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如题，提炼几个关键词吧：
1，异时空同位相：这个比较好理解，很多书里都提过“异时空同位体”，A时空有个蜘蛛侠，B时空也有，但我觉得本质上他们不是一个身体，所以叫“同位相”了。
2，时间流速：同位相基础上，各个时空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A时空过去一秒，B时空过去一年，时间不同步导致，在A时空人还没长大，B时空的同位相一生都结束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A时空的未来，是B时空的过去。
过去和未来是相对概念，命运的轨迹是定好了的，想要改变只能从现在做起，所以说过去和未来没有意义，现在处于不停的变化中。举个最极端的例子，选择自尽的人，肯定会改变人生轨迹，往积极的一面去想，我们可以改变命运，但是要符合规则。
3，生命集群：借鉴美剧《大群》，但又不完全一样，这里的集群有特定的展开，具体在书中会有展示，这里不多说了。
4，穿越不重生：男主带着过去和未来的记忆回到现在的时空，有穿越没有重生，就是获得了其它许多世的阅历和记忆。
我觉得还是挺简单挺好理解的。当然书友们会有不同意见，那就一起来探讨，或者能找到更好的表现形式！
感谢所有关注本书的朋友，我很惶恐，想要接受所有有益的意见，又怕没有自我的坚持让本书偏离了原有的轨迹，所以也在一刻不停的纠结中！
你们的关注是我写下去的动力，能得到各位的反馈，我就觉得值得！
第1章 新生，本能的狩猎
李园远远地跟着方脸男，大概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前面有了光亮。
这里是地下隧道的入口，外围的空地上长满了杂草，远处是一片高高的电网，和一座孤零零的岗楼。
再往远看，一条公路穿越了群山，蜿蜒到视线的尽头。
出乎意料地荒凉。
李园有太久没接触外界，以至于看到这一幕，莫名地竟有些慌乱。
看来想要离开研究所，只凭自己一个人，恐怕还是不够的。
至少也要有辆车。
要不然徒步走的话，天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城市里。
这时候方脸男已经走到了岗楼边上，出示了一个证件，又跟值勤的机械警卫交谈了几句。
然后，大概是对警卫给出的结果不大满意，他做出了一个很无礼的举动。
打开了机械警身上的一块盖板，把手指伸了进去……
离得太远李园看不清具体情况，但猜想是方脸男直接调取了机械警卫的数据，而他的手指上，应该就有数据传输装置。
所以这个方脸男，是个植入了芯片的改造人？而且还有着很高的权限。
因为并不是谁都可以调取机械警卫的数据，起码李园所知的，研究所里大部分医生都不行。
过了几分钟，方脸男回来了，显而易见地一无所获，因此就有些气愤，
“蠢货！没有脑子的废物！”
D星的鄙视链就是这样，改造人看不起普通人，普通人也看不起改造人，但是大家都看不起机械人。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
方脸男走了回来，经过李园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原来是你…..？！”
没有了脑波干扰，他现在能“看”见李园了，但是又感到十二分的不解——之前明明也见过，为何没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在找的人？
“是，我一直都在，”李园冲着他摆手，一边报以礼貌的微笑，“别喊！耐心听我说～我问你答我们和平相处，这不是很好么？”
方脸男一脸的惊愕，刚刚解除了视觉屏蔽，现在思想又被李园控制了。
就跟刚刚的许院长一样，只不过方脸男的精神力有点强，谨慎起见，李园决定再强化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张琦。”
“张琦，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琦看着李园，眼里闪过挣扎的神色，他的思想在剧烈地波动，想要努力摆脱对方的掌控，
“这是秘密，而你，没有知道的权限。”
“不，我有，我是神！”
李园松了口气，张琦的精神力虽强，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唯一的阻碍就是他很骄傲，所以要用气势压垮他，“我有权利知道我想知道的任何事，你懂了吗？”
“你是神？”
张琦的眼光开始变得迷茫，意志也变得软弱，但同时又有些不解，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李园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一下策略，或者对方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关于造神计划，你知道些什么？回答我！”
呃......
张琦的注意力被转移，精神力就变得更加薄弱，终于放弃了抵抗，彻底落入李园的掌控中。
“我所在的层级，能接触到的就跟外界一样多。但是同事间有很多猜测，说这些神都是圣庭早就定好了的，只不过是借助网络评选完成某种仪式，让候选人获得更多的能力，所以，就只是一场网络营销而已。
不过大人您，已经拥有神格，还会在乎这些事吗？”
李园笑了笑，不置可否，全当没听到对方的问题，
“现在说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快速转移话题让对方跟不上自己的思路，这也是审讯的重要技巧，李园之前长年应付研究所的专家，所以对这一套也很熟悉。
“取回2号样本，那是除了学术成果之外，研究所里最重要的东西。”
2号样本…….李园快速记下，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要怎么离开研究所，需要哪些证件，又有哪些流程，何时会有车来？”
张琦眼皮翻了翻，神情变得呆滞，好像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但还是回答了李园的问题，
“有圣庭认证的徽章就可以，但是出入的时候会有身份识别扫描…….每个周六会有车来，运送生活物资，以及库房里的尸体。”
啊～
他说着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在他的左手腕处，手表也是通讯器的掩盖下，隐隐露出了一个蓝灰色的纹身。
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样子。
李园的眉心忽然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我再问一遍，你的真实身份是？”
“E05F3217，”
说完这句话，张琦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眼睛慢慢地合上。
但是下一刻，又快速地睁开，这时候他的眼眸全都变成了灰白色，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高级生命，你满意了吗？”
“轰！”
一股无形的波动在他身上散开，一下子把李园推到一边。
精神的连接被中断，而且还有些头痛，好像脑袋被人砸了一拳，耳鼓里一阵嗡嗡乱响。
糟了！这是个被异类附体的生命！
李园一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张琦的思维只在浅表层，但是自己一而再地探究对方的隐秘，终于把隐藏在背后的深层意识给弄醒了。
“呵呵！”
张琦瞪着两只大白眼，嘴角上扬，发出白痴一样的笑声，“竟然是觉醒了意识能量的上位者，你是不知道圣庭，还是想找死？！”
“我是神，未来的至尊，圣庭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就算是吹牛也好，反正气势不能输！
虽然精神控制失利，但自己可以轻松扯断附身怪的脖子。
“未来的至尊？那是什么～人类的传说吗？”
张琦说着话，身体向旁边一转，忽然嘴巴张大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李园都看见了他的嗓子眼，还有里面的小舌头，有点像河马。
一道慑人的音波扩散出来，几乎强烈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李园刚刚凝聚的精神力，给这股听不见的音波冲散，一下子浑身失去了力气。
这是声波攻击？
李园的思想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但是精神力被冲散，无法凝聚能量技能发不出来，情况就有些危险。
身体的本能反应驱使，就势倒地接一个后滚翻，沿着坡道快速向下方滚去。
“嗬！反应真快啊！”
张琦愣了一秒，也跟着快速冲下来。
但是他的声波攻击也不能一直施展，总归还要换个气什么的，而且现在是下坡，所以他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
这给了李园喘息的机会，虽然凝聚精神力还是太勉强，但是却抓了一块石头在手里。
“啊～”
下一刻，张琦再次cos白眼河马的时候，李园手里的石头丢了出去，正好打在他的门牙上。
血液流了出来，吼声被中断。
好准！
李园赞叹着站起来，纵身扑了上去。拼着挨了对方一脚，但是也抓住了张琦的腿，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向着坡下滚去。
“净化！”
李园抓着张琦的肩膀，右手包裹着白光，狠狠地拍在张琦的头上。
“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给我爬！”
啪～
一声脆响，好像西瓜碎裂的声音，李园吓了一跳，以为会溅自己一身脑浆……
奇异的波动传来，就在这一瞬间，李园感觉自己的思想，跟对方诡异地连在了一起。
或者说，是跟网络连在了一起。
意识离开身体，失去了重力漂浮在一个奇怪的空间中。
这是个陷阱！
李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2章 网络世界的游魂
海量的信息在身边翻滚着退去，代号3217的附身生物落荒而逃，李园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条淡黄色的纽带连接在两人中间，应该是能量体，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3217放声尖叫，李园则破口大骂：
这特么是哪？！
你个蠢货！跑路还带个尾巴…...
李园在心里鄙视这个愚蠢的生物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虽然是陷阱，但是看样子主谋也不是3217，肯定是另有其人，否则它也不会如此慌乱。
果然，几秒钟之后～
眼前光芒一亮，各种视频信息、零散的语音片段，还有乱七八糟的图片、表情符一起散去。
3217也不见了。
只有一个金黄色的时轮立在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是立体版的时轮，而且实在是太大太醒目，所以第一时间吸引了李园的注意。
它整体上分为里外两大层，用大小两个粗框的同心圆分隔，在里圈的部分，是个时钟一样的东西，但是细看里面又有无数个小空间，由里向外源源不断地吐出一个又一个闪耀的小光圈，依次放大，金色耀眼的光芒主要都是从这里面来的。
而在外圈，又把圆环切分成大小不一的六块，每一块上面都以抽象的手法，描绘了一种生物的生活场景。
李园能认出来的，就有人，神，鬼…..或者说像鬼一样的东西，毕竟那玩意儿谁都没见过。另外三块，则分别是一大堆缠绕的藤蔓，层层叠叠地遮掩着里面的什么东西，好像是半个头，露出了诡异的血眼；再就是一种身上长着尾巴，还有斑点，各种颜色的生物，像人类又像动物，应该是杂交品种？有点恶心…...最后一块，里面是一大片虫洞，但诡异的是虫洞里面伸出了触须，有些触须上还长着突出在外的眼珠。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活的一样，不会也是一种生物吧？
这样想的时候，李园的脑波触及到金色的光圈，荡漾起水一样的波纹，连带着时轮都开始转动起来。
让李园看到了时轮的另一面，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片漆黑。
好像是茫茫的外太空，没有一点光亮，而时轮转过去的背影就像日蚀…...
就只是看到这里，眼前的空间消失了。
真真切切像是日蚀发生时一样，空间一片黑暗。
有好多个声音在李园的脑中响起，勾勒出一幅只有声音没有图像的场景。
应该是有几个人站在远处的高空中，正在对自己指手画脚。
“这么快就被时轮之眼发现，真不愧是我啊！”
这个声音…...是未来的自己，那个生活在2160年的李园。
但是听这个语气，是在挖苦自己吗？
“这就是你的布局？很好，不错！”
一个高冷的御姐音响起，“这也是我们想要的，看来终于有一次，我们想到了一起。”
“但是他也太弱了吧？连做条狗都不配，凭什么成为终极样本？”
这个声音比较中性，而且画面感极强，好像都能看到梳着中分头皮肤白皙雌雄难辨的嘴脸。
“弱是弱了些，圣庭可以帮助他成长。既然是他的过去身，应该很顽强地不会死哦？”
“那就开启猎杀计划，不过我有点犹豫，是全面围剿还是长线追捕，哪一个会更精彩？”
说这两句话的是同一个男声，但好像是双重人格，因为他明显在跟自己对话。
“那你们可想好了，因为总有一天，他会踏平圣庭，把你们都赶回老家！”
未来李园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跟着就彻底消失了。
“过去所知，未来所见，没人能逃过时轮的审判，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去准备吧！”
御姐音一锤定音，结束了众人的谈话。
“那不如先让我第七圣部玩玩……”
这句话的声音像是个少年，但是话没说完，李园的思想就从黑暗世界中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之中。
张琦翻着白眼，还被骑在身下，但是他睡得很死，虽然门牙被打掉血流了一地，却愣是没醒过来。
李园翻身坐到一边，陷入了沉思。
刚才手掌脱离张琦头顶的时候，其实还看到了一副画面。
像是电脑关机时最后的一瞬闪光，而出现的画面，比之前的都要加倍真实。
是一片白色。
李园努力地回想，利用自己超强的精神力，慢慢地在一个点上进行还原，把眼睛没有看清但是潜意识捕捉到的画面慢慢复盘出来～
纯白色一尘不染的环境里，地上铺着厚厚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白色皮毛，在那里，一个白袍的少年，赤足站在上面。
接着还原出了他手里的金色权杖，然后画面一下子变得清晰。
是一个赤足的少年，穿着白到发光的长袍，正对着李园，投过来居高临下的目光。
“我其实有点好奇，杀了你，未来的至尊到底还会不会出现？”
这个少年对着李园眨眼，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黑紫色的嘴唇。
李园这时终于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了。
所以说，在自己用精神力反推图像的时候，对方也同时锁定了自己？
“我也很好奇......你那里现在是哪一年？”
李园发出了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声音，有点沙哑。
因为对方的精神力太强，这一开口才发现，好比是小溪遇上了大海，强大的落差和无力感，让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C12区的研究所？”
白袍少年环目四顾，好像透过李园的身体，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我叫纳亚，呼唤吾名，可得临终的忏悔。”
这是判自己死刑的意思？
李园想了想，“怎么知道你不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一个高层？”
“还真是自信！”
白袍少年挥了挥手，画面一下子转开，露出了后面纯白色的巨大宫殿，还有悬空漂浮的金色时轮。
“我也希望你还有时间，但是我纳亚做事，从来不遵守人类的陋习，你所在的研究所，3天之内，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希望你跑得足够快，快到让我的骑士们追不上，又或者你在这3天之内尽情地成长，到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说不定！”
李园呆住了，为什么是3天？
不对，等一下，这不是重点！
“跟研究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针对研究所？”
“身为神选者，还是未来的至尊，凭什么到现在才被人发现你的存在？是圣庭的走狗太愚蠢，还是你太狡猾？
不，都不是！是有人一直在掩护你，让大家误以为你只是弱鸡般的存在，那你现在还敢说，研究所里的人是无辜的吗？”
“那为什么是3天？”
“要走审批流程啊笨蛋！你以为我愿意等那么久？对了，先送你两个小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纳亚站在金色的时轮下面，权杖挥了挥，在跟李园告别。
感觉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啪！”
西瓜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溅了李园一身血。
张琦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但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头整个裂开，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死死瞪着上方，隐隐有不甘和后悔的情绪在空气里弥漫。
第3章 陷阱
“虽然十二区不在我的管辖范围，要取缔研究所的权限需要申请，但，你身边这两个却不在此列。”
“加油哦，跑快些！或许还来得及救下你另一个同类。”
纳亚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李园已经飞速向停尸房的方向跑去。
这就是个疯子！
瞬间炸碎了张琦的脑袋，他怎么做到的？
那是不是也能炸碎我的脑袋，还是说这里面另有玄机？
拿出了最快的速度，李园一溜烟地消失在地下隧道的深处，一边凝聚力量做好防范，同时强力切断了对外界的感知。
刚刚的时轮，和纳亚的出现，都是自己的意识被对方锁定的结果，这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果然，纳亚的声音和形象都消失了。
李园跑到停尸房里间的时候，发现那个瘦脸西服男并不在这里。
看来是提前一步离开了。
就还好…...否则一天之内两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不是自己杀的，但也是因为自己而死，那压力就太大了。
“你回来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来自停尸房外间的地面上。
李园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个人！
“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
“走？我还能走到哪里？”
瘦脸男就像变了个人，声音里充满了超脱的平静，“身体植入了分子网络，走到哪都只是个傀儡而已。”
“什么分子网络？说清楚！”
李园走到瘦脸男旁边，一边小心戒备，这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爆开，又会溅自己一身血，“明知道是这样还给圣庭卖命，你脑子呢？”
“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才开始后悔，可是已经晚了。”
瘦脸男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李园这才发现，他应该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胳膊和腿扭紧贴着地面，血液不停地流出来，把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唉～
李园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倾听他的临终忏悔？
但总还有一丝幻想，觉得他没准还能活下来。
“你等一下，我去找医生救你！”
“不，不要！”
瘦脸男声音焦急，脸上也露出了哀求的神色，“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只有全部承受，才不会连累我的家人。”
……
李园不知道该说什么，愚蠢吗？感动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但好像有一团火，在心里开始燃烧，心口闷闷的，有一口气上不来，也吐不出去。
好难受！
“我的口袋里，有一张照片，麻烦你……”
李园立刻照办，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脸型和瘦脸男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我女儿，漂亮吗？”
.....有点丑。
“说吧，分子网络，还有你的情况，”
李园强行忍住让他忏悔的冲动，虽然从神的角度来说，那样自己还能收获一波情绪的力量，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你的女儿！”
“是，人类的历史……”
“别扯那么远，说具体些！”
瘦脸男眼睛眨了眨，“我叫何杰，出生在C19区，从小的时候开始，那里就很混乱，后来有一个机会，就加入了圣庭，这样才能活下去，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
李园瞪着他，这家伙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估计是不行了。
“我记住了你叫何杰。现在就只说跟圣庭和分子网络有关的内容就行了。”
“……大破灭时代以后，人类的历史中断了，圣庭成为唯一的希望，是天堂一样的存在。听说加入的人都会在身体里植入分子间层，用来接收圣庭的指令…...但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分子网能杀人！”
何杰大概是想笑，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又停下，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亮，
“你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吗？告诉我的女儿……千万不要相信圣庭！”
“好。我还可以接受你的忏……”
李园话还没说完，何杰的脑袋就歪到了一边，眼睛依然睁着，但是瞳孔已经扩散，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死了。
几分钟后李园也离开了地下室。
现在不是料理两人后事的时候，自己的情况也是一团遭，即来的追杀，研究所的变量，还有更多要操心的事儿。
就只能委屈他们先在这里躺一会儿，反正也是停尸房，大家都死了，床上床下的，应该也不会计较。
主要是李园检查过何杰的身体，感觉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好像一摊烂泥根本没办法移动。
而张琦那碎西瓜一样的脑袋，让李园简直不愿意回想，更别说把他给扛回来。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能3天之后，研究所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尸体。
说不定自己也在其中。
这事儿还真是…...或者这就是纳亚的打算？
给出期限发出警告，剩下的时间，就让敌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乱做一团，他再好好享受猎杀的乐趣？
李园一路想东想西回到了房间。
至于身上的血迹，有了屏蔽别人感知的能力，应该没人注意到。
换了一身睡衣，把带血的衣服都藏好，刚刚坐回到床上，这时候就有人来敲门。
是林医生。
“说了不要喝功能饮料，你的体质不适合。”
林医生像往常一样，看似唠叨实则关心地把李园床头的饮料放到一边，“今天感觉如何？有没有对什么食物过敏，或者…….”
李园看着他，却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眼前浮现的一幕幕，都是林医生给自己注射2号催化剂，和抽取了自己血液之后，那欣喜若狂的表情。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虚伪？
表面上像亲人一样嘘寒问暖，背地里却干着害人吸血的勾当？
“2号催化剂是什么？”
冷不丁的提问，让林医生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机械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2号催化剂！刚才经过许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听他们说在研究所里……”
林医生的神情变得恍惚，李园观察着他的表情，断定他现在肯定是脑子里一团混乱，很难集中精力听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就再出一记重拳，
“据说是从某位医生的抽屉里发现的，研究所里的人都过去了，怎么他们没通知你吗？”
“不会…..那个人是你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林医生脸色变幻不定，顾不上再敷衍李园，大步走了出去。
他快速经过了走廊，走向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向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时候刚刚接近傍晚，有些办公室亮起了灯，有些则没有，而许院长的办公室，明显是最亮的一间。
隐隐看见好多人聚集在一起，好像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所以没亮灯的那些人，都在许院长那？
林医生不及细想，刷地拉开了房门，连灯都没开，直接走到桌边，刷地一声拉开了抽屉。
“哗！”
抽屉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而中间的暗格，因为被李园破坏过，所以直接脱落，绿色的小瓶跟着就哗啦啦地滚了出来。
“咔咔咔！”
连续的拍照声响起，林医生的眼睛都被闪光灯给晃花了。
“果然是你啊林医生，你藏了这么多2号催化剂，是想要陷害谁呀？”
李园从闪光灯后面露出了笑容，“看在你对我那么好的份上，要不然我替你保密？”
“你想干什么？”
林医生一只手挡着眼睛，一只手还抓着几只小绿瓶，脸色惊疑不定，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快速辩解道，
“这是陷害，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没关系，是谁的都无所谓！”
李园眼里闪出了深邃的光芒，“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不如说说你是谁？林依良是你的真名吗？”
避重就轻，循循善诱。
而且声音里好像有一种魔力，林医生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
受到了李园的精神控制，他现在的状态类似于被催眠。
“这是……你刚刚觉醒的能力？”
林医生说着话，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一瞬间就突破了李园的控制，快得几乎来不及反应。
所以这是个……什么东西？
眼睛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身上也开始弥漫出淡绿色的烟雾。
这一刻的林医生，看起来就像暗夜里的幽灵。
“真是……浪费感情！”
李园收起了温暖的笑容，把古老的手持式手机装回口袋，这是刚刚为抓住林医生准备的“武器”，现在用不上了。
因为接下来很可能是肉搏战。
而对付这种古怪的生物，想想也很刺激。
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李园浑身都传过轻微的战栗感，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涨，
“来吧，让神净化你的心灵，洗去你心里的罪恶，宽恕你的罪行！”
林医生愣了一下，这话有点莫名的熟悉…….
“你听过我的忏悔？！”
话没说完，他已经快速扑了上来，手一挥。
刷！
指甲在墙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李园早已躲到了一边，全力蓄势，双手上亮起了耀眼的白光。
“啪！”
“啪啪～”
好像电脑开机的声音响起，房间里忽然亮了起来。
却不是灯光，而是…..每一面墙壁都亮了起来，变成了巨大的屏幕。
李园快速把手背到身后，光芒悄然敛去。
这是监控系统被启动，林医生的办公室，现在就是一个大型直播间。
所以这是…….研究所早就采取了行动，监控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林医生也愣住了，脸色忽然变得灰白。
聪明如他，也立刻想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脸霍地转向小村长，
“你提前通知了所里？”
“林依良，你的罪行已经败露，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吧！”
墙壁上出现了许院长和一众医生的形象，他们这时候正聚在镜头前，齐刷刷地看着林医生。
屏幕的分辨率太高李园都能看见许院长鬓边飘动的白发。
但是这老头儿看起来有点威武，跟之前的弱不禁风判若两人。
林医生眼神闪烁，转头向着门口看去。
两个机械警卫正在跑过来，沉重的脚步声，震得房间里一阵晃动。
“我果然还是……太仁慈了啊！”
林医生转向李园，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出卖我？！”
我出卖你？你对我那么好？
李园一下子被林医生的话给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都是什么逻辑？！
“小心！”
许院长的声音猛然响起，李园回过神来，才发现危机已经来到了眼前。
林医生弥漫着绿色烟雾的爪子占据了全部的视野，避无可避。
刺耳的破空声，还有淡淡的血腥气落在身上，李园打了一个冷颤。
林医生的指甲比刀锋还要锐利，这一下要是抓实了，只怕自己的脑袋也会跟张琦一样变成碎西瓜。
但，生死关头，李园却没有丝毫恐惧，而是尊严受到挑衅的愤怒。
我是神！而你只是个怪物，谁给你的勇气？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敢挑衅至尊的威严，你找死！给我爬～”
强烈的尊严感和使命感，化作不可抵御的精神力量，李园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这力量运行的轨迹，从胸腹处升起，经过了头部瞬间从两眉之间放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当！”
好像金属撞击发出了巨响，狂暴的冲击把办公室里的桌椅全部震碎。
室内顿时一片狼籍。
林医生的身影直接被轰飞。
来到半空中，却忽然发生了变形，好像一只展开双翼的大鸟，又像一只借由丝线悬空的蜘蛛。
包裹着绿色浓雾的身体凌空一荡，陡然借势冲向另一边。
“轰！”
一片屏幕组成的墙壁被撞碎，林医生的身影冲了出去。
“什么？”
“这是黑暗生物？”
许院长那边一片混乱，李园就沿着林医生撞出的大洞冲了出去。
却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悬空，快速向着远方飞射，两三个起落之后，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研究所外围，很多地方都亮起了红灯，机械警卫轰隆隆跑动的脚步声，就像发生了小规模地震。
“李园回来！”
许院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敏捷的步伐一点都不像是上了岁数的老头儿。
“不要冒险！”
李园猛然回头，跟许院长远远地对视。
第4章 时之轮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李园炯炯的目光还是让许院长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停下，开始剧烈地咳嗽。
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噎死在那。
这老头儿，到底真的假的？
李园刚想上前，就看见一大群医生跑了出来。
还有研究所里的“病友”，有些还穿着病号服，大呼小叫地跑出来看热闹。
“发生了什么？”
“有蜘蛛人？我看见了，拽着根丝线呼啦一下飞出去老远。”
这是李园隔壁的肌肉男，大熊。给人的感觉，就是满脑子都是肌肉那种，但是他居然看到了蜘蛛人？
李园瞟了他一眼。
一对老夫妇，手拉着手保持着晨跑的姿势，快速倒腾着小碎步也跑了出来，
“地震了啊老伴儿！快去空旷的地方。”
“什么地震啊，我刚才听见了爆炸声，是不是外星人来了？”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病友们大呼小叫，兴奋得跟过年了一样，医生们就去检查现场，机械警卫各处戒备。
李园想了想，转身向食堂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儿，但是刚刚发生了这么热闹的事，所有人都很兴奋，所以餐厅里就没什么人，难得的清静。
打饭的是一个机器人，它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问东问西。
但是李园忽然想跟它聊两句，单纯就只是好奇，
“所里每天来吃饭的，有多少人？”
“四十七名，客人。”
机器人发出悦耳的机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有些响亮。
四十七……李园从来不知道所里有这么多“人”，就不知道3天后还能剩下几个？
“你对这个世界怎么看？如果3天以后就要毁灭的话？”
机器人有点懵，眼睛不灵不灵地闪了几下，
“世界不会毁灭，如果你坚信这一点，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哦～
李园托着餐盒坐到座位上，世界不会毁灭，毁灭的只是人类。
和自己一样，脆弱、温暖而又孤独的人类。
废墟上另外的生命会崛起，就像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样……
忽然之间，李园发现自己遗漏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大破灭时代……人类历史的中断……”
之前何杰反复提到这件事，说在那之后圣庭才成为唯一的希望，但是自己从来没在网络上看到相关的资料，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所以这是被网络掩盖的历史，而但凡刻意掩盖的，必然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但是，自己却分明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巨大的怪物在成堆的尸体上缓缓升起，从浓烟中凝结出形态，慢慢就有了思想。
是在哪里看到的来着……
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餐厅又开始变得喧闹，李园默默地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时间太仓促，一件事接着另一件，搞得都没时间梳理。
所以刚刚静下来，就有一大堆信息纷纷涌过来，都是潜意识捕捉到的各种细节，但是大脑来不及处理，大部分都被忽略掉。
现在逐一整理，忽然就看到了一个宏大的拼图。
这些画面来自…..被时轮拖入的那个“网络时空”，追3217时看到的海量信息，其实都有其含义，只是当时没有发觉。
之前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生物，因为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亡者愿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后来不知道怎么，寄居到网络之中，就成了网络原神。
圣庭的信仰开始兴盛，一个新的时代就此开端。
时轮犹如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天空中缓缓升起。
时轮的内部逐渐分化，演变出更加丰富的内涵。
在时轮所在的空间，应该与现实世界不同，记忆以网络信息的形式存在，连通了现在与未来，所以也惊动了未来的李园。
他，以及他周围的那些人，是代表了未来世界顶级力量的存在，所以称呼为至尊。
然后，李园的布局被其他至尊发现，想办法通知到现在的圣庭。
之后，是纳亚…...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乌紫色的嘴唇，森然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犬牙。
再然后，是研究所的大火，好像地上浇了燃油烈焰飞速蔓延，呼啦一下冲天而起。
有古怪的咕咕声响起，像是一种不知名的鸟类……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园慢慢坐了起来。
“你醒了？”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床前一个淡淡的身影挡住了月光。
“许院长？”
李园并没有感到惊讶，从许院长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专心想事情没来得及反应，换句话说，这个老头儿也没什么威胁。
“破门而入，还不开灯，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啊？”
“你是人吗？”
许院长意味深长地说道，“下午闯进我办公室抢钥匙，你不是也破门而入？还自称为神？”
原来你看过监控视频了啊！
李园笑了笑，伸手打开了照明开关，
“那只是个玩笑！”
只要我愿意，分分钟让你变失忆。
“许院长你是人吗？”
这样的谈话就很诡异，但没办法，现在这个时代，谁知道身边都是什么牛鬼蛇神，李园不得不谨慎。
许院长没说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右手在左手腕上摩挲了几下，拿下来一只肉色的手环。
跟皮肤的颜色和材质都完全一样，不摘下来的话，很难发现那是一只手环。
“这个是绝缘手环，带上它可以屏蔽分子网络。这样的话，你能明白吗？”
绝缘手环？
就这么个玩具一样的东西，能阻断分子网络？
有点难以置信。
但许院长这样做的意思，是在表达不与圣庭合作的立场？
还是说，仅仅是怕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用来自保的手段？
李园在许院长的目光示意下接过了手环，触手好像有一种微弱的电流，如果不是潜意识觉醒，几乎就感觉不到。
但是重要的不是这里，这个手环上面有编号，而且被人为地抹去了一块，所以只依稀看到几个字母。
“这是批量化的产品。您想说，有人在有组织地对抗圣庭？”
李园决定单刀直入不兜圈子了，纳亚的攻击在即，自己现在迫切需要许院长的帮助，那样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许院长笑了，没有立刻回答，却伸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李园的对面。
“你果然知道分子网络和圣庭的事，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人类的历史，大破灭时代……”
李园一边说，一边观察许院长的反应，老头儿明显受到了震动，显得有些吃惊。
“有人一直在研究所里掩护我，那个人，不会就是许院长吧？”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李园发动了精神控制。
经过了前几次的尝试，现在这个技能简直是得心应手，让人防不胜防。
“啊……”
许院长一阵摇晃，伸手扶住额头，脸上隐隐渗出了汗珠。
这是强烈精神抵抗的表现，他在用意志对抗李园的精神力，现在心力交瘁，好像马上就要崩溃。
李园立刻撤回了控制。
老头儿太倔强，要强行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很可能造成严重的精神创伤。
但这反而更加证明了，他就算不是掩护自己的人，也是知情者，所以才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抗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园看着老头儿虚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内疚，跳下床去倒了杯水，递给许院长。
“果然是神选者，刚刚觉醒，就强到这种程度，”
许院长喝了口水，这才恢复了一点精神，赞叹地说道，“我要是圣庭，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您过奖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知道了老许是自己人，李园的态度立马不同了，“那个提供绝缘手环的组织信得过吗？”
既然能研制出阻断分子网络的手环，那想必也有一定的实力，如果能一起对抗圣庭，还能多出几分胜算。
“你再仔细看看，再用心想想，我为什么要抹去上面的标号？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定位追踪，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
许院长的话语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孤独的悲伤。
这感觉李园懂。
当一个人的能力和眼光都远超同类的时候，孤独感就如影随形不可避免。
但是现在，好像还是多一些人比较有安全感？
“您是说，这个组织不可靠？为什么？”
“对抗圣庭不是靠人多就可以的！网络的渗透无处不在，多接触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所以，我只能选择孤军奋战。”
许院长平静地看着李园，厚厚的眼镜片背后，折射出复杂的情绪。
有欣赏，有惋惜，有遗憾…...总之一言难尽。
“你的身份暴露，研究所不能呆下去了，必须尽早离开。从此以后，你也是孤军了……”
孤军……李园被这两个字击中，从皮肤表层到大脑皮层都感到了一阵战栗。
大概是意识深层的本能反应，代表了兴奋、跃跃欲试，还有隐隐的期待感。
“孤军么？听起来怪好的呢？”
许院长瞪着李园，“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看看这个？”
啪！
他朝着墙壁的方向转头，把自己眼镜里存储的画面投放到墙壁上，是一个榜单，标题是“潜在新神排行榜”，上面的排位还在不断变化。
这是啥？
李园刚想发问，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排名387位，但是自己的数据很少，只在精神力一栏，给出了B级的评价。
许院长转了转头，眼镜上投射出一条红色的光线，落在榜单上打开了一段视频。
“给我爬！”
画面上的人一声大吼，一巴掌拍碎了另外一个人的脑袋。
李园愤怒了，“这是陷害！那个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吗？”
许院长冷笑，从各个角度反复播放视频。
画面上李园的表情变得狰狞，张琦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裂开，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碎西瓜的声音变成了一场噩梦。
李园睁大了眼睛和嘴巴，“这是陷害，我是无辜的！不是我干的！”
“哼！”
许院长快步走到卫生间，把一团带血的衣服抓出来扔到地上，“那这是什么？！”
第5章 分子间层，黑暗生物
“染了血的衣服，什么也证明不了。”
李园目不斜视，专注地研究自己拍碎张琦脑袋的视频，想要找出人工合成的痕迹。
但是没有。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一整套动作都很流畅～
自己骑在张琦的身上，一巴掌拍上去，
“啪～”
不过在视频里白光是看不到的，应该是能量体不能被摄像机捕捉到。
张琦的脑袋在自己拍上的后一秒，就裂开了。
并不像记忆中那样，自己从他身上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才裂开。
这中间的过程只有一秒。
那一秒的时间，应该是，自己在时轮演化的时空里面神游，3217在前面狂奔，然后就是黑色的场景，然后就看到了纳亚。
所以就有一种可能，自己觉得从张琦身上离开，回到了现实世界又沟通了纳亚，其实并没有。
一直以来，自己就沉浸在意识空间，而在那里，跟现实世界的时间不同。
在自己拍到张琦听到第一声脆响的时候，那时候何杰就死了。
“我的天哪！”
李园发出了惊呼，“真是洗不清的冤屈，这事儿没法解释了！”
“你现在知道圣庭的手段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杀人犯，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许院长倒没有怀疑李园，这份信任让人感动。
但是，有什么区别呢？研究所在3天之后，就会步何杰和张琦的后尘，说不定许老头儿也会变成一堆焦炭。
“既然我是杀人犯，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新神榜上？难道不该全网通缉我么？”
李园想了想，决定把这事儿问清楚再摊牌，否则气氛沉重，再想跟许院长这样沟通就很难了。
如果有可能，还是晚点让他们知道噩耗比较好。
“这是造神运动，对观众来说就只是一场娱乐，抓你是行政机关的事，跟圣庭有什么关系？”
许院长耐心地解释道，“谁说神就一定是正义的？邪神也是神，死神也是神，而你，本质上就还是个人。”
我是个人？
李园不是很想接受，但想了想，不管从身体还是思想，自己确实是人，坚定不移地站在人类这一边的“人”。
“是什么重要吗？3天以后，研究所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重要，很重要！这么多年我只做了一件事，做一个人，时刻记得自己是个人。那样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人类就不会输。”
许院长有些激动，甚至都没有先问一下，为什么3天以后研究所会变成废墟，而是把自己是一个人这样的意志放在了第一位。
“你要记住这一点，以后才不会变成怪物。”
哦，李园点头，我会努力记得的…...吧？
“但是你都不问问3天后会发生什么吗？”
许院长轻轻摇头，“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劣迹斑斑，经常会追打别的小朋友，还记得吗？”
李园立刻摇头，“不是我打他们！是他们偷东西还诬陷我，我只是正义地反击。”
“是吗？”
许院长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你来到研究所以后，因为不愿意跟大熊一个房间，所以把他骗出去，摔在了电网上。”
李园再次摇头，“是他要打我，我……算了，就当你说的对吧！”
“你不喜欢食堂的机器人，就各种问问题把它搞崩溃了，还修改了它的程序，导致它发狂扭断了安主任的胳膊，还有……”
李园再次张大了眼睛，老头儿够可以的啊，就后面这件事一直是研究所里的悬案，根本没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原来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么说的话，林医生是黑暗生物的事你也早就知道，还放任他一次次地陷害我？”
理直气壮地反击，这样才能转移视线，顺便证明自己是受害者。
“啊！”
许院长终于被打断了思路，不再历数李园的恶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都是无奈之举，但你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的身体会不断地突破分子网络，我对所有人说是基因突变型体质，其实根本不是，是你身体里有超越人类的力量流淌，你也可以称之为神力。这样的血液对黑暗生物有着致命的诱惑，只要林医生不泄露你的秘密，其实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哦，李园明白了。
林医生也是藏着私心，想要独吞自己的血液，所以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样许院长就容忍了他的行为，大家共同保守着李园是超人类的秘密。
难怪林医生会说，他对自己这么好之类的话。
但身为黑暗生物竟然会忏悔，也是很矛盾啊？
李园忍不住笑了一下，世界果然是超乎想象的奇妙。
“你现在立刻准备，马上离开研究所吧！”
许院长换了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只要你走了，研究所也会平安无事。”
“真的吗？”
李园感到难以置信，说这么多就只为赶走自己，但是研究所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纳亚如果那么好说话，就不会拿了何杰和张琦两条人命来警告自己。
“你杀了人，视频公布到网上，没有人会原谅你。送你走，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唉！李园叹了口气。
公布杀人视频这一招真的很毒，自己在研究所是呆不下去了。
“可是......5天以后纳亚会派人踏平研究所，您怎么办？”
“纳亚？”
许院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第七圣部的纳亚？”
他沉默了一下，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终于平静下来，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你先走！我会想办法疏散人员，然后……一把火烧了研究所。”
“好吧！”
李园没有再犹豫，迅速起身收拾东西。
许院长说的火烧研究所跟自己看到的未来景象不谋而合，或者研究所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十分钟之后，李园与许院长一起，走地下室经过停尸房出了暗门，有一辆卡车等在那里。
经过地上的尸首，还有何杰和张琦尸体的时候，许院长看都没看一眼。
就送李园上了车，目送着李园离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能走多远走多远，我的权限随时会被取消，到时候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许院长的话在耳边回荡，卡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黑暗中，除了路灯照亮的区域，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驾车的是一个机器人。本来这时候飞行汽车已经很普遍，但是大部分地区都有限空令，而许院长给自己准备的，是一辆古老的电动车。
可能许院长比较怀旧吧。
想到研究所，李园总感觉有些忐忑，不知道许院长到底能不能救出那些“病友”和工作人员。但是想到未来的生活，又有几分兴奋。
外面的世界，好久不见了啊！
机器人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车上的按钮，播放了一首古老的音乐，
“高山青”。
这是一首民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翻唱版，而且很少见的，这不是ai歌手。
李园诧异地看了机器人一眼。
“陌路同行，也是一种缘分，好久都没有这种体验了。”
机器人发出了十分拟人化的感叹，“WINDOWSDOWN，MUSICON，真希望黑暗的公路永远走不完。”
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口，机器人把车停了下来。
李园心知糟了，不会是许院长的权限这么快就被取缔，机器人收到了指令，不带自己走了吧？
不过，干翻这个机器人，自己开车也无所谓。
不慌。
“两条路，你要选哪一条呢？”
机器人目视前方，悠闲地拍打着方向盘。
“向前走，是不尽的追杀，往后走，是冲天的火光，还有凄厉的惨号，这下不好办咯。”
李园盯着机器人，心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不是机器人！这是纳亚在借用它的身体跟自己对话。
“不是说还有3天？你这个骗子！”
李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保持在一个看似松弛的姿态，但随时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还不是你逼的？你就老老实实呆在研究所多好！现在好了，45个人都要为你陪葬，你于心何忍？”
一声大喝，李园双手箕张，抓住了机器人的头。
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沸腾，好像血液都要燃烧起来。
“下车，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机器人没有反抗，就平静地看着李园。
“期待你做出激动人心的选择。”
它打开车门，转身跳了下去。
第6章 新神排行榜
李园开着车往回走。
快速回想走过的路，根据里程表的提示，自己应该出来了……83公里。
现在回去，应该来得及。
雪亮的路灯照过山地，在拐角处，有一只鸟飞了起来。
灰白色，身上有漂亮的斑点和羽毛。
李园几乎是立刻减速，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潜意识已经发现了危险，直接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减速的同时转动方向盘绕向左边。
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
一声巨响，电动车撞在一块巨大的暗影上，强大的惯性把李园压向前方，胸口都贴到了方向盘。
一瞬间时间放缓，李园甚至看见了玻璃上在逐渐出现裂痕，一道人影从下方的黑暗中升起，宛如鬼魅。
但是心里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是至尊！冒犯我的人都要死！”
这一刻发生的事情超乎想象，李园的人类意识变成了看客，也看得目瞪口呆。
并不是时间流速放缓，而是自己的速度变快了，一瞬间腰部发力带动手臂，直接把方向盘操纵杆扭断稳住了身体，接着一抖手，方向盘被当作武器扔了出去。
刚好车前窗的玻璃碎裂，方向盘毫无阻力，飘向升起的那个黑影。
这个速度，就算在放缓的时间流速中依然很快，黑影被击中，身体变成弓形后退。
…...
