第1章 奶奶落阴山的秋天特别冷。
《春日信徒》
文/北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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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林骁，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有一点难过。
他穿衣服好怪，脖子里戴了三条链子，长长短短的缠在一起，上衣图案张牙舞爪的，短袖还穿在长袖外头，还有他裤子大腿有个老大的洞，『露』出没有穿秋裤的腿，外面刮着妖风，这么冷的天，我很想给他捂上。
『奶』『奶』说指手画脚别人的穿衣就像是不小心偷窥到人洗澡一样无礼，哪怕只是想想也不太好，于是我只能偏过头不看他。
但没多会儿他却说我像个采蘑菇的小姑娘，我知道他在嘲笑我的穿着。
我也不喜欢他了。
——惊蛰日记
1.
某天正下着雨，惊蛰披着蓑衣从后山回来，看到家里来了陌生人。
一个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
她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捡了几块儿蘑菇，她边走边说：“『奶』『奶』，中午炖个蘑菇汤吧！”然后脱了蓑衣抖了抖雨水挂在墙上，一脚踏进屋门槛，却顿了脚步，拘谨地看着来客。
家里一向没什么访客，而且……有些人，你一看就知道不会轻易出现在某个地方。
或许是直觉作祟，她突然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奶』『奶』扯着她跟人介绍：“小七的孩子，惊蛰。”
然后对惊蛰说：“你妈妈的朋友，林叔叔。”
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男人低头打量了惊蛰片刻，『露』出几分可以称得上是怀念的神情，伸手比划了下：“长这么大了。”
『奶』『奶』笑了笑：“你忘啦，比尧尧就小半岁。”
男人也笑起来：“那怎么会忘，小时候沈老师还说要送给尧尧做童养媳，吓唬他说以后要吃他的喝他的还花他零花钱，把他吓得嗷嗷哭，从那以后再不敢来了。”
也没机会来了，没几年沈寒栖就去世了，老太太收拾东西带孙女从县城住进了深山的老宅里，连个具体的位置都没有，林正泽试着来找过，好多年才打听到具体方位，知道老太太不想被打扰，只寄过几次信件和吃的，一直到今年才寻到机会上门。
母亲去世这么久，『奶』『奶』每次提起都会沉默很长时间，这一次却和男人一起哈哈笑起来，或许是想起了有趣的往事，也或许是真的释怀了。
惊蛰那时候还小，并没有太清晰的记忆，这会儿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从他们的对话里猜出来，他们说的尧尧，是林叔叔儿子林骁，小名叫尧尧，小时候爸妈工作都忙，在外婆家长大，被宠坏了，吃喝玩乐一把好手，学习却一塌糊涂，每门功课都挂过红灯，成绩忽上忽下，比心电图还刺激，幸好中考发挥好一点，擦着线进了附中的高中部，不然他们做父母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林叔叔说，林阿姨还一度想给他找个陪读，他没同意，觉得妻子资本家的做派。
“我小时候，求着上学都没学上。惯的他。”
『奶』『奶』附和：“养个孩子不容易。”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探访，漫天枯燥乏味的寒暄，惊蛰昏昏欲睡坐在那里，强撑着精神，两个人却话锋一转，男人旁敲侧击起惊蛰上学的情况来，得知『奶』『奶』正在发愁，话锋一转：“高中可不能糊弄，妹妹成绩不错，要不我带她去城里住两年，别给耽搁了，说不定还能替我督促一下林骁，那就更好了，也省得他妈妈心心念念想给他找个陪读，我头都要大了。”
母亲刚去世那几年，也有人想带惊蛰走，男的女的都有，『奶』『奶』一概撵出去，不胜其扰的时候，就把行李一收，扯着惊蛰的手一步一趔趄地进了山。
那时候山里还没修路，盘山路都是人踩出来的，最窄的地方，两个人并排都站不下，一侧头就是看不见底的陡崖，『奶』『奶』扯着她，轻声问了句：“妹妹怕不怕？”
惊蛰摇摇头，护住『奶』『奶』的腰。
『奶』『奶』用手抚了下她的头：“不怕，『奶』『奶』吊着一口气，也会看着你长大的。”
门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树叶被打得噼啪『乱』颤，惊蛰屏息了片刻。
惊蛰以为这次『奶』『奶』也会拒绝，但『奶』『奶』却沉默了会儿，转头进了里屋，从老式的黄花梨矮脚柜里，找出来一个铁盒，铁盒里还有个小木盒，木盒里放着一块卷起来的手帕，手帕里裹着的，是一张有些年头的银行卡和一卷钱，她递给林正泽，意思是孩子托付给你了。
她双手抱着男人的手，蠕动着干瘪的嘴唇，却久久无言，只是拍了拍他的手，把手帕塞进他掌心：“阿泽啊，姨呢知道你意思，也不跟你客套了，我老咯，你看在小七的份儿上，啊，照看照看，这孩子学习不错，脑瓜子也灵。她什么都会，你尽管使唤。”
要说的话很多，最后却有些语无伦次。
林正泽神『色』动容，忙扶住老太太：“沈姨你说哪里话，你快别折煞我了。家里有地儿住，也就一双筷子的事儿，妹妹要是愿意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家里有个稳重的孩子，林骁多少能有些好的影响，我求之不得。”
两个人各自又寒暄几句，形势仿佛在托孤一般郑重，惊蛰眼眶慢慢红了，一言也不发。
她听得出来，『奶』『奶』和林叔叔，各自都在试探。
一个害怕给对方添麻烦，一个害怕对方不麻烦自己。
直到『奶』『奶』把她扯到里屋去，一遍一遍抚她的发顶，颤着喉咙说：“接个人去家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林叔叔也不是要给儿子找陪读，大老远特意跑一趟，其实是为了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你不要辜负他，要好好学习，也要好好帮助林骁，知道吗？”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年纪真的大了。
惊蛰心里发酸，想说我不去，可『奶』『奶』一遍一遍抚『摸』她的脑袋，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于是她点点头：“嗯。”
『奶』『奶』微微叹了口气：“好孩子。”
林叔叔在家里待了一天，等雨停就走了，说开学前来接她，那段时间『奶』『奶』经常跟她提起林叔叔，林叔叔和母亲本来应该是素不相识，他是学植物学的，有一年进山采集标本，『迷』失了方向，他的同伴找到了当地的老乡，那时候是夜里，天黑得看不见一点星子，老乡说，得等天亮，母亲拿手电筒照了照外头，说要下雨了，隔一晚上，得出事。然后她换上胶鞋和雨衣，夹着手电筒进了深山，在崖洞里找到了他，然后把发烧快昏了头的他背了出来。
他认自认是救命之恩，逢年过节都要来拜访母亲。
一来二去都熟了，偶然发现原来少时就认识，小时候的林叔叔家里出了事故，被送到乡下来，乡下的亲戚不乐意管他，经常把他锁在门外头，他自尊心强，最后心一横，打算离家出走，他走的时候下着暴雨，亲戚又把他锁在了外头，他隔着门缝看到里头的灯光和欢声笑语，愣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在镇上徘徊了两天，遇上赶着去上学的母亲，他没钱，徘徊在车站附近。
母亲看他一身狼狈，眉眼却正直傲气，十里八乡哪里有秘密，猜到他是谁家的，也了解过他的境况，猜出来他可能想独自离开但没钱，于是起了恻隐心，在帮忙联系他亲戚和帮助他之间摇摆了会儿，选择给他点钱，让他自己做决定。
母亲的生活费也不多，但给他塞了一百块钱，那时候的一百块可是个大数目，母亲知道他，他却不太认识母亲，追问母亲名字和地址，大约想以后报答，母亲防备心重，便没回答，只半开玩笑说：“等你以后发达了，回来把山里路修修就行，小孩们天天上学，都踩着泥。”
林叔叔郑重点了头。
后来似乎有了其他际遇，还真的发达了，如今进山有两条盘山路，那条大的，是『政府』修的，有条辅路，就是林叔叔捐的，惊蛰上学走的，就是那条路。
她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这大约也是『奶』『奶』放心把她托付给林叔叔的原因。
他为人十分真诚，这些年『奶』『奶』和她住在深山里，其他亲戚渐渐不联系了，也就林叔叔还会时不时关照一下。
除了聊起往事，其余时间，『奶』『奶』一边收拾她的东西，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惊蛰要去找林叔叔了，『奶』『奶』怕她担心，说要搬去跟万『奶』『奶』住。
万『奶』『奶』也是寡居，有个孙子叫万堃，爸妈在镇上住，暑假了才送他回来，山里网不好，路也不好，他每天爬很高的坡，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打游戏。
她送『奶』『奶』的东西去万『奶』『奶』那里的时候，万堃正准备出门，看到她，忽然顿住了脚步，凑过去问：“你要去南临啊？”
惊蛰点点头。
万堃撇撇嘴：“大城市哦。”
惊蛰没什么概念，便没吭声。
万堃故意吓她：“大城市的人很冷漠的，你小心去了都嘲笑你是个乡下人。”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轻声问：“你是不想我走吗？”
万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陡然跳着后退了一步：“我干嘛……干嘛不想你走，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惊蛰歪头想了想，好像也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是小半袋饴糖，然后递给他：“我也舍不得你和万『奶』『奶』，但是我一定要走的，这糖是我自己做的，用的糯米纸包着，没舍得吃。”
万堃有些结巴：“送，送我的？”
惊蛰点点头：“以后你要是有空，帮我照看一下我『奶』『奶』。”
万堃把糖塞进自己兜里，拍了下自己胸口：“那不是举手之劳，包在我身上。”
惊蛰便抬头冲他笑了笑，她眼瞳是纯粹的黑，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万堃忍不住也咧了下嘴，但想到她很快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唇角又忍不住耷拉下来。
他说：“你寒暑假记得回来。”
惊蛰点点头。
林叔叔一直到八月底才来，惊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林叔叔看着她大大小小的箱子，跟『奶』『奶』说：“家里什么都有，都带过去，以后回来了也不方便。”
『奶』『奶』问了句：“是不是不好带？”
林正泽：“那倒不是。”他指了指车，“多少都放的下。”
『奶』『奶』便挥挥手：“那都带着吧！”然后冲惊蛰说：“寒暑假也好好学习，别总跑回来了，山里路不好走，我一个老太婆也没什么可看的，等考上大学，接『奶』『奶』去你学校附近住，『奶』『奶』也瞅瞅大学长什么样。”
惊蛰一个暑假都没哭，这会儿陡然落了泪，她抬起手背擦眼泪，擦得眼皮通红刺痛。
『奶』『奶』拍着她的肩膀：“哭什么咯，这么大的娃娃了。”
惊蛰上了车，秋天的落阴山冷得刺骨，她趴在车窗往后看，老人家怕冷，『奶』『奶』已经穿了薄薄的棉衣，风灌满了她的衣襟，她佝偻着腰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冲她挥着手，身形单薄得仿佛支撑不住衣服。
惊蛰鼻子发酸。
她想起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母亲一直说要带『奶』『奶』去她的大学看看，『奶』『奶』那时候在小学教书，一群吱哇『乱』叫的小孩每天都有新状况，今天这个没去上学，明天那个说要回家放牛放羊，她不耐烦地说：“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大学小学，左右不都是学校，我就在学校里，犯得着跑那么远去看个房子哦。”
母亲便撇撇嘴：“不去拉倒。”
后来母亲去了后，『奶』『奶』经常无意识地对她呢喃：“大学也不知道什么样子，你长大考上大学了，带『奶』『奶』去看看，『奶』『奶』一辈子没出过县城。”
惊蛰知道，『奶』『奶』只是想妈妈了。
她也有点儿想妈妈了。
她想去她的大学看看，带着『奶』『奶』。
“等把你安顿好，我找机会把你『奶』『奶』也接去。”林正泽看惊蛰难过的表情，不忍心道。
惊蛰说了声谢谢，知道『奶』『奶』不会去，但也抱有一丝微渺的期望。
盘山路极不好走，今日风又大，司机忍不住唉声叹气，林正泽原本膝盖放着笔记本电脑，打算处理一点工作，也没了心情，侧头看了一路风景。
他突然侧头问了一句：“能跟叔叔合个影吗？阿姨还没见过你，叫她瞧瞧。”
惊蛰点点头，林正泽拿出手机来，镜头对着两个人，没怎么对准自己，直接对焦在惊蛰脸上，惊蛰抬眼，有些不自在地扯了下唇角，伸手比了个耶。
咔嚓。
林正泽随手发给了妻子和还有儿子，想让他们提前认认脸。
网不太好，图片加载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发出去，他便合上了手机，又过了很久才收到回复的语音消息，他困顿着随手点开，就听见他那倒霉儿子一声满嘴跑火车式吐槽：“干嘛，我还没成年就要相亲？不合适吧！”
林正泽脸『色』僵了几下，扭头对惊蛰说：“不好意思，见笑了。”
然后对着手机，咬牙切齿说了句：“你也配！”
第2章 废物利用你拿他当亲哥哥，别客气。……
2.
惊蛰来南临，一路上并不太顺利。
林正泽之所以拖到马上就要开学才来接人，是公司正忙得焦头烂额，他又不愿意将接惊蛰的事假手于人，拖到不能再拖，终于才赶过来。
他太知道老太太的『性』格，能说服她把孙女托付出来，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了，他如果不亲自去，无论借口说得再恳切，对方都可能当即反悔。
他太太邢曼不满说：“我真是后悔，当年没有跟着你多去见见你那个沈老师。”
林正泽侧头：“嗯？”
邢曼撇撇嘴：“能让你这么上心。明明是做好事，却搞得仿佛是欠人家的。”
林正泽无奈：“我跟你解释过的，况且我确实欠。”
邢曼挥挥手：“我也没说什么，从一开始我不就同意了，我是真的很想认识她一下。”
林正泽也『露』出几分怀念：“她应该会很喜欢你。”说完停顿很久，才说了句，“可惜了。”
没有机会了。
邢曼真的觉得遗憾，从认识林正泽开始，就知道这么个人，这年头，提起恩人这样的字眼，仿佛带着几分滑稽，人与人之间，哪里有这么大的恩情。
甚至偶尔还会疑神疑鬼，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林正泽这个人憨直，透着几分傻气，被质疑这个，整个人都焦躁得不行，事无巨细地交代一言一行，每一个细节和心事都摊开来，那时他们恋爱其实并没有多牢固，她的家庭相对于林正泽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底蕴深厚了，父亲一直带着几分偏见，觉得他是铁定是个想少奋斗几十年的心机男人，严厉禁止她深入发展，可能她的确有犹豫，林正泽也并非毫无察觉，于是两个人之间总是隔着一点东西。
没想到却因为那件事，她似乎才真正了解他一些，那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见这么好的人了。
说起来，沈寒栖是她的媒人，刚结婚的时候约定得空去拜访，但南临离落阴山实在太远了，那时候年轻，也贪玩，每次都有各种各样觉得更重要的事，一直没能成行。
没过几年，沈寒栖去世，她只来得及去参加葬礼，那是她第一次去落阴山，比想象中条件更差，葬礼办的简陋，墓碑立在山坡向阳的地方，她对墓碑上的字记忆深刻，上面写着：请别打扰我看星星。
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没有她想象中的土气，长卷发散着，眼神带着点孤傲，唇角扯起的弧度很微妙，多一分喜气，少一分不近人情，恰恰好是一种对周围一切都不太屑于一顾清冷淡漠。
邢曼多嘴问了句：“她老公……？”
林正泽摇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在她面前说。”
邢曼对她的记忆，仅有那么点儿，对她的女儿，自然谈不上关切，提了句想代替他去接，林正泽拒绝了，自己亲自上了路，可公司那边实在焦头烂额。
两相为难下，接到惊蛰便带着她绕道a市去办事了，结果惊蛰到那边严重水土不服，落地a市就高烧不退，就地住了近一周的院。
回来的时候赶早班飞机，想着尽快回去，结果却遇上紧急事件，迫降在姜州配合调查，前后又耽搁三四天，于是到南临的时候，都开学一周了。
她因为手续问题以及水土不服卷土重来，还是没能及时入学。终于能去学校的这天，林骁都军训完，上了一周的课了。
她还是没能适应大城市的生活，楼太高了，路上车太多了，哪里都很陌生。
南临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学校没等国庆，就提前允许可以换上秋装校服了。
邢曼本来答应林正泽要带惊蛰去学校，一大早却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她原地踱了两步，有些头疼地掐了掐眉心，扭头跟餐桌前的儿子说：“待会儿你帮我送妹妹去学校，跟你们胡老师打个招呼，然后顺便带她熟系一下环境。”
已经办好了手续，学籍也挂上了，直接去找班主任一趟看有没有其他安排就可以了，于是餐桌前还有些拘谨只能埋头苦吃的惊蛰轻轻举了下手：“阿姨，我……自己就行。”
声音清脆中夹杂着几分绵软，她普通话说不利索，说话的时候会刻意放缓，略略咬着字，显得很呆，也很乖。
前两天林骁去把校服给她领回来了，这会儿穿着校服，倒是比前几天顺眼很多？
林骁每次看她都像在看珍稀动物，因为感觉沈惊蛰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
简言之就是……不太聪明。
那天他调侃她像采蘑菇的小姑娘，她嘴抿了又抿，最后说：“你要是去落阴山，我可以给你采蘑菇，新鲜的蘑菇可以炖汤，很鲜。”
他顿时哽了一下：“哦，是吗？”
惊蛰点点头。
转过头，母亲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嘴怎么那么欠。”
那天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这妹妹不太聪明的看法，老林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数学考四十分你好意思说？”
自此他觉得他家庭地位受到了彻底的冲击，看见她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家里司机阿龙原本是接送林骁上学请的，现在会连惊蛰一起送，惊蛰不用担心自己走丢。
到了学校，惊蛰觉得自己长了一张嘴，也不需要林骁特意带她。
因为他看起来也并不大情愿，她一向不太喜欢强人所难。
餐桌对面的林骁确实瘫着一张脸，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邢曼看着乖巧的小姑娘，立马『露』出一副温柔得能掐的出水的神情，坚决道：“让他带你，好不容易废物利用一下，不能浪费。他天天闲着也没事。”
惊蛰微微张了张嘴，虽然骂的是林骁，但她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大约『奶』『奶』一直叮嘱她要帮助林骁，她总觉得自己需要承担相应责任。
邢曼急匆匆拎起包，临走前『摸』着惊蛰的头，和善地笑了笑，“别怕啊，他就这德行，他要是欺负你，回来我收拾他，有事尽管麻烦他，你拿他当亲哥哥，别客气。”
惊蛰知道对方只是客套，也觉得林骁不喜欢她是正常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餐桌前的男生撩着眼皮一言难尽地看了母亲一眼，轻嗤：“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她卖了。”
说完才觉得有些没滋味，又抿了抿唇。
好在沈惊蛰倒是没觉得被冒犯，表情如常。
邢曼毫不留情拆他的台：“就你那不及格的数学，连价都算不清。妹妹不卖你就不错了。”
林骁：“……”
邢曼没空跟他贫，再次叮嘱他一定要带惊蛰去学校，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餐桌前只剩下惊蛰和林骁，他低着头一直在吃饭，惊蛰也一句话也没有，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安静。
过了很久，惊蛰突然说了句：“你数学作业……没写完。”
其实她说的都委婉了，他书包丢在二楼的『露』台上，一整晚都没动。
昨晚班级群里，数学课代表一直苦口婆心告诫所有人今天不交数学作业的一定死定了，第一节就是数学课。
林正泽带人回来的时候，可能是为了缓和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沉默，言辞恳切地说：“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要互帮互助，相互照应。”
于是她虽然觉得还不熟悉，不太适合多嘴，依旧非常有责任感。
林骁一脸便秘，下意识就想回：少管闲事。
但看着她那张脸，说不出口。
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比她更无辜的长相，像那种刚出生的小动物，柔弱、懵懂、楚楚可怜，极具欺骗『性』，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蹙着的眉『毛』都忍不住舒展了，生怕皱皱眉把她吓哭了。
但其实她懵懂是有点儿，柔弱和楚楚可怜并不搭边。
毕竟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让他印象深刻，她见面先喊了声哥，乖乖巧巧的，让他一肚子为了圈领地而生出的坏心眼憋了回去，心想再不情愿也不能欺负人吧！大老远背井离乡来的。
下车的时候林正泽正好接了个电话去远处了，司机帮忙给她提了最大的箱子，她站在车后座，要提一个藤编的行李箱，没有轮子那种，那箱子立起来到她腰那么高，看起来不小，和她纤弱的身形有着巨大的反差，他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我帮你提上去。”
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来吧，很重。”
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提不动。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小姑娘看不起，他有点逆反地轻嗤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让开，一副要在她面前装个『逼』的架势，然后他提了一下，险些闪到腰，满脑子都是：你他么在里面放石头还是放炸.弹了啊？
他胳膊青筋大起，差点就原地表演一个自打脸，硬着头皮绷住了脸『色』，自认为很帅地提上了楼，回头就看她提了个更大的跟在他后面，面不改『色』，呼吸都没『乱』，他一口喘息硬生生憋了回去，鬼使神差伸手试了试她那个的重量，扯着唇角夸了句：“劲儿不小。”
她眨了眨眼，点头：“在家要干活儿。”
怎么，内涵谁不干活呢？
他没再说什么，第二天去跑步了。
她简直在三百六十度提醒他他是个废物，以至于最近爸妈看他更不顺眼了。
就像现在，他难道不知道他数学作业没写吗？他不写数学作业难道是因为忘了吗？林骁斟酌了一下，回了一句攻击『性』不那么强的：“闭嘴，吃你的饭。”
惊蛰面『露』难『色』，咀嚼的速度都变慢了，像是在挣扎。
林骁：“不许打小报告。”
这次惊蛰很快点了下头。
“你数学真的不太好。”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婉的怜悯，“林叔叔说你月考再倒数就扣你零花钱。”
她想提醒他，不写作业成绩会更差。他数学真的基础薄弱。
——开学就是『摸』底考，历年都没有，所以谁也没准备。中考完一个比一个放纵，『摸』底考自然都是抓瞎，除了零星几个变态，全考得一塌糊涂。很不幸，林骁就是那个一塌糊涂的。
林正泽接沈惊蛰回来后好不容易在家待了几天，净数落他了。
他平时没那么差，但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林骁沉默片刻，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去学校容易挨打你知道么。”
她因为是跨省转过来的，排班跟他一样在最后一个班，垫底班，虽然附中的学生再差不至于素质太低，但刺儿头聚集地，除了前三个特优班，就是倒数三个班。
惊蛰睁了下眼：“嗯？”
林骁懒得解释，只丢下一句：“没零花钱，我就抓你去采蘑菇。”
他满嘴跑火车是常态，惊蛰是个好脾气，他便有些口无遮拦，但没想到片刻后，对面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说了句：“给你采个毒蘑菇。”
林骁沉默看她。
惊蛰抬头扯下唇角：“你也不认识。”
……『操』！？
第3章 想不通想不通就去多看书。
3.
林骁瘫着一张脸怀疑人生，仿佛能看到对面长着一张纯洁无害脸的脑袋上，有一个隐形的恶魔犄角。
他隐约觉得对方在嘲讽他，但她表情太真诚了，他一瞬间也分不清，最后轻嗤了声表达不满。
惊蛰也不知道是没接收还是不在意，低着头，认认真真吃饭，一点表情也没给他。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哎”了声，问她：“你长这么大挨过打吗？”
惊蛰认真想了会儿，摇摇头，目光一直盯着他手边吃剩下的半个包子，轻声说：“从我家到邻居家，需要淌过一条小溪，再爬一个坡。”
山里适合居住的地方并不很多，落阴山地势其实并不太适合居住，甚至再往里去，是大片几乎无人涉足的原始密林。
这两年山里路况好了些，早些年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家里粮食储备不足，还得靠打猎维系。『奶』『奶』说再早一些，天气恶劣的时候，饿死人都是有的。
依山而居，自然要选适宜居住的地方，而适宜的地方，又不一定能容纳很多人，一个村子前后绵延十几二十里地是常事。
林骁没听懂，惊蛰又解释了句：“我每天见的人很少，去学校都要步行一个半小时。所以不太有机会挨打。”
林骁想起那天那句“采蘑菇的小姑娘”，饭也不吃了，搁了筷子，身子略往后靠在深背餐椅上，睨着眼看她：“那个，沈妹妹，你听得懂嘲讽吗？”
他叫了她小名，以此来缓和语气里的尖锐，他是真的很好奇。
惊蛰吃完油条，没有拿餐巾纸，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儿小手帕轻轻擦了擦手指，然后叠整齐放进口袋里，然后才点点头：“但我又不能骂你。”
林骁愣了下，旋即好笑地啧了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惊蛰看他已经吃好了，指了指他的包子：“不吃了吗？”
林骁依旧不懂她想干嘛，但给面子地回答了：“难吃。”
惊蛰轻轻蹙眉：“浪费粮食会下十二层舂臼地狱，下辈子会饿死。”
林骁木着一张脸，觉得她真是太有意思了：“吓唬谁呢？少宣扬封建『迷』信。我吃不下了，谁爱吃谁吃。”吃不掉的东西阿姨会做环保处理，但他懒得解释。又不缺吃的，难不成吃不掉还要捏着鼻子吃？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过半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哎——”林骁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也没能阻止她，他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我……你……”
我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有点烦地抓了下头发：“你不知道脏的吗？”
惊蛰包子还没咽干净，黝黑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你不愿意吃，我不愿意看见浪费，那就只能我吃了。以前经常挨饿，不怕脏。”况且对于她来说，这个也谈不上脏。
林骁眉头彻底蹙起来：“你少道德绑架我。”
惊蛰摇摇头：“下次可以少拿点儿，不是绑架，是请求，可以吗？哥。”
林骁表情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咬了下指尖，烦躁地瞪了她一眼：“你很烦。”
惊蛰扁扁嘴，觉得林骁比她想象的还难搞，她低着头继续吃饭，闷声说：“反正你也不讨人喜欢。”
林骁气得深呼吸，最后直接拎着书包出门了，并没有等她。
惊蛰也没不开心，从小到大，她心态都很好，『奶』『奶』说她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只要一点点阳光和土壤，就可以在任何地方生长。
得益于她对很多事都不太计较。
如果林骁很喜欢她那固然很好，不被喜欢也是人生常事，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他也没有欺负她。
惊蛰加紧吃了两口，想着怎么也跟不上了，于是又放慢了速度。阿龙师傅应该会回来重新接她的，或者安排另一个值班司机，林叔叔家里有很多用人，惊蛰第一次进这个别墅都吓到了。
所以她觉得，大概林骁认为食物唾手可得取之无尽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忍饥挨饿的时候太多了，即便食物充足的时候『奶』『奶』都会很严厉地告诉她不能浪费，她看不得剩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奶』『奶』说，人和人之间对与错的分界并不是那么明确，表达自己，比隐藏自我更利于交流。她以后要在这里住很久的，也会和林骁在一起待很久，讨好并不是明智的。
惊蛰默默告诉自己，下次吃得快一点，他不等她，但她可以追上去。这样司机就可以不用跑两趟了。
今天不行了。
-
林骁拿着手机坐在车后座等了足足十分钟，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家里突然多个人，他确实还不能适应，那种隐隐的憋闷和烦躁让他对沈惊蛰和善不起来，时不时就想怼她一句，有时候害怕把她气哭给爸妈告状，偶尔会想着气哭才好。
凭什么他要惯着她。
没想到，最后她一脸无辜地把他气成个智障。
他觉得匪夷所思。
陈沐阳在微信上问他：少爷，你怎么还没来，你疯了吗？第一节数学课。你作业写完了？不打算抄？
经历过军训和一周的课程了，各个老师的脾『性』已经大致『摸』熟了，26班一向是学渣聚集地，各科老师都很认命，只有数学老师非常较真，他对26班的『摸』底考成绩非常不满意，第一节课就是掷地有声的一句：“你们这一年在我手里，算你们倒霉。”
他要求每个学生必须准备至少两个本子，一个笔记本，一个错题本。
这其实对于前面几个班级来说都是基础中的基础，都不需要老师提，但对于26班，简直比要了他们命还恐怖，尤其还要每隔一天收起来检查一遍。
日常作业也会挨个儿检查，抄作业的，抄对了看不太出来，抄错了，抄的和被抄的，一起遭殃。所以大家抄作业都非常谨慎。
林骁抬头看了眼门口，终于看到采毒蘑菇的小姑娘姗姗来迟，走到院子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还停在那里的车，然后加快了步伐。
她拉开车门，有些笨拙地爬上来，贴着车门坐着，沉默片刻，偏头说了句：“抱歉。”
抱歉久等。
可他也没说他会等她，所以她这道歉倒显得他很不是东西似的。
司机阿龙看气氛不太对，扭头热情问了句惊蛰：“妹妹，吃好了没？”
惊蛰小名叫妹妹，『奶』『奶』取的，没什么含义，就是觉得叫着顺耳亲切。
林叔叔也喜欢叫她妹妹。
在乡下没觉得怎么，大家都叫她妹妹，到了城里，可能都是陌生的脸，陌生的口音，那妹妹就显得有些别扭了，惊蛰手指互相搓了下：“吃好了。”
阿龙笑了笑，他有个女儿，才三四岁，也是乖巧可爱得很，见了惊蛰便觉得亲切，于是忍不住多跟她说句话。
林骁终于想起来回陈沐阳，却是一句不相干的话：今天那谁来学校。
耳东陈：你那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林正泽去接沈惊蛰之前，交代过这件事，那天陈沐阳正好在，于是就听见林正泽义正辞严地说要林骁把沈惊蛰当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看待。
林正泽前脚走，林骁后脚就嗤之以鼻说了句：“凭什么？”
于是这会儿陈沐阳忍不住调侃他：少爷你吩咐，堵厕所还是堵『操』场？我多叫几个人，保证治的服服帖帖，以后见了你绕着走。
双木林：……
双木林：……
双木林：你他妈黑.社会？？？
陈沐阳一串问号还没发出来，就见林骁又说：我跟她又没仇。
耳东陈：？？？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双木林：弄哭了倒霉的是我，我爸宝贝得跟他亲生闺女似的，就连我妈都倒戈了。
明明林正泽出发前邢曼还在跟他打预防针：“毕竟不熟悉，我能维持基本的礼貌就不错了，别妄想我会拿她当自己孩子一样关切。”
结果见了面，惊蛰一句阿姨好漂亮就把她收买了。
陈沐阳不怕死地在林骁雷区上疯狂蹦迪：你爸真让你她监督你学习啊？咋想的，她要是能管得住你，她真是牛上天了。
他和这位少爷认识十几年了，太了解他了，看起来随和好脾气，骨子里拽的不得了。
双木林：……
耳东陈：我意思是，现在就你座位边儿上位置空着，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给你找个同桌。
林骁是班长，班主任又不太管事，班上的事儿几乎林骁能决定大半，换个座位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骁又发了个省略号，觉得自己最近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然后又想起自己待会儿要去见老胡，数学作业是铁定要开天窗了，一时没顾得上回，陈沐阳兀自回了句：好的，了解了，我去给你物『色』新同桌去。
惊蛰背着一个粉白的书包，书包上挂着一个『毛』线织的小兔子，他盯着那个小兔子看了会儿，又看了看表，盘算着时间，眉『毛』越蹙越深，最终还是没忍住主动说了句：“数学作业写了吗？”
惊蛰迟疑点头：“写了。”
林骁面不改『色』胡扯：“拿来我检查检查。”
惊蛰表情僵了僵。
阿龙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奥迪从院子里驶出去，今天天气很冷，淡淡的雾气像是烟雾笼罩。
林骁因为被迫因为作业低头而感觉到耻辱，非常不能理解地嘟囔了句：“我就想不通了，人为什么要学习，我就想当个咸鱼不行吗？”
惊蛰歪头思考了片刻，最后意味深长说了句：“人生想不通的事有很多，想不通呢，就去多看书。”
林骁轻嗤一声，觉得她比语文老师还离谱，随口嘲了句：“然后就想通了？”
惊蛰抿了抿唇：“嗯……然后你就会发现你想不通的更多了。”
林骁：“……”
惊蛰真诚看他：“不差这一件两件。”
前排阿龙噗嗤一声笑出声，后视镜里看到林骁的表情，憋着笑说了句：“抱歉。”
林骁瘫着一张脸，觉得现在听她说什么都像嘲讽。
第4章 看开点冬天总会过去的，可冬天还会再……
4.
惊蛰最终还是拉开了书包，书包里整整齐齐，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书都按大小依次放着，她从里面把卷子找出来，没有翻『乱』其他任何东西，然后把卷子递给了他。
是学校老师的自印卷，林骁把她书带回来的时候，一起带的。
刚开学，作业并不复杂，大多时候是课后习题，然后就是练习册或者这些自印卷。
但26班愿意写课后作业的屈指可数。
因为不会，或者似懂非懂，做起作业来仿佛人类返祖现场，抓耳挠腮痛不欲生，有损形象。
林骁低头瞥了一眼她的卷子，不知道写得对不对，但至少写满了。
说是陪读，其实林正泽压根儿没有这么打算，只是那么一说，但沈惊蛰有点一根筋，似乎对这件事非常在意。
是那种寄人篱下急切想要付出点儿什么的执拗。
所以林骁始终没说太难听的拒绝话，对于她的成绩，也实在抱不了任何期望，因为长得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不是他歧视山区小孩，据他所知，早几年，落阴山那边教学条件非常艰苦，她因为母亲病故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状况不断，上学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据说中考成绩不错 ，但他总觉得来南临附中，她会受挫折。
——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只听林正泽提过几句。
临大附中在大学城附近，挨着临医大，非常僻静的郊外犄角旮旯，附中的学生亲切称它为十里湾编外分湾。
——十里湾是南临最大的监狱所在地，关的都是重刑犯。
附中每年升学率是在几个重高里算是打头阵的，导致不少人会想方设法往这边考。
林骁是初中部直升的，录取线会低一点，但也是擦边了，附中有个备受诟病，以及争议不断的传统，就是其他学校都开始走人文路线了，它依旧在按照名次排班，林骁很不巧就在最后一个班——26班。
沈惊蛰因为不在南临中考，而且两省考试有差别，她算是没有成绩，也排在最后一个班。
不过好在附中虽然成绩“等级森严”，但老师却并非唯成绩论，教学上也没区别对待，只是希望根据学生的程度不同，协□□学进度。
惊蛰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骁拿着笔唰唰抄卷子，非常不能理解他脸皮怎么这么厚。
惊蛰揪着小兔子捏来捏去好久，憋得都快内伤了，车子终于到了南门，南门离高一教学楼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林骁还没抄完，在车上又奋笔疾书了三分钟，然后大摇大摆把卷子递给她，跨步下了车。
附中大多走读生，校门口摆着不少早餐摊位，今天来的晚，车子停在稍远处，前面人山人海。
他单肩挎着包，单手『插』在口袋里，跟路过的同学抬了下手致意，避着人群往前走，因为抄完了作业，心情好了那么点儿，打算带沈惊蛰去办公室找老胡。
走了两步，回头看，就看到她拧着眉『毛』，谈不上委屈，也谈不上生气，表情甚至也淡淡的，但莫名就让他看出来几分居高临下的包容：这孩子真不争气。
林骁干脆转身，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凝视她，带着点儿审视味道：“沈惊蛰。”
惊蛰边走边抬头：“？”
林骁：“走快点儿，你老太太啊！”
惊蛰还以为他要骂人，闻言愣了下：“哦。”
然后急走两步，跟上他，小兔子一晃一晃的。
走近了，他抬手拨了下她的小兔子：“自己买的？”
惊蛰摇摇头。
白『色』的粗『毛』线勾织的兔子，两只耳朵耷拉起来，抱着一根胡萝卜，表情跟她一样，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慈祥。
小老太太一样。
林骁以为谁送的，怪不得这么宝贝。
下一秒就听她又说：“自己做的。”
林骁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厉害呢！”然后随口说了句，“给我也做一个？”
惊蛰一时没回答。
从小到大什么买不到的林少爷自尊心升起来，轻哼了声：“开个玩笑。”
惊蛰跟着他走，怕他又吐槽她慢，几乎要跑起来，她走得越快，他就走得越快，仿佛故意气她似的。
惊蛰觉得不少人在看他们，她突然伸手扯他书包带子，林骁扭头：“干嘛？”
惊蛰小声说：“我给你做，你要戴上。”
林骁：“嗯？”
惊蛰：“因为看你不是真诚想要，所以我没立马回答你。”
她解释。
林骁点头：“你还挺有原则。”
惊蛰“嗯”了声。
林骁怎么可能挂那种小玩意儿，所以他没再吭声。
人声鼎沸，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学校的大门颇壮观，上面题字还是某位书法大家的赠字，气势恢宏，惊蛰抬头，很轻地“哇”了声。
她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学校，她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是栋废弃的屋子，因为学生太少，甚至几个年级在一块儿上学，惊蛰每天听完这个课去听那个课，刮风下雨教室里各种状况。
再后来上中学，终于去了镇上，小镇荒芜，学校也破，小小的，墙壁斑驳，红『色』的油漆漆上各种标语，惊蛰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林骁头都没回，送了她一句：“出息。”
惊蛰也不恼，看着身旁有人开跑车来送学生，跑车底盘低得几乎要趴在地上，人从上面下来，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惊蛰再次很轻地“哇”了声。
林骁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她在哇什么。
出息，改天让阿龙把他爸那辆法拉利开出来跑跑。
-
高一在南楼b栋，a栋成绩好一点，前十二个班在那边，b栋是后十四个班，排班按照顺序从楼上到楼下排，越往下的班级成绩越差。
好学生们都还很不乐意，凭什么成绩不好的反而占据更优势的楼层，去食堂吃饭都比别人快。
楼底下的更不乐意，楼层越低离老师越近。
反正学校一惯的宗旨，大家不开心他们就开心了。
尤其26班，在一楼最靠办公室的地方，绝佳的“宝地”，右边就是政教处，而政教处旁边就是大办公室，基本每班的班主任都会在这边办公。
林骁领着她过去找老胡的时候，26班已经有人看到了，赵磊问陈沐阳：“骁哥领着那个他妹啊？乡下来的那个？”
班上一直知道有个转校生，开学时候老胡提了句——因为大家都是考进来的，有名次，只有沈惊蛰是跨省来的，本来之前说让她按『摸』底考选班的，结果她也没赶得上参加，最后结果就是分在了26班，是个倒霉蛋，大家都称她转校生。
林骁帮忙领过校服和书，学校哪里有秘密，他也没刻意瞒着，所以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了那转校生跟林骁有点儿关系。还挺好奇的。
不过也有不少人早忘了，甚至忘了转校生一直没入学，毕竟26班一向是号称养老院，一群人混吃等死，吃喝玩乐是好手，对其他事一概不太关心。
但因为听到林骁名字，不少人抬了抬头，竖起八卦的耳朵。
班上学习不好，但在娱乐方面，简直技能树点满，人均交际花，才艺满点，颜值聚集地，林骁是个中翘楚，他还是个班长。
陶晶晶问了句：“什么转校生？”
陈沐阳：“咱们班那个至今没入学的。”
赵磊“哟”了声，调侃：“你不是号称骁哥『迷』妹，怎么这么不关心他。”
陶晶晶撇撇嘴：“上回在校外看见他，我跟他打招呼，他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亏我还帮他值过日，我打算移情别恋了。”
陈沐阳嘿嘿笑着说林骁这个人脸盲，然后忽然揶揄了句：“对了，他不想跟新同学坐同桌，给你个机会，要不要挪去他那里。”
陶晶晶刚刚还在说移情别恋，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连连摆手：“不，不，我可不敢。”
林骁靠颜值可以稳坐校草之位，三届中连个跟他有抗争之力的都没有，人长得一般好看容易让人好感，太好看只有距离感。
陶晶晶其实心动了的，但她真不敢，不过她好奇了句：“为什么不想跟新同学坐同桌？”
因为赵磊一口一个妹的，导致班上下意识就以为是什么亲戚了。
陈沐阳耸耸肩：“不熟呗！”
陶晶晶想，可能林骁不喜欢那个妹妹，他看起来随和好说话，其实很不好接近的，不然也不会学校这么多喜欢他的，这么多年一个也没接触到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他怎么会乐意。
陈沐阳什么也没说，陶晶晶已经自己脑补完了理由，然后建议他：“你干脆挪过去算了。我觉得他不喜欢跟女生坐同桌。”
陈沐阳摇头：“靠，我不去，我们少爷是个豌豆公主，我会被他折磨疯的。”
龟『毛』挑剔，一身『毛』病。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大家哪里的笑点，一群人笑出鹅叫。
笑着笑着，一个男生突然从外面窜进来，一进门迫不及待幸灾乐祸了句：“班长好惨，进办公室被周扒皮逮到。”
就是数学老师，他不姓周，只是因为每周严苛的数学周考制度，外号周扒皮。从上一届传下来的称呼。
一周扒一次皮。
陈沐阳捂住嘴：“完了，他肯定没写作业。”
那人深沉摇头：“不，他写了。”
陈沐阳：“？”
男生啧啧说：“他不仅写了，还全对了，然后周扒皮审问他抄谁的。”
陈沐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
其余人也竖着耳朵听着，数学作业也不着急抄了。
男生赚了一身目光，悠哉悠哉卖着关子：“然后周扒皮问他妹，你写作业了吗？他妹点点头。周扒皮拿过去一看……好家伙，破案了。”
不知道谁问了句：“然后呢？”
男生咧嘴一笑：“然后俩人都被罚去连廊写卷子了，写不完不让回来。”
ab两栋楼面对面，两端连廊连接着，一楼的连廊是主入口，师生人来人往。
林骁面无表情站在那里，身边沈惊蛰把卷子铺在墙上，认真写着。大有一种跌倒了先躺下睡一会儿的淡然。
大概林骁的表情实在太臭了，惊蛰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少爷长这么大没多少优点，就格外要脸，人来人往的目光都快钉在他身上了。
惊蛰都没觉得自己倒霉，非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于是歪头问了句：“他们怎么都用那种目光看着你。”
林骁觉得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能指指自己的脸：“怪我帅气『逼』人。”
惊蛰表情痛苦地“嗯……”了声，脸皮真厚。
没多会儿，26班的人都趴在窗户上看他们班长英俊而狼狈的风姿，觉得分外有趣。
慢慢的，其他班也时不时趴在栏杆上往一楼连廊上看。
26班大帅哥果真养眼，他旁边那个女生站在柱子后头写卷子，倒是看不清脸。
林骁脸『色』更臭了，挪了一步，挪到她旁边的柱子后面。
陈沐阳这孙子甚至特意绕道过来嘲笑他，拍拍他的肩膀，小声丢下一句：“少爷，看开点儿，冬天总会过去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林骁铁定抽他。
惊蛰做了一面卷子，他还臭着脸一动不动，两个人卷子周扒皮特意给了不一样的，她也没法提点他，于是轻声安慰他：“冬天总会过去的，可冬天还会再来的。所以不要太伤心了，万一下一个冬天更冷呢？要给自己留点儿余地。”
林骁瘫着一张脸看她。
可真会安慰人。
惊蛰探身扯着他的手臂往卷子上放了放：“哥，快写吧！不然下个冬天很快就来了。”
林骁躲在柱子后头面无表情地给陈沐阳发消息：把我旁边座位留着。
陈沐阳：？
林骁：我不信我治不了她了。
消息刚发送过去，教导主任韩亮从旁边走过来：“来来，林骁，把手机拿过来。”
林骁表情呆滞了一瞬，大意了。
亮亮直接顺着他的裤腿两指熟练地把手机夹走了，然后指头点在他脑袋上戳了几下，着急去开会，都没顾得上数落他。
人走了，惊蛰偏头看他一眼，轻轻摇头，满脸写着：你看，冬天来得这么快。
第5章 红颜祸水这得是红颜祸水级别的吧！……
5.
九月过了大半，南临今年冷得异常早，走廊上穿堂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惊蛰看了林骁好一会儿，提醒他：“你要不要，把拉链拉上？”
大冷天的敞着个怀，惊蛰很不想多嘴，但真的很冷的。
林骁终于老老实实写卷子了，虽然是他和数学题大眼瞪小眼，但扒皮也知道他的水平，做对了是奇迹，做错了才是现实。
他正烦躁，闻言斜了她一眼：“你闭嘴。”
惊蛰：“哦。”
她嘀咕：“反正冷的也不是我，你感冒了，难受的也不是我。”
林骁本来是要拉上的，但一听，就不拉了。
要你管？
惊蛰把卷子写好了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哎，哥……”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一直以为她会是个腼腆内向的『性』格。
没等她说话，林骁已经比了个嘘的手势，冷着脸说：“闭、嘴！”
惊蛰再次：“哦。”
过了会儿，惊蛰卷子终于写完了。大约是她作业写得不错，数学老师给她的这份新卷子难度有点儿大，她前两天在家自学了些，但并不能算很熟练，这会儿做题速度并不快。
忽然，林骁：“阿嚏——”
气氛有那么几秒的沉默，他有一瞬间想杀人灭口。
惊蛰沉默地看着他，默默递了个手帕，说：“干净的。”
林骁脸都黑了，拒绝了她的手帕，但从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纸来，于是嫌弃地问了句：“没纸吗？”
惊蛰摇摇头，阿姨给过她手帕纸，纸太好了，她觉得浪费，不舍得用。
她习惯用手帕。
林骁又打了个喷嚏，在惊蛰准备收手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捏过了她的手帕，手帕小小的，布料绵软，上面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儿，是她自己做的香粉，那天拿给邢曼的时候，林骁就凑过去闻过，她身上也有点儿那味儿。
啧。
林骁把用过手帕揣进口袋里，恹着一张脸说：“咱俩绝交吧！我觉得我跟你八字不合，犯冲。”
惊蛰认真看了他会儿：“要科学，不要『迷』信。”
林骁气得转身就走，捏着卷子去找扒皮了。
邢曼打他电话打不通，打到了老胡那里，然后老胡转交给他，他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接电话，沈惊蛰就趴在桌子上跟数学老师交流卷子，她穿着校服，校服里头是一件染花的衬衣，衣领板板正正，扣子系到最上面，她的书包还背着，那个兔子在一边晃晃悠悠的，她半曲着腿，脚上踩着一双邢曼新给她买的鞋子，是一双板鞋，她在鞋带上坠了一颗小草莓和小星星吊坠，她很喜欢那种小小的装饰品，都是自己做的，极擅长废物利用。
她在家生病等开学的那几天一点也没闲着，她给家里阿姨做了个护膝，给家里的萨摩耶朵朵做了一个玩具布偶，给邢曼做了香粉和甜点，还给林正泽的花花草草做了护理，她甚至把修剪下来的花做成花束放在他门口。
他人生第一次收花，觉得有点别扭，但又怕拒绝了她会哭，勉勉强强收了。
那会儿真心实意觉得她是个小可怜。
邢曼问他妹妹来学校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变故？还适应不适应？
林骁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说：“挺好。”
她看起来非常适应，不适应的是他，有事的是他，不顺的也是他！
真是见了鬼了。
-
因为新来了个同学，教室里小小的热闹了一下，新同学长着一张很惹人怜爱的脸，五官精致，眼神纯净，气质温吞，人畜无害。
甚至陈沐阳本来对少爷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没多在意，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偷偷戳了下林骁：“少爷，你妹妹好可爱。”
林骁冷哼了一声，骂了句：“屁。”
少爷自持身份，很少骂脏，可见多不喜欢这个妹妹。
惊蛰坐在了林骁旁边，最后一排。
一个班级里，惊蛰是第五十二个人，班上两两同桌，原来林骁自己坐，这下没有一个空位了。
前排和女生坐同桌的男学习委员推了推眼镜，很想让新同学换坐到前面来，但是他并不想和林骁坐同桌。
他推了下自己的同桌李悦涵：“要不你牺牲一下，跟班长一起坐吧！”
李悦涵也推了推眼镜，目光呆滞地看了他一眼：“我给你掰着指头算一算，咱们班对班长崇拜加好感的女生明面上就有六个，隔壁的文艺委员还有隔壁的隔壁的班花，都恨不得一天往咱们班绕八百回路，我消受不起。”
两个人对视一眼：“那就让新同学自求多福吧！”
陈沐阳跟林骁那么要好，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坐。
陶晶晶扭头瞅了沈惊蛰好几眼，不是很能理解：“长得挺好看啊，为什么林骁不喜欢她？”
她的同桌秦雪偷偷拿着化妆镜在给自己补妆，闻言撇撇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哪有为什么？”
陶晶晶戳戳她：“昨天刚发了公告，十三班那几个化妆品就被没收了，你还弄。”
秦雪拍了她一下：“化个素颜妆，看不出来的。”
陶晶晶唉声叹气：“你不化也很好看了。”
秦雪也扭头看了一眼沈惊蛰，对方那张天然纯净的脸很让人嫉妒：“乡下果然养人，你说我去乡下住段时间怎么样？”
老家在乡下的陶晶晶翻了个大白眼：“那你去试试吧！那样式的，是另类。”
秦雪突然拿手肘撞了一下陶晶晶：“说好了我去跟班长坐，怎么又不让了。”
陶晶晶摇摇头：“不知道，陈沐阳说他们少爷发疯了，可能要报复。”
秦雪：“啊？”
陶晶晶凑近了，神秘兮兮说：“你没发现吗？从进来教室，班长就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跟他妹说过。”
林骁在初中的时候就很有名气，因为长得好看，人又高调，附中在郊外，旁边就是大学城，隔一条马路就是职高，职高附近的小吃街非常出名，因为学校离市区远，虽然有校车，可大家中午基本都在食堂吃，食堂吃腻了，就去职高的小吃街，职高的学生年纪也都不大，有时候会有交集。
有个女生特别野，吃着饭看了林骁好几眼，当街要联系方式。
林骁拒绝，对方越挫越勇，每天中午去堵人。
最后林少爷不耐烦，陈沐阳再也不能忽悠他去小吃街吃饭了。
家里司机按时来给他送餐。
附中有个叫秦妍的，也喜欢林骁，得知林骁被职高的『骚』扰，带着人过去堵人了，两拨人差点打起来，最后各自学校的老师把人领回来教训，林骁知道的时候，歪着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闻言蹙眉片刻，旋即又舒展来，换个方向继续睡：“不认识，关我屁事。”
他在学校里女生缘好得不得了，男生缘更好，于是职高那女生恼羞成怒带着社会上的哥哥来找事的时候，陈沐阳打了个电话叫来百八十个人，乌央乌央地堵在巷子里，最后路过的行人差点报警，犹豫了下先给学校通了风。
风纪主任骑着小电驴吭哧吭哧赶过去的时候，林骁甚至毫无察觉，因为睡过头错过饭点坐在便利店丧着一张脸嫌弃地在吃套餐饭。
有人在巷子口望风，可惜主任斗争经验丰富，以及走位十分风『骚』，导致一群人压根儿跑不及，被抓住了大半，由于陈沐阳太显眼，跑了之后还被风纪主任抓回去，站在巷子口一个一个数人头，然后一群人排着队回学校去。
陈沐阳这些人被训得蔫头巴脑，林骁被人从便利店拽去了办公室，他在人群里艰难地钻进去看到了风纪主任被气成河豚的一张脸，疑『惑』问了句：“怎么回事？”
那天整个初中部都趴在那里看，不知道谁调侃了句：“我的妈，林骁放在古代，这得是红颜祸水级别的吧！”
第6章 讨厌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7.
隔着两排的陈沐阳正好看到，忍不住发表了一句震惊：“卧槽。”
能让少爷主动吃『药』的，还真没几个，这妹妹有两把刷子。
但是吧，少爷脸『色』很差，极其差。
所有人都看出来的差。
他同桌甚至小声问了句：“新同学和班长关系怎么这么奇怪？”
陈沐阳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他虽然跟林骁是发小，可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沈惊蛰这号人，据他所知，林叔叔很小就是孤儿了，跟家里亲戚疏远到互相不联系很多年，突然接回来个女孩子放家里，确实挺奇怪的。
毕竟这年头，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简单，再亲近，也不会轻易让人在家里一住三年。
甚至陈沐阳他婶婶还猜是不是林叔叔的私生女。
陈沐阳他妈蒋洁女士作为邢阿姨好闺蜜，坚决替邢阿姨否定了：“不可能的，邢曼那人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别说私生女，就是对方敢有一丁点念头，她都能让林正泽倾家『荡』产滚出南临，你也太小看她了。”
蒋洁和邢曼现在合开了一家咖啡店，买了一栋老别墅，从选址到装潢，可着劲儿的往里砸钱，俨然一副赔本赚吆喝的架势，每根头发丝都透着不靠谱。
但这俩人能不靠谱到一起去，实在是因为太相似，以及太了解对方了。
陈沐阳摊手，说：“可能我们少爷就是发少爷脾气呢！”
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没遇过什么不顺心的事，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跟他同一个屋檐下就算了，还要他负责照看，他能开心就奇了怪了。
不过他好像确实特别讨厌沈惊蛰。
陈沐阳认识他这么久，很少看他这么直白对谁表达不满。
惊蛰却似乎没感受到林骁的低气压，拧好了瓶盖，又给他收拾了桌面，说：“你再睡会儿。”
午休时间不长，大家都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林骁很挑剔，往常中午很少睡，累了就趴一会儿，睡不太着，但今天大约生着病，他没也顾得上跟惊蛰对着干，背对着她趴在桌子上睡了。
班上安静下来，直着脑袋的没有几个，世界像是一下子沉寂了。
26班一直闹哄哄的，上课也很难完全静下来，偶尔还需要老师敲两下桌子，提醒一下：“安静，谁再说话滚出去。”
只午休这时候，会彻底静下来。
像是一部喜剧片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刻。
惊蛰没有睡，她没有午睡的习惯，翻开一本书看着，笔尖摩擦着纸面，沉默算着一道物理题，然后一个小纸团落在了她桌子上。
惊蛰顺着纸团过来的方向，看到一个手托着脑袋的女生，坐在她右侧前方三排的距离，长直发，马尾扎得高高的，眉眼深浓，显得气势十足，她挑了下眉，示意她看纸条。
惊蛰打开来，字却意外很娟秀：放学记得跟林骁他们一起走。
惊蛰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方却已经转过了头。
下午课间的时候秦雪来了一趟，坐在她前面，护手霜涂了厚厚一层，她仔仔细细给自己的手做按摩护理，歪着头看惊蛰：“哎，沈惊蛰，你为什么叫惊蛰，惊蛰那天出生的？”
林骁不在，跟着陈沐阳出去了，他下午好了一点，只是鼻音还是重，神『色』倦怠。
惊蛰看了秦雪一眼，对方很漂亮，每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很精致的那种漂亮。
她摇摇头：“不是，是很特别的日子。”
秦雪“啊？”了声，还想再问，但看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也就换了个话题：“林骁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惊蛰思考片刻：“可能是。”
秦雪“啧”了声：“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坦『荡』，不伤心吗？”
被人讨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怎么愉快。
惊蛰默默拿笔给自己的书上写名字，惊蛰，一笔一划，字迹工整秀气，她摇头：“明显他更伤心一点。”
她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能借住在林叔叔家，她所侵占的，是林骁本该独有的，他讨厌她是正常的，不接受也是正常的，她心存感激，并无怨恨，也没有什么伤心的，只是有点儿愧疚，以及想要弥补的心态。
秦雪愣了愣，看着沈惊蛰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陡然笑了下：“我喜欢你。”
惊蛰抬头，对方表情真诚，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她也轻轻笑了下，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一点点的害怕和孤独是不可能的，得到笑脸和欢迎，也是真的会开心。
秦雪冲她伸出手：“我叫秦雪，三秦大地的秦，下雪的雪，因为我出生那天是个大雪天，跟白雪公主差不多吧，我上户口的时候，差点儿就叫秦白雪了。”
惊蛰读过白雪公主，闻言不由自主地扯起唇角，握住她的手：“沈惊蛰，惊蛰在乡下是个很重要的节气，兆示着万物开始生长，我妈妈很喜欢春天，所以给我起名叫惊蛰。”
秦雪恍然大悟：“好听，第三节下课一块儿去吃东西吧，我请你。”
年少的时候交朋友总是很容易。
惊蛰迟疑了下，点点头，第三节到第四节的课间有二十分钟，这是附中很久就有的传统，课间长，大家都会出去放松一下。
秦雪『性』格大大咧咧的，对美有一种强烈的执着，励志当个女明星，所以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养护得一丝不苟，甚至为了杜绝黑历史，拒绝一切脏话和不良习惯，出门见人三分笑，非常的有偶像包袱。
她给惊蛰大致介绍了一下学校，附中建校六十年了，早些年还是启明中学，后来附中老校区拆建，合并到这里之后，就是临大附中高中部了，和初中部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两个校区不互通，占地面积各百余亩，硬件设施和软件设施都不错。
学校以走读为主，也可以寄宿，寄宿公寓楼是前几年才新建的，每学期只有两次申请机会，这学期第一轮申请已经过了，第二轮申请需要等到期中考之后了。
“珍惜还可以走读的时光吧！附中高三强制住宿的，高一高二可以随意，班长家里不是有司机吗？住校挺不自由的，走读就挺好。”秦雪说。
然后想到林骁不待见她，忍不住又叮嘱了句，“班长其实人挺好的，你看他人缘多好就知道了，要不你多和他沟通沟通。”
惊蛰若有所思片刻，没有吭声。
她记『性』很好，秦雪说一遍，她差不多就都记住了，脑海里对学校的大致情况便了解差不多了。
只秦雪最后提了一句：“对了，你别介意啊，我今天听25班的人在说你是班长爸爸的……私生女，你注意点儿，要不跟班长提一下。”
她怀疑是25班那个舒莺在搞事，舒莺的妈妈跟林骁妈妈认识，两个人也算是有点交集，私下里两家吃过饭什么的，舒莺没少跟班上人暗示自己跟林骁关系好，但林骁一向佛系，有天却特意说了句，不熟，导致舒莺好没面子，她今天上午就来班里转了好几回，看惊蛰的目光挺不屑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讨好林骁，还是又想借此暗示自己跟林骁关系好。
但不管怎么说，第一天就传这个，挺恶毒的。
惊蛰微微蹙眉，解释了句：“不是。”
她有爸爸。
秦雪侧头看了她一眼，其实她确实有点儿信的，因为那边传的有鼻子有眼，但并不在意，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只有人家自己家里的人有资格说，都是正直灿烂的青少年，何苦做嚼舌根的长舌『妇』。
她跟沈惊蛰提，其实也犹豫了好一会儿，本来觉得当做不知道就好，但又觉得，做朋友要坦诚，她提醒她一下，也可以看看她的态度和反应。
但惊蛰现在说不是，她莫名相信惊蛰。
秦雪点点头：“下次谁再这么说，我替你骂她。”
惊蛰摇摇头。
秦雪以为惊蛰觉得她怕事，怕牵连自己，拍着胸脯说：“我虽然发誓不骂人不打架，但维护朋友的事，我还是不会退缩的。”
惊蛰笑了笑，再次摇头：“没关系，你不用骂，我自己骂。”
秦雪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勾着她的肩膀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惊蛰也笑了笑。
两个人走走逛逛，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快要上课了，一群人一窝蜂挤着回教室，教室里正『乱』糟糟着，林骁和沈惊蛰的位置空着，前排倒是聚了不少人，一个女生坐在江子遇位置上，看见惊蛰从后门进来，瞥了一眼，然后说：“我看着她也烦，长得就很讨厌。”
秦雪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林骁从前门回来了，敲了敲门框：“没听见上课了？”
那几个女生一哄而散，窃窃私语，不知道谁在起哄：“哇，班长好帅啊！”
往常她们闹，林骁多半说句闭嘴也就算了，但今天路过讲台又皱眉敲了下桌子，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的不悦非常明显。
是真的生气了。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有几个人对视一眼，各自都用眼神在说：都怪新同学。
最后一节是自习，下周有个板报评比，文艺委员拉了几个人去写板报，班里往常嗡嗡闹着，今天静得很诡异，只有粉笔摩擦黑板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一直到了下课都静悄悄的，甚至于下课铃都打了，大家起身说话都小声着。
陈沐阳随手抓了几本书塞书包里，然后扯着嗓子喊：“少爷，走，打球去！”
刚说完，自己先想起来：“哦，我忘了你感冒了。我妈让我转告你，你妈今晚不回家，你爸今晚也不回家。”
林骁想起自己没了的手机，一阵郁闷：“走，打球去。”
陈沐阳听他这样说，嗷呜了一声，自言自语了句感冒算个屁，少爷身残志坚，几个人吵吵闹闹就走了。
惊蛰收拾完自己的书包，莫名想起来那个长发女生的纸条，皱了皱眉，但看着林骁的背影，也没叫他，阿龙师傅会来接她的，就算林骁不回去。
她慢吞吞收拾好东西，然后背着书包起了身。
侧头，看见林骁桌子上的作业摊在桌面上，压根儿没带。
她犹豫了下，把作业收起来装进了自己书包。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她安然回了家，自己吃了饭，八点邢曼阿姨回来，问了她在学校的情况，她一一回答了，没有告状林骁被抄作业被罚站的事。
林骁是八点半回来的，一进门就要去洗澡，然后陈沐阳连环夺命call，让他去看班群。
学习委员在收集标语，每个人都发一句名人名言，她要收集起来写在小黑板上的。
然后齐婷婷和沈惊蛰先后发了一句。
齐婷婷发了一句牢『骚』，说天天这些有的没的，看着就讨人厌。
然后沈惊蛰就发了一句：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齐婷婷就是坐在江子遇位置上阴阳怪气那女生。
沈惊蛰发完，很长时间里没有人在群里说话，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过了很久齐婷婷似乎才看到，群里末尾这两句话实在非常的嘲讽人，她发了一大串：？？？
过了很久，沈惊蛰才又补了句：
——钱钟书
第7章 随便随便呀~
8.
班里里两个班群，一个有老师，一个没老师。
这群里是没老师的，齐婷婷已经准备开骂了，结果林骁直接全员禁言了。
只剩班委能说话。
林骁像是没看出来这俩人一触即发的战况，只是说了句：大家配合一下班委工作。
然后艾特了一下学委：这样工作效率不高，我看到已经有好几个重复了的。
学委发了三个祈祷的表情：对不住了兄弟们，但你们跟我抱怨也没有用，而且这不是你们『摸』底考语文太差了，快月考了，大家好好搞，争取考过25班。
后来又聊了几句安排，那句像是嘲讽的话竟然被带过去了。
惊蛰收到了秦雪的私聊。
暴风雪：齐婷婷没过来骂你吧？
随便：没有。
暴风雪：那就好。
齐婷婷看林骁一向都是仰着脸的，崇拜到了谄媚的地步，这会儿林骁禁言这『操』作她也『摸』不准是不想群里吵架还是对她那句抱怨有意见，正心虚着，哪里顾得上沈惊蛰。
倒是其他围观人小群里聊得飞起，说新同学这也太会气人了，但又觉得看她『性』格又不像故意那种。
一群人怂恿秦雪去问一手消息，秦雪想起惊蛰那句“我自己骂”，心想这肯定得是故意的，不然精准地正好接上齐婷婷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不过她觉得沈惊蛰就这一点有趣，哪怕理智告诉她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还是有一种不太可能的感觉，于是她真去问了。
惊蛰回：嗯。
秦雪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你那个破折号真是绝了。
齐婷婷那一串问号十分具有挑衅意味，那会儿不少人私下里就在讨论，怎么火『药』味这么浓，下午课间的时候，也有人听见齐婷婷在那儿阴阳怪气，于是就传开了，所以陈沐阳才打电话给林骁，想着怎么着都得掐起来了。
谁能想到沈惊蛰在那补了一个破折号，局势瞬间变成了，我交个作业而已。
一副所有人都看出来我在骂你但我又没明说我骂你，你回骂我就落了下风，不骂憋死你的感觉。
随便：那个不是故意的。
暴风雪：……
秦雪又冲她竖了下大拇指，真行，真是个无形撩架高手。
秦雪又问她：你不怕打起来啊？
新生这么嚣张的，还真不多，陌生环境，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这么挑衅人，秦雪自诩自己是绝对不会的，她也看不出来惊蛰是太聪明还是太笨了。
惊蛰沉默了会儿，然后说：不怕，但不想，怎么办？
暴风雪：……我去。
暴风雪：你真是个人才。
过了会儿，惊蛰把自己个『性』签名换成了：吃的多，力气很大。
头像换成了眯眯眼笑脸的动漫头，显得气质呆呆的。
那个昵称之前是林骁给她申请的时候设置的，问她想叫什么，她说随便，林骁就直接给她填了个随便，然后她自己改成了：随便呀。
秦雪快要笑死了。
个签暗示自己力气大能打，昵称和头像又表达自己是个软妹，但莫名就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林骁洗完澡就看到陈沐阳在小群里分享沈惊蛰的『骚』『操』作，陈沐阳说齐婷婷现在在疯狂怀疑人生，因为怀疑沈惊蛰在阴阳怪气，但又没有证据，她自己也改了无数遍昵称头像和签名，但无论怎么改都改不出沈惊蛰那效果。
林骁挑眉，点开沈惊蛰头像看了眼，她没有用过智能手机和电脑，中学时候只上过几节计算机课，用的还是老式的大头电脑，和xp系统。
林正泽给她房间里安了一台电脑学习用，手机用的是他不要的，可她依旧很不习惯接受馈赠，低着头说了好几句谢谢。
送手机那天，林正泽让林骁教教她怎么用，他那天破天荒没抗拒，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给她普及了俩小时的互联网知识，她记『性』很好，一点就透。
他见过她坐在那里『摸』索电脑，一指禅，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似的，每一次都戳的很小心。
智能手机一开始也不太会用，接电话都手忙脚『乱』。
倒是学得挺快，现在都知道换头像昵称气人了，这可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他已经被她气得半死不活了，他决定以后也要离她远远的。
陈沐阳突然说了句：哎，少爷，25班可有人在传那妹妹是你爸私生女，卧槽，可不是我说的，你留意点儿。
林骁皱了皱眉。
-
房门响了，他说了声：“进。”
孙阿姨推门进来，拿了个托盘，托盘里放了『药』和水：“太太叫你吃了『药』再睡。”
林骁侧头浑不在意说：“谢谢，搁那儿吧，我一会儿吃。”
阿姨太了解他了，从小吃『药』就跟要杀他似的，可这孩子又很自我，软硬不吃的，哄也没用，『逼』他也没用，她只是再次叮嘱了句：“一定记得吃啊！”
林骁胡『乱』点了点头。
陈沐阳在外面跟她妈逛街，提了满手的战利品，行走的拎包小弟，还不忘戴上蓝牙耳机跟好兄弟侃大山：“少爷，待会儿你妈也要来，我真的服了，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买东西。”
林骁看了看表，晚上九点钟去逛街，真行：“商场不关门啊？”
陈沐阳：“这不十点关门吗？我妈说忙了一天了，要犒劳一下自己。一天都坐在那里喝咖啡聊天，可真是忙死她们了。”
林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让我妈给我挑几套秋装。”
陈沐阳“靠”了声：“别了吧少爷，都得我提。商场情愿给她们送家去都不要，说这样没有成就感，我去，我真是命苦。”
林骁开了电脑，决定玩会儿游戏，头昏昏沉沉的，可不太想睡。陈沐阳是个没心没肺的，只当俩人抽风。可林骁却觉得应该不是，他估计是俩人的创业遇到了瓶颈，这俩人有点人来疯，一遇到挫折也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青年似的，没一个稳重的。
林正泽前段时间因为沈惊蛰的事耽搁了不少工作，短暂地又休息了几天，最近忙得都很少回家。
林骁以往在家里很随便，但现在多了个人，洗完澡都忍不住换上齐整衣服。
烦得要死。
惊蛰做着作业，接到了『奶』『奶』的电话，家里是没有电话的，已经开学了，万堃应该不在老家，『奶』『奶』要给她打电话，需要到静婶家里去，或者去镇上。
“妹妹……”『奶』『奶』耳朵有些背了，讲话会很用力。
惊蛰鼻子莫名一酸，她其实是个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的人，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奶』『奶』。
她很想劝『奶』『奶』来南临跟林叔叔一起住，但又觉得没有立场，更知道『奶』『奶』不愿意离开落阴山是为了什么。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出口却只有一句：“『奶』『奶』。”
『奶』『奶』“哎”了声，问她在那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冷不冷，热不热，学校怎么样，同学们好不好相处，有没有受委屈……
惊蛰一一回答了，『奶』『奶』似乎因为看不到，也怕她报喜不报忧，明明上一秒还很高兴，下一秒突然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妹妹，要好好的。”
惊蛰点点头：“会的『奶』『奶』，说好的，等我考上大学，你陪我一起上学。”
『奶』『奶』连声说着好，然后突然提了句：“也别忘了多帮帮尧尧。”
惊蛰说好。
挂了电话，她坐着发了会儿呆，然后继续翻开书学习。
作业做完了，起身去敲林骁的门。
两个人的卧室脸对脸，林骁起初很抗拒，说离得太近好别扭，但邢曼阿姨执意如此，惊蛰想，可能是怕她住不习惯，好让林骁照顾她点儿。
其实惊蛰很想说自己不需要照顾，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倒像是一种委曲求全，她接受一切的好意，至于报答，总有机会的。
惊蛰敲了好几下，没有人开门，她不知道林骁是不想理她，还是生病了，还是在干别的，她皱了皱眉，给他发了消息：开一下门，我给你送东西。
她没提作业，怕他因为作业更不愿意理她了。
林骁正在打游戏，消息页面一闪而过，他摘了耳机，说了声：“进来。”
惊蛰拧开了门，还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很男孩子的风格，科技运动风，他坐在电竞椅里，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电脑桌面上闪着枪击游戏的界面，他躲在掩体后面，探头，瞄准，一枪爆头。
他似乎是笑了下，对着耳机说：“学着点儿！”
然后才回过头看了一眼惊蛰，她穿着一条扎染的棉质睡裙，发带随意绑着头发，抱着习题册，仍是那副温吞好脾气的表情。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他挑了下眉：“有事？”
惊蛰把习题册给他放在桌子上：“你作业忘带了。”
林骁蹙眉：“你成心的吧？”
惊蛰抿了抿唇：“记得写。”
说完，看到桌子上的『药』，指了指：“也记得吃『药』。”
林骁枪枪爆头，扫『射』一通，在最后一个人死掉的同时，摘了耳机，扭过身认真看她：“这次准备告诉我什么秘密？”
惊蛰偏头思考了片刻，摇摇头：“没有秘密了。”
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我吃不吃不关你事，你不用『操』心我，睡去吧！”林骁面无表情说，语气并无刻薄。
惊蛰出去了，没多会儿端了一杯热水又敲门，听到说进的时候，把热水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林骁还准备听她老太太念经了，结果她就走了，既觉得纳闷，又觉得不爽，过了会儿，烦躁地看了水杯好一会儿，把『药』拿起来吃了。
吃完觉得没面子，又觉得我爱吃就吃管她什么事。
最后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睡觉前例行刷了会儿手机，翻到朋友圈看到陈沐阳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条成年德牧，他在问：这狗属实难训，早上打了他一巴掌，到现在都不理我，也不吃也不喝，跟我怄气呢，怎么搞？
沈惊蛰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了陈沐阳，她在下面回复——
盯它太严会逆反的，把吃的放旁边，别理它，一会儿自己就吃了。
林骁吞咽了口唾沫，莫名品出来一股『药』苦味儿。
他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半晌骂了句：『操』！
第8章 国庆国庆去哪儿玩？
9.