李园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这时候已经看不到减速的时间效果，大概刚才是潜意识的应激反应，并不能长期保持。
而就在车灯前面，一个瘦高个，迎着刺眼的灯光，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是诡异的灰白色。
“怪物！阴魂不散！”
李园拍了拍手，表面上镇定，其实在深呼吸调整身体，刚刚用力过猛腰好像扭到了，还有胸口撞到了方向盘，也在隐隐作痛。
“怪物是谁？就你这个身手，比我更像怪物才对吧？”
这个人披着一条黑色的斗篷，胸口还带着一朵蔷薇花图案的银质徽章。
“第七圣部骑士，代号蔷薇，”
斗篷男向李园躬身施礼，“只不过是来传讯，但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做啊！”
“骑士？”
李园眼睛看向蔷薇的身下，又四处看了看，“你骑的啥呀？没有马也没有机车，这样也叫骑士？”
蔷薇骑士眨了眨眼，没有黑眼仁的白眼，总让人觉得莫名干涩，而且他的表情也很涩，
“我就理解为这是个玩笑吧！圣庭骑士已经完成了对研究所的包围，一刻钟以后就会发起进攻，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虽然很尴尬，但履行使命，就是骑士的天职。”
“围攻一群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妇女，就是你们的天职？你的荣誉感呢？”
李园继续拖延时间，开始活动腰腿，这个骑士，看来有点强。
蔷薇骑士高傲地抬起了头颅，“布谷鸟大人会负责全部的猎杀工作，至于围攻，圣骑士团不屑对弱小的人类那么做。”
火光在地面上飞速蔓延，空中响起了“咕咕”的鸟叫声，这是李园在窥伺未来一角时看到的画面。
原来这就是布谷鸟！
“那我请问一句，45个人，布谷鸟大人要杀多久？”
李园的脑子飞速转动，现在车坏了，80多公里的路，自己要走回去，恐怕天都亮了。
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布谷鸟，或者说，延迟他动手的时间？
这是当下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正常来说，大概不到十分钟？但大人给你机会，就每半个小时杀一人。还有，前面就只是些甜点和开胃菜，骗了你的那个老头儿，会放在最后，这样你有充分的时间，能够参与对他的审判。”
半小时杀一人！
李园的拳头攥得太紧，指甲都要把手心刺破了，但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冷静。
“你的性命，在大人们眼中价值几何？”
“不名一文。”
蔷薇骑士咧着嘴，无声地笑了，“但我的尊严是无价的。你要想从这里离开，要么踏过我的尸体，要么宣誓向圣庭效忠，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给我死！”
李园轰隆隆冲了上去，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不知怎么变得特别响亮，好像浪涛一样冲击着脑海。
这时候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
就算前面有座山，李园也有信心把它撞碎。
“恐怖…..之墙！”
蔷薇骑士嘴里咕哝着李园听不懂的话，就只在最后，吐出了四个字，恐怖之墙。
一道雾气一样的流波快速散开，挡在蔷薇骑士的身前，很快就变成了一堵墙一样的形态。
李园一拳砸上去，感觉就像打到了水墙，散发出层层的波动，同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
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到了很多阴森恐怖的画面。
所以这是精神层面的攻击，加上物理层面的防御？
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但是李园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蔷薇骑士，在试探性地打了一拳之后，立刻以更快的速度退走，绕过车尾，跑到了山路转弯处的黑暗中。
开车不行，就用跑的！
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个喽啰身上。
风声从耳边呼呼地传来，这时候李园都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两边的树木都成了幻影。虽然潜意识挑选了障碍最少的路段，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刮到树枝，和撞在山石上。
只是速度不减，爬高就低，很快就跑到了半山腰。
这是近路，虽然不如平地好走，但敌人要追，也必然要费更多的功夫。
“咕咕！”
一声鸟叫传来，李园的心里一跳。
“呼！”
一道黑影像炮弹一样落下，砸得烟尘四起，崩飞了好多碎石。
李园却比他快了半秒，紧贴着山坡滚了下去。
“轰！”
又一声巨响传来，黑影像人形炮弹，快速地弹跳换位，但是连续几次以后，已经再也看不见李园的身影。
四野一片漆黑，宁静得像是根本没有战斗发生过。
“咕～呱！”
灰鸟又一次在李园上空冒头，却被李园头也不回地抛出石子打落。
李园快速俯身，钻到了树丛里。
“这样跑下去，你就能赢了？”
蔷薇骑士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找不到李园的位置，他的攻击也被迫中断了。
“就算赢了我又怎样？就算赢了所有的骑士又怎样？还有布谷鸟大人，还有纳亚大人，还有圣庭，你跑得再快，又能救几个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李园没功夫搭理他，全速前进的过程中，也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自己的精神力。
这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烛火一般闪亮。
蔷薇骑士大概就是没意识到这一点，才会每次都被自己发现提前做好防范。
“咕咚！”
这时候脚下一空，一块山石滑落，李园跟着滚下了山坡，站起身来时，才发现又回到了公路上。
而在前方，灯光耀眼。
四条人影一字排开，挡在雪亮的车灯前，也同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有车啊……
李园嘴角一歪，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别想了，这辆车已经被锁定，不通过身份识别的话，你是开不走的。”
逆着灯光看不清说话人的脸，但是这个人身上的能量能看见，是淡淡的黄色。
明晃晃地，跟其他骑士身上淡淡的白光都不同。
“哦，”
李园立刻不笑了，“那就一直赢下去。”
“你在说什么？”
蔷薇骑士这时候也远远地追了过来，停在半山腰，露出模糊的身影。
“我说，要一路打过去，一直赢下去，直到你们的骑士团，布谷鸟大人，纳亚大人还有圣庭都在我面前毁灭。”
李园活动了一下肩膀，摘掉了脸上的树叶，淡淡地说道，“那时候我就赢了！”
“狂妄！”
暗黄色光芒笼罩的身影，呼地一下冲过来。
只一步就来到了李园的上空，手里一把细剑破开空气发出嘶鸣，突兀地出现在李园眼前。
第7章 两条路
这个人速度很快，而且身材高大，目测应该在一米九左右，但就算如此，他凌空跃起的时候，本来是够不到李园的。
但是李园的眼睛花了一下。
被剑身反射的光芒晃到，跟着骑士的身影就诡异地突进了一个身位。
有点像瞬移还是什么？总之不是正常人类的速度，很可能是经过了异术的加成。
好像山间有一缕风吹过，带着惬意的清凉。
“嗤！”
细剑透体而过，收回去的时候，抛出一串暗红色的血花。
李园的眼睛立刻红了。
淡黄色的人影显然没想到这一剑能够穿透李园，因为撤剑收势也需要时间，所以他左手的匕首就慢了一拍，刚刚向前挥出，就被李园抓住了手腕。
原本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但李园刚刚的反应明显有点慢，现在又突然变快，让人难以捉摸，淡黄色的骑士出现了误判。
等他想要挥剑再刺的时候，李园的左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并且狠狠地压了过来。
“说出你的名字！”
眼睛里带着血丝，脸色狰狞，就要贴到骑士的脸上。而手上的力量就像钢箍一样，紧紧抓住了骑士的脖子。
“戈威。”
骑士放弃了右手的细剑，抓住李园的手腕。
二人开始了力量和意志的较量。
旁边的几个骑士，还有上方的蔷薇骑士，在李园潜意识制造的小范围上帝视角里清晰可辨，但他们并没有上前，都只是冷眼旁观，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好的，”
李园右手抓着戈威的左手不让他的匕首靠近自己的身体，一边持续加大左手的力量。
这时候已经不止是肌肉的力量，因为骑士的力量也很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向外扳，二者一时僵持不下。但是沸腾的情绪力量，像一波波冲击的潮水，化为强悍的动能，李园感觉自己的气势在不断攀升，开始有了压倒戈威的趋势。
“对不起，”
李园的眼睛里诡异地泛起了泪光，映照着瞳孔里戈威惊恐的脸，“如果你还有意识，请现身。但如果没有，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这是对戈威附身的那个人类说的，物伤其类的怜悯，尽化做无奈的悲伤。
“你要做什么？”
旁边的蔷薇几人这才意识到不对，从高空中落下，还有的从公路上奔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都变成了动画剪影。
“刚刚让你刺了一剑，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随着这句话，戈威的左手忽然恢复了自由，匕首本能地向前刺去，但刚刚刺破李园的胸口，力量就迅速消失了。
“喀！”
一声脆响，戈威的头歪向一旁，匕首落在地上。
李园终于，也是第一次扭断了一个活人的脖子。
眼里却全都是泪水，就因为这样，所以也慢了一拍。
高空中落下的人影，那是蔷薇骑士，像是炮弹一样砸向李园，却被后者抬起一脚踢飞。
再后面，有人扑了上来，两把尖刀堪堪插入李园的两肋。
在两侧，两个同样手持细剑的人，封锁了两翼，以作为持尖刀攻击者的策应和助攻。
但是李园的身体忽然向前一扑，钻到了戈威将倒未倒身体的腋下，脱离了尖刀的攻击范围。
接着戈威的身体被他抓在手里，像盾牌一样呼呼地舞动。
这一系列的反应和速度让人难以置信，因为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李园再一次启动了放慢时间的效果，这让他有了比别人更充裕的反应时间，用来观察和把握时机，进行更有效的战斗。
“你放开他！”
蔷薇落在地上，愤怒地大喊，他的一条腿有点瘸，应该是刚刚被踢伤了，“这是对骑士的亵渎和侮辱！”
“亵渎，侮辱？”
李园抓着戈威，又转了一圈，然后单腿在地上蹦。
之前在战斗中没有发现，自己的左脚也是钻心一样地疼。应该是踢开蔷薇的时候受了伤，就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这是谁的身体，这是谁的世界啊？你们这群寄生虫！”
强烈的进食欲望充斥着李园的脑海，因为在戈威的身体里，还隐藏着一个寄居的灵魂。
就像之前的蓝光一样，宿主死了，它就会变得很虚弱，但如果宿主不死的情况下强行净化，可能会把它送回网络世界。
所以李园想试一下，杀死宿主的情况下，戈威的灵魂力量会不会被自己吸收。
现在李园感到了强烈的冲动，那就证明，自己赌对了。
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居然就想着进食，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李园一巴掌拍向戈威的脑袋，“给我出来！”
戈威不出来。
他感到了强烈的恐惧，面对李园就像是遇到了天敌，看着对方流下鳄鱼的眼泪，更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转而发出了嘶嘶的叫声。
像在求救。
“我是毒猫，”手持双刀的是一个矮个子，很瘦，所以更灵活更适合贴身肉搏，应该也是除了戈威之外最强的，“你中了我的神经毒素，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放了戈威，我可以给你解毒剂。”
李园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停止攻击了，是在等待自己毒发失去抵抗力？
那你们真的想多了。
再次一掌拍下，碎西瓜的声音噩梦一般响起。
李园浑身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
这次是真的，之前只是诬陷但这次是真的拍碎了一个人的脑袋，而且要破颅取能量进食，自己还真是个…...怪物。
“啊！”
戈威尖利的叫喊声刺破了夜空，带着诡谲的颤音，连续拔高了好几个八度，响遍山谷久久不散。
毒猫和蔷薇几个人全都惊呆了。
李园的身心却无比愉悦，浑身战栗到发抖，戈威的灵魂力量，是淡淡的金黄色，虽然不是很纯粹，但比起蓝光，那质量和纯度又高了好几个台阶，最重要的是意识相对完整，除了被刻意屏蔽和隐藏的部分，几乎都被吸收了。
平生第一次，李园觉得自己是如此残忍，并且还享受着这残忍的快慰。
戈威的尖叫在持续，没有被立刻杀死，这样的过程是难以忍受的煎熬，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消逝，却无能为力。
因此散发出惶恐又凄厉的情绪，这情绪的力量，也毫不例外地被李园吸收。
“你这个怪物！野蛮，残忍，毫无人性的怪物！”
毒猫几个人发出大声的指责，但这声音听起来，遥远得有些无力。
山谷间再也感受不到清凉的风，开始变得有些燥热，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荡起来一层迷雾。
迷雾之中，毒猫几人的脸越发清晰，毒猫，蔷薇，迪隆，沙獭，其中毒猫的毒是精神类毒素，会让人产生幻觉，逐渐失去自我意识，经常被用来处理意志坚强的人类。
吸收了戈威的记忆，李园对敌人了解得越发透彻，但视线却越发模糊，显然是毒性发作的征兆。
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一般就十到十五分钟，视中毒者的体质和意志而定。
检索戈威记忆的同时，沙獭和迪隆终于发起了攻击，但蔷薇和毒猫不在此列，毒猫在观察李园的反应，想要精准掌握对手的状态，或者找到更好的机会偷袭。
而蔷薇，他的职能就只是传信，所以不必非得参与战斗。
李园把戈威的尸体扔了出去，短暂地阻挡了一下沙獭和迪隆。
跟着捡起了戈威的细剑，在自己本来就受伤的左脚上刺了一下。
痛！
但是痛才会清醒，痛苦的清醒会带来战斗的欲望，现在的我是神，你们无以为抗！
手里持着剑，李园一瘸一拐地向着沙獭冲去。
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血液汇集成了蜿蜒的细流。
第8章 一直赢下去
刷刷刷～
细剑对细剑，像是古代骑士的对决。
但是李园不这么看，他感觉自己在跳舞。
一场战栗的刀尖上的舞蹈，要发泄心中所有的不平，这些年来的不自由，所有心中想要表面上却要隐藏的压抑。
就是要对这个世界挥剑，要以加倍的残忍，回敬这个世界的残忍。
我不怕痛，所以就不会输。
一次又一次地对攻，以伤换伤，快剑像雾气一样在山谷间飘荡。
他们从公路边，打到了旁边的山坡上，又从山坡上打到了下面的山谷中。
李园的衣服都碎成了破布条，血液流出来又快速凝固，汗水也从额头滚落，流到眼睛里带来刺痛感。
这时候他已经不靠肉眼来看了，本来就黑，又加上中了毒出现幻觉，所以完全是靠潜意识营造的画面在战斗。
对手的身影在眼前飘荡，但是渐渐地，他们都慢了下来，身上的伤，脸上的血，当然也有汗水，还有体力的消耗，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迟钝的状态。
相比于刚开始的龙精虎猛，这时候就像是菜鸡互啄。
“霜花，”
李园一声大喝，细剑刺穿了沙獭的两腮，这是刚从戈威那里学来的招式。本来是要刺喉咙的，那样就可以翦除一个对手，但是手抖得厉害，对方又躲了一下所以刺偏了。
细剑跟着回扫，扎在迪隆的大腿上，迪隆发出了怒吼，快速跳到了一边。
李园气喘吁吁，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量，还有不停负伤带来的痛感，来对抗毒猫的精神毒素，所以才能保持清醒。
三个人短暂地停手，都在努力调息，希望快一些恢复体力。
“等一下！”
蔷薇再一次出现，却没有进攻，手上的通讯器在闪闪发光，“布谷鸟大人要和你通话。”
嗯？
布谷鸟？
李园的心里，一下子勾勒出一个森冷的男人形象，黝黑的面孔，塌陷的两颊，头上还无论何时都带着一顶拖着长长鸟羽的帽子，那是毒猫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是蔷薇的哥哥。
不知道他们这个亲戚怎么算的，反正是，这些网络生物也有家族，具体李园还没搞懂，戈威的意识里提供的就这些信息。
通讯器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画面，布谷鸟站在研究所的院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园这边，
“你的坚韧超乎我的想象，这很好，这样才更有趣味。”
说话文绉绉的，但是下手特别狠，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同类，所以他才能当上小队长。
“你开始杀人了吗？”
李园用细剑拄着地，一边喘息，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衰弱，大口呼吸恢复起来会更快些。
“你猜！”
布谷鸟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但是镜头没有跟过去，所以李园看不到。
“哦，好主意！”
李园低下了头，瞬间又抬头，手上闪着耀眼的白光，突然打中了沙獭的肚子。
“嗷！”
沙獭的嘴巴被刺穿一直都是收紧了腮帮子咬着牙在战斗，这时候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呼。
这一下能量攻击虽然没把他的肚子打穿，但明显烧焦了一大片，肯定很痛。
下一刻他的叫声戛然而止，因为李园正踮着脚，把细剑从他的脖子里抽出来，带出了一长串血花。
这次没有刺偏，而李园一直没用能量攻击，就是要出其不意地解决战斗，敌人太多，这样的能量攻击消耗也很大。
现场一片寂静。
包括布谷鸟那边，李园突然跳出了镜头，所以他没看见李园的动作。
蔷薇急忙调整通讯器的位置对准李园。
黑暗之中响起奇怪的声音，一圈白色光点围绕在李园的手掌上，他又开始进食了。
毕竟除了这个，没什么更有效恢复体能的办法。
布谷鸟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果然是怪物，难怪能成为至尊，你实在应该跟我们做同类啊！”
他手一挥，镜头调转了方向。
李园这才发现，在探照灯的照耀下，研究所办公区门前一片雪亮，站着一大群人。
大熊浑身都是血倒在地上，那对老夫妻就跪在旁边给他包扎，嘴里还叨叨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
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许院长的脸。
这老头儿呢？跑了？
“你在找人？”
“嗯，是，”
李园再次低下了头。
“等一下！”
刚刚发生的一幕让布谷鸟心有余悸，生怕李园抬手又杀他一个下属，连忙出声阻止，“他在我身边。”
镜头一转，看到了许院长的脸，一只手伸过来，扯下他嘴上的胶布。
“蠢货！没有脑子的东西，为什么不走还要回来？！你根本谁都救不了，自以为是的家伙！”
老头儿憋着劲儿大喊，到后面就把自己给呛到了，开始剧烈地咳嗽。
眼里闪着泪花。
“我不走，我要一直赢！”
李园看着许院长的眼睛，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楚自己，但就是想给他一个坚定的信念，
“只要我够快，只要我不怕痛，就能一直赢！这些寄生虫阻止不了我，因为我是神！”
“哈哈！”
老头儿听懂了李园的话，两个人同时爆发出笑声。
“开始吧！”
布谷鸟的声音在镜头外平静地响起，同时还有一声很浅的“噗”的一声。
有人发出了尖叫。
李园呆住了，这是消音手枪的声音？
他们还带枪了啊，不知道杀了谁？
这一念方生，跟着就被汹涌而来的伤痛和恐惧所淹没。
“你杀了谁？”
声音在颤抖，李园有些慌乱，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样下去，研究所的人就会不停地倒下。
或许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那时候自己还能做什么？！
“时间到了，半小时杀一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最大的宽容…..”
布谷鸟喜欢这样的过程，也欣赏对手的慌乱，这一切都是一场戏，就是要跌宕起伏峰回路转，暗中观望的那位大人才会感到愉悦。
刷～
回应他的是一声同样轻微的颤响，李园再一次跑到了镜头之外。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死，从布谷鸟的角度，镜头快速下坠，照到了一片空地。
还有血滴落在镜头上绽放出艳丽的血花。
接着镜头又重新抬起，近距离对着李园的脸，
“你的兄弟，我刺穿了他的手腕…...就只顾着玩直播，战斗意识太弱了。”
李园的声音开始变得狂躁，“你杀一个人，我就捏死一只虫子。现在还有44人，在我回去之前，我要他们好好地活着。否则我就杀遍十二区，让所有的网络生物都消失。”
“你要是不信，我就先杀了蔷薇！”
镜头挪过来，照到被一只脚踩在身下的，蔷薇的脸。
细细的剑尖点在他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殷红。
“他们可都是你的同类啊，”
布谷鸟张狂地大喊，一边哈哈大笑，转向许院长，“你就看着他这么残害同族？”
许院长脸上泛起了无奈的笑容，皱纹堆叠让他更显苍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总要有人牺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救赎。”
“什么？”
李园大喊，“许院长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哪里有卵？”
一边说，一边在蔷薇的脸上划了一个细小的圆形，是这个意思吗？
“人类的文化都已经消亡，这方面你欠缺的太多了。”
李园有些无奈，但就是跟许院长开玩笑精神一放松的功夫，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快点做决定，我没时间跟你耗！”
李园说着话，把细剑狠狠刺了下去，在穿透自己脚掌的同时，也深深刺入了蔷薇的胸口。
拔剑而起，血液像小喷泉一样涌出。
“你这个疯子！”
布谷鸟大声呼喊，“我改主意了！那边有车，你带着蔷薇一起回来，要快！”
第9章 战栗的乐章
黑暗快速在身边掠过，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坐车回来的路和出去的时候完全不同。
李园看着眼前的路，雪亮的灯光在眼里变成了研究所的办公区，很多人站在前面看着自己。
“你……真是疯狂又愚蠢的人类。”
蔷薇在旁边活动了一下脖子，他现在手脚都被斗篷上撕下来的布条捆住，脸上和身上都是血，看起来有些狰狞，
“就算抓了我，威胁了布谷鸟，那也没什么用。这只是一场戏，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愿，这样的转折他喜闻乐见。”
哦......
李园眼前浮现出纳亚的脸，乌紫色的嘴唇，戏谑的表情，好像正站在远处看着自己。
庞大的威压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算是神，也有不同的级别，自己现在顶多是刚刚入门的见习者，而纳亚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戈威这个小队长的认知。
“他想看到什么？”
“大概是人性？在生死关头的人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又会面临怎样的绝望，对异界生物来说，这是永无休止的话题…….”
蔷薇舔了舔嘴唇，忽然意识到失言，赶紧停了下来。
但是李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言语之间的漏洞，立刻追问，
“异界生物？你是人类？”
蔷薇不说话。
”如果你浑身是洞，你的哥哥也会伤心吧？……我明白了，兄弟关系是你和布谷鸟肉身之间的关联，所以在被附体的同时，你还保持着自我的认知，是这意思吧？”
李园抓起细剑，刺穿了蔷薇的胳膊，在折磨对方的过程中，忽然自己想到了答案。
但是蔷薇很倔强，屡次被折磨，却都是一声不吭。
李园跟着在自己的脚上也刺了一下，并不是自虐有瘾，而是极度困乏眼皮沉重的像是几天没睡过觉，脑子里闪过的念头，也经常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你看，我很公平…...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让网络生物离开，我放你自由。”
“如果能离开的话，你以为我会等到现在？”
蔷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园，“不管是那位大人还是哥哥，都不会接受一个逃兵。就算是死，也要演完了自己的戏份，这样的人生你懂吗？你什么都不懂，就只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自己的戏份？
李园一瞬恍惚，感觉跟蔷薇不是敌人，而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在一起吐槽操蛋的人生。
“那你身为人类的觉悟呢，你还是个人啊！背叛了人类的族群，你就是个叛徒。”
“人类吗？活得那么累，能在网络里面获得永生又有什么不好？拥有无限挥霍的时光，我可以每天24小时玩游戏不用担心肝脏衰竭，不用操心柴米油盐，既然这样，何必像你这样，做一个苦苦挣扎的人？”
蔷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透着慵懒和颓废的气息，让人只想放弃。
有那么一刻，李园觉得自己都睡着了。
但是瞬间惊醒，蔷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再说这种无耻的话，我就杀了你！”
恶狠狠地威胁，是因为没有找到更适合反驳蔷薇的话。
“不，你不能！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个人类，一个接受了网络思维的人类。我跟它们不一样。”
蔷薇的脸上血迹遍布，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显得有些单纯。
“你们开到哪里了啊？”
布谷鸟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按照约定，马上要杀死第二个人。就给你个选择的权利，你想杀谁？
通讯器再次投射出画面，镜头在许多人的脸上闪过，最后停在大熊的身上。
“好像这里很多人对你的印象都不大好，我问过了，跟你关系最差的，就是这个人了。”
大熊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脑子，看起来呆呆的。
“听说你们为了争床铺大打出手……要不然就是他吧？”
镜头上慢慢出现了一根浅灰色的枪管，顶在大熊的头上。
“嘭！”
李园吓得一哆嗦。
布谷鸟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啊打偏了，现在正式开始……”
噗！
屏幕一阵闪烁，视频通话中断了。
李园猛地一拳砸在蔷薇腿上的伤口处。
这样的无力感让人愤怒，热血沸腾浑身颤抖，接着连续几拳砸在车上。
幻觉散去，眼前又是一片黑暗的山麓。
“你已经出现幻觉了，”
蔷薇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样下去，坚持不到基地你就会倒下。而我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
“还好是幻觉，不然你已经死了。”
李园喘着粗气，在调动“心里”的力量。
现在，短暂的迷糊之后带来了清醒，远处已经能看见研究所外围的电网了。
“人类的力量，你永远都不会清楚，我为你感到悲哀！”
李园终于想到了反驳蔷薇的话，紧接着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灯带着孤独的光芒远去，而在远处的高空中，投下来一道光束，像在指引车辆前行的方向。
“我好像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看来他要回来了。”
布谷鸟整理了一下帽子，做出一个端正的姿态，“准备好迎接客人吧！”
许院长，还有研究所的所有人，眼光一齐向着山坳的入口看去。
那里隐隐有灯光在晃动。
绕过了山坳，灯光又消失了。
“你觉得他能救出所有的人吗？还是跟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布谷鸟外头斜睨着许院长，带着手套的左手，放在了重剑的剑柄上。
许院长却没看他，眼光在地上抽搐的大熊，还有安主任的尸体上扫过，
“你永远不曾了解人类，哪怕你自己曾经是个人，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人类真正坚守的是什么。”
“也许你说的对，但是，重要吗？世界面临着全新的变革，从最早的工业革命，到现在的网络时代，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所有抗拒者，都会化作尘埃。”
布谷鸟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对于逝去的那部分，我知道的比你还多…放下你那无谓的信念，加入圣庭的队伍，现在的你，还有这个价值。”
许院长没说话，眼睛看向了研究所大门的入口处。
那里的电动门自行打开，一辆车子正在缓缓驶入。
上面圣庭的标志，闪动着奇异的光泽。
布谷鸟的眼神一瞬间变了——车里面就只有蔷薇骑士，没有别的人。
“轰～”
这时候研究所的西南方向，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原本守在哪里的两个圣庭骑士被轰飞了出来。
“小心……”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10章 以血还血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光芒，是蔷薇那辆车的车灯。
但是它面向另一边，显得十分倔强，还有些孤独。
有一个人的身体带着风声向布谷鸟飞过来。
随即剑光一闪，那个身体被切成了两半。
“队长……”
声音这时候才传过来，可是已经晚了。
布谷鸟啐了一口，大踏步向着黑暗中冲去，那里依稀可辨的一条人影，手上闪着耀眼的白光，就像杀入羊群的猛虎，不断地把人抛了出来。
这次布谷鸟没敢轻易挥剑，而是快速闪避，向着被他锁定的对手靠近。
现场一片混乱。
布谷鸟冲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李园撞碎了办公室的窗户，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第三小队，守住大门！二小队，看能不能修复电闸，其他人，原地待命。”
“报告队长，配电室爆炸了……！”
“去看！”
布谷鸟一声大吼，跟着李园跳进了办公室。
立刻有一张桌子向他飞来，被他的重剑劈成两半，但桌子后面还有一道白光，撞在重剑上发出了巨响。
当的一声，布谷鸟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在发麻，险些握不住重剑，整个人都向着侧后方转了半圈。
一条人影呼地扑了过来。
布谷鸟立刻探出右手，向前一划。
刺啦啦的声响之后，人影从窗口又飞了出去。
但是布谷鸟很确信，自己刺到了对方的左腿，还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这就是神选者的战力？
他在身上擦去了匕首上的血迹，又慢慢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地上开始冒起了火光。
火焰在快速蔓延，有人在地上倾倒了大量的燃料，发出了刺鼻的气味和浓烟。
本来就很混乱的战场，这时候更加看不清楚，有人影在火焰里面乱窜，大部分是圣部的骑士在追赶研究所的人。
但是许院长和李园都不见了。
“谁能告诉我，人呢？”
“报告队长，他们朝地下室的方向……”
一个骑士向着布谷鸟跑来，半路上被爆发的气浪掀飞，导致他整个人都变了形。
“轰～”
空中翻滚着浓烟，四处都传来了爆炸声。
“是乙醚！队长小心！”
一个骑士捂着鼻子，一边喊一边果断地退向外围。
这里面的燃料，有的是酒精，但还有很多是他们都叫不出名字的药品，之所以说是乙醚，大概是这个骑士以前接触过。
布谷鸟在蓝绿色的火光里走过，眼睛四处扫视。
有研究所的人倒在了火光里，还有的藏在暗处，而在地下室入口的方向，离那边最近的，是研究所的库房和食堂，分别位于地下室的两侧，距离大概有三十米。
如果没猜错，李园和大部分的人，现在应该就躲在库房或者食堂里？
但是火线恰好在前面形成了包围圈，反而成了地下室的屏障。
布谷鸟缓步走了过去。
但是紧跟着一声巨响传来，他的身影也飞了出去。
“快走！”
有杂乱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喊声混乱地响起。
布谷鸟的思想一瞬间恍惚，耳朵里传来了奇怪的嗡鸣声。
刚刚那一声巨响并不是爆炸，他首先是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是能量攻击所爆发的气浪。
可是李园，之前仅仅是掌握了最原始的能量攻击，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这样的攻击法术？
他甚至有点怀疑，在研究所里，还隐藏有其他的神选者。
有骑士跑过来把他扶起。
布谷鸟回手就是一个耳光，“去追人，扶我干什么！”
“哦！”
扶他起来的骑士一脸懵逼，低声答应，但是眼睛看着前方，却没有付诸行动。
一条人影从火光后面走了出来。
拖着一条腿，踮着一只脚，让他的姿势十分怪异，像是断了腿的螃蟹。
布谷鸟扶着重剑站了起来。
两人隔着火光对峙，本来都想着要说点什么，一声爆炸打断了他们的对白。
浓烟闪动间，重剑卷起了一阵旋风，倏然扫过地面，荡开了火焰，跟着双手持剑反手上撩，类似于拖刀术和拔剑术的混合体。
“当！”
一把细剑挡住了重剑，爆出了一串火花。
布谷鸟借势下压，李园快速退步，但是脚落在地面上时，受伤的腿突然乏力，让他单膝跪倒在地面上。
“你充分展示了人类的精神，值得钦佩！”
布谷鸟嘴里的唾沫都喷到了李园的脸上，嘴上的小胡子翘起，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现在可以去死了！”
“是吧？你也承认这是人类的精神？”
李园的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双手用力，勉强把重剑向上顶了一厘米。
但这已经是极限。
不过布谷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透过对方的眼睛，明显读到了别样的心思和算计。
上身后仰，重剑回收挡在身前，又一声巨响。
布谷鸟的身体再一次飞了起来。
但是快速的反应，到底是救了他一命，李园的眉心射出了白光，好像在额头上开了一只眼睛。
这时候在缓缓闭合，荡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涟漪。
在这一刻，那代表了不屈的意志，活下去的信心，还有，人世间可望而不可及的光明。
虽然身在半空，布谷鸟还是被这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睛，甚至有点心慌的感觉。
“圣光术？”
“那是什么？传说光明之神权杖上的宝石，代表着神圣审判的裁决之光？”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布谷鸟的情绪和气息一起沸腾，但是在内心深处，却隐隐感觉到了空虚。
那是一种我错了吗？我是不是错了的想法，在被深深压在意识深处许久之后，第一次冒出头来。
“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很遗憾，你辜负了纳亚大人对你的期望！”
布谷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张，回头扫视一眼，用目光警告了刚刚乱喊乱叫的骑士。
“我和你所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我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接受了网络思维的新人类，随之而来的，我有别人所不能企及的能力。”
“是吗？”
李园保持跪蹲的姿势，久久都不能站起。
浑身乏力，除了失血过多以外，现在加上了精神的虚弱，反而是毒猫的精神毒素，跟着刚才那一下攻击都被排出了体外。
但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
不过也无所谓了，许院长应该带着研究所的人进了地下室，刚才简短的交流，他在那里准备了车，应该很快就能离开。
自己只需要再坚持几分钟，就算不靠体力，靠演技，应该也是可行的。
“知道我刚刚那一招的名字吗？叫做爆龙术！说什么光明之神，什么裁决之光，我就是神，神就是我，我可以自创神术！”
李园一手持细剑撑住了身体，另一只手虚张，手掌向上对着天空，好像正在蓄力，要发出更加狂放的攻击。
第11章 一场戏，两种人
李园摆好了姿势，但是先发动的却是布谷鸟。
他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重剑垂在身前，开始绽放出光芒。
李园觉得那不是剑，是布谷鸟自身的能量在发光。
“精神力，速度，力量，爆发力，还有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这些本来就是人体的潜能，但是先开发出这些能力的却不是人类，讽刺吗？”
布谷鸟右腿蹬地，像炮弹一样把自己射了出来。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速度、力量、爆发力，都好像超越了极限，时间和空间被轻微地扭曲了，甚至隐约可以观察到能量泛起的波纹。
之前戈威也是这样，当时李园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才知道不是。
这时候李园自己的能力也在发挥作用，虽然身体不能动，精神力量也濒临枯竭，但是放缓时间的技能，消耗的是不一样的能源。
或者说，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力量，所以看清了对手动作的细节。
布谷鸟冲过来的时候，重剑很随意地摆动了一下，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李园用细剑挡了一下，身体就飞到了空中。
落在了火圈里。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身体到处都是被烫伤的刺痛感，但更大的威胁还在身后。
布谷鸟的身影轻轻一晃，画出了“Z”形的轨迹，跟着就冲了过来，李园只来得及滚了半圈，就再次被踢飞。
“B级！”
这个词突兀地跳出脑海，在生死一瞬的关键时刻，李园的反应竟然是，布谷鸟的力量和速度都是B级。
十分巧合地，李园摔到了之前跟林医生战斗的那个房间。
因为墙壁被撞碎了还没来得及修补，所以正好从窟窿里摔了进去。
外面是熊熊的烈火，不知道怎么回事，火焰燃烧得比李园预想的，要猛烈很多。
布谷鸟并没跟进来，人在房间外面，用重剑荡开火焰的同时，还在墙上不停地敲打，发出剧烈的声响。
“你不过是B级，有什么好炫耀的？”
李园行动不便，但说话还很利索，“只要是勤加锻炼，谁都能做到这一步…不知道你的实力，在新神排行榜上能排到几百名？”
“新神……”
布谷鸟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嘴里发出了“啾啾啾”的叫声，好像是鸟鸣。
然后四面八方，忽然都被这种奇怪的声音填满，带着一种奇特的旋律还有力量，挤压着李园的精神世界。
应该是，自己的潜意识感知是有边界的，之前用潜意识观察到的战斗画面都有一个范围，现在这个边界受到了挤压。
鸟叫声撕扯着感知的边界，在李园的心里，演变成刺耳的摩擦声。
这也是一种通感。
一瞬间豁然开朗，作为超越凡人之上的“神”的存在，感知、意识、能力，都有边界，这是精神力的外延，或者叫做“场域”，而所谓的精神攻击，正是从突破场域开始。
李园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欣喜的同时也觉得惋惜。
人生有些际遇，总是来得太迟，有些知识的获取就总是晚了一步。
因为这样的感悟，伴随着浓重的死亡威胁。
“网络生物，到底是什么？”
歇斯底里的大喊，在感受到命在旦夕的最后关头，李园想知道，何以网络生物能做到这一步，把自己这个见习神明都逼上了绝路。
“你问错人了！”
布谷鸟的声音和鸟鸣声一起传来，两者走的不是一个通道，鸟鸣声是精神力的震动发出，而语言，靠的是声带的震动，
“我只能告诉你，经过了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异界生物都被困在了网络里，要想从中走出来，必须要依靠人体。所以它们发现，只有激发了人体真正的潜能，才能到达虚空的彼岸，探索宇宙更深层次的奥秘。而人类在这场文明的战争中，不可避免地就成为了配角。”
“就算你是神，也只是一个载体，一个……比较高能的载体而已。”
“所以你看，你的坚持简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发动精神攻击的同时，布谷鸟也在一刻不停地瓦解着李园的心理防线。
意志松动，抵抗也会自然减弱，那时候就是一举突破的好机会。
而不用冷兵器的攻击，就是要完美地攻陷这具躯壳，带回去精神崩溃但生机尚存的李园，那才是纳亚大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两人的意识交兵，李园也莫名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想法。
所以加强了防范，调动着内心深处的力量，精神力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圈圈地扩散。
一群布谷鸟在外围扑腾，在精神力的水池中荡起了涟漪。
李园的眼前闪过了自己短暂又孤寂的一生。
从孤儿院开始，到来到研究所，孤独总是如影随形，总是能感觉到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当时以为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就是这些幻想，成为了自己与别人的分界线。
没有人能走进自己的世界，自己也一样不能探索别人的。
有些东西很脆弱，一碰就碎。
比如自尊心，比如观念，比如信仰，这些看不见的防护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当你要强行突破时，就会引发冲突和反抗。
或者别人都是无意识的。
像布谷鸟现在，要侵入自己的精神世界遭遇到抵抗一样。
原来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入侵别人的世界？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也是侵略者吗？
李园觉得自己可以来个临终忏悔什么的，虽然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的临终忏悔，但是一生只此一次，作为一个神，聆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是上天赋予我的权力。
在外围，布谷鸟敏感地发现李园的抵抗力开始变得衰弱，精神力不是收缩而是开始发散。
让他的精神攻击，顺利地抵达了战场的核心区。
李园站在那里看着他。
两个人，瞬间就来到了战斗的最后关头，短兵相接的阶段。
不同的是，布谷鸟全副武装，而李园手无寸铁，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人也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原来你在内心深处，就只是个孩子。”
布谷鸟惊讶于眼前所见的真相，也为即将到来的结果而欢欣鼓舞，甚至能看到等待自己的荣耀，纳亚大人的召见，圣庭的嘉奖。
活捉一个未来的至尊，这岂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拥有的荣耀？
“我忏悔过了，动手吧！”
李园淡淡地说道，“为我所有的罪行，那些救不了的人，还有你这样，走在错误道路上的同类，我很遗憾。”
“刷！”
外界的布谷鸟，和精神世界里的布谷鸟一起挥剑。
无数鸟叫声喳喳喳喳地响起，抖落了大片看不见的羽毛。
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李园的精神内核化作了光点飘散。
“这些可都是……纯粹的灵魂力量啊！”
布谷鸟并没有停止，而是忙不迭地伸手去接，作为圣庭的战利品，李园的身体他休想染指，但是灵魂的力量，呵呵，本队长就敬谢不敏了！
第12章 爆龙术
外围的骑士们，发出了欢呼声。
虽然不清楚布谷鸟战斗的真实情况，但是看到自己的队长举起了重剑，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属于胜利者的气息，他们都清晰地知道了战斗的结果。
有人在黑暗的角落里，发出了抽泣声。
那是刚刚没来得及撤走的医护人员，忍受着浓烟和烈焰的熏烤，他们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看到了这样的结果，更加感觉到了绝望。
是同为人类的悲伤，还有对战斗过的李园而感到愧疚。
或者之前，他们对李园并不友好，甚至很多埋怨，但是如果人死了，那剩下的就只有遗憾。
李园感觉自己被这样的情绪所包围，忽然发现撤去了看不见的防护边界，原来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要温暖得多。
接着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灵魂的力量再一次凝聚，他又出现在了精神世界之中。
布谷鸟正在手舞足蹈，捕捉空中的光点，诧异地看了李园一眼，却难以置信地，在一秒钟之后才有了反应。
“你是谁啊？”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手中的重剑习惯性地向前砍去。
这时候的李园，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孩子的形象，而是换了一身运动服，好像刚刚结束晨练的样子，显得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我是李园2号！”
李园张了张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布谷鸟却开始看到了幻象。
他一剑劈中的那个运动服青年，忽然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两个李园的样子。
“我很好奇，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布谷鸟的眼神开始涣散，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催眠，大喜过望之后的失落，是意志最低迷的一刻，就在这一瞬间，李园反而突破了他的精神屏障，立刻对他展开了精神控制。
大片的李园从旁边涌了出来，有穿着睡衣的，有光着脚的，还有穿着泳裤的，在布谷鸟的身边推来挤去。
但是每次布谷鸟挥剑去砍的时候，那些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再不然就分身成好几个。
这让他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重剑挥舞成了旋风，快速移动，展开了狂战士一般的攻击。
“这情况不对……”
有的骑士发现了苗头，布谷鸟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移动，而鸟叫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喧嚣着，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队长……”
有人在小声地呼喊。
“他的……精神世界里有多重内核！”
布谷鸟用尽了残余的意识，喊出这样一句话，跟着身体就向后倒去。
火光一瞬冲天，旁边一间房子的房顶塌了下来，布谷鸟的身体，立刻被烈火埋葬。
“队长！”
……
李园一瘸一拐地从林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火焰把衣服都烧着了。
但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痛，看着布谷鸟倒下的方向傻笑。
还试图向着外围的骑士冲去。
“这个还是人吗？”
“不，他是魔鬼！”
一个骑士站在前面，自然自语地说道。
但是猛然发现情况不对，回头看时，身边的人都没了…...
李园还在往外走，火光之中，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在招手。
“现在，你收到我给你的存款了吗？”
“收到了啊，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矛盾、复杂地活着？一个人几颗心，不奇怪吗？”
李园努力向前走，却发现身体被人拖住了。
“你这样的怪物，还是人吗？”
李园很愤怒，我活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我吗？哪一个我才是真的我？
“李园，清醒！”
“你已经赢了，我们快走！”
看不清谁是谁，反正所有人都差不多，身上脸上都是漆黑一片，还带着血迹。
他们连拖带拽，把李园拉到了地下室的门口。
还有人在用破布拍打他身上的火焰，有点痛，但是跟内心的伤感相比，这都算不上什么了。
李园的眼里流下了泪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活着就好，不要伤心！”
这个安慰自己的人，是……谢主任？
地下室里也是一片漆黑，因为应急照明配电箱也被炸毁了。
许院长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是谢主任吗？李园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你怎么还没走？”
谢主任都要哭了，发自内心地感动，“是在等我们嘛？”
许院长沉默了。
几秒钟之后传来了他的回答，“车还没有来！”
什么？
所有人的心脏都抽搐了一下。
“本来也没这么快，正常就是要半夜才会来。我刚才联系了一下，最快也要半小时。”
“没事，我们严防死守，他们是进不来的。”
许院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这话他自己可能都不相信。
“我有一个问题，一个人有几个灵魂？”
李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奇怪的颤音。
“可能有很多个也不奇怪。”
谢主任主攻精神科，这方面比较专业一点，“我之前看过的病历，有人身体里会有多个意识，7、8个的都有，一样活得很好，甚至可以跟自己谈恋爱。”
哦.......
李园的呼吸声平静了下来。
“外面还有人吗？我去看看！”
原来不奇怪啊，他的心思立刻平稳下来，准备再出去看看。
“别去！外面很危险！”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其他人也想说话，但很多人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刚刚清点过人数了，这里35人，加上你们四个，还有39人。”
许院长说到这里，就没再往下说。
剩下的人，应该是没了。
众人一时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命运尚且不知如何，更何况还在外面的人。
李园也没有动，他在默默地恢复体力。
身上的伤口，现在疼得几乎难以忍受，之前的精神毒素其实还有麻醉的作用，现在清空了以后，疼痛感前所未有的剧烈。
还有半个小时，最少要坚持到车来的时候。
但是车会来吗？
他想问，又没问。
这大概是现场众人唯一的指望了吧。
可是布谷鸟的人，真的有那么大意，会没发现地下室出口的隧道？明明纳亚是在那里发现自己的不是吗？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布谷鸟并不是这次行动唯一的指挥官，很可能在暗处，还有别的狩猎者。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平静，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停尸房的里间走去。
“许院长，后门也跟前门一样，在里面锁上了吗？”
这是在暗示许院长了，李园的意思是，后面也可能有人进来。
许院长没有立刻回答。
但是李园已经有了答案。
后面传来咔咔咔的开门声，跟上次张琦操作的时候一样。
有人把后门打开了？
“是谁在开门？”
许院长大惊，声音都变了调。
“糟糕！”李园快速跳了过去，“有骑士团的人混进来了！”
第13章 看不见的边界
现场一片漆黑，刚刚起火的时候又很混乱，所以有人混进来，这并不奇怪。
李园想不到的是，混进来的人不止一个，是两个。
他踮着脚从后门跑出去的时候，分明看见了两条人影，沿着坡道，快速向外面跑去。
那两个人的速度很快，李园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追不上。
而且在远处，还隐隐传来了电动车的引擎声。
李园就站在原地，等着那辆车开过来。
许院长这时也跑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危机尚未解除，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该怎么办？
“你回去吧，锁上门，等我敲门你再开。”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拖延。之前许院长用这样的办法骗过了自己，现在礼貌性地回敬，一点压力都没有。
但是许院长没有上当，
“反正都会死，不如，就死在一起吧！”
第一次，李园深深地看着许院长，虽然很黑看得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觉得这个老头儿跟别人不一样。
“说了不让你回来，你非要回来，”
许院长开始发牢骚，“除了搭上一条命，你还能干点啥？”
“人类的命运，就只剩下发牢骚了嘛？”
李园笑了，这老家伙从来都是口是心非，“时刻记得做一个人，那样人类就不会输，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你是神又不是人，这话对你适用吗？”
两个人聊着天儿，远处的车就越开越近，在他们的前方十米左右停了下来。
“是吗？”
李园不死心，最后跟许院长确认一次，想知道是不是老头儿请来的救命车。
“不是。”
希望幻灭，李园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细剑这时候也丢了，手里没有武器。
车停下了，却并没有人下车，就用雪亮的车灯照着两个人，不知道车里面的人在想什么。
接着车又向前开了过来。
李园这时候才发现不对，这个车上面，没有圣庭的标志。
“是我，”
车窗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这个人，啊不对，这不是人，这个生物竟然是……林医生。
他回来干什么？
“我来救你，虽然你对我不怎么样，但是你的血液有价值，每当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你不能死。”
“你早晚会死在我手里。”
李园叹了口气，虽然如此，现在林医生是所有人的希望没办法放弃，不管他想要什么，那都是度过生死危机以后的事。
研究所的人，快速地被带了出来，他们都上了车。
这辆车明显是改装过的，除了驾驶和副驾的位置，其它地方都没有座椅，空荡荡一片。
所有人都没想到林医生会回来，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所以副驾驶的位置被空了出来，李园坐了上去。
“外面还有敌人，等下继续战斗，你……还行？”
林医生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园身上。
“我能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和名字吗？”
李园没理他，靠在车上，有医生主动过来，给他做简单的包扎和止血处理。
生死关头，大家都表现出了平日里没有的默契，没什么多余的话，行动代表了他们的心意。
“朱林依良。”
林医生一边开车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朱是我爸爸的姓。”
“蜘蛛的蛛？”
李园脱口而出，挑衅似地看着朱林依良，“能告诉我，你用我的血液做什么了嘛？”
“这个问题，等出去以后再回答你，现在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朱林依良开着车往外走，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两个骑士，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你杀的？”
“不是！”
哦......
李园一瞬凝神，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电网门口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车，但是空中却有一个淡蓝色的发光体，呈椭圆形状，上面还有圣庭的徽记，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恭喜你们！如愿以偿地逃了出来，看来你果然没让纳亚大人失望。”
飞行器上射出来一道光束，先是在地面上投射出圣庭的巨大徽章，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女人形象。
样子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身材很火辣，修身的长袍，衬托出她婀娜的身段，还有隐藏在美好身材之下的力量感。
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一种莫名舒畅的节奏，这要是应用在实战中，都是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给你一个机会，想要这些人活命的话，你可以选择跟我战斗，或者，拿到新神排行榜的第一名。”
这个女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因此虽然距离很远，但所有人都能听见。
李园没有回话，太费劲了，自己说的话，她应该根本听不见。
所以对方很可能，压根也没想过征求自己的意见。
投影的画面开始变化，慢慢演变成了李园跟戈威战斗的场景，跟迪隆和沙獭战斗的场景。
所有人都觉的头皮发麻，当看到李园战胜戈威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欢呼。
但是拍碎戈威脑袋的时候，画面给出了一个特写，李园的眼里流下了眼泪。
欢呼声变成了惊叫。
尤其是，戈威的颤音高高地飘扬，而李园好像很陶醉地在欣赏着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当时李园在进食，吸收戈威的灵魂力量的话，那估计会更加惊悚。
李园面无表情，假装看不见身后钉子一样的目光。
紧紧锁定了前方地上的画面。
现在重新变回了新神排行榜，自己的排名在不断变化，一路攀升。
意识觉醒一栏，现在变成了A级，除此之外，还多了几条新的名目。
在技能列表里，给出了新的评价，
“神技：净化。神技：吞噬。神技：爆龙术（自创）！”
综合评价的战力，现在是A+。
“啧啧，”
女人的声音响起，“好惊人的天赋，难怪圣庭的内部都产生了分歧，这样的实力，不出现在创世擂台上，真的是一种损失。”
创世擂台，那是什么？
李园一边想，一边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现在进了前100，排在97位。
那排在自己前面的，又是怎么样的怪物？
“我，戈兰，以神使的名义宣布，这些人现在由你庇护，一旦你在新神角逐中失败，所有人的生存权利都将被剥夺。而只有你得到了最终的胜利，他们才会获得真正的救赎，这是圣庭的恩典，赐给新神舞台的宠儿他们想要拥有的一切。
所以你，一定要加油哦！”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以神之名，以人类的生命为赌注，所进行的一场杀戮游戏？
“哦，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作为新神排行榜上提升速度最快的参赛者，你现在已经成了大多数竞争者的目标。所以要小心，别死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手里，那样你会让大人们，非常、非常、非常地失望。这样的怒火，你身边的人，也永远都承受不起。”
嗖～
飞行器陡然拔高了几十米，快速攀升，几个闪烁之后，就从李园的视线里消失了。
第14章 多重精神内核
戈兰走了。
朱林依良驾着车继续往前行驶，一路畅通，没有阻碍。
深夜的山谷，就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雪亮的车灯在孤独地前行。
车里面一片沉默。
李园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中看见许院长从嘴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鼓捣了几下，在空中投射出一副画面。
原来他把通讯器藏在了假牙里，难怪刚才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被搜走，他还能跟外界取得联系。
“到哪里了？你们！”
许院长的声音冷冷地，好像还有点打颤。
“去不了，路上都被封锁了，你总不会让我去送死吧？”
一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好像几个月没洗头的流浪汉形象，出现在画面里，“果然你没事，真是命大啊！”
哼～
许院长咕咕哝哝骂了一句什么，随即说道，“准备好飞行器，我们要连夜离开。”
“这时候禁空飞行是违法的……你也知道…….”
“给你加钱！”
许院长干脆利索，“37个人，怎么算？”
“37个？哪来这么多货？不如你先给我看看，质量好的话，我留下几个？”
流浪汉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脏兮兮的脸上，泛起了兴奋的油光。
车里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人发出了吸冷气的声音。
“嘶～”
李园终于知道，停尸房里那么多尸体是干什么的了，那不是尸体，是货物。
应该是，有很多类似于蓝光那样的网络游魂需要这样的“躯壳”，所以催生了亡者交易。
但要这么说，活着的人或许才是更高级的货品？
那许院长的真正身份，是人口贩子，还是啥？
“这些是活的…...都已经定好买家，你别想了！”
果然......
沉重的喘息声在车厢里响起。
朱林依良看了李园一眼，一脸的“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人类”的表情。
流浪汉掰着手指头在算账，许院长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情绪，就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信我，就算被卖掉，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车里面立刻变得喧闹起来。
“许院长你在开玩笑的吧是不是？”
“我们有自主选择权，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这么开车走不行吗？”
后面有人跑到前面来，摇晃许院长的肩膀。
流浪汉用手指抠了抠耳朵，顺手弹了弹指甲盖里的黑泥，“你那边好吵，就不能让这些鹌鹑闭嘴吗？”
鹌鹑……
李园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许院长忽然凶起来，一巴掌扇在最前面的人脸上，“危险还没解除，想要活命的就跟着我走。不愿意的现在就下车！”
“吱！”
朱林依良果断地踩了刹车，车子一个摇晃停了下来。
李园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
“大家听我说，”谢主任站了出来，“许院长是为了大家好，安主任已经死了……先活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不是说我们没事了吗？怎么就危险还没解除？”
一个李园从来不搭理的“小白鼠”大姐在旁边反驳，但是声音很尖利，压住了一车厢的声音。
立刻有人被带了节奏，跳出来喊道，“就是说啊，李园是庇护者，有他在，我们都是安全的！”
“那行吧！你们继续吵，我下车了！”
打开车门，李园摇摇晃晃地跳了下去。
车厢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多人贴着车窗看他，脸都挤变形了。
“乌合之众啊，乌合之众！”
许院长摇着头，也跟着跳了下来。
“先让他们冷静冷静，正好我跟你说两句。”
两人沿着公路往前走，朱林依良就开着车门还放着音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如果就只是这样的世界，那拯不拯救还有什么意义？”
李园叹息了一声，前方的路一片混沌，雾气不知不觉间升起，空气里弥漫着润湿的土腥味儿。
“救不救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许院长眼睛看着远方，“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相信我吗？”
“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圣庭随时会改变主意，纳亚的性格，我不信杀了好几个骑士他会毫无反应。所以必须离开，越快越好！”
相信不相信，都不是很重要了。
更何况许院长还有很多疑点，现在说这些，未免言之过早。
许院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再追问，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如果能离开这里，你有什么打算？”
“去打新神擂台，那不是圣庭开出的条件吗？只有拿到冠军，才能摆脱研究所，到时候就可以愉快地分手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么多人闹闹哄哄地混在一起。”
“不，没人会缠着你。出去以后，我会想办法恢复研究所的权限，有家能回的就让他们回家……对了，这个你拿好！”
许院长说着话，又从嘴里抠出一颗假牙。
李园嫌弃地看着他。
“这里面有一个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还有密码，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好吧！
李园接过来，又在衣服上擦了擦，两个人再次回到了车上。
车载的音乐台，诡异地停了两秒，发出了吱吱吱的噪音。
“C12区第026号研究所，你们的权限已经恢复，现在系统复位倒计时，3、2、1……”
李园的放缓时间技能再一次启动，发现空间在发生奇异的扭转，研究所众人的身上，传出了微弱的电流声。
还伴随着轻微的闪光在流动。
许院长一脸惊愕，朱林依良在自己身后，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样的闪光，在许院长身上并没有出现，另外还有三个人，也同样没有出现闪光。
他们是：大熊、那对精神不大正常的老夫妇，当然朱林依良不包括在内。
不对，这是什么情况？
李园发出了呐喊，想要中止这样的进程。
啊！
强烈的音爆激发出一串串火星，通过高度亢奋的意志，李园把放缓时间的能力逼到了体外，霎那间与空间力场交汇，二者开始了频繁而剧烈的冲突。
许院长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但是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他只来得及转动了一个念头，还没办法发出声音。
朱林依良的脸上浮现出彩色的花纹，跟一头五彩斑斓的大蜘蛛似的，看起来十分狰狞。
“圣庭的手段，要重启这些人的系统，我劝你放弃吧！”
飘忽的声音响在耳边，李园通过精神力的视角，发现这话是从朱林依良身上传过来的。
“为什么？”
“清除了今天的记忆，他们才真正安全。你非要跟圣庭对抗，就只会把所有人逼上绝路。”
李园眼睛一扫，看到了许院长腕上的手环在发出光芒，红得像是一块烙铁。
“这是……分子网络……”
缓缓地撤回了精神力，李园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到最后，许院长也没说出话来，只来得及给了李园一个眼色。
然后，车厢里的气氛全变了。
“我们逃出来了？多亏了许院长和李园！真是万幸！”
“刚才那场大火好可怕，怎么会突然爆发这样的情况？”
“我严重怀疑，有黑暗生物袭击了研究所，许院长，这件事必须要跟圣庭汇报啊…..还有可怜的安主任……”
李园听着这些人的话，情不自禁地跟朱林依良对视。
“虚拟记忆！”
朱林依良用口型示意，脸上的花纹慢慢敛去，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李园没有回头，但是凭借精神力的视角，看到了许院长在跟大熊和那对老夫妻递眼色，一边轻轻摇头。
原来是这样！
研究所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三个神选者。
当时营救行动进展得那么顺利，他们肯定也在暗中帮了忙。
但是通过分子网络植入记忆，圣庭的手段如此恐怖，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到的？
第15章 朱林依良
车子继续行驶。
不再有争吵，气氛变得异常和谐。
被篡改的记忆，被隐瞒的杀戮，还有不明就里活在谎言中的人类，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朱林依良吹着口哨，偶尔侧头看李园一眼。
好像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毕竟，他只是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生物。
又开了一段路，隐隐经过了之前李园与戈威几个人打斗的地方，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外面太黑，车速又太快，更有可能是，战场早就被清理过了。
许院长在跟研究所众人沟通，大部分时间，是在倾听其他人的陈述——作为一个没有植入记忆的局外人，他需要这些人的信息来补全拼图。
这时候李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挥手。
朱林依良本来已经开了过去，却还是一脚急刹把车停下，打开了车门。
李园想让他快点走，但是已经晚了。
煞星已经上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里的气温立刻就下降了几度。
“许院长！”
AI合成的机械音在向许院长打招呼。
这是之前送李园出来的机器人，后来被纳亚控制又被李园扔在了路边，没想到它还在这里。
许院长明显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眼光闪烁了几下，就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机器人走到李园身边，靠着副驾驶的椅背坐下。