“你会训狗啊？”陈沐阳趴在江子遇的位置上看沈惊蛰。
他发现她说的还挺有用的。
惊蛰刚刚进教室，书本还没有掏出来，林骁今天没来。
——他早上起来感冒加重，请了一天的假。
惊蛰点点头，又摇摇头：“家里以前养过犬。”
谈不上会训，而且动物也是各有『性』格，她只是觉得陈沐阳嘴太碎了，可能那只狗嫌他烦。
陈沐阳好奇她养过什么犬，惊蛰没听懂，陈沐阳说：“品种啊！我帮我表哥养的那条是德牧，林骁家里那条是萨摩耶，邢阿姨还有一条约克夏是她的心头宝，现在在林骁姥姥家。”
惊蛰摇摇头：“山里不养宠物，看家狩猎用的，都是大犬，没有品种。”
她说的坦然，陈沐阳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
惊蛰其实挺……朴素的，林骁的文具都是进口的，她的笔是商店里最便宜的圆珠笔，还有一只黑『色』水『性』笔，笔杆也挺旧的，甚至缠了一层胶带在开裂处，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简单只有一支能用，另一只备用，文具袋是麻布袋子，像是手工制品，针脚倒是比小卖铺的好一些，她穿着校服，南临今年的秋天冷得格外早，这几天都是阴天，外面妖风阵阵，她校服外套里是一件质地看起来颇硬的白衬衫，有些旧了，泛着微微的灰『色』，领口暗处绣了一个小兔子，仍旧是肉眼可见的手工痕迹。
她头发很长，很随意绑在脑后，用一根绿『色』的发带，那发带上绣着密密匝匝的花纹，因为过于繁复而显得有些土气，刚刚还有人在嘲笑她的发带，说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奇葩东西。
不过陈沐阳觉得还挺好看的，虽然确实有些怪异。
她身上有一种很原始的，又粗糙又精致的气质。
陈沐阳是个自来熟，好奇心也重，趴在那里跟她闲扯篇，惊蛰有问必答，也并不扭捏，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倒是陈沐阳总怕她会因为乡下来的比较敏感，问得小心翼翼，到最后自己唾骂自己一句。
惊蛰说落阴山的路才刚修通，狭窄的盘山路，走起来很困难，山里冷，她住的地方海拔也高，夏天都不需要穿短袖，空气很好，只是林木葱郁，夏天也很少能看得到太阳，她家的房子在一处向阳的山坡，篱笆院，木头桩子，还有石头墙，没什么娱乐活动，不学习的时候就干活，院子旁边开垦了成片的土地，随着季节种蔬菜和水果。
翻土、播种、浇水、除草除虫、收割、留种子……
单是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消磨掉一年大半的时间。
大部分都是自己吃，吃不掉的晒干做干菜囤着冬天吃，落阴山冬天很冷也很漫长，有时候大雪封山，冬天出不去人，也进不去人，所以囤粮食是很必要的。
但屯粮都是干粮，干菜、风干的肉，冬天想吃点新鲜的几乎不可能，鲜肉要靠打猎，山里猎民很多，爷爷那辈还有□□，但后来依据政策上交了，不过再后来落阴山被划到了猎区，有狩猎证，还是可以申请配枪的。
惊蛰六岁前居住并不稳定，只记得母亲去世前几年是在镇上住的，母亲去世后，『奶』『奶』就带着她回了山里，一住就是十年，她和『奶』『奶』一块儿生活，日子并没有很好过，多亏附近邻居时不时照看，早些年『奶』『奶』身子还很硬朗，提着锄头去开荒，恨不得一天都待在地里，多种点儿庄稼，可以多一点收成，可以不用饿肚子，多了还可以拿去卖钱。
但收成并不每年都好，有时候甚至都不够自己吃。
惊蛰从小就生活在随时都可能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每天看着『奶』『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常常坐在家门前的大石头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奶』『奶』。
『奶』『奶』说，人不可以不学习，眼睛看到有限，耳朵听到的有限，触『摸』到的有限，只有思维是广袤的，没有限制的。
惊蛰八岁才开始上学，走很远的山路，每天跋山涉水很辛苦，很多次她都想不上了，『奶』『奶』就很难过，她每天陪着她去上学，送她到学校，再徒步回来，刮风下雨都如此。
惊蛰便不再闹着不上学了，也不要『奶』『奶』陪了，她每天早起去学校，狂风暴雨也没停过。
不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奶』『奶』干活，她手脑都灵活，干什么都学个一两遍就会。
“那为什么不回镇上去？”陈沐阳疑『惑』发问。
惊蛰愣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好笑，她轻轻摇头：“回镇上，连块儿地都没有了。”
陈沐阳恍然大悟，然后觉得脸有些发烫，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何不食肉糜”是什么。
-
“你妹妹说她家里最多的时候养过六条犬，全是大狼狗，牵出去巡山，卧槽，我狠狠地羡慕了。”陈沐阳眉飞『色』舞跟林骁讲。
林骁请了一天假，下午就来了，在家里属实很无聊，而且朵朵那只傻狗一只叼着沈惊蛰送它的玩偶试图让他跟它跟玩，他敷衍地陪它玩了会儿，它还不情愿起来了，把玩偶甩他腿上闹脾气，他就把它撵走了。
邢曼一大早就走了，说跟蒋洁阿姨要去厦门出差两天，让他在家长蘑菇。
林骁没好气：“再见慢走不送，我不仅要长蘑菇，我还要长青苔。”
邢曼过来『揉』他的脸：“儿啊，这偌大的家产，留给你是不行了，你以后努努力，找个人给你招赘了吧！不然妈怕你迟早家底败光流落街头。”
林骁推着她赶紧走：“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邢曼冷笑一声：“我只是在未雨绸缪，不是妈埋汰你，你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的林少爷觉得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然后就来上学了。
上学还听到狗，他觉得自己最近听不得狗这个字。
正吃着饭，林骁抬了一下头：“养六条狗很了不起？”
陈沐阳认真点点头：“挺了不起的，我觉得我牵着六条狗出去，都不一定能让它们朝着一个方向走。你不知道我表哥那个德牧多过分，我带它出去遛弯，它差点把我绊倒，还歪着头挑衅我，我感觉它在嘲讽我。”
林骁嘴角抽搐了下：“你脑子多少得有点问题。”
陈沐阳戳了他一下：“你行？你忘了你妈的约克夏是为什么被送去你姥姥家的吗？”
约克夏叫二『毛』，二『毛』就喜欢咬他拖鞋，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挤进他的房间去叼他的拖鞋，且只叼他的拖鞋，换新的也不行，导致有一天他崩溃地赤着脚站在客厅对二『毛』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批评教育，邢阿姨呆若木鸡地看完了全程，然后怕儿子被气傻了，默默把二『毛』送去他姥姥家了，过了好几个月了，还没接回来。
不提这个还好，提完林骁脸更黑了。
他白了陈沐阳一眼：“吃你的饭吧！”
陈沐阳是个究极话唠，忍不住又说这半天沈惊蛰遭遇的点点滴滴，她早上来的时候，陈沐阳还想着可能齐婷婷俩人要起冲突，或者其他人对沈惊蛰会更敬而远之，没想到经过昨晚，秦雪倒是更喜欢沈惊蛰了，还介绍了陶晶晶跟她认识，陶晶晶在班级里人缘挺好，她一主动，不少人也开始主动跟沈惊蛰说话，倒是没人好奇她跟林骁什么关系，更好奇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沈惊蛰今天来带了一小罐陈皮糖和一小罐西瓜皮软糖，自己做的，拿来给大家分了，大家觉得糖不稀奇，倒是自己做的很稀奇，追着问她真的自己做的吗？怎么做的，然后听完过程，真情实感地：“哇！”
都是一群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顶多做做学校的手工作业，这种拿来吃的用的，花很小的钱就能得到，从没想过自己做。
乍闻还挺稀奇的。
所以一个上午，沈惊蛰收买了一小半的女生。
26班都是交际花，但凡一个人想亲近，都能让她不孤单，现在已经算是形势一片大好了，沈惊蛰中午已经跟着秦雪她们一块儿吃饭了。
林骁听完“哦”了声，挺好，省得母亲怕她被孤立过来烦他。
他进教室的时候，沈惊蛰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倒是没他想象中那样跟着新朋友到处疯闹，似乎从她来南临，就一直很安静，几乎没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在家里都静悄悄的，很少说话，却很擅长观察。
林骁坐了下来，陈沐阳拖着一个凳子坐过来，跟他讨国庆出去玩的事。
“好无聊，都没什么玩的，要不咱们去阿夏家里新开那个酒店吧！五星级，环境还行。”
林骁不太感兴趣：“酒店有什么好玩的。”
陈沐阳掰着指头算了算，“没什么，有个虚拟科幻基地，泳池也不错，还有个法餐厅，没了。”
林骁对法餐毫无兴趣，对游泳也没兴趣，对科幻基地倒是有点意思，但问了两句也兴致缺缺。
最后陈沐阳忍不住问了句惊蛰：“哎，沈惊蛰，你国庆跟谁约了？”
惊蛰摇摇头。在她眼里，节假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多数时间，只是意味着自己有时间帮『奶』『奶』多干点儿活儿了。
陈沐阳同情心泛滥：“要不跟我们一块儿去玩吧！”
惊蛰还没来得及摇头，林骁先说了句：“别了吧，不方便。”
陈沐阳撇撇嘴，对着惊蛰说：“你别理他，他就是挑剔，不是针对你。”
惊蛰“嗯”了声，也没太在意。
过了会儿，林骁还在跟陈沐阳闲扯，惊蛰突然扯了他一下，“阿姨问你国庆安排，要不你跟她说。”
林骁懒得跟母亲说，俩人一聊天跟说相声一样，话题不定偏到哪里去，“随便扯，她不管我。”
于是惊蛰就低着头回答了。
学校可以带手机，但不能用，约等于不能带，但大家还是都会带，惊蛰本来不想带，但她人生地不熟，怕联系不上，所以一直带着。
快上课的时候，林骁才想起来，扭头问沈惊蛰：“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惊蛰便把手机给他让他自己看。
她手机里几乎没有什么软件，他直接点开企鹅图标，最顶上就是俩人的聊天记录。
邢曼：妹妹，国庆想去哪儿玩？让我家小废物带你。
随便呀：不用了阿姨，我想在家做功课。
邢曼：真乖，帮阿姨问问小废物去哪儿。
随便呀：他们说去酒店。
邢曼：酒店？跟陈沐阳那小崽子？他都没想过带你一起玩。
随便呀：嗯。提了要带我的阿姨，只是哥说不方便。
邢曼：不方便……他要干嘛？？？
随便呀：不知道。
邢曼：回来再收拾他。
林骁扶额，有些无力地看着沈惊蛰：“你成心的吧？”
惊蛰愣了下，不是很明白地摇摇头：“我说错话了吗？”
林骁咬了咬后槽牙。
惊蛰又说了句：“对不起。”
林骁吐出一口气：“国庆带你去游乐场，你饶了我吧！”
惊蛰觉得莫名其妙，但看他没再说别的，低头继续写作业去了。
第9章 亲妹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10.、
下午有体育课，25和26班一起上，天气太冷了，外面风很大，在室内体育馆，惊蛰第一次见室内建体育馆的，她以前的学校很小，『操』场也小小的，草皮斑驳得都不能完全覆盖，一下雨一脚能踩出泥水来，跑道一圈是三百米，草地一半是足球场，一半是篮球场，篮球场的架子都生锈了，蓝『色』的漆皮都快看不见了。
一周两节体育课，每次体育课的时候，大家都祈祷不要下雨，不然就要上自习。
原来还可以在室内上么？
惊蛰有些新奇地跟着同学大『潮』往里走，秦雪拽着她胳膊，恨不得把身子挂在她身上，她是个运动废，提倡温和派运动，比如散散步啊什么的，但附中的体育老师全是野兽派，她每次来上体育课都像是上刑。
“军训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我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任何速度超过二十迈的运动。”秦雪搓着护手霜，恨不得搓的是体育老师的脑袋。
抬头却看见惊蛰饶有兴致地打量体育馆，忍不住戳了她一下：“哎，班长怎么看起来对你越来越恶劣了。”
惊蛰转了下眼珠，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体育老师提着保温杯在跟体育馆管理员侃大山，体育委员找人抬了一个筐子进来，里头有篮球还有跳绳。
有人在抱怨怎么不多拿点儿，体育委员一伸手：“老师说用不上，先来蛙跳一百下带大家热身。”
一群人痛苦哀嚎：“不是吧？”
“救命！”
几个运动细胞好的在幸灾乐祸，笑声和哀嚎在此起彼伏。
原本几个女生拿了跳绳去玩，闻言都没心情玩了，拿起来卷一卷又给放进去，垂头丧气地说：“第一节课就蛙跳啊，行行好吧，我还想要点儿脸。”
体育委员问：“那商量商量俯卧撑？”
“我去，我不行，你只能看到我挺翘的屁股，太不雅观了，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一男生说。
体委踹了他屁股一下：“你看你那出息。”
秦雪花容失『色』，一把抓住惊蛰：“我想请假，我姨妈来了，我肚子疼，我头脑发昏，我神情恍惚，我站不住了。”
惊蛰笑了笑：“坚强一点。”
陶晶晶也来了，眼看着秦雪在抱怨，像是看到了难兄难妹，两个人抱作一团，抱头痛哭。
惊蛰偏头，就看到林骁投了个三分，陈沐阳作为少爷的专业捧哏，异常夸张地吹了个口哨：“牛『逼』啊少爷！”
林骁贼烦他一口一个少爷，但听久了大约也习惯了，平常甚至可以做到自动过滤，只这个时候会异常警觉，扭头去，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闭嘴吧你！”
陈沐阳和江扬哈哈大笑。
江扬是25班的，跟林骁和陈沐阳都是从小一起玩的，只是江扬不小心考试考得超常发挥了点，开学得知分班信息的时候，陈沐阳还扯着硬要人请客，为此蒋洁和邢曼女士，给出了统一评价：“真是没皮没脸啊！”
矮子里面拔将军。
不过这三个人长得都很不错，女生们戏称他们为养眼三人组。
这三个人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同学们的目光，陈沐阳和江扬一笑，其他人也笑起来。
女生更是直直盯着林骁看，胆小的跟同伴互相扯着小声感叹：“班长真养眼啊！”
胆大的直接手圈着喇叭喊：“班长，衣服撩起来！”
林骁奉送一个白眼：“穿件衣服吧你。”
又是一阵笑声，体育老师闻声而来，腋下夹着考勤本，撇撇嘴扫视两个班级的人：“都收敛点儿吧！一个个的，也不害臊。”
一群人已经自觉排起了队，都是老上学人了，目测一下身高，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觉得不对劲再换一换，惊蛰站着都没动，人已经换到了女生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身后就是陈沐阳。
陈沐阳从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惊蛰正对着他的背影，她把发带解了，秦雪借给了她一根皮筋，皮筋上缀着两个金属小星星，她头发很多，乌黑浓密，细细碎碎的绒『毛』蓬松着，显得她整个人气质很温和。
她脖子修长，后颈处有颗小痣，皮肤白得近乎发光。
显然不止陈沐阳在看，边儿上的赵磊也在看，看完感叹一句：“一看就是没有经受过军训摧残的妹子。”
陈沐阳笑了声，不用问都知道说的是谁，他抬手，往前半步戳了惊蛰一下。
惊蛰回头看他，从侧面看，能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长度有点反人类。
陈沐阳问她：“你跟少爷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竟然要带你去游乐场。”
惊蛰“啊”了声，“也……没有，他自己说的……嗯，你们去哪里都可以，不用管我，我想补一下功课，落了很多。”
她说话缓慢，咬字略略有些不清晰，似乎还不习惯说普通话，但这缓慢的音调，听起来却是很悦耳，陈沐阳觉得自己有点被她收买了，多听话的妹妹，少爷至于这么大气『性』吗？
陈沐阳顿时对她格外怜爱，轻声说：“别啊，你刚来，多出去玩一玩，我们少爷其实人挺好的，主要是，大方你知道吧！让他请客，反正你不花，也是被他浪费在各种莫名奇妙的地方了。”
惊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沐阳自来熟地跟她科普少爷的铺张浪费，比如买衣服看中的要买全『色』，穿不穿的另说，得有，少爷的衣帽间比他妈的都大都满都丰富，每年过年的时候，邢阿姨会一边给他处理没穿过的衣服，一边痛骂他，一边扬言要断了他的生活费。
什么都不爱将就，喜欢的东西费尽心思也要弄到手，不惜高价收购。
能花钱办的事绝不动手动口。
一身富贵病。
但少爷一张脸长得蛊『惑』人心，示弱的时候极其惹人怜爱，邢曼每次都是骂完就狠不下心来收拾他。他要是再装装可怜，简直必杀技。
林叔叔呢，拿他就更没办法了，作为一个正气凛然的长辈，林正泽自身是个极其努力且很有原则的人，小时候也曾一板一眼教训过，可到底工作忙，不太能抽得出时间，于是每次陪他，都格外顺从他，渐渐的，养就了一身坏『毛』病，想纠正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总之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一步。
惊蛰脑子里浮现很多的场景，比如林骁懒在沙发上看电视，比如他躺在『露』台靠椅上打游戏，比如他跟邢阿姨贫嘴……
其实她觉得邢曼阿姨未必是不管他，只是方式没有那么激烈，她和林骁的相处方式，更像是朋友。
陈沐阳做总结陈词：“所以一块儿出去玩吧！你刚来南临，多出去走走看看挺好的。”
惊蛰没再拒绝，点点头。
她要回过头，陈沐阳忽然觉得不舍，总觉得特别想和她多说两句：“哎……”
惊蛰又回头，疑『惑』看他：“嗯？”
陈沐阳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说什么，最后挠了下头：“没事，周末去我家玩吧！我家离少爷家就隔了一排，五分钟就到了。”
惊蛰愕然片刻，“方……方便吗？”
她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不多，男生更少，上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邀请她去家里，但并没有男同学会邀请她去家里，『奶』『奶』说，不要单独去男生家里。
陈沐阳也想到了，耳朵尖都忍不住红了，故作淡定地说：“方便啊，邢阿姨和林骁也经常来我家，你可以跟他们一块儿，我家游戏厅很大……嗯，你可能不喜欢，我爸的书房也很大，有很多藏书都是绝版的，你可以去看。”
惊蛰眉梢微动，有些心动，于是点点头，惊蛰被邀请去家里的机会很少，她很少邀请别人去家里，因为她家很偏僻，需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每次有人愿意去她家做客，『奶』『奶』都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她每次去别人家里做客，也会捧上吃的做礼物。
大约因为是林骁的好朋友，惊蛰对陈沐阳本身就比对别人感觉上亲近些，这会儿已经把他列入朋友范畴了，惊蛰冲他笑了笑。
林骁个子高，站在第一排第一个，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沈惊蛰的后脑勺，看到他偏着头在跟陈沐阳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对谁都很温和，温吞好脾气，毫无攻击『性』，秦雪和陶晶晶这半天恨不得黏在她身边，下课都要凑过去『摸』『摸』她的手捏捏她的脸，跟她说话都会轻声细语。
她对陈沐阳都比对他亲切。
林骁都有时候觉得她针对自己，可大多时候又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昨晚上他被他一句训狗语录气得翻白眼，睡不着起来把习题册翻开看了眼，然后就看到里面夹了一张草稿纸，纸上工工整整把所有题目的解题思路写了一遍，甚至贴心地用红笔在上面标注了题目所涉及公式和内容在课本的哪一页。
他沉默片刻，然后决定原谅她了。
这会儿又觉得不爽起来了。
她就是故意的。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扫视了一下队伍，发现大家排队挺靠谱，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就确定下来：“记住自己的位置，以后都这么站了啊！”
然后带大家跑了两圈热身，热身完之后带大家做游戏。
这游戏呢，并没有人想玩。
好在还没有特别变态，就是男男女女混着，挑战赛，一个人先蛙跳，无论跳多少，对方要比先跳的至少多一个，挑战成功就可以去玩了。
体育老师鼓励自由竞争，先跳先得，因为越往后会越难，于是男生为了展现风度让女生先，挑战成功的也只会比对方多一个就停止。
场面一度非常的混『乱』，到处洋溢着智障而欢乐的气息。
惊蛰一向不爱冒头，没人理她她就一直站着。
少爷则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向是被围观和起哄的重点对象，他要脸，还有偶像包袱，一直没上前，想装个『逼』最后一个上。
体育课是两节连上，随着时间的游走，场地上就只剩下惊蛰和林骁两个人了。
大家一回头，都愣了，秦雪对班长说：“班长，这得让惊蛰先吧？”
这时候挑战数已经到了一百三十七了，得益于第一个同学十分不负众望没几下就歇菜了。
林骁一抬手，意思是：请。
惊蛰蹲下身绑了绑鞋带，这时候体育老师说：“快点啊，跳不完不能下课，我知道你们下节课自习。”
陈沐阳笑说：“没事，别着急，我们少爷巴不得不回教室呢！”
林骁笑了声，指了下陈沐阳，意思是你懂我。
他歪头：“最好跳到放学。”
一群人起哄：“惊蛰，加油，给班长一节课的时间。”
惊蛰绑完鞋带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点点头。
然后……
惊蛰背着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跳着：“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
下课铃响了，一群人张着嘴看着惊蛰：“卧槽，这下肢力量绝了。”
“我感觉她还能再跳二百个。”
“那班长……”
班长脸都黑了，陈沐阳憋笑憋得很辛苦，然后冲惊蛰喊道：“手下留情啊妹子！少爷要废了我可不想背他回去。”
惊蛰终于停了下来，她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侧头看了林骁一眼，“哦。”
体育老师啧了两声，夸惊蛰身体素质不错，然后指着他对两班人说：“都学着点儿。”
然后抬手让大家散了，“林骁留下来，来来来，你个爷们儿，可别丢脸，把这一百五十多个跳了。”
林骁嘴角抽搐了下，“别了吧老师，我得回去写作业呢！”
体育老师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少装蒜，过来。”
林骁提了下裤腿，不情不愿蹲了下来。
惊蛰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要走的时候，体育老师叫住她，把计数器给她：“来，同学，你过来监督他跳完，我得去开个会。”
他指了指监控，“别偷懒，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惊蛰往林骁面前一站，她呼吸不稳，还喘着气：“那……开始？”
林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别搞了我了行不行。”
惊蛰也蹲下来，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几分运动后的迟滞：“……你自己要求的。”
林骁：“……”
第10章 活力这些人，精力怎么都这么旺盛。……
11.
那天体育课后的自习课，惊蛰和林骁快下课才回教室，沁冷的天，林骁只穿了件t恤，头发微湿，被他抓到了脑后，进门的时候，后门推开的动静并不大，但还是一群人回头去看，林骁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t恤的袖子都翻到肩膀上去，『露』出来的胳膊带着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
运动过后的少年人带着干净明朗的气息，有人在窃窃私语，女生看他，男生也在看他，陈沐阳仗着跟他关系好，小声喊了句：“少爷，你收敛点……”
什么也没干的林骁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屁话。”
陈沐阳语文不好，抓着头发，“那个……那个，就那个……那什么来着？”
那个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形容词。
教室里笑声渐大，林骁敲了下桌子，示意他们安静点。
但无济于事，班上一向屁大点事都能热闹起来。
林骁进来了两分钟，惊蛰才姗姗来迟，她走路也轻悄悄的，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但她进来的时候抱着林骁的外套还有两个人的水杯，惹来一群好奇的目光。
她走进来，然后把水杯分别放到两个人的桌子上，最后才把外套递给他。
林骁接过来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惊蛰固执地拿起来：“你感冒还没好。”
意思是：穿上。
一向不耐人管教的林少爷，眉头拧着，一脸不悦，但最后还是接过来套了上去，一副良家『妇』男被□□了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都没这么听过邢曼和林正泽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沈惊蛰的话，大约是每次跟她对着干都没好事发生吧！
真是见了鬼了。
陈沐阳趴在后桌桌子上笑得浑身发抖，下课铃声响了的第一秒就冲了过来，拍着他胳膊上的肌肉说：“我说你少散发点儿荷尔蒙，我们班女生找不到对象你负责啊。”
林骁早就免疫了，闻言还颇自恋地挑了下眉『毛』：“那我就一个，总不能劈成几十份，一人分一个吧！”
陈沐阳冲少爷伸了伸大拇指：“您想象力真丰富。”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未想到的形容词：“你知道你有点儿那个你知道吗？就那个……”
他拍了拍少爷的肩膀，企图他能有心电感应心领神会。
但少爷也没读过几本书，烦躁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你个头啊！”
惊蛰听不下去，侧头说了句：“他说你招蜂引蝶。”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惊蛰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温和，有一种一本正经说笑话的喜剧效果，于是后两排听到的全笑了起来，前桌的江子遇甚至都拍起了桌子。
陈沐阳激动地指着惊蛰：“亲爱的，你懂我。”
林骁突然蹙眉，反手锤了陈沐阳一拳：“『乱』喊什么。”
陈沐阳撇撇嘴：“这你也管。”
林骁耸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妈现在是她临时监护人，你不怕挨削尽管叫。”
陈沐阳啧了声：“那我叫你什么啊，连名带姓叫也太生分了，是吧？”他看向惊蛰。
惊蛰张了张嘴：“都行。”
“哎，你有小名吗？”陈沐阳好奇，“我跟你说，我们少爷小名尧尧，但小时候吧，大家都觉得是王字旁那个瑶，我们少爷长得皮薄鲜嫩的，大家都喊他瑶妹，他就再也不让别人叫他尧尧了，谁叫跟谁急。”
说完，林骁扯了下唇角，冷漠看他：“想死么你？”
陈沐阳自己乐的不行：“我小名儿可酷炫了，我小名叫狗狗，因为牧羊犬。”
惊蛰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莞尔。
陈沐阳似乎还挺得意，“我最喜欢狗了，我下辈子就要当一只狗，最好是只杜宾，太帅了。”
陈沐阳话痨属『性』满点，只要开个头，话题能偏到喜马拉雅山去，他搂着少爷的脖子：“我们少爷肯定是只帅狗，德牧吧，又傻又帅气。”
惊蛰想象了一下，还真挺像。
林骁终于忍无可忍朝着他肚子来了一拳：“滚。”
陈沐阳在滚蛋之前又问了惊蛰一句，“你有小名吗？”
惊蛰沉默了片刻，秦雪也路过，侧耳：“叫我也听听？”
惊蛰最后摇摇头，“叫我惊蛰就行。”
陈沐阳和秦雪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小名是件挺私人的事，不说也没什么。
只是秦雪偷偷传纸条给惊蛰：你为什么抱着班长的衣服啊？
惊蛰：他懒。
秦雪：那你就替他抱？
惊蛰：嗯。
她答应过『奶』『奶』，会尽量帮他的。
她也不知道帮什么，但能帮的，都会帮。
而林骁似乎终于看懂了这一点，体育课的时候，被惊蛰噎住了，半是嘲讽地问了句：“你可真听话。”
惊蛰没吭声。
他指使她退出去五米远，认命地去蛙跳，跳完体育老师也没回来，他不想回教室，就从墙边储物筐里捞出来一个篮球，站在篮球场上投三分。
他投着，惊蛰就坐在看台上看着，乖乖巧巧不吭声，这么一看，又不那么气人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才招了下手，惊蛰便慢吞吞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她又折回去，把落下的衣服和水杯抱上，落后他两步，问：“衣服要穿吗？”
林骁故意不吭声，惊蛰便又说了一句：“感冒会加重的。”
林骁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比我妈还啰嗦。”
惊蛰便抿了抿唇。
他走的很快，惊蛰就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一步跨三个台阶上了楼，远远缀在后面。
像个小尾巴。
-
之后的几天都很枯燥，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去食堂吃饭，然后听课写作业。
只是天气又忽然暖了一些，像是夏日回光返照。
周末这天是个大太阳，林骁睡到九点才起，他从小就有赖床的『毛』病，而且起床气浓厚，母亲在家的时候会把他从床上揪起来，但爸妈都不在家，家里阿姨是不敢过来叫他的。
他起来先接到陈沐阳的电话，这狗仿佛多动症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一大早就叫他出去看电影，林骁是做了噩梦惊醒的，这会儿满肚子起床气，对着手机极其困『惑』地问了句：“俩大男人去看电影这不有病吗？”
陈沐阳：“您老还计较这个呢，我不介意充当你女朋友，我穿裙子去！来嘛来嘛，我自己一个人看惯没劲儿。
林骁骂了声有病。
“算了吧，我嫌辣眼睛。”
陈沐阳：“那你帮我问问惊蛰去不去。”
林骁嗤笑一声：“你拐弯抹角在这儿等着呢？”
陈沐阳嘿嘿笑了两声：“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能亲上加亲。”
林骁泼他冷水：“我爸能让你伤上加伤。”
陈沐阳突然唱了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林骁再次骂了声：“滚。”
然后撂了电话。
惊蛰穿着罩衣还有胶鞋，站在花园里浇水，晨日的阳光变得浓烈，她的脸被晒得有些发红，她戴着一顶草帽，眉眼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但林骁莫名觉得她眼睛里有笑意。
他起床洗了个澡，下来找吃的，阿姨给他准备了西餐，他咬了三明治，偏头就看见院子里的人。
他指了指对方，问孙姨：“她在干嘛？”
孙姨笑了笑：“浇花啊！”
林骁扯了扯唇角：“真有活力。”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没睡好的懒散劲儿，孙姨忍不住絮叨：“人家六点就起了，陪先生出去散了会儿步，带朵朵去湖边玩了会儿，跟我一块儿去买了菜，然后回来吃了饭又去收拾花园了。”
院子里的花园纯属就是摆设，邢曼不乐意翻弄，林正泽也忙，隔三差五找个园艺师来打理一下，平时都没人弄，长得很是野蛮。
惊蛰对土地有一种天然的热爱，她没少去花园，得到林正泽允许后，更是每天负责侍弄花草。
林骁不能理解，这些人，精力怎么都这么旺盛。
林骁把三明治放下，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然后孙姨突然提醒了句：“太太说，你再剩饭就饿你十天。”
这明晃晃的威胁语气，林骁痛苦地按了下额角，肯定又是因为沈惊蛰。
他在吃干净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惊蛰进了客厅，她脱掉了工作服，进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她头发散着，被帽子压得有些『乱』，抬眸看见他，怔了三秒，然后说：“哥，早上好。”
林骁莫名被呛到了，他偏过头，俯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强压下喉咙的难受，回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瞬：“你身上涂什么了？”
惊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摇头：“什么也没有。”
林骁扯了扯唇角：“你们山里没太阳啊？”
惊蛰“啊”了声，摇头。夏天的时候太阳会烈一点，但夏天树木茂盛遮天蔽日，每天只有下午三点钟太阳能正好照『射』在院子里。
怪不得，白得发光了都快。她不知道是出了汗，还是身上被喷了水汽，带着粼粼的水光。
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又或者是她今天穿了裙子，他之前都没注意过。
林骁撇撇嘴：“把你放家里，晚上都不用电灯泡了。”
惊蛰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
第11章 独一无二给了我就不能给别人了。……
12.
惊蛰去洗了个澡，她的房间是有独立卫浴的，这也是为什么邢曼一直要她住在林骁对面房间的原因之一，怕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林骁不乐意，邢曼就跟林骁说，要么你忍一忍，要么你自己搬旁边。
矜贵的林少爷不愿意离开自己精心改造无数次的房间，最后妥协了。
惊蛰洗完澡打开了窗帘，外面阳光正好，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鼻尖里似乎还残留着泥土的芬芳，这是她来南临，最放松的一天。
城市对她来说，大得有点过分了，天空似乎都更高阔一些，她有时候抬头看天，会有一种眩晕的不安感。
惊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摊开作业前，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手机看了眼，手机是蓝『色』的，屏幕有些大，原本是林骁的，他换了新手机之后，闲置下来了，然后林叔叔送给了她，送给她的时候，邢曼阿姨说：“女孩子用这个多丑啊，阿姨带你去买个新的，你自己挑。”
惊蛰惊惶地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林叔叔也说：“还是新的，扔了怪可惜的，先用着。”
邢曼阿姨还是不太高兴，絮絮叨叨吐槽林叔叔抠门好几句。
其实林叔叔应该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她来这里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他们了，说是闲置的，她会更好接受一些。不过她看得出来，邢曼阿姨对她很照顾，她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林骁……她不太知道该怎么对他。
那天林骁教她用手机和电脑，惊蛰看他指尖像是在键盘上跳舞一样，就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世界，不能互相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他表情严肃，说话很快，像是着急结束这个苦差事，惊蛰就沉默听着，争取一遍听清楚，就像小时候上课，有段时间学校老师很多都辞职了，找不到新的老师，留下的老师一个人要担任很多科目，渐渐的，也有些支撑不住，惊蛰就会听得特别认真，不想私下里再烦老师，也害怕第二天，仅有的老师也没有了。
各自在自己立场上都很不容易，就不必互相苛责了。
手机上，班级群里在闲扯，抱怨周末很无聊，然后有人提起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问要不要组队去，回应寥寥，只秦雪回了句：不去，烧脑的我没脑，恐怖的我更不行，我每天勤勤恳恳打扮，不想去表演花容失『色』。就没有美一点的活动吗？
陶晶晶冒出来说了句：你可以去拼个下午茶，但以你爸的实力应该不用拼，但你缺一个拍照的，所以你可以请我喝下午茶。
然后发了个接受还是立即接受的表情包。
秦雪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但她在家里无聊透顶，于是爽快地挨宰，跟陶晶晶俩人一拍即合。
秦雪切出来私聊了惊蛰一句。
暴风雪：惊蛰，请你喝下午茶，来不来？
随便呀：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作业还没写。
暴风雪：行吧，你可真是咱们班的稀缺分子。周一借我抄抄卷子。
随便呀：好。
惊蛰丢下手机的时候顺便关了网络，只能接听电话，这样就不会被干扰了。
再抬头，已经是中午了。
她看了下表，下楼去找孙姨，孙姨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篮子，她习惯每次做饭前去买新鲜的食材。
惊蛰洗了手，说：“阿姨我帮你吧！”
孙姨摆摆手：“你学你的习，不用你忙活这些。”说完笑着，“太太说下个月给我涨工资的，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惊蛰笑了笑：“我跟你打下手，也能学一些手艺。”
孙姨想说你个小姑娘学这个干嘛，想了想又觉得，她将来怕是要独自生活的，于是便默许了。
她还挺喜欢这孩子，温和有礼貌，谦卑但又不讨好，即便是每天早起干活，也能感受到，她是真心想做些什么，而不是为了讨好谁而表现。她也确实看起来是干过活儿的，手脚麻利，做事很周到细心。
“在家里谁做饭啊？你『奶』『奶』吗？”孙姨利落地把青菜掐掉尾巴，侧头问惊蛰。
惊蛰系上围裙，蹲在那里把菜品分门别类收拾出来，回说：“大多时候是我，『奶』『奶』忙着做别的。”
『奶』『奶』很辛苦的，能把她一个人带到这么大，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惊蛰还小的时候，并不能替『奶』『奶』分担什么，后来稍微大一点，便觉得至少自己可以学做饭，她最开始也是打下手，在厨房里走走挪挪，看着『奶』『奶』处理食材，『奶』『奶』有时候着急，就拿手敲她脑袋，说她是个小碍事精，她也不走，第一次自己做饭就有模有样了。
孙姨啧啧两声：“林骁长这么大，连个苹果都没自己削过。”
连个苹果都没自己削过的林骁恰巧路过，他来找水喝，闻言隔着开放的『操』作台说：“够得到台板吗？”
他侧头，目光是落在惊蛰身上的，眼神下垂，将她从上打量到下，这眼神很欠打，但大约是他那张脸冲淡了欠揍劲儿，只是带着几分质疑：你这小身板？
孙姨看了林骁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惊蛰却面『色』平淡回了句：“可以踩凳子。”
林骁挑了下眉，没再吭声。
想象不出来，不危险吗？但觉得问出来显得有点傻。
午饭一半是阿姨做的，一半是惊蛰做的，爸妈没在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和阿姨，陈沐阳半天没得到回应，凑过来现场勘查，一进门就闻到饭香，自顾自地洗了手，要蹭饭。
阿姨笑说：“今天妹妹做的饭。”
林骁扯开凳子坐下来，闻言抬头看了惊蛰一眼，惊蛰小声解释说：“只有两个菜是我做的。”她不太确定地说，“应该……能吃。”
陈沐阳“哇”了声：“你好牛啊惊蛰，这以后可不能便宜了哪个孙子，谈恋爱的时候要懒一点，像我那个废物姐姐，天天什么也不干，指使我姐夫干这干那的，还温柔地安抚我姐夫，不会可以学，然后我姐夫就勤勤恳恳地学，这是智慧啊！男人一闲就容易搞东搞西，你得让他忙起来……”
林骁忍无可忍拿手肘戳了他一下：“你话这么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陈沐阳撇撇嘴。
惊蛰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笑了笑，扯得也太远了。
一顿饭就听陈沐阳在叽里呱啦了，林骁好几次想打包把他扔出去，在快吃完饭的时候，他才装模作样问了句：“少爷，你到底跟不跟我去看电影，你不去……”
林骁瞳孔缩了缩：“行……”
陈沐阳卡了一下壳：“啊？”
林骁扯着唇角看了他一眼，满眼都写着：少在我面前耍把戏。
陈沐阳含恨在餐桌下踩了林骁一脚，然后才问了句：“惊蛰你去吗？我包了个vip厅，可以进六个人，不去也是浪费。”
惊蛰最听不得浪费，她犹豫了下，目光却看向林骁，似乎在问：我应该去吗？
他虽然和林骁关系一般，但遇到事，她最信赖的还是他。
林骁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敛眉道：“看我干什么，想去就去。”
于是惊蛰点点头。
陈沐阳拍手：“太好了。”
只是某人非常碍眼，等惊蛰去换衣服的时候，陈沐阳揪着林骁衣领：“少爷咱俩是不是铁子。”
林骁拂开他的手：“我不去，你看她会不会跟你出去。”
陈沐阳张了张嘴：“好像也是。”
林骁掐了下眉心，早知道不答应了。
她出门的时候提了一个包包，包包是她自己缝的，纯天然无公害，就是有一种粗糙的美感，说不上来是丑还是怪，总之非常吸睛。
林骁已经忍她很久了，上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是严格环保主义者吗？”
惊蛰没听懂，但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他碰了碰她的包：“你自己做的？”
惊蛰点点头，废物利用，旧衣服改造的。
林骁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憋出来，一边觉得自己审美受到了冲击，一边又觉得她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他管个屁啊！
少爷自己就讨厌指手画脚的人，指手画脚别人，也会提出解决方案，但要是让他说：“我给你买个包吧！”
这听起来不是很怪异？
于是他非常的不爽。
惊蛰看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起上次他问她要小兔子，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你……想要？”
林骁瞬间抬手制止，摇头：“谢谢，我不想。”
他怕自己的嫌弃太明显，补了一句：“我更喜欢你那个兔子。”
陈沐阳正在低头联系私人电影院的管家助理，闻言抬头：“兔子，什么兔子？”
惊蛰说：“那我改天送你们。”
你们……
林骁不爽：“他不要。”
陈沐阳险些跳起来：“凭什么？”
林骁把他按下去：“我不喜欢跟人撞配饰。”说完看惊蛰，“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给了我就不能再给别人了。”
惊蛰没见过『毛』病这么多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陈沐阳撸起袖子准备跟少爷唇枪舌战三百回合，少爷只抬起一根手指：“等高手办。”
陈沐阳老实坐回去，被金钱收买。
惊蛰虽然不知道手办是什么，但大约能猜到很贵，用一个很贵的东西，换一个不要钱动动手就可以做的小兔子，她忍不住戳了下林骁：“你从小就……不会算数吗？”
她那表情庄重地仿佛在问：你脑子从小就被门夹过吗？
还似乎怕刺激他，声音小得陈沐阳都快听不见了。
林骁也凑近她，用气声小声回她：“犯法啊？”
第12章 爱就像爱就像你哥打你，不讲道理……
13.
他还挺自豪……
惊蛰摇摇头，但还是忍不住说：“『乱』花钱不好。”
长这么大，还没人跟林骁说过这话，就算是抠门老爸，因为小时候不太有时间陪他，见了他也只是说：“钱不够跟爸说。”
邢曼就更不用说，她可比他能花多了，顶多让他悠着点儿。
沉默片刻，林骁坐直了，扯了下唇角，倒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挺有意思，她那表情很认真，不带指责，只是裹着几分可惜，像个小守财奴。
惊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于是又说了句：“抱歉，我只是说说。”
林骁“啧”了声。
看了一部外国片，全程只能听到陈沐阳咔嚓咔嚓吃爆米花的声音，林骁对悬疑片敬谢不敏，中途睡着好几次，梦里都是一个老太太在问：“你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
他表示也很困『惑』，要走的时候，惊蛰把他扯了起来，说：“结束了。”
她声音依旧很轻，叫他起来，又好像怕吵到他。
林骁觉得她真挺有意思，于是也放轻了声音问她：“你怕鬼来捉你啊？”
惊蛰不怕鬼，她摇头。
林骁：“那你声音这么小是怕吓着谁啊？”
惊蛰被噎了一下，眉『毛』都拧起来。
林骁心情愉悦，看了看表：“吃饭去吧！”
陈沐阳一边吐槽林骁：“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一边积极响应，还热情点菜，一会儿说要吃烤鱼，一会儿要吃火锅，还没走出电影院，又说要吃聚新斋。
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少爷买单，因为陈沐阳的零花钱非常有限，他家里条件虽然比不上林骁家里，但绝对也是吃喝不愁了，至于他爸妈为什么对他犹如葛朗台般抠门，全因为他非常遗传了他老爹，有着非常多烧钱的爱好。
他爸对他抠门是因为老爸也没财政大权，蒋洁女士抠门，纯碎是看他就烦，她甚至丧心病狂地羡慕起隔壁臭『毛』病一大堆的林少爷来，简单总结就是，好歹长得好看。
陈沐阳生『性』比少爷还自恋，觉得自己怎么着和少爷也是半斤八两，怎么待遇差这么多，于是没少在少爷身上找补。
比如敲竹杠。
林骁早就习惯，反正逢年过节蒋洁阿姨会给他包大红包，再不济邢曼女士也会敲竹杠敲回蒋阿姨那里去。
万物负阴而抱阳。
能量是守恒的。
此处得必有他处失啊！
他自觉过滤掉某人无比善变的要求，歪着头看沈惊蛰，她低着头跟在旁边，包包虽然丑得很有特『色』，倒是配上她那条拼『色』拼得很有“艺术『性』”的裙子，显得意外很和谐。
他鼻腔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响，在惊蛰抬头看他的时候，问了句：“想吃什么？”
陈沐阳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妹子，于是也迫不及待表达自己的绅士风度：“别客气，随便点，我们少爷虽然挑食，但是他只挑好不好吃，不挑食材。”
林骁确切来说没有什么明确不吃的东西，只要好吃，他都吃，但能达到少爷的标准，就比较难了，所以每次出去吃饭，陈沐阳负责选吃什么，少爷负责选餐厅。
惊蛰摇了摇头：“我都可以。”
她不太能理解这种选吃饭的乐趣，在家里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也没机会去饭店吃。
林骁也没强求，选了家火锅店，是个不容易出错的选择，总之无论什么口味，都能在火锅店吃得还不错。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亲妹妹真的还是不错的。
而且为了照顾唯一的女生，林骁还示意陈沐阳把他姐叫来一块儿吃。
俩女生在一块儿，总归能少点儿拘束。
两家关系不错，说不定以后还要频繁见面，提前认识一下也没坏处。
陈沐阳的姐姐陈沐晴今年新婚，学的是珠宝设计，毕业开了一家工作室，目前在做自己的品牌，最近灵感匮乏，到处攒饭局，恨不得把幼儿园同学都拉出来吃顿饭聊聊人生和梦想。
陈沐阳提前给惊蛰打预防针：“我姐这个人呢！非常非常吵，非常非常烦人，非常非常的欠揍，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三个人落座在包厢里，服务生进来添水，陈沐阳倾身过去惊蛰那边，说得眉飞『色』舞，林骁点了锅底，然后直接把菜单塞给他：“点菜。”
陈沐阳一边拿着平板勾选菜单，一边还不忘跟惊蛰吐槽自己姐姐：“都怪我姐夫天天惯着她，她结完婚，是越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
惊蛰对这种地方很陌生，所以很拘谨地坐着，陈沐阳跟他说话，她就侧头安静看着他。
陈沐阳看到她的目光，说的更来劲了：“我姐夫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我姐做邻居，投胎真的是门学问，我姐夫从出生就运气不太好。”
惊蛰疑『惑』问了句：“邻居？”
陈沐阳“昂”了声：“他俩从小就认识，我姐从小就欺负人家，我姐夫那个人老实，就被我姐给染指了，简直丧尽天良。”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陈沐晴长着獠牙对他姐夫霸王硬上弓似的。
陈沐晴没有獠牙，反而长相很明艳，她穿着一条小黑裙，头发随意挽着，手里拿着一块口金小方包，进门先扬声说了句：“陈小狗你是不是又是没带钱喊我来给你买单的。”
她目光直『射』到陈沐阳那里，一脸我早就看透你了的傲娇表情。
陈沐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在外面呢！陈小红你能不能不要毁坏我的形象。”
陈沐晴先跟林骁打了声招呼：“哈喽小帅哥。”
林骁点头，老实叫了声：“晴晴姐。”
叫完抬手指了下惊蛰：“沈惊蛰，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陈沐阳天天在家里调侃，陈沐晴之前还特意打听过，这会儿看见了，倒是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她凑过去，伸手：“你好小美女。”
惊蛰因为局促直接站了起来：“姐姐好。”
陈沐晴笑得像个狼外婆：“真乖，今年几岁了？”
陈沐阳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陈小红你别跟要拐卖小孩似的，多吓人。”
陈沐晴一旦听到陈沐阳说话就会怒目而视，声音都会高八度，在破音与不破音之间游走：“要你管！”
惊蛰直接吓一哆嗦。
陈沐晴就拍拍她的胳膊，继续狼外婆：“别怕，姐姐不吃人，主要是陈沐阳太烦人了你知道吗？我看见他就来气。”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
陈沐晴坐在惊蛰边儿上一直照顾她吃东西，温柔地告诉漏勺和汤勺都是怎么用的，告诉她每种菜要烫多久，告诉她怎么调料更好吃。
惊蛰几乎是快吃完饭才反应过来，这个姐姐是看到了她的局促，特别过来照顾她的。
回去的时候，四个人挤在一辆车上，陈沐晴仍旧抓着惊蛰在闲聊，问包包衣服哪里买的，很个『性』。
惊蛰也听不出来是夸还是调侃，但还是老实回答，自己做的。
山里路不好走，小时候没多大机会去镇上买东西，每次去都尽量买些吃的用的必需品，因为要一路背着回去。
家里会囤些布料，每年惊蛰之后，『奶』『奶』就开始给她量体裁衣。
有时候『奶』『奶』也会自己纺线织布，家里有个织布机，惊蛰都会用了。
这次要来城里，『奶』『奶』熬了几个夜，把家里所有的布料都用上，给她做了好几件衣服，叮嘱她去城里不要『乱』花叔叔家的钱。
惊蛰一直记着。
她对穿衣服也并不苛求，干净得体就好。
陈沐晴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是自己织布吗？惊蛰点点头，织布机是木质的，大概是『奶』『奶』上一辈传下来的，很有些年头了，不过那架织布机功能单一，只能织出来平纹和斜纹的布，也很慢。
不过从小到大，惊蛰一直生活在很慢的节奏里，生活自给自足，和城里比起来，落阴山确实像个原始村落。
陈沐晴说想去山里看看：“带我去你家看看吧！我只去过景区的山。”
惊蛰只当她好奇，便笑了笑：“路不是很方便，姐姐你要去的话，可能会后悔。”
陈沐晴仍旧压不住好奇，跃跃欲试，惊蛰便说，放假可以。
可能到时候对方已经冷静了。
陈沐晴和惊蛰说完，又忍不住和她分享趣事，说她和林骁原本是有娃娃亲的，陈沐晴指了指自己和林骁：“是吧，容貌还是很匹配的。不过他没福气，他长得太慢了，姐姐等不及了。”她表情遗憾，甚至分不清是真是假。
惊蛰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陈沐晴和林骁。
林骁苦笑片刻：“姐……”
她这不着调的，比陈沐阳都离谱。
陈沐阳在副驾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陈小红你要不要脸了啊！还不是你仗着人家小忽悠人家。”
陈沐晴似乎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朝着陈沐阳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没大没小，不会叫姐了是不是，造反是不是？是不是？”
问一下，打他一下。
司机是陈家的司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似的，摇头轻叹了一声：“你俩别闹。”
多大的人了。
俩人像是真打架似的，惊蛰一时拿不准这是什么状况，要不要劝，忍不住侧头隔着陈沐晴去看另一边的林骁。
林骁躲着陈沐晴，整个人贴在车门上，一扭头就看见惊蛰满眼『迷』茫看着他，像某种小动物。
他恶趣味上身，冲她招了招手。
惊蛰便倾身靠近他。
中间的陈沐晴在扒着前座靠背跟陈沐阳撕打，后面『露』出一大片空隙，惊蛰和林骁在那片空隙里几乎要头挨着头了。
林骁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惊蛰陡然瞪着眼看他，似乎是带着一点悲愤，意思是为什么啊？
林骁便很恶劣地笑了起来：“爱就像他姐打他，不讲道理。就像你哥打你，也不讲道理。”
惊蛰额头有点疼，她敛着眉『毛』沉默好一会儿，然后在下车的时候特意绕到他那边跟他说：“你的爱，很扭曲。”
林骁还没说话，惊蛰又严肃补充了句：“幼稚。”
林骁无声：哟！
第13章 别在意只要数量多，总有上当的。
-
小时候觉得落阴山很大，大到看不到尽头，山那边还是山，上学需要徒步一个多小时，去镇上要步行小半日。长大后发现落阴山很小，小到在地图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山外是山，连绵的山外，就是平原了，原来世界真的很大，且千奇百态，山川河流纵横交错，宛如土地上弹奏了一曲盛大的乐章，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小的音符，在各自的音域里努力发出声响。
现在，一个小小的音符挪到了一个陌生的的位置，它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变得突兀，但是周围的音符友好地和它碰了碰，发出了奇妙的撞音。
我认识了好多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就连林骁……好像也不是很难相处了。
但他真的，很幼稚。
而且……快考试了，他可能要遭殃了。
——惊蛰日记
14.
林叔叔和邢曼阿姨吵架了，一进门难得看到两个人都在，却是互相蓄势待发。
邢家堂亲去找林叔叔办事，要走他的关系谈生意，林叔叔顺手给办了，帮人签了个小百万的合同。
邢曼阿姨非常恼怒：“你闲的吗？当初他闭门不见你的时候，他怎么没想到有一天得求到你头上办事啊！”
林正泽上了一天班，累到不想说话，抬手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多大点儿事，犯不上计较，再说过去多少年了。好歹是你堂弟。”
邢曼气到深呼吸：“你别扯我，我看见你就烦。你真是老好人当得上瘾。”
林正泽也没心情哄，起身去卧室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邢曼扭头看他一眼，更生气了，豁然起身去非找他吵一架不可。
门咣当一下关了，卧室隔音很好，还隐约能听到吵架声。
客厅里只剩下惊蛰和林骁，孙姨从厨房出来，切了水果好一会儿了，本来是给先生和太太的，这会儿只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示意林骁和惊蛰吃点。
惊蛰没敢动，林骁兀自坐在沙发上捞起电视遥控器点开了电影频道，里面正在播放一部战争片，炮火声连天，伴随嘶吼。
倒是有些应景，于是林骁饶有兴味看起来，侧头看了一眼惊蛰，抬了下下巴示意：“坐啊，不用管他们，老『毛』病了。”
惊蛰漂浮不安的灵魂稍稍回落，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但她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就要往那边看一眼，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劝，怎么劝。
以及那句老好人当得上瘾，似乎也把她囊括进去了？
或许邢曼阿姨因为她的到来，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林骁却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哈密瓜放久了，味道不太好，林骁吃了两口不想吃了，手停下来又显得很呆，于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吃着。
沈惊蛰很紧张，尽管他告诉她不用管，依旧还是紧张。
于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上楼回卧室。
天『色』已经暗下来，最后一缕夕阳余晖挂在天边，淡淡的一抹，正在慢慢变灰，这栋房子采光很好，朝阳的方向是整面的玻璃墙，正对着院子、以及院子里花园。
最开始设计的初衷就是，邢曼想坐在客厅里看夕阳坠入地平线，想看花园里玫瑰盛放。
但夕阳并不是每天都有，玫瑰也只在特定的季节开放。
其余的时候，仍旧要面对生活的琐碎和无常。
就好像邢曼用十几年证明了自己的热烈的爱情，哪怕如今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不能避免和父母关系越来越差。
邢曼不是很明白，当初父母因为觉得林正泽不靠谱而对她有怨言，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正泽越来越好，可父母仍旧对她没有丝毫改观。
她太过于理想化了，总希望世界是按照她的想法运转的，她希望玫瑰永远盛开，希望窗外的夕阳按时坠落，希望身边的人全部热烈而灿烂，但怎么可能呢！
他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这场景，俩人也并非水火不容，事实上可以称之为非常恩爱，大多时候他们被称作神仙眷侣。
但林骁这会儿看到沈惊蛰身上的不安，他似乎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寄人篱下那种无措感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习惯的。
他从小跟着姥姥住，一个非常古板严谨的老太太，她希望一切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所以她对邢曼非常不满，并非是不够疼爱，反而是因为从小太过于溺爱，而看不得她有丝毫失控的可能。
只林骁是个例外，她对他意外很纵容，所以林骁小时候很喜欢去姥姥家，那时候邢曼跟家里关系还没有那么僵硬，林骁就像一根纤弱的纽带，他在姥姥家听姥姥痛骂母亲，在家里听母亲痛斥姥姥，然后闭目塞听，各处装听不见。
偶尔也会难过，夹在中间感觉像是个多余的，但并不知道责怪谁，看起来谁都错了，也看起来谁都没错。
就像眼前这个人，明明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依旧紧张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搓着，眼睛眨动的频率都比平常快。
“陈沐阳说想让你去他家里看书，我陪你去挑挑吧！”林骁抽了一张纸擦着手指，站了起来，俯视着看她。
电影还在播放，持续不断的炮火和嘶喊声，在安静的空档又夹杂着邢阿姨和林叔叔的吵架声，朵朵不安地在玻璃墙前的空地来回踱步，孙阿姨进了厨房再没有出来过，其实很吵闹，可惊蛰觉得死寂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原以为自己适应了，她刚刚还跟林骁和邻居一块儿去看了电影吃了饭，可转头所有的不安和不适应都冒出了头。
惊蛰恍惚了一下，有片刻的呆滞，然后才机械说了句：“好。”
干点儿什么都好，总之不能再这样待着了。
或许林骁也是这样想的。
去陈沐阳家的路只有短短的五分钟的路程，可林骁仍是不想走一步似的，看了看滑板和自平衡车，又看了看园艺师用的敞篷观光四座小车，最后鉴于前两者还得教会沈惊蛰用，最后选择了最后一个，他坐上去，冲着沈惊蛰抬手示意，让她上来。
一辆『迷』你玩具车似的观光车开着两个大灯冲进陈沐阳院子里的时候，陈沐阳在二楼探出脑袋里，无比震惊地骂了句：“卧槽！”
林骁熄灭下车，站在那里看着沈惊蛰，她乖乖下来，忽然问了句：“是因为我吗？”
林骁陡然嗤笑一声：“你倒是挺自恋，他俩从我……”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从我三岁记事起就开始了，你就当……夫妻情趣吧！你爸妈难道不吵架？”他不相信，“邢曼女士的名言，哪一天她跟我爸不吵架了，他们就离离婚不远了。”
惊蛰『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并没有因为他语气里的嘲讽而难过，反而因此觉得有一点安心，客客气气的，反而让她不安。
林骁：“嗯？”
惊蛰：“我记事的时候，爸爸就已经不在了。”
他好像的确没听说过她父亲，但刨根问底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起来很伤心。
“抱歉，我不知道。”
惊蛰摇摇头：“没关系。”
林骁还是问了句：“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有点好奇。
陈沐阳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打断了问话。他叉着腰站在两个人面前：“来也不打个招呼，刚分开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林骁指了指沈惊蛰：“你不是要给她找书看。”
陈沐阳：“哦哦，那进去呗。”
陈沐晴也在家，他老公来接她回家，这会儿刚在客厅落座，陈沐晴正在拉着蒋洁女士念经，罗列一大堆理由，想要回来住。
秦深戴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一派斯文，气质看起来沉稳许多，他冲着岳母轻轻摇头，意思是不要。
蒋洁骂了陈沐晴一句烦人精，然后躲开了她，起身正好看到林骁：“尧尧来了？”
林骁叫了声阿姨好，然后看了晴晴姐和秦深哥一眼，调侃了句：“姐你少装了，真要给你留家里，大半夜你得哭着找我秦深哥。”
陈沐阳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姐夫真惨。”
如果不是隔得远，陈沐晴绝对揍他：“就你屁话多。”她看向林骁，“不是你小时候哭着找我陪你睡的时候了。”
林骁瞬间双手举过头顶，看向秦深：“哥，别误会，三岁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
陈沐晴挑拨离间失败：“好歹订过娃娃亲，你要这么拆你姐的台？”
林骁无奈：“你快别说了，我可不想挨揍，你看我哥，眼神都变了。”
陈沐晴：“管他。”
惊蛰一直安静站在一旁，搞不清状况，蒋洁是第一次见惊蛰，她其实一直对邢曼同意林正泽把惊蛰带回来不能理解，所以一直也没兴趣去看这小姑娘，这会儿看到了倒是忍不住打量了两眼，长得白白净净，挺讨人喜欢。
比她母亲讨喜多了。
蒋洁抓了一个靠枕砸在陈沐晴身上：“结了婚了都不着调，说的是什么话。娃娃亲也轮不到你。”
陈沐晴陡然想起来，睁大眼说：“啊，对，他跟这妹妹是不是订过娃娃亲？”
蒋洁又给她一下：“闭嘴吧你。”
陈沐晴撇撇嘴：“小时候的玩笑，又不当真，我记得林骁还被吓得够呛呢！听说小媳『妇』儿要吃他的喝他的花光他的零花钱，吓得都睡不好觉，大半夜醒了都得『摸』『摸』自己存钱罐。”
一群人忍不住笑起来，林骁推着陈沐阳上楼：“快走，我受不了了。”
惊蛰跟在林骁身后，眉头拧得死死的，快到二楼的时候，她忽然扯了下林骁。
林骁回头看她纠结的表情，以为她不好意思了，刚想安慰一句陈家不靠谱是遗传的。
就听她开口说：“你别在意，我妈，给我订了十几门娃娃亲。”
林骁：“……？”
惊蛰尴尬地咬了下嘴唇，解释：“她说只要数量多，总有上当的。”
第14章 了不起（含入v通知）有妹妹了不起啊……
15.
林骁沉默很久，最后冲沈惊蛰伸了个大拇指。
阿姨真是个人才。
惊蛰去挑书的时候，两个对文字毫无兴趣的文盲窝在沙发上互相吐槽自己的父母亲人，陈沐阳说：“我那废物姐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脑子还不太正常，可怜我的姐夫了。”
林骁：“你有本事当她面说。”
陈沐阳：“没本事，我又不傻。她也说我废物弟弟。”
林骁笑了声，忍不住摇了下头，他是个独生子，不太能理解这种要命的姐弟情。
陈沐阳看了一眼惊蛰，她有些心不在焉，从进来一直脸『色』都不好，其实林骁脸『色』也不太好，他终于情商上线问了句：“你俩吵架了？”
他似有似无的情商不足以支撑他有一个合乎逻辑的猜测。
林骁半是讽刺地瞥了他一眼：“吵架我还带她来，我有病？”
陈沐阳侧头打量一眼少爷：“你没有吗？”
林骁胳膊勒住他脖子：“我看你欠抽。”
陈沐阳笑得贱兮兮的，努力挣脱了一下没挣脱掉，干脆躺在了少爷怀里：“那你表情这么不对劲。”
林骁扯了下唇角：“邢女士跟她老公在激情家庭辩论赛。哦……不，是她单方面输出。”
陈沐阳张了张嘴，看了惊蛰一眼：“你妈可真行，人刚来几天就吵架，她不会以为因为她才吵的吧？”
看那表情多半是，毕竟不是自己家，平常无论多和谐，一旦局势紧张，难免会怀疑自己是导火索。
“嗯。”林骁轻嗤一声，“女生就是脸皮儿薄，想当年我我妈和我姥在客厅里几乎都要打起来，我都能趴在沙发上睡觉，关我屁事，爱吵吵去。”
母亲是个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人，高兴了就要笑，不高兴了就要表达出来，这使她显得极度不成熟，但林正泽显然很吃她这一套，他是个略有些木讷的人，并不太会琢磨人心思，反而邢女士那样的，他觉得相处很舒服。
这大概就是天定的缘分吧！
陈沐阳看着沈惊蛰：“小可怜。”
林骁嫌弃地把人推开：“你不觉得我可怜，你觉得她可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是你好兄弟？”
陈沐阳指了指惊蛰，忽然俯身趴在林骁耳朵边说：“我喜欢她。”
林骁瞳孔缩了缩，忽然摇头严肃说了句：“不可能。”
陈沐阳差点吼出来，压着声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总之不可能。
林骁思考片刻，继续勾住他脖子：“人家来学习的，你少『骚』扰人家。好歹我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你冲她下毒手，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我爸妈怎么跟人家『奶』『奶』交代。”
陈沐阳表情变幻无数次，脑子里天人交战好一会儿，最后泄气地瘫倒下去。
好像也是。
林骁踢了他一脚：“以后也是你亲妹妹，少打歪主意。”
陈沐阳：“哦。”
林骁觉得不够，又威胁一句：“不然不用我爸，我都抽你。”
少爷一脸正直得让陈沐阳觉得自惭形秽。
过了会儿，陈沐阳才消化完，忍不住又问：“我亲妹妹的爸妈是干什么的啊！阿姨很牛啊，海王从小培养？这万一都骗到了，岂不是鱼塘要炸锅。”
刚刚惊蛰说的话陈沐阳也听到了。
林骁哼笑一声，撇撇嘴，眼神飘到沈惊蛰那里去。
十几个娃娃亲……
数量多，总有上当的？
“不清楚，没怎么了解过。”他从小就被丢在姥姥家，或许是出于少年人的自尊，无论是邢曼还是林正泽的事，林骁都很少过问过，就是再好奇也几乎不开口问，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了惩罚谁。
-
新的一周只有三天，然后就放国庆节假了，月考定在了国庆后，不用担心考不好回家挨揍，也不用因为成绩一般必须要回家装乖，所以26班人心浮动，周一就开始商量着国庆要去哪玩。
但这几天林骁和惊蛰都没有什么心情，林正泽和邢曼这次吵架竟然意外较真，都冷战起来了，邢阿姨这几天都不住家里，林叔叔也早出晚归，家里低气压浓重。
林骁看起来对父母吵架这件事不在意，但这几天意外的沉默很多，虽然大多时候他很正常，但惊蛰敏感的觉察到林骁好像不高兴，于是她本来就不太愉悦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沉重。
她的生活很简单，闲了替孙姨干点活，帮林叔叔收拾一下花园，然后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
“生活就是这么的枯燥且无趣。”母亲曾经说过，彼时她仰着头，眼神涣散的看着夜空并不明亮的星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说，“但那又怎么样呢？”
母亲『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心点儿。”
惊蛰还没有说什么，母亲又笑着说：“当然你不开心我也没有意见。你有不开心的权利。”
她总喜欢自说自话。
惊蛰有些想妈妈和『奶』『奶』了。
思念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旦被勾起，就像星星燎原一样势不可挡。她低着头不停地做习题，好像这样就能让脑袋放空一些似的。
可她大约脑子里被塞了太多的东西，她开始感到困倦，脑袋变得很重。
她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梦到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是镇上唯一一家卫生院，母亲住在一楼的拐角处，窗外是一些杂『乱』的灌木丛，夹杂着一些伶仃的小花，春天刚刚到来，到处生机勃勃得让人难过。
母亲病情恶化的很快，连转去省城继续救治的必要都没有了，『奶』『奶』说想让母亲回家待一段时间，她说不想挪动了。一周后她就去世了。
梦里惊蛰坐在病床前剥橘子，他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剥。她没有看母亲，但能听到母亲的呼吸声很重，她应该很疼，在努力克制着，极力地压着呼吸，但惊蛰都听得出来。
医生刚刚给她打了一针止痛针，大约是还没有见效，她有些忍不住溢出几丝轻哼，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口问惊蛰：“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她在惊蛰面前从来都不避讳谈生死。
惊蛰听着有些难过，但她没有哭，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点了点头：“嗯。”
母亲轻笑了声：“你一点都不幽默，跟你爸一样。”
惊蛰没说话，他对爸爸的印象很浅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只记得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显得很严肃。
母亲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或许没有在听，鼻子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透不过气来，他把剥好的橘子撕下来一片塞到母亲的嘴里，轻声说：“我不想你死。”
“人都是会死的。”
惊蛰的眼泪蓄在眼眶，仿佛眨一眨都要掉下来了，母亲还是不放过她：“『奶』『奶』也会死，你也会死。人都会死的。”
惊蛰终于克制不住，放声痛哭。
她在悲痛的哭声中，听到了母亲的笑声，母亲吃力地抬起手，『揉』弄了一下她的发顶：“但妈妈爱你，『奶』『奶』也爱你，以后也有人会很爱你。”
惊蛰抽噎着看母亲，她还是在笑，她原本很漂亮，被病痛折磨得削瘦，眼窝深深凹进去，面『色』灰败，但笑起来仍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她不快乐，贫穷不能，死亡也不能。
母亲歪着头：“再不济还有妈妈给你找的小男朋友呢，小孟哥哥温柔，谭哥哥聪明，敬一哥哥体贴，岚哥哥帅气……哦，还有林骁哥哥，他傻傻的，好骗。”
“哎……”
惊蛰被晃醒，病房昏暗的灯光褪下去，她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教室，林骁拿手在她面前晃了下，“发什么呆，回家了。”他忍不住逗她，“这么伤心呢，都掉眼泪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吵闹声比以往都要强烈。
要放假了。
惊蛰没回答他，他也没追问，扬声叫着：“羊，走了。”
陈沐阳敬了个礼：“遵命少爷！”
林骁嗤了声：“傻样儿。”
惊蛰塞了几本书在书包里，小跑着跟上林骁，他搂着陈沐阳正在往25班去，等江扬一块儿走。
林骁扭头想跟沈惊蛰说，他们要去打球，要不她自己先回去。
但扭头就看见她湿漉漉一双眼，还带着刚哭过的红劲儿。
林骁忍不住问了句：“做噩梦了？”
惊蛰摇摇头。
林骁难得耐心：“生病了？不舒服？”
惊蛰还是摇头。
林骁耐心告罄：“哑巴了啊！”
惊蛰听出了他的不愉快，可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她翻了翻书包，把一个挂坠递给他。
是他要的兔子，这只兔子耳朵是竖起来的，还戴着领花，唇角一侧上挑，显得有些拽。
“做好了。”
林骁都忘了这件事，愣了下才想起来，捏过去，夸了句：“挺好，像我。”
他又递回去，然后侧身，“给我挂上。”
惊蛰把兔子挂在他书包拉链上，觉得他戴这个怪里怪气的。
江扬从教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兔子，拨弄了一下：“少爷童心未泯呢！”
林骁生怕他说出一句丑来把刚哭的小蘑菇又气哭了，抬手指了指她：“我妹送的，别羡慕。”
江扬啧啧啧了一声：“有妹妹了不起啊？我也有。”
林骁：“你妹妹只会在你被窝里嗑瓜子，嗑完还得把瓜子皮藏进去。”
江扬扯了下惊蛰，义愤填膺：“今晚就去他被窝嗑瓜子去，让他也感受一下妹妹的爱！”
惊蛰张了张嘴：“额……”
林骁一脚踹上去：“你缺心眼吧！”
第15章 丢了（一更）你说她是小学生吗？……
16.
林骁陈沐阳江扬三人要去打球, 去隔壁医学院，大学校园平时是开放的，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才允许校外进。
陈沐阳问惊蛰去去, 惊蛰看向林骁，有点知道怎么回答, 她知道自己可以去干什么，但又想一人回家, 她觉得最近林叔叔家里气氛很怪。
也没有受委屈，甚至那回去，邢曼阿姨特意去她房间给她道歉，说这是夫妻之间难免的磕碰, 让她要在意，就当做知道就好, “我是很爱你叔叔的。”阿姨笑着, 狡黠地眨了下眼, 仿佛在说，爱也避免分歧, 但分歧并会影响爱。
惊蛰放松了一下，但之后的几，依旧有些紧绷, 是一种无适从的感觉，如果是『奶』『奶』和妈妈吵架，她有一百种让她和好，就算什么也做, 也知道她吵完架一会儿就和好了。
但她对林叔叔和邢曼阿姨并算了解，仅仅从『奶』『奶』口中知道一点过往的旧事，并足以支撑在他面前处理这种情况。
就像站在一陌生的地, 哪怕手持地图，都无安心地迈脚步。
江扬说：“走，看哥打球去。”
林骁拍了江扬一巴掌：“少占便宜，哥什么哥。”
江扬躲了下：“少爷你最近脾气很大嘛！”
林骁偶尔是觉得挺爽的，但具体爽什么，也说上来。
他看了一眼惊蛰：“让阿龙接你回去吧！我几大男人去打球，你去了也无聊。”
而且带女生便。
惊蛰听他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
顿了下，又说：“注意安全。”她又想了想，“晚上降温，别感冒了。”
林骁笑了声，偏头跟江扬说：“有妹妹就是好，我妈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江扬酸一身鸡皮疙瘩，表情痛苦地躲了下。
惊蛰因为有点好意思，磕磕绊绊说了句：“那我去门口，门口等着。”
大约是『奶』『奶』太喜欢絮叨她了，吃饭怕烫了又怕凉了，下雨怕淋了又怕冻了，干点儿活儿怕累了又怕伤了……她有时候也无奈，反反复复说：“知道啦，我又是孩子。”
离开了『奶』『奶』，反倒她成了絮絮叨叨的那。
她就是觉得……林骁太会照顾自己了。或许『奶』『奶』看她也是这样吧！
她给阿龙师傅打了电，后往校门口走去。
惊蛰走南门，林骁他走西门。
惊蛰走了几分钟，背影远的都快淹没在人群里了，林骁才冲陈沐阳两人招了招手：“走吧！”
陈沐阳和江扬勾肩搭背，声嘀咕着：“当初说烦躁接受的，也知道是谁。”
江扬点点头：“就是，才几就妹妹长妹妹短。”
两人齐声：“要脸。”
林骁走在后面，手『插』在裤兜里，一人给一脚：“我聋，谢谢。”
陈沐阳和江扬哈哈笑着往前跑了两步，风把衣服鼓来，勾勒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身形。
25班拖了两分钟堂临时布置作业，很多人抄作业速度慢，又怕课代表及时发班群，坐在那里抄完了作业才来。
25班和26班作为难兄难弟班，成绩一赛一的瞎，学风很稀薄，但舒莺仍旧会认认真真写作业听课，她是中考考砸了才进的25班，以几乎从来没把自己当做25班人过。
她抄到一半，有人拿胳膊戳她，挤眉弄眼让她看窗外，她扭头，心跳就漏掉一拍。
身边人感叹：“这仨人站一，是真养眼啊！”
知道谁又接了句：“没人觉得那女生也很漂亮吗？”
舒莺忍住抿了下嘴唇。
原本两分钟抄完的作业，硬生生抄了五分钟是心在焉，最后索『性』胡『乱』把书塞进书包里，背着就去了。
她去的时候，沈惊蛰正好离开，林骁一直目送她直到她走很远。
她忍住也多看了一眼，也就一般，很土，林骁对吃穿都很挑剔，是他会喜欢的那一类。
陈沐阳和江扬在调侃林骁，舒莺觉得有些烦，好半鼓勇气：“林骁！”
男生扭过头，扬了下眉『毛』，意思是：有事？
舒莺强自压在心跳，笑着问了句：“你去打球啊？”
林骁“嗯”了声。
舒莺又说：“我昨见你妈妈了。”
林骁：“哦。”
并想听这。
舒莺见他神情冷淡，便没再继续：“那你好好玩，我回家啦~”
林骁抬了下手指，兴致缺缺地回应了下。
陈沐阳说：“你妈最近去哪儿了？她为什么会见你妈？”
邢曼女士最近搞冷战，跟蒋洁女士白上班，晚上去开房打麻将，两人俨一副醉生梦死忘却痛苦潇洒人世间的状态。
但就是可怜老陈同志了，陈沐阳忍住感慨一句：“你爸惹你妈生气，结果我爸跟着遭殃。真是，我家的男人都是倒霉蛋。”
林骁乐了声：“谁知道。”
他最近都没怎么见他妈，也跟舒莺熟，仅仅认识而已，早些年邢曼女士投资认识舒莺母亲，走得近的时候一吃过饭，后来没合作关系也就断了，私下都怎么联系了。
倒是舒莺这人挺自来熟的，他有点儿烦。
江扬虽跟舒莺一班，也熟，更没太多好感，搂住林骁：“走走走，管她干什么。”
九月末，前几回温后下了一场雨，气又转凉了，地面没干，秋风瑟瑟地吹着，漫的枯叶来及打扫。
林骁他走西门必又要从26班教室前面过，没走的男生女生隔着玻璃冲他打招呼：“班长，你今帅得过分啊！”
秦雪仗着最近跟惊蛰关系好，陈沐阳也经常跟她说，都敢打趣他了：“班长的眼里三分凉薄，三分讥诮，有四分漫经心。”
这是她为数多的“文学素养”了。
陈沐阳戳中笑点，拍着大腿笑来。
林骁隔空指了指秦雪，教室里也一派欢乐。
秦雪自己咧嘴笑了半，忽想来：“你把我惊蛰弄哪儿去了。”
陈沐阳说：“我去打球，她去干什么，当是回家了。”
秦雪撇撇嘴：“班长，国庆让惊蛰来玩吗？”
林骁侧了下头：“你问她啊，我又是她的腿，我管住她。”
秦雪跑着来，一副“跟你这些直男说真费劲”的表情，她说：“班长是我说你，我每次约惊蛰，她都没有来过。是说自己要写作业就是说便。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借住，好意思提门？我没叫你干什么的意思啊，我就说至少你可以口头鼓励一下。”
林骁家里为什么配司机，也是因为住在别墅区很僻静，门步行至少二十分钟才有公交车站，步行三十分钟才有地铁站，以惊蛰的抠门程度，打车肯定是打车的。但要她开口说想去玩，必要麻烦到司机。
秦雪家里离很远，如果去接她，费老大劲，惊蛰可更愿意来了。
林骁皱了皱眉头，说了句：“知道了。”
秦雪想说什么，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其她也拿准林骁对惊蛰什么态度，惊蛰和林骁虽是同桌，但在学校交流多，林骁作为积极分子，是在翻课外书，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发呆，一下课就跟陈沐阳两人没影了，而惊蛰几乎无时无刻在学习。
林骁跟她说的，没陈沐阳多。
但因为陈沐阳对惊蛰很好，以秦雪才隐约觉得林骁肯定会讨厌惊蛰，陈沐阳应该也会跟惊蛰走得近。
哎，算了算了，想了。本来惊蛰就是寄人篱下，她多说说定会给人添麻烦。
她摆了摆手说再见。
-
都打了半时球了，林骁休息的时候，才看到阿龙打了好几通电，他拨回去，就听见阿龙有些着急地说：“见妹妹了吗？说在门口等我，我到了有一会儿了也没找到她，电也打通。”
林骁豁身：“她去南门等你了，没看见她？”
她很胆，如果他在，几乎阿龙上学时候给她放在哪儿，她放学就在哪儿等着。
阿龙找得有些着急：“没。”
虽理智告诉他会什么事，可就是突有什么事绊住了，但又免了担心，惊蛰来南临没多久，除了学校认识的人，她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和亲人，以从『乱』跑『乱』。
最近先生和太太闹别扭，怕林骁着调，特意跟他交代留意一下，要是事，他回去怎么交代。
而且他是很喜欢惊蛰这姑娘的，真心担心她。
陈沐阳投了球过来砸林骁：“少爷，刚打一会儿你就下场，你玩了？”
林骁把球拨开，沉着声音说了句：“别闹，沈惊蛰丢了。”
他一边身往球场外走，一边简单复述了一遍。
后骂了一句：“你说她是学生吗？我就今没跟她一回去。”
陈沐阳跑着跟上去：“啊？那么大人丢了？”
林骁怕她丢，但想她上课睡觉睡哭了，知道为什么，有种好的预感，他眉『毛』自觉拧来，低骂了声：“『操』！”
江扬也跟过来了，他忍住跟陈沐阳这呆头鹅说了句：“是丢的事，就那胆的，有急事也至于交代一声，更会接电。”
再说，她有什么急事。
陈沐阳抱了下胳膊：“『操』，你别吓我。”
林骁越走越快，一手把新手机从口袋里捞来，后低着头发消息，手指跳飞快。
手机响了下，陈沐阳拿手机看，班群里发了消息。
双木林：谁见沈惊蛰了，联系我一下。
双木林：麻烦了。
双木林：知道也帮我问问，现在，我着急。
双木林：[红包]
双木林：[红包]
……
双木林：[红包]
少爷连发了二十红包，陈沐阳忍住卧槽了声：“这他妈真会害她反绑架吗？”
说着，伸手抢了一。肉疼。
第16章 奉劝（二更）个别人小心思别太多……
17.
托几个红包的福, 放假前各班级群还有校园群里都飘『荡』着寻找沈惊蛰的消息。
26班的都『摸』不着头脑，其他班更别说了，甚至高二高三都问, 沈惊蛰是谁，干什么了, 什么找她。
不过奇怪的是，重赏之下, 最初十几分钟也没道。
有一两个说走的时候见她就南门。
她一向不怎么显眼，安安静静的，不和林骁一起的时候，很少有会特意注意她。
阿龙去找学校要了监控, 可惜惊蛰站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遮阳棚挡住了视线，最始能到一双脚, 后来她挪了一下, 就不见了, 也不到她什么时候走的。
他给先生和太太打了电话，到这个时候, 已经犹豫要不要报警了。
国庆节前的傍晚热闹非凡，街上到处都是，放假了的大学生们混着中学生, 入目都是年轻的面孔。
林骁表严肃，陈沐阳叉着腰跟后：“『操』啊，这到底怎么找，报警吧？”
林骁喉结滚动了一下。
江扬问了句：“不超过24小时, 能报失踪吗？”
陈沐阳摇了摇头：“她算未成年吧？”
江扬又说：“可是满16岁了。”
……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林骁都没听，觉得脑嗡嗡作响。
不道怎么, 忽然想起沈惊蛰第一次来家里的场景，天天很晚了，他们飞机也晚点了一会儿，孙姨早就说：“先生要回来了，林骁你收拾收拾下来吧！”
收拾什么呢？什么要下去等着？
手机滴滴滴响了好几下，都是父亲给他打预防针，一条一条都是大道理。
他瞥了一眼，全当不见，烦躁得很。
车驶进来的时候，他才慢吞吞晃悠着下了楼，林正泽远就警告似地了她一眼，意思是你不要『乱』来。
说着，手机响了，他匆匆说了句：“这是我儿，林骁。”然后指着他，“过来帮忙。”
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了，阿龙从车上下来去后备箱，冲惊蛰鼓励地了下：“太太不家，她说让你把这里当家，不要客气。”
或许是阿龙的声音显得亲切，惊蛰了下。
她眼睛被院里的灯映得很亮。
时她站车旁，他去之前，没有挪动一下，眼神一直往林正泽里飘，就好像后来每次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都会他一样，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下意识反应。
他其并不讨厌她，是讨厌家里突然多个，也不太喜欢林正泽独断专行的行事风格。
于是她横挑鼻竖挑眼，但即便是这样，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于是这一刻的林骁，含着百分之二百的愧疚和自责。
他就应该多问一句她哭什么。
又或者……跟她一块儿回去。
-
惊蛰觉得自己可能梦还没有醒，她到有拿了一本书，书的背脊上印着沈x栖三个字，中间个字没清，但她觉得应该就是“沈寒栖”。
她母亲就叫沈寒栖。
户口本上原本叫小七，沈小七，考上大学的时候，『奶』『奶』去带她更改的名字，她自己取的。
所以户口本上，是沈寒栖，曾用名：沈小七。
『奶』『奶』叫沈九，并非行九，是出生天，是正月初九，母亲出生天，是五月七。
惊蛰小时候问，什么她没有叫沈十三，她四月十三出生。
母亲就着说：“哪来么多什么，你怎么这么多什么？小问号精？”
很多事是没有答案的。
惊蛰像是被蛊『惑』到了，抬步走了两步，想叫住个，借来本书一。
她小跑着跟了上去，可是校门口车况复杂，她跑得很快也跟丢了。
她站拐角处愣怔好一会儿，终于才觉得自己梦醒了，她『揉』了『揉』脸，仰头了天空，秋的南临，天空高远辽阔，风从皮肤擦过，带着沁冷的寒意。
这里不是落阴山，不是个小山村，也不会有一个叫沈寒栖的。
且沈寒栖，已经去世十年了。
惊蛰叹了口气，回往回走去。
想打个电话给阿龙师傅，但是一『摸』口袋，手机没了。
她茫然措地把自己浑上下找了一遍，可是毫发现，于是始漫目的顺着街道走，尽管心里明被偷的可能『性』很大，但仍旧抱着几分：万一是掉地上了呢？
她走得稍微远了些，回去要逆着流，但她记得路，她的方向感和空间感都很好，密林里都不会『迷』路，来南临各种不适应，是心理上的不适应已，离了固定的路线，她才发觉自己对这片已经非常熟悉了。
是她没有想到会有过来搂住她的脖，是一个同龄或者年纪稍大她一点的女生，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长t恤，t恤扎腰里，『露』出略显得宽大的胯部，披肩发染成金黄『色』，五官精致小巧，她比惊蛰略高一点，搂住惊蛰的脖的时候，低着头跟她说话：“林骁叫我来找你。”
惊蛰本来挣扎，听到林骁的名字才安静下来，抬头“嗯？”了声。
女生边还跟着两个女生，都低着头手机。
女生的容还算温和，略略松惊蛰一点：“不好意思啊，你挺可爱的。”
惊蛰还是着她，不说话。
心里很『乱』，『乱』得分不清头绪。
街上来往，惊蛰没觉得害怕，是觉得有一些怪异，直勾勾盯着对方，刚刚她才跟林骁告别，他接了她的兔，起来挺喜欢，然后他去打球了。
“去边吧！我请你喝柠檬水。”她指了指路边一家『奶』茶店。
惊蛰摇了摇头。
她们僵持了至少十分钟。
女生大概有些头疼她的防备心，按了下脑袋：“这样吧，我口渴，还很累，你陪我去喝杯饮料，我跟你说几句话行不行？”她向惊蛰，“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就帮林骁传几句话已，毕竟你是个女生，有些话他不方便直说。”
惊蛰最终点了头。
不道想什么，是了马路，觉得这条街道还是很陌生。
“帮我打个电话。”她跟对方说，女生点点头，冲隔壁女生要手机，女生抬头了惊蛰一眼，“等会儿，打排位。五分钟就好。”
女生向她，抱歉地说了声：“没事，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已，一会儿就结束了。”
惊蛰有些着急，她犹豫了，但女生扯住她：“光天化，我能怎么着你啊？”
女生说了什么，她没有仔细听，大意是说林骁其很讨厌她，但因父母的原因不得不迁就她，他其很烦。
“你以后还是少麻烦他吧！他家里肯收留你已经是很难得了，你不要消耗他的耐心，让他更讨厌你，懂点分寸，道吧？”
惊蛰脑嗡嗡作响，了眼依旧打排位的女生，最后问了句：“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她着重强调了“你”字。
女生愣了下，然后从包里找出来手机，把手机解锁递给她。
惊蛰打电话页面，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沉默两秒，把手机页面冲向她，目光着对方：“你没有存林骁的电话号。”
所以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女生抿了下唇：“现谁还打电话啊，土不土。”她试图夺回手机。
惊蛰移动了下手：“我打给他，我想听他亲口说。”
“他还不是顾忌怕伤到你，你何必呢！”
惊蛰摇摇头：“我没有么强的自尊心，我想跟他面对面沟通这件事。”
女生突然扭头跟边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边上一个女生突然站起了，扯了黄头发一下：“走啦，都跟你说不要管这种事了，出力不讨好，你她什么态度，怪不得林骁不待见她。”
黄头发拿回手机，说了声：“好吧，我也懒得管了，你想听他自己说就去呗！”
三个起走了。
惊蛰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然后才深呼吸了一下。
大约是个梦做得太难过，她到现都有些意识不清，她不明自己什么要跟过来，她狠狠地搓了下脸，低着头再次翻了下书包。
明明刚刚，还书包侧袋里的。
玻璃门被豁然推，风铃声急促地响了一声，服务员说了句：“欢迎光临。”
“抱歉，我是来找。”
惊蛰听到声音豁然抬头，就到林骁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
五分钟前林骁接到消息说有说怀明街好像到她了，有跟她一块儿，一个女生，穿着一件牛仔裤和粉紫『色』长t，染了金黄『色』的头发。
附中不允许染头，有些同学天生发『色』浅都要打给家长确认。
外校的。
惊蛰来南临这么久，没亲戚，认识的极其有限，林骁一瞬间脑补了很多，比如诈骗、拐卖……
她大约山里长大，从小到大没有太复杂的际关系，甚至都没见过多少，所以极其单纯，说不定很容易上当受骗。
他几乎是跑着过来的，进来却见她好好地坐着，是脸『色』很差。
很恼火，说不上是恼火什么，是觉得胸口像是烧了一把火似的，很想逮着她狠狠骂一顿，可见张脸，又骂不出来，于是他脸『色』也越发差了。
惊蛰表有些愕然地了他很久，说的第一句话是：“哥，手机丢了。”
她眨了下眼，眼泪倏忽掉下下来，从来南临这么久，哪怕是生病发烧到近四十度天，都没有哭，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因丢了个破手机。
他想骂她一句缺心眼，转念又觉得她可能是觉得丢失贵重的东西太自责，她一向是个很勤俭节约的，又或者……是贫穷。于是出口就成了：“丢了就丢了，一个不要的手机已，我妈早就想给你换的了。”
陈沐阳和江扬跑得慢，两个第一次见少爷跑这么快过，体育课跑八百米都没这么卖力。
陈沐阳这会儿才进来，说：“就是，丢了就丢了，你躲这里干什么，司机和……找你都找疯了，都要报警了。”
惊蛰听到报警豁然站了起来：“我没事……是刚刚一个女生叫我，她说是你朋友，要带话给我，我就……”
林骁皱了皱眉：“你认识她吗？她说什么你就听啊！你是小学生？我有什么话我不当面给你说，我需要再找个给你传话？”
惊蛰想解释，又觉得这件事的确很傻，她可能是脑不清醒，她张了张嘴，最后是说了句：“对不起……”
她头昏脑涨的，又或者有么一瞬间，她的确是觉得林骁可能……很讨厌她，所以才想听一听。
陈沐阳拍了拍林骁：“够了够了少爷，她也不是故意的，没事就好。倒是女的谁啊？搞什么！”
学校旁边，堂皇之的。
江扬没进来，他外面联系了阿龙和林叔叔，这会儿推门进来说：“你爸妈本来要来，听说没事就改道回家了，阿龙的车还南门停着，我让他去西门了，东西还落医大『操』场，这边近，我们一会儿绕过去一下。”
林骁“嗯”了声，冲惊蛰抬了下下巴：“下不例，回家吧！”
四个一起出门，路上的已经始稀少了。
好像是一瞬间，天就暗了下来，风吹脸上更冷了。
林骁走前面，低头着手机，听陈沐阳盘问惊蛰到底怎么回事。
惊蛰略去到有拿印着母亲名字的书的节，是说自己要来这边买文具，然后想跟阿龙交代的时候发现手机丢了，紧接着又碰到一个金头发女生。
陈沐阳陡然骂了句脏话，“这脑有病吧？”他不用问都道，不可能是少爷的朋友，林骁臭『毛』病是一大堆，但不至于没品到交这种朋友，更不可能让传这种话。
江扬也戳了下林骁：“你最近跟结仇了啊！”
林骁扯了扯唇角，没什么绪地说了句：“不用结仇，光我这张脸就挺招恨的。”
这时候了还不忘自恋，陈沐阳撇撇嘴，“但是倒霉的是惊蛰，这件事你得负全责。”
林骁发出一声意义的哼声，低着头手机。
陈沐阳的手机又响了，打就到少爷的英姿。
双木林：[红包]
……
双木林：[红包]x10
双木林：找到了。
双木林：谢了各位。
双木林：但我奉劝个别小心思别太多，不然别怪我打击报复。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号入座。
第17章 过敏（二更合一）我可能对你过敏……
18.
邢曼接到阿龙电话的时候正在店里坐着, 跟蒋洁两个人分喝一壶咖啡，煮咖啡的店员问她们新的豆子怎么样，她撇撇嘴：“酸。”
蒋洁喝了一口, 也摇摇头。
店员有些沮丧地摊了下手，意思是：老板真难搞。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着说：“我再去挑一批。”
至少薪资待遇优厚。
另一个经理拿来了书目，她列了两个方案, 其中一个是做一个主展示柜，放上一些精挑细选的书，书目上的书邢曼扫了一眼，大多都没听过, 给不出建议，于是递给蒋洁, 蒋洁也扫了一眼, “那就样吧！加一个杂志架。”
经理欠身：“好的老板。”
两个人面面坐着, 生意还可，但是盈利几乎要与投入持平, 照个形，等倒闭也回不了本，还没有头绪, 但两个人并不着急，烦恼了一会，就开始商量晚上去哪里消遣。
她抱怨了一句：“生活里没有那些糟心事就好了。”
然后接到阿龙电话，她听他说惊蛰不见了的时候, 有一瞬间觉得荒谬，那么大一小孩，能丢了不成？
转瞬又心一惊, 那么大一小孩，真丢了怎么办？
她养孩子没有多少心得，小时候林骁她都不怎么管，反林正泽照多一点，大了一点甚至直接丢给他姥姥，她母亲她意见很足，外孙倒是宽容和善很多。
林骁在姥姥家里待了很长时间，她和林正泽都是周末才去他。
惊蛰带回来那天，晚上在房间里林正泽给了她一块蓝『色』的方格手帕布，布里包着不少东，有一张银行卡，有个存折，都很旧了，还有一点现金。
她有些不解地说：“是什么？”
银行卡不知道有多少钱，存折上是五万，叠得整齐的现金，目测只有两千多块钱。
林正泽神『色』有些唏嘘：“老太太给的。”
她拖长音“啊——”了声，“你也好意思拿。”
于她来说，点钱实在不够的，她虽然起初林正泽带小姑娘来家里有些微词，但她来说，养个小孩真不至于还要从一个乡下老太太那里拿钱。做好事就做个彻底。
林正泽忽然严肃了她一眼：“别么想，老太太的诚意，她是真的走投无路，才把孩子托付出来的。”
倾其所有相赠，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她的珍爱，也请我好好待她。
邢曼那时只是撇撇嘴，为只是穷苦人莫名奇妙的自尊心。
她会愕然了会蒋洁：“要不要报警？”
蒋洁也有些懵，好半天才了下心神：“你先过去一趟吧！”说完喟叹一句，“万一出事你怎么跟人家长辈交。”
是啊，怎么交。
照顾一个孩子，哪里是给她吃穿那么简单。
林正泽更是一身冷汗，他比邢曼的责任心更重，是他主动上门的，是他亲自去接的惊蛰，也是他亲口老太太说：“你放心的。”
他正在开会，很重要的一个会议，他想也没想就中断了。
路上他一直在扯领带，觉得透不过气，不停在打电话，脑子里构想无数的解决方案。
听到电话里说人没事，只是意外的时候，他才长长舒一口气，没觉得劫后余生，反有一种后怕。
因为想起阿龙支支吾吾说的那句：“会不会是因为您和太太最近闹别扭？她最近绪挺不好的……”
尽管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他还是把别人照孩子得太过于简单了。
他甚至再一次会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他一直不知道林骁在反感什么，只是时才想起来之林骁无意说的一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有空带我？别到时候谁也顾不上，还要丢给我。”
到家的时候，邢曼已经在了，他了一眼她略显得沉重的脸『色』，怕两个人又吵架，也不希望惊蛰刚来就因为两个人脑别扭个家感到害怕，说了句：“些年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也想替你出口气，但我不是那个『性』格，做不出来太过激的事，我只是想着，怎么着都是你堂弟，你每次嘴上说着不在意他们，每次受冷脸，还是难过。些年你没能跟家里处好系，有我一半责任，我也一直很自责。”
她怎么会不懂，她一向知道他是个心很软的人，只是……
她说：“我不该冲你脾气。”
她比他更自责，一直为她的家庭带给他的偏见和伤害太多了，她其实不是在生他的气，只是在气自己罢了。
-
惊蛰回家的时候很害怕，怕挨骂，更怕到邢曼阿姨和林叔叔失望的神。
但到了家换了鞋，林叔叔只是问了句：“没吓到吧？”
惊蛰摇了摇头，邢曼阿姨过来抱了抱她：“小可怜。”
她闻到阿姨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的味道。
邢曼揍了林骁一下：“听说是因为你啊！”
林正泽也皱了下眉：“你天天在学校都干些什么。”
林骁歪了下头，心想大概两个人是和好了。
他摊了下手，“我后寸步不离跟着她行吗？我也不知道谁，让我知道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
惊蛰忍不住替林骁辩解了一句：“不管林骁哥的事，是我大意了。他在学校挺好的，不惹事。”
是实话，林骁学习一般，但真的很少违纪。
林正泽向惊蛰的时候，神『色』变得和缓：“等明天让阿姨带你去买个新手机，手机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等开学我再跟你们学校沟通一下件事，要不要报警。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惊蛰点点头。
邢曼踹了林骁一下：“你也去洗手。”
林骁撇嘴：“所我是捡来的是吧？”
邢曼又拍了他两下。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惊蛰回头有些迟疑地问了句：“叔叔阿姨是和好了吗？”起来好像不闹别扭了。
林骁歪了下头，“都跟你说了他俩就那样。”
惊蛰“哦”了声，又说：“谢谢。”
林骁“啧”了声，小姑娘们就是多愁善感。
-
假期第一天，林叔叔和邢曼阿姨都在家，惊蛰没有去浇花，昨天还难过得要死，今天就又开心了，她有些抱歉，或许是新的环境让她敏感，她不该多疑多虑的，不能给叔叔和阿姨添麻烦。
林叔叔今天在浇花，今年天气冷，很多花提败了，只茉莉开得很好，茉莉喜湿润，隔天就要浇一次水。
一些蔷薇科的爬藤月季也还零星开着花。
邢曼阿姨喜欢黏着林叔叔，她拿了个剪刀，把月季修剪了一下，她没干过活，被月季的刺扎到手，又被剪刀戳到脸，哀嚎好几句，林叔叔在一边时不时摇头叹气，说她干活焦心，让她别干了，还说把她丢在乡下，要饿死。
邢曼阿姨就辩驳：“我为什么要去乡下？我不会是因为我不需要好吗？就你会，就你聪明。”
林叔叔嘴笨，吵不过就开始躲：“我不跟你说了。”
两个人口水话互相辩了好一会，朵朵在花园里跳来跳去，踩了一脚泥，然后往林叔叔身上跳，林叔叔身上被踩了一身泥，邢曼阿姨哈哈起来。
惊蛰在帮孙姨洗水果，一边洗一边院子，忍不住也了下。
清晨的风和缓，今天的太阳也温和，是个好天气。
林骁顶着一张没睡够的脸下楼的时候，『露』台的门没，朵朵到他太兴奋，一下子冲了进来，泥脚印踩了一地，没反应过来的林骁和浑身是泥扑过来的朵朵抱在一起，他表迟钝地低头，然后怒骂它：“林朵朵，我要杀了你！”
邢曼进来逮狗，到子被坑，得俯后仰。
林正泽也忍不住了，“反正你也脏了，顺便给它去洗澡吧！”
朵朵有个小浴室，林骁嫌弃地拎着狗把它丢进去，指着它鼻子说：“你安生点。”
林骁没什么耐心，朵朵又贪玩，他在浴室吼它，它在浴室仰着头嚎叫，一人一狗特别热闹。
惊蛰不下去，擦了手推开浴室门，说：“我帮你吧！”
林骁受够只傻狗了，挪开一步，让她过来。
惊蛰戴了橡胶手套，然后『摸』『摸』朵朵的头，趴在它耳朵上说：“我给你洗澡，你要乖哦~”
林骁嗤了声：“说的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惊蛰扭头，冲林骁了下，认真说：“能的。”
然后它竟然真的乖乖趴那让惊蛰洗，惊蛰它乖顺，就把手套摘了直接用手，搓了满手的泡泡，然后在它头上堆懒洋洋造型。
林骁忍不住抬手要揪它耳朵：“你还人下菜碟。”想到她训狗向来有一套，忍不住又扯了下唇角。
呵。
惊蛰怕他把朵朵揪恼了又闹，“哎”了声，伸手挡了下，于是林骁一下捏住了她的手。
湿湿滑滑的，捏了一手泡沫，还有温热的触感，她的手背细软，掌心却有些粗糙，她蜷了下手，林骁移开，顺势揪了下朵朵头上的呆『毛』，骂了声：“傻狗。”
他好像没在意，于是惊蛰也装作什么也没生，觉得有一点点怪异，至于她到吃饭都没怎么说话。
叔叔阿姨吃过饭就都走了，临走说下午回来带她去买手机，昨天阿龙师傅已经电话客服帮她把手机卡挂失了，今天要去拿新的卡。
林骁在旁边，顺便说了句：“我带她去吧！沐晴姐说要去游乐场，我们一块去。”说完似乎才想起来跟惊蛰商量，“想不想去？”
惊蛰点点头。
邢曼说了声：“那也行。”
林骁便抬手：“给钱。”
惊蛰忍不住搓了下手。
邢曼阿姨揪了下林骁的耳朵：“真是四脚吞金兽。”但还是翻出包找了一张黑卡出来，“带妹妹好好玩，别欺负人，听到没？”
林骁无语：“我又不是恶霸，我她不好吗？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种好哥哥。”
邢曼一言难尽地瞪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害不害臊。”子随爹多好，聪明稳重，偏偏随她，造孽啊！
邢曼走的时候『揉』了『揉』惊蛰脑袋，冲她了下：“阿姨去上班了哦~”
她还是很喜欢个小姑娘的。
“比她妈可讨喜多了。”蒋洁也说。
彼时两个人已经坐在了店里，为了感受一下客人视角，坐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邢曼了蒋洁一眼，“不是就见了一面？她意见么大。”
蒋洁愣了愣，旋即了：“也没有，就是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两个人是从小的闺蜜，年轻的时候更是一腔为了方两肋『插』刀的激，邢曼个人骄傲，但也单纯，蒋洁于林正泽一直有个“恩人”耿耿于怀，没少撺掇邢曼去见一见。
可邢曼总是不上心，结婚的时候终于下决心要跟着林正泽一块去，结果就遇上怀孕，于是那次蒋洁找了各种借口跟着去了。
一个很偏远的小镇，她们租住在学校旁边一个老院子里，大门敞着，进门就是个石屏风，也是入了秋的季节，女人坐在躺椅上听戏，一个小女孩坐在小马扎上陪着她，大约是累了，趴在她腿上睡觉，收音机咿咿呀呀响着，女人抬起头到林正泽，认出他旁边不是太太，忍不住皱眉：“阿泽……”
林正泽忙解释：“我太太的小，来采风，顺便陪我过来拜访，她老也来了，留在市里了。”
女人才点了下头致意，她把小女孩摇醒，说：“去打点水来。”
山泉水沏了茶，没多会，要上课了，女人起身告辞，石桌上落了一本三年级语文讲义，蒋洁叫了声：“哎，书落下了。”
女人头也没回：“用不上。”
倨傲、散漫、热若即若离。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具让人讨厌的，但蒋洁就是觉得她不讨喜。
邢曼只记得她墓碑上那张照片，忍不住捧着脸说了句：“早知道她那么早过，我怎么也得去一眼。”
就是好奇。
蒋洁忍不住问了句：“她到底干什么的啊？不是上过大学吗？”为什么窝在小镇上……做老师？应该是个老师。
她之就问过，但邢曼说林正泽也不知道。
邢曼依旧摊手：“不清楚，就听说她感经历很虐。”
蒋洁八卦了下：“怎么个虐？”
邢曼：“我怎么知道，我老你又不是不知道，正直得很，人家不说，他又不会去打听人隐私。”
-
陈沐阳哈欠连天，陈沐晴个巨大的已婚拖油瓶非缠着跟他们几个中学生一起玩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准没好事。
他们一行人先去了商场，惊蛰挑手机很快，因为林骁晃着自己手机扭头跟沈惊蛰说了句：“我你也不会挑，我用款你挑个喜欢的颜『色』，行不行？”
惊蛰犹豫了下，林骁差不多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忽悠：“个可用很久，便宜的要不了两天就得换。”
在价格和质量的较量上，惊蛰还是偏重耐用，于是惊蛰点了头，买手机后不过用了几分钟。
然后陈沐晴非要拉着去逛街，说要挑个礼物给小美女。
惊蛰连连摇头。
陈沐晴歪着头说：“不要拒绝，后你要带我去落阴山玩，就当我提给你谢礼了。”
陈沐阳嗤一声，跟惊蛰说：“她就是想买东已，购物狂，整天买一堆破烂在家里。”
陈沐晴虎口卡在他的后颈，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威胁：“我你三天不挨打就皮痒，美女的事你少管，你姐夫都不敢管我。”
说完拉着惊蛰去逛商场，从一楼到七楼，横扫式购物，陈沐阳本来想跟林骁和江扬吐槽一下女人购物真可怕。
结果现俩跟陈沐晴也不相上下，尤其林骁，仗着拿了新卡，肆无忌惮。
惊蛰被吓出呆滞面容，好几次都想扯住林骁的手，俨然一副比花钱的人还肉疼的样子。
两家司机把战利品带走的时候，惊蛰只挑了一个包，还是林骁帮她挑的，『毛』茸茸的兔子包，很幼稚，但也很可爱，比她纯天然带着粗糙的审美顺眼多了。
惊蛰今天出门没背包，会把兔子包斜跨着，手机放在包里，手放在包上，刚丢过手机，大有一副杯弓蛇影的架势，林骁头疼地掐了好几下眉心，然后跟她说：“不用那么紧张，人多的时候你注意一下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小偷。”
惊蛰点点头，依旧杯弓蛇影。
他们去了主题游乐园，很大，项目很多，但大约今天是假期，天气也好，人满为患。
陈沐晴想玩点刺激的，第一站就去云霄飞车。
陈沐阳是个资深恐高人士，都不想一眼，举手说自己站边上包。
惊蛰也把包递过去，但是她担心自己的手机，一步三回头。
于是林骁着散漫的陈沐阳回身说了句：“好小兔子，丢了揍你。”
少爷哪里是个贴的人，于是陈沐阳压根没想是惊蛰的兔子，扯了扯少爷包上的兔子挂坠，“我待会就监守自盗。”
林骁也没解释，只是说了句：“你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惊蛰也眼巴巴地着他，满脸都是：也好我的兔子。
林骁便拍了惊蛰一下，“来，小翻译，放个狠话。”
小翻译是陈沐阳给她起的外号，因为每次林骁个文盲描述什么卡壳，惊蛰都能准确帮他翻译出来。
所陈沐阳说她是少爷御用翻译。
陈沐阳已经开始乐了，心想让她放狠话不闹呢！
惊蛰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指了指兔子，说：“兔死。”
又指了指陈沐阳：“狗烹。”
陈小狗反应了几秒钟，才狠狠“卧槽”了声，冲惊蛰竖了下大拇指：“可，你牛『逼』。”
少爷得浑身抖，抬手想拍一下惊蛰的脑袋，结果惊蛰因为不好意思猛然转了下身，她往后急走了一步，他往走了一步。
惊蛰撞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的手正顺势落下去，那架势就像是单手拥抱一下。
江扬去买票回来，隔着老远骂了声：“我去，少爷，你禽兽啊！”
林骁僵硬地收回手，惊蛰也后退一步，两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惊蛰脸涨得通红，林骁吞咽了口唾沫，怎么搞？
然后就听惊蛰偏头：“阿嚏！”
她扭过头，眼泪汪汪着他：“你身上……身上……太香了。”
“阿嚏——”
陈沐阳和江扬两眼怪异地着他，林骁满头黑线：“我没喷香水。”
江扬凑过去，“我也想闻闻。”
然后陈沐阳也闻声动，两个人显得极其变态。
林骁骂了声：“滚。”
三个人在闹，谁也没现，惊蛰悄悄靠近他身后，想神不知鬼不觉再闻一下，因为她也怀疑自己的嗅觉了，但少爷异常敏感，骤然扭头。
两个人再次尴尬地四目相。
惊蛰眼着还要阿嚏，林骁忽然抬起胳膊放在她鼻尖让她闻：“少碰瓷啊！”
他真没喷香水。
惊蛰嗅了下，确实没有，但……
“阿嚏——”
“『操』。”最近少爷骂脏话的频率也飙升。
惊蛰好半天才缓过来，抿着唇跟在他身后去检票处，小声辩解：“可能……我你……过敏。”
林骁点点头，手继续伸过去：“来，咬一口，能不能毒死你。”
惊蛰盯着了会，然后抽出一张湿巾给他擦了擦手，观摩了半天，摇了下头：“算了吧！不太雅观。”她把自己的银手镯褪下来戴到他手腕，“银的，给你试试毒。”
林骁觉得胸闷，被气的。
身后陈沐阳和江扬抱着：“别说，少爷戴个还挺『骚』气。”
素银的镯子，什么花纹也没有，但年大约久远了，银有些氧化显旧，跟少爷时尚新『潮』的外形分有反差。
林骁撇撇嘴，收回手：“没收了。”
第18章 念经念经念得他头都大了。
19.
惊蛰没有去过游乐场, 她对切都很陌生，晕转向跟着大家玩了天。
但是也挺心的。
她今天直在笑，笑得脸都酸了。
到了晚上才有空去鼓捣手机, 把常用的软件都下回，后登上自己的账号, 她用到的软件很少，只有个词典, 个听力软件，还有个接收班级群消息的社交软件。
秦雪看她上线，过敲她。
暴风雪：宝，你昨天没事吧！吓死我了。
随便呀：没事, 别担心。
暴风雪：班长也吓死我了，那个红包密密麻麻, 我点的手都酸了。
随便呀：什么红包？
惊蛰不知道。
秦雪震惊她竟消息这么滞后, 昨天大家都疯了好吗？
她都差点儿仰天长吼：谁说林骁不待见惊蛰的？
这简直度十佳哥哥。
陶晶晶昨天又哭又笑的, 会儿说班长好帅啊，会儿说她也好想当班长的妹妹。
会儿又哀嚎班长冷酷班长无情班长连她名字都记不住, 但班长对妹妹这么好。
秦雪坐在秦妍面前，眉飞『色』舞转播，恨不得五秒钟汇报下动态, 气得秦妍拿手捂她的嘴，后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秦雪学她矫『揉』造地捂耳朵，顺便扭着腰跺着脚：“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两个人差点儿打起。
秦雪今天还心『潮』澎湃，她没别的意, 就是八卦。
她把昨天林骁的发言都截图了遍给惊蛰看。
惊蛰把截图回回看了遍又遍，后骤捂住自己的心口。
这得……少钱啊！
她丢了手机，他还发了这么红包。
惊蛰觉得好亏好亏好亏, 仿佛谁割走了她块儿肉似的。
晚上有个家庭会议，其实就是邢曼想和儿子培养下感情，以及让惊蛰能融入到家里面。
三的时间说短很短，说长也很长，如果不能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对大家说都是种煎熬。
她生都贪玩，或许最近纪大了，始意识到，很时候她都惯『性』逃避矛盾，以为这样是洒脱，林泽替她解决了很事，就连林骁也默默承受了很她的不成熟带的负面影响。
惊蛰下楼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古怪，直拧着眉『毛』，她不高兴的时候也不怎么明显，但林骁可能跟她呆久了，眼就看。
下楼的时候歪着看了她好几眼。
邢曼要办个家庭小宴会，请隔壁陈烨家，前两天她霸占着蒋洁，总归是不太好。
她给惊蛰和林骁都分派了任务，林骁负责招待，让惊蛰负责跟她去挑选菜品，以及摆盘。
甚至连林泽都有事情干。
惊蛰点点，倒是林骁撇了撇嘴说：“陈沐阳我们家如入无人之境，还用招待啊？”
邢曼阿姨倾身过去拍了他巴掌：“就你废。”
林骁笑着躲了下，过去拍惊蛰：“你不是要复习吗？”
说着冲她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惊蛰瞪着眼看他，好半天反应不过怎么回事，最后迟疑的说了句：“没关系，我已经复习差不了。”
不差天两天的。
她很希望自己能有事做，她会很心。
林骁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笨蛋。”
邢曼嗤地声笑了，故严肃的说：“谁也不许偷懒。”
惊蛰这会儿才反应过林骁在她躲懒，不由也笑了声。
林骁不情不愿地说：“哦。”
会议完了，邢曼挥了挥手手让两个人上楼去睡觉，惊蛰跟在林骁身后，表情又恢复惆怅。
又想起了。
到了卧室门口，林骁忍不住回问了她句：“想说什么快说，你就差把我有说写脸上了，怎么着我能吃了你啊？有事你不说，你还指望我猜？”
他可没那个心情。
惊蛰有些不好意地低了下，她没有那个意，她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她想了想，最后把手机打给他看了眼截图，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说：“你花了好钱。”
林骁莫名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想说什么。
就这？
他看到这个忍不住嗤笑了声：“我花钱你也管啊？”
惊蛰疯狂摇：“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下次你不要再这样破费了。”
林骁刚想说句这点钱算什么。
他也不是人傻钱，紧急时候想拜托别人做事，发红包是最高效的，如果她事，家里没有个人能跟她『奶』『奶』交代，花点儿钱算什么。就算是母亲和父亲知道也没说什么。
至结束后又发，是他想威慑下暗地里某些人，惊蛰刚，能跟谁结仇，提的又是他的名字，百分之八十是他惹的，但在自己班群里放狠威慑人，不点儿血，完全就是得罪人，人没威慑到，说不定另外给她树点儿敌，他又不是傻。
不过解释起太复杂，他懒得跟她嘴，甚至看她副小守财奴的样子挺有趣。
她不是抠门，她就是骨子里怕浪费，谁浪费她都难受。
惊蛰突抬看了他眼，说：“你省着点花，快考试了，万你考不好，就没有零花钱了。”
之前林叔叔说的。
林骁沉默半晌才假笑着说了句：“你真是，哪壶不，提哪壶。”
惊蛰口袋里掏张纸，叠的皱皱巴巴的，俨已经放了好几天了。
前几天林骁心情不好，惊蛰也不敢给他。
林骁好奇地拆看了下，是复习提纲。
她用归纳法给他画了复习纲要图，可能是怕他觉得枯燥，还用了不同颜『色』的笔，画了精致的小符号和小动物图案，副哄幼稚园小朋友的样子。
林骁又是好久没吭声。
惊蛰扯了下他的袖子，语重心长：“好好复习，哥。”
明明句鼓励的，林骁做了宿的噩梦。晚上惊蛰都跟在他后面扯着他袖子：“好好复习！”
“好好复习！”
“好好复习……”
是整个国庆林骁都在家里没有门，陈沐阳和江阳找了他好几次，他都说没心情。
陈沐阳都忍不住说见鬼了。
他才是真的要见鬼了，可能是老天爷看他前十几过得太舒坦，派个人过治他的。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学习真的太痛苦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学习这种东西，他好几次做题做到睡着，醒过卷子上都是鬼画符。
他觉得他跟学习没有缘分，当跟学习没有缘分的不仅仅是他，整个24班25班26班跟学习有缘分的也不，假期前两天就有不少人在班级群里哀嚎。
互相问候大家业都做的怎么样，个没写，两个也没写，甚至还有人问：“业是什么？”
这萎靡的学习气氛，眼看着是整个班级又要垫底的架势。
学是周三，各科老师把业收上看看，顺便把错题和难点给大家讲了下，剩下的时间都是自习，留给大家复习用。
周四周五就是月考了。
这次月考除了后面几个班，气氛还是挺浓烈的，『摸』底考大考得塌糊涂，都想雪前耻。
惊蛰叫去了办公室次，政主任问了她那天放学的事情，她把情况又五十的复述了遍。
过了周，惊蛰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有些费解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雪说：“简单，班长的仰慕呗！看你软唧唧的，想着过去恐吓你下，万你真的吓到了呢？不就跟班长生罅隙了。”
她依旧觉得挺恶毒的，比学就传人家私生女还恶毒。
惊蛰没听懂，抬看了她眼。
秦雪忽贼兮兮地凑近她：“你漂亮啊！跟班长又抬不见低见的。”
她轻声说：“大家都知道你跟班长没有血缘关系了。”
惊蛰咀嚼食物的动都停滞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雪忽笑了笑：“哎，你喜欢班长吗？”
惊蛰点点。
秦雪还没得及八卦，惊蛰又说：“我小就想要个哥哥。”
虽林骁有很『毛』病，也不爱学习，但他其实……挺好的。
秦雪拖长音调失望地“啊——”了声，嘟囔道 ：“算了，可爱的妹妹还是不要去尝爱情的苦了。”
惊蛰到了室的时候，林骁在睡觉，他吃过饭就困，不仅仅是食困，还有点儿对考试过敏，复习对他说不亚盘古天辟地，他的书本崭新得比他的脸还新，翻只有他画的涂鸦，他把历史书上的秦始皇都画成秦始皇怪兽版了。
还给语文书上奥斯维辛集中营大门上画了个辟邪符。
惊蛰趴在他耳朵上，轻声说了句：“哥，起复习了。”
林骁梦里挣醒，抬眼就看到她那张人畜无害其实是只毒蘑菇的脸，他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你欠揍啊！”
惊蛰坐下，把他历史书摊，把秦始皇怪兽给他打，后把成语词典也打，翻『色』厉内荏那页，用铅笔给他划。
林骁直起身转了下脖子，低看了眼：“嗯？”
惊蛰说：“每天学个成语，你就可以学三百六十五个了。”
林骁嗤笑了声。
惊蛰又说：“知识就是积少成。”
林骁打了个哈欠。
后惊蛰用橡皮把铅笔印擦了：“其实是我想形容你，但我怕你听不懂。”
“……？”
林骁瘫着张脸看她，逐渐起了杀心。
惊蛰掰着指给他数：“你『摸』底考语文考了八十六，全班最低分。”
林骁：“……”
惊蛰怕伤害他，没敢说，最后总结道：“哥，陈沐阳语文考了九十三。”
惊蛰以为他没听懂，重复了句：“86，93。”
林骁骤捂住她的嘴，他很少上手，对同『性』都很少，更别说异『性』，但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如果是孙悟空，沈惊蛰就是唐僧，念起经，他都要大了。
他倾身看她眼睛，皱眉警告：“我复习还不行，不许再说。”
他掌心很烫，惊蛰愣了好会儿，点点。
林骁把手松了，恶狠狠地翻书，边哈欠连天，边“盘古天”。
过了会儿，惊蛰忍了又忍——
“阿嚏！”
林骁哈欠打到半吓得迫停止，难受得直皱眉，他侧看她，哼笑声：“你这过敏还挺持久。”
惊蛰『揉』了下鼻子，小声说：“看我的银镯子不管用，你可以还给我了吗？”
林骁伸手给她看了看，他竟还戴着，藏在校服袖子里。
“自己摘。”
惊蛰把他手按回去：“算了。”
看在他这么喜欢的份儿上。
是懒得摘的少爷，又懒懒地缩回了手。
掌心有点儿痒，他搓了好几下。
第19章 哥哥我妈妈也叫他哥哥
20.
附中无论小考试, 考场都是按次排的，就好像班级按次分配一，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强弱高低之分。
竭尽所能地刺激的自尊心和胜负欲。
把紧迫感刻在学生的骨子里。
老师们把考试形容为一次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所有人都是的盟友, 所有人都是的敌手，家相互扶持, 也相互斗争。
如果一个班级是一个小队，那么1班就是综合素质强悍的特种兵小队，26班就是一群草台班子。
但草台班子偶尔也是有激情的，考试的前一天晚, 老胡给家开了个班会，语重心长地告诉家高考是一件多么重要的, 以及暂时的落后不代表永远落后, 一步一步的积累也能实现的跨越。
听得不少人眼放光热血澎湃。
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学渣逆袭成黑马了。
赵磊甚至拍了下桌子, 嚷叫了声：“我要冲进一班，朝清北进发。”
班人愣了一下, 旋即爆笑起，有人拿纸团丢他：“磊磊，今晚早点儿睡, 好做梦。”
老胡拍了下桌子示意家安静，挺个啤酒肚，笑眯眯说了句：“很好，精神可嘉。但还是要脚踏实地。”
又是一阵笑声。
“只要开始, 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梦想有多远，奇迹就有多。”他仿佛在演讲, 声情并茂的。
老胡把鼻梁的眼镜推了又推，抬头扫视座位的26班学，有人的桌子摆了满满的籍，看不出是为了遮挡老师的视线，还是为了学习方便。有人偷偷化了妆，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以及年级主任时不时下巡查，依旧不能阻止家的爱美热情，她们以为他看不出，其实他都都能看出。
他也觉得很漂亮，一张张逐渐褪去稚嫩的面庞，收拾得干净妥协，她们自信洋溢，充满朝气。
但他每次都只能板脸教育她们：“不要把心思花到无的情。”
有些男生天天调皮捣蛋，偷偷溜出去球，课间游『荡』在校园的各处，不到课绝不回教室，要么就是躲在课桌下面偷偷看课外，再或者偷『摸』拿手机玩游戏。
他无时无刻不在面对这些头疼问题，但他始终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是笨的，他们和前面班级的孩子在智力没有任何的不，有时候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能改变。
当然，如果他们不那么气人的话，其实都是很好的孩子。
教室里闹哄哄的，老胡脾气一向好，家也不怕他，一群人扬声音跟他闲扯，想听听他连续带了三年垫底班的心态。
老胡清了清嗓子，说起自带的一届一个男生，也就是现在的高二，一届只有二十个班级，分科后，文科七个班级，理科十七个班，他现在在高二理科3班。
还有一届，现在的高三，高二分科后一个月才发现自并不适合理科，是抛弃成绩优异的理科成绩，转而去学文科，当时老师家长都劝，现在在高三文科一班，拿了作文竞赛奖，准备参加复旦的自主招生考试。
黑马总是少之又少，但也有其他一些振奋人心的案例，比如被家长动辄骂指责没出息的孩子，在老师的建议下走了艺考的路线，靠不错的绘画天分和从小的积累，集训时候表现也突出，最终考了央美。
……
诸如此类，励志故总是小异。
惊蛰忽然侧头问了一句：“哥，以后想做什么？”
她没有问他想考哪个学校，仿佛只是闲聊问他长想做什么。
林骁捏一根笔在转，闻言停顿了下，歪头说：“不知道，没想过。”
惊蛰点点头，没有作评价。
倒是林骁憋不住问了句：“问这个干嘛？”
惊蛰看了眼老胡，肩膀微微垮，抿唇道：“班主任很像……我『奶』『奶』。她以前经常问小朋友们，将想做什么。”
从南临，惊蛰几乎从没表现过自想家，甚至没有主动提过『奶』『奶』，只是每周周末会给一个男生电话，那个男生听起年纪不，跟惊蛰说话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亲热，跟她汇报她『奶』『奶』的近况，然后把手机给她『奶』『奶』，祖孙个可以说会儿话。
有时候那个男孩没回老家，惊蛰就联系不到『奶』『奶』了。
林骁莫觉得，惊蛰可能想家了。
他手支脑袋，侧头看她：“『奶』『奶』是老师？”
“嗯。”惊蛰双臂放在桌子，仰脸看讲台，眼神没有焦距，“以前是，我妈妈去世后就不是了。”
“为什么？”当个老师养活她也会更轻松些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奶』『奶』是带她从镇回了山村的。
惊蛰皱了下眉：“说话长。”
“哦。”
“有空再告诉。”惊蛰并非不想说，只是觉得说起很复杂。
“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他扯了下唇角。
惊蛰笑了笑，歪头：“哥，这个人有点儿口是心非。”
-
附中老师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像这种月考，当天就能出分，周六补了一天课，正好拿讲卷子。
一早进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就闹哄哄的，惊蛰和林骁晚了，踏进教室的时候，班已经差不多齐了。
秦雪隔老远都开始喊叫：“啊啊啊惊蛰也太牛了吧！”
陶晶晶也跟起哄：“啊啊啊！”
惊蛰收拾包的动作顿了下，仰头困『惑』看秦雪：“啊？”
秦雪从学委那里把成绩表一下子拽过，端端正正双手捧，一副三好学生台演讲的郑重架势：“沈惊蛰，语文141，数学145，英语128……总分968，班级第一，年级第十九。”
一共考了九门，九门总分1050，考试范围小，题目相对简单，但对26班说，这成绩仍旧仿佛是机器故障印错了的。
这是26班能考出的成绩吗？
但仔细想了想，她的确不能算26班的人，只是因为跨省的，而且『摸』底考缺考，所以被暂时分在了26班，而且家能隐约感觉到她成绩不错，永远安安静静在看，会认真写作业，不少人抄她的作业，家已经默契地把她作业当标准答案看，自再篡改几道答案。
只是尽管如此，也没想到她能考得这么好。
班级第二这次考了七百多分，挤进了年级前五百，但跟惊蛰差了足足二百多分。
25班舒莺也是一匹黑马，年级次排到了二百二，本也该是足够让人惊讶的，但跟惊蛰对比一下，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是就连25班都在讨论这件。
林骁夸了声：“厉害啊，妹妹。”
惊蛰看了他一眼，是抬手问秦雪要了成绩表，附中成绩表是公开的，全年级的贴在楼下公告栏里，班级的贴在自班级的公告栏里，政教处的老师或者班主任甚至会多印几份让学们传阅，丝毫不顾忌看到成绩会不会崩溃。
每个人还有自单独的成绩条。
秦雪乐颠颠地跑过去给她看，但惊蛰压根儿没兴趣看自的，从下往数了数，在中间三十多接近十的位置看到了林骁。
惊蛰从左到右扫了一遍，而后看林骁，欲言又止。
林骁不太愉快地蹙眉道：“干嘛？眼睛是智商扫描仪啊！”
考不好犯法啊？
预备铃声响了，各自回了自座位，惊蛰才伸出一个手掌，五根手指头张开，小声说：“叔叔说，考多少分，给多少零花钱，一门不及格，扣一百。”
林骁：“所以呢？”
“算了，数学也不好。”惊蛰掰指头给他数了数，“总分百多，五门不及格。”
林骁：“……”
他数学有不好成这吗？她是觉得他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惊蛰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幸运的是……”她停顿了一下。
林骁：“什么？”
惊蛰：“幸运的是不用倒找钱，只需要挨一顿。”
林骁瘫一张脸看她，试图让她看到自的无语，但惊蛰只是非常真诚地拿手指在个人之间各自指了下：“对比太强烈了。”
所以这顿是跑不了的。
林骁嘴角抽搐了一下，确实他考得不好的时候太多了，这次其实应该比次好很多了，但身边有一个参照物，还是第一次，他已经能预料到邢曼士暴脾气的子了，邢士一向不太能接受自生了个“智商亏欠”的儿子。
林正泽无论是学业还是创业，都非常优秀，邢曼一直引以为傲，就连邢曼一个养尊处优看起什么都不行的小姐，在外读语言，也是正儿八经考去的，拿的全额奖学金。
邢曼不明白，个人的基因何至此。
林骁扯了惊蛰一下，“是不是好兄妹，能不能患难？”
惊蛰摇头，表情诚恳：“不能。”
林骁把一根巧克力一掰半，一半自吃，一半递给她：“咱俩就如这根巧克力，一刀断。”
惊蛰把巧克力的锡纸剥了，塞进嘴里，眯眼冲他笑：“哥，有点儿可爱。”
林骁表情很臭，“可爱个屁。”
-
回家的时候，林骁竭力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子，试图糊弄过去，但林正泽进家门第一件就是：“尧尧，把成绩条拿过我看看。”
惊蛰不忍地回了房间，她听到了骂声，听到了林骁辩驳的声音，最后归沉寂。
过了会儿阿姨叫晚饭，林骁没下去，林叔叔皱了皱眉，坐下说：“不管他，爱吃不吃。”
邢曼心软，示意孙姨再叫一次，林正泽瞪了她一眼：“都是给他惯的。”
邢曼撇撇嘴，最后舀了一勺虾仁给惊蛰，说：“妹妹要是我儿多好，我们把林骁卖了吧！”
惊蛰看她表情还好，这才笑了下：“哥他挺好的。”
林正泽一张脸仍旧严肃，语气温和下：“不用替他说话。”
惊蛰没敢多说，只是吃完的时候，试探问了句：“我可以给他拿点儿吃的吗？”
林正泽本还恶狠狠说不吃饿他三天，这会儿倒是没吭声，邢曼冲孙姨招了招手，孙姨意会，拿托盘装了些东西，递给惊蛰：“辛苦了，我去他肯定不开门。”
惊蛰也并不确定自去他就开门，她敲开他的门的时候说：“哥，吃点儿东西吧！”
“我妈叫的？”林骁低垂眉眼。
惊蛰摇头：“我自要的。”
“陪我吃点儿。”他沉默片刻，指了指二楼的『露』台。
他也没算怄气，就是怕接挨骂，多没面子。
他端餐盘过去，惊蛰跟在他身后，个人面对面坐。
外面夜『色』浓郁，星光暗淡，冷风丝丝缕缕。
他用筷子，把叉子给她。
个人隔一个狭窄的桌子吃东西，惊蛰吃过了，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口，然后凝视他。
林骁问：“我脸有花？”
惊蛰说：“比花好看。”
林骁差点儿呛到，蹙眉：“我就不能有点儿高英俊帅气之类的形容？”
惊蛰沉默很久。
林骁：“算了。”
过了会儿，惊蛰扯了他一下，想起自要跟他讲『奶』『奶』的，但这件说起，是真的很复杂，是她起了个突兀的开头：“我妈妈是我『奶』『奶』亲生的。”
林骁顿了下，他这个人脑容量小，很容易转移注意力：“那不应该叫外婆吗？”
惊蛰摇了摇头：“我妈妈想让我叫『奶』『奶』，我爸爸是我『奶』『奶』捡的，跟我妈妈从小一块儿长，她可能是希望我爸爸明白，她的母亲也是我爸爸的母亲。”
林骁抬头：“嗯？”
没懂。
惊蛰：“我妈妈也管他叫哥哥，他们错过了很多次，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第20章 拜拜阿姨，我不要奖励
21.