李园的心剧烈地跳动。
纳亚在通过脑波的形式跟李园对话。
“知不知道你现在出名了啊？在我们的世界，大家都称呼你为猎杀者…….以网络生物为食，这是对族群最大的挑战，所有的骑士都在学习你的视频。搞得我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既然是猎食者，为什么还要看我的视频？兔子能学会老虎的捕猎技巧？”
李园在刺激纳亚，不是想这么做而是不得不这么做。
通过精神力构建的视图，可以发现大熊和那对老夫妇，从纳亚上车开始就表现得有些紧张。
那对老夫妇还好，但是大熊却一直在往这边偷看。
所以说他也能收到纳亚的脑波？
“布谷鸟跟我说，在研究所还有其他的神选者，所以他才会惨败，这事儿你怎么看？”
“是爆龙术的威力不足以打败布谷鸟，还是他的精神攻击比我更棒？”
李园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纳亚大人你，觉得我的实力如何？”
纳亚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说道，“说吧，你想让谁活？那个老头，还是鬼头鬼脑偷窥的肌肉男，还是那对假装若无其事的老夫妻？”
“为什么不是我的司机？我觉得他才最重要。”
李园把话题往朱林依良身上引，要说在场谁的实力最强，那肯定非这个黑暗生物莫属。
朱林依良吹着口哨，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我知道了你在心虚！这里面肯定有人有问题。”
机器人站起身来，想要往后走。
但是它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这个动作很人性化，似乎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随即向身后看去。
就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机器人应有的反应。
但是车里面的人，全都忽略了这一点。
有人发出了尖叫！
一只黝黑色的手臂，或者尖刺一样的东西，从机器人的胸口抽了出去。
速度太快看不清形状。
李园同时暴起，踮着脚站在座椅上，上身转了半圈向后一甩，朱林依良同时落下了车窗。
机器人的头顺着车窗飞了出去，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一切都快得猝不及防，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两人为何变得如此残暴，配合如此默契动作又那么迅速？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园叫了一声，再次跌倒在座椅上，刚才扯动了伤口，觉得特别痛。
没有了强大的意志加持，肉身的承受力变得十分薄弱。
“你欠了我一次，50毫升。”
“5毫升！”
两人无声的交流，朱林依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园看。
就只有李园能看见，他的眼睛里，很多细小的复眼在闪光，像一颗颗闪亮的玻璃渣儿。
“10毫升，不能更多了！”
朱林依良转过头去继续开车。
李园假装啥也没发生，啥也听不见，窝在座椅上，很快就睡着了。
纳亚大人这会儿一定要气疯了！但是管他呢，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等到醒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住宅边上。
高处一盏探照灯照得院子里一片雪亮，但是看这个房子的情况，让人严重怀疑，它是上个世纪留下的古屋。
车上的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按照许院长的说法，晚上要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再想办法找住的地方，以及联系研究院讨论下一步的安排。
李园跟朱林依良是最后下车的，这时候许院长跟其他人都已经进了屋。
一个流浪汉扛着个火箭筒，站在院子里笑。
别人不记得可是李园没有失忆，知道这是之前许老头联系的人贩子。
“年轻人，我认识你！”
流浪汉用火箭筒瞄了李园一下，“嘭！爆龙术，我就是神！”
他学着李园的口气说话，虽然知道他是人贩子，李园却没什么恶感，这种世道，连黑暗生物都可以交易，人贩子算什么？
“你好啊，怎么称呼？”
朱林依良假装不认识人贩子的样子，跟着研究所的人进了屋子。
“敢不敢过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人贩子没回答李园的话，脑袋往旁边一歪，示意李园跟他走。
李园想了想，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旁边一件屋子。
热浪扑面而来，嗡嗡嗡的机器鸣响声，还有超强的辐射波，让人心烦意乱，甚至觉得有点眩晕感。
房间里全都是一排排的老式电脑，带屏幕的那种，另一边，是一架又一架的老式机柜，李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感觉都可以拿出去当古董。
关键是，这么破破烂烂的房子，拿来当大型机房，是真不怕引起火灾什么的吗？
紧接着李园发现，屏幕上播放的全都是自己的视频。
各个角度全方位在进行解析，很多都用特殊的光谱技术标出了能量运行的轨迹。
“多少年了没见过这么猛的小子，”
人贩子看了李园一眼，“叫我老犯儿，或者老棍儿都行，你叫啥？”
“李园。这些视频哪里来的？”
“圣骑士团到处都在播这个，我这是截取的他们的信号，不过这些都不算啥，真正的好东西在这里！”
老犯儿关了门，开始脱衣服……
李园都惊呆了，这家伙不会是暴露狂吧？
直到在老犯儿的胸口，看到了一块嵌在肌肉里的芯片，紧张的情绪才慢慢散去。
“别看我，看屏幕！”
屏幕上，一个金色的时轮印记缓缓升起。
然后，是一处纯白色的大厅，到处都是耀眼又柔和的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搭建的，地上有柔软的白色皮毛。
桌边上，坐了几个人。
其中正对着镜头，坐在桌子边上右首第三位的，是纳亚。
这是圣庭内部会议视频？
老犯儿怎么得到的？
“这个世界全都覆盖在网络中，只要圣庭愿意，他们可以调取任何想要的资料。”老犯儿慢慢地把衣服穿上，“但只要是网络就没有绝对的安全，因为在网络的下面，是深渊！”
“给我看这些，代价是什么？”
李园相信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老犯儿，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你先别急，先看看有多大的价值，然后我们再商量。”
老犯儿不露声色十分沉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屏幕上，纳亚缓缓站了起来，在他的对面，一个一头卷发，穿着暗红色长袍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你想以下犯上吗？”
“轰～”
战斗一瞬间爆发，也没见纳亚使出什么手段，整个空间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充斥，地毯飞起在半空中，白色的软毛到处飞舞。
纳亚一头黑发像旗子一样拉的笔直飞在身后，映着旁边几人惊愕莫名的脸孔。
第16章 虚拟记忆
镜头转动，给出了红袍中年人的近距离特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火焰一样的光芒，额头上一枚火焰印记更是不断抖动，好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似的。
纳亚的声音这时候才传过来，“我现在正式向修弥主教发起挑战，谁都不要插手！”
刷～
火光到处蔓延，像轻柔的水波，隐约有尖锐的啸音响起，画面一瞬模糊。
再度恢复清晰时，纳亚与修弥已经调换了位置，一个站在桌子的右首边，另一个跪蹲在桌子上。
整个大厅都变得空空荡荡，旁边的几个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时轮徽章在上方放射出淡淡的光芒。
但是现在修弥和纳亚的状态都跟刚才变得截然不同。
修弥主教周身喷吐着烈焰，变成了一个火人儿。
而纳亚也完成了变身，背后生出了四只透明的翅膀，快速扇动带起了一阵阵旋风，还有尖利的啸鸣声，也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嗖！”
纳亚的身体变成了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到达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变成小小的光点。
但是他们这座大堂也不知道有多高，纳亚已经高入云端，竟然还没有到顶。
李园的瞳孔收缩，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种程度的战斗，以及这个空间的概念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这是……时轮印记在演化空间。”
老犯儿在胸口上搓泥，画面也随之变动，李园这才发现刚刚画面的调整都是他在“手动”控制。
纳亚正在快速俯冲，镜头调整画面正对着他的脸。
但是脸已经发生了变形，两腮都被吹开了似的，乌紫色的嘴巴变得比脸还大，占据了一半以上的画面。
“结束了！”
纳亚用口型吐出了这三个字。
李园瞬间失聪，双耳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阵阵嗡鸣在脑海里回荡，吵得人都要炸了。
“啊！”
他发出了呐喊，屏幕瞬间崩碎。
碎片向前飞溅又给李园发出的声波震开，碎成了一地的齑粉。
老犯儿停止了搓泥儿，呆呆地看着他。
“对不起哦，刚才有点失控，”李园恢复了冷静，“后面怎么样了？”
“没了，到这里就结束了，每次都要损失一台屏幕，这可都是古董啊！”
老犯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然后纳亚就取代修弥成为了主教，厉害吧？”
“对了，其实纳亚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现任圣皇的小舅子，所以你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了？”
“还以为你会要我赔钱，吓死了！”
李园撇了撇嘴，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至于纳亚和圣庭，早就得罪死了，还想他干什么？
“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儿，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跟你一样啊，还能看见什么？”
李园表情淡淡地，扭头就往外走。
老犯儿追着他不放，“你撒谎！明明你就看到了，说说，看见啥了？”
李园不说，通过放缓时间的技能和潜意识的再现能力，确实能够大致复原整个战斗的过程，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不许走！”
老犯儿抢先一步当在门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把对准李园的火箭筒放了下来。
“老汉我没权没势，但手里有很多好东西，你说吧想要啥？我跟你换！”
李园看着他，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了解纳亚的手段。
“单纯好奇，你别瞎猜，”
老犯儿开始诱惑李园，“人形伴侣需不需要？看你血气方刚肯定要经常手冲，活色生香的美人，最能缓解旅途的寂寞……”
“不需要？那……c12区的地图？这个肯定也是你日常所需，我敢保证，你从别人手上，再拿不到标注这么详细的地图了。”
“再加一副眼镜！”
李园快速补充，他的近视眼镜之前跑丢了，现在大部分都靠精神视图，想想还是有点不方便。
……
几分钟以后，老犯儿带着李园来到了地下室。
这里有一套仪器，看起来也是破旧不堪，但奇怪的是，每一件早该扔垃圾堆的物品，到了老犯儿这里，还能起死回生地恢复活力。
李园站在一个金属盘上，头上带上了脑波环，眼前又架上了一副眼镜，这样就能把脑海里的视图投射出来。
“开始吧！”
老犯儿关了灯，又按了几个不知名的按钮，金属盘缓慢转动，李园变成了人形投影仪，通过360度转动全方位展示影像。
“你这样的话，我很容易晕啊！”
“没事我有药！”
画面缓缓在空气中呈现，从纳亚对修弥主教发起挑战开始。
纳亚应该是挥了挥手，带起了一阵气流。
但不是他挥手就能带动气流，而是他的手掌以一种超高频的速度在震动，跟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或者应该说是规则产生了共震。
空气中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粒子，这样的震荡波不停扩张衍射，最后形成了席卷整个空间的力量，有如浪涛，向着修弥主教冲去。
地毯被带到了半空，软毛到处飘荡。
围观的几个人，是这时候散开的。
刷地一下宛如瞬移，他们就跑到了大厅的深处。
这虽然不是李园复现的重点，但是也由此可见，与纳亚等同地位的几个人实力都很恐怖。
“分子级的力量，”
老犯儿缓缓点头，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果然圣庭对世界的探索，还是无法突破分子量级。”
画面在继续。
修弥额头上凸显出火焰印记，但是真正的力量是从他体内发出。
李园略微琢磨了一下，把视线向着修弥的身体里投射过去。
在他的大脑中，类似于松果体的位置，那里有一处相对迷蒙的空间，不知道是真实形成的，还是一种意象的演化。
里面有一块类似红宝石的东西，明明是固体却还在缓慢地流动，就是这块红宝石，散发出了奇异的力量，同样引起了空间的变形。
“这是什么？”
“应该是……修弥的神格。火焰属性，质量上乘，不可多得，价值连城啊！”
李园想问一下神格是什么，又想嘲讽一下老犯儿的贪财，但是全力催动意识的时候大脑变成了单线程，所以这两个念头没有形成语言指令就被屏蔽了。
火焰从修弥的身上冒出来，但也不是真实的火焰，是具有火焰的热力和狂暴属性的规则，只能点燃物体但自身是无形的存在。
严格来说，它是看不见的，却凭借空间力场和空气粒子媒介，显化到现实之中，挡住了纳亚的攻击。
两人瞬间交手，其实各有负伤。
修弥一拳打在纳亚的肚子上把他打得翻了个跟头，纳亚就利用身高的便利，翻了个身后在修弥的后背上踹了一脚。
当然动作极快，不放缓时间根本看不清。
这一次交手，纳亚明显落在了下风，所以跪蹲在桌子上开始蓄力。
然后，他的后背上长出了翅膀。
快速震动，频率比刚才更高更快，在俯冲下来时，也不是靠力量打赢了修弥。
而是尖利的声波，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透明利刃，远远地破开空间，出现在修弥身边的同时，也破开了后者的精神屏障，把那枚火红色的宝石一切两半。
“嘶～”
老犯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切开神格的声波斩？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第17章 人间在线
离开了地下室，老犯儿还在震撼不已。
“分子层级的力量，能够切开神格，这有些不合理？难道修弥的神格是假的？”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不清楚的秘密？”
他在那边喃喃自语，李园就一言不发。
直到李园要走向刚才研究所众人栖身的房间，老犯儿才反应过来，从后面叫住他，
“是这边，伤员值得有不一样的待遇！”
“这所有的钱都是许院长支付是吗？”
李园立刻问了一句，老犯儿无声地笑了，含义莫名，“是他特意交代，要给你单独一间疗养房的。”
李园：……
片刻之后他发现，所谓的疗养房，就是一个单独隔出来的小房间，跟个简易棚屋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里面也没有床，就只有一个2米左右的椭圆形“胶囊”，占去了房间一半以上的面积。盖子掀开，里面淡蓝色的液体闪着光。
在李园的感知来看，那里面蕴含了一种让人心神舒畅的能量，所以这应该是个疗养舱？
“这是什么？我不会晚上就住这里吧？”
“这是分子技术打造的睡眠胶囊，进去以后只要一按开关，啪一下就变得跟胶囊一样小，直接揣口袋里带走。”
李园眨了眨眼，这胡说八道呢吧？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要不然你以为那30多个人，怎么在一个房间里挤下的？”
老犯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进去吧，盖上盖子可以隔音，上面有屏幕可以监控外界，也可以看动作片，哈哈！放心吧，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老犯儿走了。
李园就脱了外衣，直接带着包扎伤口的布条躺进了营养舱里。
并没有预想中的灼烧感，营养液里面的能量很温和，带着滋润人心的力量，让他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但是在沉睡中，却分明还有另外一部分未知的意识保持着清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世界。
而且诡异的是，这苏醒的部分意识还不止一个，好像是分化出几道人格，不过他们之间也没有明显的分际，不刻意分辨的话，就只是整体意识的一部分。
现在这部分李园，或者说是他的分意识，正在梳理白天发生的事。
一整天的战斗下来，从实验室的小白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事。
身体受的伤在快速恢复，能量流以一个固定的轨迹循环，而这时候李园才发现，本来自己的机体也在自我修复，所以能快速止血，在经历了数次重伤之后，还没有倒下，精神也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
有一股淡淡的悲伤传来，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心里面，轻轻地说，
“又少了一个啊！”
少了一个，是说被布谷鸟杀死的那个少年“李园”，但为什么要说又？
李园的主意识在沉睡，所以这个疑问一闪而过，再一次被大脑忽略了。
睡了一会儿，忽然李园想到要看一看许院长留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这一念与现实世界有所关联，所以立刻就醒了过来。
分意识隐去，主意识主导着身体，摸到了口袋里的假牙，很结实，连续试了两次才捏碎。
里面果然如许院长所说，是一个地址，在C05核心区，而所谓的密码，其实是一个颇有点复杂的计算公式，要结合开门的日期和时间，才能得出正确的密码。
但是C05核心区，那是典型的富人区啊！
这个世界的格局，因为环境污染和资源匮乏，所以很多地方都成了无人区，无人区以内是隔离带也叫防护区，用来阻隔污染和防范未知的风险。而在防护区里面，十字形分布着平民区，那里的居民住的大多是简易的棚屋。
所有的城区，都有且只有一个核心区，是典型的富人和权力阶层聚集的地段，李园活到现在还从没进去过，只在网上见面视频。
闪闪发光的器具，琳琅满目的美食，光鲜亮丽的行人，是与平民生活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想必在那里的人们，就不用处心积虑地想去网络天堂了吧？
只有穷人才会为现实所迫，梦寐以求地要脱离苦海，进入那个无忧无虑的虚拟世界。
想到这里李园叹了口气。
说起来圣庭也好，网络生物也好，有什么可怕的？一样会死，一样会受伤。
最可怕的敌人是穷！
是穷啊！穷得像自己这样一清二白的人，生活就只会是一团糟。
所以许院长慷慨的馈赠，可一定要收好，说不定就借此翻身了呢？
把纸条上的公式牢牢记住，确保不会忘记以后～其实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因为潜意识可以记住所有的细节只是大脑处理不过来而已，但是为了保险，李园把它背了下来，这才把纸条蘸湿了，吞到了肚子里。
收获人生第一笔财富，这感觉比赢了五个布谷鸟还要爽。
李园盖上了营养舱的盖子……
再打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房子外面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歌唱，空气里充满了清新的味道。
身上的布条都被水泡湿自己掉了下来，除了几处骨骼还隐隐作痛之外，李园觉得自己的伤势都好了七七八八。
又把外衣重新穿上，信步走了出来。
有人在学自己走路……..
一个人，穿衣风格跟老犯儿十分相似，一样的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容，只是明显还很年轻。他踮着一只脚，另一条腿还一摆一摆地，象只断腿儿的螃蟹一样走了过来。
李园下意识地也踮起了脚，一晃一晃地走过去。
“我是老犯儿的助手，你可以叫我小新！”
小新站在李园跟前，真诚地伸出手，“我是个瘸子。”
哦，李园一瞬间站直了身体，十分愧疚地跟他握手，“我叫李园，我受了伤……”
两人以同样奇怪的步伐走进了中间的房子。
这间房子最大，昨天许院长他们就住在这里，现在李园知道为什么能住下那么多人了。
就是密密麻麻鸽子笼一样的床铺，有些高达4层……
但是现在早已是人去笼空，许院长和研究所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惆怅，还有孤单，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浮上心头。
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人，忽然一下子全都离开而且没有告别，虽然这些人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虽然一直都想着要逃出研究所，但是这样的别离，仍然让人感觉到难过。
“他们走了！”
老犯儿背着火箭炮，斜靠在门口，“但是还有个，说要跟你一起走。”
嗯？
李园回过头，就看见朱林依良站在院子里跟自己摆手。
虽然没戴眼镜有点看不清，不过……朱林依良好像在比划着什么。
“十毫升！”
接受到了对方发出的脑波，李园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感动，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8章 复位与再现，神格
李园拿到了地图，还有一副造型精巧的金丝眼镜。
这时候的近视镜都有电子芯片可以自动矫正屈光，所以没有度数。
但是这个造型，李园觉得很适合自己，有那么一股斯斯文文的狠劲儿。而且在眼镜腿的后方有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可以勾住耳朵这样就不用担心在战斗中掉下来。
“许院长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
“你昨天睡着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们离开了吗？”
老犯儿看着李园，眼神中充满了玩味。
“真……不记得了，”其实强行搜索潜意识，还是看到了几幅画面，许院长和谢主任，在黎明微黑的天色中离开的背影，好像还往李园的房间这边看了两眼。
遥远得就像记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想象。
李园觉得，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
“如果是你们，我建议穿越无人区，”
老犯儿摊开了地图，指着上面十字形旁边的浅红色区域，“危险级别B级，对你们来说问题不大。”
“为什么？”
“作为网络上的通缉犯，你会遭到严格的盘查，官方的非官方的，赏金猎人，新神的竞争者……”
老犯儿挥手示意，让小新在墙上投出了一段视频，这个是李园的信息汇总。
在网上流传的关于他的消息，都被搜集整理到一起，但不是老犯儿和小新做的。
实际上，有人建立了李园的专属直播间，还热情地邀请李园做客，要跟他很严肃地讨论一下事态的进展情况。
播主自称是李园的头号粉丝，名字叫乌鸦在线进行时。
对，就是乌鸦在线进行时，号称7*24小时永不下线，永远带着一顶乌鸦造型的帽子，李园以前看过他的节目。
“我认为他代表了这个时代的精神，享受杀人乐趣是对自我天性的解放，和世界进行着毫不妥协的抗争。”
屏幕切换为李园掐着戈威的脖子，高高举起来的画面，在陶醉的表情特写上做了定格。
眼中还有泪滴在滑落！
画外音还在继续，
“因此我，乌鸦在线进行时，郑重宣布他是我的偶像，虽然我不会做杀人的事，但正因为这样，所以偶像永远值得我去膜拜。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那么我认为，偶像当之无愧！”
“为了表达我对偶像的崇拜，因此我特意换了一个造型！”
乌鸦在线进行时的脸孔切换出来，在左脸颊的位置，夸张地用红色墨水画出一滴眼泪的形状。
“现在我们来播报新一轮的数据，”乌鸦张开了大嘴，吸了一口功能饮料，“有匿名用户发布了悬赏任务，当然我有点怀疑这个信息的真实度，悬赏金额，100比特，”
画面再度切换，变成了大粗黑体的文字，“死亡，50比特，活体，100比特！”
“啪！”
乌鸦一巴掌拍碎了黑色的字体，特效和真实空间无缝切换，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这是对偶像最大的侮辱，首先我觉得赏金太低，其次，这些人过去的话也只是送菜而已。顺便说一句，有没有人愿意下注，偶像每战胜一波赏金猎人，我愿意加注1比特…….”
李园看到这里，挑了挑眉毛，转头看向老犯儿，
“赏金数额这么高，这个钱你不赚？”
“再多50比特的话，或者我会考虑。”
老犯儿吧唧了一下嘴，“而且风险有点高，毕竟你得罪了纳亚大人，我可不想从他的手里抢食儿。”
“那再加上一只黑暗生物呢？”
李园指了指门外的朱林依良，“他值多少？”
“你疯了！”
老犯儿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明显在传达这样一种情绪。
“你这里能连线乌鸦的直播间吗？”
李园眼睛到处转来转去，想要找一个适合直播的位置。
老犯儿：……..
几分钟后，乌鸦准备下播。
“最后再一次，热情地邀请偶像本尊连线乌鸦，让所有的粉丝为你疯狂！我就是永不下线的，乌鸦在线进行时，感谢观看我的节目。”
乌鸦说着话，就要关掉直播，但是眼睛往空气影像的下方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有人要求连线，说是李园…...看一下是谁在开玩笑……”
他伸出手指，准备去点空中的某个图标，却临时又改了主意，
“不如我们来猜测一下，现在这个连线的人，到底是不是偶像本尊呢？如果超过一半以上的人赞同，我再接起这条连线……”
画面上顿时闪过一片咒骂的文字。
群情汹涌之间，特效制作的房间一阵抖动。
“看来网友的呼声很高啊，”乌鸦一脸的美滋滋，“为偶像欢呼呐喊，为偶像加油…..马上点开连线马上点开连线……”
“让我们由远及近地看一下，外形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等一下，你那边没有全息摄像头吗？”
李园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等了这么久一直看乌鸦加戏，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李园！”
乌鸦一手举着自己的全息摄像头，一边左看右看，想要找一个适合的角度看得更清晰一些。
“我就是神！”
李园一声大喊，乌鸦吓得一哆嗦，摄像头差点都掉了，“word天呐，真的是你啊偶像！偶像来我直播间了啊，老婆，老婆…….”
直播画面上再度群情汹涌，一大片浪潮一样的文字呼啦啦闪了出来。
“杀人狂魔！”
“看到本尊了哦！”
“报上你的地址，等我决战！”
信息太多李园看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潜意识的信息全捕捉能力，对大脑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我就是神，神就是我！新神排行榜上97位，窜升最快的神选者，在你们找我的同时，我也在找你们。不用等到创世擂台，我在C12无人区等你们，过来决一胜负吧，成为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李园狂妄的喊声响起，场面平静了一秒，然后，喷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都要把直播间给掀翻了。
乌鸦从浪潮中艰难地探出了头，“我要火了啊，偶像空降直播间，偶像您希望我怎么做……”
李园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跟着就掐断了连线。
本尊消失，热情却刚刚被引燃，乌鸦的直播间瞬间爆了。
“能不能追踪到李园的IP？”
“杀人狂魔呢？我来晚了？！”
……
“你就那么想赚钱？”
朱林依良叹着气，看着李园。
小新一边帮李园发信息，一边紧张地等待结果。
“不只这样，他要把这件事搞得尽人皆知，成为公众人物之后，圣庭也会有所顾忌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为所欲为，虽然战斗会更激烈，但本来也不会手下留情。”
老犯儿猜到了李园的心思，跟着发出了警告，“但你要敢把我这变成战场，我保证你会赔得裤衩都不剩！”
“所以要到无人区去啊，小新…….”
“是，偶像大人！”
小新也被乌鸦传染，改了称呼，“收到钱了收到钱了啊，哈哈哈，第一单10比特，第二单，8比特…….偶像好强！”
比特是这里的货币单位，购买力超强。
“留下10%给乌鸦，10%当场租，给你1个比特拿去玩！”
李园淡淡地说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无人区。
那里会有一场大战，用来解锁技能。
第19章 最大的敌人
无人区，四野一片空旷，视野十分开阔。
只有呼呼的风声。
到处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和李园想象的不同，无人区里面异常的干净，就是有些荒凉，没有高大的植被也没有动物，更加没有垃圾。
“好像上个世纪的西部片，”
朱林依良手抚着方向盘，这本来只是个摆设，但是他不喜欢自动驾驶模式，所以一直在“手动”，“逝去的永远都是最好！”
李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西部片是什么玩意，但是上个世纪……，这是个老怪物啊！
“这里环境很好，为什么要列为无人区？”
“生态在自我修复，再过50年，可能会恢复上个世纪初的水平。”
听得出来，朱林依良对过去充满了怀念。
李园不说话了。
一路上安静地行驶，一直走出了两百多公里，路边的景物一成不变。
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也没听见飞行器的嗡鸣声。
世界一片沉默。
小新那边也没有信息发过来。
李园打开了车上的播放器，本来是想关注一下乌鸦直播间的动向，但是临时被一个标题所吸引，就进了另外一个人的直播间。
这个标题是：
“高维生物与新神的碰撞，力与美的光辉绽放！”
这个播主叫高山青，是一个古装美女，但是她现在不在，就只见到一段视频。
高山青站在摩天大厦的顶层，白色的裙摆随风飘扬，还有长长的粉红色飘带，看起来怪美好的样子。
背景音乐就是民谣《高山青》，以前李园跟纳亚同行时听过的那一首。
但是现在，李园却无暇听歌，注意力全被高山青吸引，只见她从高楼的顶上一步跨了出去，居然就平平稳稳地飘在空气中。
下方的飞行器川流不息，发出阵阵轰鸣声。
高山青丝毫不为所动，御风而行飘飘欲仙。
评论疯狂地铺满屏幕，
“我青好仙！”
“御风飞行试问哪个新神能够做到？”
李园很想问问朱林依良，这到底是怎么样的能力，但想想还是忍住了，继续往下看。
高山青的目的显然不是飞一下就完了，她在找人。
“出来！”
某一刻，高山青找到了目标，雪白的手指对着下方一指。
“duang！”
一辆跑车形状的飞行器从路边凭空出现，发出了巨响。
“隐身咒！”
朱林依良终于忍不住李园一再偷瞄自己还不说话，主动开口说道，“这女的是个野神……”
野神？
李园眨了眨眼，这个好像有点印象，潜意识在完成神的基本格之后，似乎就有了层级的划分。
野神，靠信徒的信仰加持获得力量，因其来路不正，称为野神。
这些知识也不知道是吸收了戈威和沙獭的意识得来的，还是自己本来就有，李园还想着要再深入搜索一下相关信息，画面中已经打了起来。
一个西装墨镜胖脸男从旁边的窗户里跳出来，对着高山青破口大骂，打斗的过程李园没仔细看，但两人对骂就很有意思，
“婆娘，胆敢坏我好事！”
好奇怪的方言，这是哪里的话？
“作为高维世界的生物，你屡次违反这个世间的规则，还在我的信徒家里闹事，我饶不了你！”
“你就安安静静做你的神，跑来惹我？让你知道高维生物的厉害！”
李园完全忽略了画面的内容，而是借助潜意识还原信息的能力，找到了隐藏在一边的摄像机，摄影师坐在飞行器里，嘴巴还在不停念叨。
因为动用了两台摄像机，其中一个有一瞬间露出了侧影，被李园捕捉到了。
“往右一点，往右一点，青姐最美！对，侧影，给侧影！”
“啊，江一郎你个蠢货，力量收一收，砸坏了飞行器你赔啊！”
两个人上蹿下跳打得热闹，但是李园通过唇读掌握了摄影师的调度，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
都是演戏啊！
好大的戏瘾！
“都是为了信徒的愿力，信徒越多她就越强，”
朱林依良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打开了另一段视频，高山青穿的跟神婆一样，现场给信众做运势预测。
这个李园倒看得津津有味，很接地气儿的活动，而且看着高山青做预测，自己心里也有些念头在蠢蠢欲动。
未来的一角，看不全的真相，但总归能窥得一二，有些记忆在这样的过程中变得松动，隐隐要从水面下浮现出来。
“滴～滴滴滴！”
一长三短四声信号从李园手上的通讯器里传出，这是跟小新约定的警报，在有赏金猎人或者新神竞争者进入的时候发出。
而且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应该就在百公里以内。
来得还蛮快的！
李园眯了眯眼，这附近一片空地，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就只能公路追逐战了。
他们又往前开了一会儿，飞行器的嗡鸣声在空中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道闪光从半空中发出，瞬间充斥了视线。
李园的额头同时发光，一道同样耀眼的光芒迎了上去。
汽车加速前行，空中的飞行器跟着转头，又一道光芒落下。
朱林依良快速转舵，车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接着一个原地漂移，又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地面上激起弥漫的尘烟。
空中传来变了调的打击乐声。
一个金发青年坐在飞行器的舱门处敲响了架子鼓，
“炸死他！哈哈哈！”
李园没有回头，全景视角里对焦金发青年的脸，上面一个淡青色的印记，再往近处看，是一个跳动的音符。
打击乐变成了噪声，却依然压盖不住车载视频里高山青的歌声。
“高山清，涧水蓝，”
悠扬的古调，酽酽的嗓儿音，把人都拉回了山青水绿的记忆里。
听在李园的耳中，两股乐音全都变了调。
高山青的歌声里，隐隐包含着哼唱的和声，放慢数十倍以后，那是咒语一样的呢喃。
而空中传来的打击乐，每一个颤音处，好像都伴随着能量波动，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团团小小的音爆漩涡。
越聚越多，慢慢连成了一片闪烁的光网。
而对方的热武器攻击，不过是打乱李园的节奏，让他没办法直接对飞行器和黄毛展开攻击。
虽然这么远的距离，李园也没有把握能一击必中。
但是，原来你……怕死啊！
朱林依良快速转向，眼光瞟向空中的飞行器。
李园打开车门跳上了车棚，跟着右腿一蹬发出炸响，人就向着旁边的野地上方飞去。
朱林依良上半身探出车窗外，手里一根丝线发出晶亮的光芒，借着车体转向的动力，划出抛物线的形状，猛然一甩。
像是钓鱼人在甩钩。
李园像炮弹一样飞向了天空。
摊开的双掌上，能量光束激突而出。
第20章 空降直播间
当！
噗噗噗！
一阵乱响。
半空中的音波网炸开，李园直接被轰飞，但是他手中的两道闪光，有一道打在飞行器的舱门边上冒出黑烟，另外一道，本来是要打中黄毛的胸口，被他扯了鼓面挡住，整个人摔回了飞行器里。
飞行器骤然升空，拔高了几十米。
而朱白的车子快速原地打转像个陀螺，李园的身体飞在半空，转了几个整圈减速，这才慢慢落了下来。
黄毛的音波威力不是很强，也可能还没有准备就绪，所以就只是对李园造成了一些震荡，连精神边界都没破开。
而朱林依良的丝线，超乎想象的柔韧，李园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站在车顶上手搭凉棚向上看，黄毛并没有再度现身，而飞行器远远地在后面缀着，也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
应该是这么远的距离，超出了他武器的射程。
风从旷野间吹过，凉爽而又惬意。
研究所以外的天地，真是广阔啊！
李园正在感概，小新的声音从通讯器上发了过来，“偶像大人，你的头号粉丝要求通话，是否接入？”
他来干什么？
点了接通键，乌鸦的公鸭嗓音立刻传了出来，
“哇！哇！哇！”
连续用了好几个象声词表达震撼，然后乌鸦才开始说话，“偶像大人，果然都打起来了啊。我要求有独家直播权，作为您的头号死忠粉，没道理别人直播我看着啊，这样不公平……我的情感受到了十万点伤害，老婆慰藉一下！”
他所谓的老婆，是一个人形伴侣，很乖巧可爱的类型，节目中出过镜。
“要收费！”
不想两个“人”当众秀恩爱，李园及时打断。
“可是我建的这个，不是收费房间啊……”
乌鸦感觉有点困难，也可能就是天生的爱加戏。
“我不管！”
李园硬邦邦地回复。
天空上，再度传来了声音，有两架飞行器从远处飞来，在慢慢向着黄毛的方向靠近。
“我敲，黄毛的战友，GUN乐团的人都来了？”
乌鸦显然是从别人的直播上看到了现场情况，变得越发焦急和兴奋起来，有些语无伦次，“老婆想想办法，怎么直播间收费，快一点快一点，先把那个卫星变频器打开，哦，接入无管控平台…..等一下，偶像您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每人一比特！”
“什么？！这个价格，我会被网友的口水淹没的……”
李园却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他讲什么，清冷的眼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正凝聚了精神力，在放大GUN乐团那边的画面。
三架飞行器凑到一起之后，快速完成了桥接，显然是经常配合早就有了默契。
两个座椅嗖地一下，顺着间桥滑到了黄毛的舱内，速度很快一闪而过。
但却被李园还原出了细节。
一个红毛，脸上有个火焰的印记，看起来似曾相识，另外一个蓝头发的，侧着头看不到脸，强行还原就只有一片模糊。
那是什么？
第一次遇到精神力无法穿透的情况，李园惊讶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
“谎言面具！”
圣骑士团有时执行特殊任务，会用到这样的面具，无法用精神力贯穿，可以伪装成别人的样子。
但这个谎言面具的价值就很昂贵，具体多少钱不知道，起码戈威这样的人都承受不起。
是三个有钱的小子啊！
怎么能从他们身上弄到钱呢？
心思转动的同时，GUN乐团的三个人从飞行器上落下，脚底踩着飞行滑板。
这个不支持高空飞行，但用来滑翔和下落缓冲就很合适。
有了这个器具，他们的行动也会变得更加迅捷。
“刷！刷刷！”
三个人以三角阵形围在李园上空，飞行滑板后面喷出的气体燃起了火焰。
一时间黑烟滚滚，绕着李园兜圈子。
气场很混乱，空气也变得浑浊。
李园的思想一瞬间脱离身体来到了半空，在高处，有一道庞大的意识降临了。
看不见形态但好像四野都在这意识的笼罩之下，空气开始变得粘滞和沉重。
“铮铮！”
两声，李园用丝线挡开了红毛的回旋镖。
但是真正的威胁根本就不在GUN三人组身上。
那道庞大的意识隐藏得很深，李园把自己的精神边界放大到极限，才隐隐看到远方有一条淡淡的黑影。
跟信号塔的阴影重合，几乎难分彼此。
有阴冷的气势从那里散发，这才暴露了他的行迹。
李园附身贴在车棚上，给朱林依良用脑波传递信息。
后者转头看了一眼，显然他也没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竟然还带了帮手，看来是势在必得。
红毛第一个冲过来，跟李园在车上开始了第一轮近距离交手。
黄毛刚刚被打伤心有余悸，就只在外围戒备，而带着谎言面具那个人，手里三折两折，倒腾出一把亮银色的长弓来。
虚引弓弦，嘴里发出“咻”的一声。
李园一瞬间腾空而起，连续翻腾，离开了车棚，万一毁了车子，自己跟朱林依良就很难走出无人区了。
没想到就只是虚招，谎言面具上的小丑脸，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你上当了！”
他用口型在示意，眼睛却瞟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时候李园人车分离，没办法像刚才一样快速移动，所以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就稍微晚了那么一丢丢。
红毛长身跃起，像个猿人一样双臂张开，手上的回旋镖当成了匕首，插向李园的两肋。
双方的距离差了大概30公分，正常他是碰不到李园的。但那是李园下落轨迹中必经的一点。
“咔！”
李园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自己的上臂连同上半身握住，用力一捏，身上的关节发出了爆响。
就这样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
一秒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首先是红毛的回旋镖刺了过来，然后，面具人再度引弓，弓弦发出炸响。
“嘣～”
古怪的声音远远传来，空气中隐隐发生了变形。
还有就是，乌鸦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起，“现在开始直播，欢迎来到……..！”
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刚刚打开直播的一刻就看到了惊悚一幕，乌鸦发出“ge～er”的一声怪叫。
李园一口鲜血喷出去老远，把手里的丝线都染红了一截。
特么的被算计了！
心里好多个声音一起响起，“又要死了怎么办？”
“不，不可能！不过是一个辅神，能量发动存在明显的断点。”
李园不知道断点是什么，但忽然充满了自信，在被红毛刺中的同时，肌肉紧绷稍微阻挡了一下尖刃入体的速度。
一只手拽着丝线，另一只手快速在红毛的手腕上一缠。
现在就只有小臂能动，所以只能做出这样的反应。
一道耀眼的红光，带着血花一起迸射出来。
“嘭！”
面具人的“无形”箭这时候也到了。
抓在身上的那股力量同时松开，血花再现，李园的身体像流星一样飞了出去。
“偶像！”
乌鸦都要哭了，“偶像被捶飞了？！偶像要振作！千万不要辜负粉丝们的期待啊！”
第21章 无人区
面具人的箭其实是有形的，只是通过类似“隐身咒”的手段藏了起来。
而远处下黑手偷袭的那个“辅神”，也在隐身，所以最大的可能，他们俩是一伙的。
这样基本可以断定，GUN乐团里，身价最高也最有威胁的，是面具人！
李园看着胸口上的合金箭杆，在身体向后飞行的过程中，脑子里却不断计算着几个敌人的角度、距离，以及，推断出谁会在下一刻发起进攻。
按照原计划，无人区大战的过程中，符合了行为模板的触发条件，就可以解锁新的技能。
现在就……还差一点。
GUN乐团的层级还不够，要等到辅神真正出手的时候才可以。
落在地上又就势向后面滚了一圈，李园向着信号塔的方向跑去。
GUN乐团的三个成员很有默契，扇形追击，却有意让出了信号塔的方向，很明显地，他们也在等李园落入最后的包围圈。
红毛的手上鲜血淋漓，一边滑翔一边给自己包扎，李园手里的丝线太锋利了，割断了好几根筋，一只右手基本上就废了。所以他现在的战斗力，反而比黄毛还要弱。
“现在是什么情况？偶像你还好吗偶像？能不能稍微展示一下对手的情况？”
乌鸦还在喋喋不休，李园一直向前跑，通讯器被挡住了他现在的视野一片模糊。
“毕竟是收了钱的偶像！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1比特啊～现在的进来的观众有50人，看在钱的份儿上……”
刷～
看在钱的份儿上，李园还是要尽力配合。
把通讯器在胸口的合金箭杆上晃了一下，接着又对准了身后，
“哇！”乌鸦反应神速，立刻抓住了重点，“偶像在十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成功脱险，还借机反杀，重创了RED的右手，为RED默哀3秒……来，让我们回顾一下战斗细节！”
趁着他回放视频的空档，李园把丝线在合金箭杆的尾部快速缠了几圈，这个可以用作长距离攻击武器，没准会有奇效。
朱林依良这时候已经把车开了回来，跟在GUN乐团三人组的后面，保持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慢慢地向李园的方向靠近。
两人的眼神曾经有一瞬间对视，朱林依良在询问，李园就摇头拒绝。
忽然李园想到一件事，陡然加速掉头，向着朱林依良的方向跑去。
“有没有容器啊…..这些，可都是……你的最爱啊！”
朱林依良在询问李园要不要帮忙，李园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现在还欠蜘蛛10毫升血液，那现在身上流出来的就够了吧？
这样曲折的心路历程，显然让场内场外的对手/观众们迷惑不解。
“能说一下您跟朱先生的关系吗？网友们对此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好奇！”
乌鸦不管不顾，声音大得连面具人都听见了。
“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面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向旁边让出了一条路。
“对于黑暗世界的爱与欲，我艾文，发自内心的尊重！”
李园疯跑的过程中仍然止不住向他丢过去一眼，这个对手很贵族、有礼貌，可以不用死……的吧？
如果他没有带帮手过来的话。
事实证明李园想多了，这个世界，一如即往地冷漠。
就在错身而过的功夫，黄毛手里的鼓槌迅猛地飞了过来。
时间流速被放缓，面具人艾文的手里，虚握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向李园的后方狠狠地刺过来。
按猜想应该是一只隐形的箭矢。
鼓槌击中了肩窝，巨大的冲力加上前冲的惯性，让李园头下脚上地翻了个大跟头，但刚刚好，避开了艾文的”无形“箭。
合金箭杆从李园的身上射出，拖着后面若隐若现的一丝光线，刚好从黄毛的脖颈间穿过。
像一尾被渔枪射穿两腮的大鱼，随着李园向前翻滚和奔跑，黄毛也被咕噜噜地拖下飞行滑板，一直向着马路边上滚去。
现场一时沉寂。
四下无声，外界的网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场的人却因为太过震撼发不出声音。
“滴答！”
血液滴落，绽开了鲜艳的血花。
朱林依良手持银杯，刚好接住了李园身上流下的血液，时机和位置都不差分毫。
“其实这样的血液不够纯净，要在平静时流出来的，才最有味道。”
朱林依良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惋惜。
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浓而又浓驱之不散。
在阳光灿烂的午后，一望无际的田野中，搏命厮杀的人，终有生命落下了帷幕。
“这才是自由真正的味道啊！”
在李园的身体里，有些不知名的意志正在苏醒，发出了梦呓般的感叹。
“嗷～”
通讯器里，这时候才传出乌鸦的呐喊，疯狂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表现，说撕心裂肺才刚刚有一点贴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捏住了脖子，又狠狠地捅了两刀，
“第一个！让我们用1比特，向偶像致敬！但是陨落的Yellow，我不会为他感到悲伤，因为他见证了偶像的历史，他的名字也将被永远铭记！”
“1比特！”
乌鸦像骄傲的斗牛士一样，挥舞着方巾让直播间里到处飘红，“有跟注的没有，1比特！”
…...