甚至往前数, 『奶』『奶』也不是落阴山的人。
她跟着祖父祖母一块逃难过去的，时候还没有解放，父母罹难, 她尚且年幼，记事起就在落阴山了, 祖父祖母教她识字，祖父在她七岁的时候离世了, 祖母在十岁的时候也过世了。
她在村民的帮助下葬了祖母，一阿婆抚养她长大。
阿婆寡居没有子女，她把阿婆当母亲。
扫盲的时候，她被聘去乡亲们讲课, 后看孩子们没有学上，四处跑动帮忙筹建了学校, 然后留在里教书, 阿婆养老送了终。
的老师去去, 她一直留在里。
认识了支教的男老师，他们登记结了婚, 生了女，女刚满月的时候，一暴雨天, 她发烧高烧不退，爷爷冒着雨去请村医，路滑，失足坠了崖。
一年她本想跟爷爷一块离开落阴山, 但因为爷爷葬在里，的老师迟迟不，她的心被困在, 走不动了。
她决定留下。
第二年学校支撑不住停办了，她只能告诉孩子们，回家等消息，她还有女要养，无暇他顾，只能一边揪心，一边去镇上找工作，工作没找到，却在荒无人烟的路上遇到小孩，小男孩比女要大一些，约莫有两三岁了。
时候穷，日子都不好过，孩子应该是遗弃的。
男孩蜷缩在一土坑里，安安静静，也不哭闹，也或者是哭过了。
她观察了一会，大约发育不良，大四肢纤弱，两岁多了还不会走路，话也不会几句，眼神呆滞，思维看起迟缓很多。
『奶』『奶』以为是得了什么绝症，又或者天不足，她从里路过，驻足很久后，并不想多管闲事，也没有多余的精去管。
家里女还在等着她。
可她回了家，半夜里都是噩梦，惊醒拿着手电筒去跑去一趟，想着，如果人没了，她帮忙葬了，还活着，她带回去口吃的，然后报警，她能做的，也仅仅如此了。
小孩看起孱弱，生命却很顽强，『奶』『奶』把他带回家，跑了几趟派出所，没有任何有的信息，时候也没有福利院，派出所联系一下看能不能领养，她只好带回家养着。
养着养着他身子慢慢好了，会走路了，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妈妈，领养的消息也迟迟不。
『奶』『奶』不忍心丢，就咬咬牙一直养在身边。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捡的，干活很勤勉，每天做饭妹妹吃，帮『奶』『奶』做很多很多事。
他五官颇俊秀，就像母亲天生模样好一样，旁人见了，也都会一句，像兄妹俩。
母亲却不高兴，她虽然叫着哥哥，可心里听他们这样，不高兴。
哥哥小时候孱弱，长大了却很高大，皮肤被晒小麦『色』，剪着短寸，看起很精神。
他学习不好，没有妹妹么聪明，只有气很大，什么活都干。
十六岁上完高中就不上了，跟着镇上的木匠做学徒。
师父家里管吃住，月钱他如数交家里。
有时候师娘了零花钱，一『毛』两『毛』，都攒着，回的时候塞妹妹。
他不爱话，笨拙，但赤诚，毫无保留。
沈寒栖上了大学，他跟着同村报名去当了兵，因为听当兵有补贴，他每月母亲还有妹妹写信，信寄到学校，沈寒栖反反复复读，仿佛隔着一张纸，能看到他的影子。
过年回家，她跟着他去拜访师父，老爷子拍着他日益健壮宽厚的肩膀，眯眯：“该找媳『妇』了。”
他沉默着，摇：“不急。”
“怎么不急？旁的像你这么大，孩子都有了。”
小地方，谈婚论嫁都早。
沈寒栖不高兴，席间饭都吃得兴致缺缺。
师娘凑在他旁边，拿烤了的栗子剥他吃，『吟』『吟』问他喜欢什么样的，要他介绍介绍。
他拧着眉，半晌不出一句话，师娘丢下一句：“还害羞了。”
自顾自拍板替他决定，改天去见见她娘家的甥女，小姑娘在卫生院当护士，模样俊着呢！
他嘴笨，又重情义，推脱不掉，又不能驳了师娘的子，要去见师娘甥女的天，是阴天，寒风呼号，天阴沉得像是晚上，他了一盏油灯，坐在窗户前刮胡子。
沈寒栖推开门的时候，他赤着上半身，屋里火盆已经灭了，冷意漫上，她裹了裹衣服，问他：“不冷吗？”
他摇摇，但过去打算把火盆又燃上，火盆要去院子里，等烧起，往屋里放，不然会有烟。
他赤着上身就要出去，沈寒栖叫住他，让他穿件衣服。
他过拿衣服，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她第一次捅破窗户纸，我不想你去，我喜欢你。
他僵立在里，最后只是摇了摇。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去。
他不妹妹写信，沈寒栖也不理他了。
她绩优异，保送研究生。
回跟母亲，以后可以留校，甚至可以落户，到时候接母亲一起过去。
她故意沈濯听，他沉默一声不吭。
天夜里沈寒栖去散步，她坐在后山的大石上看星星，拿着一单筒望远镜，迟迟不愿意回家。
他怕她出事，找过，他们坐在寒风里，她冷，他把套脱了她，她还冷，他便把『毛』衣也脱了，她看着他：“冻死你算了。”
他依旧沉默着。
她抱住了他，他僵直着身子不动，时隔一年她才问他为什么，他只是了句：“不好。”
后她去他部队看过他，驻地也在乡镇，平原地区，她住在破旧的招待所，他带她进去，就听到隔壁喝醉了在破口大骂。
她瑟缩了一下，他站在里久久没动。
她：“今晚能不能不走？”
他不吭声，似乎在挣扎。
他最后还是留了下，目光流转，对视的时候，爱意无处隐藏。
他不想跨过一步，她却偏要引诱他。
他们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接吻，他拼命克制着，压抑着，：“小七，你值得更好的。”
她：“你放屁。”
他规规矩矩坐着，眉眼深沉，不看她。
她：“更好的我不要，你要是拒绝我，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他依旧没松口，她就真的不理他了。
他一直留在部队，每年能回的时间寥寥无几。
她毕业留在了学校做学术，每年能回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有一年她学术受挫，打算放逐自己一段时间，回了镇上跟着母亲教书，他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也不理他。
他请假回见她，他们在院子里互望着彼此，谁也没话。
他们赌了几年气，她从小就固执，一没变心，反而看他的目光越越炽烈，所以他溃败了。
他们在一春天恋，热拥，缠绵，在很短的时间里领证结婚。
他们生了女。
他们爱得很，到失去的时候像是鱼被剥夺了水，飞鸟折断了翅膀。
惊蛰四岁一年，沈寒栖打算回去找自己的导师，沈濯提交了转业申请，他回带惊蛰。
但一年，他殉职了。
沈寒栖抱着他的骨灰徒步几十公里，把他葬在了最高的山峰，他喜欢太阳，喜欢星星，喜欢一切自然的东，他喜欢妹妹，远胜过喜欢自己。
沈寒栖也没离开过落阴山。
总觉得自己走了，他会孤单。
每次起风的时候，她都会站在门口，惊蛰问她干什么，她会着：“听听你爸有没有想我。”
只是没两年，她就得了癌症，她觉得可能冥冥之中这是天意。
-
可是为什么『奶』『奶』不愿意留在镇上呢？
可能是她太伤心了，她一生都在送别，这片土地承载了她所有的悲伤和眼泪。
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已经够大了，母亲的死几乎要摧毁她。
她已经心憔悴，无法教书育人了。
但还有一小惊蛰，所以她要坚强。
惊蛰话慢吞吞的，完了，林骁的饭都冷了，他吃不下去了，有难过，他看起比她都难过。
惊蛰突然冲他了：“哥，世事无常。”
她反倒安慰起他了。
这夜里林骁陪她坐了好久，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第二天是礼拜日，林骁当然起晚了，他起床的时候太阳透过了窗子，金『色』的光束映照着浮尘，他觉得是好日子。
是他打算带某小可怜去开心一下。
但他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在跟邢女士话：“阿姨，我不要奖励，不如你哥都买练习册吧！他不会我可以帮他。”
“阿姨不知道买什么。”
“要不……一样一套？”
“好主意。”
林骁转身上楼：拜拜。
第21章 沈老师我现在就写，沈老师。……
22.
“同情女人, 会变得幸。”林骁把一颗娃娃菜咬得嘎吱响。
陈沐阳没听懂，但还是深同地点了点头：“对，没错, 果上再给我一次机会，陈小红在视频里哭哭唧唧时候, 我一定会上门送爱心，我偷偷给她买了一大盒马卡龙和齁贵蘑菇灯, 她转头就把我卖了，我妈昨晚把我仅零花钱还砍半了。”
说着，他抬头，目光灼灼：“少爷……”
林骁抬打断他：“别打我意, 我现在穷得想骗沈惊蛰零花钱。”
沈惊蛰朴素地已经点小可怜了，陈沐阳说：“这好吧, 少爷你这想法很危险啊！你怎能这缺德。”
林骁在昨晚收到了那一箱书, 全科, 五三、黄冈、小题狂练……等等。
邢曼女士满怀爱意地交给他：“好好做，够妈再给你买。”
林骁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口咬掉半个狮子头：“我缺德？她奖励都非得给我买箱习题，她缺德。”
陈沐阳愣了下，继而狂笑止。
江扬拖堂来晚了, 端着餐盘过来时候侧头看了一眼林骁，跟他问陈沐阳：“他疯了？”
林骁冷笑一声：“他病。”
陈沐阳她姐欺压，还脸笑话他。
陈沐阳几乎笑得背过去气来，跟他讲沈惊蛰丰功伟绩。这世界上能制裁少爷, 估计也就沈惊蛰了。
说起来第一次见沈惊蛰时候，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看起来就是个软唧唧小姑娘, 惹都能哭那种，是林骁会敬而远那一类。其实呢，就像少爷说，是个长得漂亮看起来没攻击『性』毒蘑菇。
林骁这个人脾气算好，但一点，心软。
沈惊蛰偏偏是那种真诚到看起来毫无坏心眼人，哪怕她揍你一顿你都会觉得她肯定是故意。
所以林骁对她完全没辙，打得骂得，智商还碾压。
江扬听完也笑得肩膀耸动，两个人傻缺一互相攀着肩膀傻乐起来，问林骁：“那你做做？”
林骁撇嘴：“做个屁。”
下午师让调换座位了，胡特意把沈惊蛰叫起来：“来，沈惊蛰，你来坐第二排。”
胡指了指第二排中间黄金位置，笑眯眯地看着惊蛰，宛一个看着孩子出息了父亲。
带了这多年垫底班，第一次见到大榜前一百选。
附中课桌是分离式，单人单桌，只是因为空间限，以及为了整齐美观，会两两合并成同桌。
前排江子遇立马站起来：“我帮你搬桌子吧！”都是一群十几岁少男少女，很容易对漂亮『性』格好还习好同产生好。这几26班对沈惊蛰态度都扭转了。
调座位话，直接搬桌子比换座位快。
林骁踢了下江子遇凳子，冲他挥了下，意思是：少管闲事。
没事献什殷勤，就你长了啊！当我死了吗？
只是他还没站起来，惊蛰冲对激地笑了笑，却是摇了头：“我自己能行。”
然后惊蛰把书塞进桌洞里锁上，把塞进去多余书先放在了林骁桌面上，然后她两抱起桌子，径直往前走去。沿途障碍物各位麻利地收走了。
还没开始调座位，所人都在自己座位上没动，原本在互相商量谁和谁坐同桌。
据说以前胡一期都换座位，估『摸』着是因为这次班上考得错，总成绩超过了19班。
想给大家增添点新鲜。
午后太阳晒得人发昏，窗外日光斜照进来，鸟儿叽叽喳喳，隔壁班知道在干什，也吵吵闹闹。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这下都目送沈惊蛰从最后一排搬着书桌去第二排了。
第二排男生愕然看了一眼沈惊蛰，把自己桌子挪出去，帮她把桌子推了进去，然后突然竖了下拇指：“少侠好武功。”
班级里刚刚莫名沉寂，这会儿哄然大笑。
知道谁起来搬了下自己桌子，然后“靠”了声：“她是是大力水，偷偷吃了菠菜。这他妈也太牛了。”
是哄笑声，胡截了跟粉笔头砸过去：“文点儿。叫你们好好语文你们，夸人就只会——这也太牛了。”他捏着嗓子他说了句。
在一片哄笑声里，惊蛰抬头冲着后也笑了笑，抬起臂拍了拍自己肱二头肌。
看起来像秀力量，倒像在卖萌。
她这个人长得属实很具欺骗『性』。
秦雪夹着声音夸张地喊着：“惊蛰让我看看你后脑勺没开关，你是是外星人伪装。”
陶晶晶本来扭头打算问秦雪坐同桌，结果一扭头看到班长，于是八卦兮兮地戳了下秦雪：“哎，你没觉得班长看起来太高兴。”
秦雪扭头看了眼：“妹妹没了能高兴吗？”
她是林骁她也高兴，惊蛰安静乖巧，习好能抄作业。
林骁把凳子往后拖，倚靠在后墙上，兴致缺缺，觉得吵得慌。
他听见知道谁说了句：“怪得蛙跳那厉害。”
都是一群爱运动小屁孩，下肢力量没特意训练过话，普遍弱一点，惊蛰那蛙跳完全费力就人讨论过了。
人说，沈惊蛰以前住山里。
现在人说，说山里好，纯然氧吧，空气好，环境好……哪里都好，养人。
好个『毛』线，她这种蘑菇，长在那里都能汲取到养分。
陈沐阳偷偷溜过来，蹲在少爷脚边：“你说我跟胡说，我去跟惊蛰坐，他会会同意？”
林骁侧头看着他：“你想干嘛？”
“培养一下情，你是知道她边儿上那个女生吗？跟25班舒莺是好朋友，舒莺把惊蛰当假想敌了，这俩坐一起肯定行。”陈沐阳贼兮兮笑着，“而且我突然想白了，你说我高中『骚』扰她，代表我考上大也能啊！我决定了……”
林骁踹了他一脚，“你决定个屁！”
陈沐阳着惊蛰叫他：“哥，以后都是一家人。”
林骁追着踢他：“你考几分啊，点脸？”
陈沐阳笑着躲回了自己座位，觉得少爷挺逗乐，但少爷这严防死守，他可没办法。
毕竟人在少爷家，他那两把刷子，完全越过少爷这道防线。
而且，他挠了挠头，考几分确实是个问题，他觉得以自己智商，藏私房钱都藏住。
惊蛰坐下来时候，身边女生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是那个高马尾女生，她原本坐在惊蛰斜前，后来因为近视调换了座位，这会儿看了眼惊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她叫高晗，考第二那个。
惊蛰想起那那个纸条，她一直想问，但是没机会，于是沉默片刻，写了张纸条递过去。
高晗心烦意『乱』，看到纸条时候皱了下眉，心里一种好预。
但是打开时候，里面只是一句——
谢谢你提醒。
虽然已经隔了很久了，但她还是看懂了，高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在纸条上写了句：客气。
惊蛰没再追问。
胡调了半个小时座位，想换座位自己申请，他同意了就可以换了。
其余交给班长，他实在耐烦做这种事。
而这种事一向交给林骁了，就是陈沐阳这个马前卒去干，他就喜欢干这种事，自封副班长。
但这次胡走了，林骁按住蠢蠢欲动陈沐阳，自己往讲台上一站，撑在讲桌上，问了句：“谁还动。”
胡调过就能动了。
也没几个人想动了，陈沐阳举了几次林骁都忽视他。
等所人都调完了，林骁才点了下陈沐阳，指了指沈惊蛰后面位置上女生：“你跟陈沐阳换一下？”
点到女生愣了下，然后扭头看了眼陈沐阳，陈沐阳心想，行吧，后面也行，于是他谄媚地冲人家姑娘双举过头顶，用臂比了个大大心。
那女生脸皮薄，脸红了下，直接站起身收拾东西。
陈沐阳叫了声：“同志，你是个好人，我代表组织谢你。”
林骁在讲台上冲陈沐阳比小拇指，然后对那个女生说：“你可以拒绝，这种垃圾美『色』.诱『惑』。”
女生整个脸红到耳朵尖，冲班长比了个讨饶势：“班长，对起，别说了，我是个肤浅女人。”
边儿上人拍桌狂笑。
这俩也换完了，林骁从讲桌上下来，跟高晗说：“你跟赵磊换一下可以吗？”
赵磊刚刚频频举坐后排，林骁让他等一会儿，这会儿听见给他弄到第二排，顿时崩溃：“班长，你杀了我吧！我坐第二排，也跟霸坐同桌。”
高晗点了点头。
林骁冲赵磊压了下：“没让你坐这儿。”
陈沐阳趴在桌子上冲少爷竖中指动作也顿住了，问了句：“那谁坐？”
林骁对赵磊说：“你坐我那儿。”然后看着陈沐阳，笑了下，“我。”
陈沐阳中指还是比了出去，沉默很久，恶狠狠假笑：“你个心机狗。”
说完补充一句：“脸。”
林骁最后坐在沈惊蛰边儿上时候，惊蛰捧着脸困『惑』看他：“哥，你干嘛呢？”
林骁凑近她，冷笑了声，低声在她耳边阴阳怪气：“你给我弄一箱练习册，管了啊？你没点责任心。”
惊蛰：“哦。”
过了会儿，她扭头：“所以你写几页了？”
林骁收拾桌子顿了下，岔开话题道：“对了，晚上我去打球，跟我去球场等我。”
他现在允许她自己回家。
虽然惊蛰觉得那是极偶然事件，但还是觉得听他就好。
惊蛰点点头。
过了会儿，她扭头：“所以你到底写几页了？”
林骁把一本看起来相对没那难小题狂练拿出来摊开，深呼吸了一下，认命道：“我现在就写，沈师。”
第22章 不对劲总觉得不对劲。
23.
惊蛰坐在球场边沿的看台台阶, 书包堆在脚边，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太阳还没落山, 天边赤红混着橘『色』的云彩像副油画。
球场的灯亮了，霞光掩住了。
惊蛰微微弓着腰, 低着头安静在做题。
像从前蹲在门前的大石头上读书样，流云从眼前飘过, 风穿过发梢，『潮』湿的水汽沾湿眉『毛』，都不在意。
做什么事都很专注。
傍晚的球场很热闹，有锻炼的, 也有结伴来看人打球的。
有人会声喊着：“林骁好帅啊！”
林骁很少会回应，顶多比个嘘的手势, 示意不要闹。他不耐烦人在球场边叫他名字, 男生女生都不喜欢。
林骁下场喝了口水, 二个男生朝着惊蛰努了努嘴：“谁把女朋友带来了？”
江扬拍了对巴掌：“别瞎说啊！我少爷妹妹。”
“哦，你家基因真好啊！”
男生忽然拍了拍林骁的肩, 笑的贱兮兮的。
林骁掀着眼皮看了对眼，皮笑肉不笑道：“少打歪意。”
男生笑了笑：“开个玩笑。”
林骁挑了挑眉，再上场的时候, 打得超级凶，就差没拿球往人脸上招呼了。
场结束的很快，林骁把球扔：“不玩了。”
然后招呼陈沐阳：“了。”
江扬跟他不同路，留着没, 歪着头跟那男生说：“我少爷可记仇了。”
男生尚且喘着，撩着上衣擦汗，头：“看出来了。”
旁边人笑起来, 试探着问林骁的妹妹到底是不是亲的。
江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谣言怎么还在传。”
当然不是。
“那是亲戚？”
江扬摇头，也不是。
那男生突然挑了下眉：“不会真是他女……”
江扬侧头看了眼：“别瞎说啊！”过了会儿又笑了，“娃娃亲呢！”
群人笑起来：“真的假的。”
林骁到惊蛰身边，脚踩在坐着的台阶上，另脚在地面，微微倾身笼罩在头顶，歪着脑袋看的习题册：“这么认真呢？”
惊蛰听到他的声音抬了下头，脑袋差儿撞到他的下巴，他往后退了，惊蛰却拽住他坐下来，自然得仿佛俩人真是亲兄妹。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林骁问：“干嘛？”
惊蛰指了指那本他下午刚刚做过的小题狂练，他觉得挺简单的那本。
但是现在上面连串的叉。
惊蛰满含同情地看着他：“哥，不会做空着，别蒙。”
林骁句“谁蒙了”硬生生憋了回去，那岂不是显得更弱智了。
沈师很认真地给他讲解了遍思路，林骁没听懂，他歪着头看到耳后有个圆圆的小疤。
“下次还是我帮你圈题写吧！”惊蛰说，翻了翻这本练习册，觉得对他来说还是有困难了。
林骁撇撇嘴：“我嘛，差不多就行了，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我可不耽误你上清华。”
惊蛰刚刚在草稿纸上写了思路，怕他看不懂，又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摇摇头：“不影响。”
反正也是要复习梳理的。
惊蛰低声跟林骁说，实学习不难的，读书也没有那么无趣。
林骁耳朵里像是塞了棉花，对心灵鸡汤自动屏蔽，如果不是声音好听，他可能连声音都屏蔽了。
他是侧头看着耳后那块儿疤，百无聊赖地捧着脸。
惊蛰察觉到他不专心，拿笔敲了下他的手，有些埋怨地说：“你要我负责，你还不听我说话。”
林骁回神，笑了下：“听着呢！”
惊蛰把草稿纸夹在习题册那页，说：“你记得看。”
林骁：“哦。那回家？”
“嗯。”惊蛰起身，跟在他身后，陈沐阳试图找惊蛰说话，林骁搂着脖子往前了，两个男生在讨论游戏攻略，惊蛰听不懂，低着头踩着两个人的脚印在后面。
上了车，林骁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歪着头又看见那个疤，很小，圆圆的，泛着细微的白印，看不出来怎么留下来的。
“你耳朵的疤哪来的？”林骁终于还是问了句。
惊蛰“嗯？”了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满脸困『惑』。
“耳朵后。”
还是没『摸』到，甚至于林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上手『摸』了下，指尖着那块：“这儿。”
不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生的皮肤要细腻很多。
惊蛰似乎这才起来，“哦”了声：“打架指甲抠掉了块儿肉。”
林骁挑眉：“哟，还会打架呢？”他无意识地搓了下指尖。
毒蘑菇不仅会魔法攻击，还会理攻击。
惊蛰也『摸』了『摸』耳后，印记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会儿他提起来才起来：“万『奶』『奶』的孙子，小时候很坏，我就揍他，他打不过我，就抓我。”
说完似乎怕他听不明白，说：“万『奶』『奶』是我『奶』『奶』的好朋友，现在我『奶』『奶』在家住。”
哦，那个每周末跟人打电话的男生。
-
电话响的时候，惊蛰在楼下喂朵朵吃东西，林骁坐在『露』台的椅子上，两腿敞着，身子瘫在椅背上，表情生无可恋。
为什么，他要做这个破题，事情究竟怎么发展到这步的，他全然不起来了。
他道他快疯了。
惊蛰刚刚还在这儿，明天是星期天，今天爸妈都不回来，孙姨有事回家了，说会晚儿回。
朵朵在楼下闹，惊蛰就下楼了。
的手机丢在桌子上，响的时候，林骁隔着『露』台叫：“你手机响了。”他瞥了眼，“那个孙子。”
万『奶』『奶』的孙子。
惊蛰站在楼下『露』台上，探头仔细分辨了下，愣了会儿，还是听懂了，山里信号不好，万堃有时候要出门找信号，他的每个电话惊蛰都不错过，于是着急说了句：“哥，帮我接下。”
是视频电话，林骁就滑了下绿键，入耳就是句热情洋溢的：“妹妹。”
男生头发很短，眉眼深浓，皮肤是健康得过分的小麦『色』，显得牙齿格外的白。
林骁让自己的帅脸完完整整映照在屏幕正中央。
惊蛰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林骁对着镜头无比深沉说了句：“你好。”
惊蛰跟万堃说了会儿话，又跟『奶』『奶』聊了会儿，挂了电话后，林骁才撇撇嘴：“你的哥哥可真多。”
惊蛰刚刚管万堃也叫哥。
惊蛰说：“礼貌，『奶』『奶』说，出门要叫人。”
“他不会也是你的娃娃亲对象吧？”他状似无意问。
惊蛰迟疑了下，头：“嗯。”
林骁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
惊蛰不是很兴，万堃说，『奶』『奶』前几天生病了，万『奶』『奶』煮了草『药』，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奶』『奶』看起来瘦了些，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精神了。
小孩人都是那种隔几天不见，就能察觉到巨大变化的人。
惊蛰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奶』『奶』年纪大了。
孙姨还没有回来，邢曼阿姨打了电话说要餐厅送餐回来。
惊蛰没让，晚上，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说：“我去做饭吧！”
林骁没拒绝，是站在厨房里试图打下手，但他站在那儿会添『乱』，惊蛰就把他推了出去。
实还是不兴，个人待着。
他『摸』了下鼻子，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刷手机，班级群里在欢闹，新出了个电影，大概是够烂，群人骂得真情实感，秦雪出来艾特惊蛰，惊蛰块儿去看另电影，陈沐阳让省省：“我看过了。”
暴风雪：你？
耳东陈：我惊蛰还有你班。
提起来林骁，不少人出来冒泡，说班还看电影啊，陈沐阳哈哈大笑，说班看电影怎么了，班还拉屎呢！
群人朝陈沐阳丢炸弹，说他恶心人。
林骁言难尽地看了会儿，扬着声音问惊蛰：“你不看电影？”
惊蛰没心情，摇摇头。
真是不好哄，林骁了会儿，在群里说：“不出去，但你可以来我家，有几本绝版碟能看。”
群里突然消息刷的飞快，全是问号感叹号，似乎大家这会儿才意识到，惊蛰就在班家里住，顿时群人起哄起来，说也要去，说也看碟。
林骁发了个表情，个ok的手势。
群里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人问：真的假的？
然后林骁发了个位置。
第个敲门的是陈沐阳，他从家里跑过来花了五分钟，然后边问他是不是疯了，边好奇地去厨房看，哭诉他也没饭吃，邢曼女士蒋洁女士块儿加班，家里阿姨陈小红指使了。
蒋洁给他发了二块钱红包，叫他出门随便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为什么他就没有个乖巧能干的妹妹。
惊蛰看了眼林骁，意思是，管不管啊？
林骁过去把陈沐阳薅了，然后侧头说了句：“我俩吃剩下的叫他喝口汤就行。”
陈沐阳掐他脖子，惊蛰忍不住笑了下，默默又添了些食材。
林骁顺手在群里发：吃完饭再来啊！不管饭。
群人嘻嘻哈哈，有人说已经上车了。
惊蛰林骁吃饭的时候，陆陆续续就已经有人到了，林骁叫他先上楼去影音室自己玩会儿，群人谁也不去，就坐在客厅里看他吃饭，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
惊蛰有消化不良，侧着身子，悄声问林骁：“哥，他怎么了。”
林骁也轻声说：“可能是觉得我家雇佣童工吧！”
惊蛰：“我吗？”
林骁：“不然呢？”他冲歪了下头，“你去招呼他，我去洗碗。”
惊蛰头：“哦。”
林骁把陈沐阳也拽去洗碗了，两个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对着水池沉默了会儿，陈沐阳问了句：“少爷，你今天抽什么风。”
林骁试探着挤了洗洁精，回答：“你没看到今天不兴吗？”
陈沐阳：“惊蛰啊？”
林骁脸你这不废话吗的表情，陈沐阳困『惑』发问：“所以你叫这么多人来哄兴啊？”
林骁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陈沐阳撇撇嘴，总觉得不对劲。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还会哄人呢，还会动洗碗呢，虽然他傻到洗碗机都不起来用，他平时里『摸』下油腻的东西都能要命，这会儿倒是洗得很认真。
惊蛰偷『摸』进来，让陈沐阳出去招呼，自己趴在林骁耳朵上说：“哥……”
站的位置够不着他，于是他侧头往这边凑了下，惊蛰没站稳，扶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扣在那里，小声在他耳边说：“哥，秦序塞了根手链给我，太贵重了，我没有能回礼的，我能不能直接还给他……”
“他说什么了？”
惊蛰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说送给我。”很多人，不道直接说我不要会不会很伤人，并不太会处理这种事，也不道问谁，好多人，问这种事总觉得很奇怪。
林骁洗了洗手擦干净，扯着唇角冷笑了声，伸了伸手：“给我。”
他出去，冲秦序招了招手，搂住对的脖子，把盒子往对口袋里塞，拍了拍，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东西收好。”
第23章 不正经看起来不是很正经……
24.
平时吭响的, 挺会搞事，林骁平时几乎都没听过秦序这名字。
惊蛰没印象，她平时就写作业看书, 人只勉强认全而已。
以对方递链过来直接塞她，她才愣了下, 一时确定自己漏掉了什么信息。
很突然。
来找林骁，觉得他能处好。但没到, 林骁处得这么简单粗暴。
秦序讨饶似冲林骁抱拳：“班长，送礼物而已，没别的意思。”
他都没表白。
林骁斜了他一眼，秦序笑了下, 吭了，转头冲着惊蛰, 拇指和食指交错, 比了心。
旁边人被逗乐, 扯着秦序小说：“哎，序序, 你真怕自己坟头长草啊！”
秦序这人就喜欢漂亮妹妹，送出去的礼物两只都数过来。
就没到班长跟他妹妹系挺好，都替她出面了。
惊蛰张了张嘴巴, 觉得城里的孩子太直白了。过松了口气，秦序看起来好，没有生气没伤心。
林骁朝秦序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警告他：“别『逼』揍你啊！你跑家里这么猖狂。”
秦序歪了下头：“那下次在外面？”
林骁把人摔沙发了, “嘿”了，一群人嘻嘻哈哈跑过去一起叠叠乐，把秦序压在最下面。
惊蛰摇了摇头, 有时候觉得他们很成熟，有时候又觉得幼稚得很。
今天来了很多人，惊蛰没有数，估计有一二十，他们挤在一起看电影，没方坐，一些人坐在沙发，一些人坐在凳子，有一些人干脆拿着靠枕坐在毯。
他们在碟片里挑来挑去，这行那行，最后好容易挑了一，都没仔细看，全在叽叽喳喳说话吃东西了。
平常在学校里很少有机会这样待着。
孙姨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切了水果，添了些饮料，烤了些小饼干和纸杯小蛋糕。
吵吵闹闹，时间过得飞快，知觉就九点了，有人父母都已经打电话催了，然后才依依舍告别，走之前礼貌把屋子收拾了干净，生怕自己第一次来班长家里闹得太过分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惊蛰和林骁去送，秦雪在门口抱着她走，跟她讲刚刚没讲完的动画片，惊蛰听得认真，到最后轻轻“哇”了一。
看她听得认真，他人凑过来补充，几女生站在那里激动得舞足蹈。
林骁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和陈沐阳各自锁着眉头。
林骁非常解：“她们在激动什么？”
陈沐阳看到秦雪已经揪着惊蛰的袖子快揪出褶子了，摇头：“知，但你目的达到了，你看惊蛰多高兴。”
林骁撇撇嘴：“后悔了，人太多，脑子都快炸了。”
那破电影他爱看。
陈沐阳笑了：“你妈刚回来的时候，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林叔叔没回来，邢曼阿姨回了，她第一次看到林骁带除了陈沐阳和江扬的他同学来家里，非常惊讶。
林骁从小就有点独，人缘好好，但跟谁都特别亲近，从小到大，除了他和江扬，几乎没有一人来过他家。
因为小时候长期住在外婆那儿，外婆对他错，但外公外婆都很挑剔的人，喜欢家里太多人，喜欢吵闹，喜欢有人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他们会说允许带人到家里来，但如果真带回去了，彼此都会太愉快。
后来回了自己家，邢曼和林正泽倒非常鼓励他和同学多来往，但他『性』格已经养成了，很难再改。
以惊蛰刚来的时候，他很爽。
或许这为什么林骁今天会主动让人来家里玩的原因吧，寄人篱下的拘谨，很难放下的，他大概让沈惊蛰在这家能放松一点。
他对沈惊蛰，真的挺错了。
几女生终于聊完了，惊蛰一回头就看到他和陈沐阳站在后面，惊蛰小问：“你们在干嘛。”
林骁仍旧抱着臂，靠在门框，懒懒说：“看月亮。”
陈沐阳点点头：“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大，多圆。”
惊蛰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点点，月亮隐在云层了。她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了两人一眼，进屋了。
人走了，陈沐阳说了句自己要回家了，然后拍拍他的胸口：“少爷，你这哥哥当得越来越顺了。”
林骁懒得会他的调侃，抬了下下巴：“快滚蛋。”
陈沐阳回去的时候江扬问他怎么回事，少爷请全班人来家里看电影的事，都知了，好歹风云人物，甚至于班几没有及时看群消息的人在痛心疾首，让去了的同学时播报。
陈沐阳拍了几张照片，随发过去，然后两指飞速在键盘敲打，用自己为数多的文采，夸张渲染了来龙去脉。
说完补充一句：“看看人家的哥当的，看看你那哥当的，你天天惹你妹生气，前两天她见了都了，妥妥的迁怒。”
江扬的妹妹江萌今年十二岁，刚初中。
江扬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妹要跟沈惊蛰一样学习好脾气好乖巧懂事，给她供起来都行。她天天跟斗鸡似的，见都啄两口，她要妹，一天揍她八百遍。”
陈沐阳嘎嘎傻乐，江萌的确活宝，仿佛有多动症一样，每天干点什么吸引一下她哥的注意力都觉得今天过得充，江扬都快被她烦死了。
江扬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哼了：“再笑把妹许配给你，去你家祸害你去。”
陈沐阳连说：“要起要起。你他么少装蒜了，你们这些当哥哥的，别以为知，嘴说得嫌弃死了，谁要惦记，头一抡拳头。”
江萌去年收过一次情书，江扬差点把人小男孩揍一顿，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说起来，陈沐阳就忍住说林骁刚在球场差点儿揍学长，晚碰到秦序示好又满脸爽，挺护短。
甚至连他都防，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
江扬听完沉默好一会儿，然后忍住说了句：“江萌亲妹，管能行吗？沈惊蛰又他亲妹，少爷什么时候责任心这么强了。”
陈沐阳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一点音：“卧槽……”
他终于知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然后两人一起：“卧槽？”
林骁进去的时候，孙姨正在给惊蛰尝新烤的蛋糕。惊蛰用托着，咬了一大口，然后眯着眼笑了下，点着头说：“好吃。”
孙姨便又塞了一块儿在她嘴里，高兴得得了：“晚能吃太多，好吃明天再给你做。”
她刚刚就借着给同学们烤纸杯蛋糕的时候试试新的，只烤了很小的一。
刚刚太太尝了点，她自己尝了一口，又给惊蛰尝了尝，看到林骁，问了句：“尧尧，你要要尝尝？”
但心里知，林骁大爱吃甜食的。
但惊蛰已经把盘子接了过去，朝他走过去，拿一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口，抬递到他嘴边：“很甜，你尝尝。”
林骁低头，咬了一口，“嗯”了。
但没尝出味。
惊蛰又挖了一勺，他又咬了一口。
她忍住问了句：“吃吗？”
林骁才摇了下头：“吃了。”
楼的时候，惊蛰似乎很高兴，背着，脚步欢快。
林骁跟在她身后，『插』在口袋里，抬头看着她的后脑勺，迁就她的步子，走的很慢。
惊蛰站在卧室门口跟他说晚安。
他挥了下，一副好了好了赶紧睡吧的耐烦表情。
进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才“啧”了。
他『舔』了下牙齿，甜死了，她味觉有问题吗？
他去刷牙，一边腻得齁嗓子，一边对着镜子哈欠连天，深觉自己有『毛』病。
-
“你图谋轨。”江扬说。
“你监守自盗。”陈沐阳接腔。
两人在对面各自『逼』视林骁的时候，林骁哼笑一：“疯了吗？活得耐烦了吗？跟你说把家拆了爸都会揍，但对沈惊蛰图谋轨，爸能让看到明天的太阳。”
陈沐阳犹豫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林叔叔真的能干出来。
他母亲蒋洁女士当年去见过惊蛰的妈妈的，当时就为了怕好闺蜜的老公借报恩之名行轨之，但就见了一面，回来就说，这俩人可能。
蒋洁生平就讨厌那种傲气冲天的人，恰恰沈寒栖就那种，那种表面和气傲在骨子里的，她并太喜欢那人，但一边讨厌一边忍住夸了句：“普通男人会靠近她，敢。她看。”
她那种人，拿揣度的眼光去把她和任何男人联系，都像一种亵渎。
她有爱人，她提起爱人的时候眉目会柔和一些，而且似乎眼里容下除此之外的任何人。
这蒋洁对她有的印象，时隔多年她提起沈寒栖仍喜欢，但喜欢会赞赏一句很特别的女人。
林正泽对她一直尊敬有加的，以他对惊蛰非常心，带人来南临，为了惊蛰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前途，将来『奶』『奶』在了，能过得更好一点。
江扬和陈沐阳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三人在『操』场的草坐着，25和26班又联合体育课，解散了，自由活动时间。
惊蛰时时回头看他一眼，像有什么话要说。
林骁余光看到好几次，最后忍住冲她勾了勾。
惊蛰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跑着过来了，她蹲在林骁的脚边，吞咽了口唾沫，最后终于忍住拿捂了下他衣领的破洞，问出了今天一直问的问题：“哥，你衣服破了，就这样啊？”
她刚刚能解破洞裤，又发现他衣破的，破成一条一条的，这太破了，而且她都能看到他的……胸了。
林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她满脸真诚的困『惑』，乐了：“好看吗？”
惊蛰点点头。
陈沐阳和江扬笑得瘫倒在，她的审美很保守。
惊蛰小凑过去说：“看起来很正经。”
她认真把他校服外套往前拉了拉，挡住了。
林骁愣了下，旋即又扯下来，扯到肩膀以下，两往后撑住自己的身子，歪着头看她，挑了下眉：就正经了，怎么着？
惊蛰挠了下下巴，碎碎念：“算了，看你就了，但她们都在看你，说『摸』一下。你要……嗯，小心。”
她起身，说：“走了。”
她去找秦雪她们了。
林骁愣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把自己校服拉链一下子拉到了顶，黑沉着一张脸：“妈的，有一种自己脏了的错觉。”
陈沐阳笑得躺在草打滚。
林骁把领子拉起来：“沈惊蛰有毒吧！”
江扬若有思戳他一下：“那你中毒轻。”
第24章 气死你（双更合一）一天气死八百遍。……
25.
学校每学期有一次体测, 为了不影响期末考，通常至少提前期末一个月举行。
高一每周两节体育课，一节课两个班合上, 一节小课每个班独立上。
第三次月考后，这学期的体测就开始了。
通常不会太严格, 附中的体育老师平时凶神恶煞，体测的时候却一向心慈手软, 但这个过程总是不好过的。
这周是课，又是25和26班一起。已经是十二月份中旬，雪已经下了好几次，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上周是室内体育课，把该测的都测完了, 这周只剩下生的八百米和男生的一千二百米长跑, 在『操』场测, 两班的体育委员掐表和记录，体育老师在旁边背着手监督, 时不时吐槽两句：叫你们平时偷懒。
惊蛰的学号在最后一个，要最后，她索『性』坐在看台上着, 抱着一个单词本，班上的人快轮了，就把贴东西堆在她边，天冷了, 各自都穿的多，上带的东西也多。
生们『摸』『摸』她的头：“宝，帮我看一会儿。”
男生们在她耳边打响指：“学霸, 帮个忙。”
惊蛰都点头，很好脾气。
只林骁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外套塞她怀里：“别放地上，也别跟别人的放一起，脏。”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哦。”表情却是：你可真娇气。
陈沐阳刚测完，坐在旁边小狗喘气，闻言“哎”了声，“你惯的他。”少爷依旧一少爷病，不过少爷倒是毫不介惊蛰弄脏他的东西。
林骁嗤一声，“要你管？”
陈沐阳做了个空气投石头的动作，恨不得自砸死他。
嘚瑟。
惊蛰笑了笑，没吭声，让两个人自斗去。
林骁顺势在她旁边坐了会儿，看她认真背单词，连个眼神没都给他，不由找存在感，手肘支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脸，有些无聊地看了她会儿。她好像吃得胖了点儿，脸颊都有肉了，看起来他们家伙食不错。感觉很好捏，他竟然手有点痒。
距离她来南临，已经三个月了。
期中考她考了第三十九，刚刚结束的第三次月考，她拿了年级第四十二，成绩已经很稳定了，在附中能维持在年级前五十，已经是本的苗子了。
只是她并不满，在所有于26班来已经高得离谱的成绩里，硬生生分析出了英语是个弱势科目，她最近在补英语。
他第一次看，有人这喜欢学习的。
并不算十分刻苦，但是她永远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学习就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被人盯着，实在很难专心，惊蛰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睁了下眼：干嘛？
林骁歪了下头：“没事。”
惊蛰抬手挡了一下：“那你别看我。”
林骁乐了声：“行，不看。”
陈沐阳刚刚跑完觉得胸口跟冒火了一样，呼吸急促得发疼，这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一点，没好气：“你别打扰人学习啊，考不上清华北你负责啊！”
林骁曲着一条腿，微微晃着，惊蛰：“你想上清华还是想上北？”
惊蛰再次被打断，索『性』合了书，微微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声：“又不是买白菜，我想买哪个都能买哪个。”
不知道为什，林骁觉得不是很高兴，没来由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眼神没什焦距地看着虚空，附中的『操』场并没有什特别的，塑胶跑道，席台上常年摆着一张桌子，办活动的时候，那张桌子上会铺上红『色』的绒布，每年的颁奖典礼都在这儿，领奖的同学们从两侧的楼梯依次上去，接过奖状和奖品，和老师校长合影，最后挂在告栏里。
明年开春的例行颁奖，沈惊蛰应该也在那儿。
长这，她概是他唯一一个可以站在领奖台的朋友。
林骁扯了下唇角，似乎在笑，又像没有：“你可以的。但我听我爸，你想考临。”
陈沐阳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豁然起：“考什临啊，清北多好。”
沈惊蛰从没过自想考什，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没有苛求自必须要考多少多少，每次邢曼和林正泽她会不会吃力，她都摇摇头，挺好的。
但会自跟自暗暗较劲，写不出来题的时候喜欢趴在桌子上，周考不理想的科目，周末会恶补，布置的作业会争分夺秒完成，今天的事情不喜欢拖第二天。
她应该是已经有目标了。
但才刚刚第一学期，科目都远远没有学完，高中这场马拉松才刚刚开始，距离终点还有很多变故。
林骁便看了陈沐阳一眼：“清北那好，你怎不也考？”
陈沐阳像是听了笑话：“别逗，少爷。”
他要是能考上清北，猪都能上树了。
林骁嗤一声，示他考及格都费劲，还『操』心人家考什了。
陈沐阳太了解林骁了，他一个表情一个语气词，都能听明白他的潜台词，于是不由辩解一句：“虽然现在还是有一点点差距，但这不是还早吗？我觉得惊蛰在咱们班都屈才，下学期新分班，她期末只要不考崩……呸呸，肯定不会考崩，她下学期肯定在一班啊！不定成绩突飞猛进呢！”
像是被什狠狠砸了一下，林骁脑袋嗡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沈惊蛰，那股不高兴似乎一瞬间达了顶峰。
有人在叫他：“班长，你了，快点儿。”
他抬了下手，示自知道了，然后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塞她手里：“拿着。”
两个人的手机一模一样，就连颜『色』惊蛰也选了他的颜『色』。
惊蛰感觉他好像不太开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他已经跳下台阶走了。
陈沐阳去跑道边儿上了。
轮林骁的时候，很多人也都站了起来，他干什都经常被围观。
陶晶晶拉着秦雪去看林骁，秦雪不去：“跑步有什好看的。”
尤其跑最后，一个个都面目狰狞的，帅哥也不行啊！
陶晶晶竟然被她住了，有什好看的？好像也没什好看的。
但就是想看。
陶晶晶眼见着拉不走她，试图去找惊蛰，但远远看见惊蛰抱着林骁的外套，脚边也堆了一堆东西，深觉惊蛰任务艰巨，而且她好像“围观帅哥”这件事更没兴趣，最后索『性』去25班找同盟了。
秦雪跑完了，差点不及格，央求和体育老师好一会儿，数落她一顿，才勉勉强强给她擦边过了。
不用新测了。
秦雪现在只想躺尸，她丧尸一样挪惊蛰边，坐下来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靠在她上：“哎，惊蛰，再有一个月这学期就结束了。”
结束后就要新分班了。
高中三年六次分班，听起来好像没什，但相处一年的同伴骤然分开，即便是惊蛰这种平日里很少和同学来往的人，都有些怅然。
惊蛰也靠在秦雪上，两个人像冬天里被霜打了的白菜，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凄冷。
班上所有人，就算是成绩在最后一个月超常发挥突飞猛进，都很难进去一班和二班。
那就味着，26班的同学，她不可能再遇任何一个。
包括秦雪和陶晶晶，包括陈沐阳和……林骁。
林骁进步了很多，期中考他数学考了一百零一分，常年数学不及格的人，数学老师上课着夸了他很多次，之后的一个月里，几乎每周都要提一次，用来佐证，只要你们用心，没有什是不可能的。
第三次月考的时候，林骁在年级了进步了近两百，虽然是因为基数太小，上升容易些，但依旧是个励志故事了。
他很偷懒的，不催他他都不乐写题，惊蛰每天都催他，回家也会跟他一起写作业，他没个定『性』，时不时就会走神，或者去干别的，然后惊蛰再抓他回来。
但他其实并不抗拒她敦促他，会偷懒，但被催促了也会老实去做一会儿，所以进步很明显。
邢曼阿姨和林叔叔高兴坏了，觉得都是惊蛰的功劳。
她也很高兴，她寄住在这里，能拿来付出的并不太多。
如果林骁愿，她可以一直帮助他，他其实很聪明的，也不抗拒学习，他好像只是不知道为什要学习。
但不知道下学期分班了，没有人监督他，他会不会又偷懒。
或许会，或许不会，反正看不。
秦雪是个没心没肺的，刚还在伤春悲秋，下一秒就去隔壁班找乐子了。
两个班是兄弟班，遇什活动或者课，都是两个班一起，慢慢的，互相都熟识了，甚至惊蛰都能叫出来25班半人的字。
舒莺坐在惊蛰边儿上的时候，惊蛰已经收了单词本，在写化学册子。
舒莺递过来一个信封，：“帮我交给林骁。”
信封是浅浅的粉『色』，用火漆印封着，十字状捆了一根麻绳，很用心。
但这复古的式，并不多见。
惊蛰没有拿，摇了下头：“你亲自给他吧！”
舒莺仿佛没听，又了一句：“放在他口袋就行。”
惊蛰还是没动，侧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摇头：“他不让我收。”因为在林骁家里住，不少人偷偷过来找惊蛰给林骁转交礼物或者信件，惊蛰只转交过一次，被林骁骂了一顿，并且严厉告诫她，以后谁的东西也不许收。她答应了。
而且，她真的不想收。
舒莺愣了下，继而扯着唇角：“他不让，还是你不想？”
惊蛰没有吭声，因为的『逼』显得有些莫其妙。
舒莺没来由觉得烦躁，概是那句“他不让”勾起了她的火气，最后没头没尾了句：“我上初中就喜欢林骁，我妈和他妈因为生认识。”
惊蛰点点头，陈沐阳，喜欢林骁的挺多的。
舒莺觉得跟她沟通很困难，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她很不想承认，她很嫉妒沈惊蛰，那种嫉妒不是因为林骁，是因为她本的存在。
她第一次跟母亲去和林骁还有他母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和林骁中间只隔着一个空位，他被硬拽来的，吃得很不情愿，但依旧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提前离了席，在餐厅共区域的沙发上坐着打游戏，她跟过去，坐在他面，没话找话了一句：“跟人一块儿吃饭好烦啊！”
林骁挑了下眉，倒是应和似地“嗯”了声。
她很高兴，像是找了共同语言，但后来又跟他聊了几句人和小孩的矛盾，他却又没什兴致地嗯着，那十几分钟，她如坐针毡，迫不及待想讨好一个人，想引起一个人的注，可越努力，越适得其反。
再后来又见过几次，甚至都没搭上话，但因为这浅薄的联系，每次在校园见了，她都可以光明正冲他招一下手：“林骁！”
他会回应她，有时候是点点头，有时候是“嗯”一声。
不咸不淡，但她乐此不疲。
她觉得她喜欢他，喜欢得悲壮而隽永。
但有一天发现，原来有生可以不用绞尽脑汁也能和他聊得很愉快，原来他也不是高高在上，会迁就别人。
她见林骁的时候不多，多时候是他来25班找江扬，他有时候会直接进他们教室，靠在江扬桌子上话，男生生都会关注他，他学习并不好，但人缘极好，所有能出风头的项目都会有他的影子。
初中的时候，每逢的晚会或者活动，都会有人千百计拉他上去表演。
他跳过两年街舞，会弹钢琴，会吉他。
有时候会抓他上去持，但他不喜欢，他喜欢耍帅扮酷类的节目，明晃晃带着股“我就是来热场子”的态度，不喜欢规规矩矩的。
所以他虽然平日里并不违规『乱』纪，但存在感依旧很强。
体育课附中来并不是值得高兴的课，附中很注学生们的体素质，非常坚定地认为，学习非常要，但前提是必须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所以体育课从不来不会被占课，也不会缩水，每节课都让人痛苦。
于25班来，体育课却是痛并快乐着。
两个班里有林骁陈沐阳和江扬，养眼三人组是家的“精神食粮”。
舒莺也很喜欢看他，初中的时候喜欢看他打球，满满都是少年人的气风发，投个三分会自给自吹口哨，碰好球会振臂欢呼一声，他跟陈沐阳和江扬是铁发小，三个人『性』格迥异，一话就互损，但看起来非常的和谐，她有些羡慕，她从小没什朋友，总想着，有一天和他成为朋友……或者成为男朋友，她也可以共享他的朋友。
但陈沐阳不太搭理她，江扬甚至有点讨厌她，不知道为什。
那些求之不得，都成了沈惊蛰的唾手可得。
而她只是个借住在林骁家里的乡下人，只是因为长得乖巧木讷。
她不知道自差在哪里，想来想去也只能差一点缘分。
沈惊蛰赢在可以和他朝夕相处，但她不能理解，为什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喜欢她，自很努力却换来的只有讨厌。甚至最初林骁沈惊蛰态度很一般的时候，陈沐阳和江扬都很喜欢她了。
至于林骁什时候沈惊蛰跟自亲妹妹一样，她不知道，只知道林骁如今和她几乎形影不离。
她在的地，几乎都能看林骁的影子，即便他人不在，他的东西也会在。
就好像她现在怀里抱着的他的上衣。
舒莺在林骁过来的时候，把信直接递给了他，着很多人的面，直视他的眼睛：“林骁，想的话我都写在信里了，下周我来找你要回复。”她声音放低又了句，“求你收下，拒绝或者接受我都可以，至少现在不要让我太难堪。”
林骁从小得的示好很多，所以这情形不用猜都知道因为什。
他其实觉得有些费解，他跟舒莺并不熟，话都没过几句。
两班人都有人在吹口哨，夹杂着几声起哄声。
舒莺喜欢林骁不是秘密，但着这多人的面递情书，还是让人有些外的。
舒莺长得不错，家世也很好，不好也不会跟林骁的母亲有生上的往来，成绩也不错，只是比沈惊蛰，显得逊『色』了点儿，如果今年没有沈惊蛰转过来，舒莺绝是唯一的黑马。
喜欢林骁的很多，喜欢舒莺的也不少。
林骁只停顿了两秒钟，便直接了句：“抱歉。”
他没有伸手接，众给人难堪的事他不会做，但众被胁迫收情书的事他更不会做。
两个人僵持了足足十几秒，最后是舒莺收回了手，捋了下头发，甚至冲他笑了下：“为什，因为沈惊蛰吗？”她的目光却咄咄『逼』人。
林骁本来没什表情，这会儿却有些愠怒，冷着声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
惊蛰踩着路灯影子，天黑得太早，她没有回家，是停电了。
那一片是别墅区，整个区都是双线供电，几乎从没停过电，今天似乎是出了故障，正在抢修。
备用电不足以支撑太久。
邢曼阿姨和林叔叔都没有回来，让孙姨去了新桥的寓买菜做了饭，阿龙最近请假，放学林骁给惊蛰叫了一辆车，直接送她去新桥。
他：“我有点儿事。”
出租车司机是个阿姨，上车就一直神情不安，接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家里小孩在发烧，车开一半她就停靠在了路边，言辞恳求地请求惊蛰去新打一辆车，这一段的费用她给免掉了。
惊蛰没有什，直接下了车。
下车之后想拿出手机约个网约车，才发现林骁把她手机拿走了，她现在握着的，是他的手机，她不知道解锁密码。口袋里一『毛』钱零钱都没有带，连交都坐不了。
她跟路人打听了一下，一个姐姐告诉她，往前走一千米左右右拐春申路，再沿着春申路走尽头经过一个五条路口，就能看新桥商城了，新桥寓就在商城后面。
于是惊蛰就踩着路灯的投影，打算走回去。
可她走了没几步，就觉得很不高兴，不知道是这条路太陌生，还是今天太倒霉，还是因为……林骁不在。
她觉得自可能有些依赖他，这很不好。
但她这会儿又忍不住想他去干什了，往常他干什，都会跟她一声，或者他去打球了，或者他去江扬家了，或者他们一起去吃饭玩游戏了……但今天他什也没有，陈沐阳和江扬的表情也怪怪的。
或许他去见舒莺了。
那个卷发生，长得有点像洋娃娃，很漂亮的。
不定他后悔拒绝人家了。
惊蛰走了会儿，又觉得，他应该不喜欢舒莺，因为他她很冷淡，还了话。就算他后悔了，人家也不见得会愿接受。
惊蛰走了很久，可一抬头，还没春申路，她觉得很不高兴。
她又走了两步，最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她便利店的叔叔借了一部手机。
她按了一串数字，在接起来的时候低着头看自的脚尖，闷声了句：“哥，我被困在路上了。你是打算告诉我你的手机密码支付密码，还是来接我？”
沉默一会儿，似乎朝着什向喊了句：“少爷，你妹叫你去接她。”
林骁似乎愣了下：“我不是给她叫了车吗？”
男生：“她被困路上了。”
林骁骂了声，又：“人在哪儿？”
男生着听筒：“你在哪儿？”
惊蛰：“五一路，中国银行面。”完又强调一句，“他把手机密码告诉我也行，他的手机落在我这里了。”
男生又扬着声音：“少爷，五一路银行面，另外你顺人家手机干什。”
林骁似乎也才识：“『操』，拿错了。”
惊蛰：“要不让他把手机密码告诉我吧！”
男生喊了句：“快点，你妹快冻死了。”
惊蛰：“……”
一个男生骑着摩托车送林骁过来的，遥遥冲惊蛰鸣了下笛，叫了声：“妹妹。”
惊蛰抬头，就看林骁长腿跨下车，摘了头盔，然后歪着头无语看路边的沈惊蛰，最后认命走过去，手里拿着一个外套，绑架小孩似地胡『乱』裹在她上：“我一会儿不跟着你，你就出状况。”
惊蛰更不高兴了，她低着头，踩了下地砖凸起的一小块。
这边不能停车，骑摩托车的男生挥了下手就走了。
过了会儿，她又抬起头：“你来都来了，还凶。你以后会找不朋友的。”而且还是他拿走她手机的。
林骁“哼”了声：“找个你这样的，我一天得气死八百遍。”
惊蛰气呼呼地走了两步，似乎在酝酿反击的话，酝酿了半天，恶狠狠：“气死你。”
第25章 活动室这儿可就咱俩。
26.
林骁本来正烦躁, 这会儿她气一气竟然气乐，他点点头：“。”
这蘑菇连架都不会吵。
两个人打一辆车回去，一路林骁都低着头在打字。
新桥的公寓是邢曼阿姨刚买的, 是个面积挺大的复式，装修完没住过, 本来也不是住的，装修的很艺术, 没有书房和书桌，两个人吃饭坐在二楼开放区域写作业，隔着一张工艺不规则形桌，那桌子有些像月亮, 高低两块儿板子，惊蛰坐在月牙低的那一边的尖尖, 林骁坐在月牙的另一个尖尖。
他电话响, 继而调成静音, 然后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打字。
惊蛰看他好几眼, 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敲下桌子：“哥……”
林骁没抬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嗯？”
惊蛰又没话说。
沉默会儿, 惊蛰又叫：“哥。”
林骁终于抬头：“说。”目光看过去，从她目光看到点冷落的失落。
惊蛰问他：“你是不是有事？”
林骁正烦着，身子往椅子靠背一靠，“嗯”：“朋友出点事。”
他本来不想跟她说, 但看不得她那副表情，简单解释一句：“刚刚骑摩托那个，蒋越, 前是邻居，这两年家生意做崩，决定要举家搬迁。”
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蒋越比他们大几岁，这几年来往没那么勤，但突然知道对方要走，是挺不是滋味的。
蒋越大概是不想闹得太伤感，刚刚一直在赶几个人走，说改再聚。
他个月跟谈两年的女朋友分手，那女生今突然又去找他，说她后悔，但蒋越没同意，他们去的时候，那女的刚从蒋越家走，拒绝的是他，但他心情看起来并不太好。
林骁他们也无从安慰起，陈沐阳说两句涯何处无芳草，蒋越逗乐，说：“你懂个屁。”
陈沐阳仰着脖子反驳：“没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啊！陈小红和我姐夫从小到大那可是相爱相杀一轮接一轮的。感情嘛，就那么回事。”
蒋越沉默会儿：“等你遇到，就不是那么回事。”
陈沐阳和江扬这会儿也经走，蒋越经回家，似乎人都走，他才能隔着屏幕说几句心话，他跟林骁说：她心有别人，我为我不在意，高估自己。
林骁确实没什么经验，闻言只是说句：那你考虑清楚就。
惊蛰“哦”，实不太明白，因为不认识也不解，三言两语间，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就记得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故意传错话。
惊蛰跟林骁说这事，林骁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写你作业吧！”
他丢下手机，也翻开练习册，笔尖悬空，却很久没有落下去。
走神。
想起陈沐阳在蒋越那儿的时候，为活跃气氛，说起今舒莺跟林骁表白的事，十分费解说句：“也不知道那妹子怎么想的，我发誓少爷真没做过任何可能让她误会的事，甚至次都委婉拒绝过她，她这次怎么敢当众递情书，也不知道是为难我们少爷，是跟她自己过不去。”
蒋越认识舒莺，闻言皱下眉：“这孩子有点要强，感觉有点儿缺爱，喜欢关注，但可惜她在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她有个姐姐，非常优秀，是她父亲和前妻生的，她的母亲对她姐姐比对她都好，她父亲也对姐姐更心。
她实算是不错，会的东西很多，学习也不差，但都不拔尖，跟她姐姐也差远，至于父母每说最多的就是：连你姐姐的半分也没学到。
江扬作为一个有妹妹的资深“受害者”，然道：“哦，我懂，她不会享受那种众目睽睽关注的感觉吧？”
也不见得是喜欢林骁，只不过林骁在学校名气更大，喜欢他更容易人议论和关注？
这也太离谱。
蒋越耸耸肩：“谁知道，可能吧！喜欢一个人是不想在他面前难堪的。”
骄傲和自尊不允许。
所再喜欢，都要绷住。
陈沐阳傻乐半，说少爷竟然有当工具人的一，然后说：“不过我觉得她越来越把惊蛰当假想敌，我原先是觉得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在觉得她可能是怪惊蛰抢她的风头。”
江扬摇头叹息：“两个女人的斗争，我们少爷只是个过客。”
陈沐阳乐半，然后问林骁：“少爷，你有没有觉得惊蛰对你有点意思？”
林骁斜他一眼：“少扯。”
陈沐阳举手发誓：“真的，我我项人头担保，我观察过很久，她对你偏心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脾气很好，『性』格也很好，但也不是谁让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的，只林骁的事，她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不喜欢浪费，也不仅是因为家穷，她对食和品有一种敬畏感，小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一个太太和一个小姑娘，又是在山村，生活处处不便，冬恶劣的环境下，热水和食是最要紧的，而钱并不能解决问题。
因为知道资的重要『性』，所在她眼，浪费就像是在慢『性』『自杀』。
但她并不会去要求任何人按照她的价值观去办事，她看到浪费顶多会惋惜，只是看到林骁浪费会说：“我帮你吃掉吧！”
班很多人会问她题目，抄她作业，她都会给，但林骁抄作业她会不高兴，会问他可不可不抄作业，会主动帮他看作业，督促他写作业。
……
种种细节，陈沐阳掰着手指头数一圈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大不的，但就是觉得惊蛰对他不一样。
林骁忽然拖着凳子挪过去，坐在她旁边，两个人腿挨着腿，惊蛰躲下，小问他：“怎么？”
他指指她的卷子：“不干什么，写你的，我沾点儿学霸气息，看自己能不能升华一下。”
惊蛰撇撇嘴：“你好好做题就够。”
林骁抬头：“好好做题能和你一样吗？”
惊蛰点点头：“能。”
林骁：“挺会忽悠。”
惊蛰：“我没有。”
林骁沉默会儿：“好，明年我就去你们班找你。”
-
期末越来越近，学校却突然组织一次社会实践活动，要办元旦晚会，高二高三只作为观众参加，节目全部由高一出。
活动是四个班一起，去参观博馆。
晚会也要求每四个班必须出一个集体节目，每个班至少报两个个人节目。报去筛选，晚会要控制在两到三个小时内。
26班这种娱乐技能树点满的，两个根本就不够，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挑大梁。
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报节目的时候，甚至要内部筛选。
但文艺委员是坚持要来游说林骁台。
下课的时候，她过来趴在林骁座位：“班长，跳个舞吧，弹个琴，唱个歌，都，你报一个，求求你，晚会没有你没有灵魂啊！”
这次她是整个晚会的主负责人。
林骁一脸抗拒，前就算，这次允许家长来观看，他一点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说得急，林骁指指旁边的惊蛰：“我妹去，我就去。”
没人劝得动惊蛰的，她肯定不会去。
文委愣下，旋即拍拍惊蛰的桌子：“学霸，会跳舞不？”
惊蛰摇头。
“唱歌呢？”
惊蛰摇头。
她经绝望，总不能拉学霸去诗朗诵吧，“乐器会吗？”
惊蛰迟疑地点下头。
文委一下子来精神：“什么乐器？跟班长来个合奏也。”
惊蛰后悔承认，但她实在不擅长撒谎，于是沉默片刻，应：“二胡。”
文委好半才拍下手，生无可恋：“漂亮！”
说完看向林骁：“班长？”
林骁琢磨一下自己会的乐器，努力微笑：“那不如我俩去演小品。”
文委思考会儿：“也不是不。”
林骁和惊蛰两个人坐在活动室的桌子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句：“真要演小品吗？”
林骁歪着头看她：“跳舞也，我你。”
惊蛰惊恐摇头：“我四肢不协调。”
林骁乐：“你想的，男女双人舞，跳完全校都得议论……”
“议论什么？”惊蛰侧头看他。
林骁抿下唇：“议论你怎么这么矮，站在那儿就到我腰，长不高的小蘑菇。”他伸手，从她头比到自己的腰。
他的确很高，但惊蛰也没那么矮，他就是故意气她。
惊蛰拿手拍他头，结果他躲一下，桌子不稳，晃下，他差点儿从桌子掉下去，惊蛰去捞他，结果两个人一起掉下去，他在下头，惊蛰胳膊肘压在他肋骨。
惊蛰磕到膝盖，疼到一时爬不起来，满脸痛苦地盯着他。
林骁也疼得倒抽气，深呼吸两下看她：“这儿可就咱俩，你再不起来说不清啊！”
说着，唯一一个灯泡嘶拉一断电。
活动室一下子乌漆嘛黑地伸手不见五指，惊蛰眨眨眼，轻说：“这下没人看得到。”
林骁音也很轻：“你你说的什么话。”
第26章 烦死你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27.
他们来商量节目的事, 约定八点，两个人来早了，活动室大约年久失修, 连灯泡都罢工了。
里头堆放了不少杂物，学校闲置的乐器和其他器材都这里, 惊蛰看不清，轻手轻脚爬起来, 想拉他起来，结果被绊了一脚，一膝盖砸他腿上。
林骁闷哼一声：“你铁了心要谋杀我啊！”
惊蛰还试图拉他，他只好主动抓住她的胳膊, 借了个，站了起来, 顺便把她也拉起来。
两个人站得很近, 惊蛰几乎贴他身上, 她很轻声地话，问他：“怎么办啊？我们先出去？”
呼吸落他脖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往后稍微躲了：“不然呢，站这里扮鬼吓人啊？”
惊蛰轻哼了声, 然后：“哦。”
他把手机的照明打开了，然后抬手，推着她后颈那一块儿，两个人一一后走了出去。
这里行政大楼六楼, 走廊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惊蛰合掌拍了好几手，灯才亮起来。
不停电, 应该只活动室的灯泡故障。
林骁打了后勤的电话，简单报备了一，然后两个人站走廊上等着，林骁反身靠栏杆上，惊蛰站他面。
两个人傻站着，林骁低头看她，她就抬着眼一直回看。
看着看着，林骁别开头：“你看我干嘛。”
惊蛰实实回：“你先看的。”
林骁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后勤师才过来，文委和两个男生也到了。
文委谭雅雅笑着看了眼俩人：“住一块儿就方便，可以同进同出，你俩一个节目真的太正确了。”
附中走读居多，只高三生住校才多了些，每次大型活动办晚会，只能挤习课还有休息时间排练和练习，学校领导年纪都大了，就喜欢“阖家欢”风格的节目，恨不得全都大合唱、多人小品、群舞、集体诗朗诵，跳舞都得凑三个人以上，solo节目报上去，报十个能刷来九个，能留一个都为了节目多样『性』。
但多人节目，就很难把人聚一起排练，每天习课不多，碰上作业多，师不放人，就只能挤课间还有放学时间。
放学后，就很难聚一起了，像林骁和沈惊蛰这种一块儿住的，排练不要太方便。
另个男生看了两个人一眼，也笑了：“班长你俩不会真的要演小品吧！”
小品师们最喜闻乐见的节目，热闹，但一同学们表演的选，排练难度大，为了内容积极上，一都搞笑诙谐为主，不够帅气。
而且来班级谐星的发挥项目。
班长嘛……长这么帅气，一看就不好笑，学霸也长得太乖巧好看，这俩人上台演小品，多可惜啊！
林骁笑了声：“不演小品我就只能陪她拉胡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看着惊蛰，想象不出来学霸拉胡什么样子。
反正今天就商量着把节目定来的。
等人齐了，谭雅雅围了一个圈先询问了各的拿手才艺还有意愿，看看有没有类型冲突的，冲突了看看能不能换，或者能不能合。
商量到九点多，还没有彻底定来，林骁和惊蛰的小品半点头绪都没有，跟另几个男生的意愿冲突了，合不起来，班长会的多，谭雅雅竭挖掘惊蛰的才艺，看能不能换一换，惊蛰被问得都有些抱歉了，小声跟林骁：“要不你己上去吧！”
她刚刚都被绕进去了，明明谭雅雅的目的为了林骁能上台，那他己上去不就好了，她本来就个买一送一搭配的。
林骁侧头，跟她咬耳朵：“不，你不去我也不去。”
惊蛰微微蹙着眉『毛』：“你小学生吗？”
林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然：“嗯。”
-
太晚了，节目没有定来，谭雅雅：“我回去再想想，我们明天再讨论吧！”她指了指林骁和惊蛰，有些头疼，“班长还有学霸，你俩回去也商量一。”她拱手，“求求了。”
惊蛰本来想己不参加了，但谭雅雅看起来非常想办好这次晚会，而且非常希望林骁上场。
有林骁，无论如何场子都不会冷的。
但他太难配了，独舞独唱独奏他其实都可以，不过被刷的概率也很大，保险起见，至少搭个人会好一些。
初中的时候他弹钢琴都配了个合唱的。
惊蛰只好点点头。
回家的时候阿龙去接的，惊蛰爬到车后座就有点困，歪着头靠车窗玻璃上眯着眼睡觉。
路上有一段施工，来往车辆堵着，阿龙转着方盘，车子蛇行进，惊蛰做梦梦到己湖面上拉胡，小船飘飘『荡』『荡』，起了浪，坐不稳，她忍不住抬手去抓船沿。
抓到了林骁的腿，她豁然睁开眼，林骁抬着手，正拿三根手指头撑着她的脑袋，她还抓他腿。
惊蛰一子坐直了，“对不起……”
她蜷了手指，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解释：“我做梦己坐船，船快翻了，我就去抓东西扶。”
林骁挑了眉，也不知道觉得她扯，还觉得她的梦太傻。
惊蛰把手放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的。
林骁忽然了句：“流口水了。”
惊蛰抬手擦了擦，没有，有些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确定似的。
林骁耸着肩膀笑起来：“你也太好骗了。”
惊蛰推了他一，然后扭过头去把己贴车门上，透过车窗玻璃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
她喘了一口气，带着些微叹息：“你出门，很容易挨打。”
两个人中间夹着她的书包，他揪住她书包上的小兔子，揪住兔子耳朵拽了好几，百无聊赖：“那你对了，不过想打我的多了，得排队。”
惊蛰扭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有人把欠揍得这么骄傲的，她拍了他的手，把己的小兔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林骁收回手，『揉』了，看了她一眼，却：“手这么凉，你冷啊？”
惊蛰摇了摇头，她只容易手冷。
林骁还跟阿龙了句：“暖气调高点。”
-
有时候不敢『乱』话，容易一语成谶。
被人堵巷子里，还第一次。
林骁中午已经很少出去学生街吃饭了，他觉得那一块儿对他来风水不好，容易出事，大约太久没去了，今天陈沐阳叫他出去吃牛肉烩饭，言辞恳切的仿佛今天这顿牛肉烩饭他吃不到嘴里，今天这日子就过不去了。
为了陈小狗的狗身健康，他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陈沐阳问了句：“惊蛰，你去不去？”
惊蛰还没摇头，陈沐阳就补充了句：“你还没去过学生街吧！走带你去看看，那边挺热闹的，你想买什么也可以去那边。”
惊蛰看了林骁一眼，林骁侧了头，意思：走啊！
惊蛰便跟着去了，秦雪和陶晶晶本来约她中午一起吃饭的，她扭头去找，问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去，秦雪和陶晶晶连连摆手，示意她己去吧！
惊蛰了楼，秦雪才手机上给惊蛰发消息：“宝，不姐姐不陪你，实跟班长他们坐一块儿，容易消化不良。”
惊蛰笑了，她也不爱跟林骁一块儿吃饭，他吃不完很喜欢塞给她，她不愿意浪费，每次都吃完了。
然后她都吃胖了，两天秦雪捏了她的脸她脸上都有肉了。
不过她确实没去过那边，想去看看。
从后门出去，穿过一个马路，就职高附近的学生街，从牌楼进去，街道两侧各『色』的店铺，走到后半段才各式各样的餐厅，还有好几个巷道，惊蛰跟林骁右手边，目光好奇地从两侧来回掠过。
时不时有人看林骁，有人走过去很远，还勾着头看。
惊蛰好奇问了句：“他们认识你吗？”
江扬笑了声：“我们少爷带吸引目光buff，今天没人上来要联系方式已经很低调了。”
惊蛰惊讶地睁了睁眼，林骁瞥了眼，笑了声：“怎么，我长得入不了你的眼？”
惊蛰深觉他很恋，摇头：“我就有点惊讶。”
陈沐阳勾着林晓的脖子探头看惊蛰：“也就那样吧！照样得吃饭拉屎，那些男生生都被这张脸欺骗了，靠得近也得气死，不妹妹？”
他已经知道惊蛰小名了。
惊蛰笑了笑，余光看了眼林骁，确实挺好看的，也确实很气人。
林骁胳膊肘捅了陈沐阳一：“闭嘴吧你。”
几个人进了巷子里一家小店，店铺开张没多久，门口的红灯笼还崭新崭新的，林骁找了个凳子坐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惊蛰走过去坐来。
陈沐阳去点餐，江扬去拿饮料，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林骁拍身边的凳子让惊蛰坐过去，他走过去的时候坐了林骁的对面，忍不住看了眼俩人，笑道：“你俩跟连体婴似的，吃个饭还要挨着坐。”
林骁从她手里拿了瓶养乐多，『插』了吸管递给惊蛰，冲着江扬冷笑了声：“你就嫉妒我有个比你妹乖巧的妹妹吧！”
江扬意味深长笑了声，摇头轻笑，没吭声。
陈沐阳点餐回来，坐惊蛰对面，他收银台顺了两颗『奶』糖，递给惊蛰。
惊蛰还没吃，林骁已经拿了过去，吃进己嘴里，看了眼陈沐阳，咬着糖含混不清：“献什么殷勤。”
陈沐阳隔空拍了林骁一巴掌，想什么闭嘴了，指了指林骁。
然后发消息给他：少爷，占有欲不要太强。
林骁挑了眉，没回他。
惊蛰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看林骁跟她抢一颗糖吃，有些郁闷看着他，林骁似乎终于良心发现，摊开手，把剩的一颗给她。
惊蛰推回去：“你吃吧！”
她也不很爱吃。
林骁却直接剥了塞进她嘴里。
惊蛰把糖鼓腮旁，皱着眉看他：“你很烦人。”
林骁学她，战术『性』沉默，然后恶狠狠：“烦死你。”
惊蛰本来正皱眉，突然被戳中笑点，咧着嘴笑起来，然后捂住耳朵：“我不想跟你话了。”
第27章 一家人知道就好。
28.
江扬和陈沐阳齐齐无语, 江扬说：“你俩加起来都不到五岁。”
陈沐阳笑了：“突然想起来，以前还有说们少爷高冷深沉呢！”
江扬“哈”了，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
惊蛰也笑, 侧头看林骁，可能是因他长了双丹凤眼, 眉骨压得低，不笑的时候, 看起来就带几分冷感。
林骁拆了根一次『性』筷子给她：“看什么看，再看收费了。”
惊蛰撇撇嘴，觉得他连三岁都没有。
今气不太好，面刮风, 灰蒙蒙的，可能职高和附近的大学也都到了期末, 学生街都显得有些冷清。
惊蛰吃东西很慢, 几个吃完都在玩手机, 等她一个，她只好埋头苦吃, 隔壁桌来的时候，她都没察觉。
六个，分坐在两张桌子上, 一个黄『毛』拖头扭头看了眼林骁，发出一挑衅似的“呵”。
陈沐阳的江扬正好对那群，没动，只抬了目光, 然后陈沐阳挑了眉『毛』，目光移回来和林骁对视了，手机里打字：哟, 少爷，你老朋友。
太久没见，他都快那忘了。
林骁偶像包袱重，不屑于给不相干的正眼，尤其被挑衅的时候，给个眼神都算他闲。
于是他没回头去看，从那个口气里大概能猜到，是某个看他不顺眼的，前两还跟惊蛰说想打他得排队，没想到没几就遇上一个，真晦气。但陈沐阳说这，他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哪个老朋友。
林骁这长得好看，缘好，里还有钱。
所以自然也招恨。
单是被找茬的理由都千奇百怪，什么“喜欢的女生喜欢你所以看你不顺眼”、“朋友那么喜欢你你都不给个回应看你不顺眼”、“你拽什么拽看你就来气”……
这么久了，他早就练就了一颗四平八稳的心脏，全当赞美收了。
拖头故意提高了几分音调：“老猫，叫几个过来，请客吃饭。”
老猫看了林骁几个一眼，音欢快：“好嘞。”说完又不怀好意问了句，“要不要再叫几个女的。”
陈沐阳原还在乐，那拖头原跟林骁是前后桌，当时他很高调在追隔壁班那妹子，那妹子也跟他关系看起来不错似的，时不时来找他，给他送零食饮料什么的。
那女生很喜欢坐林骁的座位，林骁『毛』病很多，有一个就是非常不喜欢碰他东西，坐他凳子他都不爽，一两次他忍了，后来多了，他就忍不住说了，拍了拍那妹子的肩膀，挥手问可以不坐这儿吗。
他同桌帮忙解释了句：“林骁不喜欢占他位置。”
那妹子愣了愣，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不好意思啊！不知道。”
林骁对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一句，闻言说了句：“没事。”
但语气挺淡的，拖头了展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豁然站起来，拍了桌子：“林骁你什么意思？”
林骁好笑瞥了他一眼：“没跟你说。”
拖头一子就拽住了林骁的衣领，陈沐阳过来一脚就踹了过去，班上几个男生站起来一副劝架的架势，则拖头牢牢困住。
那妹子倒是不错，连连又道歉好几次，跟拖头说：“林骁也没说什么，每个都有自己的习惯，说开挺好的，吵架吵架。”
拖头牛头梗似的梗脖子，一派“你不忍气吞哥给你撑腰”的大义凛然，说：“你不管，回去吧！有些里有臭钱就拽上了，真当自己太子爷啊！”
等妹子走了，他说了句典台词：“放学走。”
放学谁要等他，林骁压根儿当他放屁。
而且后来听说，那妹子其对林骁很有好感，来找拖头也是因可以近距离跟林骁说两句，没想到闹出来这种事，觉得丢死了，因愧疚自责，再也没来过林骁他们班，也再也没跟拖头说过。
后来硬生生成了一个笑料，每每提起都会调侃两句：“得罪林骁，容易找不到女朋友。”
还笑拖头自作多情，小题大做，马屁拍到铁蹄上。
从那以后，拖头见了林骁就阴阳怪气吹胡子瞪眼，不过也不敢明来，后来中考，林骁擦线进了高中部，拖头去隔壁上技校了，来这事应该就没后续了。但大概离得近，技校都知道他那个丢事，去了没多久就因被嘲笑跟干了一架，还有跟陈沐阳说这事，陈沐阳当笑跟林骁讲过。
陈沐阳都没他放眼里过，不过听这看像来真的，而且他们还瞄住了惊蛰。
——要不要再叫几个女的。
林骁也听见了，顿时冷笑一。
江扬看出来林骁是真生气了，于是出嘲讽了句：“扫黑除恶漏网鱼，上什么学，局子里蹲多好。”
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各自怎么想的不说都知道，陈沐阳闻言夹音学对方说：“叫几个过来。”他嘴角撇，做出一副『迷』『惑』的表情，“干啥啥不行，抡拳头一名，原始都比某些文明得体像个。”
江扬问林骁：“少爷，叫呢！咱不叫？”
林骁往后一靠，姿态散漫地说：“叫什么叫，可没钱请客吃饭，没钱咱不充那个大头。”
拖头里条件挺一般的，但又喜欢充大，可能也是因这个，看林骁更不顺眼。
林骁和陈沐阳耸肩膀笑起来。
惊蛰从他们说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但听了半也没听明白，有些『迷』『惑』地扭头去看，被林骁按住脑袋扭了回去：“吃饭，专心。”
惊蛰便没有再抬头看。
她吃完的时候，擦了擦嘴，有些迟疑地说了句：“吃好了……”
林骁起了身，等惊蛰也起来的时候，拽住惊蛰的帽子她放在自己眼前，陈沐阳和江扬随后起来，三个姿态散漫，仿佛压根儿就没对面几个放在眼里。
只惊蛰因好奇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小跟林骁说：“你们城里管拖一样的头发也叫时尚吗？”
城里的时尚她都看不懂。
陈沐阳没憋住笑起来，说了句：“妹妹你这嘴可真损啊！”
虽然惊蛰是真的非常真诚在询问。
她音很小，拖头并没有听见，但他们听见陈沐阳在笑，目光里，江扬和林骁也在笑。
然后林骁拍了惊蛰的头：“好看的叫时尚，比如，不好看的奇装异服，比如拖头。”
惊蛰说：“你好自恋。”
林骁“嗯”了：“力摆在这儿。”
这几句，拖头是听见了的，那边饭都不吃了，拖头一子站了起来，其他跟也站了起来。
出门往左是死胡同，往右是主街，拖头带率了堵住了右边的路，然后歪头，手『插』在口袋里，一副街溜子的样子：“少爷您里的米其林三星大厨没上班啊，劳驾您纡尊降贵来吃街边摊？”
林骁手也『插』在口袋里，站没动，思考怎么跑显得优雅一。
江扬和陈沐阳也同样，他们又不傻，跟一群技校的流氓打群架，准备嘲讽几句就脚底抹油开溜的。
只是几个表情一个比一个欠揍，俨然一副要干架的趋势。
惊蛰觉得局势有不妙，对面有一二三四五六个，他们只有四个。
对面似乎还叫了其他，他们没叫。
惊蛰没打过架，但打过猎，一挑多的时候，要么跑的快，要么需要武器压制。
惊蛰余光里看到旁边垃圾堆里丢的旧扫，扫『毛』已没有了，只剩小孩臂粗的木头棍子，打应该挺疼。
于是惊蛰沉默地捡了起来，然后往旁边的墙壁上甩了，想试试硬不硬，但木棍挺硬，墙好像不硬，墙是青砖墙，被惊蛰一棍子打掉一层皮。
惊蛰微微张了张嘴：“这得赔偿吧！”
林骁目瞪口呆看她，想问她你干嘛，但这局势好像不适合问，于是只回答了一句：“没事，赔得起。”
惊蛰头，然后棍子递给他，交代了句：“打头。”
这棍子挺硬的，打头容易出事。
陈沐阳江扬和林骁，三个都盯惊蛰看，陈沐阳在心里咆哮：妹妹诶，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扬甚至都想给惊蛰颁发一个最佳挑事奖，对方看起来脸都绿了。
惊蛰以木棍不好，于是目光逡巡四周，然后说了句：“要不凑合凑合，没有的了。”
但一根好像确有少。
惊蛰小时候最擅长劈柴了，在山上徒手“劈”木头的事没少干过，干的木头只要找到合适的力度，就能折断。
于是惊蛰拿过来试了试力度，依旧借那堵墙的棱角，两手尽力往两端拿，棱角对准木棍正中间，力去磕。
磕了大约五六才有断的迹象，她双手力折成了两截，断了的木头带尖锐的木头茬，惊蛰忍不住皱了眉，小说：“这个容易见血。”
她以前被这种木头茬扎过，很疼的。
她一根给林骁，另一根给江扬，对陈沐阳说：“不能断三截，太短会不上力。”
江扬终于忍不住，拿木棍笑起来，然后对沈惊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沈姐，法治社会，咱们还是低调吧！”
林骁也忍不住笑起来，揪住惊蛰的帽子：“走了，快过年了，进医院多不吉利。”
其陈沐阳叫了的，赵磊在附近，他让赵磊过来一趟，看不对劲就喊老师来了。
赵磊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听见林骁说走，才趁机说了：“班长，走了，教导主任在隔壁吃拉面，搞事啊！”
三个装作一副扫兴的样子，然后半围住惊蛰，表情淡然地走了，拐过了巷子，林骁突然扯住惊蛰走快了，彻底过了牌楼才慢来，抬手狠狠掐了她的脸：“你可真是的好妹妹。”
差他坑沟里。
江扬和陈沐阳已笑出鹅叫了。
江扬说：“那群傻子还没反应过来呢！”
惊蛰更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揉』了自己的脸，然后有些郁闷地摊开掌心：磨出红印了。
她大概是看对方气势汹汹以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很认真地在给他寻武器。
但林骁几个就知道那拖头没多少胆子，不过是仗自己这会儿多，过来耍威风，倒是还没开始，就被惊蛰给整懵『逼』了。
这会儿几个笑得不行，只惊蛰看起来像个懵懂小可怜。
林骁意识抬手给她『揉』了：“好了好了，你最棒了。”
『揉』完才觉得不合适，故作淡定地收回了手。
惊蛰也蜷缩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掌心，过了头。
这微妙的尴尬谁也没发现。
陈沐阳低头跟惊蛰讲了拖头和林骁的恩怨情仇，江扬补充了一句：“们少爷可真是蓝颜祸水啊！”
虽然惊蛰觉得他词很诡异，但她还是认同地头。
林骁推了惊蛰一，不满道：“你胳膊肘朝哪儿拐呢！”
江扬一言难尽地撇撇嘴，搂住陈沐阳，和那俩拉开距离：“行行行，你俩是一，们都是。”
林骁手攥在口袋里已攥了好一会儿了，心不在焉说了句：“知道就好。”
惊蛰眨了眨眼，告诉自己：嗯，兄妹一亲。
第28章 谁欺负谁别天天欺负你同桌。
29.
南临今年是个寒冬, 落阴山也是。
万堃已经有两周没回万『奶』『奶』那儿了。
电里，说可能寒假能回去。路不好走，爸妈不让他折腾。万堃的父母在镇上开超市, 小本意，赚了些钱, 但远远不够买房子，这些年都攒着, 想着以后万堃能到县里去。
万『奶』『奶』一直不愿意跟着他到镇上去一起住，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到不能动弹的地步，就不愿意去给孩子添麻烦。他们镇上住的房子小, 每次万『奶』『奶』去，万堃都要去睡客厅, 老太太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也不想委屈孙子。
老太太固执, 万堃的父母每次回去都要念叨一次，每次万『奶』『奶』都说：“等等。”
一等好年, 如今沈老太太去跟她一块儿住，倒是还能互相照应些。
万堃说，村支书隔两就去一趟, 叫她放心。
惊蛰放不下心，很次夜里做梦，都会梦『奶』『奶』从铁盒里拿钱给林叔叔的场景。
她握着林叔叔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嘴角掀动了几下，却说不出更的。
那是『奶』『奶』这些年有的积蓄，包括当年父亲牺牲后发的一次『性』补助和后来有的定期抚恤金, 『奶』『奶』都给她攒着。
大约是想说，帮好好照顾惊蛰，可这些，似乎并不合适说出口，仿佛是不信任。
托付是件太难的事，早些年很想要领养惊蛰，『奶』『奶』一辈子，奉献给那片土地很，得到的善意也很，很愿意帮助她，但孙，她交不出去，有些是好意，但也有趁机不怀好意的，惊蛰每个月是国家养的，若是接走了，一应的待遇都交接过去了，那时候都穷，那点微薄的抚恤金都有惦记。
『奶』『奶』也担心惊蛰融入不了别的家庭，担心她不能被善待，担心她以为己被抛弃……
她刚刚失去了儿子和儿，而惊蛰也刚刚失去父亲和母亲。
那时她已经并不算年轻了，在可预的未来里，很可能惊蛰还没长大，她已经衰老了。
惊蛰那时已经六岁了，很事当时不明白，后来也清楚了，『奶』『奶』挣扎过，可最后还是选择独抚养她。
一要面临很选择，而很选择，是判定对与错的。
『奶』『奶』后悔过，很次。
头一年大雪封山的时候，路都堵住了，那一年冬季太寒冷又太漫长，囤的粮食足够，但是饮用水不足，家里没有井，打水要到很远处，整个村子共用一口井，经常被冻住，大家应对这个有很经验，但可惜那一年冻得太严实。
大家都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往家里囤水，依旧容易捉襟肘。
且取暖需求太大，煤炭也不足。
有一早上醒过来，雪堆得有她半厚，惊蛰觉得，那雪几乎要没过她的腰，好都升不了火，做不了饭，『奶』『奶』一趟一趟往外跑，各都在想办，惊蛰还了病，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梦里都想喝一口热粥。
那一年是镇上派出冒着大雪和危险去送的救援物资。
惊蛰在那个冬了好几次病，挨了很饿，病了饿了也不哭不闹，但『奶』『奶』都知道。
『奶』『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一年惊蛰经常看到她在山坡了拜了又拜。
第年开春『奶』『奶』去了寺庙还愿，从山脚到山顶，一步三跪拜过去的。
惊蛰还认了寺庙门口一棵大槐树当干娘，希望能保佑她病灾。后来惊蛰每年过年都去拜拜。
……
后来家家户户都有了井，路越修越好，政策一年比一年好，活也一年比一年好了。
但『奶』『奶』，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风力发电建在高高的山峰上，信号塔已经快要实全覆盖了，公路已经从家门口穿过了。
惊蛰记得去年去连云峰祭拜父母，那是落阴山最高的山峰，『奶』『奶』站在巨石上眺望整个起伏的山脉，远处“大风车”在转动，公路蜿蜒曲折若隐若，上一辈从来没想过有一公路可以修建到这里，『奶』『奶』长长地喟叹一声：“好哇，真好哇！”
那一声叹息里，是欣慰，更是遗憾。
她当年独抚养两个孩子都没有怕过，那时子更难，如今一切都在变好，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惊蛰不知道『奶』『奶』把她交给林叔叔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但那一幕仿佛烙印在了脑海里，每每想起来心口就揪着疼。
-
南临以前很少下雪，一年下个两次三次都算了，今年从秋气就开始异常，入了冬更是下了好几场雪，今早竟然下了大雪，一觉醒来，外面白茫茫一片，纸片似的雪花还在飘着。
学校组织他们去博物馆参观，今轮到最后四个班了。一早上班级群里就在疯狂刷消息，打赌会不会取消。
可惜一切如约进，有在学校集合，然后上了大巴车，路上很扫雪车都出动了，市区的街道雪已经清扫干净了。
惊蛰没过扫雪车，趴在车窗玻璃上盯着外面看，觉得很神奇。
对于旁来说，这些寻常不过了，一个个歪在座椅上偷偷玩手机或者补觉。
林骁从早上就觉得惊蛰情绪不对劲，早上招呼26班上车的时候，特意让陈沐阳去占了惊蛰旁边的座，等他上车的时候又换了过去，这会儿侧着头看她，问了句：“看什么呢？”
车窗玻璃蒙了一层水雾，惊蛰不停地拿手去擦，听到林骁说，顿住了手，扭过头去看他，然后摇摇头。
林骁又问：“不高兴？”
『奶』『奶』走之前，就反复叮嘱她，要张开嘴，说，不要让别猜。
于是惊蛰点点头：“想『奶』『奶』了。”
早上林正泽和邢曼还在说，落阴山今年又是大风雪，担忧老太太在那边，活能不能保障。说起这个，不由就说起当年那场大风雪，那一年他去落阴山探望，在县里逗留一周，连镇上都过不去，最后从邮局寄了挂号信和一些钱，想着等路通了，就能送过去。
第年四月份，他收到老太太给他的回信，一并寄过来的，还有满满一大箱特产。
那时候山里路还不好走，不知道那一箱东，是如何拿到镇上去寄的。
每每说起沈家，林正泽都感慨万千。
惊蛰那时候便不说，只是埋头苦吃，林骁此时意识到，她可能在担心『奶』『奶』。
老太太一都要强，一辈子都在跟命运抗争，林正泽寄去那些钱，她要么不收，要么就是变着花样送回来了。
那时候惊蛰的父母刚相继离世，身边充斥着各种好意和不怀好意，她逐一分辨，只好全都拒之门外。
许慢慢就不联系了，只有林正泽这些年坚持去拜访探望。
一是偿还恩情，是他确实敬重老太太。
林骁其实不太能感同身受，但还是因为她的闷闷不乐而觉得惆怅起来，于是沉默了会儿，说：“寒假陪你回去看看。”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最有一个月。”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其实真的很想回去，但路途遥远，她己回去，叔叔阿姨一定不同意，但如果叔叔阿姨执意要送她，那她势必久留，她也不好一直麻烦他们，很早她就考虑过这个事，『奶』『奶』说寒假也不要她回去的时候，可能就已经考虑过这个可能了。
她如今不仅是担忧，更是混杂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听林骁这样说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她热切地看着林骁：“哥，会不会很麻烦。”
林骁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说：“那有什么麻烦的，爸妈肯定同意，就算他们没空，还可以让阿龙送们过去，你想待久待久，到时候让阿龙来接们。”
惊蛰闷了一早上的心情豁然转了晴，她一下子笑了起来，像个兔子一样窜起来一截，倾身靠近他：“谢谢。”
林骁被她窜了一下差点往后躲，硬着头皮没动，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就因为这郁闷呢？大点事。”
或许是他语气太随意，她也觉得一下子事情就简单起来了，高兴得近乎要跳起来，在座位上动来动去。
“哥，你真好。”
一大早被发好卡，林骁“啧”了声，不满说了句：“好个屁，其实就是想去玩，陪你回家，你招待。”
惊蛰狠狠点头，“嗯。”
下车的时候，惊蛰主动帮他背书包，一副急于报答的样子，林骁把书包接过来，挎在肩膀上，不由笑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雇了个童工。”
惊蛰揪住他书包上的小兔子，乖乖地跟在他旁边，随着群进了博物馆。
引导老师在前面给他们做讲解，惊蛰解决了一个心病，一直黏在林骁身边，两个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末尾。
林骁恶趣味上身，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最后干脆停下来，等着惊蛰一头撞在他身上，歪头皱眉看她：“撞坏了你负责啊？”
惊蛰刚刚走神了，迟疑地抬手给他『揉』了『揉』，慢吞吞说了句：“那你……很脆弱哟。”
林骁逗她没逗成，倒是给己逗乐了，笑着扭过头，说了句：“少卖萌。”
惊蛰不明以地睁了睁眼。
目睹这一切的陈沐阳特意绕到后面来，意味深长看了眼林骁，想起来某只狗早些时候说过的某些，恶从胆边，狠狠掐了林骁一下，然后隔着林骁看惊蛰，学着葫芦娃经典台词说：“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惊蛰被逗笑，林骁扭过头，正好和她对上眼，他抬手捏住她的左右脸，威胁她：“不许笑。”
远处老师终于注意到了，隔着群斥责他：“林骁你干什么呢！”
一群回头看他。
他故作镇定地松开手，老师没好气地说：“别欺负你同桌。”
一群哄笑起来。
林骁似笑非笑：“谁欺负谁啊！”
第29章 婚礼现场妹妹，哥不是故意的。
30.
回学校的时候, 已经十一点多了，一群人都没回教室，直接去吃的饭。
班上二三十个人一块走去食堂, 显得气势汹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惊蛰和林骁走在最前头, 林骁手『插』在口袋里，大约疲了, 姿态显得散漫，自带三分拽，其26班人都知道，林骁大多数时候脾气挺好的,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还会忍不住和他保持距离。
班上只有陈沐阳可以无惧他的气场, 如果追加一个, 那就隔壁班的江扬。
现在么, 多了个沈惊蛰。
学霸今心情不错，眉里仿佛藏着笑意, 睛亮晶晶的，瞳黑得很纯粹，显得人很纯净, 在班面前，总透着股“无知者无畏”的“英勇”。
惊蛰在问他：“的一定要表演吗？”
刚刚谭雅雅兴冲冲过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让他们上台去合奏，林骁弹钢琴, 拉二胡。
找到了一首非常合适的歌，原曲就钢琴和二胡合奏。
惊蛰“啊——”了声，从身到心都在抗拒。小时候惊蛰跟着一个爷爷学的二胡, 村里喜欢唱戏，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一群人围在屋子里，二胡、笛子、单皮鼓……宛如民间乐团。
他们村子在深山区，住户住得很分散，人也，“乐团”常常组不齐，每次都乐手去了，才能定下曲目，整都缺人手。
于学东西又快又好的惊蛰就成了二胡手预备役。
甚至有时会唱的没有去，惊蛰还要去唱戏，站在人群中央，起势嗓，结束后脸红得恨不得把自整个埋在『奶』『奶』怀里。
总之不个可以拿出炫耀的才艺。
自就算了，和林骁合奏，总觉得自会拖后腿，而且对钢琴完不熟悉。
总觉得不一个靠谱的方案。
林骁侧头：“现在后悔了？晚了。”
惊蛰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
确自答应的，出尔反尔的话，谭雅雅肯定会伤心的，不想伤任何人的心。
每次林骁不高兴的样子都很想逗，这会儿故作严肃地说：“没事，搞砸了我们就即兴演奏，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惊蛰无语地抬头了他一：“你脸皮很厚哦。”
林骁：“你今才知道啊？”
惊蛰懒得跟他贫，低着头自的脚尖，心里仍旧没有底。
林骁也没再吭声，太累了，一句话也不想说，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着。
丝毫没意识到周围人已经和他拉了距离。
一群人在后面两个人并肩走。
不知道谁小声说了句：“以前觉得学霸像班的小跟班，现在觉得班才学霸的贴身保镖。”
一群人低声嗤嗤笑起。
班对学霸，那简直嘴硬心软，一边嫌弃一边无微不至。
他们已经得透彻。
过了会儿，惊蛰又问：“我要拉的不好，他们会不会笑话你？”
林骁瞥了一，毫不留情说：“不会，他们会笑话你。”
惊蛰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下了，轻轻哼了声：“没关系，我脸皮也厚。”
林骁耸着肩膀笑了起。
可太好玩了。
连陈沐阳都觉得自从惊蛰之后，林骁整个人都生动了很多，以前林骁不大爱学习，也不捣『乱』，每就无所事事，没什么太热衷的事，像个闲散公子哥儿。
说起林骁，其跟大多数人想象的并不太一样，起不好相处，其挺随和，要说随和，又事儿多挑剔。
陈沐阳和江扬他们跟他相处久了都习惯了，也从小到大打架磨合出的。
倒惊蛰，刚的时候陈沐阳以为这俩势必要出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这俩已经亲近得仿佛连体婴了。
吃饭的时候，陈沐阳忍不住喟叹一声：“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
惊蛰还不太习惯他灾难式的词水平，以为他遇到什么挫折了，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林骁：“他出什么事了吗？”
林骁哼笑一声：“他？可能最后一份红烧狮子头被人抢了吧！对他说这就最大的事了。”
惊蛰“哦”了声。
陈沐阳不满说了句：“你嘲笑我，你以为我听不出吗？”
林骁笑道：“那你很棒棒哦。”
陈沐阳被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了惊蛰一，说：“都都你把他带坏了。”
惊蛰茫然的摇摇头：“不关我的事。”
陈明阳侧头跟惊蛰说：“其我的有事，我还没萌芽的初恋，被人扼杀在摇篮里了。”
惊蛰跟他在一起，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初恋的迹象，还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
就这态度，陈沐阳就知道对自半点儿意思都没有，纯纯的兄弟情。
要说伤心，也没有。
其他就觉得惊蛰挺可爱挺别，倒也没太多男女感情。
被爷扼杀后，他已经心如止水了，只现在想起，忍不住对某只狗咬牙切齿起。
林骁抬头盯了陈沐阳一，陈沐阳觉得他们爷里充满了侵略『性』。
像猎食的猛兽嗅到了猎物要被抢夺后的警惕。
他忍不住笑了声，盯着爷的睛，回答惊蛰：“倒也没什么节哀的，都还没萌芽，我只比较痛恨某只掐我芽儿的狗。”
惊蛰安慰他：“早恋不好，你要好好学习，将回报社会，建设祖国。”
惊蛰不太会安慰人，这话完生拉硬拽，陈沐阳笑的几乎要拍桌子，饭都要吃不下去了，然后着林骁说：“听到没有，早恋不好，好好学习。”
林骁蹙眉：“跟我说什么。”
陈沐阳无声做口型：说谁谁心里清楚。
-
惊蛰最近每都复习、排练，然后倒计时，每都盼望着放假。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明明知道很快就放假了，可还很着急，恨不得时间一下子能跳过去，就能见到『奶』『奶』了。
思念件很神奇的事情，当它汹涌起的时候，仿佛一刻都等不了。
子总还要一过，惊蛰每都得抽空去排练节目，林骁的学校的钢琴，他挑剔得不得了，左也嫌弃，右也嫌弃，最后让人把自家的钢琴搬了，那架施坦威摆在活动室里，谭雅雅都怕谁不小心给刮一下，每次排练完出去都要小心翼翼把门窗都锁好。
惊蛰的二胡从音乐老师家里借的，第一次抱着二胡往凳子上一坐，林骁站在那里足足笑了五分钟，笑得惊蛰都恼了，狠狠揍了他一拳。
他们合作的曲目《风居住的街道》。
曲子很伤感。
演出那台下却很热闹，惊蛰穿了一身白裙子，林骁给挑的，很不自在，肩带细细的，背后硕大的蝴蝶结，裙摆多层的，觉得不好，林骁说好，争不过他。
总觉得不自在，脖子『露』太多，为了视觉上好，戴了很显一个项链，借的邢曼阿姨的。
怕踩裙子，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拿二胡。
林骁穿燕尾服，两个人从上台，台下就在尖叫，演奏途中安静了会儿，要下台的时候，又起哄声。
惊蛰不知道他们在欢呼什么，以为林骁在学校的人气太高了，结束的时候才知道，上场的时候，惊蛰太紧张了，林骁帮提了下裙摆，然后侧头在耳边宽慰。
那时候两个人已经在候场，上一场的道具还没撤掉，台上花团锦簇，两个人站在舞台边缘咬耳朵说话。
惊蛰很漂亮，平里埋头读书，并不太显，换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仿佛换了一个人，漂亮的有些不。
林骁一直附中着名的花瓶，虽然大家都知道，每次他上台，大家依旧会被惊艳到。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没想到这对儿“兄妹”俩凑在一起这么抢。
换场的空隙，台下议论纷纷。
“我校校草依旧草得很夺目。”
“沈惊蛰这气质也太纯了吧！”
“这俩可养呀！”
……
说着，林骁就低头在惊蛰耳边说了句什么，惊蛰回了句，林骁似乎没听清，腰弯得狠了些，甚至带着几分虔诚地把耳朵凑近了一些，惊蛰被他挤得站不稳，于捏住他耳朵说话。
或许气氛太微妙，不知道谁喊了句：“我靠，请问这婚礼现场吗？”
周围有短暂的安静，然后轰然大笑，
之后大家的思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直起哄到他们下台。
下台的时候林骁和惊蛰坐在26班最后面。
后排一群人眉飞『色』舞给他们比划，描述两个人在台上的境况。
惊蛰窘得恨不得把自完藏在林骁后面，躲起不见人。
林骁倒兴致勃勃地听着，听完了，勾了勾手：“把我婚礼现场照发过让我欣赏一下。”
一群人在群里互通照片，发在班群里，林骁一张一张挑着，然后保存。
存完了，侧头问惊蛰：“要不要？给你两张做壁纸？”
惊蛰继续努力把自缩起，摇头，忍不住提醒他：“叔叔和阿姨在后面。”
林骁早忘了，面『色』僵硬地回头，正好对上不远处母亲的目光。
邢曼冲他假笑，眉梢动了动，无声说：别我，你爸！
林正泽正堆着一张严肃的脸，警告地了他一，饱含复杂的情绪。
林骁努力笑了笑，然后回头，心无旁骛表演。
一点都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起立，林骁一转身，却正好踩到惊蛰的裙子。
惊蛰怕肩带踩断了，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他抱住惊蛰抬头的时候，正好和他爸对上目光，他手松也不，继续扶着也不，最后故作镇定地把扶稳了，然后声音不大不小说了句：“妹妹，哥不故意的。”
惊蛰被他这么郑重的语气说懵了，摇头：“没……关系。”
林正泽和邢曼跟着家人群出去了，林骁惊觉自额头都出汗了。
陈沐阳过给惊蛰提裙子，歪头林骁，小声说：“爷，你紧张什么？”
林骁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无声说：“闭嘴。”
第30章 好好表现见了奶奶好好表现。
31.
元旦三天假期, 晚会后就直接原解散了。
回去的时候，林正泽开车，邢曼坐在副驾上, 惊蛰和林骁坐在车后座，两个人各自占据个车门, 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能塞下两个陈沐阳。
惊蛰是怕他又压她裙子，至于林骁……他余光里着前排, 瘫着张脸面表情。
手机响了下，被他调成了静音，低头的时候到陈沐阳和江扬在小群里像两鹅样鹅鹅鹅笑，他有些烦躁, 揿灭了手机。
邢曼的店生意越发冷清，林正泽问了两句情况, 她兴致缺缺应着, 两个人最近都忙, 平时都不在家，上次起吃饭, 已经是上周下雪那天了。
所以这次趁着元旦，两个人都来了。
想着和孩子趁机多亲近下。
今天来的家长并不多，两个人坐在观众席上的时候, 晚会已经开始有会儿了，惊蛰和林骁的节目在中后期，但他俩很早就去后台准备了。
林正泽和邢曼各自从工作上来的，在校门在短暂碰了面, 坐下来的时候才有机会说话。
邢曼小声问他：“你公司年会什么时候？”
年会完，差不多就休息了。
以前她并不关，但今年家里多了个人, 她自应付不来。
林正泽误以为她想去，随问了句：“你要去，我让秘书提前通知你。”
那就是还没定下来，邢曼懒得解释，“嗯”了声。
邢曼问他：“寒假要带惊蛰回去吗？还是把太太接过来。”
林正泽蹙眉片刻，他没有空闲，邢曼娇生惯养习惯了，去那边可能天都待不住，要是叫别人带惊蛰，他也不放。
但要是不让惊蛰回去，恐怕不行，那孩子思细腻，直担『奶』『奶』送她出来是身体不行，不能回去探望，恐怕得直担。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不过……“太太不会过来的。”他说。
邢曼不太理解，小声嘀咕句：“怎么这么固执，个人家住在山区也太危险了点。”
而且据她所知，太太在那边没亲人。她虽然跟人不熟悉，没什么泛滥的同情，但约和惊蛰相处久了，那个有过面之缘的太太也抱有分关切。
林正泽摇摇头：“人活着是需要尊严的，太太辈子要强，如今手脚还麻利，她守着自的土，是希望还能创造些价值，把她接过来，未必是为她好。”
邢曼似懂非懂，“哦”了声。
林正泽也很想把太太接过来，但这件事他反复思考过，太太的思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直觉太太是不会离开落阴山的。
那里有她的家，她过的亲人，她的朋友，她为之倾注的切。
她把惊蛰托付出去已经是下了莫的决。
除非哪天她真的不能动弹了，可能才会接受施舍和救助，她是不愿意让惊蛰过早到她的衰和能为力的，她希望自好好生活着，能走能动有事可做。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那气散了，很可能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惊蛰还没长，她是不会让自提前泄气的。
林正泽邢曼没明白，歪头又说了句：“假如按你的想法，太太过来，你会怎么安置？”
邢曼愣了下，脑时卡壳，按她的想法，自然是住在家里当长辈照顾着。
他家负担个太太，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林正泽摇摇头：“我不能这么傲慢，南临是我的家，不是太太的家。”
这想法就像是施舍，带着富裕者穷人俯视的傲慢，尽管他谁也没有这种想法。
邢曼下意识想反驳，但突然好像明白了点，于是闭了嘴。
林正泽和沈家，其实并没有太深的羁绊，孩子托付过来，太太甚至把毕生的积蓄都塞了过来。
恐怕也是抱着来有天她不在了，林正泽能在交情的份儿上，替她好好安置孩子。
太太身体不如前，但好歹还能自照顾自，甚至干点儿活儿，若是把人接过来，生活起居全在别人的照应下，她来说才是种折磨。
这也是林正泽直犹豫的原，太太那个年纪，若是到了南临，乎不可能再找工作，他养着倒是没问题，但太太未必情愿。
林正泽叹声：“太太也怕，若是她离开落阴山，惊蛰就没有家了。”
邢曼思忖片刻才明白，点了点头。
两个人里都有些闷，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的路要走，别人是没办法替代的。
邢曼以前挺不能理解的，这会儿倒是觉得，林正泽是真的尊重太太。
她总觉得事情很简单，把太太接过来就行了。但是之后呢？
如果顺利，太太和惊蛰都是在这里借住年。
如果不顺利……
邢曼努力换位思考下，如果她是太太，恐怕也不会愿意身体康健的情况下，把年纪了寄人篱下，留在熟悉的土上，至少后半生还掌握在自手里，即便哪天不在了，自有熟悉的人办丧事，孙女回去了，也是回家奔丧。
她还有家。
过了会儿，邢曼岔开了话题：“惊蛰跟尧尧关系现在不错。”
林正泽点点头，倒是难得觉得欣慰，阿龙时不时会跟他汇报，说惊蛰学习很用功，就是天气不好就容易担『奶』『奶』，之前想着家里有个乖巧孩子，说不定能带动下林骁，如今倒是真的有些效用，林骁最近读书都用了很多。
惊蛰刚来的时候，他还担林骁她有意见，如今他总算能放些了。
邢曼自儿子还是有信的，忍不住笑说：“放，儿子也就是嘴硬软，他不舍得真的伤妹妹的。他小时候挺恨我的，好次瞪着眼我都虚，但你见他哪次真的说重话了？”
提起这个，林正泽也是虚，忍不住说了句：“辈子忙忙碌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早些年觉得工作重要，可如今又满遗憾，当初若能多腾出点时间陪陪孩子就好了。
两个人沉浸在感伤里，惊蛰和林骁候场的时候，台下片欢呼尖叫，各种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越越不味儿。
邢曼也兴冲冲扯着他笑了声：“，多般配。”
她向来没个正型，跟晚辈也遮拦，他都怕她在孩子面前『乱』扯，忍不住拍了她的胳膊下，严肃说：“别『乱』说。”
邢曼“哎”了声：“我也就跟你说说，你不觉得般配吗？你惊蛰多漂亮啊！”说着，她忍不住感叹声，“不得不说，太太把她教得很好。”
惊蛰在林家，所有人都喜欢她，这自然不是他家的人都格外包容，而是她本身就是个很讨喜的小孩，勤劳、善良、温暖，她之前还担过，想着从小没有爸妈教，人家带小孩难免骄纵，万很多坏『毛』病，她都不好开管教。
养小孩哪里是给吃的穿的那么简单。
但惊蛰实在是很省，乎没有任何不好的习惯，做事认真妥帖，即便是从乡下到城里，很多东西都没见过，也始终不卑不亢，极有分寸。
林正泽叹气：“沈家家都很好，可惜……”
邢曼忍不住挑了下眉：“你不是给他订过娃娃亲吗？你说把惊蛰娶我家多好，我把你公司卖了当聘礼，咱亲上加亲。”
林正泽哭笑不得：“孩子小的时候开玩笑的话，说出来你也不嫌丢人，孩子都这么了。”
邢曼撇撇嘴：“丢人什么，现在媳『妇』儿多难找，就你儿子那样子，能不能找到婆还说不定，要抓住切稍纵即逝的机会。”
林正泽到这里，忍不住冷哼声：“你也知道你儿子那德『性』，人还不上他呢！”
好歹是自亲儿子，说这个邢曼可不乐意，辩驳道：“虽然他没什么用处，至少脸还是不错的，也没什么害处，万惊蛰就喜欢他这款呢！”
林正泽那表情，嫌弃中似乎还带着分挑剔。
邢曼狠狠拍了他巴掌，压着声音说：“林骁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林正泽好歹把表情收敛了，目光仍旧着台上，林骁学习不怎么样，各种娱乐项目倒是手到擒来，虽然他欣赏不动他弹的曲子，但着台下的躁动声，也猜得到林骁在学校挺受欢迎的。
刚刚不知道谁在喊，说像婚礼现场。
他忍不住也想了下，要是这俩小孩真的……
太太当初握着他的手颤颤巍巍他的画面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他骤然蹙眉，侧头跟邢曼说：“你儿子要是敢祸害人家，我都没脸去见太太了。”
邢曼撇撇嘴：“我儿子也不差吧！”
她掰着头细数林骁的优点：“长得好……”说完停顿了足足十秒也没想起来二个，于是她拊掌，“算了，他不配。”
林正泽忍不住再次提醒她：“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尤其林骁，你给我防着点，别打人家歪主意。”
表演结束了，两个人下了台，从侧面过来，弯着腰在后排落了座。
惊蛰着两个人挥了挥手，邢曼也笑着冲她招手，感叹句：“多乖啊！你儿子，跟没见我似的。”
林正泽轻哼声：“他怕是早忘了他还有爸妈了。”
林骁和惊蛰坐了下来后，后排的男生女生都扭头跟他说话，眉飞『色』舞告诉他刚刚场面有多激动人，还说像婚礼现场。
林正泽忍不住捏了邢曼下。
邢曼小声说：“小孩子嘛，嘴上说说，不会想那么多的。”
然后就见林骁吊儿郎当冲人家勾手：“把我婚礼现场照片发过来我。”
惊蛰明显身子僵，终于忍不住扯了林骁下，那不争气的儿子，终于到他的父亲和母亲了，仿佛真的忘了，表情呆滞了好会儿，然后转身，再也没动过。
林正泽胸憋着股气，偏头跟邢曼说：“你说，他是不是虚。”
邢曼偷笑了会儿，小声安慰林正泽：“孩子了，你可悠着点儿说话。万没那思，你再提醒提醒他。”
林正泽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痛疾首说：“他要是胡来，我非腿给他打折不可。”
-
路上，谁也没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甚至林骁都忍不住唾骂自：你虚个屁啊！
下了车，邢曼绕到惊蛰那里，牵着她的手跟她说话，问她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惊蛰跟着邢曼阿姨进屋了，先上楼去换衣服。
身后林正泽和林骁默契都没有动，站在院子里，父子俩面面站着，林正泽才骤然发觉，林骁不仅个子高了，面表情站在这儿，已经是个人样儿了。
林正泽抬头审视林骁眼，怕说的太直白反而给他暗示，冷着声音说了句：“别天天带着妹妹胡闹，人家成绩能进班，耽误了你负责得起吗？”
林骁撇撇嘴：“我胡闹什么了？”
林正泽朝着他的肩膀拍了巴掌：“别跟我犟，有本事你先把你成绩搞搞，你能考进前十个班再说。”
说完才觉得不合适，这语气仿佛在说：你能考进前十个班我就允许你……
他忍不住抿了下唇，想，反正他也考不到。
林骁点头：“不就是前六百名。”
林正泽哼了声：“少吹牛，小闪了舌头。”
林骁不以为意，他爸这态度，倒是松了气，趁机说了句：“寒假我要带妹妹去落阴山，她想她『奶』『奶』了，你要是没空，我让阿龙送我过去。”
他其实自带惊蛰去也没关系，但母亲向惊小怪，恐怕不放。
林正泽刚敲打完，顿时觉得自白说了，但如果林骁去的话，他倒是能放些，于是不情不愿“嗯”了声，“山里条件可没那么好，你做好理准备，要去就不要挑三拣四，去妹妹家里表现好点。”
林骁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吧！”
进门到邢曼和惊蛰，林正泽忍不住把这件事说了，惊蛰眼里是隐藏不住的笑意，邢曼了林骁会儿，然后用力掐了下儿子的脸：“见了『奶』『奶』好好表现，见没有？”
林骁狐疑了母亲眼，总觉得她语气怪怪的，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哦。”
等父母都离开了，惊蛰才小声问了他句：“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林骁侧头她，小声回她：“还不是你突然抱我，我爸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惊蛰声音都磕巴起来：“我就是怕，怕你把我肩带踩断了，不是、不是故意的。”
林骁笑了声：“紧张什么，又没让你负责。”
惊蛰：“……”
第31章 你说得对班长眼睛长在我们学霸身上了……
32.
26班虽是个垫底班, 但到了期末考，学习氛围还是浓厚的，晚会短暂地欢乐了一下, 后就是紧张的复习活。
就连八卦声都弱了，只见缝『插』针地拿来调剂一下精神。秦雪跟陶晶晶说, 班长和惊蛰有猫腻的时候，两个人正被地折磨得死活来。
自习课, 允许出声背书，教室嗡嗡嗡地像是聚集了一千只小蜜蜂。
秦雪瞌睡得头直点地，她最近都没时间化妆收拾自己，拿手搓了下脸,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后就看到坐在讲台上的班长。
26班自律『性』差, 老胡规定, 每节自习课, 老师要是不来，都要有一个班干部坐在讲台上控制纪律。
这节课是林骁, 他坐在那儿，一手撑着头，深沉地转着笔, 后惊蛰就扔小纸条给他，让他专心点。
秦雪抬头就看到林骁看了纸条，正掀着皮看第二排的惊蛰，他笑了下, 后指了指自己的书，意思是：知道了。
那表情，少带着点纵容和迁就。
秦雪忍不住“啧”了声。
秦雪借着热闹扯陶晶晶, 小声说：“自从元旦晚会后，我就再也直视班长和惊蛰的兄妹情了。我拿我项上人头担保，班长绝对有那个意思。”
陶晶晶感冒了，抽了一张抽纸擤鼻涕，闻言也抬头看了一。
班长低着头坐在讲台上，从这个角度看，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她酸酸地说：“我已经能感受到班长在离我而了。”
秦雪已经快要忘了陶晶晶还喜欢过班长了，迟疑地握了下她的手：“那个，旧的不……”
陶晶晶骤扭头，咧嘴一笑：“但我竟看班长和惊蛰在一起，比幻想班长喜欢我还带劲。”
秦雪愣了下，激动地拍了她一巴掌：“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两个人握着手，互相挤眉弄，俨一副磕cp上头的样子。
秦雪原本顾忌陶晶晶心情，不敢跟她说，这下子仿佛泄闸的洪水，下了课还给她发那天晚会的现场照。
“你看这张，班长给惊蛰提裙子，我的妈，看得我脸红。”
“放大我看看，有没有清晰点的？我总觉得班长的表情耐人寻味。”
“还有个后台角度的，更直白。”
“他低头凑耳朵这张……我死了。”
陶晶晶揪住自己的胸口，后握住秦雪的手腕，比确定地说：“这就是结婚照。”
秦雪看她那么激动，反而淡定了，歪着嘴笑：“但我觉得惊蛰还没那个意思。”
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陶晶晶皱着眉：“啊，班长好可怜。”
秦雪警惕地看着她：“你这个万恶的男主控，不许心疼他，我女儿要考清华北大的。虽我承认他们很配，但高考前，妈妈不允许他们谈恋爱。”
在言情剧和言情小说里，男主控代表着情感上更偏向男主。
陶晶晶意识到秦雪是个女主控，立马拍了下桌子，但意识到儿子不争，只能小声辩驳：“我儿子很努力的，而且长得也好看。”
两个“老母亲”梗着脖子吵了半天，达成共识：死有命富贵在天。
就是……顺其自。
惊蛰对这些一概不知，只是每天很认真地复习，等放假。
她最近经常能听到分班的话题，一个学期过了，有些人成绩上了，有些成绩下来了，就连26班，成绩也逐渐拉得很开。
有时候秦雪也会说：“呜呜呜，宝儿，我就是把书吃了，也跟你考不到一个班了。”
陶晶晶也说：“我还能盼望一下能有几个熟悉的人在一个班里，惊蛰恐怕一个熟人也碰不到了。”
两个人满脸欣慰：“但是后我就可吹牛『逼』我姐妹在一班了。”
期末考的考场上，还有人在说：“能不能跟我女神一个班，就看今天了。”
附中的考场，按成绩排的位置，惊蛰在第一个考场，那男原本是七班的，上次月考在前五十名，如果这次能够稳住，就能一班了。
惊蛰抬头看了一，发现第一考场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顿时有点惆怅。
考完最后一场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回了教室，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等着老师过来布置寒假业及发表临别感言。
高一最幸福，可假期仍旧只有二十天，老胡为了告诫他们不要松懈，特意说了句：“你们已经很幸福了，高三要上到腊月二十八，而且比你们开学早，假期满满算只有七天。”
一群人卧槽了声，骂了句学校可变态了。
老胡说：“回好好写业，明再来，就不是我带你们了，你们到了新班级，老师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整个级统一的寒假业，到令人发指。
不知道谁说了句：“老师我舍不得你。”
氛一下子就感伤起来，老胡仍旧笑眯眯的，一副好脾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来，咱们合张照，能跟你们相处这么久，其实我也很高兴。虽我天天骂你们学习不认真，但你们都是好孩子，如果能把学习再搞一搞，就更好了。”
一群人又哈哈笑起来，两边的同学都尽量往中间凑。
他们班已经拍了集体照，拍照那天是体育课抽空拍的，还下着雪，一群人站得端端正正，照片发下的时候，大家都在笑，因为天阴沉光线不好，摄影师审美也不在线，还有因为冷，全都冻出了高原红，各个鼻头脸蛋红通通的，班长帅哥美女不少，最后掰着指头数一数，竟只有班长和学霸抗住了这死亡镜头。
甚至这俩人还该死的站了一前一后，班长没看镜头，低着头在看学霸。
于是照片发下的时候，都在班长看什么呢！
陈沐阳顿时举手：“我知道，他在数妹妹的发旋。”
林骁笑骂了声：“我你的。”
导致那天是个人路过惊蛰身边都要看一下她的发旋。
惊蛰被看得极其不好意思，恨不得把自己隐形了，还说林骁：“都怪你。”
后林骁站在讲台说煞有其事说了句：“都不许再看沈惊蛰的发旋了，再看收费。”
陈沐阳吼了声：“我出五『毛』。”
台下哄大笑，陆陆续续报价，最后炒到一百的时候，林骁冷笑一声：“我买断了，都散了吧！”
陈沐阳非得跟他对：“你出少啊班长，你的零花钱还没你妹。”
林骁沉默片刻，似笑非笑：“我卖身了。”
陈沐阳抱拳：“牛『逼』。”
于是这会儿听说又要拍照，一些人在喊：“老师，美颜开开。”
另一些人在喊：“班长，别看学霸的发旋了啊！看镜头。”
一群人哄笑起来，倒是冲淡了伤感的氛。
惊蛰察觉到林骁靠过来，侧头看了他一，他恰好也正低头看她。
她说：“你……别看我。”
林骁贴着她站着：“你管我？”
惊蛰沉默。
林骁乐意看她被噎，笑了声。
老胡慢吞吞的，是个玩不转智能手机的中老，调了半天都不知道美颜在哪儿调，也不会调大画幅，前排有个男冲上帮他。
林骁等得有些不耐烦，侧头惊蛰：“你想哪天走？”
惊蛰想到很快就可见到『奶』『奶』了，忍不住眯着笑了下，抬头看他：“看你方便，我都行。”
林骁知道她着急走，但忍不住逗弄她，拖着声音故认真地她：“下周？”
今天恰好是周一，下周最早也得一星期了。
惊蛰又不好意思说不，神一下子黯淡下来，逞强似地扯了下嘴角：“……行。”
林骁抬手扯了下她的脸：“你就差把我不高兴刻在脸上了。”
惊蛰摇头：“没有。”
林骁更靠近了她一点：“真的没有吗？我本来想要不明天动身，你要真没有，那我们还是下周吧！”
惊蛰这会儿才察觉他在逗她，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有点儿央求又带着点郁闷地叫了他一声：“哥……”
声音拖得老长。
林骁『揉』了『揉』耳朵，小声说：“撒娇对我不管用，说话。”
惊蛰抿了抿唇，凑近他耳朵：“我们明天走，好不好？”
林骁终于满意了，嗪着一点笑意：“好。”
咔嚓咔嚓咔嚓，茄子喊了第三遍，林骁和沈惊蛰仿佛游离在众人之外了。
那句“好”和茄子的“子”重合，等林骁抬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拍完了。
他『摸』了下鼻子，等人群散开，重新坐下来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收拾起来毫章，惊蛰为收纳小能手，看到他的行为就头疼，她麻利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嫌弃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让开，后坐在他的位置上帮他整东西。
他就靠在那里看她，时不时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我妹妹这么能干呢！什么都会。”
劳动委员收拾完就脚底抹油了，走到校门口了才想起来，忘记检查卫了，于是在班群里：扫完卫了吧？谁在教室啊，帮我拍张照，我要给后勤老师汇报的，我给忘了。
有人站在门口拍了一张。
人走得七七八八，往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今天书都收走了，教室里一下子空了起来。
前排的班长和学霸也就更显了些。
学霸在收拾东西，班长低着头在看。
照片发进班群里，劳委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后过了会儿，有人冒头：我憋不住了，我一定要说，班长这睛长在我们学霸身上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老师的那个班群里老胡刚刚把合照发进，学委转发到这个群里，两张图中间正好隔着那句话。
老胡的那张照片上，班长也是侧着头在看学霸。
拍前还有人提醒他：班长，别看班长的发旋了啊！看镜头。
竟还是不知收敛。
于是停顿了三秒钟。
下面是一连串的……
[你说得对]
[你说得对+1]
[你说得对+2]
……
[你说得对+10086]
第32章 奶奶奶奶好，我带惊蛰回来看您。……
山的那边可能还是山, 跌倒后可能继续跌倒，绝境后未必就是坦途，失望后, 或许是更大的失望。
母亲说，人生就是这样的, 你必须得面对它。
『奶』『奶』说，但那没关系, 你迫切想翻越大山的时候，并不因为山的那边还是山而停下脚步。
可第次觉得希望破灭，是这样难。
直林骁告诉，们可以出发了。
坐上飞机, 还在问他：“不中途又出变故？”
他看着，笑了笑, 不太正经地说了句：“就算是山崩了, 背着你走回去。”
突然就笑了, 抿了抿唇，告诉他：“背是背你, 山路你走不动的。”
他恼羞成怒，好半没理。
却觉得这样开心。
——惊蛰日记
33.
惊蛰和林骁没来得及出发，第是机票买不, 说是气候原因，等第二，还是买不，惊蛰经了不好的预感, 林骁安慰她，还可以坐高铁、火车，实在不行可以开车回去。
她不想给林叔叔他们添无谓的麻烦, 就说等两。
每秒都心急如焚，但只能强行压下来。
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只是这次无比期盼命运能眷顾她点。
只是况不容乐观，后来阿龙还是送他们去了，同多年前样，连镇上都去不了，学校早就放假了，除了运送物资的车辆，私家车都劝返了，车辆强行通可能困在半路，而救援非常艰难，暴雪，路面冻得结结实实。
气预报里，连续周都没好气。
林骁看她都快哭了，只好安慰说：“不等两，说不定哪气就好了。”
最后是惊蛰主动说了回去。
尽管失望，但以她的经验，尽管气短暂地好了，去往山里的路难走，修建的公路因为地势原因狭窄，林叔叔去接她的时候，都是雇的当地熟悉路况的司机。
下雪危险百倍。
村里的人都不太可能在这种气出门。
她强行回去，『奶』『奶』可能更担心。
回南临之后，惊蛰趴在房间里连续了周的寒假作业，肉可见的消沉，林骁没办法，他每都在关注气，但知道，不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看她失望整个人变得低沉起来。
林骁心不好，不乐意在家待着，没事就去陈沐阳房间里窝着。
陈沐阳经逮他第无数次看落阴山的气预报了，不由撇撇嘴：“亲哥都没你亲。”
林骁轻哼：“没点同心？你不知道，她看起来多可怜。”
陈沐阳挨着他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少爷，是同心呢，还是他心呢，你自己清楚。”他拍了拍他的胸口，恨不得把他心挖出来叫他看看。
——看呢，司马昭之心。
林骁心口没来由凛，皱着眉『毛』：“别瞎说。”
陈沐阳“哟哟”两声：“看吧，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么呢？
不清楚。
林骁期末考考了五百七十二名，前六百成就达成，并没想象中那么难，对于他这种进步空间巨大，下子进步个几百名并不算夸张，努力再加上点运气，并不稀奇。
但班上仍旧跟年了似的，那班群里都是在恭喜班长，惊讶程度堪比发世界第八大奇迹。
毕竟像他们这种学渣，如果容易就能下定决心努力，就不这么多顽固型学渣了。
顺便酸下：世界欠个可以对耳提面命的好同桌、好妹妹。
就连爸妈都高兴得把卡又还给他了，问他想么奖励，都可以给他。
他随口说了句：“想跟惊蛰个班，你们不跟学校说下，没她没法学习。”
邢曼愣了下，然后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怎么不上呢？”
林正泽意识他儿子底在说些么鬼东：“你自己考不，跟你爸你妈无理取闹呢？”
林骁开始瞎扯淡：“电视里不是都那么演吗？你去把学校买下来，然后就是校董的儿子。”前几还传言说他爸望晋升新的南临市首富。
林正泽是个斯文人，从不打孩子，但他此时实在抑制不住手痒，奉送他巴掌：“多读书，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钱确实能买来多好东，但买不来脑子。等老了，的钱『毛』不给你，给你是浪费。”
买学校？买个医院给他治治病还差不多。
林骁被“羞辱”番，心终于好了点。
因为比被羞辱更难的是——遗憾，以及害怕来不及。
比如惊蛰回不去家。
比如『奶』『奶』害怕惊蛰长不大。
比如林骁就算把书吃了短时间考不班。
比如些差距，不是朝夕可以弥补。
因为心不大好，这个年得都没滋没味，惊蛰期末考了年级二十七名，下半学期被分在班，林骁去了十班。
两个人不在个班，不在个楼层，只上下学的时候见面，然后发，不在个班之后，坐在辆车上，时候连话题都起不了头。
惊蛰还是给他补习，给他划重点、查缺补漏。
次林骁笑问她：“沈老师，该怎么报答你。”
惊蛰抬头愣了儿，然后说：“你好好学习……就好。”
林骁意兴阑珊：“哦。“
惊蛰还是想回去见『奶』『奶』，这小半年，她和『奶』『奶』通话的频率更高了，『奶』『奶』听起来身体不错，每次都絮絮叨叨说多，惊蛰似乎都能想『奶』『奶』每都在做么，但她还是时不时怀疑下，不都是骗她的。
些念头旦起了，只变本加厉。
上次林骁逗她，后来没去成，他自责久，虽然是意外，但总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似的，这次林骁跟老爸老妈沟通都没敢提前跟她说，提前周定了票，考试完确定毫无变故的可能，然后拉着她去机场。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在市区落地，阿龙让人从先生公司的分部开了辆越野车来接机，特意找了个熟悉路的司机，车子从镇上下去路的时候，经是下午邻近傍晚了，惊蛰看了熟悉的景『色』，整个人似乎如梦惊醒，忽然扭头看林骁：“哥……“
林骁没出这么远的门，更没受这种折腾，他在头疼疼胳膊疼屁股疼浑身哪哪都疼，又困又难受，强撑着精神“嗯？”了声。
惊蛰开了车窗，八月份，气热得像是蒸笼，出机场的时候还是热浪翻涌，这儿进了山，风却带着丝凉意。
她扭头冲他笑：真的回来了。
真的真的真的。
林骁终于挤出丝笑意，抬手揪了下她的头发，好奇：“你都不困的吗？”
惊蛰摇摇头，还是笑。
林骁“啧”了声，故作老成地说：“小孩子精力真旺盛。”
惊蛰趴在车窗看，林骁歪着头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自己躺在惊蛰身上睡，她身体软软的，带着点儿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洗发水的味道，又或者，是所味道混合在起的她的味道，梦里他没看见她的脸，但凭借嗅觉知道是她。
车子颠簸了下，林骁醒了，惊蛰正低头看他。
乌黑乌黑的珠，睫『毛』浓密纤长得像是假的，她发丝软，被风吹得飘起来，她只手轻轻抵着他的脑袋，像是怕他掉下去。
林骁眨了下，然后豁然起身，坐直了，吞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不叫。”
惊蛰轻声说：“看你太累了。”
她些愧疚，孙姨都说，林骁从小养尊处优，没吃么苦，床板硬点他都睡不着。
林骁扭头看了她，眉『毛』皱了又皱，想说你怎么这么随随便便让人躺在腿上睡觉，又觉得她这个人正直得显得他龌龊。
憋最后没憋出来么，低着头看手机，信号时断时续，陈沐阳和江扬问他哪儿了，他举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群里显摆。
双木林：这个山，真大啊！
双木林：快了，再十几公里。
陈沐阳停顿了几秒，然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篇作文，是惊蛰的，某次月考的满分作文，被她们班语文老师印出来当范文给同学们看了，陈沐阳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拿来又给他们看了，陈沐阳看是惊蛰的，就留着了，这儿突然派上用场，拍照发给他。
并且给某人划了关键词——
山脉起伏连绵……巍峨壮阔……高峰林立……云山雾罩……
耳东陈：看见没，人家成语连着用，你只这个山真大，你个文盲。
耳东陈：去见了『奶』『奶』，记得少说话。
大江东去：+1容暴『露』智商。
耳东陈：问你考试怎么样，千万不说自己考了多少，你着重强调你年进步了千多名。
大江东去：再+1
耳东陈：别当着『奶』『奶』面欺负惊蛰，玩笑不行，见了『奶』『奶』规矩点，长辈都不喜欢小孩太闹腾。
大江东去：不仅『奶』『奶』，见了他长辈礼貌，反正不知道说么笑就对了，定微笑，少爷。
林骁网速卡了下，再低头就看见手机叮咚叮咚消息疯狂往上刷。
这俩狗跟表演相声似的。
双木林：……
双木林：[竖中指.jpg]
双木林：是去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参加鸿门宴。
双木林：你俩演么双簧呢！
耳东陈：某些人没点危机意识。
大江东去：某些人点都不争气。
林骁撇撇嘴，合上手机。
车子路好几个村落，盘山路难走得，开了导航，导航里直在“前方急转弯”“陡坡”……
林骁生无可恋地扶额靠在车后座，但每经处住户的，他就心惊下，或许是被那两只狗影响了。
最后他甚至指尖都些发颤，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瘫着张脸，脑子里反复思考见了长辈第句说么。
车子下了公路又走了段小路，惊蛰指挥着司机停靠在处缓冲带上，惊蛰跟『奶』『奶』说今回来，『奶』『奶』不知道他们底么时候能，时不时就站在门前张望，看车，就迎了来。
林骁第次近距离见惊蛰的『奶』『奶』，看起来精神头好，约莫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盘成个圆圆的髻，脸上皱纹遍布，角耷拉成三角状，但仍旧可以年轻时五官出『色』。
惊蛰和『奶』『奶』，还几分神似。
惊蛰看『奶』『奶』，泪几乎下来，那么儿大脑是没办法工作的，她甚至都忘了跟『奶』『奶』介绍林骁。
但林骁经走了两步，对着『奶』『奶』鞠躬，恭恭敬敬叫了声：“『奶』『奶』好，带惊蛰回来看您。”
『奶』『奶』愣了好儿，拍了拍林骁的胳膊：“好——好好——这是尧尧吧！长这么高了。”
第33章 别走非礼勿视啊，你还盯着看。……
34.