“10毫升够了没有？”
李园瞪了朱林依良一眼，“止血啊！”
在远处，红毛抱着黄毛的尸体，他有好几次，想试图拔下黄毛脖子上的箭，但最终都放弃了，跟面具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居然选择了离开。
飞行滑板带着他跟黄毛走出去好远，另一边的飞行器才落下来，带着他们黯然离场。
艾文一直目送着两人上了飞行器，这才转过来看李园。
小丑面具上闪着诡异的光芒，在他的身上也前所未有地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可知道什么是辅神？是辅佐神明的存在，因其发誓向神明奉献全部的生命，所以终其一生，也不可以成为神。”
“哦，”李园笑了笑，对着朱林依良说道，“包扎的手艺这么好，要不然我也封你个辅神当当？”
朱林依良本来想说什么，但是一抬头，正看见李园眼里的闪光，深邃灿烂仿佛星空。
“今天你们两个，全都要为我的朋友殉葬！”
艾文发出了恶狠狠的威胁，但是李园听不见！
心中澎湃的气息，好像完成了某种仪式，一种强烈到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传遍全身，就正在等待某种必然的降临。
一条淡淡的人影，几乎就整个贴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既明快又有几分腐朽的味道。
但是李园也闻不到，感知好像被屏蔽了，一瞬间沉入水面之下，看到了巨大的……冰山一角。
第22章 辅神
忙忙碌碌的集市，川流不息的行人，到处都透露着平凡琐碎，还有人间的烟火气。
李园来到水面下，水波荡漾的一瞬间，就变成了集市里的一员，融入到全然不同的生活中。
这里曾经这么热闹吗？
一路向前走，空旷的无人区，慢慢扩展成了繁华的街道，两边高楼林立，是一栋又一栋住宅楼。
阳光洒落，树影斑驳。
好像要赴一个重要的约会，忽然又开始质疑这场约会是不是真有意义。
一瞬间恍惚，“我这是在哪里？”
“刷！”
一个滑板向自己滑来，李园抬腿踩住。
“一起玩啊？”
“不，谢谢！”
滑板少年走远了，路边响起了音乐声，一个黄毛少年，在树荫下敲打架子鼓，很投入的样子，头发甩动汗水也跟着落下。
李园走过去，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严格来说，不认识吧？”
黄毛头也不抬，“但你刚刚杀了我！”
哦～是GUN乐团的黄毛。
“对不起啊，虽然你都死了。”
李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虽然自己确实杀了他，并不抱歉。但是人都死了，就当是最基本的礼貌吧。
所以自己等下还会遇到戈威，沙獭……，深层意识水面下藏的就是这些东西吗？我的愧疚和无奈？
但，下一个出现的人，是朱林依良，
“我的祖先，曾经跟随最灿烂的神进行过最辉煌的远征，我不是黑暗生物！”
“不管是谁，你欠我一句道歉！”
对这个现在还同行着的“临时战友”，就没什么愧疚感了，你欠我的都还没还。
不过到了这里，李园大致明白了，这是一个集群！所有遇到过的人，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映射，很多都是被忽略的细节，在深层意识里，这些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所以才会单独保留下来，作为对未来的提醒和预测。
总有一天这些事情会浮出水面，但在此之前，深层意识已经掌握了更多真相。
李园觉得自己明白了深层意识的真相，结果很快地，这种认知又被颠覆。
“我早该想到的，你不是简简单单的生物，你是一个集群，”
戈威站在门口，手里持着细剑，那个细剑之前被李园抢到后来丢失在火场，但是戈威又把它找了回来，上面还有跟布谷鸟对砍出来的豁口，还有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
“说是怪胎更合适吧？你们才是集群！”
李园也坦然了，戈威死的有点惨，灵魂力量也被吞噬，但自己没得选择，对你们我一样没有抱歉。
“不，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而且我也不是戈威，我是戈威的意识在你世界里的投射，因为这样的存在还有很多，所以我说是一个集群！”
“不信你看？”
李园顺着戈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慌了。
果然还有….很多！
这个街区里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神，还有他们的口型，都在传达着同一件事，
“你是集群！我们都是你意识投射产生的，而且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欠我们一个名字！”
啊！
李园转身，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破地方，很多人就跟着他，慢慢地汇聚成人流。
最后他跑了起来。
经过街角的时候，看见了神使戈兰，正跟研究所的老夫妻在聊天。
“你们……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不对！你们有名字的，别跟着我！”
快步离开了街区，转头看看，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
毕竟是自己意识投射的产物，还是有所限制的不能自主活动。
李园松了口气，就，有点无语，为什么会这样？
街区在他离开以后，也慢慢地消失了，重新变回无人区的样子。
然而，天空中大团的阴云汇聚，各种不知名的庞大生命体也开始出现，而它们，就远远不是刚才那些“人”所能比拟的，每一个都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不会吧？这些也是自己意识产生的？
这有些不好对付啊！
万一都跟自己要名字…….或者他们想要的不是名字，那怎么办？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会留下痕迹，像风吹过田野，像你走过路边，呼吸过的空气照射过的阳光，和在网络上见过的人。”
宏大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轰隆隆地有若惊雷。
“而在神的世界，这些都会具象为有形的存在，在另一个奇特的空间也会留下记录。”
未来的李园又出现了，头顶着月光，身后的电光不断耀射像是巨大的翅膀。
“别想了，我也是你意识的产物，但是具备着本体的认知，所以有义务告诉你真相。”
太好了！
可算碰到一个明白人，李园准备洗耳恭听。
“你的天赋就是可以提取目标的能力，进而创造出自己的技能，比如…爆龙术？”
这么说比较好理解，否则爆龙术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
所谓自创神技，其实还是要有借鉴原型才对。
李园明白了，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这是外界的辅神要发动攻击了？
“不如先把你的能力借给我？先把外面的家伙处理了然后我们再聊？”
“有几件事情要说清楚，”未来的李园向着外界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首先你要明白对方的能力是什么才能提取，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但是其他人，就要靠你自己去探索了。”
“好啊！”
李园点头，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啊！
“还有，在你不断探索目标的同时，对方也会得到增强，因为你投注的意识越多，对方就变得越真实，到最后，他虽然不会像你一样强大，但是自主意识的增强，会逐渐变成独立的生命体。”
啊这……
独立的生命体？那会怎样？
“这就跟野神通过愿力获取信仰相同，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们就此获得增幅，只不过本身就是独立的生命体。”
外界传来一阵晃动，李园觉得头有点晕，同时好像还闻到了淡淡的腐朽和香气结合的味道。
“跟我说野神干什么？这不是重点！”
“这也是你内心的疑问之一，你对这些感到好奇不是吗？”
未来的李园，该不会是个话痨吧？
“抓紧时间说结果，谢谢你！”
李园有点着急，别自己在里面闲扯，外面的肉壳被人打碎了，那就全完了。
“没事，那只蜘蛛能撑一会儿。接下来的话，非常、非常、非常的重要……”
这话似曾相识啊，总感觉他以前说过似的。
“独立生命体太多，但又是你投射出来的，那时候你的本质也会发生变化，在不同生命的体验之间穿梭，衍生出不同的存在体系，最后的结果，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还是不止一个人？
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园点头表示明白，“那只蜘蛛靠不住，我得尽快出去才行，你说完了吗？”
“不，你没明白！不是一个人是跟宇宙体系相矛盾的悖论，因为独立的生命永远存在，你不可能变成别人，别人也不可能变成你……这个解释起来就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个体的边际丧失，会导致宇宙的崩溃。”
“当然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是被宇宙中的高层所忌惮的，我所说的高层指的是……16级神位制以上的存在。”
“还有最重要的，是一旦你这么做了，就会被人注意到，那时候你的敌人就不止是圣庭了。”
未来的李园停了下来，耐心等待李园给出结果。
李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笼罩在月光和雷电之中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我有一个问题，你……真的是我吗？”
“不同的经历会塑造不同的人格，失去了整个人间，是陷入了网络世界的意思吧？经历了所有这些事以后，你真的还是你吗？”
李园发出了严重的质疑，深层意识之下，很多不想触及和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忽然爆发出来，而这，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第23章 阳光灿烂的午后
意识空间之外。
李园和未来自己紧张对峙的时候，变化也同时发生。
虽然内外部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总归还是有流速存在。而对于辅神这样的存在来说，一秒钟就足以做很多事。
地面上蜷伏的暗影动了一下，丝丝缕缕的风吹了过来。
朱林依良也动了一下，挡在李园的后面，正好成了一个背对背的态势。
“哈！”
一个老人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真是有趣，主角在出神，挺身而出的居然是一只虫子。”
朱林依良把银杯里的血液一饮而尽，眼睛看向远处的面具人，
“你想动手，也要等他回来以后，作为同行者，我不允许他不明不白地死去。”
“还有蜘蛛不是昆虫，我的祖先曾跟随最灿烂的神，有过最辉煌的远征，而你只是匍匐在诸神脚下的仆从而已。”
“我是听错了吗？你说自己是一只有尊严的虫子？”
似乎被朱林依良的话刺激到，地上匍匐的影子蠕动着慢慢现出了人形，是一个头发花白脊背挺直的老人。
此刻他蹙着眉头，深深的眼窝里面，闪着浑浊的光芒，
“你不是认为他还能醒过来吧？陷入了我陈默制造的幻境里，还能自己醒过来的人目前还没有过。”
“你也说了，是陷入你的幻境里……”朱林依良不为所动，“既然这样，那就等等看。”
“我很奇怪，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给我一个明确的回复，看在黑暗议会的份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
陈默没有贸然出手，圣庭与黑暗议会另有约定，如果李园跟黑暗议会扯上了关系，那还是要权衡一下利弊的。
“陈叔，不可以放过他！”
艾文站的远远的，手里的弓拉满了蓄势待发，见陈默还在跟朱林依良墨迹，开始有点急了。
乌鸦的声音这时候也传了出来，
“现场是什么情况？偶像，偶像你在中场休息么？”
“啪！”
朱林依良伸手关闭了直播，转向陈默，
“非要说的话，他的血液对我有价值，仅此而已，而黑暗议会跟我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就行了！”
陈默点了点头，忽然之间，现场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好像是百合，薰衣草，郁金香…...多种草本混合的味道，让人如置身花圃之中。
“对你这样的对手，我本该给予应有的尊重，但是，你太碍眼了！”
陈默说话的同时，又从人形重新变回了虚影的形态，一瞬动荡，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怕朱林依良暴起反攻，对于不知根底的黑暗生物，毕竟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这也是多年战斗中养成的习惯。
陈默瞬间退开，反而是艾文的隐形箭先到了。
咻的一声，隐隐看到空气中有一道透明的波纹，而这支箭锁定的人，依然是李园。
要先杀了李园，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艾文的心思十分狠辣，对时机的把握也很精准，这时候朱林依良刚刚被陈默的迷幻香偷袭，想要救李园应该是来不及了。
朱林依良似乎想要伸手，但终究慢了一步，等真正伸出手时，箭头已经从他耳边飞过。
落在了李园的手里。
好像突然之间被惊醒，李园一伸手就把隐形箭抓在手里，随着他不断用力，合金箭杆慢慢地显现出形态来。
“别来烦我！”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园并没有立刻展开反攻，只是恶狠狠地威胁了艾文一句以后，就重新陷入了静默。
“怎么回事？”
艾文迅速搭箭上弦，但是手在弓弦上拉了好几次，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眼睛瞟向陈默的方向，“陈叔，杀了他！”
刷～
陈默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迅速出手。
对方两个人全都不受自己的控制，这事儿有些棘手。
“静默的丛林！”
他大喊了一声，身形高高升起，忽然就变得十分巨大，遮蔽了天上的阳光，在地面投下阴影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形，朱林依良和李园两个人周围，包括他们的车在内，都被阴影所覆盖。
地面在缓缓陷落像是一大片黑色的沼泽。
陈默的身影像一条毒蛇，猛然冲出几乎贴在了朱林依良的身上。
“砰！”
朱林依良身上冒出了白色的节肢，垂拢如吊兰的形状，挡住自身的同时，也同时发动反攻。
双方剧烈且频繁地碰撞，一条又一条身影被弹开，那都是陈默术法演化出来的虚影，但是朱林依良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中，也向后面退出了两步。
忽然身子一歪，地面上的阴影下沉，陷住了他一只脚。
朱林依良的八支节肢快速旋转，几乎间不容发地在地面上点了几十下，倏然身形拔起冲上半空，脱离了阴影笼罩的区域。
“嘿！”
陈默演化出来的身影全部冲向李园，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爬虫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从众多的虚影中，陡然伸出一只真实的手掌抓住了李园的脖子。
“陈叔！”
陈默猛然回头，这时候他的手堪堪碰到李园的脖子，几乎看到了李园颈椎断裂的那一幕。
但是远处的艾文放声尖叫，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何时被掀掉，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煞白的脸。
在他的左脸上，有一道十分恐怖的疤痕，所以这才是他一直带着面具的原因。
“再说一遍，蜘蛛不是昆虫，”
朱林依良手里拿着面具，背上一根白色的节肢，在尖利如刀尖一样的尾端，勾着一根亮闪闪的丝线，
“但你非要杀我的同伴，我也只好以牙还牙，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的速度更快些？”
说着话他身上的节肢轻轻一抖，艾文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圈淡淡的血痕。
“你！”
陈默脸色阴沉，手上青筋凸起，虚握在李园的脖子上，几次用力，却终究没敢下手，
“你敢动艾文，就算是黑暗议会也救不了你！”
朱林依良无奈，“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要我说多少遍我跟黑暗议会没关系？怎么着，是杀，还是放？”
……
外界朱林依良和陈默各抓了一个人质在手，正在比拼耐心与心理素质。
在意识空间里，李园跟未来的自己，也处在谈判破裂的边缘。
“非要这么说的话，在宇宙中游荡了那么久的你……的深层意识，他的动机才更加可疑吧？你那么确定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你？”
“起码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要解放D星！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完全的我，但有一件事你忘了，过去未来和现在的我集于一身，”
李园指了指自己，刚刚出于本能，接住了艾文偷袭的一箭，情绪也变得有些急躁，“那就很奇怪，既不是过去现在也不是未来，请问你是哪位？”
“唉～”
未来的李园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是谈话的时机，回头我们再谈吧！”
“你别走！”
李园见他准备离开，忽然急了，手里一转，一根箭矢凭空出现在手里，向着未来的自己激射而出！
第24章 不止一个人，生命集群
意识空间之外，陈默本来正全神贯注地跟朱白对峙。
忽然之间，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眼角的余光外加意识的感知同时发现了一件事，李园手里的那根箭凭空消失了！
关键是，不论是意识还是视觉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搞不清这根箭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只是一瞬间，李园的身体里爆发出了狂放的力量，层层的气流鼓荡，像在平地上刮起了一阵旋风。
以陈默的能力，仓促之间也无法抵御，一下子被推出了2-3米远。
就见李园身体的周围，忽然冒出了许多的光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依稀是很多人形轮廓，但是每一个形象都不同，高低胖瘦，男女老幼，像是突然冒出了一大群人来。
“这是什么？”
朱林依良大惊失色，闪电般地后退。
因为李园此刻的状态，实在是太恐怖～
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乌云层层堆积叠起了不知道多高，电光闪动雷声轰鸣，隐隐凝聚出一个由雷电勾勒的狰狞鬼脸。
而在其四周，又花团锦簇众星捧月一般，出现了一条条的人形光影，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就有几十上百的人影出现，还在不断增加。
随着人影递增，身后漩涡里的风暴也愈发猛烈，落雷滚滚，电光如瀑，快速交织成一片火海照亮了天际，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空间渗透到现实世界之中。
“这是什么？”
陈默如被电击，仓皇逃窜到艾文身边，一把抓过后者的身体，狠狠地向着远方抛去，“还不走？”
刚刚朱林依良见李园脱困，又引发了狂暴的异象，下意识地就放开了对艾文的束缚。
他与陈默没有仇怨，关键时刻牵制住陈默，已经尽到了朋友本分，剩下的事，就要看李园怎么处置了。
只见李园活动了一下肩膀，双手平摊，在空空如也的手掌上面，刚刚消失的箭矢又再次凝现出来。
“还想走？”
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手里的箭矢骤然变成一道流光，风驰电掣带起了尖利如鸟鸣的啸音，冲着艾文激射。
而这支箭出现的一刻，李园身上的气息也随之一滞，狂暴扩张的势头猛地止住，在空间中造成了剧烈的震荡，背后漩涡中的鬼脸发出了尖利的嘶吼。
陈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竟然赶在艾文身前，抓住了合金箭杆，嘴里发出了怒吼，
“别回头，能跑多远跑多远，这是魔王…..！”
魔王？
李园笑了一下，“还真是会形容，我是神！跟魔王有半个字节的关系吗？”
“不，这是魔王！这就是魔王……”
陈默好像惊吓过度有点语无伦次，但就在他说话的功夫，李园已经冲了上来，胳膊肘一抬，把他给撞飞了。
李园的身形闪动快得像一道闪电，连续两三次换位，肩冲肘击，把陈默打得翻来滚去，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连续发出咔咔咔的脆响。
箭矢从意识空间拔除之后，自己的力量开始下滑，估计顶多就是几十秒的功夫就要恢复如常，这时候必须拼尽力气把陈默解决掉。
否则一旦让他有机可趁，辅神的手段之中，有几种也十分厉害，自己多半又顶不住。
陈默人在半空，连续喷血，但看见艾文上了飞行器已经飞出去好远，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吗？神的力量，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掌握。”
李园很奇怪，这老家伙在翻滚的同时还能保持气息稳定，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同时就心里一沉，陈默故意不反抗，是在给艾文争取时间，而他自身，应该还有搏命的手段？
想到这李园双手张开，口中大喊，“爆龙术！”
……
并不是他们都习惯于报招数的名字，而是在这些术式之中，很多都需要咒言启动，类似于引爆导火索，真正要用念头牵引发动攻击，那个难度就大了很多。
尤其李园现在，并不是要自己施展爆龙术，而是要让“群集”一起施展。
刚刚未来的李园匆匆消失，李园找不到他，一着急就把外界的合金箭带到了意识空间，怎么做到的还不清楚，却明显引发了异变，大概是遵循质量守恒还是什么，总之空间失衡，群集一下子就跑了出来，几乎是不受控制，还连带着群集里一只恐怖的魔物也要逃脱…….
李园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深层意识里面隐藏着这样的恐怖…..
现在，却正好借势而为，让群集帮自己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就算为此背上了魔王的锅，但是乌鸦肯定又要崇拜得五体投地了吧？
他这边思绪百转千回，外界的动作却没中止，接近上百人一起施展爆龙术的场面，真的就很壮观，好像节日里放礼花似的。
“嘶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很多人影发出来的光束只是滥竽充数，但也聊胜于无。
陈默的身上的衣服立刻就被点燃了，光束还没及体，就有焦糊的气味发出，身体也瞬间变得焦黑。
但是在焦黑之中，隐隐又透出红光，像是燃烧的炭火，一股庞大的热量从他体内轰然散发出来。
“神的光辉，借由网络的指引，降临惩罚给愚昧无知的人类吧！”
双手擎天，陈默发出了虔诚的祈祷。
但这样的仪式…..就很扯！神的光辉，还要借由网络的指引？
这就是圣庭的网络属性？
李园哈哈大笑，“荒谬！神的光辉无处不在，还要借由网络指引，你怕是信错人了？”
陈默好像被李园刺激到，全身心祈祷的同时，依然翻了一个焦黑眼皮下的白眼给对方。
这时李园的攻击已经落在了陈默的身上，但他在祈祷的时候，身上的抗性获得了极大的增幅，应该是保护吟唱不被打断的一种手段。
虽然身上被打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但明显还不足以致命，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默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头顶的天空上落下来，本来是冲着李园去的，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避。
但是很巧合的是，李园背后的巨大漩涡还没消散，身后的巨大鬼脸趁着最后的机会，张开了大嘴用力一吸。
“吸溜！”
光束被它吸入口中的同时，漩涡宣告破灭，群集同时消散，空中留下光芒点点，似夏夜里的萤火虫。
“快退！”
朱林依良大声叫喊，一条丝线同时缠住了李园的腰，用力向后一拉。
又一道巨大的闪光从天而降，荒地上被砸出了一道深坑。
周边的野草跟着都化作了灰烬。
第25章 内与外
“我饶不了你们！”
接通了网络的陈默，好像获得了无尽的能量，化身为电波狂人，手上的光束一道接着一道，疯狂地向李园和朱林依良砸过来。
虽然比不上刚才的那两道圣光，但是依然威力十足。
李园和朱林依良左闪右避，中间还要刻意躲开车子，十分狼狈。
不过两个人也想好了，等一下陈默稍显疲态，就联手把他给宰了。
经历了一番战斗，肾上腺素飙升，忽然关系升级，从原本的驴友变成了战友，感情自然就深厚起来。
陈默却不给两人机会，见打不到他们俩，忽然改了主意，转而向着两人的座驾冲去。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不管怎么玩命，都舍不得让车子受损，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直接几个跨步，很快就来到了车子旁边，手上光芒闪动，冲着车门就砸。
“砰！”
副驾位置的车门飞上了天空。
“再不过来，我砸烂了这堆废铁！”
他想来也是气疯了失去了理智，试问谁会为了一辆车子连命都不要？
但是李园和朱林依良会！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真的跑了过来。
朱林依良是觉得没有车子太麻烦，李园就纯粹是因为穷！
手上才有几个比特啊，省吃俭用都不够，哪有钱买车修车？
“不要啊！”
李园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后面的一扇车门也飞上了天。
“我跟你拼了！”
李园是真的气疯了，刚才被偷袭和受伤都没这么气，穷孩子的世界你不懂！
飞身就扑了过来。
等待他的，是陈默蓄势待发的一记光波。
但，一瞬间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因为车上亮起了光芒。
原本的车载播放器自行打开，在空中投射出明亮的时轮印记。
是圣庭出面了！
“到此为止吧！”
这次出面的不是戈兰，是一个漂亮的姐姐，金发碧眼，看起来很高大的样子，但是真的很迷人，风情万种。眼睛一瞭，长长的金色睫毛闪着光，
“魔王都现身了，圣庭认可你的实力，对你发出诚挚的邀请，还请不要拒绝才好哦！”
这话是对李园说的，接着她又转向陈默，
“艾文不是也没事？你也冷静一下！”
但是她对陈默的态度，明显就没有对李园这么客气了，
“都给我一个面子……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造神计划的发言人，叫我Elsa就好，或者也可以说艾尔莎。”
她深邃的眼眸在李园身上转了转，充分地表达了对李园的欣赏。
然后……，李园就觉得没啥可说的了。
陈默也没啥可说的，烤成焦炭一样的脸上现出颓然的神色，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不是他也没有车，你说他怎么出无人区呢？”
李园其实在想，能下是不是可以追上老家伙，再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他自然有办法，你不用担心。现在，连线吧，我们开一个简短的发布会。”
…..
几分钟后，朱林依良躲到了镜头外，李园好歹捯饬了一下，把伤口也遮盖起来，连通了乌鸦。
“偶像！偶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天边忽然冒起一大片乌云，然后就都没信号了，那个，是您的大招吗？”
嗯？
李园品了一下他说的话，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化身“魔王”的一幕没人看到。那是当时GUN乐团的直播也中断了？
“好了，都安静一点！”
艾尔莎摆了摆手，对着乌鸦说道，“你的直播室暂时由我接管，让你的观众也安静一些….我知道你们在赚钱，但是造神计划的发言人Elsa
，不知道价值几个比特？”
三方的直播连在一起，Elsa理所当然地担起了主播的职责，但是几乎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变得有些沉痛，
“非常抱歉！这是一个迟来的讣告，我作为圣庭造神计划的发言人，对C12教区牺牲的同仁，张琦、戈威表示沉痛的哀悼。”
画面切换为张琦和戈威的脸，照片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两个人都十分阳光且正直的样子。
“在此特别需要澄清的是，张琦戈威并不是如大家看到的那样，死在李园的手里。”
她把画面瞬间切换到李园那边，自己的解说变成了画外音，“李园，作为圣庭的预选骨干，以及，本次创世擂台的有力竞争者，不仅不是杀人凶手，正相反，他是正义的拯救者。”
这话说的，李园自己都不信。
但是面对镜头，只能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静静地听艾尔莎一本正经地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屏幕上面，弹幕刷刷刷地飞了过来。
不用看也知道，都是质疑和谩骂。
“事实胜于雄辩，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能打消大家的疑惑，不如我们看一段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
这时候李园才知道，艾尔莎能做到造神计划的发言人，真的是网络营销的高手，三言两语就把观众的胃口吊得高高的，把直播室的气氛瞬间拉满。
屏幕上开始播放影像。
是戈威和张琦，两个人正坐在小花园里悠闲地喝茶。
“戈威，张琦，在网络天堂里向各位问好！”
李园看到两人的影像，听到两人的话语，一下子再也绷不住了，眼睛睁得大大地，死死地看着空中的投影，又低头看播放器的屏幕，想要找出哪怕是一丝丝，后期合成的痕迹。
但是没有，而且两个人的神情语气都十分自然，一边跟艾尔莎互动问答，连声音都是真的，放缓时间流速都找不到丝毫破绽。
竟然真有网络天堂？
灵魂在网络中永生，这事儿真实不虚？
李园感觉自己的认知彻底被颠覆了，一向以为都是阴谋都是谎言，怎么可能……竟然是真的？
戈威和张琦，甚至还笑着跟李园打招呼，“多亏了见义勇为的李园阁下，让我们从黑暗生物的控制中得以解脱，这其中的详细经过，我们已经向有关部门做了详细汇报…….”