惊蛰的伤都被林骁给赶跑了。
她没想他会这么郑重打招呼, 而且觉他说这话有点怪异。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说错。
……但还是觉有点怪。
惊蛰和『奶』『奶』和母亲的情都更内敛些，尽管现在激动恨不一下子抱住『奶』『奶』，但也只是握住『奶』『奶』的手, 撒娇似地晃了晃，鼻腔有些堵, 闷闷地说：“『奶』『奶』我好想你。”
她从没离开过『奶』『奶』这么久，一年三百多日夜, 时刻不在想。
开心也想，不开心也想。
『奶』『奶』哎哟哎哟地笑，轻轻捏孙女的脸蛋：“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儿呐，『奶』『奶』也想你啊乖。”
『奶』『奶』一说话, 惊蛰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原本还笑, 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奶』『奶』用粗粝的手指一下一下给她擦眼泪, 笑话她：“不大咯, 羞死了。”
『奶』『奶』转过身和她平视，嘴角夸张地一耷拉, 学她的表情。
惊蛰一下子笑起来，又哭又笑抱住『奶』『奶』的胳膊，恨不整人黏在『奶』『奶』身上, 阿龙和林骁也忍俊不禁，不忍打扰，默默去把后备箱给老太太带的东都搬出来。
一些保养品、还有吃的用的，林正泽吩咐了分公司的人, 那边经理很会做人，知道去探望老人家，还是老板很重视的辈, 除了老板吩咐的，自己还添了些其他的东，后备箱塞满满当当。
老太太看那么多东，絮絮叨叨说浪费这钱干嘛啊！
“我这儿啊，什么都不缺，下次再来，什么都不用带，人回来就好，缺什么『奶』『奶』去买。”
林骁一件一件往屋子里搬，笑说都是爸妈的心意。
『奶』『奶』时不时拍一拍林骁，笑眯眯夸：“真好。”
“这么高了。”
“模样俊呢！”
“在家里妹妹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你做哥哥的，她哪里做不好你就说她。”
林骁乖巧应，回『奶』『奶』：“妹妹乖呢！我爸妈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我全家都喜欢。”
『奶』『奶』眼里嗪泪，脸上却堆满笑意，连说了好几声“好”。
林骁捡了些关于惊蛰的趣事说给『奶』『奶』听，老人家听专注。
末了，『奶』『奶』看他，满眼都是喜悦，俨然把他当孙子看：“你想睡哪屋？『奶』『奶』给你铺床。”
一旁坐在那里逗猫的惊蛰一下子抬起了头，微微张嘴，说：“哥……你要是觉住不习惯，要不跟阿龙师傅一块儿回城里，你想去哪儿玩，天我陪你。”
家里房子不小，篱笆墙圈出很大的院子，『奶』『奶』爱干净，屋里屋外角角落落都收拾干净整洁，但乡下，条件确实方方面面都普通。
而他吃穿用度一向挑剔。
惊蛰太高兴了，都没考虑他怎么安置。
『奶』『奶』听她说这话，就不高兴了：“不住『奶』『奶』这儿啊？”
林骁看『奶』『奶』眉『毛』皱起来，立马说：“住，我好不容易来一回，还想多跟『奶』『奶』说说话呢！『奶』『奶』我住哪儿都，我不挑，我这人很好养活的。“
『奶』『奶』喜笑颜开，忍不住又拍了拍他胳膊：“多好一孩子，你住惊蛰那屋，惊蛰屋子大，床也大，通透。“
惊蛰一瞬间僵直了身子，叫了声：“『奶』『奶』……”
她知道『奶』『奶』是想说她的房间更舒服，惊蛰也不介意把房间让出来，但她知道城里人都很有领地意识，很看重隐私，像是卧室这种地方，就算她不介意，人家也会介意的。
但显然当林骁的面，她没办法跟『奶』『奶』解释。
林骁看起来也真的很不自在，他表情僵了僵：“『奶』『奶』，这不合适吧！”
『奶』『奶』一下子站起来：“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奶』『奶』这就给你铺床去。”
说完，他嫌弃，忙说：“都是干净的，『奶』『奶』刚刚洗过晒过，干干净净的。”
林骁解释：“不是，我就是觉还是给妹妹睡，我睡哪儿都。”
老人家年纪大了，絮絮叨叨还固执，他推拒的片刻，『奶』『奶』已经给他铺好床了。
屋子里都是木头家具，木头的床，木头柜子，惊蛰的屋子也没什么她生活的痕迹了，她走的时候，自己的东拿走了很多，其他用不上的，『奶』『奶』都给她收起来了，之后『奶』『奶』去了万『奶』『奶』那里住，最近才又搬回来。
知道惊蛰要回来，应当是重新收拾过，窗帘新换了，屋子里熏了香和艾，床单和被罩都洗了又晒，闻起来都是太阳的味道。
-
夜深了，林骁躺在床上，睡不。
倒不是床，『奶』『奶』对他是真好，惊蛰说他睡不惯硬板床，就把新做的棉被铺了当褥子，山里晚上冷，他整人陷进棉花堆里似的。
但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陈沐阳和江扬连线非跟他视频，两只死狗调侃他被子这么粉嫩清新呢！
他说这是惊蛰的被子惊蛰的床的时候，两人恨不隔屏幕打他，一咬牙切齿说他不要脸。
他往床上一躺，懒懒散散说：“我说我打地铺都，但『奶』『奶』舍不啊，我也没有办法。”
对面俩人都快听吐了。
网不好，卡成ppt，没说几句就挂了。
虽然阿龙能已经汇报过了，但他还是给父母回了电话，说一切顺利，父亲问了几句『奶』『奶』身体怎么样，他说挺好的。
老太太精神看起来很好，手脚也麻利，晚餐吃的青菜，还是现从菜园子里摘的。
惊蛰去摘菜的时候，他就蹲在菜园子边儿上，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吓出海豚音。
一只大狸猫，趾高昂的，傍晚惊蛰逗的那只，原本是『奶』『奶』家里的，惊蛰说不是，没想只隔了会儿，又窜过来。
惊蛰没被猫吓，被他吓摔了一屁股墩，蹲坐在地上，满脸幽怨看他，叹：“跟你玩呢！不咬人。”
他指那只猫叫远点儿，倒真走了，没多会儿叼了一只老鼠崽，满院子追他呜呜叫。
他叫惊蛰都快破音了，惊蛰正在帮『奶』『奶』做饭，捏擀面杖出来，扶额说：“跟你炫耀呢！你夸夸就，你别跑，不然你在跟玩。”
这该死的是猫成精了吗？
他强压下头皮发麻，冲竖了竖拇指：“你真棒，你最厉害了，你是全天下最英勇敬业的小猫咪。”
小狸又呜了两声，迈傲娇的步子走了。
吃完饭去遛食，惊蛰怕他不熟悉路踩空，只带他在门口转了转。
『奶』『奶』养了一只犬，有点像德牧，是一只大狼狗，很乖顺，有自己的小房子，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下，惊蛰把绳子解开带一块儿去转转，但似乎对林骁极好奇，围他来回转，一边转一边嗅他的脚和腿，林骁颤声音说：“不咬人吧？”
惊蛰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哥，你也太胆小了。”
“相信我好吗？会咬人的，我不会让靠近你的。”
林骁看惊蛰的目光像在看一英雄，于是拽住她的胳膊：“哥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惊蛰大约是没见过他这样式的，忍不住笑起来。
林骁躺在床上的时候，身心俱疲，甚至觉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结果就在他要入眠的时候，那两只死狗给他发视频邀请，等他跟爸妈也联系好，死狗二人组接连发了他十几条的图片报道还有小视频。
【山村怪谈之离奇失踪的男大学生】
【男子第一次去深山竟发生这种事】
【进去深山区你一定不能做的二十件事】
……
网时好时坏，十几条消息是一瞬间蹦出来的，弹出来的那片刻，图片和缩略图自带恐怖效果。
他几乎是用生平最快的手速回了一串丢炸弹的表情包回去把消息刷上去了。
但只怪他记忆力太好，“惊鸿一瞥”下，一关键词都没落下来。
外面起了一阵风，树叶沙拉作响，似乎惊起了鸟，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猫头鹰高声叫了声，林骁没防备，手机差点砸脸上。
他睁一双眼，比精神。
山里真安静啊！安静甚至听任何微弱的声响。
比如风声、树叶摇动声、虫鸣……
还有不知道什么在啃木头的声音。
林骁忍了又忍，跟惊蛰发消息：门口什么在响？
随便呀：能是猫。
双木林：但我觉在啃木头。
随便呀：那能是虫子。
双木林：是不是下雨了。
随便呀：没有，只是起风了。
双木林：哦。
过了会儿，惊蛰又主动问他。
随便呀：哥，你是不是睡不习惯。
双木林：不是。
随便呀：你要是觉哪儿不舒服跟我说。
双木林：嗯，没事，你睡吧！
林骁切换了聊天框，跑小群里又丢了一串炸弹，希望那俩死狗原地爆炸。
两只狗已经睡了，没有人理他。
他沉默地数羊数星星，然后玩俄罗斯方块玩贪吃蛇。
累大脑麻木，双眼仍旧炯炯有神。
那只猫又来了，不知道是又在捕猎还是看了什么，发出低声嘶吼的警告声。
惊蛰似乎起来了，推开屋门，轻声叫了声：“咪咪？”
猫的声音一下子就正常了，软软叫了声：“喵~”
“不许叫了哦，回家去吧！”
林骁出了一口，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脑子里一瞬间都是惊蛰，一只沈惊蛰、两只沈惊蛰……
他坐起来，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结实的胸腹。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肌肉，轻声说了句：我要你何用。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惊蛰发消息。
双木林：妹妹，哥有不情之请。
随便呀：嗯？
网速不好，惊蛰躺下来，都快要睡了，消息才叮咚一下。
他的头像是一动漫头，表情拽跟他这人很神似。
但是他现在正在说：我能不能去你房间打地铺。
大约只有两秒钟，消息就撤回了。
双木林：算了，没事。
惊蛰不知道他是睡不习惯还是怎么，总之脑子里都是他跟『奶』『奶』说话时候的样子，他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很礼貌，也很客，不知道是了哄辈高兴还是了哄她开心，不停地在『奶』『奶』面前夸她。
『奶』『奶』一直在笑，她觉很开心很开心。
惊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起身去敲林骁的门。
林骁在骂了陈沐阳和江扬数遍之后又唾骂了声自己，然后他赤上半身起了身，打算去院子里看一看夜晚的山景，来洗涤一下被两只狗荼毒的大脑，然后他一拉开门就看惊蛰站在那儿。
四目相对，林骁被吓差点魂儿飞了，惊蛰第一次看他不穿上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短暂的沉默了两秒钟后，林骁把她拉进了屋，关上了门。
仿佛外面有鬼似的。
惊蛰有些楞地叫了声：“哥……？”
林骁如梦初醒，捋了下后脑勺，『露』出一副难搞的表情，倒打一耙：“非礼勿视啊，你还盯我看。”
惊蛰呆呆地转过头：“哦。”
她突然觉热，觉自己待在这儿不合适，于是转身想走。
林骁”哎“了声，轻咳了声，声音软下来：“……别走。”
第34章 狼外婆你就是害怕一个人睡。
35.
惊蛰面『露』疑『惑』, 扭头不是，不扭头不是。走不是，留不是。
她僵在原地：“嗯？”
林骁走过去把睡衣给套上, 破罐子破摔，坦诚：“我害怕, 你陪我会儿。”
声音沙沙的，带着几分困倦和可怜。
惊蛰一声“啊——”拖老长老长的音, 忍不住扭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会儿，那太过直白，林骁忍不住狡辩道：“太安静我受不。”
林骁住的小区很安静，别墅区那种安静和山的安静是完不一的。
大约还有一陌生环境的因素, 总之就是睡不着。
惊蛰似乎明白一，于是轻叹一声, 头, 走过去坐在墙角的硬榻上, ：“那你睡吧，我在这儿看会儿书, 等你睡着我再走。”
林骁暌违已久的良心终于浮现，看她一：“算，很晚, 你去睡吧！”
他未免过于依赖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要保护他。
那表情分明写着：你睡好就好，不用管我的活。
惊蛰摇摇头：“已经不困, 反正我这会儿应该睡不着。”
林骁又看她一，终于“嗯”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 脑子突然想起来高一上学期的社会实践，那天早上她很郁闷，因为想想『奶』『奶』，所以他可以陪她回来看看，她的情绪在一瞬间阴转晴，坐在大巴车上扭来扭去，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高兴，冲着他笑，：“哥，你真好。”
于是林骁这会儿头撑着脑袋：“妹，你真好。”
一向好脾气的惊蛰似乎意识到他在学她，她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来，告诉自己：算，不跟傻子计较。
她挥挥手：“快睡吧。”
然后随手从柜子抽出来一书打发时间。
房间安静得听到她的呼吸声，他陡然『摸』下衣领，确认自己衣服穿好才闭上。
不知道是太困，还是惊蛰在他果然很安心，躺下不到十分钟林骁就睡着。惊蛰听他呼吸平稳没有立马走，隔半个小时才探头看他一，他看起来很不规矩，睡相倒是很好。
惊蛰轻手轻脚拉开门。
第二天惊蛰顶着两个大黑圈哈欠连天地在菜园子帮『奶』『奶』浇水，林骁蹲在水井边洗脸刷牙，井水刺骨的冷，即便是夏日竟然冷得冻骨头，惊蛰扭头看他满脸愁苦才想起来他可不习惯，于是起身去给他烧热水。
阿龙已经回去，等开学再来接他们。
林叔叔和阿姨早上又陆续打电话，叮嘱她林骁要是捣『乱』就把他撵走。
惊蛰笑笑：“哥他很好，『奶』『奶』很喜欢他。”
阿龙临走的时候惊蛰还又问林骁一句，要不要跟阿龙一起回去，他不太高兴地：“这么不欢迎我吗？”
惊蛰忙摇头：“我就是怕你不习惯。”
林骁：“你在我都住的习惯，我在你怎么就住不习惯。还是其实你在我住不惯？”
惊蛰摇摇头，其实确实是住不习惯的，只是她觉得自己适应力强，而且林叔叔比山条件要好太多，所以她自己住不惯未免矫情。
林骁不一，他没有吃过苦。
不过他既然这，惊蛰就没有再拒绝的道理，她其实挺欢迎林骁来这做客的，山条件已经没有那么艰苦，像惊蛰他们住的这个地方，以前都是很少看到生人来的，而现在每逢节假日甚至有城人自驾过来游山玩水，偶尔还会跟乡民买一土特产。
惊蛰想带他去见见城没有的东西。
那种从对方那得到很多，想把自己独有的东西分享给对方的热切心情。
-
陈沐阳一度觉得林骁在惊蛰『奶』『奶』这会人嫌狗憎，于是时不时就要问惊蛰一句：他没挨打吧？
每次惊蛰都摇头没有，是真的没有，『奶』『奶』很喜欢他，每次和他话都笑眯眯的，仿佛林骁才是她亲孙子，万『奶』『奶』喜欢他，这孩子长得俊，话好听还勤快，哪哪都好。
惊蛰去新班级加新班群，是新班群只有布置作业和发通知的时候才会有人话，每天都在活跃的竟然还是二十六班的班群，这次不知道谁班长跟着惊蛰去山玩，于是每天早上群的例行问话就是：班长今天挨打没有？
陈沐阳是个大嘴巴，每天热衷于散播林骁的糗事，以告诉学校的少男少女们，不要被外表所蒙蔽，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啊！
甚至连林骁就都热衷于自黑，于是林骁来落阴山不到一个月，他每天的吃喝倒霉日常都活跃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就连学校早就长『毛』的论坛都充斥着他的好笑事。
他跟着『奶』『奶』包饺子，学的特别认真，结果一下锅，饺子皮和饺子馅儿严重分离，煮一锅疙瘩汤。
给狗吃，狗都嫌弃，最后林骁捏着鼻子吃，吃完抱着惊蛰的胳膊哭诉太难吃，惊蛰给他做甜才作罢。
他提着锄头去地除草，结果磨一手的泡，惊蛰拿针给它挑破上『药』，裹两天的纱布。
有次傍晚躺在院子的秋千上不小心睡着，不知道被蚊子还是虫子咬满身的包。脱上衣让惊蛰给他涂后背的蚊子包，惊蛰掌心搓『药』，直接在他背上搓，他一下子站起来，面『色』挣扎好久，才重新坐下来。
惊蛰小心翼翼把手贴上他的背：“你怎么？”
他摇头，半晌句：“你手太热。”
路过邻居看人的大鹅憨态可掬，上去『摸』人一下头，被追两路，从此见鹅都绕路走。
那鹅大约记仇，后来甚至大老远见他都追他。
惊蛰带他去河水抓鱼，她一会儿没注意，他把鞋放在河床『裸』『露』的石头上，傍晚的时候涨水，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才发现，鞋子被冲跑。
惊蛰要回去给他拿鞋过来，他不愿意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于是赤着脚走半小时才回，卧床两天没有怎么下地。
惊蛰笑他是娇少爷。
还有一次惊蛰带他去采蘑菇，他一扭头看到一条蛇游过来，吓得抱起惊蛰就跑。
跑到一处草地走不动，两个人滚在地上，惊蛰趴在他的身上，甚至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倒下的草地上有虫子，从他背后爬过，他突然惊叫，抱着惊蛰满地打滚，惊蛰面红耳赤，最后狠狠打他一巴掌他才消停。
他们还去寺庙拜拜，寺庙建在很高的山顶，爬上去用足足三个小时，林骁完是靠意志力在撑，很多次他拉着惊蛰的手不让她走，求她再休息一会儿。
有一次他一下子坐在台阶上，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太用力，把惊蛰拉进怀，两个人对视一会儿，他又把她托起来抱到一边，两个人挨着坐在那儿，惊蛰热得直拿手扇风。
他不想走，净捣『乱』，惊蛰看他脱袜子脚都肿，既生气又心疼又无奈。可是爬太久，现在下去不合算，她还想去寺庙求一『药』给他上『药』。
上山，惊蛰指着门口的一棵大槐树：“这是我干妈。”
看着他错愕的，跟他解释是因为某年身体不好『奶』『奶』给她认的。
林骁朝着大槐树深深地鞠躬：“干妈好。”
惊蛰愣下，忍不住提醒他：“这个你不用喊。”
来的时候林叔叔交代他见长辈要称呼，不知道称呼什么就跟着妹妹叫，干妈怎么『乱』叫呢！
林骁恍然：“哦。”
他每晚都有新状况，有次半夜去上厕所，在院子看见两个绿油油的会发光的的玻璃珠似的东西，那绿『色』荧光球球还会飘，然后疯狂去拍惊蛰的门，声音都在发抖，：“妹妹，卧槽，有鬼。”
惊蛰出去看的时候拿手电筒晃晃，然后发现是一只黄鼠狼，是手电筒一晃它就走。
惊蛰告诉他，它可饿，“不用害怕，都不咬人的。”
林骁怕，他从小就怕虫子怕黑，她越不可怕他就越怕，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他从没见过黄鼠狼，甚至都觉得乡下的小动物们都可怕，狗可怕猫可怕，大鹅可怕那个鸡可怕。
总之一个比一个凶。
他睡不着他就去『骚』扰陈沐阳和江扬他们，这俩现在已经完『摸』透某人是因为害怕在逞，一边嘲笑他一边偷偷跟惊蛰打小报告。
后来惊蛰干脆每天晚上去他房间写作业，顺便监督他看会儿书，等他睡着再走。
有一天万堃回来，他们好久没回来，一回来一子回来。
结果那天下午就开始下暴雨，他们都回不去。
都住在老没地方住，『奶』『奶』就让万堃来住这边。
万堃的母亲带万堃一块儿来，看见林骁，好奇看他两：“这是小林那孩子呐？长这么大。”
她比划一下，上次见他，才那么大一。
那是林骁唯一一次来落阴山，才三岁，那时候她们还在镇上。万妈和万爸经常见林正泽。
林骁去那次，他们知道。
『奶』『奶』笑：“是呢，这孩子打小就漂亮，还单纯，小七逗她，把惊蛰许给他媳『妇』儿，要花光他的零花钱，吓得哟。”
万妈哈哈大笑，拍拍万堃：“这小子不中用，每次见惊蛰都躲，倒是大喜欢妹妹，妹妹走的这一年，他没少念叨。一放假知道惊蛰回来，天天催着我回来，我忙的啊，好不容易才腾出来空，结果一下子就被暴雨留在这儿。”
『奶』『奶』拍拍万堃，笑：“长高。”
万堃冲着『奶』『奶』笑，一扭头，却对上林骁冷淡的目光，后者冲他挑挑眉，不上不友善，绝谈不上友善。他别脸，看他不爽。
已经一个空房间都没有。
于是『奶』『奶』让惊蛰去『奶』『奶』屋子睡，万堃住在惊蛰那屋。
『奶』『奶』屋子的床是单人床，只有一米二，两个人挤一挤睡，『奶』『奶』睡觉醒，惊蛰不忍心去挤『奶』『奶』，便：“我睡堂屋吧『奶』『奶』！我打个地铺。”
夏天，睡哪都不碍事，她没那么娇气。
万堃皱皱眉，然后提议：“『奶』『奶』，我跟惊蛰挤一挤吧！”
万妈推下他的脑袋：“都多大啦，还睡一屋呐，你不害臊，可妹妹是姑娘。”
万堃撇撇嘴：“那有什么。”
『奶』『奶』迟疑：“不是不……”
林骁突然开口：“妹妹跟我睡。”他看万堃，笑，“我那间房……床大。”
这是挤一挤的事儿吗？
要挤是跟他挤。
惊蛰愕然看他一，旋即头：“要不睡那边好，反正他一个人住不习惯。”他是个很独的人，平常陈沐阳跟他睡他都不让，觉得俩人睡一块儿难受。到这儿，恨不得惊蛰每天晚上都陪他，可见是真的害怕。
她确实长大，跟万堃睡一起太别扭，如果要她选，她宁愿去跟林骁睡。
他那间房还有个榻。
商量着，就这么下来。
惊蛰去抱自己被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哥，要不你跟万堃哥……”
他其实刚刚就想到，是他就是不，这会儿是一下子捂住惊蛰的嘴把他往房间拉，两个人进屋，他才句：“我不跟他睡。”
惊蛰已经习惯他各种龟『毛』挑剔的『毛』病，于是“哦”声。
“我睡榻，你睡床。”她。
林骁：“我睡榻，你睡床。”
惊蛰眉『毛』狠狠皱住，林骁突然笑：“要不一起睡？”
惊蛰看一床。
林骁直接把她被子抱床上去，放在侧，然后坐在床沿，拍拍床：“别害怕，我睡觉不打呼不磨牙不梦游。”
惊蛰沉默片刻，觉得怪怪的。
等晚上睡的时候，两个人各自单独换睡衣才爬上床，两个人各自占据一个床边，中间空得塞下两个惊蛰，熄灯，外面雨声淅沥。惊蛰才突然想起来，轻声句：“你好像狼外婆。”
林骁翻身，借着稀薄的夜『色』看她。
惊蛰困倦着控诉他：“你就是害怕一个人睡吧！”
不遗余力哄骗她一起睡。
林骁敷衍应句：“是呢！”
你是就是。
第35章 明显是不是喜欢的太明显
36.
总归都了, 夜里房门开了一夜，床旧式的床，原本两张单床, 后来拼成了一张，太高了, 『奶』『奶』睡着不安全，就一直惊蛰睡着。宽度几乎有两米, 各睡一边，也不会侵犯安全距离。但惊蛰还几乎贴到墙上去，半夜里『奶』『奶』过来看，摇了摇头。
惊蛰自就乖巧, 随便猫哪儿都能睡。
但叫人瞧着总觉得心疼。
暴雨未歇，接下来至少两三天, 万堃都在这儿住, 昨晚林骁只单纯想和男生抬杠, 好像霸占住惊蛰就胜利了似的，但也自觉不合适, 过了一晚上，虽然极度不情愿，他还主动提出来让万堃和他睡一起。
仿佛昨夜只没想起来, 过了一晚才意识到了可以这么安排。
『奶』『奶』早先没有提，也不没想起来，总觉得他们城里人讲究，万堃的挑剔劲, 不比林骁，她都没考虑过，把这俩放一块儿。
打一瞧, 就觉得这俩孩不对脾气。
但瞧着惊蛰样睡，也不舒服，林骁这样说，便同意了，安慰他将就两天。
万堃也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
万『奶』『奶』儿，真住不下了。
这么『潮』湿的下雨天，打地铺也真受不了。
以前他常常来沈『奶』『奶』这儿住，因为两家太太好，他在沈『奶』『奶』这儿，仿佛自己家似的，惊蛰就像他亲妹妹。但突然多了个外人，他极其不痛快，而且惊蛰看起来跟这个外人比他都亲近了。
倒显得他像外人。
连着睡了几天，林骁和万堃几乎打起来，互相看不惯，好几次惊蛰都想去跟『奶』『奶』挤一挤，让他俩分开得了。
最后好容易天气放晴万堃走，惊蛰去送，林骁站在惊蛰旁边，心情舒畅地就差拿挂鞭送他走了。
别提多欠了。
万堃临走前还瞪了林骁一，两个男生目光较量了会儿，最后各自不屑地别过头去。
万堃上车了，忽然扭过头来找惊蛰，从口袋里『摸』出一节竹子出来，他说：“姥爷挖的竹笛，太了，音不准，只能当个玩意儿，留给你玩，下次来早点儿告诉我。”
惊蛰点点头，显得很乖。
万堃附耳说了句话，惊蛰愕然看他，直到他上车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林骁忍不住问她：“傻个儿跟你说了什么。”
惊蛰叹口气：“你别这么说他。”
林骁撇撇嘴：“他还讽刺我豌豆公主呢！”
惊蛰继续叹气：“我也让他不么说你了。”
林骁这才妥协：“吧，我不说了。”
过了会儿，他又问：“所以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副表情。”
一副吃惊到不能的样子。
惊蛰犹豫了一下，然后抬眸：“没什么。”
转身家去。
林骁问了几次，都没问到答案，不由得不爽。
他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爱好，只万堃临走前特意看了他一，他总觉得个傻个在说他坏话。
娃娃亲……妹妹……下次来早点告诉我……
呸。
有一天他从万『奶』『奶』儿默记了傻个的电话号，然后加上了傻个的微信，他在备注里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林骁。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万堃先发了个：？
林骁看到了，没，到了晚上才复：[微笑]
微信里的亡微笑脸，自带挑衅意味。
万堃顿时发了一长串：我不让妹妹去你房间不对吗？你多人了，能不能避避嫌。
原来说这个，林骁撇嘴：哦。
『奶』『奶』都没说什么，你管。
他没理万堃气急败坏地骂他，只翻了翻万堃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透着股傻个式的呆傻，但有几条，关于惊蛰的。
惊蛰给他糖，给他零食，帮他缝制文具袋，他有一个玩偶，一个脑袋么的玩偶，用粗『毛』线勾织的，他在标题上写：妹妹送的[爱心][爱心][爱心]
林骁顿时就觉得不高兴了，就连霸占了惊蛰一晚的胜利感也一下子变成了挫败。
因为突然觉得她真的，拿他当哥哥……
所以可以不避嫌。
-
他们提前了一周南临，很快就开学。
临走的时候，惊蛰对着『奶』『奶』笑，絮絮叨叨让『奶』『奶』照顾好自己，坐上了车频频头看，等人从视线里消失，她突然捂着脸哭起来，越哭越声，越哭越委屈，林骁手足无措拍了拍她的背，竟也觉得鼻子一酸，最后只能一边递纸巾，一边轻声安慰她：“一放假我就陪你再来，别哭了。”
成绩很早就出来了，已预选的分科志愿，但家只知自己级名次，不知分科后名次。
理科十六个班，文科十个班。
惊蛰在理科一班。
选文理科的时候，惊蛰几乎没有犹豫，她说想报的专业理科专业，她不偏科，文理很平均，而附中多少有些重理轻文，所以这选择倒也皆欢喜、顺其自然。
而林骁却因为这个还起了些争议。
他高一进步巨，数学相对不错，成绩文科偏好一点，爸妈让他自己决定，师说他选文科会有优势，他若选文科，甚至能进前两个班，对于他这种基础相对薄弱，考试发挥全看运气的，文科稳妥的。
但他最后还交了理科的志愿表。
师再三问他考虑好了没有，他都点头。
林骁期末考不错，爸妈在电话里还夸了他，惊蛰知的时候，很为他高兴，他只笑了笑，兴致缺缺。
他觉得不够。
他在理科四班，他踏进班级的时候，几个认识的人朝他起哄，因为他第一名分进来的。
他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表情寡淡地捡了最后一排坐下来。
有人叫他：“班长，你不坐前排啊？”第一名坐后排，多不像话。
约他初中高中一直做班长，导致不管他不班长，旁人都叫他一句班长。
他摇头，嗤笑了声：“我这身高，戳前排合适吗？”
不知谁笑了声，扬声：“班长高一上学期，不坐了三个月的前排呢！”
林骁愣了下没吭声，想起来会儿也有人在后面吐槽他：“班长，头低点儿，我看不见黑板了。”
他便象征『性』地让一下。
陈沐阳戳着他背：“少爷，你这身高，戳前排合适吗？不影响人家学习啊！”
他扭头往自己后面一扫，挑眉：“你看他们谁像看过黑板的样子。”
陈沐阳看完沉默，随即点头：“对不起，打扰了。”
但还忍不住吐槽他：“你就黏人。”
时他侧头看了惊蛰一，然后耸肩：“又怎么样。”
他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对未来也没有什么规划，他一辈子活得顺风顺水，虽然童有缺憾，但他个幸运又富足的人。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对学习没有什么兴趣，不知学习干什么，他没有特别想爬的“山峰”，没有崇高的志向。
林正泽和邢曼给他讲过无数的理，告诉他不努力将来生活会过得如何如何艰难。
但约他们童都不太幸运，很少言辞激烈地『逼』迫他。
每个师都会说：“不努力将来你们只能扫街。”
他得耳朵起茧子，甚至隐隐带着一点逆反。
到最后，他却只记得惊蛰说的几句话。
——反正不学习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成绩不重，重的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你知你想成为什么人的时候，你就需成绩了。
——有多迫切，就有多需。
他现在，就很迫切。
-
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去因为天气异常延后到了春季，会儿惊蛰没有参加，林骁也没有去。
今刚开学没多久就宣布举运动会，惊蛰报了三个项目，接力赛、八百米、铅球。
一班报名的寥寥，都安排上去的。
林骁今又达成班长成就，委让他做个表率，于象征『性』报了个一千五，然后顶了个接力赛的缺。
运动会三天，头一天开幕式结束的时候，林骁把惊蛰从队伍里叫了出去。
惊蛰跟着他走，走到便利店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林骁歪了下头：“没事，带你吃点东西。”
早上惊蛰起晚了，没吃饭。
至于为什么起晚了，因为熬夜帮他整理笔记，一班学习任务重，她想把运动会的时间腾出来写一套卷子。
孙姨追着她她多少吃一点，她便拿了两个包子，路上吃了。
林骁走进去的时候，陈沐阳和江扬已在了，显然提前溜过来的。
陈沐阳冲两个人招了招手：“点好了。”
惊蛰走过去，林骁顺手又拿了瓶酸『奶』去结账，过去的时候，放在惊蛰手边。
惊蛰说：“谢谢。”
林骁鼻腔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响，约不满她的客气。
江扬好久没见她了，笑问：“黑圈这么重？”
惊蛰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
便利店只有快餐，早饭不太好吃，陈沐阳只了一杯豆浆、一个三明治。
惊蛰剥开三明治的纸皮，慢吞吞咬着，他们闲聊。
陈沐阳在理科九班，江扬在八班，这俩也都进步不，爸妈给了奖励，暑假浪翻了了天，俩人一边在网上嘲笑林骁，一边还去度了个假，都晒黑了。
结果因为太放飞，暑假作业都来不及写，赶在开学前疯狂抄作业，差点翻车。
不过这俩人晒黑了也好看。
一个暑假没见，陈沐阳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起来，以前笑起来鹅鹅鹅的，现在笑起来，显得成熟了很多。
江扬把头发理成很短的寸发，他本来就五官棱角分明，这下显得锋利，他把手随意搭在陈沐阳身上，问他有没有发觉少爷眉里长了些睿智。
陈沐阳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他们少爷，附和：“少爷的智慧已透过脑溢出表皮了。概了城，丢掉的智商又发芽了。”
林骁隔着桌子一人踢了一脚：“闲的？”
俩人抱起来，又鹅鹅鹅地笑。
然后损完林骁问惊蛰，林骁在山里有没有多糗事，因为觉得林骁这种有偶像包袱的，肯定有所保留。
惊蛰笑了笑，看了林骁，然后摇了摇头。
陈沐阳撇撇嘴：“你不乖了，你现在跟他狼狈为『奸』了。”
惊蛰低着头吃饭，轻笑了声没答。
惊蛰同桌来找她，两个人一块儿走了，她扭过头，认真地冲三个人挥了挥手。
林骁看惊蛰走了，然后才手脚一伸，非常懒散地靠在里，皱着眉问：“我觉得她现在在躲我。”
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怎么躲，刚不还跟着他过来吃饭，走的时候还挥手了，陈沐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你太黏人了吧？”
江扬忍不住乐了声，附和：“就，人家一姑娘，谁跟你似的，不脸地硬往人身边凑。”
林骁觉得跟他们说不通，兀自扶额蹙眉，觉得异常不顺心。
惊蛰对他也不算冷淡，但他就有种感觉。
从什么时候呢？
概从万堃跟她说不去他房间的时候。
林骁犹豫了又犹豫，忍不住跟两个人说了天没法安排房间他和惊蛰挤在一张床的事。
这事儿他一直没说过，约因为，真的从一开始就抱着私心。
陈沐阳和江扬这种自没受过需跟谁挤一张床的事，也无法理解什么样的情况下，非得林骁跟惊蛰挤。
直觉中就带着点阴谋和故意，于两个人齐齐掐少爷的脸：“少爷，你不这么不脸。你不能拒绝吗？作为男人不能自觉点？你简直……随便。”
林骁没好气：“床么，我俩甚至可以说在两张床上睡，门也开着，衣服穿的好好的。”他举手，“我什么也没干。”他没法跟他们解释种天气和场合，样的环境，尽管他目的不纯，但真的丝毫邪念都不可能有。
陈沐阳还觉得他不脸，耸肩：“你就太得意忘形了，从你进山我就看出来了，你就仗着惊蛰愿意惯着你，你可着劲儿放飞。”
江扬深有同感：“你什么也没干，你还想干什么？你又不三岁了，你去跟你爸你妈说说这事，你看你挨不挨揍就完事了。”
林骁撩着皮扫了两人一：“我来你们数落我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陈沐阳忍不住还跟他确认了一遍：“我早就想问了，你不喜欢惊蛰？”
林骁起了身，抬了下下巴示意出去。
三个人掀开帘子走出去，排朝着『操』场去。
今天个晴天，带着未散的暑热，三个人的校服都没好好穿，林骁的衣服在肩上搭着，一出门就掉了，陈沐阳捞起来的时候看到拉链上扣着一个星星，这种可爱东西，不用猜都知惊蛰的。
至于给的还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耽误陈沐阳损他：“少爷您真闷『骚』。”
林骁随手把衣服绑在腰上，然后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些懒散地看着『操』场的方向，嘴角耷拉下来：“我不表现得太明显了？”
陈沐阳偏头：“嗯？”
林骁继续说：“喜欢得太明显了。”
江扬一巴掌拍在少爷宽阔的背上，目视少爷伟岸的身姿，然后摇头轻叹：“长这么帅有什么用，一样吃爱情的苦。”
林骁没心情贫，仿佛和俩人不在一个频上，蹙眉轻哼了声，近乎自言自语：“可她不喜欢我。”
江扬想起自家妹妹，忍不住替惊蛰说：“妹妹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怎么喜欢你。”
林骁再次哼：“她对谁都好，她送给别人的玩偶，都比我的。”
陈沐阳：“……”
江扬：“……”
两个人相视一，表情都一言难尽。陈沐阳捂住自己的腮帮子：“谁家醋瓶子翻了，酸得倒牙。”
江扬两只手举起来，抬头无语问苍天：“来雷，劈他吧！”
第36章 很甜你好像我奶奶。
37.
陈沐阳和江扬早就看出来了, 事，不是亲口说出来，依旧带着点朦胧似是而非感。
只是俩人打死也想不到, 林骁承认得么干脆。
陈沐阳『逼』问：“其实一开始你就人有好感吧？”
从妹妹来时候起。
陈沐阳仍记得惊蛰来之前，林骁有多烦躁, 来之后，少爷就不劲, 嘴上嫌弃得要死，却处处维护。
林骁坦承认：“嗯。”
因为知道自己有多讨厌里突然来人件事，以第一眼好感让他无适从，好像自己表现得关爱就是输了似。
陈沐阳“啧”了声, 遥想自己年青涩喜欢，顿觉气愤：“以你拼命阻止我, 到底是真怕我挨打, 还是居心叵测？”
林骁扭头看了他一眼, 突然笑了声：“都有吧！”
陈沐阳一把搂住他脖子：“我杀了你。”
“杀我可以，不许有非分之想。”
“你要不要脸？”
“公平竞争也行, 你争不过我。”
“……”
“以费力气。”
陈沐阳惊蛰没有非分之想，那时候喜欢也只是单纯好感，并没有浓烈到非她不可地步, 后来相处起来更是觉得妹妹比喜欢更舒服。
而且他清楚感觉到，惊蛰不喜欢他。
依旧不妨碍他觉得某只狗不要脸。
而且，惊蛰可也不喜欢某只狗。
虽然个他真看不出来。
“原话奉送给你，小心你爸, 腿给你，打折。”他说。
林骁冲他笑，一字一句说：“那、我、也、认、了。”
陈沐阳抱拳：“佩服, 少爷。”
几个人进了『操』场，遥遥看见惊蛰站在那个跟人说话，江扬冲那边挥手：“妹妹。”
惊蛰也冲他挥手，笑容浅浅，阳光下，皮肤得会发光似。
她身边站着五六个人，都是她们班，一个扶着她腰，一个搭着她肩膀，还有几个男生站在旁边。
然后秦雪和陶晶晶去了，扶她腰女生走开了步，给三个人留了空隙。
江扬声音弱下来，跟少爷耳语：“不怪你喜欢，秦雪和陶晶晶到现在都跟她关系不错，她们班也一半人都喜欢她，羡慕吧，她到哪儿都讨喜。高一咱们班老师，现在天天把惊蛰挂嘴上，还有他们现在那个班老师，也喜欢她，她还是学习委员。”
林骁又骄傲又酸，撇撇嘴：“我不知道吗？要你说。”
某人气急败坏。
个人愣了一下，突然耸肩笑起来。
然后突然江扬注意到，他“哎”了声，拿胳膊肘戳林骁，“那边那个好像是高三，据说是个很牛『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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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旁边人看林骁几个路过，啧啧感叹：“林骁他们几个站一起，可真养眼呢！”
惊蛰和人打了招呼就垂下了头，会儿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用余光看了几个人一眼，林骁手『插』在口袋里，衣服随意绑在腰上，他里头穿着黑『色』短袖，显得整个人有些桀骜不逊。
三个人个子都高，陈沐阳一米八，江扬一八三，林骁去年还跟个人不分伯仲，今年已经比个人明显高了，可有一八五了。
青涩感渐褪。
她都费解自己那会儿为什么会愿意跟他睡一间房，虽然开着门，个人各有被子各占床边，此时回忆，仍旧觉得羞耻自责。
可是时明明什么都没有想。
如果不是万堃提醒她：“以后去他房间了，不合适。他个人感觉没有分寸。”
惊蛰转了下眼珠，把那些念头都驱赶走。
可是她没有分寸。
附中几年扩招后，运会格外热闹。
除了比赛，还有各种各样活，『操』场门口摆了很多摊位，学校社团平时里活很少，只有运会和各种晚会有发挥余地，以都很卖力。
惊蛰桌叫周寻月，她高一下学期就和惊蛰一个班，基本稳定在年级前十，她戴一副五百度近视镜，身高一米五，重不足八十斤，看起来瘦瘦小小，她学习并不算很努力，至少有人眼中如此，上课容易困，常常走，非常喜欢看课外，每次老师都会语重心长告诉她，如果她全力以赴，会有更好成绩。
她也经常唉声叹气，要她一心扑在学习上，她来说不异于一种折磨。
她会很多东西，她母亲是研究语言，受母亲影响，除了英语，她还会俄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不是很精通，几乎都是可以完成日常交流沟通程度。
她『奶』『奶』是个大学音乐教授，她小提琴是『奶』『奶』亲自教，『奶』『奶』有个乐器房，里面收藏了各种乐器，她基本都『摸』过，会一些管弦乐乐器。
她父亲是个昆虫学，她里有很多标本，她昆虫也很有兴趣和研究，她有一个画册，很厚，已经画满了，每一页都是一个昆虫，画了各种角度。
她感兴趣很多，看起来什么都游刃有余，不过她志向却是成为一名……法医。
事实上一班很多类似学，除了学习，还有很多技傍身，也并不都是埋头苦读学生。
学校有各种竞赛，会有各种人报名，惊蛰都没有试图参加过，她有精力应付考试已经很吃力了。
周寻月是编辑部记者，他们校报有个摊位在门口，以几个人会儿聚在儿。
他们在负责收集运会趣事、照片，还准备了去年季刊发送，封面是周寻月拍摄附中图馆，某天傍晚，天空是妖艳诡紫『色』。
惊蛰抱着刊物站在旁边，有人过来她就递一本。
秦雪和陶晶晶过来找她玩，周寻月跟人打了招呼，然后礼貌地走开了一点，给三个人聊天空隙。
秦雪看周寻月走了，小声说了句：“你桌怎么都是种级人物。”
高一上学期是林骁，一年都没换过桌，因为班长以权谋私极其过分，谁也『插』不进去，好几次秦雪都求他，班长不为。
最后他只好跟陶晶晶说：“班长要不是喜欢惊蛰，我倒立吃屎。”
虽然陶晶晶也么觉得，听她自己如此狠毒，不由表示敬佩：“班长要是不下手，都不起你发个毒誓。”
那时候个人还在感慨，为什么附中就不一年一分班呢！为什么就不不按成绩排班呢！
为什么班长就不成绩突飞猛进一路高歌，直通一班。为什么个人不一直在一起，为什么要分开。
个人扼腕长叹，悲壮程度堪比自己要和象异地恋了。
高一下学期惊蛰桌是宋子竟，宋大哥也是个人，从小跳过好几级，以至于是他们班里最小一个，学习成痴，经常做出点正常人看不懂事，脾气显得非常怪，而且情商堪忧，男生女生都不喜欢跟他坐桌，虽然大佬很强，嘴巴丝毫情面都不讲，很容易被中伤。
没想到跟惊蛰坐桌之后，大佬终于转『性』了，都有人情味了，说话都温柔了，可是惊蛰身上气质太干净了。
如果不是大佬心里只有学习，且比班人都至少小个三岁，心态还跟小孩似，秦雪都怀疑大佬喜欢惊蛰。
因为宋子竟只惊蛰温柔，以惊蛰跟他坐个一学期桌。
高二个人还在一个班，不过高二老师不喜欢男女桌，以惊蛰换了新桌。
周寻月在学校也很出名，每年电视采访，位几乎是学校代名词，初中时候无人不知，知识面非常广，涉猎很广泛，自信心强，不怯场，小小身大大量，之前不少人调侃她智慧大脑压制了身增长。
她新技层出不穷，经常给人猛不丁来一下，让人惊叹：天呐，她竟然还会个。
然后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穿越来。
幸好她不是那种什么都玩了照样考第一人，不然一班得崩溃一半。
周寻月也是个很难搞人，她精力过于旺盛，以至于招来很多妒忌和排斥，她有过很多朋友，都不长久，甚至有一任朋友公开吐槽她精有问题，让她去挂精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说正常人不会像她一样亢奋。
不过她和惊蛰关系不错，惊蛰以前是她前桌，今年开学老师不让男女混坐之后，她主问惊蛰，要不要一起坐。
秦雪觉得惊蛰也是个很奇人，她人缘很好，据说周寻月跟谁玩，大都会自远离，不过会儿惊蛰站在儿，刚刚一群人围着跟她说笑，就看出来，惊蛰跟周寻月玩，并没有影响她社交。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惊蛰原因还是大周寻月改观了，有惊蛰在，其他人周寻月也没那么疏远了。
惊蛰听她那么问，不由笑了笑：“一班很多都很厉害。”
陶晶晶很羡慕些智商高人，闻言不由感叹一句：“我觉得周寻月里基因太牛了，她堂哥也是，高三风云人物，号称行走大百科，图馆常驻人口，你要是去那边自习，肯定看到他，经常坐在一楼报架旁，手边堆都是，他看又快又杂，届语文竞赛都是第一名。”
惊蛰点点头，她知道，也见过，寻月堂哥，在高三文科一班，叫周不言，学习很好，人也很好。
秦雪忍不住说道：“他们一名字都好怪哦~”
说着，好巧正好看到周不言过来，他来给周寻月送。
周寻月却突然叫惊蛰：“惊蛰，你要。”
惊蛰忙过去，那天随口说一本，周寻月说她哥有，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方还意过来送。
她走过去，从方手里接过来，很郑重说了句：“谢谢。”
周不言不是第一次见惊蛰，于是笑道：“不客气。”
他看到惊蛰衣服拉链上小月亮，于是指了指：“也是你自己做？”
惊蛰不太好意地点点头，因为周寻月跟他吹过自己什么都会，她觉得心虚。
都是些小玩意儿。
周不言却认真说了句：“很厉害。”
惊蛰更心虚了。
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不言没说走，惊蛰也不好意先离开，秦雪和陶晶晶还在等她，于是她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抬头看他，希望方可以接收到自己暗示。
从林骁方向看，就看到惊蛰目光都快黏方身上了，耳朵“子”更是觉得刺耳。
于是他已经走远了，却突然折身回去，朝着那边走过去。
惊蛰第n次看周不言时候，林骁突然伸手过去，从身后拉住惊蛰胳膊，着周不言和周寻月说：“抱歉，人我带走一会儿。”
他面无表情时候，还是带着几分冷感。
面个人都有些楞，一时也没顾得上说话。
惊蛰表情愕然地被拉走了，她下意识回头看秦雪和陶晶晶，却只看到个人表情带着几分慈祥地冲她挥了挥手，仿佛在说：你走，没事，不用管我们。
林骁拉着惊蛰一路到『操』场另一端，惊蛰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哥，你干嘛？”
林骁拉着她坐下来，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没事，儿草皮软，带你坐坐。”
错后一步跟过来陈沐阳和江扬相视一眼，都从方眼里看到了大写无语：真佩服少爷一本正经胡扯八道本事。
惊蛰一头雾水地坐下来，慢慢挪到他身边，靠近他耳边，『露』出费解表情：“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想让我帮忙给叔叔阿姨说好话？”
林骁深深看了她一眼：“忙，你帮不了。”
陈沐阳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越帮忙，他可死得越惨。”
江扬也笑了，从林骁口袋里『摸』了一把糖递给惊蛰：“他没事，就是刚买了糖，着那么多人面不好意给你。”
陈沐阳想起刚刚出便利店时候，他突然又折回去买了一袋糖拆了装口袋里，不由笑了声：“嗯呢，不多，不够分。”
惊蛰抬头突然看了林骁一眼，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林骁偏头：“什么眼？”
惊蛰摇摇头：“你好像我『奶』『奶』。”
林骁陡然蹙眉：“嗯？”
惊蛰剥开一颗糖，含糊不清地说：“她也很喜欢给我留东西。”
好吃，都会留给她，东西不多时候，也会等没人再偷偷给她。
下轮到林骁表情复杂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带着慈祥圣光。
陈沐阳和江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惊蛰剥了一颗塞给林骁以示感谢，他其实不太爱吃糖，还是咬进了嘴里。
惊蛰说了声：“很甜。”
林骁低“唔”了声。
是挺甜。
第37章 和亲送你们班长去和亲吧！
38.
今的项目都很温和, 往长跑都是男生三千米女生一千五，但去相继有男女生晕倒被救护车拉走，今学校大约是怕再出外, 长跑换了男生一千五和女生八百。
惊蛰耐力和爆发力都挺不错，虽然这两运动量低了很多, 但胜在底子好。
测的时候，她是少数跑完八百看起还轻松的, 不过测达标就可以，运动会总归是比赛，要费力些。
各级是分开比的，男生和女生也是分开的, 惊蛰午跑八百，男生第二天才跑一千五。
惊蛰是一班唯一一个跑八百的, 她戴上号牌站在起跑线的时候, 原本站在大本营的一班人, 很多都站在了跑道两侧给她加油。
总共跑两场，半决赛和决赛。
这是半决赛。
周寻月站在起始处, 抱着她的外套和水，随着枪响一边跟着她跑了一段，一边说：“惊蛰加油, 我待会儿在终点等你啊！”
惊蛰为了保存力没说话，往前跑着的时候匆忙颔了首。
跑步前委告诉她，前半圈要拉开距离，然可以适当放慢, 保存力匀速前进，切忌用力过猛，到最冲刺用不上力气。
又说, 隔壁班有两个劲敌，五班和七班，让她如果吃力，直接放弃过那俩人，保住第三就稳了。
运动会是计分的，每个班级算总分，排名前面的班级有奖励。
一班的老师和学生胜负欲都极强，只要有名次的，都希望是第一，尽管运动会拿第一对一班说有点困难。
惊蛰站在内圈第一赛道，因为赛道长度不一，终点要在同一水平线上冲线，所以起点是错开的，第二赛道是舒莺，她就在惊蛰斜前方，开始跑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惊蛰，表情带着点复杂，她身边没有朋友，只有她们班一个男生说了句，终点安排了人接她，叮嘱她跑完走半圈，不要直接坐。
她还未点完头，对方就急匆匆走了。
因为去的事故，今各班育老师都再三强调要安全第一，育委员要对每位同学都交代好注事项，那男生只是代为传话，并不想多说一个字。
没有人送她，与惊蛰前拥簇的场面对比鲜明。
第三赛道是是五班一个女生，林骁所在的那个班，女生叫胡晓晓，身上略微带着点肉，看起很健康自信，仿佛对第一势在必得似的，但她们班的人仍旧分紧张地给她做赛前指导，最才拍了拍她的肩：“加油，班长在终点，冲过了线，你就装作惯『性』往她身上撞，公平比赛，先撞先得。”
胡晓晓骂了：“我去你的，撞坏了我可赔不起。我们班长就算是个花瓶，也是个名贵的花瓶。”
边儿上几个女生都哈哈起，只是开玩罢了，谁敢往班长身上撞，平日里谁在他桌子上蹭一蹭他都得擦擦。
胡晓晓完了，似乎才想起：“班长在终点干嘛？乡慰问？”他看起可不像是会给同学加油的。
其他几个人也愣了，似乎这会儿才识到：“不知道啊！可能在等着接你。”
胡晓晓拍拍胸口：“别吓我，我可没这么大脸。”
几乎一瞬，舒莺就明白，是在等一班的沈惊蛰。
他的妹妹。
胡晓晓那群人没想明白，枪已响了，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奋力起跑。
第一个半圈，领先的是舒莺和胡晓晓，因为两个人都是铆足了劲，想要抢占第一位置。
舒莺尤其卖力，她没有回头看沈惊蛰，也听说过她力惊人，她不想输给她。
但发现，就算她很努力跑在了沈惊蛰前面，但尽管很卖力，也跑不过胡晓晓。
胡晓晓像是身里有使不完的力气。
第一个半圈，过弯的时候，是一个超速抢占内道的好机会。
舒莺跑得很快，但胡晓晓更快。
弯道旁边的加油人群里有五班的学生，握紧双拳，嘶吼着：“晓晓加油，晓晓牛『逼』，晓晓第一！！”
胡晓晓的马尾在空气中甩出的弧度似乎都带着自信，她抢占了第一的位置，余光里，不少人已开始稳住速度，免得冲刺快，力跟不上。
他们班加油的人群里有人抄近道去追胡晓晓，想给她送水，都追不到。
嘶力竭地吼着：“晓晓，要水不要？你跑得也快了吧！”
不少人在，然调侃那人：“才半圈，要什么水，你等一圈再问。”
没有人给舒莺加油，二班有人在附近，他们只是看热闹的，最多说一句：“加油加油。”
舒莺已拼尽了全力，还是没能超过胡晓晓，而且她有些悔了，才半圈，她的胸口就像是着了火，腿已在打摆了，大脑在一瞬打了退堂鼓，她甚至觉得她坚持不了全程。
前半圈用力过猛。
她慢，努力调整呼吸和节奏，握紧了拳头，告诉自，稳住第二就好，最半圈还可以冲刺。
然她就听见另一浪：“惊蛰惊蛰惊蛰！！啊啊啊保存力啊！！”
“卧槽，你这么猛的，都不减速吗？”
那道身影在过弯之甚至还加了速，朝着胡晓晓一点一点『逼』近。
胡晓晓原本已要放慢脚步了，看到有人追上，也“卧槽”了，继续加速。
两个人的身影互相胶着在一起，第一圈回到起点的时候，舒莺果然在终点看到了林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大多都是五班和一班的，一班的周寻月跟林骁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肩并肩站着。
惊蛰也看到了，周寻月在她跑过去的时候，手圈喇叭，用力喊了一：“惊蛰加油！”
广播里陆陆续续在播放热情洋溢的加油稿，每班有通讯员负责加油稿，交上去之，播报员会依次去念，有些得中规中矩，有些就沙雕搞怪，给胡晓晓的稿子是她的好朋友的，说：看啊，赛场上那位脱缰的野马，我的胡晓晓同志，你矫健的身姿是这秋日里的一抹亮『色』……
播报员都场了，听到的人都在哈哈哈。
周寻月喊加油的音刚落，就听见广播里念到惊蛰的加油稿：“一班的沈惊蛰同学，你的哥哥为你送祝福，他违背他的班级，冒着挨打的风险，祝你勇夺第一，顺便，胡晓晓也加油。”
胡晓晓原本正和惊蛰跑得难舍难分，听到广播顿时了，说：“我去。”
惊蛰也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跑。
力在流失，但因为班上人热切的期盼，两个人又铆足了劲儿较劲。
周围都是，起哄着对胡晓晓说：“晓晓，你们班长叛变了，加油，冲啊，这能忍？冲过终点线去揍他，先揍先得。”
胡晓晓憋憋得很困难。
不知道谁说了句：“卧槽，这俩人甩面快半圈了，全程未减速，牛『逼』啊！”
两个人没有减速，甚至最半圈都加速了。
惊蛰已看到终点了，林骁那么高的个子，站在那里很显眼，她看见周寻月在上蹿跳，激动得手舞足蹈。
然惊蛰咬了咬牙，奋力往前冲刺，最半圈她甚至听不到周围人的音，只能听到自剧烈的心跳，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她早了胡晓晓一步冲过终点线，一班的人爆发出惊天的欢呼，五班人遗憾地“哎”了：“就差一点点。”
然冲上去接胡晓晓，说：“没事没事，依旧很牛，晓晓牛『逼』！”
惊蛰看到周寻月在前头，抬头的时候却是林骁接住她。
他扶住她的胳膊，把一瓶拧开的水递到她手里，道：“走走走，我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他们得抽我。”
惊蛰被她一催，仿佛跟他组团做了坏事似的，扶着他胳膊两个人就往前走，走了很远才停喝口水。
刚跑完八百胸口像是吞了刀片，这会儿是不能立刻坐的。
各班的人都在拉自班的运动员走两步。
胡晓晓身边围了好几个人，她作为一千五王者，蝉联第一已很多了，今却逢劲敌，已快跑崩溃了，一步都不想走地往坠，被几个人架着走，抬头的时候看到林骁，还忍不住一边喘气一边喊了句：“班长，你背叛了组织，我记住你了。我没跑第一，都怪你给我加油没加满。咱们班拿不了第一，你是头号敌人。”
林骁扭过头，冲着胡晓晓着歪了头：“嘘，拿不了第一我请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没有办法。”
五班人齐齐发出嘘，一班的都在。
胡晓晓的闺蜜着控诉林骁：“班长，你是一班派的卧底吧！”
一群人慢慢往前走去，距离越拉越大，音也越越大，像在喊话。
因为一班和林骁不熟，看他拉着惊蛰走了，也没人跟上去，倒是胡晓晓身边都是各个班级的人。
不知道哪班的女生突然在人群里冒出一句：“送你们班长去和亲吧！多好的机会。”
人群里都是。
舒莺逆着人群往检录台走去，她是唯一一个跑完自去还号码牌的。
惊蛰被调侃着，越走越快，最拉着林骁在一处草地坐休息。
她很累，累得躺在地上，林骁就盘腿坐在那里俯看她，不知道从那里捡了张硬纸皮，给她扇风。
惊蛰闭着眼，阳从高高的天空照『射』，透过阖着的眼皮泛出一点红，热浪裹着身，又被纸张扇出的风驱散。
惊蛰睁了眼，看到他背光的面容，他低着头在看她，眼睛垂，显出几分温和。
她重闭上眼，轻说了句：“哥，你我们班吧！”
林骁含混地“嗯”了。
惊蛰扯着唇角了：“我保护你。”
林骁低头，不知道是觉得好还是怎么，嗤了。
“行。”
第38章 了不起眼睛大了不起啊？
39.
运动会三天, 惊蛰除自己比赛，都待在班级大本营，偶尔周寻月会叫她『操』场门口帮忙, 秦雪和陶晶晶会来陪她坐一会，但俩人作为学渣对学霸过敏, 在一班的地盘待着屁股仿佛扎针，待不二十分钟就得逃。
别的就没什么事。
这几天都很热, 太阳热烈，残暑未消。
因为头一天惊蛰跑八百林骁，所以第二天她也等他跑一千五。
礼尚往来。
的时候，远远看到班很多人都等候在终, 胡晓晓也看到她，她刚刚还在跟闺蜜打赌, 说今天一班沈惊蛰肯定会来, 这会看见她过来, 顿时笑。
“我就知道。”
闺蜜感慨：“兄妹情深啊！”
胡晓晓眼神『露』出几分诡异地看着她：“兄妹个头。”
闺蜜傻傻“啊”声，正：“对, 他俩没有兄妹关系。但胜似兄妹。”
胡晓晓摇摇头，一脸对方没救的神『色』。
过大约半分钟，闺蜜才反应过来：“卧槽, 不会吧！”
那……那种感情？
胡晓晓意味深长笑下：“班长可是从26班上来的。”
每一届都会有那么几个，从一班陨落到后面的尖子生，还有从尾班爬到前面的黑马。
附中重理轻文，高一二十六个班, 前五个班选理科的，不说有百分之九十九，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所以即分科后, 能进理科前三个班，对基础不好的，仍旧难如登天。
这一届最亮眼的莫过沈惊蛰和舒莺，才高二上学期，沈惊蛰进理科一班，舒莺进理科二班。
以往黑马甚至要到高二下学期全部课程结束才会明显一。
说来沈惊蛰本身成绩就不差，只是因为跨省又没赶得上『摸』底考，所以才落到26班，反倒是舒莺励志一，她『摸』底考发挥失常，但基本也是后面五个班的水平，一年就从25班考到理科二班，可以称得上是黑马中的黑马。
她个『性』非常强，也非常要强，据说小时候成绩不错，上中学之后因为生病休学过几个月，再回来就赶不上，而她似乎也有放弃。
到高中，还是不甘心，所以学习非常刻苦。
好在她底子不错，下决心努力后，进步非常快。
就是听说因为个『性』太强被孤立。
大概就是从跟林骁当众表白之后，她似乎跟惊蛰较上劲，什么都想跟沈惊蛰比，可每次都考不过。
除这两个，仔细算一算，林骁这种出名不学习的花瓶帅哥——每天吃喝玩乐家里也不缺钱——没什么人生大志向——的人，初中时候老师都已经懒得管他，高中『摸』底考也还是一塌糊涂，突然之间就开窍也是很神奇。
闺蜜心有灵犀地“哇”声：“不会是因为他妹吧！”
胡晓晓“嗯哼”声：“肯定啊，26班的时候，他只跟沈惊蛰坐，沈惊蛰不让他抄作业，也不让他偷懒，每天把练习册自己做一遍，然后挑出来适合班长做的题再给他。他进步那么快，有沈惊蛰一半的功劳。”
后面有人听她俩在嘀咕，偷听一会也有感慨，唱句：“如果这都不算爱~”
胡晓晓和闺蜜吓一跳，扭过头的时候才小声把人拉上前：“是吧，不爱学习，宁愿被折磨也要跟人坐同桌，这是什么？”
“这是爱啊！”
三个人不知道被戳到什么笑，嗤嗤笑来。
惊蛰近，胡晓晓跟惊蛰打个招呼，班人因为昨天的事，这会自觉让出一条道，让她站在内道第一赛道的位置。
林骁待会大概率会从这里冲线。
他这个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出风头的。
他一千五远远甩开第二小半圈，冲线的时候对方还离他至少五米远，他甚至减速，终处是震天的吼声，在给他加油。
然后嘻嘻哈哈调侃他：“虎妹无犬兄啊！班长牛『逼』！！”
惯『性』让他往前跑好几步，路过惊蛰的时候，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带着往前跑七八步才停下来。
惊蛰没站稳，一下子撞到他身上，从旁边看着，像是两个人抱在一。
他累得站不住，惊蛰也没跟他计较，只是皱着眉头，把水递给他。
林骁看到她就笑，刚跑完，嗓子哑得像是含沙：“今天是不是没比赛？”
惊蛰铅球比完，拿第二，接力赛要到明天上午，所以她头。
林骁附耳说句：“陪我回教室做套题。”
最近一直觉得她在躲他，所以今天看她主动来找，心情难得好。
想跟她多待会，但想要跟她多待，除学习的时候，基本没可能。
惊蛰迟疑看他一眼，小声问：“是不是有不会的？”
林骁跟着她沿着塑胶跑道往前，随口“嗯”声。
骄阳当空，『操』场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男男女女跑着跳着，两个人并肩，谁也不会特意注意。
只路过陈沐阳和江扬他们班的时候，俩人吹声口哨。
陈沐阳躲在遮阳棚下，翘着二郎腿，跟个村口老大爷似的，扬声问：“俩哪快活。”
江扬本来瘫着，顿时直身抽下他后脑勺：“不会用词可以不用，语文老师都得被气死。”
陈沐阳一把搂住江扬的脖子，江扬反过制服他，两个人幼稚地打斗着，林骁和惊蛰远。
等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林骁手里拎着半瓶水，迁就着惊蛰的步子，从背后看，甚至能看到他偏头跟惊蛰说话都会弯下腰，怕她听不清似的。
陈沐阳戳江扬一下：“少爷是不是魔怔。”
江扬戴上近视镜看一眼，然后头：“止，火入魔。”
两个人嘎嘎傻乐。
陈沐阳担忧：“少爷不会被他爸打死吧！”
江扬想想：“不会。”
陈沐阳刚想说那就好，就听江扬又说：“顶多打个半死吧！”
然后两个人继续嘎嘎傻乐。
陈沐阳有羡慕，但他没有妹妹，也没有女同桌，他只有身边江扬这只傻狗，是他忍不住畅想一下：“说我跟少爷抢惊蛰，会怎么？”
江扬言简意赅：“会死。”
陈沐阳『露』出死亡微笑。
江扬掰着指头跟他算：“首先需要认真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最好能进一班。”
陈沐阳后背一冷，顿觉这比死还恐怖。
但转念又一想：“我靠，少爷他都进班。”
江扬订正他：“班第一名。”
陈沐阳唉声叹气：“花瓶开始装墨水，不得啊！”
江扬拍拍他的肩膀：“其次跟少爷当情敌并不算恐怖，要真的把惊蛰抢过来，他就成大舅子，将一辈子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以林叔叔和邢曼阿姨对惊蛰的喜爱程度，几乎都当亲闺女看待，林骁可不就是大舅子。
陈沐阳沉默一会，然后转身抱住江扬，非常郑重地拍拍他的背：“谢谢兄弟，我现在对惊蛰只有纯纯的兄妹情。”
江扬憋住笑：“同志，历会证明的选择是明智的。”
陈沐阳：“我现在很想林叔叔那里告状。”
江扬：“嗯？”
陈沐阳：“我想看少爷被打断腿。”
江扬：“我也想。”
两个人嘿嘿笑来。
惊蛰跟林骁进班，班教室里有人在打扑克，看到人进来，以为是老师，鸡飞狗跳片刻，看清楚是班长，然后才拍着胸脯：“班长吓我们一跳。”
林骁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打牌。”
几个人笑声：“娱乐，娱乐。”
然后看着惊蛰坐在班长的位置上，随手翻开他的书，是喊句：“学霸，们有事啊？”
惊蛰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是抬头，然后摇下头：“没事，我陪他做会题。”
几个人顿时肃然敬，为首的那个，隔空在头上画个圈：“果然学霸头上带着圣光。”
说着几个人从桌子上跳下来：“那们写，我们隔壁打。”
惊蛰刚想说没关系，林骁侧头说句：“门关上。”
几个人应声，然后轻手轻脚关门。
教室里一下子空下来，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班的书都摆在桌子上，摞很高，门一关，两个人像是藏在这里似的。
惊蛰声音都忍不住放小：“哥，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林骁每次见她声音弱下来，都会学她，也小声说：“哪里怪怪的？”
惊蛰有郁闷地控诉他：“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
林骁看她皱眉，却笑来：“哦，那我也不知道。”
惊蛰心想，算，随手翻开他抽出来的卷子，他只写三个选择题。
林骁刚想说什么，惊蛰就抿抿唇：“我大眼一看，这三道题都错。”
因为她刚做过。
林骁顿时扎心，郁闷地把手往脑袋上一撑，开始胡扯：“眼睛大不？”
惊蛰刚想给他说解题路，一下子被他打断，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脑回路，嘴角抽搐下，倾身在他耳侧低语：“怪不得语文阅读理解老是拿不住分。”
说话声音小小的，仿佛怕谁听到伤他自尊似的。
林骁简直受到二次伤害，侧头，刚想说什么，不知道谁一脚把门踹开。
两个打完球的男生浑身大汗地闯进来：“啊啊啊累死爹……卧槽。”
惊蛰被吓一跳，两个人离得太近，她猛一抬头撞到他的下巴，他捂着下巴扭头一脸阴沉地看着闯进来的俩人的时候，特别像干坏事被撞破而后恼羞成怒的现场。
两个男生一个急刹车然后迅速后退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班长，打扰。”
第39章 兄妹情深说你和班长兄妹情深。
40.
人走了, 教室重新安静下来，两个人肩并肩坐着，惊蛰忽然觉得热得受了, 坐在那里停拿本扇风，央空调吐着稀薄的冷风, 林骁身去后墙的储物柜找遥控器，调低了度, 大约被她传染了，也觉得热，抓着衣领呼扇了两下。跨坐在凳上，有些郁闷。
惊蛰问他：“你下巴没事吧？”
她有些狐疑地看他, 刚刚那下，她脑袋都疼懵了……
林骁轻嗤了声, 摇：“死了。”
惊蛰“哦”了声, 继续去看卷, 刚刚说到哪里了？
想来。
林骁把发往后抓了下，大约觉得难受, 把凳也往后拖，是好受，抬脚踩在桌的横杠上, 他手肘撑在桌面，抬手抓了支笔，转了下，没转好, 笔掉在惊蛰面前。
惊蛰被他扰得无法专心，盯着桌面上的笔三秒钟，轻轻叹了口气。
林骁把笔捡来, 要转，惊蛰干脆夺过来，无奈看他：“你到底怎么考进班的。”
语气带着点无奈，林骁撇撇嘴，指了指己的太阳『穴』：“靠我智慧的大脑。”
惊蛰又好气又好笑，把笔重新塞给他：“你好像有多动症。”
林骁身僵了下，半晌才说了句：“呵。”
两个人做了个小时的卷，惊蛰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昨晚没有睡好，跑了八百回去的时候，洗完澡想早睡，林骁忽然敲她的门，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跟他走，阿龙开车，带着两个人去了附近家医的理疗店。
……按摩。
怕她第二天来腿疼。
给惊蛰按摩的是个胖胖的阿姨，林骁在隔壁，两个人间隔着屏风，时时说些痛痒的话，比如他下周家都要去姥姥家，问她想想去。
这事没有定下来，叔叔和阿姨没问她，她摇摇，说想。
是林骁的个表姐结婚，婚礼定在个惊蛰都没听过名字的国家，似乎在个岛上，来回要折腾周左右。
林骁出国，但家里提前有个晚宴，他是会去的，到时候那边肯定很多人。
惊蛰跟谁都熟，她只跟过叔叔阿姨去过两次林骁姥姥家，都是吃饭，人也多，林骁的姥姥姥爷都很严肃，都没怎么说过话。
林骁就说：“好。”
每次遇到这种事，惊蛰从未为难过，她很感谢叔叔阿姨家，也感谢林骁。
他其实很细心在关照她了。
她趴在那里胡思『乱』想，睡着了，什么时候结束的都知，醒过来的时候，林骁就坐在她旁边玩手机，手机飞快地打着字，表情淡淡的，被刺白的灯光映照得有些冷。
惊蛰没来由愣了会儿，然后翻身爬来的时候，才发觉胳膊麻了，胳膊软，差点跌下去。
林骁余光里看到她晃了下，以为她要摔下去，本伸手挡了下，掌心卡在她肋骨上，惊蛰直身，摇：“没事，胳膊麻。”
他收回手，“哦”了声：“回家？”
知是因为在按摩店睡了会儿，到了家，怎么也睡着，脑里都是他伸手过来那下，有点怪怪的。
她拿手机翻了下，因为运动会的原因，各个群里都很热闹，高26班的班群里发了少照片。
许多绩普通所以平时显眼的人，运动会大放异彩，有个小个男打破了短跑记录，有人发了照片，说只抓拍到了串残影，感叹他是附刘翔。
有个女，跳沙坑跳了两米，有人问：“请问她是飞过去的吗？”
然后有惊蛰，照片是她躺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林骁盘腿坐在旁边，拿着张硬纸皮，下下给他扇着风。
-学霸这种十项的人，是是开了挂啊！
-人家这叫德智体美劳面发展。
-那我就是德智体美劳没发展。
因为句话，群人发哈哈哈的表情包，然后有人冒出来说：完了，我的目光在班身上移开，好温柔有没有，为什么我哥只会偷吃我的薯片，趁着上厕所关我的灯。
-我哥只会骗我的零花钱。
-我哥只会吃饭拉屎。
-我哥……对我没有哥。
-没事，没有哥哥，可以找个情哥哥。
-只有情哥哥才会给你扇风，亲哥只会嘲笑你像个死狗。
又是大串的表情包，知谁说了句：刷上去，快刷上去，我们什么也知。
惊蛰摁灭了手机，吐出口气，更睡着了。
她干脆身去写作业，再抬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孙阿姨拨了内线电话，问她没睡吗？她应了声：“嗯，下午睡多了。”
“饿饿？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阿姨我想吃碗面。”
“好，等我会儿。”
约莫过了十钟，她觉得差多了，没等阿姨送上来，己下了楼，林骁夜听到动静，趴在二楼的栏杆上问楼下的她：“干嘛呢？”
压着声音，怕吵到父母。
惊蛰也用气声回他：“饿了，你饿饿？”
他说：“饿。”
但他是下了楼，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坐在她对面，孙姨问他：“尧尧你也要吃吗？”
他摇：“吃，我看她吃。”
孙姨笑了声：“你睡觉看人家吃饭干嘛？”
林骁闷笑了声：“我闲。”
孙姨懒得理他，只叮嘱惊蛰说：“妹妹我去睡了，你吃好放那儿就行，明早我来收拾。”
惊蛰含混“嗯”了声，等孙姨走了，才抬看他眼，声音仍旧弱弱的：“你吃的话去睡吧！”
林骁应了声“哦”，没动，惊蛰吃两口就抬看他眼。
他半垂着眼，有些困顿地坐在那儿……发呆。
惊蛰也知他要干什么，索『性』管他。
吃完了，他便跟着她上楼去，到最后也没说句话。
惊蛰躺下了，是睡着，到了约莫三点，也闭上眼眯了会儿，到了点，己又醒了。
所以这会儿睡得很沉，沉到这会儿打个雷她恐怕都立马醒过来。
林骁叫了她两声她没应，他就挑了下眉，拿了己外套罩在了她身上，对回来的同桌说：“借你桌用下，你去讲台凑合下行吗？以后午餐我帮你买。”
同桌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用用，我坐哪儿都耽误睡觉。”他小心翼翼抽了本书就去讲台坐着了。
运动会期间，午休时间可以回家，但要是在教室，依旧『乱』跑。
学校偏僻，除了小部住在附近的，午都大回去，吃完了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吃了饭，坐在那里闲扯，等铃声响来，就趴在桌上眯会儿。
今天教室里很安静，时时就要有人目光往后排飘去，后排班的旁边，趴着个女，埋在臂弯里，身上罩着班宽大的校服，最开始谁也没认出来，问了句：“那谁啊？”
有人努努嘴：“你觉得呢？”
也是，班这种精神洁癖的人，让他主动搭衣服的……
“他妹？”
那人打了个响指：“答对了，没奖励。”
林骁的同桌叫吕航，这会儿高高坐在讲台上，翘着二郎腿跟第排的女学霸说话：“班征用了我的桌，班的大佬昨晚没睡好，喊醒了。”
女学霸也扭看了眼，小声八卦：“刚才谈晨和小帅打球回来看到班和大佬了，俩人在教室里约会。”
吕航脑太够用：“啊？约什么会？”
女学霸嫌弃地瞪了他眼：“榆木脑袋。”
运动会管得宽松，大家玩手机都大胆了很多，这会儿小群里消息『乱』飞，围绕班和班大佬是是在教室里kiss辩论了三千字。
平日里大约学习压力太大，遇上八卦个个精神抖擞，最后得出结论：呜呜呜班对女朋友也太好了。
铃声响了好遍，惊蛰都没有醒，她是被梦刺醒的，梦到己『迷』路了，人海如『潮』，她『迷』茫地穿行其，她远远地看到林骁，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见了，她抬步往前跑，脚踩空了。
惊蛰脚踩在横杠上，突然掉下来了，也就醒了。
她是猝然折身的，午休已经结束了，教室里『乱』糟糟的，三三两两相约去『操』场，有些人走了，大多是在教室里磨蹭。
惊蛰呆呆地看着虚空，太清醒，有瞬间知己在哪儿，会儿觉得己在26班，会儿觉得己在班。
她甚至忘记己为什么睡，为什么醒。
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己和林骁来了他们班，她刚刚在陪他写卷，然后她睡着了。
这里是班，是班。
这些也是她班的同学，是班的同学。
惊蛰吓得凳往后移了下，林骁适时扶了她下，好笑：“你干嘛呢？”
惊蛰把身放低了，满脸愁苦地说：“你们班的同学都回来了，你也叫我。”
林骁把身体降到和她同样的高度，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林骁说：“我叫了，你没醒。而且他们仅回来了，午休都过去了。”
惊蛰沉默片刻，幽怨地看着他。
林骁很恶劣地笑着。
胡晓晓拎着水杯跟闺蜜从后门过，路过他们，冲着惊蛰笑了笑，然后对林骁说：“嘿，班和亲就是好啊，拐个学霸到班来。”
林骁笑了声：“怎么，拐来给让你多考？”
胡晓晓摊手：“可以沾沾学霸的仙气。”
惊蛰程呆着张脸，等人都走完了，她回到己班级的大本营待着的时候，周寻月才抬手在她脸前挥了挥手：“哎，惊蛰，你脸怎么这么红，午你去班了啊？”
惊蛰点点，被太阳晒得眯着眼看她：“老师去了？”
周寻月摇：“没有，过群里都在说。”
惊蛰表情呆滞：“说……什么？”
周寻月笑了笑，是摇摇：“没什么，说你和班兄妹情深。”
第40章 我不说我又不傻。
41.
因为闹了个这么个小乌龙, 惊蛰好意思出了，怕遇见四班的人。
一班和四班在一层楼，每次去卫生间, 惊蛰要路过四班，时候他在教室, 时候他在。
他在的时候，一定会人高声喊一句：“班长！”
那声班长毫无意义, 似乎就是在提醒他：“，你妹妹。”
好像他妹妹经过，是件多稀奇的事似的。
惊蛰也能理解这是因为什么，只道每次人一喊, 准会人，是脸皮薄的人, 依旧觉脸挂住。
林骁时候会抬头一眼, 时候干脆会出来跟说句话。
只偶尔忙时候笑骂一句：“完没完。”
惊蛰只想厕所, 并想接受注目礼，每次形『色』匆匆, 恨从他们班飞过去。
好在国庆过，月考很快就要到了，大家就没空起哄了。
今年国庆惊蛰什么也没干, 真的完完整整在家里学习，进了新学期，学习似乎陷入了一种瓶颈，每很努力地读书做题, 却总觉要领，隐隐一种好的预感。
果然，期中考名次连降了十名, 乎要掉出年级前一百了。
到自己名次的时候，觉胸口些闷喘过气来。
周寻月在背拍了拍的肩膀：“没事，成绩起起伏伏很正常，下次肯定能考回来的，你英语弱了点，我哥英语挺好，改我把他笔记借来给你。”
惊蛰点了点头。
每次考完试，是家欢喜家愁。
倒是林骁这次考错，他的成绩原本在二三百名，分班大概在一百五到二百之间，月考还下滑了名，考了二百一，这次直接考了一百零七，差一点就进年级前一百了。
每次考试，总运气好的和好的，林骁觉自己就是撞了运，蒙的蒙对了，数学最一道大题他也蒙对了，过程『乱』七八糟，最结果是对的，甚至卷子发现来他道自己怎么做出来的。
他们班这次也考错，平均成绩甚至超过三班，快和二班持平了。
导致三班中规中矩，还是被他们班主任开班会骂了一节课，警告他们别以为高二就可以松懈。
林骁原本挺高兴，觉按自己这进步速度，下学期进一班指日可待。
因为惊蛰没考好，导致他没什么庆贺的心情了。
下课的时候他去们班找，站在一班教室口，还未开口，就人冲里面喊：“惊蛰，林骁找你。”
两个人趴在廊的栏杆，林骁侧头：“哭了？”
眼睛红红的。
惊蛰摇摇头，就是难受。
林骁抬手拍了拍脑袋，然发现自己会安慰人。
主要是他这种考差是应该的，考好全凭运气的人，觉年级前一百已经是逆了，实在无从安慰起。
沉默了会儿，惊蛰突然掉了眼泪，说是难过还是心酸，其实一直是个挺坚强的人，从小到大很少哭，一次两次考差也并会让一蹶振，只是大约最近学习状态总找到，是难过的主要原因，很冷静，也很清醒，理智地分析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失之，却因为林骁特意过来安慰而泛起了迟来的委屈。
林骁『摸』了半口袋，一张纸巾也没带，最只好抬手替擦了下。
指腹带点温度，他的表情也复杂。
惊蛰突然觉怪怪的，迟疑地退了小半步，自己抬起手背抹干了眼泪，然推了他一下：“我没事，你快回你们班去吧！”
林骁没『摸』到纸，却『摸』到一根棒棒糖，这会儿塞到手里：“许哭了啊！”
惊蛰点点头：“嗯。”
进了教室，个女生笑眯眯，周寻月笑说：“没想到林骁还挺体贴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校霸那一类的。”
周寻月自小学习就好，永远是班级里学校里拔尖那一类，很少和林骁这种人打交道，除了偶尔句八卦，也很少会互相聊到，属于学校里提起来认识，彼此会熟悉的两个极端。
印象里，大约林骁身边绯闻断，因为“美貌”引发过无数的战争，导致在印象里，林骁一直那种好惹的校霸一类的人，最近又觉是。
惊蛰勉强笑了笑：“他人很好的。”
入了秋，气慢慢寒冷下来，接下来一个月，惊蛰埋头苦读，没什么心情玩乐。
第三次月考，成绩升了一点，87名，还是没回归到前五十，一瞬间很挫败，觉可能自己笨了，没什么赋，所以很努力也事与愿违。
每花在读书的时间很多，并没偷懒，一直按部就班，可突然之间的下滑让些『迷』茫。
晚偶尔会翻开抽屉母亲和『奶』『奶』的照片。
一个相册，从家里带来的，母亲生前爱拍照片，留下来的这些，大多是生病去照相馆拍的，一家三口，『奶』『奶』、母亲，和惊蛰。母亲和『奶』『奶』坐，惊蛰站在面，长这么大，也没正经拍过照，显很局促。
那拍完照，母亲单独拍了一张，然从包里找出一张照片来，摄影师，能能把两张照片，拼到一起去。
是父亲的照片，父亲也爱拍照，那张照片还是当兵的时候，战友给他拍的，他站在雪地里，是傍晚，光线好，画面显灰蒙蒙的。
摄像师说，好弄。
母亲是个很讲求随缘的人，那次却近乎恳求地说：“拜托了，想想办法。”
最摄影师还是帮弄了，照片洗出来，是黑白的，两张照片拼到一起，显画面很僵硬怪异，母亲却凝视了很久，说：“没想过，拍一张合照。”
年轻时候，以为未来还很漫长，一切来及。
失去之发现，留下的寥寥，只遗憾最多。
『奶』『奶』那时候已经年轻了，可到照片，又发现和现在比，还是年轻的。
生命无情，时间也无情。
这世界，事与愿违的事，怎么会那么多。
母亲去世之前躺在卫生院的病房里，一次，惊蛰躺在陪伴床睡了，『奶』『奶』从面进来，给盖好了被子，醒了，没睁开眼。
『奶』『奶』坐在那里给母亲削苹果。
母亲说：“我点悔，没多赚点钱。”
从城市回来的时候，手里尚且小的存款，颇些恃傲物的意思，沈濯死了，仿佛也心死了，导师次邀请，推拒了，总想缓年，等惊蛰再大一点，等心情平缓一点。
等等，却等来癌症的噩耗，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平静地做出了保守治疗的决定。
可每次躺在那里，到母亲和女儿的时候，总会恍惚，恍惚自己没生病，然绵密的悔恨爬来，遗恨如针刺。
即便保守治疗，花钱仍旧流水一样，道自己了，母亲和女儿该怎么生活。带给们的，又是什么。
或许是『性』格使然，从未开口说过，希望在仅存的日子里，留给们的，是自己的软弱和痛苦。
那时也常笑，神『色』如常地对母亲说今想吃点什么，同以前一样逗弄惊蛰。
仿佛一切照旧。
只偶尔只言片语，能窥探一点心迹，对母亲说：“点悔，没早点带你去临大。”
惊蛰道，只是遗憾很多事，已经再也来及了。
惊蛰合照片，趴在桌子闭了会儿神，再睁开眼的时候，长长吐了一口气。
没功夫难过，只希望自己的考学没一丁点的意，能顺利进入临大，然如愿接『奶』『奶』过来。
第三次月考林骁考也很好，甚至可以称突飞猛进，年级第59，努努力，再差一丁点，就踏入一班的槛了。
陈沐阳还调侃他：“别到时候你进一班了，惊蛰掉出去了，那乌龙可大了。”
他没心情玩笑，脑海里是惊蛰沉默读书的样子，抿了下唇说：“会掉出去的。”
这个冬下了第二场雪的时候，迎来了期末考，两个人在一个考场，甚至林骁的位置还在惊蛰前面。
开考前，林骁拖个凳子坐在旁边，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桌，林骁随意翻的笔记，离开考还一段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动，路过两个人会一眼，然意味深长笑一笑。
惊蛰觉自在，推了他一下：“你回去吧！”
林骁侧头，最还是“哦”一声：“好好考，等我去你们班找你。”
惊蛰点点头：“好。”
考完就是放假了，林骁觉题目很简单，他对下学期的分班信心小。
这次寒假只十二，『奶』『奶』电话里叮嘱要回去了，惊蛰愿意，『奶』『奶』只是很严厉地说了句：“好好学习，『奶』『奶』要你。”
林叔叔和邢曼阿姨会定时给『奶』『奶』汇报惊蛰的成绩，『奶』『奶』这语气，恐怕是已经道最近学习状态好了。
惊蛰突然觉很难过，是因为『奶』『奶』说的话，是因为，一直道『奶』『奶』是个把亲情比任何物重要的人。
可却很严厉地『逼』要回去，要学习。
总还是害怕，将来快，惊蛰还没能力照顾自己。
惊蛰点点头：“我道了，『奶』『奶』。”
成绩出来那，惊蛰些紧张，担心从一班掉出去，只是确实甘心。
点开发送成绩的邮件的时候，一瞬间心跳蹦到嗓子眼，从第一名往下，越往下心揪就越紧，在年级19名到自己的时候，长长出了一口气。
考完很没信心，没想到会这么高。
这是史以来，名次考最高的一次。
仿佛卸下了重担，乎要立马打电话给『奶』『奶』，告诉这个消息。
强压冲动继续往下数，忽然又紧张起来。
林骁想考进一班，道没进来。
或许能，他考完说题目挺简单的。
也或许能，他基础其实还是薄弱，很多题目惊蛰很明显出来，全凭直觉在做，很大运气成分。
过如果能在二班也错，就在他们班隔壁，两个班级经常能一起课，沟通也会更容易些。
往下数，数到五十，终于确认，他在一班。
微微吐了一口气，还是些可惜的。
再往下数……
数……
数到三班还没的时候，惊蛰手心些出汗，没继续往下数，而是能相信似的，重新返回去数一遍，从头到尾，没。
他还在四班，年级163名，比当初进四班的时候，名次还低一点。
惊蛰那一直没到林骁，孙阿姨说他出去了，到了晚回来。
邢曼和儿子面对面坐，两个人在吃火锅，林骁把肥牛一盘一盘地往里倒。
然一盘一盘地吃。
邢曼隔桌子忍住嗤笑一声：“你颓废给谁呢！”
林骁把肉放在蘸料里胡『乱』一蘸，然就塞进了嘴里，眉眼压很低，显出分冷淡来。
他哼笑一声说：“这是颓废吗？只是无能狂怒罢了。我发现了，我确实就是个废物呗。”
明明很努力了，进还退。
或许是努力的够，可到底努力到什么程度是够？
再努力一点真的就可以了吗？还是本来就是拼命也追赶的差距。
邢曼嫌弃地了他一眼：“那么想去一班？”
林骁停顿了下，然沉默地点头。
“嗯。”
林骁从小到大就些娇惯，能吃苦，也没什么志向，人生信条就是过且过，跌到了就躺下来睡一会那种人，这么迫切地想要达成某种简直可望可即的东西，还是头一遭。
以对林晓的了解，努力到这步程度，如果还没起『色』，大概率就该放弃了。
于是邢曼说了句：“儿子，你那小脑瓜在想什么别以为我道，你没去一班更好，收收你的心思，我说你什么，你最近学习也挺用功的，我提前警告你，你爸虽然从小没打过你，可我敢保证，你敢下手，你这次一定死很惨。”
林骁吃肉的动作僵了好秒，然缓慢嚼了两下，敛眉母亲。
邢曼抬手指他：“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林骁倏忽扯了下唇角，反骨顿起：“你放心吧，我仅要考到一班去，我还要跟考同一所大学，我要跟形影离，气死我爸了。”
邢曼拍手：“好志气。”
拿出手机：“来，当你爸面说。”
林骁：“我说，我又傻。”
第41章 不要早恋（一更）很容易影响心态的。……
42.
惊蛰看到林骁的时候, 已经晚上，他从外面回来，带些甜, 她正坐在客厅里玩手机，顺便等他。
以他会难, 想安慰他一下，因自己难的时候, 也他来安慰她。
手机里各种消息『乱』飞，成绩出来后总要闹腾一段时，什么声音都有。
附中的传统一向如此，分班于频繁, 使得成绩的波动显得尤揪心。。
这次期末考成绩波动也确非常大。
一班一向成绩相对稳定的班级，这次却掉出去几个, 被其他各班的补进来。
甚至有一个常稳定在前三的男生, 这次掉到三班, 还有一个成绩后排且不太稳定的，一下子掉到六班。
提起来, 自然各种可惜，不免吐槽一句，这分班制度, 太于残酷和不合理。
林骁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级主任韩亮正在级大群里说：现在你们还有抱怨的机会，如果高考，你们已经收拾收拾东西去复读。
群里短暂地沉默一下, 有人出来叹气：难啊！
惊蛰收手机抬头看他，林骁举举手里的纸袋：“给你带的。”
他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去餐桌前, 她坐下去的时候，林骁把纸袋拆，随手捞个盘子移进去，叉勺也在纸盒里，他慢吞吞剥开搭在盘子边沿。
惊蛰这时才找到声音：“谢谢。”
林骁笑声：“别跟我客气，烦。”
惊蛰也笑下，问他：“一起吃？”
她留叉子，把勺子递给他。
林骁接去，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吃一块儿蛋糕，邢曼还没回来，先去隔壁找蒋洁。
孙阿姨出来看见，给两人各倒一杯温水。
家里安静得很，或许各有心事，气氛也显得怪异。
快吃完的时候，林骁才说句：“对不起，不能去找你。”
惊蛰不知他什么要跟她歉，但也能感受到他的失落，于抿唇安慰他：“成绩稳定下来来很难，你已经很厉害。”
惊蛰还记得自己来之前林叔叔对『奶』『奶』说尧尧学习愁人时候的样子，那时惊蛰满脑子想象的都不学术违规『乱』纪的不良少。
第一见面，也觉得他很恶劣，那时的惊蛰还不适应城里人的穿着，总觉得他穿的奇奇怪怪，脾气也不，倒有些意外他会主动帮她提行李。
那时候督促他学习，都出于责任感。
只后来才真的希望能帮助他。
仿佛昨日的事，几百个日日夜夜里，他们朝夕相处，她眼看着他从抄作业都不会抄，到现在能排在级前二百，他付出的努力她都看得到。
林骁陡然笑笑：“下学期……”一定。
可话到嘴边，又不自信，没什么一定的，他考级59的时候甚至自负到觉得自己能进级前，觉得学习也不如此，天上的星星很近，他抬抬手能够到。
而她也很近，一伸手触『摸』得到。
像做一场美梦，现在一下子把他拉回现，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其遥不可及。
天上的星星也，她也。
“下学期尽力。”他说。
惊蛰头，冲他笑笑：“你可以的。”
-
寒假很短，说让他们提前适应高三，惊蛰的生日在大初一，去因回不去落阴山，惊蛰绪一直很不，她的生日都没心。
今邢曼阿姨说要给她生日，笑着说：“办个生日趴吧！请你们同学也来，当给你们放松，明继续努力。”
林骁懒懒散散说：“大的，谁会来啊！”
邢曼也很爱折腾的『性』子，但今一切都简单化，怕影响他们学习绪，给他们营造充分的学习氛围。
最后生日会还没有办，一家人找个餐厅去吃饭，只带上隔壁蒋阿姨一家。
陈狗因期末考得不错，一整个趾高气昂的，恨不得指使陈红给他端茶倒水，最后被他姐一巴掌打回现：“别作。”
陈狗郁闷兮兮地来坐在林骁身边，手搭在他肩膀上：“少爷，不要灰心，不要气馁，你今最牛『逼』的黑马，明你肯定一骑绝尘。”
林骁笑骂句：“闭嘴吧！”
然后陈沐阳又探头去看惊蛰：“寿星，猜猜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你肯定猜不到。”
惊蛰歪头思考片刻：“玩偶，很大的那种。”
陈沐阳愣片刻，然后一巴掌拍在少爷身上：“我靠，你怎么知。”
惊蛰不忍心提醒他：“你上周发朋友圈。”
晒照片说：真他娘的可爱，我可太会挑礼物。
陈沐阳：“……”
对面的陈沐晴噗嗤一声笑：“陈狗你不弱智，怪不得你考个四百名尾巴都翘上天。”
陈沐阳抓抓头发，有些郁闷地说：“四百名怎么？四百名也我的血和汗，我头悬梁锥刺股换来的。”
说着忍不住抱一下林骁：“呜呜呜学习太难，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太变态。”
怎么做到的？
不知，可能运气，还有惊蛰一一帮他抠。
他记得第三次月考的时候，他排名比惊蛰还高，班上有人调侃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后生可畏啊！
他笑笑，心里却知，他和惊蛰之的差距仍旧巨大的。
那种差距体现在方方面面，成绩便没法带给他任何优越感。
那时感觉还并不明显，现在更加清楚明白。
-
开学的时候，他仍旧在四班，依旧四班的班长。
班级名次变动巨大，但还有一半老面孔的。
班级第一换人，原先二班的舒莺，旧的学习委员进三班，于舒莺担任的学习委员。
她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表带着二分的严肃。
有人在台下偷偷说：“以前给我们班长递书那个。”
“二班人挺不喜欢她的，说她很傲。”
“野心都长在脸上。”
“不我要对自己下得去狠手，我也傲。”
去她一整成绩都不错，结果期末考失手。
以至于现在都忍不住有人说：“她不会故意考差来四班的吧？班长？”
这荒谬的言论竟然得到广泛的认同。
因开学调换座位，她主动坐在班长前面。
仿佛对林骁余未似的。
“我还以舒莺能进一班，结果掉进四班去。”周寻月跟惊蛰说。
惊蛰今还跟她做同桌。
舒莺作级励志代表之一，经常有老师挂在嘴边，她个非常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几乎黏着老师问问题，经常三天两头跑办公室。
老师们都认得她，每次说到虚心请教不耻上问要学会主动学习，都会拿她举例子。
她成绩也一直不错，老师们说，像这样的学生，不成功都难。
不没想到期末考竟然考得这么差。
惊蛰想起她，忍不住愣下。
后排女生听见她们聊起这个，忍不住八卦句：“听四班人说，她可能因林骁才故意失手的。”
周寻月表困『惑』地“啊？”声，“怎么可能，她要会控分，那未免也太变态，而且她怎么可能知，林骁期末成绩会考成什么样。”
后排女生恍然大悟：“哦，不四班人都这样说，因她第一次调座位坐在林骁前面。”
惊蛰悬停的笔尖顿顿，在纸面上划出一痕迹。
周寻月忍不住看惊蛰一眼，然后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又不坐同桌。”
惊蛰低头重写题，跟她也没有关系，如果林骁真的跟舒莺谈恋爱……那也他的事。
不……
中午林骁去吃食堂，陈沐阳和江扬来找他，想问问他舒莺的事。
江扬作跟舒莺同班的人，忍不住说句：“不许让她近水楼台，不然我跟你不客气。”
陈沐阳附和：“少爷，你敢对不起惊蛰我肯定也不会放你。”
林骁翻白眼，都些什么跟什么。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他还没进教室，有人冲他挤眉弄眼，笑着喊他：“班长！”
他狐疑看对方一眼，然后一脚踏进教室。
都还没吃完饭，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人。
她的座位上坐着个人，低着头，安安静静在做题。
她像瘦，侧脸看起来线条都更清晰，『露』出来的一节手腕，又白又细。
他有些楞，然后轻手轻脚走去，俯身看她的卷子，整个级统一的自印物理卷。
她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看眼，瞧见他，轻声叫句：“哥……”
林骁喉结微动，轻轻“嗯”声：“怎么来，有事？”
因四班人爱起哄，她都不爱从四班门口，更别说进来找他。
有些意外，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他在隔壁坐下来，惊蛰合上笔帽，把手下按着的一个笔记给他：“笔记。”
他翻开看眼，数学。
期末考他数学考得最差，明明觉得很简单，可成绩下来的时候，只有九分。
后来看到卷子才知，选择填空分丢很多，明明都会的，可以算出来的，还错。
粗心大意真的，可也确给他当头棒喝，他基础不扎，脑子里并没有完整的知识体系，成绩才偶然。
惊蛰想让他把数学基础补一补。
笔记他重整理，专门他整理的，他自己很少写得这么细碎，因怕他看着吃力。
看子的旧和内容的复杂程度，他几乎可以断定，寒假开始准备的。
他把笔记收进桌洞，说句：“。”
惊蛰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说：“下学期见。”
林骁盯着她看会儿：“，我尽量。”
他已经不敢保证什么。
舒莺吃饭回来，从后门进来看到座位上的林骁和沈惊蛰，不由抿抿唇。
胡晓晓突然在前排叫声：“学委，麻烦来一下，我们有事想请教你。”
把舒莺支走。
人被叫走，惊蛰收回目光，看着他：“她……”
林骁顿时举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能干涉人家选座位。”
惊蛰头，指尖搓下手腕：“我没别的意思，想跟你说……不要早恋，很容易影响心态的。”
林骁笑地看她一眼：“这么懂呢？你早恋？”
惊蛰一下子觉得脸皮有儿热，摇头：“没有，但我们班的第四第五名，因早恋成绩下滑到第几名。”
林骁意去探究下滑到第几名算不算早恋害人，他觉得惊蛰这一正经的样子挺玩，忍不住逗她：“那你去成绩下滑，不会因……”我吧！
太自恋，他没问出口。
惊蛰忙摇头：“我没早恋，而且我妈妈说，早恋没有结果。”
林骁扯扯嘴角，凉凉地笑下：“哦。”
第42章 要哄（二更）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
43.
惊蛰三天两来送笔记, 帮他梳理基础识框架。
每次来，班上人都会调侃他：“班长你这不考个清华北大都对不起组织。”
林骁笑着：“怎么，嫉妒啊？”
“是啊, 嫉妒啊，要是有个大佬愿意这么手把手教我, 我何愁学不好这该死的数理化。”
林骁：“嫉妒也没用。”
可其实越是这样，他压力越大, 太想得到，就害怕失。
他甚至对一班都不敢起非分之想了，他甚至在考前只祈祷，不要继续往下跌了。
但月考只考了201名, 持续下跌。
这次题目也简单，拉不开差距, 而林骁又有几个大的失误。
出成绩之, 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 他逃课了，其他班在上体育课, 他混入其中，坐在那里吹风。
手机里不少人偷偷『摸』『摸』在上网，吐槽这题目太变态, 难倒是不难，但弯弯绕绕特别多，稍微不小心，就掉坑了。
他好像已经没有上学期的意气风了, 那时候成绩涨得飞快，觉得年级前五十唾手可得。
那时候太自负，以为一切都很简单。
而现在甚至都怀疑, 或许自己连二百名都是奢侈。
手机的聊天框，惊蛰是唯一的置顶，最一条消息停留在考前那天晚上，她消息说：“我给你整理了数学的重点，你睡了吗？没睡我给你送过。”
他没有回，直接敲了她的。
他问她：“你不复习，给我整理这个？”
惊蛰“嗯”了声，然又摇摇：“重梳理一遍也是复习了。”
意思是，只是顺。
但他，并不是顺那么简单。
她对他的成绩，比他自己还上心，只是如他考成这个鬼样子，估计很失望。
他确实一直在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她这次考得比上次还好，年级15名，虽然只是几个名次的进步，但对于进步空间本就不大且实力都很强的部学生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绩了。
那种肉眼可见的差距，某一刻让林骁觉得，其实自己的追赶很可笑。
舒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呆，她在他身边坐下来，说：“师让我找你。”
她仔细研究过林骁的成绩，也亲身经历过这种状况，太他现在的心情了。
林骁不咸不淡“嗯”了声，没有心情理会她。
舒莺抿了抿唇：“你还是很讨厌我。”
林骁微微敛了下眉：“谈不上。毕竟也没交情。”
如不是她掉到他们班又坐在他前面，他都快把她忘了。
舒莺自嘲扯了扯唇角：“你是因为沈惊蛰才努力的吗？”
别人都这么说。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她挺看不上沈惊蛰，那时候打量着她，觉得又土又呆，不是林骁会喜欢的类型，也完全不需要她注意。
可很快现，林骁似乎对她挺友好，26班的人从议论纷纷到友好亲切，也不过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觉得不可思议，她仍旧记得自己初中休学一段时间，到班级上课的时候，别人都熟悉很久了，而她像个转校生，跟谁都不熟，很长一段时间里融入不到班级，别人对她也都是防备和疏离，那种不接纳的感觉让她异常难过，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如何交朋友。
而沈惊蛰很轻易就达到了。
第一次月考，她成绩突出，还没来得及享受别人的惊叹声，班上人沈惊蛰吸引了注意力，她成绩竟然那么好。
据说那会师都在私底下商量，要不要申请把她调前几个班。
她是因为『摸』底考缺考才分配到26班的，师们觉得可能对她不太公平。
她那一点点成绩，比下了。
到了下学期，她成绩也一直在进步，可始终无法追赶上沈惊蛰。
她也并不是非要跟她比，但大约一开始的轻视太过深入骨髓，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作祟，就想要把她比下才好。
就像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林骁，但一下子他可能别人抢走，就恨不得马上拿下他一样。
只是她没有拿下林骁，也没有把沈惊蛰比下。
就连运动会跑八百米，她都跑不过她。
上学期的期末考，她太想要进一班了，她想证明自己，想一鸣惊人，想傲视一切，想站在高高的云端上，所有人仰望，想父母夸奖，师喜欢。
想得到一切。
可大约天都看不上她的贪心，狠狠把她打落下，她记得自己看到成绩的时候，近乎两眼一黑，母亲狠狠数落了她，嘲讽她还是不行，每每关键时候掉链子，说她不聪明就要加倍努力，揣测她是不是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了。
她过滤掉一切语，只摘出来一句：不聪明就要加倍努力。
是的，她不聪明。
舒莺说：“林骁，人总要学会接受自己并不是最聪明的，学会接受努力并不一定有好结，学会认清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优秀。”
林骁侧看了她一眼。
舒莺抿了抿唇：“我们两个其实很像。而沈惊蛰，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天生就讨人喜欢，努力是一种本能的人。
林骁轻嗤了声，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觉得好笑，他起身往教室走。
-
这次考完试，学校要开全体教师会议，下午最两节都是自习，不少班级都组织了小组讨论，一个小组前两张桌子个人，把各科卷子的重难点自己讨论清楚了，实在讨论不清楚的，再由师讲解。
卷子本身没么难度，重难点也就很少，小组讨论到最，就成了商量周末哪消遣。
考完就放松一两天，一向是传统，于是商量放学就，一起吃饭。
胡晓晓大着胆子说：“班长，你还欠我们一顿请客呢！”
还是上次运动会，林骁胳膊肘往外拐帮自己妹妹，最班确实分数也不行，只拿到一个优秀奖，那会林骁说请客，只是也没人当真。
有人撞了一下胡晓晓，意思是：班长心情正不好呢！你还起哄。
胡晓晓没懂，对她来说，林骁已经够厉害了，他们班也不是前三个班，成绩波动大是很正常的，如能稳定下来，也不会在这里了。
要林骁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年级一千多名开外，这进步已经是逆天了。
偶尔下滑个几十名，并不算很过分吧？不至于一蹶不振吧！
林骁散漫笑着：“行啊，想吃么？别敲我竹杠啊，我这刚考砸，我妈要是扣我零花钱，你们给我敲完了，我还得坑我妹妹。”
本来一些人在担心，看他好像全不在意，才终于松了口气。
纷纷起哄说：“班长你好没节『操』啊！怎么能坑大佬的零花钱。”
林骁笑了笑：“因为她善良。”
最选择吃烧烤，毕竟人多，烧烤热闹。
胡晓晓非常体贴说：“班长，跟一班联个谊吧！沾沾学霸们的仙气。”
当然主要是把惊蛰叫。
林骁说：“我问问，人家不一定愿意来。”
一班都是好学生，在旁人眼里，总带着点不食烟火的味。
于是林骁得到惊蛰愿意的消息，只随口说了句：我们班的人想和你们班一起吃饭，你们班要是有人愿意来可以一起来。
惊蛰说：那我问问。
过了几分钟才回：好，大概会十几个。
林骁跟班人说的时候，班都震惊了，纷纷表示：“班长和亲就是好。”
他们这些人，平常是不大和一班接触的，因为一班的节奏实在太快了。
林骁愣了下，自嘲笑了笑。
他不配。
下雨了，但大家依旧热情不减，下课铃一响一群人簇拥着往学生街的一家烧烤店，那家店最大，一整个院子圈起来，人多的时候，他家最舒服。
林骁和惊蛰不不觉就落在了最面。
林骁单手『插』在口袋里，略略昂着下巴，显得整个下颌线紧绷着，浑身带着冷意。
惊蛰低着，不怎么安慰他，语言有时候很苍，他其实很用功，但基础真的太弱了，早先懵懵懂懂往前冲的时候反而容易冲上，现在就是基础还没完全夯实，那种似懂非懂的时候，做题反而没以前正确率高了。
所以他这次成绩接着降，惊蛰是有一点点预料的，想安慰他坚持下就好了，可也努力没有回报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有点怕他一蹶不振。
如是那样，就太可惜了。
班也只了十几个人，三十多个人挤在一张长桌上，烤串都几百串几百串的拿。
一群十几岁的学生，扫『荡』能力惊人，烤完端上来，一会就没。
一群人又笑啊闹的，嚷嚷着要喝啤酒。
最要了两打，分的时候分到惊蛰这，林骁直接给她拿开了，换了一瓶可乐给她，说：“小孩子不要喝酒。”
他努力在故作轻松。
惊蛰侧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哦。”
一班的人真是够变态，班的人本来还说他们挺随和，一点也没有学霸的架子，结刚喝几瓶啤酒，就开始脑筋急转弯，内容都是鸡兔同笼这种班人脑子转不过弯的东西。
周寻月觉得好玩，跟惊蛰玩成语接龙，两个人几乎没停顿说了上百个成语的时候，林骁突然起身走了。
惊蛰停下来，看着林骁走的向，对周寻月说了句：“你先找别人玩，我出一下。”
周寻月也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哥怎么了？”
惊蛰摇摇：“我看看。”
烧烤店外面就是各种小店，隔壁是个小巷子，林骁站在巷子里靠在墙上吹了会风。
雨丝飘过来，打湿了他的梢，他侧，看到追过来的惊蛰。
惊蛰迟疑走近，扯住他，刚想说么，他一侧身，忽然张开怀抱：“很难过，抱我一下吧！”
惊蛰张了张嘴，最抬手抱了他一下：“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要哄呢。”
林骁回抱住她，低声笑了下：“嗯。”
第43章 别喜欢咱俩也不合适。
44.
惊蛰一抬, 周寻月正呆呆着她，还有四班两提前要走的男生。
很浅的一拥抱，一触即离, 林骁不想趁她毫无察觉占她便宜，只是一安慰的拥抱就够了。
很奇怪, 只是一拥抱，真的被治愈了似的, 那些憋闷的无处发泄的心情，似乎得了缓解。
她身总有一种温和得抚慰人心的力量，像雨后的青草地、清风，或者明月。
他视线被阻挡, 察觉惊蛰的目光才侧了眼，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后一脸淡地着三人, 问了句：“有事？”
周寻月忙摇：“没, 没事。”说着直接原地转身回了院子。
一脚踏进门槛才拍了拍胸口。
妈呀！
两男生也挠了下，概有些尴尬, 说：“我俩有……点事，得先走，班长再见。”
林骁颔首, 惊蛰也冲他们挥了挥手。
两男生还没走远，就开始在群里嚎叫。
说班长和一班的那位抱了。
之前家都说俩人是一对儿，虽不人已经默认了，但还是不较真的觉得这俩肯没确关系, 没想是真的。
不过俩人都低调，平时在校里虽常见面，但几乎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
概是不想别人知, 议论。
他们都懂的。
等人都走完了，惊蛰后退半步着他：“哥，你已经很优秀了，不要有太压力，即使进不了一班，你也很棒了，不用苛求自己。”
林骁她一副温和鼓励的『色』，却觉得不爽，沉默她：“可我就想进一班。”
惊蛰目视他，他眼里很执着，带着蓬勃的野心，没有一人可以一口吃成胖子，他在短时间里能进步这么明显，一是因为进了高中他就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努力了，并没有落下课程，二是他本身身有一股韧劲，带着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魄力。
但野心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是掣肘。
没有人比惊蛰更明白事与愿违的遗恨。
她也很希望他能进一班，但她更不希望他因此变得偏执不开心。
他本来是很容易开心的人，她已经很久没见他眉眼舒展过了。
习很苦，升的路总是难的，她不是在给他打退堂鼓，只是……
只是她也说不来，就是觉得他不开心也不开心。
可在林骁眼里，却只了“无关紧要”，或许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他能进一班，或许她也觉得，他进一班有点天方夜谭，又或许，是她觉得无所谓。
他陡想起今天舒莺跟他说的话：人总要接受自己并不是最聪明的。
总要正视自己和一些人之间是有不可弥合的差距的，总要接受在不合适的时间遇不合适的人是很痛苦的，总要明白情投意合是建立在势均力敌的……而他和她从来不是一维度的人，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也天差地别。
她对他只有关切，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心思。
她他的眼就是妹妹哥哥的眼，她真切地希望他努力，祝福他考得好，也接受他无法前进。
但她的关爱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她苛求他，想要她不甘心，想要她诘问：你能不能再跑快一点？
林骁忽很想表白，告诉她：我对一班并没有多渴望，我对优秀也并不是很执着，我只是想靠你近一点，我只是害怕跑的慢被你甩在后面没办法和你并肩。
我只是……喜欢你。
但他不能。
他亲眼见过他给『奶』『奶』打电话，面带微笑告诉『奶』『奶』，她成绩又升了，『奶』『奶』叮嘱她要不骄不躁，她点点，说会的。无论谁问她，她都会说想考临。
母亲问她是因为母亲是临毕业的吗？
她说是。
而且临本身也很优秀。
是一种证明，也是一种怀念，她希望等那天，可以带『奶』『奶』去临一，走一走女儿曾经走过的路，望一望没能有机会一起的风景。
也告诉『奶』『奶』，，我现在已经长了，也站在了想要站的地方，你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我，可以换我照顾你了。
这是『奶』『奶』的遗憾，也是惊蛰的遗憾，她想把这遗憾，稍微弥补一下。
她有很清晰的目标，很清晰的规划路线，她对未来很明确，对自己的要求也很明确。
他本来就跟她不是一路人。
-
“喜欢沈惊蛰太累了，我不想喜欢她了。”林骁躺在陈沐阳卧室的沙发，闭着眼睛。
陈沐阳轻轻叹了口气，爷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忍不住也有点可怜他了。
“喜欢一人，也不用非得成绩追她吧！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够好了。”
期中考了154，比次进步了几十名呢！虽比起期，这期确实弱了很多。
“而且你这次只是语跑题了，要是语再多考二十，理综再多考几，你都可以进年级前一百了。”陈沐阳掰着指算着，其实觉得挺可惜的，爷这一月，真的很拼了，他发都长了，一直没来得及去剪。
以前林骁的娱乐项目很多的，但从去年他就很出去玩了，网吧也不去了，游戏账号很久也没登了，仔细想一想，就连打球都很去了，每次他和江扬喊他，他都说没空，以至于后来俩人都不叫他了。
结合爷刚刚的话，陈沐阳竟觉察出了一丝的辛酸。
惊蛰似乎还很单纯，好像对一切毫无察觉，虽对爷也很好，但很明显能出来是妹妹对哥哥那种好。
带着点亲情的味。
以前他还幸灾乐祸，这会儿都忍不住心疼起他来了。
林骁扯了扯嘴角，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没考好就是没考完，失误就是失误。
惊蛰知他成绩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虽并不是他理想中的成绩，但至是在进步，且成绩好几次落在这区间，证明他的水平也是一直在提升的。
她很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那很容易自我怀疑，有时候拼的不仅仅的努力程度，更多是心态。
你觉得你不行了，你就会真的慢慢不行的。
反之亦。
因为开早，期中考正好连着清明小长假。
陈沐阳林骁这么不开心，说：“走吧，爷，带你去消遣去，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呗！天涯何处无芳草，妹妹虽好，可这也太伤伤心了，走，玩去，你多久没去玩了，别太压抑自己。”
林骁不忍心把她拉下来，只能朝着她努力，结果呢！身累心累。
似乎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本来也不是多思想坚的一人，没有多么迫切的执念，他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了。
不，就是不喜欢了。
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林骁从沙发一鲤鱼打挺：“走。”
陈沐阳不仅叫了江扬，还叫了夏之野，另外还有几老朋友。
他还记得沈惊蛰刚来的时候，他们商量着要去阿夏家的酒店，就是夏之野家的酒店，太子爷在私立，成绩也是一塌糊涂，他爸已经给他量身制了出国镀金这种高端路线，但夏之野觉得仿佛给草包镀金身一，并不打算走这条路。
好在他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已经打算艺考表演了，他下期就要去集训了。
最近甚至有些无所事事，反正化课他也搞不懂。
但那时因为沈惊蛰的来，搞了小小的乌龙，所以最后他们没有去酒店，去了游乐场。
现在才有机会重新商量着去那边。
好像一切从沈惊蛰来之后，就慢慢朝着一不可控的方向飞速驶进了。
夏之野林骁的第一眼就愣了：“我靠，爷你这日渐憔悴啊！”
他甚至手『摸』了下林骁的脸，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了，不还能跟我一起出。”
林骁拂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出后全世界都知你小数考过零蛋了。”
陈沐阳补充：“幼儿园还被小姑娘打得嗷嗷哭。”
江扬忍不住也笑了声开始起哄：“结果打完你就赖人家家里不走，还非要跟人家一起睡。”
陈沐阳：“你追了人家三年还被拒绝了。”
江扬：“虽现在人家勉强答应了。”
陈沐阳：“但还是很丢人的。”
江扬：“而且你要是因为出跟人家手你就是渣男。”
陈沐阳：“你要是不手，出即塌房。”
江扬：“小可怜，你只能走实力派了。”
陈沐阳：“所以，脸蛋有什么用呢！”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惹得夏之野耸着肩膀笑起来：“我去，你们都有病吧！”
只林骁侧问了句：“云念答应你了？”
夏之野抬了抬下巴，十自恋地说：“像哥这种貌美如花的奇男子，很难被拒绝吧！”
林骁翻了白眼。
夏之野嘿嘿笑起来：“其实我超紧张的，虽我能明确感受她对我也有意思，但我还是好紧张，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林骁挑眉：“有多明确？”
夏之野有些困『惑』他一眼：“就……很明确啊！男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也是，朝夕相处，有没有意思又怎么不出来。
林骁脑海里闪过沈惊蛰的脸，他出门的还是她还在自己房间，孙姨说她去送过一次吃的，她一早就在业，还说这孩子踏实，刚考完试也不骄不躁的。
她这次二十多名，比次退步了一点，但在正常波动范围内，她甚至也说前两次只是运气好。
她每天要做的事很多，即便是埋苦读，也依旧会腾出来时间去做些别的，帮孙姨做些厨房的活儿，春天过后接管了花园，她在花园里试探地种了几株草莓，还说如果能种蔬菜和花生该有多好。
她从乡下来，从小的经历让她觉得，土地似乎就是天生为农物而生的，每一块儿沃土，都让她眼馋。
尽管花也很漂亮，但她更喜欢收获的感觉。
她依旧会带朵朵去散步遛弯，会帮他整理错题圈重点。
她永远不慌不忙，按部就班。
于是他那点心思，都仿佛是亵渎。
他其实也很明确，明确地知她不喜欢他。
他们刷卡进了房间……开黑打游戏。
玩的是他最擅长的枪击游戏，夏之野说他现在简直是菜『逼』。
陈沐阳替爷辩解：“太久不玩，手生了吧！”
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次玩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没多会儿他就找了手感，全场他最秀。
打完扔掉鼠标，夏之野仍旧佩服：“牛『逼』啊爷！”
林骁回敬他：“过奖了太子爷。”
陈沐阳和江扬嘲笑他们两好像煞笔。
他们又去游泳池游泳，去拳击馆发泄。
最后去体育馆打网球，挥汗如雨。
他们站在春夏之交的风里勾肩搭背，哈哈笑。
最后站在酒店的天台拿天望远镜星星，林骁背靠着护栏，手肘撑在面，仰天空。
陈沐阳凑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爽吗爷？”
林骁“嗯”了声，偏散漫一笑：“爽透了。”
太久没这么爽过了。
宛如重生。
他们晚就窝在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去逛商场扫『荡』，后继续昏天黑地地玩。
只假期最后一天的晚，秦雪生日，邀请他们去吃饭。
26班的班群还在，秦雪本来怕家不去，说话都小心翼翼。
林骁率先回了句：几点？
一群人才彻底活泛起来，想起来曾经去班长家里的场面，那热闹仿佛还在昨天，几期过去，没想竟都已经散落各班了。
有人揶揄：班长，霸来不来啊！
秦雪丝毫没听出来揶揄：来啊，我生日她会来，我第一通知她的。
一群人在刷“你不懂事”的表情包，秦雪后知后觉，连发了几讨饶的表情。
林骁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抿了下唇。
惊蛰是阿龙送来的，她来的时候，林骁刻意没理会她，不过她似乎毫无察觉，她人缘太好，身边人都热络地凑过去。
以往都是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已经是约俗成的事了，今天他坐在这，她隔着无数人坐在另一边。
吃了蛋糕就很难吃得下去饭了，一群人提议玩游戏，聚会老掉牙的真心话冒险，好像永远不会腻似的。
问的问题也无外乎一些平常不会提起的隐秘。
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的初恋是谁？
在场的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
轮林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起哄，问他突这么努力是不是因为喜欢的人。
林骁向惊蛰：“嗯。”
即便心知肚明，还是被震了，一群人起哄起来，甚至还听见拍桌子声。
惊蛰有些意外地了他一眼。
又有女生问：“所以那女生在现场吧？”
林骁扯了下嘴角：“不是一次只问一问题？”
家失望地“啊”了声。
轮惊蛰，家也在起哄，两眼亮晶晶着她，这次是秦雪发问，她不忍心刁难惊蛰，只问了句不痛不痒的：“有喜欢的人吗？”
一阵失望的嘘声，指责秦雪放水。
完全没有搞事的乐趣。
但惊蛰想了片刻，却是摇了摇。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因为惊蛰的表情太诚恳，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懂这是什么状况。
难班长那边暗戳戳表白，这边霸暗戳戳拒绝？
林骁陡觉得索无味，站起来说去卫生间。
因为有点儿尴尬，游戏随即也结束了，家三三两两散开玩别的。
陈沐阳察觉爷不对劲，说：“寿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撤了吧！”
秦雪“啊”了声，“那好吧，你们路注意安全啊！”
其余人听，也纷纷告辞，明天就要开，不能回去太晚。
江扬陈沐阳追进去，倒是没忘记叫惊蛰：“妹妹，走了。”
惊蛰跟去，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直坐车，她才又林骁，陈沐阳特意把她和林骁开了，他自己坐在惊蛰旁边，让林骁和江扬坐另一辆车。但林骁却自己找虐，站在车门旁，对陈沐阳说：“你去那边坐。”
惊蛰原本以为他有话说，可车子开动好一会儿他也没吭声，甚至抿着唇，不太高兴的子。
不知是不是还是因为成绩的事儿。
他说她是因为喜欢的人才开始努力的。
竟是这。
她侧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哥，你……谈恋爱了？”
林骁只是侧了她一眼，她眼很诚恳，似乎只是询问一下，她好像永远都这幅子，真诚得有些残忍。
他就不应该喜欢她。
喜欢谁都行，为什么要喜欢她。
他喜欢买东西，哪贵买哪，踩在『潮』流前沿，什么夸张的东西都敢往身套，而她中规中矩，朴实有点儿呆板。
他最爱挥霍了，就喜欢那种花钱如流水的感觉，可她节俭有点儿抠门。
……等等，不胜枚举。
总之哪里都不合适。
林骁眉眼忍不住又压低了些，摇：“没有。”
惊蛰：“哦。”
那应该是暗恋吧！他竟也会默默喜欢人。
林骁侧她：“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惊蛰缓慢摇了摇。
林骁冷淡地扯了下嘴角：“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惊蛰微微张嘴着他。
林骁觉得自己有点儿自取其辱，于是偏过去：“开玩笑，别喜欢我，咱俩也不合适。”
惊蛰觉得今天的林骁怪怪的，但她也不知怪在哪里，可能是心情不好？
于是惊蛰没再多说，她只是轻轻地“哦”了声。
林骁扭得更狠了，目光落在车窗外，霓虹璀璨，玻璃还有一点她的倒影，他嘴角耷拉下来，烦躁地闭了眼。
第44章 怎么了你怎么了？
母亲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像天气样变幻莫测。
上秒还是晴空，下秒就倾盆雨。
不知道林骁怎么了, 他最近总是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同样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夏天太过于漫长, 或许是学习太累了，或许是蝉鸣聒噪……又或许, 是我太贪心了，我要林骁直做我的好朋友。
可是，缘分总有尽头。
也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
——惊蛰记
45.
周寻月说, 他哥哥快考试了，她很紧张。
惊蛰笑问：“你紧张什么？而且他不是学习很好吗？”
周寻月撇撇嘴：“我才不怕他考好, 我就是怕他考太好, 明年我高考的时候, 他就是我翻不过去的山，我爸妈我伯父伯母我爷爷『奶』『奶』都会数落我的, 什么明明时候我比他聪明啊什么的，我都能象到。”
后排的女生正在写题，顿时嚎了句：“苍天啊, 你都这样说，你让我们怎么活。”
她成绩直非常稳定，几乎稳定在前，没有掉过前三。
不过她哥更厉害, 高三已经进行到三模了，马上就是高考，他三模成绩非常亮眼, 属于那种稳定型选手，直稳扎稳打，心态也好，老师们私底下讨论过，虽没有争取到保送额，但他要挥正常，可锁定清北。
周寻月当也是为他高兴的，这么说是因为离高三越来越近，有些紧张了，怕己考不好。
惊蛰还好，她从就不是个急躁的人，是难免也忍不住感慨下。
时间过好快。
林骁第三次月考考了九多，眼看着离班的差距还很，他好像也没之前那么迫切了，不过好在也没放弃，是最近不接受她的辅导了。
惊蛰给他送过几次笔记，他都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他最近都很冷淡。
但又不是对她有意见，是变礼貌疏离很多。
总之……惊蛰也说不上来，就是觉有别扭。
她也不是个会刨根问底的人，本来他也没有必要对她很热情，不通，她也就不了，成绩像是悬在头顶的把剑，她丝毫都不敢放松，无暇他顾。
附中是高考考，高高二要把考场腾来，所她们有了三天的假期。
今天家里个人都没有，阿龙带女儿去看病了，请了天假，孙姨家里老人生病了，也请假了。
林叔叔去差了，邢曼阿姨说中午回不来，让他们去吃，或许叫外卖。
惊蛰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没见林骁，她看到玄关处没有他的拖鞋，概是在房间里赖着睡觉。
她回去写了会儿卷子，有些心不在焉，索『性』拿起手机看了眼。
明天第场考语文，班人在押作文题做消遣。
26班的群里在爆料，说这次暑假有八天假。
群里炸开锅，问：真的假的？
这未免也太变态了，简直就是整个晴天霹雳。
有人说去年高三就有二天假，还说他们寒假就放了五天。
总之家都不太高兴，喊着没必要的同时，也渐渐意识到，等明后天的高考之后，他们就已经提前步入高三了，附中行二加模式，两年学完全部课程，整年腾来复习，附中三轮复习，且复习模式行考代练。
字面意思，考试代替训练。
总之不太有人情味。
像前几个班进度快的，所有必修课加选修课都结束了。
班已经结束有几天了。
就连四班也剩下物理还差进度就补齐了。
惊蛰放下手机，掐了掐脸继续做题，她刷题速度很快，作业写完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她刚去问问林骁中午怎么吃，要不要她去做儿什么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起身开门，林骁就在外面站着，他低着头看她，表情淡淡的，是把手机递给她：“吃什么己。”
显他也懒去吃。
惊蛰接过手机看了眼，但看了半天不知道选什么，她没叫过外卖，看不懂。
林骁倏忽又拿过去：“算了，我帮你。”
惊蛰没有意见，“嗯”了声。
他又说：“待会儿陈沐阳和江扬都来。”
惊蛰继续“嗯”了声。
后就没话说了，林骁原地站了会儿，陡觉没劲，丢下句：“到了我叫你。”
后就走了。
他下了楼，头有疼，概是直在做题没抬头的缘故。
盯了卷子太久，眼睛都有些涩，他从抽屉里翻支人工泪『液』挤进去的时候，陈沐阳在按门铃，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对方顾换着鞋，时不时抬头看他眼：“少爷，你这梨花带雨的，哭啦？”
林骁险些翻他个白眼：“带你妹。”
陈沐阳装傻：“我没有妹，我有姐姐，我那废物姐姐最近跟我姐夫闹别扭呢！”
这句话林骁从听到，毫无感情波动地说：“真不明白他俩跟仇人样，还谁也离不开谁。”
陈沐阳嘿嘿笑：“爱情就是这样琢磨不透。”
林骁抿了下唇，把己摔在沙上，下下掐着眉心。
朵朵来蹭陈沐阳，陈沐阳边『摸』它的头边压低了声音对林骁说：“我都说我吃过饭了，你非叫我来干嘛？”
林骁看了他眼，没吭声。
陈沐阳己猜：“不会没办法跟妹妹单独吃饭吧？尴尬？”
林骁依旧没说话。
陈沐阳知道己猜对了，突拍着腿哈哈笑：“『操』，没到你也有这么别扭的天。”
林骁黑沉着张脸，有后悔叫他来了。
陈沐阳撇撇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了？”
林骁“嗯”了声，确不喜欢了：“所不单独待起。”
避开所有和她有交集的场合，避不开也不和她单独处在个空间里。
他早上故意没门，不看见她，但待在房间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受，很郁闷的时候，就在，凭什么？
这是我家。
可谁让他是动心的那个。
心里有怨气，但撒不去，因为不喜欢他好像也不是什么错，她是平静地干着己的事，是他庸人扰。
可他明明都打算不喜欢她了，可还是会忍不住在意。
陈沐阳乐看笑话，但有那么瞬间，他竟觉少爷有可怜，他倏忽挪过去，挨着少爷坐，手揽在他的脖子的时候，『摸』到他的骨头，猛现他好像瘦了很多，于是忍不住调侃了句：“刻苦学习，渐憔悴，你这是不喜欢了？”
不是说玩起来很爽，不是不给己压力了，不是不喜欢她了？
林骁拂开他的手，蹙眉道：“我是觉反正也没事可做，跟她没关系。”
就好像个人好好地走在己的路上，突有个岔道吸引住你了，你跟着走了很长的路，已经忘了怎么回去当初的路了。
他那天玩的确很爽，有那么瞬间也过昏天黑地地玩，要由，要放纵，要快乐。
但第二天回了学校，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还是习惯『性』拿起了笔，上课不听课会开始恐慌，约陈沐阳或者江扬去打个球，看到满教室都是趴着做题的人，连起身去都会觉羞耻愧疚。
不知不觉，他已经有了羞耻心这种早些时候绝对不会在他身上现的东西。
每当放纵的时候，脑海里都是沈惊蛰『色』平静地说：“可是学生不学习能干什么呢？”
他像是被久困在牢笼的野兽，已经渐渐失去了野『性』。
更可恨的时候，当初他是愿被囚，如今他也是愿不来。
至于他都有恨她了。
陈沐阳懒拆穿他，但还是替他保留了最后分尊严，拍了拍他的肩：“挺好的，努力本身就是件好事，少爷你成熟了，你现在是我的偶像。”
林骁轻嗤了声。
外面突下起了雨，江扬来的时候没带伞，被淋湿了，进来就是要『毛』巾，胡『乱』给己擦着，后戳少爷的脸：“哎，干嘛突叫我来吃饭？我家离你家多远你心里没儿数？”
林骁还没回答，陈沐阳抬头挤眉弄眼了下，后说：“今天他家个人都没有。”
整栋别墅里有沈惊蛰和林骁两个人。
江扬恍悟：“你图谋不轨，所心虚。”
林骁：“……”
严格来说，确是。
他忍不住起来那次暑假跟着惊蛰去落阴山，那时候他就心思不纯，可那时候约懵懂，本能占据上风，甚至没心没肺地要求和她睡张床。
现在，虽跟个傻『逼』似的，但那时候还很快乐。
哪像现在，他都害怕单独跟她吃饭。
好像己那心思会突飞来在她面前爆炸下。
外卖来的时候，惊蛰才下楼。
她看到陈沐阳，忍不住笑了下，说：“你的头，好丑。”
陈沐阳给己染了个时尚挂耳绿，被他妈现了，剪子给咔嚓了，因为太丑他就又去了趟理店，托尼老师完全无视他稍微给我修下的要求，直接给他剪成了『毛』刺。
他嫌弃『毛』刺太土，干脆推成了贴皮寸，陈红已经第八百次笑他像个流氓了。
陈沐阳“哎”了声：“我的好妹妹，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像我这种纯种帅哥，就是秃了也不丑。”
惊蛰睁了睁眼，那眼明明白白写着：还是丑的。
江扬笑前俯后仰，指了指己的寸：“我呢？”
惊蛰冲他笑了笑：“好看。”
江扬气质本就偏冷硬，寸显他气质更是『逼』人，帅的很有攻击『性』。
陈沐阳突指了指林骁：“他呢？”
惊蛰又笑了下：“也好看。”
陈沐阳不满意地扁扁嘴：“合着就我丑是吧？”
惊蛰扯他去坐，委婉安慰他：“其也还好，你长好看，头丑，但是你不丑。”
陈沐阳哼笑了声：“这还差不多。”
林骁猝起身去了厨房拿盘子，后靠在那里好会儿没有动，眉头皱死死的，表情很难看，那种突如其来的难受下子席卷他，他甚至没法在外面待着。
她很正常，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很开心地和她的朋友们说笑，甚至可能还会为了她的“哥哥”突对她冷淡而感到困『惑』。
但她总体还是快乐的。
不快乐的有他，难过的有他，悲伤痛苦纠结挣扎的有他。
但他还不能说。
耽误她学习，他就是千古罪人，别说他爸会抽他，他己都没法原谅己，这感情显如此不合时宜，可他平时里还压的住，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需要努力克制才能克制住己的破坏欲，他破坏她的无忧无虑。
告诉她：我喜欢你，但我现在决定不喜欢你了。
惊蛰突走进来：“哥……？”
林骁猝回：“嗯？”
嗓子紧，带着几分沙哑。
惊蛰有些被他表情吓到了，『迷』茫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林骁抽个盘子，清了下嗓子，抿直唇角：“没事，没睡好，困。”
第45章 丢人（双更合一）暗戳戳顺人家的笔。……
46.