李园持续懵逼中，都没听两人后面又说了什么。
等到回过神儿来，画面已经切换为艾尔莎的近距离特写，她的脸上带着正义和愤怒，而且她的形象，扮演这样的角色更是无比贴切，
“黑暗生物正在破坏社会的秩序扰乱世界的和平，圣庭之所以开展造神计划，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防范这些超自然种族给人类带来的危害，要将邪恶彻底连根拔除，恢复人类社会的真正和平。请多关注圣庭造神计划，我是艾尔莎！感谢收看我们的节目，也请给予正义的使者李园，以及热情的乌鸦主播，更多支持，谢谢大家！”
这个女人真是厉害，竟然在洗脱李园嫌疑的同时，又顺手为圣庭和造神计划做了一波宣传。
现在直播间又炸了！
都不用看，所有人都在关注网络天堂，和造神计划两件事。
可以预见，借由李园事件的发酵和造势，圣庭又会收获一大堆赞美和狂热的信徒！
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圣庭的帮凶？
李园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十分官方的，淡淡的笑容。
但是眼神却越发清冷，既然你设下圈套，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愿？
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26章 魔王
“怎么做到的？”
结束了直播，李园跟艾尔莎单独又展开了通话。
“圣庭一贯以来，都在努力开创更美好的未来，要把天堂带给人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看着李园，“与此相比你更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该如何与圣庭展开合作，首先，圣庭能给你想要的名誉、地位，或者是你更热衷的财富，其次，圣庭能给你关心的人更好的生活，我要是你，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条件呢？”
李园淡淡地反问，圣庭对自己改变态度，肯定不是因为魔王一件事那么简单，必然会有背后的更大的利益驱动。
“我跟戈兰不一样，赢得创世擂台的冠军是你们的事我不强求。实际上，公平竞争才是我更想看到的局面，不管是谁夺冠，我都一样会给予衷心的祝贺。”
官话说完，艾尔莎忽然话锋一转，“但是这次帮你摆平谋杀事件，你也欠了我一个人情，抛开圣庭合作的事情不谈，就你我之间，难道没有合作的可能吗？”
“如果不是圣庭，那当然可以考虑，就不知道是什么事？”
艾尔莎的表现激发了李园的好奇，抛开立场不谈，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才干，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以下谈话，谨代表我个人观点，与圣庭和造神计划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我信你个鬼！
跟圣庭没关系，你能调动圣庭的资源公开为我洗白？
李园继续保持着官方的微笑，“请说！”
嗯～
艾尔莎却没说话，转而播放了一段视频。
让李园没想到的是，她播放的居然是高山青的视频。
就从“高山青大战高维生命”和“高山青为信徒做预测”的内容里截了两段。
“这些相信你也都看过，从我个人的角度，我觉得这个女人弄虚做假，愚弄群众，已经构成了犯罪，更是对造神计划的一种亵渎，所以我想请你对她进行制裁。”
艾尔莎眼波流动，“这事情与圣庭无关，所以不能调动圣部的力量，这个希望你能理解。另外，假如行动成功，我以个人名义，送你一套主城区的住宅如何？”
主城区？但可没说是核心区啊！
李园心里瞬间闪过许院长的脸，那个老头儿可是送了一套核心区的房子给自己，虽然没有说永久赠予，但相信他也不会要回去的。
相比较而言，艾尔莎你的出手就有些小气啊？！
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主要是，为什么圣庭要以艾尔莎的名义，通过自己的手除掉高山青呢？
过去的深层意识运转，李园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十分陌生且有趣的词来：
投名状！
是在那个古怪的星球，官府对不信任的人，往往要他们去杀一个人，立下透明状，证明这些人的诚意，以及，就此绑定这个人让他无法再回头的意思。
所以圣庭是想让自己立下投名状，以后再逐渐跟圣庭绑定最终无法摆脱？
该不会未来的李园，也是这样被他们腐蚀了吧？
真是狡猾！
可为什么是高山青呢？这个女人除了装神弄鬼，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圣庭招来杀身之祸？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是高山青？我就姑且相信，是你个人的意愿与圣庭无关，也就姑且相信，这不是圣庭为了拐骗我设下的圈套，但是杀死高山青的真正原因，这个总可以说吧？”
“本来，是不能说的！”
艾尔莎笑了笑，表现出十足真诚的样子，“但对你，姐姐我愿意以诚相待。是这样，你可知道高山青是一名野神？看你的表情就是知道了。作为一名野神，她在破坏圣庭的道统，分化圣庭的信众，最重要的，她在坑害群众。虽然圣庭大度不跟她计较，但姐姐我是看不下去的……等一下，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看到李园挥手要走的样子，艾尔莎开始撒娇，“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呢？有什么条件你说啊？”
我有心情听你胡扯？
“不信奉圣庭的大有人在，也没见你们非要杀了不可，说吧，到底为什么？否则没办法合作。”
李园回到了车上，艾尔莎就还在扭扭捏捏欲说还休的样子。
“因为她没有走网络通路，信徒的愿力无法进入愿力池，圣庭没办法获得收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朱林依良坐在主驾的位置上，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了一嘴。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哦！”
艾尔莎如释重负，等若间接承认了朱林依良的话。
竟然是这样！
所以这就是圣庭的运转机制，如果真有网络天堂，那么支撑网络天堂运转的，不是现实世界的能量，而是信徒们的愿力？
忽然之间，李园豁然开朗。
之前了解的大破灭时代，初代网络原神的崛起，就是因为代表了死灵的意志，吸收了庞大数量的亡者愿力，圣庭由此而兴盛，所以这也等于是他们的能源命脉？
明白了！
“为了感谢你帮我洗刷了冤屈，”
呃，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李园扭了一下脖子，“我可以考虑一下，等我到了B03区，就会跟你取得联系，告诉你结果这样可以吧？”
创世擂台的位置是在B03区，排名越靠前的区域就越繁华，所以B03区，必然就是一个很大的都市了。
艾尔莎立刻微笑点头，只要李园同意考虑，初步的目的就达成了，至于后续，自然她也会有跟进的手段，
“顺便说一句，你的嫌犯身份解除，不管是乘坐飞行器…...还是任意一种交通工具都没问题，圣庭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只要小心那些不法之徒就行了！”
说完她向着朱林依良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
朱林依良驱车在路上飞驰，一路走在无人区，从下午一直走到黄昏，播放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极度怀古的摇滚乐。
“Ironsky！“
狂野又苍凉的嗓音在旷野中唱响，莫名地充满了力量。
直到天边升起了艳丽的云霞，视线尽头都成了斑驳的黑影，他们终于走出了C12无人区。
李园坐在没有车门的副驾位置上，一路上倍感清凉和舒爽。
久违的城市，我回来了啊！
虽然也没有什么怀念的人，也没有什么难忘的记忆，但是从今天起，每一天都会是难忘的记忆。
“因为我要创造历史！”
李园想着，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第27章 发布会，圣庭的条件
出了无人区，并没有立刻进入平民区，实际上在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漫长的隔离带。
不过这时候空中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三五不时地看见飞行器的暗影，远远地传来轰鸣声，在半空中投下一道道朦胧的光束。
朱林依良建议两人在贫民区外宿营，因为平民区里的住宿条件并不好，而且人多眼杂，以李园的身份，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乱子，要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不如就睡在野外。
“当然如果你还想开直播赚钱，那就另当别论。”
他最后调侃了一句。
几分钟后，两个人吃了简单的晚饭，是从老犯儿那里采购的速食，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吃起来除了防腐剂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馊味。
但是李园真正的饥饿感并不来自肉身，而是意识深处对于灵魂力量的渴望，之所以留在隔离带，也是心存侥幸，想着能不能碰到送上门来的口粮。
“还是上个世纪好啊，随处可见的野味，就算没有野味，逮只鸡或者鸭子烤了那也是一顿美餐，可是你看这，连只麻雀都没有！”
听着朱林依良意兴阑珊的话，李园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在野地里开烧烤派对的场景，好像是久远前的记忆一闪即逝，但是那样的气氛还是让人怀念，好像还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
“我有一个疑问，像你这样的生物，到底喜欢吃什么……除了血食之外？”
朱林依良看着李园，好像才刚刚认识一样，充满了陌生的距离感。但是隐隐地李园觉得，这也是他第一次平等地对待自己，至于以前，很可能就只是医生与患者，或者是猛兽与食物的关系。
“我也很好奇，在意识的深处，水面之下到底有什么？”
“你也知道水面之下？”
李园轻轻地点头，把塑料勺放在水杯里，“漂在上面的勺子，在水面下也有投射，每一件事物都有投射，那是另一个世界。”
朱林依良睁大了眼睛，似乎感到很震惊，半天都没有说话。
“对你们来说，不是这样的吗？”
朱林依良摇头，“当然不是，但我想起一个传说，我的祖先曾经追随最灿烂的神，有过最辉煌的远征，这事你知道吧？”
李园还在回想，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依稀有印象，但又不确定。
“在那之前，我的祖先还没有饮血的嗜好。但是战争太过惨烈，人类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在没有能量供应的前提下，当时的至高神，用金杯盛着自己的血液，分给了身边最后的七个战友，那盏金杯，后来成为了圣杯，而那七个战友，后来就发展成圣族。这就是著名的神圣远征和终极之战。”
哦......
李园眼前又开始浮现画面，不知道是自己的脑补，还是过往的记忆，总之恍惚之间，看到了许多战争的场面。
“那结果呢？后来怎样？”
“我们所存在的宇宙被打碎了，击退了敌人但是世界也开始分化，后来就成为多个不相连通的世界，当然这只是传说，具体怎么样，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朱林依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李园，“我想说的是，当时的至高神，据说也有跟你相似的能力，能够虚拟出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宇宙……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不过那时候的事情就是这么传的，很玄。”
“玄？这个字听起来很有意思啊，很贴切。”
李园开始转移话题，自己的这个能力，跟至高神是不是一回事还两说，但最好别过度吸引关注。
朱林依良笑了，“你是故意转移话题，还是真没听出重点？你的血液让我觉醒了部分的先祖记忆，这才是我不想看到你死去的关键。”
“所以说我们之间也不存在所谓的友谊，对吧？”
李园耸了耸肩，“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自以为是的兄弟之情什么的，最虚伪了！”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接着就开始搭帐篷，一人一个，而且分列在车子两边，这样谁也别打扰谁。
然后李园就钻进了帐篷，准备好好睡一觉。
有群集在，自己就算睡着了，也跟醒着没区别，最好再来两个不长眼的怪物，还可以加餐。
但是…...怪物什么时候来啊？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但也仅限于大脑皮层的表面，深层的意识依旧活跃，而且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对常人来说，大概就相当于做梦。
空气中到处都是雷电，世界一片荒芜。
“战争远比你想象中残酷，你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鲜血、死亡，成为了恐怖的化身？
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在水面之下，深层意识蔓延出了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世界。
李园看到自己带着七个形态各异的生命走在血色铺就的路上，很像岩浆但是没有灼热感，他们在进行所谓的“远征”。
而这七个战友长得，一个比一个诡异，没一个正经像人样儿的，就…..总之是难以形容，让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们走在旷野中，他们走在沙漠里，他们穿越了一个又一个星球。
最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名字叫“水无尚月”。
但真正恐怖的是，所有人的力量在这里都被大幅削弱了，李园是八个人里面最强的，但也只能上升到几百米的高空，而且还不能持续飞行。
敌人从高空中滑下来，他们走的是……索道。
大批的战士身亡了，有很多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对方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小个子，穿着一双夸张的水靴但是速度极快，一刀一个。
“噗噗噗！”
拔出短刀的时候带起血花，收割着战士们的生命。
李园从空中落下来，准备给这个刽子手致命一击。
天空中爆出了浓浓的乌云，有一个人头上顶着月轮，而月轮里面有着既像人头又像指蜗一样的图案，熟悉而又陌生。
他一个人，但是却“包围”了李园，说了一句听不清的话语，带着诡谲的力量，把李园从空中拖了下去。
地面上开始发生爆炸，大地变成了水池，水里面浮现出奇异的波纹，像是符咒。
一颗颗人头从水面下升起，很快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每一颗人头，李园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悲痛。
啊！
李园连续呐喊，准备发动终极攻击，把身体里的宇宙外化出来，彻底跟外宇宙融为一体，当然那样也意味着原有宇宙的覆灭。
但是李园不在乎，杀了我所有的朋友，我要让整个世界一起陪葬！
“不，你不能这么做！”
李园听着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心里忽然又燃起了希望，“朱君，你没死？”
一颗颗湿漉漉的人头升起，在这些人头下面，血污满布的水面上，一只无比巨大的蜘蛛露出了部分肢体。
“唰！”
伴随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李园看见一只白色的爪子尖从自己胸口伸了出来，光滑亮洁，闪着柔和的光但却难以想象的锋利。
“为了保住这个世界，我送你走！”
白色的尖爪从李园胸口抽出，带走了所有的力量，以及，潜藏在体内的虚拟世界。
“你知不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唔....呜呜…..”
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胸口憋闷得像要死去，眼里也留下了血泪。
沉痛的无力感攫取了全部的灵魂，
李园忽地醒来，心里充满了说不尽的悲伤。
“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出卖我？”
一时之间，满心满脑子都被这句话填满，无限重复挥之不去。
第28章 高山青必须死
这样的结果好不甘心！
深呼吸，慢慢平复情绪，接着李园就做出了决定，要再回去看看。
凭什么我就被出卖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虽然是个梦，但情绪是真实的，虽然也知道这是个梦未必能当真，但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李园已经回到了刚才的“梦境”之中。
剧情竟然还在继续……
天地间有无数的雷电在跳跃追逐，从水面的一头闪耀到另一头。
世界好像变成了多重镜面的混合体，各种反射，根本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而李园的回归，又让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落雷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水面开始沸腾，露出了下面的累累白骨，像一口熬炼世界的大锅。
“水无尚月”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没想到他就算是陨落，内宇宙还是这样暴烈，完全无法控制……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刚才不应该杀死他才对。”
月轮人的声音传来，但是重重的空间破碎变得像万花筒一样，还有不尽的落雷轰鸣，李园找不到他真身的所在。
看形象跟“未来的李园”很像，但是声音跟气息就全然不同，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蜘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才是他啊！怀着决绝的心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到极致，没人能阻挡他的步伐……”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后悔，但这都是迫不得已，为了最终的正义……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咔拉！”
一声巨响，空中充斥着耀眼到极致的雪白。
所有的光景都黯然失色消失在白光中，有一轮比太阳还大的巨星炸开，轰然的巨响宣泄着李园心中的愤怒。
无可抵挡的光焰啊，我要焚尽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水无尚月在白光中被焚尽，化作烟气蒸腾，转眼烟气又被灼干，没留下一丝痕迹。
带着决绝的心意和无可抵挡的威能，光芒焚毁了无数空间，摧毁了空间屏障，一路来到世界的尽头。
那里有看不见的边界，叫做“宇宙墙”，是不同层级的粒子组成，用来阻隔不同维度的存在。
掀翻了这堵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光芒之中，月轮人和巨蛛变成了两个惊慌无措的暗影，在无尽的光焰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伟大的至高神，请平息你心中的愤怒吧！”
巨蛛的声音响起，李园一瞬迟疑，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在你背叛了所有同伴的理想，又给了我致命一击之后，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无耻的叛徒！
李园心中闪过六张又丑又傻的脸，他们跟着自己豁尽了性命的远征，竟然会毁在这里！
不可饶恕！你不可饶恕！
口中喷出一道烈焰，巨蛛的骨甲破碎，举在最前面的节肢化成了白烟，连口器都开始着火。
但是，挡在火焰的前面，正中央的半空中，飘荡着一只金杯。
在超越极限的光焰威能面前，金杯黯淡得像一只生了锈的铜碗。
记忆却无比鲜活。
李园想起了在雪中取水那一次，用金杯使劲儿地砸一个傻大个儿的脑袋，傻大个儿却不躲不闪，只知道嘿嘿傻笑。
还有……还有一次，战友们山穷水尽，李园开始忽悠他们喝自己的血，说这叫歃血为盟，不喝就不是兄弟。
然后……然后……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所有人都不在了而自己跟蜘蛛成了死敌？
“嗷～”
心口仿佛在滴血，再一次被至极的悲痛击中，李园感觉喉咙发干两眼发黑，渐渐地就要失去意识。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忍心，连大家最后的情谊也一起摧毁吗？”
“就算是你毁掉了这个宇宙，一切也回不到从前。虽然我对你满心愧疚，当我从不后悔，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也必然会支持我的决定！”
“因为我是对的！而你就算再强大，也永远改变不了这一点！”
蜘蛛慷慨激昂悍不畏死的演说，让李园更加怒不可遏。
火焰再次喷射，金杯变成了液体，又变成了白烟消散。
但就在杯子融化的那千分之一秒内，放缓时间的技能发动，李园看到了杯子底下的刻痕，
“永远，不能对兄弟动手，那样你才不会毁了全世界！”
这些字是李园自己刻上去的，就是用指甲一点点刻上去的，带着铭心刻骨的意念，想让自己记住一点什么。
为什么不能？
我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字？
白光呼啸而过，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却没有落在宇宙墙上。
蜘蛛现在就剩下了三只爪子，一只捂着眼睛，另外两只却支撑不住身体，整个匍匐在地面上。
月轮人的月轮也早就炸光了，现在脑袋后面，就几只无措的指涡，在缓缓流动变幻形态。
那代表着他的智慧和生命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愕、恐慌、庆幸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就先放过你们，等我搞清楚了一切再来算账！”
李园不知道这道意念自己是真实发出的，抑或只是一种想象，很明显月轮人和蜘蛛都没有任何反应。
火焰在李园自己的身上升起，惬意又狂热，带着至极的心意和无可阻挡的信念，前所未有地剧烈燃烧。
原来这就是我自己的火，烧在身上的滋味！
就算是对自己，也没有手下留情，狂放的力量一瞬爆发，李园的梦境消失了。
躺在帐篷里，闻着身边的土腥味儿，看着黑乎乎的帐篷顶，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
乌鸦的电话拨了过来，伴随着语音，“偶像，睡了吗？”
梨园本来不想接，但刚才的梦让他心里闷闷的，想要看到一些鲜活和真实的画面，因此就点开了视频。
“这就是偶像的生活方式？果然是惬意又充满神秘，”
乌鸦左右打量了一下李园周围的环境，“真让人羡慕啊！”
羡慕？
李园愣了一下，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还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这样的生活让人羡慕？
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乌鸦的话也不用当真。
“什么事？”
“算账啊！今天的收益，去掉我这边的抽成，偶像您今天净赚了48个比特啊！48比特！就一会儿的功夫，您这个出场费，已经很高了啊！”
乌鸦喜气洋洋，由衷地为李园感到开心。
但是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听在李园耳朵里都感觉怪怪的，拼上了性命中了一箭一刀，还差点被陈默那个老家伙轰成渣，这样的出场费，你还说高？
“48个比特，听起来是不少，在B03区的话，能干点啥？”
“B03区？……大概，中等的酒店住一周？”
乌鸦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您是不知道，B区的消费有多高！”
“行了知道了，晚安吧！”
李园陷入了焦虑中。
这样的收入水平怎么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实施自己的大计划，还得找到大把赚钱的渠道才行啊！
这总比那要命的远征容易多了吧？
第29章 辉煌的远征（一）
“做什么能快速赚钱呢？”
做回了初出茅庐的李园，行为模板开始发挥作用，好像忘了之前深层意识里见到的一切，现实又变成了最大的考验。
也唯有现实世界，才是眼前所见所知的一切。
“方法很多啊，跟圣庭合作，做赏金猎人，开血腥直播，都是很适合你的方式。”
朱林依良喝了口水，这是他惯常的生活方式，严格自律从不碰功能饮料……对李园他也是这么建议的。
这大概也是他的行为模板？
“怎么能快速赚钱呢？”
李园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重音落在“快速”两个字上。
“首先你要明白钱是什么，作为本世纪最重要的一种契约物，比特的发行权控制在行政联盟的手里，但说到底，还是在当权者的手里，行政长官，财阀…..所以贫富差距前所未有的悬殊。”
朱林依良开始了长篇大论，李园感觉像又回到了研究所。
“你这样的形象很像一个学者啊，如果忽略掉喝血那一幕的话。”
心里莫名地抵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李园特别想跟蜘蛛说话，更加喜欢抓住一切机会怼他。
“你以为这就是血腥吗？…..说到这里，正好可以结合你刚才的话题，在各个核心区之间，都有血腥俱乐部的存在。500比特，可以买到一个活人，任凭猎杀、虐杀、肢解、移植器官，这就是文明世界的财富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账上的每一个比特，可能都沾着鲜血，都是器官，都有…….”
“够了！”
李园被他言语带来的画面感恶心到了。
“所以你还认为我很血腥吗？”
朱林依良依旧平静，礼貌得像一个世袭的贵族，“说到底，这个嗜血的习惯又是谁给养成的呢？”
“背叛了战友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李园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惊呆了…...自己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背叛？该是我说你才对！”
朱林依良也有点情绪，“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地呆在研究所里！”
……
看来你很喜欢研究所的生活啊？
李园想了想，忽然又开心起来，现在研究所没了，就喜欢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脚下大朵的白云飘来飘去，这是他们租赁的飞行器，为了方便观光，踏板和舱体，除了核心部位都是透明的，坐在里面好像在飞行。
从这里到B03区，需要好几次中转，两人挑选了这种两人舱，虽然贵了一点，但是相比于可能遇到的麻烦，比如战斗中打碎了飞行器再赔钱，李园觉得还是非常值得的。
跟朱林依良吵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李园觉得自己开窍了。
打开了小新送给自己的通讯器，直接连线了艾尔莎。
“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为了钱。”
李园看着一身浅粉色套装的艾尔莎，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艾尔莎愣了一秒，脸上泛起了笑容，金色的头发闪着光泽，映着浅粉色西服的她的脸，像鸡蛋清一样白到透明，
“明白！B03主城区的公寓，虽然不在核心区…...”
“除此之外，我要一个职位，能维持日常开支的那种，否则我在B03区很难生存。”
李园继续提条件。
“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难呢？”
艾尔莎笑得爽朗又妩媚，“不得不说，你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这件事我们面谈好了。”
她快速在前面的空气界面上点了几下，一串数字浮现出来，那是……李园他们乘坐的飞行器编码，
“下午3:30，我去接你。很少有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作为回报，请我喝杯咖啡不过分吧？”
“好！”
李园关闭了通讯，转头看向窗外。
低矮的平民区在脚下掠过，大部分都是简易棚屋一样的小矮房，少有的几栋大型建筑也都不高，类似于厂房或者学校等公共设施。
很多年以前，李园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每每看见飞行器飞过，都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拥有那样的生活。
现在，生活变化了一种形态，一切都似是而非，让人有着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
“这么快就投入了圣庭的怀抱？真是让人钦佩！”
朱林依良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说起来，你不是要跟我住一起吧？”
李园看着朱林依良，这货明显没有离开自己的打算，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了才好，“交点租金好了！必要的时候，帮我做点脏活累活，作为血食的回报。”
“脏活累活……是指什么？”
“比如….制裁叛徒！”
叛徒两个字，李园咬得特别重，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跟这两个字就叫上劲了。
朱林依良继续喝水，不准备再跟李园说话了。
在路上，李园又连线乌鸦开了一场直播，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动向，并请粉丝们保持期待，B03区很快就有大动作了。
下午3:30分，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准时到达B03区交换港。
一辆跑车形状的飞行器刚好停在路边，浅粉色的车身跟艾尔莎身上的套装是同一个色号，带一点淡淡的磨砂质感。
繁华的都市感扑面而来，李园被城市里的风景所震撼，好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他们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十分热带风的造型，门口用3D投影的方式模拟了一棵随风摇摆的椰子树。
房间里吹着海风，四面都是海水和沙滩的影像，跟真正的海边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李园无心欣赏，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的咖啡会不会很贵啊？
艾尔莎打开了一个开关，优雅地呼吸了几口“海边的空气”，又指着另外两个开关示意李园和朱林依良“别客气”。
不，我不用。
李园立刻心虚地拒绝，然后用眼神制止了朱林依良的动作。
“真是荣幸，成为李园先生和朱林阁下来到B03区的向导，我有种预感，B03区不会平静了！”
艾尔莎要点咖啡，李园眼皮跳了一下，2比特，就还好！
朱林依良很有原则地选择了白水……
“希望这样的变化，不是让大家都难堪的那种，”艾尔莎摆弄着手里的墨镜，但是李园发现墨镜里发出了能量特有的光束，大概是某种射线，在检测自己和朱林依良的能量水平？
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是一种测试。
“有一个特别适合李园先生的职位，平时也不需要上班，只在组织上有需要的时候出一些外勤，这样又不影响创世擂台的比赛，”
艾尔莎考虑得很周到，“本来我想聘请你做我的特别助理，但就只能在擂台赛之后，为了避嫌。”
“组织？”
李园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不是圣庭？”
“组织！具体是什么，要等你入职以后才能透露，”艾尔莎直接掏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同样有放射性的光线射出，“这是你的身份徽章，代号：抓马狂人。”
“抓马...Drama？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李园拿起了徽章，好奇地左看右看。
“因为上一个Drama狂人，在一次行动中死掉了…...杀死他的人是戈兰，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代号。但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哦？”
艾尔莎眼里闪着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园。
第30章 辉煌的远征（二）
这样的结果好不甘心！
深呼吸，慢慢平复情绪，接着李园就做出了决定，要再回去看看。
凭什么我就被出卖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虽然是个梦，但情绪是真实的，虽然也知道这是个梦未必能当真，但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
李园已经回到了刚才的“梦境”之中。
剧情竟然还在继续……
天地间有无数的雷电在跳跃追逐，从水面的一头闪耀到另一头。
世界好像变成了多重镜面的混合体，各种反射，根本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而李园的回归，又让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落雷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水面开始沸腾，露出了下面的累累白骨，像一口熬炼世界的大锅。
“水无尚月”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没想到他就算是陨落，内宇宙还是这样暴烈，完全无法控制……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刚才不应该杀死他才对。”
月轮人的声音传来，但是重重的空间破碎变得像万花筒一样，还有不尽的落雷轰鸣，李园找不到他真身的所在。
看形象跟“未来的李园”很像，但是声音跟气息就全然不同，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蜘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才是他啊！怀着决绝的心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做到极致，没人能阻挡他的步伐……”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后悔，但这都是迫不得已，为了最终的正义……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咔拉！”
一声巨响，空中充斥着耀眼到极致的雪白。
所有的光景都黯然失色消失在白光中，有一轮比太阳还大的巨星炸开，轰然的巨响宣泄着李园心中的愤怒。
无可抵挡的光焰啊，我要焚尽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水无尚月在白光中被焚尽，化作烟气蒸腾，转眼烟气又被灼干，没留下一丝痕迹。
带着决绝的心意和无可抵挡的威能，光芒焚毁了无数空间，摧毁了空间屏障，一路来到世界的尽头。
那里有看不见的边界，叫做“宇宙墙”，是不同层级的粒子组成，用来阻隔不同维度的存在。
掀翻了这堵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光芒之中，月轮人和巨蛛变成了两个惊慌无措的暗影，在无尽的光焰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伟大的至高神，请平息你心中的愤怒吧！”
巨蛛的声音响起，李园一瞬迟疑，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在你背叛了所有同伴的理想，又给了我致命一击之后，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无耻的叛徒！
李园心中闪过六张又丑又傻的脸，他们跟着自己豁尽了性命的远征，竟然会毁在这里！
不可饶恕！你不可饶恕！
口中喷出一道烈焰，巨蛛的骨甲破碎，举在最前面的节肢化成了白烟，连口器都开始着火。
但是，挡在火焰的前面，正中央的半空中，飘荡着一只金杯。
在超越极限的光焰威能面前，金杯黯淡得像一只生了锈的铜碗。
记忆却无比鲜活。
李园想起了在雪中取水那一次，用金杯使劲儿地砸一个傻大个儿的脑袋，傻大个儿却不躲不闪，只知道嘿嘿傻笑。
还有……还有一次，战友们山穷水尽，李园开始忽悠他们喝自己的血，说这叫歃血为盟，不喝就不是兄弟。
然后……然后……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所有人都不在了而自己跟蜘蛛成了死敌？
“嗷～”
心口仿佛在滴血，再一次被至极的悲痛击中，李园感觉喉咙发干两眼发黑，渐渐地就要失去意识。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忍心，连大家最后的情谊也一起摧毁吗？”
“就算是你毁掉了这个宇宙，一切也回不到从前。虽然我对你满心愧疚，当我从不后悔，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也必然会支持我的决定！”
“因为我是对的！而你就算再强大，也永远改变不了这一点！”
蜘蛛慷慨激昂悍不畏死的演说，让李园更加怒不可遏。
火焰再次喷射，金杯变成了液体，又变成了白烟消散。
但就在杯子融化的那千分之一秒内，放缓时间的技能发动，李园看到了杯子底下的刻痕，
“永远，不能对兄弟动手，那样你才不会毁了全世界！”
这些字是李园自己刻上去的，就是用指甲一点点刻上去的，带着铭心刻骨的意念，想让自己记住一点什么。
为什么不能？
我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字？
白光呼啸而过，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却没有落在宇宙墙上。
蜘蛛现在就剩下了三只爪子，一只捂着眼睛，另外两只却支撑不住身体，整个匍匐在地面上。
月轮人的月轮也早就炸光了，现在脑袋后面，就几只无措的指涡，在缓缓流动变幻形态。
那代表着他的智慧和生命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愕、恐慌、庆幸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就先放过你们，等我搞清楚了一切再来算账！”
李园不知道这道意念自己是真实发出的，抑或只是一种想象，很明显月轮人和蜘蛛都没有任何反应。
火焰在李园自己的身上升起，惬意又狂热，带着至极的心意和无可阻挡的信念，前所未有地剧烈燃烧。
原来这就是我自己的火，烧在身上的滋味！
就算是对自己，也没有手下留情，狂放的力量一瞬爆发，李园的梦境消失了。
躺在帐篷里，闻着身边的土腥味儿，看着黑乎乎的帐篷顶，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
乌鸦的电话拨了过来，伴随着语音，“偶像，睡了吗？”
梨园本来不想接，但刚才的梦让他心里闷闷的，想要看到一些鲜活和真实的画面，因此就点开了视频。
“这就是偶像的生活方式？果然是惬意又充满神秘，”
乌鸦左右打量了一下李园周围的环境，“真让人羡慕啊！”
羡慕？
李园愣了一下，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还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这样的生活让人羡慕？
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乌鸦的话也不用当真。
“什么事？”
“算账啊！今天的收益，去掉我这边的抽成，偶像您今天净赚了48个比特啊！48比特！就一会儿的功夫，您这个出场费，已经很高了啊！”
乌鸦喜气洋洋，由衷地为李园感到开心。
但是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听在李园耳朵里都感觉怪怪的，拼上了性命中了一箭一刀，还差点被陈默那个老家伙轰成渣，这样的出场费，你还说高？
“48个比特，听起来是不少，在B03区的话，能干点啥？”
“B03区？……大概，中等的酒店住一周？”
乌鸦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您是不知道，B区的消费有多高！”
“行了知道了，晚安吧！”
李园陷入了焦虑中。
这样的收入水平怎么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实施自己的大计划，还得找到大把赚钱的渠道才行啊！
这总比那要命的远征容易多了吧？
第31章 代号：抓马狂人
“做什么能快速赚钱呢？”
做回了初出茅庐的李园，行为模板开始发挥作用，好像忘了之前深层意识里见到的一切，现实又变成了最大的考验。
也唯有现实世界，才是眼前所见所知的一切。
“方法很多啊，跟圣庭合作，做赏金猎人，开血腥直播，都是很适合你的方式。”
朱林依良喝了口水，这是他惯常的生活方式，严格自律从不碰功能饮料……对李园他也是这么建议的。
这大概也是他的行为模板？
“怎么能快速赚钱呢？”
李园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重音落在“快速”两个字上。
“首先你要明白钱是什么，作为本世纪最重要的一种契约物，比特的发行权控制在行政联盟的手里，但说到底，还是在当权者的手里，行政长官，财阀…..所以贫富差距前所未有的悬殊。”
朱林依良开始了长篇大论，李园感觉像又回到了研究所。
“你这样的形象很像一个学者啊，如果忽略掉喝血那一幕的话。”
心里莫名地抵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李园特别想跟蜘蛛说话，更加喜欢抓住一切机会怼他。
“你以为这就是血腥吗？…..说到这里，正好可以结合你刚才的话题，在各个核心区之间，都有血腥俱乐部的存在。500比特，可以买到一个活人，任凭猎杀、虐杀、肢解、移植器官，这就是文明世界的财富力量，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账上的每一个比特，可能都沾着鲜血，都是器官，都有…….”
“够了！”
李园被他言语带来的画面感恶心到了。
“所以你还认为我很血腥吗？”
朱林依良依旧平静，礼貌得像一个世袭的贵族，“说到底，这个嗜血的习惯又是谁给养成的呢？”
“背叛了战友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李园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惊呆了…...自己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背叛？该是我说你才对！”
朱林依良也有点情绪，“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地呆在研究所里！”
……
看来你很喜欢研究所的生活啊？
李园想了想，忽然又开心起来，现在研究所没了，就喜欢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脚下大朵的白云飘来飘去，这是他们租赁的飞行器，为了方便观光，踏板和舱体，除了核心部位都是透明的，坐在里面好像在飞行。
从这里到B03区，需要好几次中转，两人挑选了这种两人舱，虽然贵了一点，但是相比于可能遇到的麻烦，比如战斗中打碎了飞行器再赔钱，李园觉得还是非常值得的。
跟朱林依良吵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李园觉得自己开窍了。
打开了小新送给自己的通讯器，直接连线了艾尔莎。
“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为了钱。”
李园看着一身浅粉色套装的艾尔莎，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艾尔莎愣了一秒，脸上泛起了笑容，金色的头发闪着光泽，映着浅粉色西服的她的脸，像鸡蛋清一样白到透明，
“明白！B03主城区的公寓，虽然不在核心区…...”
“除此之外，我要一个职位，能维持日常开支的那种，否则我在B03区很难生存。”
李园继续提条件。
“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难呢？”
艾尔莎笑得爽朗又妩媚，“不得不说，你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这件事我们面谈好了。”
她快速在前面的空气界面上点了几下，一串数字浮现出来，那是……李园他们乘坐的飞行器编码，
“下午3:30，我去接你。很少有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作为回报，请我喝杯咖啡不过分吧？”
“好！”
李园关闭了通讯，转头看向窗外。
低矮的平民区在脚下掠过，大部分都是简易棚屋一样的小矮房，少有的几栋大型建筑也都不高，类似于厂房或者学校等公共设施。
很多年以前，李园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每每看见飞行器飞过，都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拥有那样的生活。
现在，生活变化了一种形态，一切都似是而非，让人有着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
“这么快就投入了圣庭的怀抱？真是让人钦佩！”
朱林依良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说起来，你不是要跟我住一起吧？”
李园看着朱林依良，这货明显没有离开自己的打算，什么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了才好，“交点租金好了！必要的时候，帮我做点脏活累活，作为血食的回报。”
“脏活累活……是指什么？”
“比如….制裁叛徒！”
叛徒两个字，李园咬得特别重，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跟这两个字就叫上劲了。
朱林依良继续喝水，不准备再跟李园说话了。
在路上，李园又连线乌鸦开了一场直播，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动向，并请粉丝们保持期待，B03区很快就有大动作了。
下午3:30分，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准时到达B03区交换港。
一辆跑车形状的飞行器刚好停在路边，浅粉色的车身跟艾尔莎身上的套装是同一个色号，带一点淡淡的磨砂质感。
繁华的都市感扑面而来，李园被城市里的风景所震撼，好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他们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十分热带风的造型，门口用3D投影的方式模拟了一棵随风摇摆的椰子树。
房间里吹着海风，四面都是海水和沙滩的影像，跟真正的海边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李园无心欣赏，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的咖啡会不会很贵啊？
艾尔莎打开了一个开关，优雅地呼吸了几口“海边的空气”，又指着另外两个开关示意李园和朱林依良“别客气”。
不，我不用。
李园立刻心虚地拒绝，然后用眼神制止了朱林依良的动作。
“真是荣幸，成为李园先生和朱林阁下来到B03区的向导，我有种预感，B03区不会平静了！”
艾尔莎要点咖啡，李园眼皮跳了一下，2比特，就还好！
朱林依良很有原则地选择了白水……
“希望这样的变化，不是让大家都难堪的那种，”艾尔莎摆弄着手里的墨镜，但是李园发现墨镜里发出了能量特有的光束，大概是某种射线，在检测自己和朱林依良的能量水平？
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是一种测试。
“有一个特别适合李园先生的职位，平时也不需要上班，只在组织上有需要的时候出一些外勤，这样又不影响创世擂台的比赛，”
艾尔莎考虑得很周到，“本来我想聘请你做我的特别助理，但就只能在擂台赛之后，为了避嫌。”
“组织？”
李园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不是圣庭？”
“组织！具体是什么，要等你入职以后才能透露，”艾尔莎直接掏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同样有放射性的光线射出，“这是你的身份徽章，代号：抓马狂人。”
“抓马...Drama？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李园拿起了徽章，好奇地左看右看。
“因为上一个Drama狂人，在一次行动中死掉了…...杀死他的人是戈兰，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代号。但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哦？”
艾尔莎眼里闪着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园。
第32章 遗失的历史
“什么时候动手？”
李园忽略了艾尔莎的言外之意，直接问到最关键的问题，“还有我在什么地方能见到高山青？需要…..”