惊蛰最近经常去图书馆, 附中的图书馆藏书丰富，可惜除了教辅资料，其他诸如社科文学类的书籍, 也就只有高一刚入学时间相对充裕的学弟学妹老师们借阅了。
进来的，大多是自习的。
惊蛰常常坐在公共自习区第一排的位置。
高三的人走了, 这里迅速被高一高二占领。
高一的学弟学妹们还很有玩乐的热情，捧着搜罗来的言情小说夹在课本里偷看。
学校不允许青春读物入库, 总有漏网之鱼，且经典的爱情小说也不少，于是只能规不能借出，所以他们想看的时候, 就只好躲在读书馆看。
这个年纪，好像对明令禁止的东有一种天然的好奇。
高二的课业全部结束了, 经进入复习阶段, 备考期末。
老师说, 这次期末会这学期的内容会占百分之七十，掺杂一些前面几个学期的内容。
平时里上课, 老师也会刻帮大家巩固一下旧知识，这次显然又是一次『摸』底，看看大家知识体系搭建到哪一步了。
历届都是如此, 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听说的走到这一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尽管早有心里预备，没复习的还是没复习, 该慌『乱』的照旧慌『乱』。
高中就是一整个兵荒马『乱』的过程，在你取得成绩的时候，给你当头棒喝, 在你沾沾自喜的时候，兜头一盆冷水就浇下来，永远都在攀爬，永远看不到尽头，在踌躇满志心灰冷间不停摇摆。
林叔叔邢曼阿姨对惊蛰都很好，也很体贴。
她从来南临，就没太感受到孤独。
好像最近一下子被孤独缠绕住了，具体说哪里不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情绪像是蛛网，一她裹紧了。
一班的教室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很难过，于是她就有没来图书馆学习。
这里也并不热闹，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多，偶尔还有交谈声。
周寻月最近学习很卖力，她的堂哥考完了，她去问考得怎么样，不知道周不言是安慰她还是的考的不错，告诉她：“正常发挥，估分674。”周寻月还调侃他，你一个文科生估分还有零有整啊！他只笑笑，“当然估不了这么准，这样显得我很厉害。”
周寻月太了解他了，他本质是个很保守的人，嘴上谦虚的时候，其实内心基本有百分之八十的握了。
南临去年北大文科一批录取最低线是646，今年的分数线等排名下来，如果估分相差不大，这个成绩经很有希望了。
周寻月应该是有些羡慕，也有些着急。
他们家的人学历都很高，她不想做垫底的。
学习就是这样，像是戴了紧箍咒，时不时就会被突然“念咒”。
尽管在惊蛰看来，她经优秀得令人发指了。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的时候，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惊蛰。”周不言笑问，“怎么一个人？”
很温的声音，带着一笑。
因为周寻月的缘故，惊蛰对他印象很好，只是她抬头看到他，还是不免惊讶了下：“学长？你怎么……”
高三经考完了，听说大多都在狂欢，漫长三个月的假期，各有安排。
高二的都很羡慕，期盼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熬出头。
只是无论学习好的人，很难对这座“监狱”产生浓厚的感情，大多考完短期内都不会想踏进来。
所以惊蛰看到他，有些。
周不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借书证学生证：“趁着信息还没注销，来看儿书。”
他笑着：“以前顾忌考试，很难心无旁骛读杂书。”
那倒也是，惊蛰头。
他没穿校服，一身简单的牛仔裤白t，看起来干净俊朗，惊蛰想起来周寻月说：“你别看周不言是个书呆子，高三还有很多『迷』妹呢！据说他们班有一半女生都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气质，很有读书人的儒雅随。
那时候惊蛰笑说：“只有你觉得他是书呆子。”
其实周不言在高二也有名气，大家提起来，都会夸一句才子。
周寻月思索片刻：“大概离得太近了，太了解了，我完全没法他男神联系在一起你知道吧！就像你哥一样，别人夸林骁，你不会觉得不屑吗？好吧你这不一样，毕竟不是你亲哥。”
确实不会。
惊蛰没说，她想起来陈沐阳天天吐槽他姐，想起来江扬天天吐槽他妹，她从没想过吐槽林骁。
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不是亲妹妹。
隐约又觉得，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她说不上来。
他最近不大理她，感觉像是无缘无故失去了一个朋友，每天都很想多他说两句话，想问一句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惊蛰低头写业，周不言叫了她好几声，她才过神。
“惊蛰……”周不言似乎有些因为她的专注而觉得好笑，“你做题也太认了。”
惊蛰不好思笑了下：“抱歉。”
周不言摇头：“没，是我打扰你了，我是想问，你以后都会来这儿吗？我最近每天都会在，你是经常来，我陪你一起读书，我语数英都不错，可以帮你儿。之前寻月说你苦恼英语很久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惊蛰冲他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
“哎，不是我说，妹妹的人缘是好啊！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陈沐阳说。
陈沐阳江扬一块儿去吃饭了，这会儿又一块儿来图书馆帮老师还书，自助机就在门口，离惊蛰不远。
江扬没注，这会儿才偏头看了一眼：“那男的怎么那么熟悉？”
陈沐阳：“你傻啊，这不是她那个同桌的堂哥吗？高三文科大才子，有怪咖。”
周不言初中就开始写诗写文章了，多发表在报刊杂志上，有一篇他们高一时候还拿来做过阅读理解，当时老师提了一下，一群人起哄，甚至有些人还跑去高二教学楼去认脸，哄闹好几天。
江扬撇撇嘴：“干嘛啊！高考完还来学校『骚』扰学生，这不是影响人家心态吗？”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这么容易被影响。”不过陈沐阳还是叹了口气，“少爷好惨，他在避嫌，人家在谈笑风声。”
江扬嗤笑一声：“那还不是怪他演技不好，我说他就多余，先当妹妹也好，近水楼台，徐徐图之。”
陈沐阳为围观过陈小红谈恋爱全程的人，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你不懂，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江扬被酸得整张脸都抽搐了。
林骁是一周后才知道的，他心如止水学习，觉得自己有一种超然物的平静，在无数痛苦『迷』惘过后，突然有一刻拨云见了一般，以前每次信心满满做完习题，对答案的时候都会因为错误百出而感到烦躁，大约是不纠结于此了，突然在某个时间就开始做题顺手起来。
脑子里那些似是而非的东也似乎变得清晰了很多。
他突然有喜欢上学习了。
然后他就听说，最近沈惊蛰天天去图书馆，每天陪她一起读书的，是高三经毕业的周不言。
陈沐阳是找他一起吃饭，顺便问一下，暑假不带惊蛰落阴山了，不想带不如让陈小红去吧！陈小红在家都闲出屁来了。
虽然暑假只有十天，惊蛰寒假就没去，应该很挂念『奶』『奶』。
林骁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平静很虚假，他皱了皱眉，还是觉得现在自己似乎不太合适跟她一块儿去了。
思索片刻，他说：“让阿龙带她去吧！”
应该也待不了几天，阿龙经去过了，这次送去接来，应该也没问题。
陈沐阳张了张嘴，虽然早有预料，最后还是骂了一声：“不争气。”
林骁懒得理会他。
陈沐阳添油加醋：“反正你不理人家，人家也有很多人理。最近天天在图书馆见学长呢！说不人家情投合，一见如故，你就自己在这儿伤春悲秋吧！”
林骁掀着眼皮问了句：“谁？”
那一句谁吓了陈沐阳一跳，他拍了拍胸口：“你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砍人。”
林骁轻嗤了声，仍旧看着他，挑了下眉：少废话。
陈沐阳给他比划：“就那个啊，运动会给妹妹送书那个啊！高高帅帅的，学习也好，也别有文化。”他仿佛在形容一件艺术品，眼神里甚至都带了几分赞叹，“一看就是文化人，听说还会写诗写文章呢！”
林骁忍不住斜了他一眼：“比我高？比我帅？”
陈沐阳摇头：“那倒没有，比你学习好。”
林骁起身就走。
陈沐阳在身后喊着：“你不管啊！”
林骁沉默片刻：“我屁，我还能管她交朋友？”
陈沐阳竖起大拇指：“少爷，大气。”
惊蛰去图书馆的时候，周寻月忽然叫住她，有些犹豫问了句：“最近都没见你哥来找你诶，你俩闹别扭？”
惊蛰摇头：“没，可能他学习忙。”
周寻月叹了口气，莫非be了？
也是，少年人的喜欢讨厌总是来去匆匆，怪不得惊蛰最近都不太开心。
周寻月拽住她：“你帮我这本书带给我哥，我不想去图书馆跑一趟了。”
惊蛰头。
周寻月又扯了她一下：“最近周不言天天找你啊！他没影响你学习吧？”
她其实有看出来周不言对惊蛰有思，又不好思跟惊蛰提，她试探着问过周不言一次，周不言否认了，如果她提醒了惊蛰，万一是她多心了，岂不是给惊蛰徒增烦恼。
惊蛰摇头：“没，他还帮我划重呢！”
他英语语文是的很好。
周寻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放她走了。
惊蛰下楼的时候碰到林骁，他走在她身后，她一直没发现，拐弯的时候余光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头才看到他，她其实听到脚步声了的，只是没想到会是他，于是愕然片刻：“哥……”
他“嗯”了声，挑了下眉：“去吃饭？”
惊蛰摇头：“去图书馆。”
于是他轻皱了下眉头：“不吃饭？”
惊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饭团，冲他举了下：“到图书馆，正好能吃完。”
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这对于准高三生来说，并不陌生，也并不奇怪。
林骁还是有些生气：“就吃这个？”
带着质问不满。
无论老师还是家长，都不希望任何学生以损害健康为代价去学习。
甚至老师看到学生为了节约吃饭的时间在教室吃泡面或者啃面包，还会批评。
所以惊蛰有一瞬间的心虚：“我……今天不饿。”
思是我只是今天如此，平时还是有好好吃饭的。
林骁知道她在撒谎，经不止一次有人告诉他看见他妹饭也不吃就去图书馆看书了。
林骁目光盯着她，像是想从她眼里看到些什么。
惊蛰反客为主问了句：“你去吃饭？”
林骁垂下眼，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看不出她的态度，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淡声“嗯”了句，显得有些冷淡疏离，他想努力对她温一下，又怕稍微亲近一，就不想止步于此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志坚的人。
那天陈沐阳嘲笑他一个附中祸国男妖妃竟然还苦哈哈搞暗恋，太挫了。
暗恋对他来说倒是个新鲜词。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而生出类似于畏怯的情绪。
知道不可为，管不住心，于是望而生畏。
他不想折磨自己，于是决放下。
可他都决不喜欢她了，听到她的名字还是会忍不住会凝神细听，知道她交了新朋友而感到酸涩，看到她没了他也依旧过得很好，而生出些难过来。
如果这就是暗恋，那暗恋太苦了，他为什么暗恋呢？
不知道，似乎突然之间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开始学习的，就好像她是个猎人，撒了个网，他自己一步一步往她的网里跳。
暗恋就像是深夜里无声的呐喊，声嘶力竭，寂静无声，不见天光。
糟糕透了。
惊蛰迟疑了下，饭团塞去，抬头看他：“那我跟你一块儿？”
林骁沉默片刻，然后抬了抬下巴：“……好。”
……也没那么糟糕。
两个人肩并肩，半天没话说。
最后林骁问了句：“暑假不我陪你去？”
惊蛰其实也『摸』不准他到底对她是不是有见，偶尔觉得他似乎在刻疏远她，偶尔又觉得他似乎又很近，像一个若即若离的朋友。
于是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他似乎不知不觉又长高了，她这样看他，都需仰着脸，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下颌线，他瘦了，下颌线异常清晰，抿着唇，显得气质冷冽，以前总听人说他冷着脸的时候吓人，她一直没觉得，只觉得他很幼稚，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
一瞬间觉得他离她很远。
人大概都是贪心的。
惊蛰没来之前，脑子里无数次设想，说如果林叔叔的儿子自己无法相处，自己就尽力而为就好，实在不行也可以躲远。那时候觉得，他冷淡或者厌恶，都是正常的，可大约他之前对她太好，而现在他仅仅只是不太理她，她都有些难过了。
她无论高兴不高兴，都是那个样子，只是比平时显得沉默一。
她听完他说的，反问：“那你想陪我去吗？”
林骁扯了下嘴角：“我问你呢！”
惊蛰：“你想我就想，你不想我就不想。”
林骁忽然看她一眼，似乎从这句话里延伸到了别处，他很想问一句，所以我喜欢你你也会喜欢我吗？
他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感觉到可笑。
他学她说：“你想我就去，你不想我就不去。”
两个人像是说了一连串的废话，最后惊蛰也还是郁闷，问他：“你吃什么？”
林骁还是她：“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次惊蛰看他一会儿，没有跟他废话接龙。
她头，扯着他的袖子他带到了二楼小食堂，了四个他不吃的菜。
食堂一份分量很小，她端去放在他面前，想着他不吃她就自己吃掉，她就是气他。
林骁坐下来，拆了筷子，突然觉得有好笑：“报复我呢？”
惊蛰也坐下来，坦然头：“嗯。”
林骁确实也笑出了声：“报复心还挺强。”
惊蛰看他笑了，似乎也觉得开心了，弯着眼睛看他：“那你吃不吃？”
林骁歪了下头：“吃呗！”
惊蛰还是去图书馆，林骁从短暂的愉悦当中抽离，迅速陷入到烦躁当中。
他在她跟他挥手说见的几秒钟后就跟了上去。
惊蛰有些惊讶看他：“你也去？”
林骁仍旧表情寡淡，言简赅：“借书。”
似乎怕多说一个字就能显出心虚似的。
惊蛰去图书馆先看了一圈，发现周不言在，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林骁蹙了下眉，演戏还是演了个全套，沿着书架去教辅区，找了本英语习题册。
学校会市面上所有的辅导书习题册都买来给大家辅助学习用。
林骁其实没什么概念，随手抽了一本，去的时候，看到惊蛰正倾身跟周不言说些什么。
大概是说的很长，怕吵到别人，所以惊蛰靠他很近。
周不言侧耳倾听，眉眼温柔专注。
他其实没怎么听惊蛰在说什么，从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她的眉眼，她思考的时候惯『性』会敛着眉，显出几分严谨与可爱来。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那里算数学题，他去找周寻月，正好看到她愁眉不展，于是低头看了眼，是一道几何题，他抬手，手指在题目上划拉一下，她瞬间会，笔尖快速画了道辅助线，然后抬头冲他笑：“谢谢。”
说完似乎才识到不认识，茫然看了他一会儿：“你……？”
她笑起来很温纯良，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下，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我来找周寻月，我是她哥。”
惊蛰恍然大悟，说：“她去卫生间了，很快就来。”
他“嗯”了声，原本只是想送个东，硬生生靠在那里五分钟看她后脑勺，等周寻月来才离开。
周不言轻声喊了句：“惊蛰？”
惊蛰正跟他说周寻月最近有些焦虑的，惊蛰成绩还没她好，也没她那种压力，所以也无从开解，觉得周不言为堂哥且成绩优异，也许能帮忙宽慰一些。
这会儿听到他叫她，才止住声音：“嗯？”
周不言安静片刻，有些话他其实一直很想说，又怕太唐突，不说又怕没机会了。
接触这么久，他觉得惊蛰至少是不排斥他的。
“我其实……”
林骁骤然扯开惊蛰旁边的椅子，挨着她坐下来，敲了敲她的桌子，“给支笔。”他撩着眼皮看了周不言一言，又有些不耐烦垂下眼睑。
惊蛰有些，还是递了支笔过去，甚至都没注到周不言突然缄默了。
注力被林骁拉过去，她侧头看了他好几眼。
林骁也偏头，笑了下：“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嘴上嫌弃，心里却可耻觉得满足。
惊蛰摇头，然后又自己本子递了过去，叮嘱：“你别在书上划，被发现了挨骂的。”
林骁扯了两张纸，又递去，故凑近她耳朵：“我知道，我又不傻。”
惊蛰躲了下，敲了敲他那边的桌子，示他专心。
她『揉』了好几下耳朵，总觉得痒。
周不言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想起来一些传闻，唇抿得很紧，低着头看书，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想说的话也被打断，也没有了开口的契机。
午休是不可以待在图书馆的，所以惊蛰卡着时间起了身，跟周不言说了句，顺便叫林骁：“哥，走了。”
林骁“嗯”了声，慢吞吞起了身，笔揣进自己兜里，顺便侧头看了一眼周不言，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
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他嫉妒祟，他总觉得对方不安不好心。
周不言也视他，似乎在询问：有？
眉眼里同样敌对识明显。
林骁没理他，绕过凳子，跟着惊蛰走了。
了教室，经快午休了，教室里经坐满了，交谈声都逐渐低了下来。
林骁笔掏出来盯着看了会儿，一支普通的中『性』笔，只是惊蛰给它做了个小熊『毛』线小帽子，那么细的线，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他似乎从来没看过她做这些东，总有层出不穷的小玩儿冒出来，或许是她在房间里的消遣。
他从没进过她房间。
同桌去抄前排的答案，快上课了，他有些着急，桌面上竟然一支笔都没有，于是去碰林骁手里那支笔：“班长救命，笔借我一用。”
林骁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刻，眼疾手快闪了过去，顺便拍了下他的手，然后从书架旁边的笔筒里另抽了一支递给他。
对方狐疑看了他一眼，慌忙去抄了，赶在预备铃之前抄完，然后闪身来第一句就是：“班长，你好像个怀春的少……少男。”
林骁冷笑着看他一眼。
对方立马缩头趴在桌子上，给嘴巴坐了个拉拉链的动：“我懂，我什么都不说。”
林骁趴在桌子上午休的时候还忍不住唾弃了一下自己：还暗戳戳顺人家的笔。
——丢人。
第46章 出息什么出息。
47.
林骁好几都没关注惊蛰, 每一起回，也不会多问什么。
惊蛰不是个喜欢分享的人，往往你问她, 她会喋喋不休，但你不头, 她很少主动去说什么。
大约是为寄人篱下的一种本能反应。
林骁以会时没事问一句，然后听她碎碎念。
现在也不是不想, 只是突然觉得口变得很刻意。
于是两个人默契地沉默。
那母亲还特意去问他，是不是跟妹妹闹矛盾了，他摇摇头：“没。”
邢曼指着他鼻子警告他：“不许欺负妹妹。”
他好笑看对方一眼：“我要说她欺负我呢？”
邢曼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屁话。
林骁兴致缺缺撇撇嘴：“我感觉我不会快乐了。”
邢曼拍拍他的头, 然后抱了他一下，他还没始感动, 就听到母亲叹了口气：“妈以为你中二期已经过了, 没想到才刚始。”
林骁嘴角抽搐片刻, 闷声说了句：“你说我和她未来吗？”
邢曼难得正经：“这个不由妈妈说了算，首看惊蛰的意, 其次就算她答应，一切才是刚刚始，未来的路是很长的。而且虽然我很疼你, 但我必须提告诉你，被拒绝是人生常事，尤其在感情上，果真那一, 我希望你风度一点，你明白妈妈意思吗？”
林骁冷哼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邢曼：“你不是，但情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我希望你能控制好情绪。”
林骁：“哦。”
邢曼：“现在也要控制好，不要打扰妹妹，不然我不揍你，你爸也揍你。”
林骁觉得己不由了，灵魂像是被人牵了线，他时候发呆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沈惊蛰，好像她也没什么好的。
看着人畜无害，其实伶牙俐齿，像个毒蘑菇。
长得是挺好看，但他从到大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她也并不是最惊艳的那个。
『性』格挺好，但他其实更喜欢活泼外向的人。
最最关键的是，她并不喜欢他，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会在短暂的时里说服己：我没必要喜欢她。
然后在看到她的时候，迅速倒戈。
没什么可喜欢的，可就是喜欢。
-
暑假林骁没陪她回落阴山，为沈『奶』『奶』来了。
她己搭乘长途汽车转火车来的，来的时候还背了大大的袋子，里面都是土特产。
来的那只孙姨在，孙姨不认得老太太，询问清楚后，忙把人请了进去，邢曼和林正泽得到消息都很惊讶，立马就赶了回去。
林正泽见到人，眉头紧皱：“您来怎么不提说一声。”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揉』着膝盖，笑『吟』『吟』说：“你们都忙，我闲着也是闲着，就不麻烦你们了。”
若是提说了，他们一定不意，或者去接她。
邢曼坐下来，感叹地握住老太太的手：“那什么麻烦的。”
老太太一生太要强了，即便到了这时候，也在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老太太大约是看两个人表情太过于严肃和担忧，忍不住笑了几声：“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她拍拍己的胳膊和腿：“好使着呢！”
她一脸轻松两个人分享己来的经历，她是搭乘了邻居的货车去了镇上，然后搭乘长途汽车到了省城，又买了火车票，一直到南临火车站，她一辈子没坐过火车，进站被好人领进去的，出站也是被轻领出来的。
她身上带着许多纸片，怕丢了，每一张都标注着具体的地址，她每走一段路，就问一问别人，一路找到了门口。
老太太眉宇带着骄傲：“鼻子底下一张嘴，到哪儿都不会丢了！”
林正泽依稀觉得老太太还是轻时候的模样，干劲十足，永远乐观。
只是还是不免叮嘱一句，下次还是不要独出行了。
林骁和惊蛰放学才回去的，他走在头，惊蛰跟在身后。
进了门，还来不得换鞋，面对客厅站着，惊讶地叫了句：“『奶』『奶』？”
惊蛰一时没反应过来，林骁没『奶』『奶』，只姥姥，姥姥几乎没来过里。
但是里每次来客人惊蛰都不在，于是她往他身后躲了躲，余光里看到熟悉的身影，整个人才震动了一下。
脑子里一瞬闪过很多很多，太多的情绪来不及反应，只眼眶一下子就泛了酸，她抬脚就要跑去『奶』『奶』那里，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没换鞋，回过身着急忙慌地脱鞋，鞋带越扯越紧，林骁突然单膝跪地，握了下她的脚腕，让她别动，然后伸手快速解掉了她的鞋带，然后把拖鞋塞到她的脚下。
惊蛰说了声：“谢谢。”
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跑去『奶』『奶』那里，只是克制地坐在『奶』『奶』身边，手指绞缠着『奶』『奶』的手，哽咽着说：“你怎么来的。”
『奶』『奶』抬手抚她的脑袋，严肃着脸说：“不哭。”
意思是外人在，不礼貌。
从到大，什么场合做什么事，都是『奶』『奶』教她的，她都觉得，她只是点忍不住。
林正泽吩咐孙姨准备晚饭，两人坐在一起闲聊，林骁目光都在祖孙两个人身上。
『奶』『奶』见他，依旧亲切，笑着说他又长高了。
他也笑：“妹妹也长高了。”
『奶』『奶』看了眼惊蛰：“也变好看了，城里养人。多谢你们照顾了。”
惊蛰不好意思，垂着眼睑低声叫了句：“『奶』『奶』！”
『奶』『奶』哈哈大笑，冲林骁笑：“姑娘，不好意思了。”
林骁看了一眼惊蛰，扯着唇角笑了下：“确实好看。”
惊蛰抬头看他，两个人对视片刻，林骁眼里的情绪浓得化不，他觉得己仿佛是在宣告什么，紧张到跳擂。
可大约惊蛰只是觉得他奇怪，垂下头，又去看『奶』『奶』。
他失望地别过眼，又好笑己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晚饭围坐着一起吃，『奶』『奶』林叔叔和邢曼阿姨说着话，尽管惊蛰很想和『奶』『奶』亲近，也不得不克制。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高二的寒假没回去，她就不，暑假更是直接约等于无了，之是说只八，学生们集体抗议，才又加了两。
惊蛰已经决定，无论何都要回去看一眼『奶』『奶』，她原本还怕『奶』『奶』不意，所以没提跟『奶』『奶』说，她想，等己回去了，『奶』『奶』就算不乐意，顶多数落她几句。
可『奶』『奶』应该是太了解她了，在她还没回去的时候，主动来了。
『奶』『奶』一辈子没离过落阴山，轻时候不能，后来是不想，再后来还是不能。
人上了纪，会很多事都会变得力不从，出远门不仅是身体的考验，更是理的考验。
但『奶』『奶』还是来了。
『奶』『奶』为了她，这做了太多太多。
惊蛰一瞬觉得点难过，难过时为什么不能过得快一点。
但转瞬又觉得己不该祈祷时过得快。
她只希望己长大快一点，『奶』『奶』老得慢一点。
『奶』『奶』晚上跟惊蛰睡在一起，惊蛰已经很久没和『奶』『奶』一起睡了，她钻进被窝里，伏靠在『奶』『奶』胸，一下子变得安起来。
她记得己时候，『奶』『奶』也是这样搂住她睡的，那时候爸妈相继去世，她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睡得『迷』『迷』糊糊，常常要找妈妈，『奶』『奶』就搂住她，拍拍她的背，用笨拙的语调给她唱儿歌。
『奶』『奶』和母亲着一脉相承的残忍，她说：“妈妈去世了，去世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惊蛰憋住眼泪：“妈妈去看星星了。”
『奶』『奶』会温柔地抱住她，告诉她：“但你还『奶』『奶』，『奶』『奶』会一直陪着你。”
『奶』『奶』絮絮叨叨问她学习累不累，没交到朋友，没遇到不的事。
惊蛰一五一十地回答。
『奶』『奶』叮嘱她：“不要太累了，要照顾好己。”
惊蛰哽咽着，不敢说话，怕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奶』『奶』就待了一就走了，林叔叔和邢曼阿姨执意挽留，她依旧还是挥了挥手：“我就来瞧瞧妹妹，瞧完了就行了，待着也耽误两个孩子学习。”
其实只是害怕打扰别人。
她来这一，尽管她说不需要顾忌她，林叔叔和邢曼阿姨阿姨还是推掉了工作在陪着。
『奶』『奶』一向信奉，别人客气的时候，你千万不能不客气，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知道惊蛰一定会回去看她，孩子总是憋不住想念，也会胡思『乱』想担，她一个老太婆己待在山里，惊蛰总是不放。
她来叫她看一眼，看看她身子骨还硬朗着，就够了。
林叔叔拗不过，只好车去送。
惊蛰坐在车后座握着『奶』『奶』的手，眼眶一直红红的。
送『奶』『奶』进了高铁站的检票口，看着『奶』『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林骁才扯了一下惊蛰：“走了。”
惊蛰扯住林骁的胳膊挡住己的脸，怕林叔叔和邢曼阿姨看到她满眼的泪。
觉得己很不争气，从到大，她都很少哭，但每次见『奶』『奶』，总觉得己难受得快要背过气了。
林骁顺势抱了她一下，拍她的背：“再坚持一，很快就过去了。”
很浅的拥抱，依旧一触即离，快到惊蛰来不及别扭，她只是擦了擦眼泪，点头：“嗯。”
林正泽让阿龙也买了票陪老太太回去了，让他务必安全送老太太回。
公司还很多事，林正泽的司机甚至专程来高铁站等着，就等他一忙完就把人接走。
邢曼过去嘱托跟着司机来的助理记得提醒林正泽吃晚饭，一回头就看到己儿子在趁人情低落的时候暗戳戳抱人。
她一瞬喊人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最后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低头看手机。
她对着手机跟蒋洁说：要是你儿子早恋的苗头，你会不会揍他。
蒋洁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你儿子看上谁了？
邢曼：就……不该看上的。
蒋洁：我懂了。那这就不是你揍不揍的问题了，你老林不拿皮带抽他啊？
邢曼：我警告过他了，但显然他点上头。所以我犹豫要不要给他来点狠的。
蒋洁：陈红我可是揍过的，越揍越觉得情比金坚，邻居啊，防不胜防啊，你这个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更没辙了。
邢曼：我一把纪了，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良的谴责。要是不管我都觉得对不起老太太，你不知道昨老太太一个人从山里找到门口，还带了好多东西，我当时看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老太太一辈子呕沥血受过太过苦，你说林骁这倒霉儿子把人姑娘带偏了，我这当妈的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蒋洁干脆回了个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嘲笑她竟然还良这种东西，邢曼轻的时候爱玩爱闹，人生信条就是，遵纪守法，此外由至上，在蒋洁眼里，邢曼不怂恿儿子勇敢追求爱就不错了。
邢曼忍不住也笑了，大约是被林正泽影响了，她还轻的时候，思想在那个代其实偏向西式，加上留学，受影响挺大，那时候谁也没想过，一她会找个像林正泽这种人当男朋友。
规矩严谨到呆板，当初蒋洁还极不乐意，说她就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来话都说不到一起去，铁定要后悔。
没想到最后竟然也走了这么远，他被她影响得沾了浪漫，会为她喜欢仪式感而主动配合，而她的由至上，也不知不觉没那么至上了。
事情并不觉得什么，会为他在意而不去做。
喜欢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它会让你放肆，也会让你收敛。
喜欢的过程，仿佛是另一种我塑造的过程，很奇妙。
邢曼：“我觉得从惊蛰来之后，林骁也变了挺多的，我其实应该感谢妹妹。”
蒋洁也沉默片刻：“我突然点后悔对她母亲的偏见。”
惊蛰身上其实沈寒栖的影子，她一直觉得惊蛰是改良版的沈寒栖，但其实沈寒栖是沈寒栖，惊蛰就是惊蛰，没谁是谁的影子。而她之所以对沈寒栖抱着偏见，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嫉妒。
人什么都不干，都会让别人惭形秽。
于是蒋洁扯了下唇角：“你还是看着点吧！人是你儿子的缘，你别成人的劫了。”
邢曼忍不住叹口气：“其实我觉得他俩好配，但我不能说，我要绷住，不好好学习，我那个废物只能靠脸了。”
蒋洁也想起己的女儿，忍不住笑了下：“当妈真难当。”
邢曼撇撇嘴：“可不是，纠结死我了。”
林骁带着妹妹过来，邢曼才挂了电话，『摸』了『摸』惊蛰的头：“别伤了，阿龙会送『奶』『奶』安全到的。”
惊蛰点点头：“谢谢阿姨。”
邢曼越看越喜欢，眯着眼笑着再次『摸』她的头：“真乖。”
林骁一上车就要往惊蛰旁边坐，被邢曼薅头去了，眼神警告他：少暗戳戳的。
林骁轻哼一声，坐上副驾驶，他闭上眼假寐，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拥抱，她身上是浅淡的橙花香，大概是为最近换了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她哭起来眼睛鼻头都很红，但很少哭得没形象，顶多就是点哽咽，反而看起来更可怜，那么一瞬他很想狠狠抱住她。
他陡然睁眼，唾弃地翻了己一个白眼。
什么出息。
原来喜欢真的是藏不住，压在里都快要爆炸了。
他都计划离她更远点了。
陈沐阳突然发消息给他。
耳东陈：卧槽卧槽卧槽，少爷劲爆消息，才子表白了。
耳东陈：就昨中午，据说表白完俩人还说笑从图书馆出来了。
耳东陈：不会成了吧？
第47章 乾坤未定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48.
林骁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股无名火。
不为人捷足先登，只觉得事情为外而突然超出控制了。
前天就经期末考完了, 昨天在学校里留了一天，各科老师给大家讲了一下接下来一年的复习安排, 为了他们回去的十天也不至于无事可做，有想法的同学, 就经可先做准备了。
即便想法，也提前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高三一年个硬仗，于基础薄弱的同学，第一轮复习还有翻身的机会, 于基础不错的同学，能不能稳中求进, 精益求精, 尚未知数。
周不言选刚考完这个时候告白, 想来刻意的，但林骁仍旧觉得有些愤怒, 就好像自己小心翼翼守着一株花，碰也不敢碰，有人上来拿手薅了下。
毫不怜惜。
甚至很可能方还觉得够小心了。
但本质在于, 他就不该上手。
可恼怒完，忍不住又想，惊蛰什么反应。
答应了？还有答应？
他陡然惊觉，他为回避就好, 但这压根儿不他她个人间的事。
林骁不会表白，但或许“周骁”会，就算有周骁也可能会有李骁张骁。
她身边总会有人, 朋友、同学、老师……各种各的人，包括可能出现的爱慕者。
而他也不过其中一个。
他的退让，简直在把她拱手让与人。
陈沐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他这情报从朋友的朋友那里知道的，不谣传，经好个人看见听见了，但听到具体的，甚至还看到个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在谈笑风生。
陈沐阳说：“真的，少爷，我觉得就算拒绝，应该也那种等我高考完说那种拒绝，不然不可能如此谐的。”
他有限的感情知识来说。
心理强大的人，表白拒绝也很难心平气跟方谈笑风生吧？
林骁不想听他瞎猜，扣了手机，闭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后视镜里看惊蛰，她低着头一直在出神，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他努回忆了一下昨天放学的时候个人的话，好像也有什么。
这些天他很少关注她，至于听到周不言表白，他甚至有点恍惚，觉得不搞错了。
他确切来说就近距离见过周不言次。
一次运动会的时候，他从方面前把惊蛰拉走了，有些时候，直觉真够灵敏。
一次就图书馆，四目相的时候各自敌意明显，但他却放心上，为直觉惊蛰他很礼貌客气，不像有什么。
而且惊蛰还要备战高考，周不言马上就上大学走了，表白的概率似乎很低。
但他周不言不了解，不知道他到底会干出什么事。
他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有直接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明明经看到苗头了，哪怕多问惊蛰句，也不至于如今眼茫然。
他给陈沐阳连发了十个红包：去问。
耳东陈：我试试，说实话我能问的问了，真人知道。
耳东陈：还有……
耳东陈：你这个口心非的狗男人！！！
耳东陈：呸。
下了车，邢曼降下车窗冲个人挥了挥手，然后直接掉头走人了，她也还在忙着。
就算不忙，也很少在家里。
她从小到大就有多陪陪孩子的这种想法，林骁也有这个需求，小时候偶尔也会觉得不开心，但人生总有这那的缺憾的，有人可做到事事顺心，大体还算顺心，就经极难得的了，这句话，还母亲告诉他的。
她每天有很多“歪理邪说”“人生箴言”，这她的快乐哲学。
每个人有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他的生存哲学原本包括不要太在意别人，会显得不酷。
但就像邢曼也会为能多陪陪他而愧疚一，他也会有不想在意也办法不在意的人，有任何一套哲学可一贯。
总有人事会破你的坚持习惯，人生来就破碎的，你一片一片把自己拼凑完整，然后碎，循环往复。
现在，沈惊蛰把他碎了。
惊蛰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哥？”
林骁回过神，看她一眼：“干嘛。”
她本来很伤心，但很快就恢复好了，她说：“我问你，期末考怎么。”
他记得自己高二上学期承诺她进一班，结果期末名次直线下滑，这一次，他依旧不能保证，于蹙起眉头：“不知道，感觉不太好。”
惊蛰点点头，似乎不意外，成绩起起伏伏很正常，他这学期的成绩经算很不错了。
“尽就好。”惊蛰说。
林骁“嗯”了声。
但有点想听她埋怨他不争气。
说不定他能个鸡血。
个人一同靠在玄关换鞋，惊蛰不由想起来昨天放学回来，自己为着急解不开鞋带，林骁蹲下身帮她解鞋带的事。
迟来的有点不好意思。
稍微长大一点，『奶』『奶』不会帮她系鞋带了，在惊蛰眼里，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了。
亲昵到……有点越界。
惊蛰忍不住想起学长来，他昨天，给了她一封信，笑着说：“开来看看。”
那时候她未料到里面什么，如果早知道，她不会看的。
任何关系的越界，会让人苦恼。
惊蛰害怕自己太敏感了，于狠狠抿了下唇。
林骁换好了鞋，站在那里等磨磨蹭蹭的她。
惊蛰倏忽抬头看他一眼，意思：有事吗？
林骁才意识到，自己必要等她，于临时着补一句：“要写作业吗？”
惊蛰点点头，站得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橙花香，她的沐浴『露』洗发水一个味道，但又不太一，她觉得有些焦躁，甚至于呼吸不畅。
于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过了今天，假期就剩九天了，九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发了二十六张卷子，平均一天要做近三张。
“一起吧！”林骁说。
所有班级的卷子一的，待在家里很难调动起写作业的情绪，甚至即便只有十天假，还会有人去学校的图书馆学习，就为了敦促自己别偷懒。
她想，林骁可能希望个人能互相监督，或者互相商量一下，于她点了下头：“好。”
他们坐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百叶窗半开着，夕阳渐渐沉天平线，橘红的霞光慢慢变成灰紫『色』，继而变成深沉的蓝。
外面的路灯亮了，天上的星星缀在路灯头上。
夜晚寂静无声。
就连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或许太闷热了，林骁扯了好下领口。
孙姨进来次，给他们添水，或者放些水果点心。
个人各自低头做题，原本为会商量，到最后谁也说一句话。
惊蛰做完了一套理综一张数学卷子，林骁写了一套英语一套数学。
个人的数学卷子也不做的同一套。
林骁熟练地在不会的题目上做上记号后，抬头看到惊蛰低头在草稿上验算，忽然意识到，自己经从那个恨不得一道题一问她，问了也不一定能听懂的人，听懂了也不一定下次还能做的问题学生，进化到可脱离她的帮助也能顺利完成作业的人了。
学习痛苦的，为痛苦而不想开始，也常常想放弃，但为痛苦，在取得进展的时候，成就感也加倍的。
那种满足感不单纯来自于成绩。
就算现在有惊蛰，他也不会放弃努了。
他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不为了追赶她，而不断超越自己，变得有底气。
“惊蛰。”他叫了声。
她抬头看他：怎么？
林骁拿笔敲了敲桌面，抬了下下巴：“歇会儿，出去走走？”
惊蛰抬头看外面，透过窗子看到深黑的夜幕，这么晚了，她掐了下眉心，点点头：“好啊！”
他们带上了朵朵，朵朵很久有惊蛰还有林骁一起散步了，它快乐地撒着欢，林骁挺喜欢宠物猫猫狗狗，但有跟它们玩乐的乐趣，朵朵倒很喜欢他，每次很气愤他不理它，这会儿甚至拿脑袋撞林骁，林骁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惊蛰抬手扶了他一下，他原本可稳住的，但他有，他只在撞到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抱歉。”
任由惊蛰手扶在他腰上，夏天的衣服薄薄的一层，她甚至能『摸』到他的肋骨，于仓促收回手，去揪朵朵的项圈，拍着它脑袋说：“别闹。”
林骁看着她明显不好意思欲盖弥彰，低声笑了下。
他想问一问她周不言怎么回事，可个人走了半个小时，也找到开口的契机。
回去又做了半套卷子，各自就去睡了。
剩下的九天过得很快，醒来就背书做题，闲下来就去散散步，惊蛰给花园里的玫瑰做修剪，偶尔剪下来的花朵做装饰，林骁经常会问她要一枝，仿佛送给他的。
那种暗戳戳的小心思，多到藏不住。
后来她甚至会主动递给他一枝，他会故意拖延秒，等着她不解地把花往他面前递一下，然后专注听自己的心跳。
周不言离他的生活很远，意味着离惊蛰应该也很远，但就像埋进来一根刺，她到底刺刺到不知道，倒扎得他很疼。
他一会儿想把周不言找来揍一顿，一会儿想把惊蛰抢过来。
一会儿觉得肯定什么，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什么。
他偶尔相信自己了解惊蛰不会早恋，偶尔又诘问自己，说不定她心里有他，告诉周不言等毕业呢？
他不想纠结这些，只脑海里的念头来回闪烁，不太受控制，毕竟想这些问题不像数学题一有一定门槛，随便脑子转一下就可转出来一百八十个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容量这么足。
他在开学前一天生病了。
发烧，浑身疼。
当然所病了，一半吹空调吹多了，一半装的。
毕竟发烧三十七度六，不足让他要死要活。
他下楼去找『药』吃，惊蛰在楼下跟孙姨商量明天的早饭，看见他，她探头问了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一瞬间变得脆弱起来，扶着额头，轻轻摇头：“我事。”
惊蛰便走了过来，伸手在他头上一探，“发烧了。”
她表情一下子有些紧张：“要不要去医院啊？”
他虚弱摇头：“事，吃片退烧『药』就行了。”
于看她去翻医『药』箱，他就势蜷缩在沙发上。
她拿了『药』又去帮他倒热水，半蹲在沙发前拍他的胳膊，轻声说：“把『药』吃了。”
他装模作闷哼一声，耷拉着眼皮看她：“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孙姨也说：“要不我来照顾，妹妹去学习吧！”
林骁眼神饱含脆弱希冀地看着她。
惊蛰摇摇头：“我作业经写完了。”
然后扬声孙姨说：“事，我来就行。”
林骁扯了下嘴角，抬手递给她：“拉我起来一下，我气。”
惊蛰握住他手的时候，他悄悄握紧了些，然后起身把『药』喝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他甚至想喊周不言过来看看。
就算你暂时占了位置，我迟早也得把这墙角给挖穿。
第二天去学校，班主任为了鼓励他们，引用了一句历年来的爆款励志语：“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
林骁感冒还好利索，意识混混沌沌的，听到这句抬了下头。
然后挑了下眉，缓慢点点头。
的，乾坤未定，你我皆黑马。
吧？学长。
第48章 干嘛他找你干嘛？
49.
他们算提前返校, 并不算正式开始上课，学校总归还有点儿人『性』，正式开课前, 早晚自习并不强制。
而且正式开课，就要全部住校了。
期末考的成绩返校一周后才出来。
林骁突然有点儿紧张, 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可还抱着一点儿希望。
万一去一班了呢？
人总有一种错觉：虽然我没有把握, 但我就那个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成绩单张贴出来，他故意没去看，磨磨蹭蹭到别人都看完了，他才去。
人果然不能抱着侥幸理, 他看到自己级排名的时候，苦笑了一, 失望谈不上, 预料之中, 可还会怅然一。
每个班级五十个人。
他考了级64名，二班。
已经算超常发挥了, 他安慰自己。
但仍不免有些可惜，如果再尽力一点点……或许就进了。
他兴致缺缺地做题，然后到有人来传消息：“哎, 班长，你妹妹好可惜啊。掉到五十一名，这也太太太搞态了吧！”
一名之差，一步之遥。
偏偏分班考。
林骁愣了会儿, 那就说，个人一个班？
可并不觉得开，惊蛰这学期差不多能稳前三十, 以至于他刚刚甚至都没想去打她成绩，突然掉到五十一，她肯很难。
更可惜的，就差一个名次。
前几个班的教学水平并不会差什么，但很容易影响态，他太知道那种突如来的跌有多打击人，更何况惊蛰那种稳扎稳打的人，她对期末考尚算有把握，似乎就一场发挥正常的普通考试。
当有把握的时候，名次跌，很容易自我怀疑。
他狠狠皱了眉，虽然明知道跟周不言关系应该不大，但还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自己考完了，倒去祸害别人。
大概学习好到一程度的人都自负没有同理，以自己不会被外物影响，就觉得别人也不会。
他胡思『乱』想着，俨然已经开始『乱』开炮了。
成绩来的当天就分了班，整个教学楼『乱』成一锅粥，有悲有喜。
林骁搬着自己的桌子往前挪了个班，从四班出来，不少人欢送他。
从后进二班的时候，惊蛰正好从前进来。
他往那边看了一眼，隔着太多人，屋里『乱』七八糟，看不清楚，更看不到她表情。
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经这么多次分班，大家都练就了一身分班时候的应对陌生同学的本事，而且拆分多了，认识的就更多了，林骁碰到上上学期四班的老同学梁泽，笑着恭喜他：“班长牛啊。”
林骁虽然不焉，但还了一个矜持的笑容：“还行吧！”
梁泽手撑桌子上笑：“班长你这话好臭屁啊！”
林骁扯了唇角，没顾得上理他，然后放自己的东西，拨开人群，朝着正找空位的惊蛰走去，惊蛰看到他有些意外，她同样没顾得上打他成绩，于笑了，“哥？”
林骁里一片『乱』，开口一句镇的：“嗯。”
他接她的桌子，示意她把书包拿好，然后拎起来朝着后排走去。
一群人看到个人，满眼八卦地盯着这俩的背影，互相使眼『色』：卧槽，真有缘分。
同样有缘分的还有舒莺，她这次如愿了二班，知道林骁和她一个班的时候，沉寂许久的又有复苏，她甚至某一刻恍惚觉得个人命的缘分，直到这一刻看到林骁殷勤帮沈惊蛰搬桌子，她陡然苦笑了一，有缘无分罢了。
她漫长的被排挤被讨厌的中学生涯里，似乎这一刻才看清自己，太想要得到就会失去，太看重得失就会被得失左右，她一直给努力赋予错了意义，以努力就了得到别人的掌声和称赞，得不到的时候就开始垂头丧气，告诉自己努力没有意义，要认清实。
就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林骁和沈惊蛰身上，她依旧黯淡的那一个，但那又怎样呢？
到了这时候，老师都不大排座位了，二班的班主任『毛』姐一又个非常讨厌仪式感和□□的人，所以座位大概率自己坐那儿就不太会调整了。
前排的位置被占得差不多了，林骁直接往后排走，顺便侧头问她：“先跟我坐？”
惊蛰点点头。
他把惊蛰桌子搭他桌子旁边。
满足了。
一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们个男女混坐，教室里这会儿正『乱』，恍惚到高一26班的时候，那时候教室里常常像这样『乱』，他和惊蛰坐后排，她总安安静静做题，他时常发呆走神开小差，常常要强迫自己看黑板或者写作业，学习五分钟，头疼个小时。
浮躁到待不住，只想往教室外跑，偶尔看到她不急不缓读书，似乎才会平气和一会儿。
好奇她究竟怎么做到的。
如今个人再次同桌，倒像一种轮。
他始终觉得，他和她有缘分的。
林骁问她：“期末遇到什么事了？”
惊蛰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耷拉了一眉眼，旋即又打起精神，笑了笑：“没事，我太着急了。我想多拿点分，复习的时候就把面铺得特别开，高估自己了。”
考试高二学期的占比百分之七十，他占百分之三十，她复习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瞄准那百分之三十，结果百分之七十的储备比别人差，百分之三十也没比别人好。
惊蛰情挺平静的，即便哪怕再多零点五分，她就不用掉出一班了，但刚刚班主任特意安慰她说的话她还认同的。
总比高考的时候差零点五没有进仪的学校要好。
高考前，只要不气馁，任何的弯路都可以经验。
惊蛰还没恭喜他，于开口说了句：“你进步很快，我们学期一起一班。”
这次林骁说：“好。”
惊蛰歪着头，就着嘈杂的背影给他分析自己这次失利的原因，这上天才总少数，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有限的，学习没有尽头的，但考试有。
就像一张数学卷子，各大类型的题目分数占比一目了然，如何学习才能最大化地去拿分，比埋头深耕要重要的多。
惊蛰趴桌子上休息了会儿，脸朝着他的方，最后还忍不住说了句：“哥，好累啊！”
这还他第一次看她『露』出类似于脆弱的情绪，她眼神里并没有沮丧，更多的一种放空，像累了休息的时候，忍不住跟亲近的人抱怨一。
虽然抱怨完还会往前走。
林骁因她的亲昵而感到满足，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她嘴里，轻声说：“妹妹最棒了。”
妹妹虽然小名，可他这样说，惊蛰还忍不住笑了，像哄小朋友。
她眯着眼看他会儿，然后骤然直起身，咧着嘴角笑了：“你也最棒了。”
个人像被戳中了笑『穴』，耸着肩膀各自笑了很久，然后低头继续刷卷子。
很累，但也会因一句话而放松。
头顶空调风呼呼吹着，外面骄阳正盛，蝉鸣声聒噪着夏天，热浪被开开合合的窗时不时送进来。
卷子像雪片一样，夏日飞雪，宛如怨气丛生。
时间仿佛冗长枯燥，可一转眼，会发竟然去那么久了。
九月一正式开课，新的高一学弟学妹已经来校军训了，偶尔吃饭的时候远远看见『操』场上的『迷』彩绿，都会感叹一时间得好快。
周不言很早就走了，据说提前被北大接走了，林骁慢慢都把他忘记了。
大一新生和苦『逼』高三党没有幸福未来的，他只当这惊蛰的青春往了，等高三毕业的时候，她就会发，缘分浅薄，人思变，她的学长早就开启新生活了，如果她伤，他还可以去安慰安慰她。
这学期得太快也太累，谁也没思去琢磨些有的没的，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写完卷子讲卷子，讲完卷子写卷子，错题天天有，天天不重样。
因一次满分而骄傲自满，又因一次错漏百出而沮丧痛苦。
班主任『毛』姐时而要敲打他们，时而又要加油打气，每个人身上都像拧了一个发条，谁也不敢松懈来。
因班主任对调座位的忽略，他得以和惊蛰坐了一学期的同桌，一起上课课，一起吃饭，一起对错题，互相加油打气，他有时候庆幸她就住他家，沾了一层兄妹的外皮，以至于走得再近，老师都不会抓他，顶多上课敲着黑板警告他：“林骁你话少一点，别影响你同桌。你这当哥哥的，就不能做点儿好榜样。”
他嗪着笑：“哦。”
班上偶尔会忍不住哄笑一阵，一片高压中短暂地放松片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惊蛰值日的时候擦黑板的事都不用叫她，直接叫林骁就行。
林骁上课不安分，叫惊蛰管管，比直接让他闭嘴更有用。
……
林骁很享受这种侵占她领地的感觉，也乐意把自己领地分享出去。
但于少思来说，始终隔靴搔痒。
这学期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深冬了，高一高二已经放假，他们还苦哈哈待学校，大三十前一天才能去，吃个夜饭，初三就返校。
惊蛰今的生日依旧没有，只林骁送了她一个玩偶，比陈小狗的大，比陈小狗的胖，比陈小狗的可爱，因他发惊蛰把陈小狗那个玩偶放床上抱着睡，他不开了。
尽管他们已经很少能家，很少能抱玩偶。
期末分班考的成绩还没有出来，他们已经开始学期的课程了，第二轮复习已经开始了，三轮复习，第一轮会久，第二轮速度就会加快，等到第三轮，就更快了。
学校了给他们打一打鸡血，特意请了上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开讲座。
一整个级的人挤偌大的礼堂里，礼堂里满满当当都人，比演唱会还壮观。
周不言上台的时候，林骁狠狠皱了眉头，嘀咕一句：阴魂不散。
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能因这种方式来。
扭头去找惊蛰，到处都人头，目光巡视几遍也没看到，台上说了什么他压根儿没，无外乎讲自己曾经高三的路历程，像所有励志故事一样，也曾踌躇满志，也曾失意，最后还咬牙不放弃，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始终没看到惊蛰哪儿，实也不知道什么要找她。
大概出于某种直觉。
因最后终于找到的时候，她猫着腰起身。
——周不言站礼堂的后处，传话给她：出来一。
他们出去了，聊了很久，分享会结束，她还不见人，林骁了教室，孤独地坐自己的座位上，感觉自己像个小可怜虫。
他们分享会午一二节课，第三节上课，惊蛰才踩着上课铃来，她手上拎着一袋零食，大多粉粉绿绿的糖果。
他瞥一眼，想：不齁嗓子吗？
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多？
什么要接别人的东西……
惊蛰看他一直看，忍不住递了：“吃吗？”
林骁别头，硬邦邦说了句：“不吃。”
了会儿又觉得自己这赌气的行简直亲者痛仇者快，于从桌洞里狠狠搜刮一遍，把所有的糖和巧克力拿出来，放到她桌子上，端着哥哥架子说：“别『乱』拿别人东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惊蛰愣了愣，有点莫名妙，但零食确实不她想拿的，于她点点头。
“哦。”
了会儿，林骁忍不住又问：“他找你干嘛？”
惊蛰含糊说了句：“不干嘛……就说几句话。”
林骁抬手看了手表，抿唇：真行，几句话说了三十七分钟。
第49章 做个人沈老师，做个人吧！
50.
师们去改卷了, 讲座回来也没师在，各班回教室里都是自习。
以前还会因为没师兴奋，但到了高三这时候, 大都自觉了来，课代表发了一张理综卷子, 后说：“放学收啊！”
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大虽嘴抱怨着, 但还是实实坐下来看题。
惊蛰不喜欢戴手表，她每次都只看教室的挂表，但最近卷子太多，视力有些下降, 每每抬头都看不清表针，于是直接拉住林骁的手腕, 看了一眼时间, 后说：“九十分钟搞定, 谁后写完谁去看成绩表。”
写卷子太枯燥，大都很能苦中作乐, 惊蛰会和林骁比赛谁刷题速度快、正确率高。
师们说，分班考成绩晚就能出来了。
最迟明天午，但按照以往的效率, 今晚就能出表格，不能出，师那里也会有电子档。
成绩出来，意味着要分班了。
林骁觉得自己仿佛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因为对分班并没有把握。
学期的考试非常多，每天一睁眼面对的就是各种小考大考，数不清的成绩和名次, 多到麻木，他自认为进步非常大，他比惊蛰差太多，于是只能比她更努力更用心更拼一点，他没有丝毫敢懈怠的，但其实到头来，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来很多事，就不是努力便能圆满的。
因为惊蛰这句话，他写题都不太专心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在回放自己的期末考，每一科他都估过分，英语应该不差，至少能考一百四，语是他的弱项，但一百二总是有的，数学他大题做得不错，但选择题和填空题错了三道，就算后面全对，他已经丢了十五分了，这个致命失误一直梗着他，以至于心虚到不敢和她聊成绩。理综做得浑浑噩噩，考完甚至记不清自己答了什么，回忆的时候，一会儿觉得自己考得特别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考得特别差。
复习到第二轮，大对自己的水平已经有比较充分的认识了，可大概是太过于紧张，他完全无法客观看待这次考试。
有时，并不是觉得一定要和她一个班才有资格追求她，只是喜欢一个，就离她近一点，和她多一点交集，证明我们之间缘分匪浅。
惊蛰其实也没有把握，从小到大每天都有夸她聪明，但每次自己也觉得自己聪明的时候，就会碰到更聪明的，慢慢发，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但每个普通平凡的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闪光时刻，不必自负，也不必妄自菲薄。
所以她心态一向算好的，可最近却有些不踏实，余光里能看到林骁在做题，他在成绩已经很好了，可依旧保留了很多坏习惯，他为了耍帅练了一手不规范的行草，平时写字还好，就是写作业赶时间，就会越写越飞，每次惊蛰都会提醒他一下，提醒不及，他课准挨骂。
尤其语师，对他是爱恨。
他语成绩不好，有时候发挥超常的时候单科能排在年级前十，发挥不好的时候，单科能排在年级四五百名，但他背书特别快，脑子灵活，语课死气沉沉，他很能活跃气氛，语师对他既爱恨。
班主任『毛』姐也喜欢他，他不是班级成绩最好的，但绝对是存在感最强的，二班的旧班长因为『性』格原因气辞职了，『毛』姐就把班长让给他当，他班长当习惯了，往讲台一站，自带气场，处理事也是游刃有余，『毛』姐特别信任他。
他和同学们也处得很好，他并不是一个和谁都能走得近的，但不妨碍大都会真实感叫一声：班长。
邢曼阿姨和林叔叔都特别特别高兴，他的改变是肉眼可见的，百日誓师那天，顺便开了长会，那天叔叔阿姨都来了，叔叔替他开会，阿姨替惊蛰。
害得一群不明真相的，还以为这两个真的是亲兄妹。
——虽不少知道惊蛰暂住在班长里，但还有一部分不知道，且长会这种事，总着无论父母再忙都应该会来的。
只是很少有知道，惊蛰早就没有父母了。
惊蛰那天很爸爸妈妈，可其实再回忆来，爸妈的面目都模糊了，她已经快要记不来他们的样子了。
有时候照镜子的时候，会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脸，『奶』『奶』说，她长得和爸爸小时候很像，『性』格也像，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时看着她也会笑，笑她还没有爸爸小时候好看，『奶』『奶』会骂她：“当妈的，说的什么话。”
惊蛰并不生气，因为每次妈妈说完这个，都会沉默很久。
妈妈很爸爸，她知道。
或许是父母带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很害怕“来不及”，会在半夜突惊醒的时候对『奶』『奶』说：“『奶』『奶』我很爱你。”
会对每一分善意说谢谢；会跋山涉水去很远给爸爸的恩师送年货，因为师公年纪已经很大了，和父母有关的和事都在慢慢消逝，等他们都走了，父母留下的痕迹也会越来越少；会在春天的第一支芽发了之后就去祭拜父母，告诉他们，春天来了……
她的生活很规律，很少拖延。
『奶』『奶』说，尽力做好每一件事，那么厄运来的时候，就会少一点遗憾。
暑假那天学长跟她写了信，说是信，更像是一篇日记或者散，记录了他对她几次印象深刻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她们班的教室。
第二次是他借书给她。
第三次是跟着周寻月在便利店偶遇交谈。
……
两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在惊蛰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字大约能传递绪，惊蛰模糊能感受到他的意图。
在他眼里，这些短暂的会面，都似乎很特别。
她抬头的时候，他正在笑着看她，嘴角带了几分苦笑：“抱歉，着写封信给你，但一下笔，就容易卖弄，见笑了。”
他的信和他整个一样，带着几分含蓄和克制，惊蛰还是看明白了，她把信合，很缓慢推了回去，眼神真诚看着他：“对不学长，我没有早恋的法。”
周不言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直白，扯着唇角笑了下：“没关系，学习最重要，我只是告诉你，你很特别。”
惊蛰说：“谢谢。”
后两个就没话说，气氛有些尴尬。
在那短暂的沉默里，惊蛰还出神到了林骁，她和他很少会尴尬，即便尴尬她更多是觉得不好意思，很少有这样如坐针毡的时候。
她甚至希望林骁能突出，解救她于水深火热。
周不言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笑了：“你这么坦，我突觉得我很矫且面目可憎。”
惊蛰摇了下头。
周不言说：“我有点后悔了。”
这次惊蛰没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周不言似乎不死心，了句：“是不早恋，还是不喜欢？”
惊蛰抬头：“可以说实话吗？”
周不言笑着点头：“没关系，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好，只是听听你的法。”
惊蛰仍旧放低了声音，语气却很干脆：“不早恋，也没有那种喜欢。”
周不言点点头：“好，那我就知道了。”
他手边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厚厚一沓笔记，这会儿拿出来递给她：“十一中张洛宁的笔记，只有数学和理综，我正好有朋友认识，借来抄了一份，她的笔记有些随『性』，我了一些同学，让他们帮忙整理修改了一下，希望对你能有点帮助。”
张洛宁是周不言他们这一届的黑马，无论几校联考，都能拿第一的存在。
但惊蛰刚拒绝了，并不太合适拿这个，于是摇了摇头。
周不言笑了下：“虽拒绝了，但不至于连朋友也没得做吧？”
惊蛰摇头：“……不是。”
周不言推给她：“收下吧！其实我不该说，算是补偿了，不我更过意不去。”
惊蛰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他们像往常一样走出图书馆，三十三级台阶走下来，他站在最后一级的台阶下回头看他：“惊蛰，我能冒昧一句，你和那个林骁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关系很简单，可开口的时候却发一时说不清，简单一句兄妹也奇怪。
停顿的几秒钟，也没好一个合适的概括之后，才发是他的题很奇怪。
于是她看了他几秒钟，后蹙眉摇头：“这个我不回答。”
周不言再次说：“抱歉。”
这不是第一次有暗示她，她初并不太懂，可有些东只要稍微『露』出一点芽，就能在不知不觉间长成参天大树。
-
惊蛰先做完了，她做完的时候，林骁还有两道物理大题没有写，她抬手敲了敲他的桌子，意思是：你今天很慢。
林骁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小声叹气：“知道了。”
惊蛰便笑了一下，顺便提醒他：“你道题做错了。”
林骁定睛看了一眼，蹙眉摇头：“不可能。”
惊蛰点头，笑着夸他：“不错，你经受住了考验。”
林骁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诈他，顿时把卷子扯离她的视线，半侧着身子做题，留给她半个背影，嘀咕道：“沈师，你做个吧！”
惊蛰抿唇笑来。
后轻声说：“哥，我好和你一直坐同桌。”
林骁写字的笔顿了下，心跳蓦跳得欢快，喉咙里挤出一句：“嗯？”
惊蛰一只手支着下巴：“后就可以天天气你。”
林骁：“……我谢谢你啊！”
第50章 不满足人都是不满足的。
51.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 有人喊了一句，成绩单出来了。
教室顿一阵哄『乱』。
虽考试考到麻木，成绩出来的候还是会意。
惊蛰戳了戳林骁：“你去看。”
林骁不情不愿蹙着眉：“怎残忍。”
惊蛰说：“没关系, 名次都是次要的，就算进不了一班, 也没什大不了的。”
林骁挑眉：“那你去？”
惊蛰摇头：“那不行。”
林骁：“……”
成绩单还躺办公室，班主任们还面小会, 各班的学委都聚门口，也不敢贸进去，你推我我推你，试图第一间拿到成绩单。
一边害怕, 一边想看。
虽明知道早知道几分钟并不会改变什，但依旧仿佛一秒也等不了。
终于四班的学委猫着腰进去了, 成功“偷”出了那沓新鲜打印的成绩单, 别班的班委都上前就认领自己班的, 只林骁靠人群外的栏杆上，眼睛望着那边, 子却迟迟不愿意动一下。
心情跟等待宣判的犯人没两样，心如死灰，又妄想死灰复燃。
终于四班学委分完了, 最后剩下二班的，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林骁，上学期一班, 自认识，于是道：“班长，你们班的。”
林骁伸手：“谢了。”
对递之前, 忍不住眼睛凑过去看了两眼，后挑了下眉：“哇哦。”
惹得林骁手指都蜷了一下，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跳重重的一拍，下意识觉得自己成绩很离谱。
他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拿了成绩单，后上楼往教室去，梁泽带着几二班人过来凑热闹，正好碰上，探头问道：“怎样怎样班长。”
边人拿手肘戳了梁泽一下，意思是：没看班长脸『色』差？
估计考得不怎样。
梁泽挠了挠头，一不知道说什。
成绩种事，安慰都无从安慰。
林骁成绩单递了过去，表情严肃说了句：“我还没看。”
梁泽接过去，有点没听明白：“啊？”
林骁扯了下唇角：“不敢看。”
梁泽先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半晌才觉察出一点好来，最后几人吃吃起来：“不是吧班长，你种考神附体的，还怕看成绩啊！”
他算哪门子考神，运气确实有几次都不错，但越是运气成分大，越是心虚。
梁泽忙展成绩单看了一眼，顿“卧槽”了声。
几人头都凑过去看，后齐齐：“卧槽。”
林骁眉头越皱越紧，“哎”了声：“能不能别吓人。”
梁泽抬头，突一拳砸林骁胸口：“班长过分了啊！”
其余几憋不住说：“靠，好牛，你和你妹妹，年级三十九和年级四十。”
惊蛰39，林骁40。
他次数学失误特别大，但理综总分年级第四。
语文不止120，而是133，他语文一向是弱项，因为极度不稳定，也就导致他语文很容易拖后腿，但次语文单科成绩排名很优越，靠着语文和理综直接他总成绩救了上去。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回教室坐下来的候，发现自己出了一冷汗。
他表情很严肃，神『色』因为过分紧张又心有余悸，丝毫愉悦的感觉都没有，带着百分之二百的深沉。
惊蛰原本题，但是心不焉，不就要侧头去后门处，看了几次也没看到林骁回来，二班的人去打听成绩的，都没回来，她甚至能听到外班人路过议论成绩，都没听到一句二班的。
后就后悔为什自己没有去，等待凌迟比被凌迟还要煎熬。
可最后等来了，似乎不是好消息。
惊蛰没有立马问，只是低着纸上验算刚刚验算了好几遍都没验算明白的数学题，她唇抿了又抿，终于才鼓起勇气问他：“没考好吗？”
林骁似乎终于回过神，看她一眼，忽而好奇：“如果我没进一班，你会不会不高兴？”
惊蛰点点头。
应该会……非常不高兴。
他点头点得太快，他甚至都分不清她是为了安慰他，还是真的舍不得。
他沉默片刻，决定不庸人自扰了：“逗你的，一班，39、40。”
他说的是名次，惊蛰听懂了，但又觉得没听懂。
凝视他好一会儿，后才了下：“真的吗？”
林骁好看她一眼：“我骗你干嘛？等着挨打啊！”
惊蛰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好。
次第二天才分班，依旧是搬桌子。
到了高三，卷子到没有一人的桌子是整洁的，全都满满『乱』七八糟，就算整理好了，一会儿也『乱』了，有候只是去上厕所，回来都能收获一桌面的卷子，课代表都没办法说自己发了什卷子，每次都说：次十六张、二十张……让大家自己核对。
所以虽老师要求挪人挪东西，大家基本都默契地直接拖着桌子来回跑。
反倒是不挪桌子还要特意找人确定对教室有空桌子。
惊蛰和林骁拖着桌子去一班的候，周寻月大声喊了句：“惊蛰宝贝，欢迎你回来。”
惊蛰了：“谢谢。”
她一班很受喜爱，其他人听，接连给她鼓掌：“呱唧呱唧，就知道你可以。”
班主任说过，从一班掉出去的，能重新回来的寥寥无几，历年都是如此。
非常考验心态，有候只是一点点的迟疑，可能你就和一班再也没有缘分了。
能不受心态影响重新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完目光挪到她边的林骁，顺便夸道：“你哥哥也很厉害哦！”
惊蛰意更深，仿佛夸的是自己：“谢谢。”
林骁尾巴都要翘天上了，还要绷着脸，谦虚道：“运气好，亏我全界最好的……妹妹。”
他刻意咬了最后两字，妹妹两字叫得百转千回。
不少人起哄似的起来，还有拍桌子的。
有人调侃：“你俩也太有缘分了吧！分班考名次都能挨着。”
同样从二班升进来的梁泽忍不住凑过去说了句：“我要是也有好的同桌就好了，耳提面命呕心沥血啊！”
周寻月愣了下，继而啧啧感叹：“那他以后就要自食其力了，因为老邓头是绝对不可能让男女生混坐的。来来来宝贝，快来投入我的怀抱。”
林骁搭桌子的手顿了下，脸『色』瞬间几乎可以称得上面如土『色』了。
惊蛰了下，指了指周寻月：“那我……过去了。”
容轻松愉快的少女昨天还说：哥，我想一直和你做同桌。
果女人都是善变的。
林骁咬着后槽牙，一看到周寻月他就想到周不言，一想到周不言他就头疼不爽浑不舒服。
他幽怨地看着惊蛰：“你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梁泽桌子挪过来：“我跟你坐吧班长，你别一副被抛弃的样子了，哈哈哈。”
-
高三连周六都没有了，周末单休。
每次回家都像是刑期定放风，不知道何才能刑满出狱。
一模林骁的成绩又打回了原形，甚至直接掉到七十名，波动大，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考上临大。
人好像永远都不会满足，不及格的候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全部及格都很牛『逼』了，一次成绩突飞猛进突又觉得自己是隐藏的天才，短暂的学习热情并不足以支撑“天才”的野心，各种内因外因推着他上了学习的不归路，一路到现，他已经是一届的传奇了，很人提起来甚至都想不起初他『摸』底考好几科不及格。
他初中并不算太差，属于半听半不听，考试突击一下也能考过得去的成绩，中考甚至能擦边进附中，『摸』底考的候，却考得史无前例的差，他还自我调侃，说运气被透支干净了，现原形了，他很坦接受自己是废物点心的事实，并不觉得羞耻。
如果没有惊蛰，或许他会很安地接受自己是普通人，一别人眼有钱无脑的大少爷。
但偏偏就是有了目标，于是他一步一步到现。
甚至于他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重新回到高一刚学，有人告诉他：你努力努力，以后一定能进一班的。
他肯定会觉得对是疯了。
如果回到高二，有人告诉他：你努力努力，以后肯定能进一班的。
他都觉得是痴人说梦。
名次越靠前，越会发现，进步起来非常非常难，不退步已经是极大的进步，可还是忍不住常常自我怀疑，是不是努力根本就没用。
他如愿最后一学期进了一班，高兴的间连一月都没持续够，发现离目标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一模划分了一本二本线，一本线570，他考了614，如果按照去年临大的录取分数线，他基本无缘了。
他一模之后突陷进了倦怠期，每天拿起笔脑子一片空，错误率直线上升，甚至偶尔拿到卷子，他觉得自己什都不会了。
惊蛰考得很好，分班考似乎给了她信心，她一模直接考了年级14名。
是她第二次进前十五了。
她知道他没考好，拿了他的一模卷子，仔仔细细帮他看了一遍，后上课的候重难点分析纸上递给他，他瞥了一眼，却放下了。
下课她过来问：“哥你看完了吗？”
他头埋臂弯睡觉，闻言半抬起头，看到她的脸的候，顿生出巨大的沮丧来，他闷声说了句：“没看。”
“哦，那你看完我再跟你说。”惊蛰坐他旁边，想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次考得太好，而他下滑的又太严重，她的安慰对他来说可能压力更大。
惊蛰只能坐儿陪他一会儿。
她总是样，乖巧得让人想抬手『揉』一下，林骁很想拥抱她，他已经不能从种关系获得力量了，他凝视她的目光都带着不加掩饰的热切。
人确实是不满足的。
起初只想和她做同桌，后来想一班级，现又想一大学。
想拥抱，亲吻，不满足于朋友、兄妹，想做她的恋人，想一辈子一起。
但他已经不觉得次也会那幸运了。
幸运不会总是眷顾他。
于是他说：“你去学习吧！不用管我，你还能管我一辈子？”
偶尔会怀疑，可能自己本就很差劲，如果不是惊蛰耳提面命，或许他压根儿进不了一班，他并没觉得自己偷懒，可次考试突让他有一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考试的候，他很题目都没有思路，是真的一点思路都没有，怀疑出题人有『毛』病，可下了考场，听大家讨论热烈，恍惚觉得只有他没看懂。
他一班格格不入。
烂泥扶不上墙就不必硬扶了。
惊蛰深深看了他一眼，俯靠那看他：“哥，你最棒了。”
次他没有回她：妹妹你也最棒了。
以前他再不心，都会附和她一句的。
他抿着唇，只是冷淡看她一眼，后苦了下，别过头，继续趴着睡觉，留给她一后脑勺。
他的同桌梁泽回来了，惊蛰起让，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也没再说，离了。
今年一模间早，三月初，春天还没来，冷风瑟瑟。
惊蛰去年织的一条驼『色』围巾给周寻月，说：“帮我转交给你哥吧！替我说声谢谢。”
周寻月展看了看：“你也太偏心了吧！他有我都没有。”
惊蛰苦：“去年织的，今年没有空闲了，等毕业我给你织。”
周寻月了：“逗你玩的，学习要紧，你次超厉害。我周末给他寄去学校，他肯定高兴坏了。”
惊蛰笔尖悬空发了会儿呆，发现考了年级第14，好像一点都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