“嘘！”
艾尔莎雪白的手指放在鲜艳又性感的嘴唇上，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在这里提她的名字，据说会被感应到哦！”
“真的？”
真到了呼唤吾名即有感应的程度，那她的级数岂不是比自己高很多？
“也许吧！小心点总没错，相关资料我晚上发给你，看了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女人….必须死。”
“艾尔莎小姐充满了正义感，真让我钦佩！”
李园学着朱林依良的语气，举起咖啡向艾尔莎致敬。
“我之所为，都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正义二字受之无愧！”
艾尔莎一本正经地说着，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但就在举起杯的一刹那，李园看见朱林依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他的仪态依旧完美，坐姿端正彬彬有礼。
原来贵族是这么表达鄙视的……李园感觉自己又学了一手。
三个人随意聊了一会儿，艾尔莎就带着李园和朱林依良去了公寓，这里是主城区的边缘位置，但是没跨过红线，在楼下50多米的地方有一条河渠，总体来说景观不错。
作为一个今生贫困前世漂泊的无产者，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产业，李园的心里充满了激动。
是发自内心的。就算是神还需要府邸呢，何况是人？
但是......最怕就是这个但是，李园心里总有一丝忐忑，依稀觉得事情没这么顺利。
圣庭不会轻而易举让自己如愿，但更深层次的体现，是命运，或者说这条时间线就不会让自己过得太美。
“房产我赠予你是没有问题，你会收到我的赠予书，”
艾尔莎一开口，李园就觉得预感成真了，从那张美丽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注定会让自己失望，“但是……你没有B03区的居留权，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正式拥有这里的房产，所以，不是姐姐不守信用哦！”
是啊，万一我这5年内不听圣庭的话，或者给哪个不长眼的憨货干死了，就还是毛也捞不着呗？
像所有无产者一样，李园对这个堕落的城市给予了最深切的鄙视，以及，悄悄伸出了中指。
脸上却还带着得体的微笑，“谢谢艾小姐！”
“居留权的事情，是可以通融的吧？如果有那个权贵阶层做担保，也就是一纸背书的事。”
果然不愧是朱林依良啊，房客就该有房客的觉悟。
这一整天，李园第一次对朱林依良有了点好感。
“是吗？但我就只是一个打工仔哦，”
艾尔莎笑得狡黠又妩媚，“或者你可以介绍几个权贵阶层给我？”
朱林依良被这女人噎了一下，正在发愣，就看见旁边李园的眼神飘了过来。
“跟她干！”
“如果我没看错，你耳环上面的装饰，用的是十大家族的家纹，具体是哪家……但试问有哪一个打工仔，敢盗用十大家族的家纹？”
朱林依良心领神会，立刻出牌。
李园暗暗赞叹，果然是到哪里都有阶层，这又出来一个十大家族，自己混了好几辈子，结果混成了现在……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为什么努力的人却没有好下场？
不行！一定要打碎压迫人民的三座大山，让自己这样的劳苦大众翻身做主。
这些思想一股股地冒出来，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艾尔莎立刻去摸自己的耳环，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正是三个人站在房门口，将要进门还没有进门的时刻。
“艾小姐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啊，口口声声说是我姐，结果呢，就这？”
李园摆起了脸色，骗我去玩命，结果开个空头支票，真有你的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等我有了居留权之后，再给这座城市做贡献？反正高山青再活个几年什么的，对我也没啥危害。”
“再不然，您去找个有居留权的值得信任的好市民，让他们做点榜样给我这样的外来户看看？”
外来户三个字咬得很重，这个词跟叛徒一样，都是李园心里的痛。
前世的愤懑情绪，总是会时不时地升起来，提醒着这个世界的不公，以及自己受到过的伤害。
到处窜到别人的生活里，那可不是外来户么？没有比这更彻底的了！
所以这辈子，这些事情都要深恶痛绝地坚决抵制。
艾尔莎脸色变幻，显然是正在想辙，而且李园观察她的微表情，见她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开始泛起笑意，就知道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高山青…..涧水蓝……”
宛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在电梯间的方向响起，透明的观光走廊上，映出了另外一侧一个女子的身影，穿着长长的飘带，但却响起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响。
“为什么要提那个名字？被她感应到了啊！”
艾尔莎脸色变了，刚刚放松下来的眉头再一次微微皱起。
李园这才发现，艾尔莎好像很害怕高山青的样子。
怎么会是这样？
身为造神计划的发言人，还有那什么十大家族的成员，竟然会害怕一个民间的野神？
忽然感觉杀死高山青这件事远没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
“高山青！”
李园大喊一声。
好像是通讯器铃声的民谣《高山青》，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你给我进来！”
艾尔莎采取了行动，快速地按密码，高跟鞋踏开房门，一只手捂住了李园的嘴，跟着就把他拖进了屋里。
这整个过程，速度快得…...不超过一秒！
李园只感觉鼻端飘来一阵香味儿，滑腻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等到回过神儿来，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严重怀疑艾尔莎也掌握了放缓时间流速的技能。
就见她手指在墙壁上连续按动，一层朦朦的白光升了起来，类似于能量护罩。
原来这里的住宅，都有屏蔽感知和电波的功能？
还是说，是艾尔莎为这间房子单独加设了安保设备？
反正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口走过去，又走回来，越来越远，后来就慢慢消失了。
李园就躺在地板上不起来，毕竟是B03主城区的住宅啊，这个地板躺起来都特别舒服。
“这间房子，是我外婆留给我的产业，不过我也很少来住，”
艾尔莎叹了口气，“就等5年之后再交割不行吗？”
李园翻了个白眼，像一条死鱼躺在地上，“我啊，不想再躲在别人的房檐底下过日子，一秒都不想了，高……”
“成交！”
艾尔莎看起来是真的很害怕高山青，虽然李园不知道这恐惧是从何而来的，但是情绪强烈到都能影响自己了。
“高处不胜寒啊！”
李园立刻改口，对方既然妥协，就没必要再吓她了。
“这话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不单是高山青，就连朱林依良也一起看向李园，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跟寒冷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这是一句俗语，”李园转向朱林依良，你一个上世纪活过来的老妖怪，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遗失的历史啊！”
朱林依良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给了自己一个合理化的解释。
遗失的历史……？
李园想了想，在对历史和迷惑和对收获的喜悦之间，还是先被获得平生第一件产业的喜悦击中了。
“我有房子了啊！”
第33章 血腥俱乐部（一）
又聊了一些居家日常和注意事项，艾尔莎走了。
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刻到了。
李园志得意满地规划着房间的用途，自己挑了最大的主卧，给了朱林依良一个次卧，就还计划着，要把剩下的次卧也给租出去。
趴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忽然感觉以前的生活，遗失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是人世间的温暖。
是繁华又落寞的烟火气。
还有那些平淡琐碎的日常，这些构成了“人”的一生，填满了心里空虚的部分。
如果真的成了高高在上的神，那除了“高处不胜寒”，自己还能拥有什么呢？
感伤的思绪一闪而过，傍晚的时候，李园兴致勃勃地去逛了个街，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太贵了！
买不起！
“朱林先生，谈一下房租的事……”
李园看着朱林依良，深深怀疑他的来历，离开了研究所他就失业了，那他的钱从哪儿来？
不会偷偷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约法三章，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跟朱林依良斗智斗勇完，李园拿出保险橱里的面包随便吃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工作。
艾尔莎以前可能真的在这里住过，家具什么样样齐全不说，还留下了一些食物。
高山青的资料这时候已经发过来了。
李园指挥居家机器人把影像投放在墙壁上。
刚开始是几段高山青的战斗视频，但都是场面活，糊弄大众的那种，她的手段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
隐身咒，飞行术，意念移物，加上画面上看不到但是李园能感受到的，全视角的感知能力。
没了。
就这，武力还不擅长。所以李园觉得，高山青必然是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手段，而且藏得很深，所以才没被艾尔莎收集到。
还有一点，高山青的新神排名非常稳定，稳定地控制在一百零六的水平，在其他人的排名或上升或下降的时候，她的一成不变就显得有些诡异。
甚至有人戏称她为106，对此高山青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那么说，是不是有必要亲自去会一会她了呢？
时隔这么久没动手，深层意识对能量的饥渴又开始蠢蠢欲动。
接着李园打开了一些文字材料，有几条特别标注的资金动向，让人不得不注意。
她是一个星云娱乐公司的VIP，经常在那里有大笔的资金往来，数量最多的一次，大到了3万比特，消费的名目是：服务费。
“安妮，帮我查一下星云娱乐公司的资料！”
安妮是机器人管家，一个胖胖的圆形物，但不是人形，保持着金属外观和质感，它的头部位置亮起了红灯，
“嘟嘟嘟！主人，查不到星云娱乐公司的资料，需要启动权限进入深层网络。”
嗯？
虽然艾尔莎并没有给自己深层网络的启动权限，但是李园已经本能地觉得这里面不寻常了。
一个娱乐公司开出的服务，能是啥？涉黄涉赌涉*？否则怎么会藏在深层网络里？
正想着要不要跟艾尔莎要一下权限，朱林依良出来了，又是来取瓶装水的。
这货太能喝水了吧？
“水也是很贵的！”
李园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提醒他，但是眉毛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哦！”
朱林依良本来都要回房间了，听到这话又转过头来，“给你个重要的信息，价值……最少5比特。星云娱乐公司，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血腥俱乐部，对外挂牌娱乐公司，而且是规模很大的连锁经营店面，现在这个年代，线下运营还能盈利的公司不多了！”
说完话，朱林依良又很自觉地，一次性取了4瓶水出来。
“你应该能拿八瓶吧？”
蜘蛛有八只爪子的嘛，你这样岂不是浪费资源？
但是血腥俱乐部，李园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隐隐闻到了血腥和阴谋的味道。
一个野神，平常都是靠信众的愿力获取能量，你跑血腥俱乐部去干什么？花钱买信徒嘛？
还是说这女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嗜好？
真是越想越可怕，那样甜美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灵魂？
李园现在，特别想把高山青的行为模板扒下来，看看是怎样一个怪胎！
“带我去血腥俱乐部看看？”
几分钟后，李园敲开了朱林依良的门，蜘蛛正跪坐在地上，很虔诚地念诵经文。
他不准备搭理李园，诵经需要静心，而李园明显就是惹是生非的主儿，除了脏活累活找自己准没好事。
“5毫升？”
“十毫升？不能再多了啊！”
“你进不去！”
朱林依良被李园打动，终于放下了经书，“都是会员制，而且要有资产担保，你拿什么担保？房子嘛？”
“别提房子！”
这是李园现在最宝贵的资产，“要不然我会找你嘛？十毫升，我的血液是最宝贵的财富！”
朱林依良眼睛转了转，现在才领会到李园在淡泊世事外表下，那一颗深藏的守财奴之心，
“两个方案，20毫升，带你以客人的身份进入，10毫升，以货物的方式进入，自己选吧！”
“货物……？”
李园十分倾向于这个省钱的方案，但是又想到后续的麻烦，估计还要化妆啊各种演戏什么的，其实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省心一点，以贵宾的身份进入。
“先说清楚，要花钱嘛？”
“不消费的话，不用花钱！”
朱林依良起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面具，那是……之前缴获的艾米的谎言面具，后来被这个家伙据为己有了。
“15毫升，客人的身份进入！”
李园痛下决心，“但是不能抽我的血，像上次那样，战斗的过程中交易！”
朱林依良闪电般地翻了一个白眼，快到让人看不清，“谎言面具，租金1比特每小时！”
李园:“你怎么不去抢？”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站在了一座大厦的门口。
谎言面具现在已经不是小丑的脸孔，被朱林依良改造过以后，它现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长相。
如果李园的颜值能打9分，那这个……顶多6分，还是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
有飞行器在上方穿行，投下来耀眼的光束。
城市的霓虹在半空中闪耀，到处是灯火辉煌通明一片。
就只有星云娱乐公司的大厦是漆黑，好像光线落在四周，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屏蔽了。
这里是闭门营业的，如果不知道，根本就找不过来。
但是朱林依良有一个小小的仪器，类似于仪表盘的东西，正面是一个徽章，一直在指引方位。
在大厦入口的地方，响起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机械传动声，伴随着一道射线在徽章上闪过，门开了。
李园觉得有射线在自己脸上扫描，是用眼睛看见的能量波动，但没能穿透谎言面具就退了回去。
脚下的位置变成了滑动的滚梯，而且李园第一次见到会拐弯的电梯，带着两个人忽上忽下，又转了几个弯，这才在黑通通的大厦里面停下。
又一道门打开了，门后面是耀眼的灯光，华美的服饰，美轮美奂像是上流社会的渔猎场。
第34章 血腥俱乐部（二）
李园感觉自己就像丑小鸭，站在了《天鹅湖》的舞台前。
王子和公主.......
不是！
一瞬间回神，强行打断了内心戏，侍者站在两人面前，手中的托盘上，细长的高脚杯里闪动着血一样的光芒。
李园扭过头去。
“这个免费！”
朱林依良的声音悠悠飘过来，他的人也优雅地向着一边飘去。
很多双眼睛向着李园扫视，锐利的眼神，险险把谎言面具都刺穿了。
一群“猫女”在舞台上表演，灯光不停变幻，音乐声里面夹杂的鼓点，一声声砸得人心跳跟着颤动。
好歹是走过了外围的社交场所，踩着红色的地毯上了二楼，这里传来了各种奇怪的呻吟，还有淡蓝色的烟雾，一缕缕地飘出来。
一会儿变成王冠，一会儿有变成猫咪，各种不同的形状，如同来到了幻想乐园。
成人版的。
第三层，李园听到了皮鞭的炸响，还有人在凄厉地嘶嚎，声音在走廊里盘旋又在楼道的尽头戛然而止。
没有一丝一毫传递出去。
一个男人就只穿着内裤和短靴从楼上蹬蹬蹬蹬地跑过来，险些撞到李园。
他回过头来咧嘴一笑，“神明在上～”
充满诗意的对白，他的双手做出挥动翅膀的姿势。
李园愣了一下，盯着他手上的血迹。
两人短暂地对视，错身而过的瞬间，内裤男脸上闪过愠怒的表情。
“你应该说，夜色永恒，或者是唯夜永恒，这才是标准的问候语。”
说话间两人终于来到了顶层。
这里有一道巨大的露台，下方的黑暗有如深渊，楼梯间的风向对流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这是VIP的待遇，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现在知道你的15毫升多超值了？”
朱林依良把手里的徽章在空中晃了晃，里面射出了淡紫色的光线落在半空中，有一道能量光罩闪着光被打开，像是舞台上巨大的幕布被扯开，露出了后面的风景。
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三五成群地还聚集着一些人，看不清身影应该是同样有屏蔽探测的设施，但是他们桌上的酒杯里面，都晃动着妖异的红光。
在脚下，宛如大厦的夜景，很多房间亮着灯，上演着一幕幕不为人知的黑暗。
有一个中年大叔，留着长长的头发，动作优雅，宛如艺术家的手法，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开了一个少女的胸膛。
少女的眼神有些迷茫，好像感觉不到痛，大叔还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旁边的一个房间，一个女人在跳舞，本来还很美好，但是在她的后背上，多“长出”的四条手臂就很诡异，好像人体蜈蚣。
另一个房间里面好多人在奔跑，李园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尖叫，有枪弹射击的光芒间或亮起，每一次枪声响起，都有一个人倒下。
另一边……
呃！
李园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自己的感知，再看下去，自己很可能会忍不住要杀人。
“不尊重生命的人，早晚也会任人宰割！”
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后来李园才发现这话是自己说的。
朱林依良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园，没说话。
另一边，空中升起了红色的光芒，轻轻跳动了一下，那是另外一桌的客人，在远远地对李园致意。
每一个VIP都是单独的区域，好像有看不见的边界区隔，但是红色的酒杯会不受屏蔽，就成为了彼此交流破冰的手段。
“他能听见我说话？”
朱林依良摇头。
既然听不见，为何要向自己致意？
那道红色的光芒，和背后的人影一起走了过来，
“一起喝一杯？”
“对不起，不熟！”
李园生硬地拒绝，离得近了，彼此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的，就是有些飘渺，感觉不是很真实。
“不熟？我知道你是谁……流泪的魔鬼，新神排行榜第97位，啊不对，现在已经跌出100名的李园！”
对方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跟着他摔碎了酒杯。
就算李园再不懂这里的交际规则，但也知道摔碎酒杯意味着什么。
一道火光从地面上蔓延出去，四面的半空中亮起了投影。
“新神排行榜第110位，流泪的魔鬼，李园！”
文字闪烁了几秒，跟着就变成了李园的战斗视频。
“这什么意思？”
李园瞪着朱林依良，刚刚进来就被人拆穿了身份，所以你那什么面具是摆设吗？“他要干啥？”
“挑战，你可以拒绝，”
朱林依良亮出了自己的徽章，浅紫色的射线在半空中一闪而逝，但是光芒十分耀眼，超越了周围的影像是更加绚丽的色彩。
周围隐隐响起了惊呼声。
随着半空中李园的影像消失，地上的火线也同时熄灭。
“以越级挑战不合规为由，拒绝！”
朱林依良大喊。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又没说要拒绝！”
李园有些不满。
“那你要接受？”
朱林依良皱了皱眉，这家伙真难伺候啊！
“哈！”
刚刚摔了酒杯的那道身影，耸起肩膀双手向上摊开，摆出一个十分夸张的造型，“你什么时候，成为圣族的一员了？”
他转头看向四周围观的客人，“这合理吗？”
“他还有别的办法，按照规则，可以发起悬赏、群杀，或者生死对赌，三选一。”
朱林依良赶紧提醒李园，让他自己斟酌，省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生死对赌？这么拼的吗？”
李园有些不解，“所以他到底是谁？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是不是你的面具出了问题？”
“是，也不是，应该是面具的出品人，或者跟艾文有什么关系，毕竟这面具是人家的！”
你不是改造过了吗？
李园忍住了心里的抱怨，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但，真的是…...叛徒的后裔，什么事都办不好！
内心戏之外，现实世界的戏码也在同时上演，而且更加荒诞。
挑战李园那个人，一路小跑，在露台上转了一圈，跟每一桌客人都挥手示意，
“冒充上流社会的渣滓，一无所知的乡下人，居然来到了我们高贵的俱乐部！穿着被污染过的衣裳，露出了被辐射的皮肤，玷污了我们的环境，占用着我们的资源，你们说，要怎么惩罚他？”
被污染过的衣服，被辐射过的皮肤……
李园都惊呆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不堪？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来户的吗？
客人们一瞬间，就像被点燃的酒精，陷入了狂热和躁动，猛烈地敲打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砰！
“惩罚！惩罚！”
一道追光灯落在挑战者的身上，让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也让李园看清了他白晃晃毫无血色的脸。
“我提议，开启群体猎杀！支持我的人请摔碎手里的酒杯，就用亵渎者的鲜血来清洗罪恶，让夜色尽情绽放让我们一起高呼：夜色永恒！”
“HOLA！”
此起彼落的摔杯声不断响起，一块块区域被照亮，很多人站直了身体拉出长长的暗影。
露台变成了喧闹的舞台，以及，即将开启的狩猎场！
第35章 头颅在飞舞
“砰！”
有人拔出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下一次，子弹会穿透你的心脏！”
这人大声叫嚣着，快速变幻的灯光像是舞池，李园甚至没看清他的脸。
“开启午夜狂欢模式，狩猎开始！”
很多人疯狂地向前涌来，李园用力眨眼，极度怀疑自己又陷入了幻境中。
“别慌！身为七圣族，我能延迟战斗开始的时间……30秒！”
朱林依良手上的徽章挥动着，在空中划出星尾一样的轨迹，“这里没有武器限制，你小心！”
减缓时间流速的技能发动，李园观察着对手的人数，以及特征。
这时发生了奇怪的一幕。
一个穿着紧身红色套裙的女性，抓起水果刀连续刺在旁边一个胖子的身上，溅起大篷的血花。
最前面冲过来的人撞在能量护罩上摔了出去，后面的人接踵而至。
表情发生了变形，人群在相互踩踏，甚至有一个人，嘴角流下了亮晶晶的口水。
李园快速伸手到能量护罩外侧，抓住一个人的脖领，把他扔了出去。
“噗！”
“噗噗！”
连续三声闷响，被扔出去的人吃了三颗子弹，一颗打在胸口，两外两颗在头部，爆出了一串血雾。
明明第一枪之后，射击者已经发现打错了人，却仍然没有停止，连续射击终于毙命。
李园在死者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子弹在身边嗖嗖地响，带起能量波动的涟漪，但是李园的手速比闪电还快，抓住一个人的头发用力一拧。
像是被狮子咬断脖颈的麋鹿，一个身体软软地吹落在脚边。
李园飞起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强者的游戏，你没资格参与！”
意识演化的全景视图里，李园看见朱林依良发出了一道道光丝像是蜘蛛在结网，有人撞在淡淡的光线上，发出“铮“地一声响，爆发出一团血雾。
头颅在半空中飞舞！
“敢冒犯圣族者，死！”
朱林依良发出了嘹亮的声音，如同战场上的号角，就算是几近疯狂的围猎者，仍然听从了号令，转身向着李园逼来。
“嗖！”
刚刚那个持刀伤人的红裙大长腿飞了出去，李园抢过了水果刀，瞬间扎了左手边敌人两下，右手边敌人三下，又顺势回转，反手持刀抹在后面一个人的脖子上。
借着人群的掩护，李园矮身冲了出去，很快地又在另一处人群中冒头，抓着旁边一个人的领带，在他的胖脸上擦拭着刀上的鲜血。
嗜血的欲望被激发，李园感觉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在所有捕猎者之中，我才是最凶残的那个！
你们怕不是找错了对手？
连续两波碾压式的反杀，人群的疯狂情绪遭到了遏制，很多人停下脚步，开始有些迟疑。
今天的猎物太猛，明显是一头凶兽啊？
“血腥的味道，就是这样才最刺激！你们是羔羊吗？贵族的勇气呢？”
半空中，不知何时生气了一轮圆月，一个身影匍匐在月光中，发出了怪兽一样的嚎叫。
“大言不惭！”
李园没有回头，刀尖深深地陷入旁边那个胖脸的肉里，
“不尊重生命的人，也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意义，说出你的名字，赐你…...在我的世界里重生！”
赐你......在我的世界里重生。
像是一阵诡谲的风，凉意瞬间袭过众人的心头，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不是风，那是身边人或者自己的血液，但一时间都分不清。
“说出你的名字，赐你在我的世界里重生！“
李园像旋风一样，跑了四分之一圈，血液像喷泉一样挥洒，地面上已经开始变得粘稠。
有人捂住了脖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哽咽，血液在他们的指缝间肆意流淌，生命却在快速地消逝。
“说出你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有着让人迷醉的魔力，精神控制的力量，作用在濒死的灵魂身上，变得越发强大无可抵抗。
“赵晖！”
“约翰乔….戴威斯….康……”
“你的名字太长了！”
伴随着枪声响起，李园手里的水果刀闪烁，再次带起一团血雾。
有一条身影快速跳起，鱼跃前滚翻的姿势冲到人群后面，避开了朱林依良的蛛丝，还有李园甩过来的水果刀。
这是刚刚偷袭的那个人，一直就混在人群中，趁乱出手射击。
李园的肩膀中弹，低头看时，还在冒起淡淡的白烟。
“哦！”
手指探入肌肉，李园把子弹生生抠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学会的技能，这样的行为，充满了谜之蛊惑。
周围的“猎杀者”呆若木鸡。
“赐你在我的世界永生！说出你的名字！”
有如魔咒，李园说着话，把子弹塞到了旁边一个银发青年的嘴里。
心里却在念叨，半空中那个狼人一样的家伙怎么还不下来，自己迫切需要能量的补充，越来越感觉到饿了。
“啪啪啪！”
有人在鼓掌，视线中看到了长长的飘带在半空中飞舞，但是却看不到人，像一场鬼影幢幢的梦境。
“人世间修罗再现，真值得本姑娘叫一声精彩！”
这是高山青？
低沉的，酽酽的嗓音传来，带着起伏的韵律，但就是看不见人影。
半空中的“狼人”，就是因为这才没有进攻？
“你也参与猎杀，还是就看个热闹？”
“有事找你，不过不急，等你忙完！”
李园与高山青简短的对话结束，高空中的人影终于冲了下来。
“乡巴佬去死！”
地面上一条毒蛇一样的阴影暴起，配合着空中的进攻，他的手里甩出了飞镖。
子弹的射击这时候明显跟不上节奏，所以他采取了更直接有效的方式。
空中的攻击形成了能量的光刃，应该是一只巨大的爪子，五条银白色的闪光划开空气带出尖锐的啸音。
李园快速退开，一张圆桌飞过来替代了他的位置，挡住了飞镖，又被巨爪撕得粉碎。
但是李园瞬间又冲了回来，手里的桌子腿，狠狠打在地面那个家伙的头上。
这是刚刚那个用手枪偷袭李园的人。
几秒钟之前他还很猛，现在已经彻底懵了。
只看到上方一道奇异的闪光蹿起，穿透了空中人影的胸膛。
有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身子。
李园的脸凑了过来，“说说，谁是乡巴佬？哪里来的自信和优越感？为什么要伤害我脆弱的自尊心？”
“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我的道路有多艰难你知道吗？凭什么不给活路？”
砰！
半空中的人影再度落下，但是这次更快，李园一歪头，一道光束射出，那个人又被打飞了。
“要怎么你才肯说话？说！”
李园抓住对方喉咙的手渐渐用力，掐得偷袭者都无法呼吸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同样生活在阳光下，我的人生也是刚刚开始，凭什么就污染的衣服，辐射的皮肤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呃～
旁边的围猎者，这时候集体静默，没人敢说话。
偷袭者的手在到处是血的地面上摸索，终于找到了一把刀……
他把刀交到了李园的手上，用意十分明显。
但是李园松开他跳了起来，尖刀在空中快速飞舞，跟空中的光芒打成了一团。
落下来的时候，那个人，最早挑动众人发起围猎的那个人，身体被插在尖刀上，很夸张地被李园举在半空。
“没有人可以用渣滓两个字来形容我，因为我是神！你明白了吗？”
吞噬的技能启动，两个人身上的能量光团连成了一片。
但是这一次，李园没有流泪。
因为这次杀死的这些，不是人。
第36章 战到疯魔
“你刚才的技能让人惊叹，起码揉合了时间减速，精神控制，能量攻击，而且身体里还有一个战斗大师的影子！”
长长的飘带舞动，高山青的身影首次出现在露台上，鞋子踏在地上毫无声息，追光灯投在她的身上但还是看不清面容。
她在绕着李园移动，只露出侧影。
“你呢？行为模版下面隐藏了什么？”
李园吸收完了能量，身心畅爽，随手把刚刚那人的尸体扔到了地上。
“滚开！”
高山青猛然跺脚，以她的脚下为圆心，地面震动爆发出一大圈烟尘，场内之前的围猎者全都被震了出去。
“你我本来是一样的人，你的真面目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那你是真的错了，起码我没有来血腥俱乐部做娱乐项目的嗜好！”
李园看着高山青，眼里的景象由近及远层层放大，高山青的动作舒展，充满了柔韧的力量感。
两个人瞬间交手。
每一次攻击都落到了实处，拳掌交击，中间夹杂着快速又猛烈的腿法。
转眼间换了十几次身位，最后李园用掌缘劈砍，被挡住之后换了寸拳，在极短的距离内发力，直接把高山青崩飞出去。
高山青的裙摆飘扬，身子后翻，两条飘带从她身体两侧窜出。
李园同时被击中，时间减速的技能对这两条飘带似乎不适用，
因为它们走的好像不是这个空间……！
但在被击中的关头，还是捕捉到了高山青的眼神，大大的杏核眼里没有得意没有疯狂，只有空洞！
两个人各自退开，又再次开始对峙。
原来高山青之前的战斗视频都是假象！
这女人不仅擅长格斗，而且有特殊的体术加持，力量速度和反应甚至还在李园之上。
要不是觉醒了部分深层的战斗意识，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招法，李园这时候就已经输了。
手腕和胫骨，刚才碰撞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这个女人是铁打的吗？身体怎么这么强悍！
还有时间减速的技能，居然会失效，她…...真就只是个野神吗？
李园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向朱林依良的方向瞟了一眼。
“你的实力，勉强可以跟我合作，但更重要的是心态！”
高山青的移动速度开始变慢，每一步踏出，力量都好像更凝重了些。
让人感觉她的身影在变得高大，渐渐就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达到了一个需要仰视的程度。
“你对我了解很多，我对你却知之太少！”
李园连续活动手腕，高山青身上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威胁感，行为模板要支持不住了，深层的意识开始蠢蠢欲动。
但现在还没到一决生死的时候，所以要尽力压制。
“那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高山青忽然停了下来，虽然是停了下来，身周却开始出现幻影，快速闪动连出一道抛物线，连续叠加之后对着李园发动了攻击。
轰地一声巨响，李园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露台在脚下一闪而过，李园的身体已经越过了栏杆，来到了“黑暗深渊”的上方。
在高山青原本所在的位置，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夜空。
但现在本来就是夜晚，所以她那里出现的夜空，其实是比夜色还要沉重的漆黑。
如同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动。
高山青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升起，飘带变成了尖如獠牙的巨大骨刺，而她的脸孔发生了变形。
下巴尖得像个女鬼，嘴巴里面发出尖利的呼啸。
忽然，她的下巴一甩，一大片栏杆从露台上拔起，带着钢筋和混凝土块，向着李园飞来。
“啊！”
李园骤然大喊，放缓时间流速的技能被全力以赴的精神力逼出体外。
演化出一层能量的涟漪。
“修……罗…….”
朱林依良的声音被减速之后变得断断续续，在空气中飘荡。
但这货还在继续说，“收割了…..五百人的…..生命……..”
李园抓住栏杆爬了上去，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完成了终极一跳。
那一片栏杆快速消逝在夜色中，不知撞击在什么设施上面，爆发出一片火花。
李园身在半空，似流星划过夜色，向着高山青发起绚烂的攻击。
这女人现在青面獠牙，有好几层楼那么高，眼神深邃得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一瞬间连通了李园深层意识的某一处。
收割了500人以上的生命，以最痛苦的绝望为引，唤醒沉睡在修罗界的生物，故名修罗。
修罗，以人为食，力大无穷，身似钢铁。
但是李园借助瞬间的加速，这一下撞击过去，能量光束包裹了身体的外层，就算是钢筋也能撞断。
“恐惧压制！”
高山青说了一句话，超越了两人的战斗时空之外，这句话似乎有减速和降幅的效果。
李园的能量攻击迅速变弱，手上只剩下淡淡一层光芒。
而高山青的速度开始变快，或者是自己的速度变慢，总之二者现在基本持平。
两条骨刺从高山青的身上射出，撕开了李园的能量护罩像是撕裂了两块棉布。
疼痛感带着撞击神魂的力量袭来，眼前一片漆黑。
有人在尖叫着，发出不甘心到撕裂喉咙的哭喊。
高山青的身影如风行水上飘荡在他们的上空，下方已经是血流成河，很多人的尸体或俯或仰，飘在河面上。
他们身上，有一团团漆黑如墨的能量升起，慢慢汇聚到高山青的手中。
“恐惧的力量，你体会到了吗？”
酽酽的嗓音响起，如同歌谣。
“知道你妹！罔顾人伦的怪物，以逝者的绝望为食粮，你比圣庭更可恶！”
狂暴的力量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瞬间地动山摇，滚滚的音浪如落雷，整座大厦都在震颤。
李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猛烈地出手，要将脚下的大厦连同眼前的妖女一起埋葬。
“十级以上的精神力，你比很多正神还强！”
高山青指挥着骨刺想要撕开李园的身体，但却被后者体内爆发的力量崩飞了。
“可惜，你遇见的是我！”
巨大的修罗身影毫不畏缩，幻化出六条手臂，各持一根骨刺猛烈地冲了过来。
“嘭！砰砰砰！”
强大的能量场对冲，爆发出的冲击波，把半空中的影像搅得粉碎。
能量护罩也一层接一层地碎散，哗啦哗啦落下，露出背后的真实空间。
两个身影在半空中飞舞盘旋，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完全不似这个世界的生物。
“人类的身体如此脆弱，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你，和凌驾在世俗之上的我，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啊！”
修罗挥舞着骨刺，疯狂地拍打着李园的身体，能量护罩终于被打没了，一大串人影冒了出来。
“你就没有一刻，记得自己还是个人？”
冲到外界的人影，正是生命集群，是那些过去遇见过的生命，在深层意识之中的投射。
有几条被修罗骨刺戳爆，剩下的立刻爆发出了搏命的斗志。
各种技能和光芒此起彼伏地绽放，虽然都不是很强，但却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这一刻，李园不是一个人。
“不，我不是！世人愚昧无知，神早已经放弃了他们，对我们这样的存在而言，他们唯一的价值就在于奉献信仰。别跟我说，你还以为自己跟他们一样？”
高山青的攻击无休无止，力量也时刻都处于巅峰状态，“恐惧”的力量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刻不停地剥离着集群生命的力量，以及，侵蚀着李园的思想，要把他带入癫狂到无法自制的处境中。
李园准备施展爆龙术，一只手高高举起，身上的光芒绚烂得无法直视，陡然冲破了最外层的防护，直冲到夜空之上。
意识全景画面，隐约都看到了星空。
一掌劈出，滚滚的气浪勃发无休，修罗转身用后背一挡，巨大的骨刺变成了骨甲盾牌。
“轰～”
一声巨响，整个空间都变得亮如白昼，引擎的轰鸣声响遍全场。
庞大到难以承受的重力，伴随着高频的精神干扰，让李园也从半空中落下，砸穿了一片露台。
钢筋结构像脆弱的蜘蛛网层层断裂，但是有更强大的力量从下方传来，最终兜住了李园，让他没有掉到下一层。
“两位的战斗会毁了整座大厦，是否需要架设S级力场进行生死对决？”
毫无感情的AI声音响起。
高山青淹没在烟尘中看不见，但是李园双眼血红，已经打到疯魔，怎么会止步于此？
“终止！”
朱林依良再一次自作主张，但是他给出了强大且充分的理由，“那样的费用，你卖了房子都承担不起！”
第37章 修罗，神？
片刻之后，李园、朱林依良和高山青三个人，转移到了另一栋楼的顶层平台上。
城市的夜色清凉，远处灯光下，护城河的河水荡漾波光，一切都那样美好，好像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刚刚打成那样，楼板……什么的，不会要我们赔钱吧？”
李园悄悄地问朱林依良，别说那什么S级力场，就这个自己恐怕都赔不起。
“群杀是那个死人发起的，所有帐都算在他们头上，胜利者只需享受荣耀，失败者赔付所有，是这里的规则。”
“听起来真是邪恶啊，发死人财，吃人血馒头，”李园鄙视地说着，话语之中，却还有一丝享受的意味。
这样的环境，真的很适合我！
不过这句话藏在心里，并没有宣之于口。
“人血馒头？”
朱林依良琢磨了一下，“这又是哪里学到的名词？”
高山青这会儿款款地走过来，又变回了古装美女的形象。
刚刚失陪的功夫，李园做了简单的包扎，而她，就借机去补了个妆。
“你所看得见的财富，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撩了撩秀发，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我愿意跟你分享一个秘密。”
李园看着她，搞不清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刚刚都要把自己捶死了，一转眼的功夫，又跑来谈合作，心怎么那么大？
当然也可能不是心大，是她所图谋的利益太大，所以一切机会都想抓住。
“为什么要跟我合作？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朱林依良立刻点头表示赞许，“修罗和神，不是一个族群，这样的合作恐怕没有好结果。”
“谁说修罗不是神？”
高山青的眼中陡然放射出凌厉的目光，但随即就垂下眼帘，挥了挥手，“这些等下再说，你刚才想毁了整座大厦，有没有想过这里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六只手臂的人体蜈蚣，被人买过来猎杀的对象，还有被做成人形装饰的少女，他们也会跟着丧生，你敢说你不知道？”
李园眨了眨眼。
好像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刚才太愤怒，所以把那些细节都给忽略了。
“不用解释，我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不承认，但并不妨碍你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高山青笑了，“在这座俱乐部里……”
李园和朱林依良的眼光齐刷刷向一边看去，在那里，侍者端上来新的饮料，跟原本的红色不同，这次的三杯，是翡翠一样的绿色，质感和颜色，比之前的酒杯也更高级。
“这是我私人定制的饮料，五月青山！”
高山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跟着又说道，“在这座俱乐部里，有一个最大的秘密，可知道那是什么？”
当然李园不知道，所以难免有些好奇，“跟修罗有关？”
“凡事要想在世间立足，都必须要有背后的因素存在，俱乐部每年死这么多人，包括艾家这样的贵族，你以为会没有人追究？但为什么迄今为止它还屹立不倒日进斗金？”
李园明白了，这恐怕也是高山青必须死的原因之一了。
因为她是“修罗”，跟俱乐部背后的存在有着密切的关联，而这位存在，很可能跟圣庭不是一路的。
“我一直很好奇，《高山青》这首歌是从哪里来的？”
高山青会心一笑，听懂了李园言外之意，“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传承不来源于这个世界。血腥俱乐部也是一样，它本是修罗神的后花园，以血腥和绝望孕育出来的恶之花，给世间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神的心情因此愉悦，赐下财富与力量。”
“如果我没看错，这两样都是你渴望拥有的对吗？”
“每当恶世降临，修罗神会在人间降下杀伐，诛除世人的种种恶业，并在彻底的绝望之中，让人类重新诞生希望的种子，是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才是修罗神执掌杀伐一道的真意。所以你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杀死的那些，你敢说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嘛？”
听到这里，李园陷入了沉默。
财富和力量是自己渴望得到的，因为那样才能跟圣庭对抗。而刚刚杀死的人，相信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这样看起来高山青说的并没错，但是我们的目标能一样吗？
你要干什么而我又要干什么？
“你看，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顺便说一句，绝望和希望的转换，需要经由特殊的仪式来完成。我现在，需要有人跟我共同主持仪式，到最后希望洒满人间，圣庭的统治就此落幕，而你和我将成为新时代的引领者，这样的前景，难道不值得期待？”
高山青好像能猜到李园的想法，“希望洒满人间，圣庭的统治落幕”，这两句话，真的是说到了心坎里。
甚至有那么一秒钟，李园真的动了跟高山青合作的念头，有一个强大的同盟一起掀翻圣庭，会不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着急下结论，我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
高山青笑着举杯，“相见即是缘分，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园举起杯跟她碰了一下，但是就轻轻抿了一下杯沿，并没有喝掉所谓的“五月青山”，就怎么看，都感觉杯子里是加了过量矿物质的蔬菜汁。
“等你考虑好了，跟我联系。”
高山青起身走了。
这个女人深谙谈判之道，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急切，而是留出时间和空间，让李园自行作出决定。
是个对手。
李园转动着高脚杯，看着里面翡翠一样的光芒，其实在回忆刚刚战斗的细节，以及在意识空间里，看到高山青攫取死者能量的那一幕。
“修罗神的来历，你记得多少？”
“应该跟你一样吧，”朱林依良淡淡地说道，“毕竟我是靠你的血液觉醒的记忆，原则上来说，我所记得的，应该跟你差不多！”
什么？！
李园呆住了，就是说辉煌远征那一幕的真相，朱林依良应该也获取了？
那自己是不是要把这只蜘蛛杀了灭口？
否则自己知道的对方都知道，那岂不是分分钟就把自己给卖干净了？
“等我说完你再动手也来得及，”
朱林依良喝光了蔬菜汁，“本来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本质上来说，至高神的血液是牢固的契约关系，天然不允许背叛。所以七圣族都是至高神的忠实拥护者。”
“那蜘蛛怎么还会背叛？”
李园问完这句，顿时也觉得多余，朱林依良怎么可能知道？明明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两人相对无语，默默坐了好几分钟。
李园也把杯子里的蔬菜汁喝完了，居然有点上瘾还想再来一杯。
“绝望和希望的转换…...我总觉得这女人没说实话，杀了500以上的人，这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哼～
朱林依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冷笑，然后瞬间发觉失态，又立刻调整了表情。
什么意思？
李园严厉地看着他。
“说到杀人不眨眼，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跟你比吗？我是说，身为至高神的那一次，整个宇宙都给打崩了，500人，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朱林依良冷冷的话语在空气中飘荡。
这个叛徒……的后代！怎么这么招人恨？！
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也给处理掉。
李园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第38章 捉虫委员会
来到B03区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在汗水和喧嚣中度过。
好处是晚上李园没有做梦，就这样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由衷地感叹着，心里千百种声音都在赞美升起的朝阳，和身为人类的社会生活。
李园感觉又充满了力量。
今天要去组织上报道，说得好听些是去上班，不好听的话，是去为圣庭的下属机构卖命。
怎样都好，李园决心享受这样的过程。
临走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还准备了朱林依良的早餐。
在杀死蜘蛛之前，要让他充分感受到友谊的温暖，然后再发出致命一击，那才够劲儿。
那才叫报复！
来到了B03区的外围，根据“抓马狂人”徽章的指示，这里是组织总部所在的位置。
看起来很松散，并没有黑涩会那种沉闷的气息，也没有教会组织的一本正经，很多人都在本口闲逛，也没有统一的制服，感觉就是一个大型的社区。
经过大门口的时候，身上的徽章和检测装置发生了反应。
“滴！”
门口上空出现了投影文字，“身份确认完毕。欢迎抓马狂人，希望你度过充实且美好的一天。”
很多在路边散步的人都停了下来，投向李园的眼光，含义莫名。
“被污染的衣服，被辐射的皮肤……”
李园从有些人的眼里，又读到了这样的表情，当然还有些更加隐晦，混杂着怜悯、同情、看好戏等复杂的情绪。
“前一任抓马狂人，死在了神使戈兰的手里。”
想起之前艾尔莎说过的话，这样的遭遇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自己就只是个外乡人。
一无所知的乡巴佬。
相比于冷漠的同事，机器人“巴特尔”就友好得多，一视同仁地带着李园去办各种手续，做好身份认证，包括虹膜、指纹、声音，在做全面体检的时候，顺便也留下了他的DNA数据。
进入DNA数据库，这样才等于是真正在这座城市里有了身份。
随后，还有一大串眼花缭乱的操作，包括开具了李园的网上账号，并且直接打入了50比特。
“这是什么？周薪还是入职补贴啊？”
李园连忙询问巴特尔。
“都不是。你配合组织走完了入职流程，这是给你的补偿金，因为体检的时候，涉及到了个人隐私。”
巴特尔的ai合成音没什么感情，但是有些悦耳，“我们组织，一向是十分尊重隐私和人权的。”
啊.......
还真是体贴！所以在植入记忆的时候都会特别温柔？
给人留下的记忆全都是美好和愉悦的？
办好了入职流程，巴特尔又带着李园到处乱转，名义上是熟悉工作环境，但李园怀疑他只是想跟自己聊聊天。
“我真的不需要工作吗？”
李园有点心虚，入职就拿钱，还不干活，这…..让人心里没底啊？
“你的综合实力是A+，A+级别的任务现在还没有发布，你可以充分享受空闲的时光，要不我带你去别处转转？”
巴特尔没有脚，小轮子在地上转来转去跟扫地机器人似的跑地飞快。
“那个人，是新来的李园是吧？抓马狂人，我没看错！”
一个高大的马脸青年，手里拿着一个pad，站在阳光下看着李园。
“那是B组的组长，颜卓，职位上来说他是你的上司。”
巴特尔像个人类HR一样，尽职尽责地指导新人。
李园连忙上前问好，虽然颜卓的脸色有些阴沉，态度也不怎么友好，但，身为职场新人，还是个人见人嫌的乡巴佬，这时候必须做好表面工作。
隐忍是第一位的……至于背后捅刀子什么的，都是以后的事。
“跟我走，去捉虫。”
颜卓很高傲地晃动着下巴，示意李园跟他走。
“颜卓组长，这不合规矩。抓马狂人是A+级别，抓虫只是B级任务，您这样做，是违反流程的，起码也要征求A组……”
“嘭！”
巴特尔话还没说完，就被颜卓一脚给踹飞了。
看得李园眼皮一跳。
“一个机器人，你懂什么是流程，再多嘴我废了你信不信？”
颜卓斜着眼睛，带着挑衅的蔑视，“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园眨了眨眼，深深吸气，身边的朋友被人欺负的愤怒感又来了，血液有点发烫。
巴特尔这时候又跑了回来，“颜卓队长，这是违反流程的，你要征求A组组长的同意。抓马狂人你也可以拒绝。”
唉......
这毕竟就只是个机器人啊，你哪知道形势比人强，就算制度再完美，对不遵守的人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嘭！”
又一声巨响，旁边围观的群众都以为巴特尔又要被干飞了。
但是眼前一花，发现并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颜卓沙包一样的拳头被李园抓在手里，轻轻捏住，好像也没用力，但是颜卓却一动也动不了，眼里闪出凶恶的表情，
“你想内斗吗？”
“打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机器人干什么？我可以跟你去，谁也不用为难。”
李园的表情特别柔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纳亚还是戈兰，给我一个名字！”
精神控制瞬间发动，颜卓实力遭遇压制心神动荡，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中招了。
“纳亚大人派人……”
颜卓眼神恍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李园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站在他的旁边，“走吧颜队长，再闹下去，那位大人也不会开心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门口走去，在外人的眼里，颜卓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脸色都变得灰白。
一直到走出几十米，他才反应过来，“走错了，我们要去那边，坐飞行器去！”
“你不早说？！”
李园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想一拳把这个蠢货打飞，但那样自己就演不下去了。
他们坐上飞行器，来到了平民区外围的隔离带，这里有一大片护城河。
换上了防护服，跟生化卫士似的，然后就开始工作。
这才知道原来捉虫真的就只是捉虫而已，在河床附近的草丛里有很多红色的小蜱虫，大概是被过量辐射污染又发生了变异，会传染一种让人癫狂的疾病。
之前抓马狂人就是被这种虫子咬了，才被戈兰出手灭杀。
李园严重怀疑这只是个借口，被咬了，然后被干掉，看起来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但为什么是戈兰出手？按理说被咬了，不是应该先送去救治吗，还是说其实戈兰是个救生员？
这样的事，不会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所以坚决不能被咬到。
手里持着捉虫器，跟羽毛球拍似的，伸到草丛里，散发出电光，嗡嗡嗡地，然后虫子就被电晕了。
非常简单。
而且带着防护面具，看不出自己是乡下人，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也都聊得有点热烈。
李园觉得自己成了抓虫委员会的一员，专注地做着对社会有益的工作，内心充实又平静。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没有意外发生。
但是李园换好了衣服乘坐飞行器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后背一紧，好像被小虫子咬了一口。
颜卓立刻转头看了过来，眼里一抹诡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李园跟他对视的时候，他又转过了头去。
.......自己应该是中招了，怎么办？
根本不用脱下衣服检查，李园也知道咬到自己的肯定是蜱虫，有人打开了更衣柜门，把蜱虫放到自己的衣服里。
这个人应该不是颜卓，因为捉虫的时候，颜卓一直在队伍里，回去的时候李园也盯着他。
所以还有同谋？
很快，飞行器回到了出发的位置，按照规定的流程，这里要进行安全检查，防止有人被感染而不自知。
杀招应该就埋伏在这里。
李园最后下的飞行器，一直在观察外面的人员。
然后看到了一双眼睛，远看就只觉得这人眼睛不大正常，但是推近了的意识视图，才会发现真相。
这个人灰白色的瞳孔里，有两只细小的沙漏，不停地流下沙子，然后又翻过来，说不出的怪异。
他看着李园，眼睛眨了一下，嘴角上挑，用口型吐出了一个字，
“哒！”
第39章 生死检测
无形的力场在两个人之间激荡。
走在李园前面的人，惊讶地发现起了一阵旋风。
再看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被吹走了。
十分魔幻。
无关人等迅速趴下，同时抬起头来到处寻找。
有上位者在交手，可不能波及！
这是他们心里的想法，也是无数次大战之后还能得以幸存的经验。
现在还站着的，都是惹不起的人…….
但为什么竟然是……
那个捉虫小分队的一员，他是什么来历？
李园抬手挠了挠后背，刚刚被蜱虫咬过的地方，有点痒。
“你被污染了，得死！”
沙漏眼看着他，力场在两人之间变换，随着彼此精神力的较量，忽东忽西，变成了移动的风旋。
李园都惊呆了，你起码也先确认一下，这都没经过检验，就宣布了我的死刑？
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眼睛里装满了沙子，你能看见个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前跑去，踏步之间迸发出空气的嗡鸣，离得最近的飞行器上爆出了火花。
好像飓风吹过现场，刚刚捉虫小分队乘坐的飞行器被吹倒了。
“咚！”
一声巨响，李园被按在了飞行器上。
凡是能勘破时间的，都有掌控速度的技能，好像是这个世界的规律？
比如自己，比如高山青，比如沙漏眼。
刚才时间一瞬定格，李园看见沙漏眼眼中的光芒跳动了一下，然后对方就扑了上来。
一抬手，沙漏眼被拍飞了。
众人皆惊茫！
这是什么手段？举手投足之间，简直都有了神的威能。
有这本事，你还跟着去捉什么虫？
两个人在空中打来打去，快得都看不清动作，只在偶尔停下来时，看到短暂的片段。
不是沙漏眼掐住了李园的脖子，就是李园抓住了沙漏眼的胳膊往天上扔。
观众们都躲到了掩体后面，而之前的飞行器，这会儿已经被砸瘪了。
两个人彼此奈何不了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你能抵抗时间的流速，而且实力还不止A+，”
沙漏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对方的实力远超估计，这让他快速灭杀的计划遭遇了阻碍，他吊诡的双眼缓缓扫过全场，
“很可惜，你被蜱虫污染了，狂性大发，在场的众人都是见证。”
这里都是捉虫小分队的队员，没有机器人。
要是巴特尔在就好了，起码他很诚实，绝对不会跟着这帮混蛋撒谎。
李园忽然觉得，机器人也有其可爱之处，比之毫无立场的某些人类，他们还很单纯。
“沙哈大人说得对，他就是被污染了，我们都能证明！”
颜卓的脑袋在围墙边上露了一下子，又快速缩了回去。
他害怕李园突然发飙把自己的脑袋给摘了，所以打定主意，在李园死掉之前，绝对不能出去。
刷刷刷～
能量护罩的光芒亮起，把空地四周的建筑和人，全都防护起来。
李园看着沙哈，一句话都没说。
说得再多都没用，能活下来才是本事，至于死人，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
“有件事我想让你知道，你杀死的沙獭，是我们家族的人。”
沙哈缓缓地说了这句话，按照正常的逻辑，接下来他会发大招了。
”沙獭是谁？没印象！”
李园确实没想起来，快速地回复了一句其实也是有目的的，要扰乱沙哈的情绪，哪怕是扰乱一点点，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沙獭的眼光停滞了一下，被李园给气着了。
关键李园真不是演的，所以挑衅效果加倍。
“杀了我的同族，还这么若无其事，你该死！”
其实沙哈也猜到了李园的意图，也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这句话，但就是忍不住。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的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沙漏来到了半空中，飘飘洒洒的沙子好像彩色的飘带，满天飞扬。
但到底就慢了一拍，因为他说了一句废话。
李园快速跳到了几乎被拍成废铁的飞行器后面，经过了昨天与高山青的战斗，又解锁了很多潜力，虽然没有新的技能，但今天这一仗，打得就十分畅快。
沙子飘落下来，应该是有着什么古怪，肯定不是就为了好看，不过李园快速避开，因此暂时没有什么状况发生。
直到他抬头看向上方，才发现沙子跟过来了。
沙哈跳到了飞行器上，立刻就被一记“爆龙术”轰上了天。
“爆龙术！”
李园在喊出这三个字之后，思维也陷入了停滞，确切地说，是时空陷入了停滞。
周围一片静默，连沙子都停止了飘动。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换，数据流……和各种图片，以及叫不出名字的信息流组成了另一重空间维度。
像是微观的粒子，穿越了表面的无序和混乱，渐渐看到背后的景象。
纳亚坐在雪白的皮毛上，眼睛瞪着李园。
李园立刻回瞪，并且先发制人，“这样的战斗你也要插手，真不要脸了吗？”
纳亚的实力太强，真要出手自己恐怕就要灭了，所以不能让他出手，起码不是现在。
“带你看一下网络世界的真相，你急什么？”
纳亚和煦地笑着，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作为你逃脱这一次谋杀的奖励，怎么样我很公平吧？”
逃脱这一次谋杀？
我逃脱了吗？
李园思绪快速运转，“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哼哼！”
“带你熟悉一下以后的家园，不久之后，我们会回到现实世界，而人类将成为网络的囚徒，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加油哦！”
bingo！
纳亚调皮地举起胳膊，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狠狠地把李园抽了出去。
“当！”
飞行器彻底碎裂，李园被卡在废铁里面，爬了半天也爬不出来。
有金属条插进了肋骨间隙，血液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关键是李园不敢动，怕把自己肋骨挣断再扎到内脏里，那样估计这辈子就交代了。
沙哈终于回来了，半边身子焦黑，但是还能站立，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废铁堆”上往下看。
怕李园再来一记爆龙术。
直到看见李园的惨状，他放心了，呵呵呵地笑着，“你要死了啊！真是可惜！”
李园这时候也没心情跟他斗嘴了，眼睛无奈地看着天空，用十分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被污染！”
“你骗谁呀？蜱虫明明咬了你，颜卓都看见了，你还敢说没有？”
沙哈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怜悯，居高临下，“如果沙獭那个废物看到你这样，应该也会感到欣慰。说实话，按照我原本的想法，会让你死得更有尊严一些，但谁让你得罪了那位大人呢？”
李园挣扎了一下，忽然感觉钻心地疼，简直都不能呼吸。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我没有被污染，可以接受检测，戈兰大人！”
“戈兰？你疯了吧？”
沙哈哈哈大笑，但随即就笑不出声了，一张美丽得如同雕塑一般的脸孔，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尖儿冒了出来，
“他说要接受检测，你不敢吗？”
“戈兰大人！”
沙哈快速后退，跟戈兰保持了三米以上的距离，好像离得近了，就会被这女人给撕了一样。
戈兰优美的身段，展现出难以言喻的诱惑感，湖蓝色的长裙晃动着，又展示出了极好的垂坠感，二者相得益彰，显得既妖艳又高贵。
“出来吧！接受检测！”
她手里一把小小的权杖，顶端水蓝色的宝石里射出一道射线，完美地把李园身边的废铁切开，变成了一个人形区域。
“感染了的话，你死，没感染的话，他死！”
“不，不可以！”
沙哈发出了嘶吼。
第40章 意识投影
李园被抬走了，去接受蜱虫感染的检测。
在此之前，先要止血，以及接受简单的治疗，否则可能都挺不到检测结束的时候了。
戈兰没有走就站在门外。
沙哈站在她旁边，表情里透露着焦急和不安。
“这不是我的意思啊，神使大人，”
戈兰的身份和地位特殊，这谁都知道，而且身为神的使者，有着强悍恐怖的力量，沙哈给她的气势牢牢锁定，不一会儿脸上就开始滴汗，“您是知道的，就算他真的没有问题，那也和我无关啊！”
“真的没问题，就算？所以你确定他没问题了还要出手？”
戈兰手里的短杖挥了挥，“还有你不要搞错，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是有人指使，拿出证据来，那这件事可以与你无关。”
沙哈听着戈兰的话，一下子变得平静了，眼睛里的沙漏恢复了正常的流动，“那位大人的话，会允许我拿出证据来？你这是刻意跟我为难了，对不对？”
戈兰笑了，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贝齿，“艾尔莎拜托我照顾这个小子，结果第一天就出事，你让我怎么交代？所以你怎么能现在就动手，怎么就不能再等两天？”
“但是……”
沙哈见戈兰态度松动，忽然又看见了希望，刚要出口解释，却被戈兰打断了。
“我说话的时候别插嘴好吗？非常没有礼貌还有啊……谁都知道我杀死了前任抓马狂人，因为蜱虫感染的事情，你这次故技重施，是要让这件事成为组织的传统，还是让我戈兰成为大家的笑柄啊？”
她伸手帮沙哈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地说道，“别让我这么为难好吗？真的是要拜托你！”
沙哈在她手伸过来的一刻，忽然屏住了呼吸，眼里也冒出了淡淡的金光。
但只有一瞬间，他就僵住了。
戈兰雪白的手，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权杖的宝石，顶在沙哈的脖子上，发出了一圈圈的能量涟漪，朦胧得像梦境一样。
而戈兰的眼睛，就越过了沙哈的侧脸，扫向了房间之中。
李园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一动不动。
旁边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手指向空中的屏幕，那上面有一大串数据，但最后给出的结论是：
“阴性！”
戈兰的眼神立刻又转了回来，嘴巴几乎贴在沙哈的耳朵上吹气如兰地说道，
“你知道吗？那位大人会因此而感谢我，因为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蠢了！事又不成还留下话柄，简直就是圣庭的耻辱！”
沙哈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戈兰的话说得很对，自己的任务失败而且还很丢脸，纳亚肯定也希望自己赶紧死去。
但是如果没有你戈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啊，你以为自己能杀死李园，你做不到的。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
戈兰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到听不见的程度，沙哈的眼睛却越睁越大，眼睛里的沙漏变成风化的石块，粉尘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
李园这一次，是被放在疗养舱里抬回去的。
戈兰一路送她回到了家里，好像她对这里也很熟悉，直接按密码开了门。
跟着指挥手下把营养舱扔到了客厅里。
房间里没人，朱林依良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不靠谱的房客，果然是关键时刻一点都用不上。
李园似乎忘了早上还信誓旦旦要在博取了蜘蛛的信任后杀了他的事情，心里充满了怨念。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能麻烦您倒杯水吗？实在是口渴得很！”
“叫我戈兰，”
出乎意料，戈兰十分温和且平易近人，去到橱柜边上拿出一瓶水，甚至还拧开了盖子，倒进了……
自己的嘴里。
一路上李园都没怎么说话，所以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正式对话。
手下人离开以后，戈兰像变了一个人，有些活泼和肆无忌惮，“你这次死里逃生，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要惜命，懂吗？否则你看看，就像现在这样，想喝口水都喝不到，简直是可怜！”
李园看着她，“我该说谢谢你吗？”
“第一次警告，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还有啊，艾尔莎肯定在忽悠你对付高山青对吧，千万不要答应，这件事有很深的背景，连我都不敢插手，你要是做了，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李园看着她不说话，因为不确定她到底说完了没有。
“行了你说！”
“我现在的麻烦还少吗？”
李园眼看着戈兰喝完了一瓶水，又拿出另一瓶……
“随便你吧～艾尔莎是我的好朋友，我很珍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让你全身都动不了，注意是全身！”
戈兰的眼睛在李园身上某个部位盯了一眼，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跟着就离开了。
李园顺着她看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女人都会比较在意这里的大小嘛？
啊！
“为什么把水放在那么远的地方？”
戈兰走的时候，把第二瓶水放在柜子上，拧开了盖子，但是李园够不到，他想要挪动身体的时候，就感觉又是一阵剧痛，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这是蜱虫咬过的症状，精神毒素已经被李园化解掉，但是对内脏的损害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这难不倒李园，
“沙哈，出来！”
一个木然的人影出现在李园身边。
如果戈兰或者抓虫小分队的任何人看见，都会惊掉了下巴，因为出来的这个人影，赫然就是被戈兰原地处决的沙哈。
借由意识世界投影的技能，李园把沙哈又还原了一个出来，哪怕不是真实的，但使唤他，让李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虽然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用。
“去，把水拿来！”
“是，主人！”
李园兴致勃勃，等了好几分钟，沙哈才笨手笨脚地把那瓶水端了过来。
他现在刚刚被“创造”出来，体能十分虚弱，也没什么技能，看起来像个智障。
“蠢货！去吧，墙角跪着！”
李园恶趣味地指使了他一下，忽然觉得这样做很无聊，也没有报复敌人的爽感，简单来说，戏太假，这个完全不是对手，还是要强有力的敌人才会有成就感。
很快地，李园就在疗养舱里睡着了。
依然没有梦，不过深层意识里，很多人都开始活动，似乎主意识睡着的时候，对他们的压制就没了，因此都很轻松。
直到门板响了一声，朱林依良回来了。
“你怎么还有这个爱好，跪着的这是个啥？”
朱林依良一向沉着，看到李园躺在疗养舱里一身是伤都没什么反应，但到底是被后者的小“嗜好”震惊到了。
“这不禁让我怀疑你的人品啊！”
李园无奈，只好把假“沙哈”又收了回去，
“很抱歉，让你见到了我不美好的一面！作为房客，在房东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下，出于道义给予必要的照顾，想必精神高尚的你不会拒绝吧？”
朱林依良给李园这一大段拗口的话弄懵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照顾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好了以后，指不定哪天又要杀我，所以有些为难啊！”
两个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语。
第41章 两个异端
李园这才发现天都黑了。
感觉有些饿，想着要不要叫机器人管家安妮去叫个外卖，但是又觉得贵，正在纠结。
“哦，我今天又去了一趟俱乐部，拿到了一个东西，你肯定感兴趣。”
朱林依良背对着李园，在橱柜前忙活着什么。
可惜不是在做饭。
“之前喝的蔬菜汁，你还有印象吗？”
李园身体抖了一下，什么情况，不会是蔬菜汁也有问题吧？
“那个其实不是蔬菜汁，是一种树木的果实，我因为对那个味道比较敏感，所以今天特地去找了一遍，果然，在俱乐部的周围种了很多这样的树。”
朱林依良继续在那边鼓捣，声音就不停地传过来，好像把什么东西捣碎了，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草木香。
跟昨天喝的蔬菜汁，确实有一丢丢相似。
“所以呢？”
李园不想用意识视角观察朱林，一来不礼貌，二来，自己对朱林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对树木来说，果实也相当于种子，所以我终于明白高山青说的希望种子是什么了。”
哦！
就这？
说了半天，你没进入正题呀？
跟这只蜘蛛聊天真累，还不如看会儿直播呢。
“这种树的花和种子，都有药用价值，跟几种其它材料混在一起，还能致幻。所以血腥俱乐部种这些树的目的，就很值得深究，一是提高客人们的快感……或者，高山青说那里是修罗神的道场，很可能是真的。”
“请您说人话，”
李园实在忍不住了，“到底这个种子，或者这个果树……啊不是，到底高山青在搞什么阴谋，你就直说吧？不用担心我的理解能力，你就是说这个果实能把人变成修罗，我也能试着接受一下！”
朱林依良转过头来，表情有一丝惊讶，“我就是这个意思！借由特殊的仪式，加上所谓的修罗神的神力，会让所有进入过血腥俱乐部的人彻底发狂，引发疯狂的杀戮，再通过恐怖情绪的传播，修罗神获得更大的力量，反复循环……最后可能会导致人间变成修罗道，然后修罗神会带着全部的威能进入人间。“
全部的威能进入人间？
李园呆了一下，所谓的神，不能降临人间吗？
那为什么自己可以？
啊，不对，这里面还有些被忽略的关键。
之前未来的李园也说过，成为至尊之后被困在网络世界出不来，失去了整个人间，难道是这个意思？
“也不是所有的神都不能，在这个世界取得神位，是经过世界规则祝福的神明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不同空间甚至不同的维度，那样的神要想进入的话，就是可怕的灾难。整个空间崩毁都有可能。”
朱林依良想了想，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他能进得来。”
这里面牵扯到位面、世界、维度以及神的守则，李园一下子不能完全厘清，但起码明白了一点，高山青要把人间变成修罗界？
或者说现在的高山青，早已被修罗神控制失去了自我，难怪她变身之后眼神那么空洞。
“这事儿圣庭就不管吗？这是明火执仗地夺权啊，圣庭为什么不管？”
李园有些不解，也不是完全想不通，只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想听听朱林依良的意见。
这个老妖怪见多识广，他的意见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
朱林依良没有发表意见。
…...
每当需要你的时候就哑火，叛徒的后代真是用不上啊用不上！
李园感到胸口疼。
蜱虫咬过之后，疼痛感会转移的吗？
“艾尔莎吗？能不能现在过来一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对马上……我的伤？没事不用担心，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份外卖，就这样，谢谢！”
跟艾尔莎联系完，李园又躺回到疗养舱里。
现在连看朱林依良一眼都懒得看。
心累！
朱林依良很自觉地回自己房间了，走的时候又拿走了两瓶水。
居然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一瓶，真的是……
李园再一次感到胸口疼。
半个小时以后，艾尔莎到了，带了一份豪华的套餐，还有一瓶淡紫色的功能饮料。
跟朱林依良一比，这个美女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现在方便自己动手吗？要不然我喂你好了！”
艾尔莎还穿着工作套装，风风火火的样子，一看就是忙了一天，但是她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脱了外套，坐在李园身边又挽起了衬衫的袖子，准备照顾伤员。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虽然被美女照顾挺好的，但李园觉得太被动，吃软饭不是自己的作风。
艾尔莎还想说什么，但是李园打断了她，
“几天之后，我会对高山青动手，到时候我要你展开大范围的直播，有多少资源用多少资源，我要最大的流量和最狂热的粉丝，能做到吗？”
艾尔莎想了想，低头帮李园拆饭盒，一边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山青要把人间变成修罗境，我要借这个机会炒作自己，出名，赚很多的钱，这个理由充分吗？”
“哦！”
艾尔莎明显松了口气，胸口的曲线夸张地浮动了一下，“可以，这都是你应得的。”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人吗？”
李园问完这句话，就仔细盯着艾尔莎看，不想漏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艾尔莎拿盒饭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随即就笑了，
“我看起来不像人吗？是胸太大，皮肤太白还是脸太漂亮？”
啊！
这个女人，果然是自信到有些过分！
李园接过饭盒开始吃饭，艾尔莎就帮他拧功能饮料的瓶盖。
但这好像是反了吧？不都是男生照顾女生的活儿吗？
“我有一个妹妹，是私生女，家族…...不肯承认这个女儿，就只有我当她是妹妹，”
艾尔莎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言语之间有怀念也有悲伤，“她长得很好看，戈兰你见过吧，就是戈兰那一款的。这间房子本来也是要留给她的，因为从小生活在平民区，日子过得很辛苦，本来想着等她到了十八岁，就把她接到城里来。”
李园正在闷头干饭，听到这忽然噎了一下。
人家正吃饭呢你讲这么悲伤的故事干嘛？不用问，妹妹死了，凶手高山青。
“这个饭味道不错！”
“是吧，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高山青在妹妹的心里种下了恐怖的种子，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但这个女鬼她是故意的，为了警告我，才杀了我妹妹！是我害死了妹妹，你明白吗？”
艾尔莎不接受李园的打岔，执拗地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李园只好顺着她说，否则这女的恐怕要没完没了…...
“恐怖的女人！那你又是怎么惹到她的？”
“创世擂台，我想剥夺她的参赛资格。”
艾尔莎叹了口气，“可能是我自不量力，也可能是我没有顾及上位者们的大计划，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
李园皱了皱眉，还是感觉艾尔莎没说实话，就算高山青跟她有私怨，但是争夺愿力和信徒才是原罪，圣庭怎么可能会听之任之？极有可能是圣庭高层的分歧，艾尔莎所在的派系，投了灭杀高山青这一票。
就像自己一样，有心心念念要杀死自己的纳亚，也有想拉拢自己的，比如戈兰背后的人。
艾尔莎的话其实可以这样理解，自己跟高山青一样，都是争议人物，有人想自己死，有人想自己活。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跟高山青血拼，把问题解决在敌人内部。
谁让自己跟高山青，两个人都是异端呢？
第42章 小金瓶
今天，李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艾尔莎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了。
除了能力以外，还有她的性格，这女的是真倔！
一直等到李园吃完饭，又默默地收拾了餐具，打扫好房间，并不是要表现她有多乖，而是逼着李园承认，是她害死了妹妹，她一定要为此负责否则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中。
而李园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只要李园承认了这一点，那么好，这份内疚感就成功转嫁到了李园身上。
赤果果的道德绑架。
看着她一副任劳任怨端庄贤惠的样子，李园又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古人会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了，因为她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让人甚至不忍心拒绝。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好吧，你赢了！”
李园最后举双手投降。
艾尔莎当然知道自己赢了，所以根本都不用确认，笑着说道，“明年天想吃什么？我下班给你送过来，还有被蜱虫咬过，最好要多吃些水果，明天我做水果捞？”
“吃水果能化解蜱虫的毒素，真的假的？”
李园想到的是，艾尔莎怎么知道自己确实被蜱虫咬了，当时医生明明没检查出来啊？
“假的！我就是想做而已。”
艾尔莎开始穿外套，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朱林依良适时地走了出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关于对付高山青的…….你们要是没兴趣，当我没说。”
嗯？
艾尔莎和李园的眼神齐齐飘向朱林依良，这只蜘蛛想干什么？
“但如果有兴趣的话，我要拿70%的利润。”
“你想干啥？”
李园的心思被70%和利润两个关键词吸引，虽然还不知道朱林依良想干什么，但第一反应就是70%有点多。
艾尔莎又坐了下来，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有一种饮料的配方，能很大程度上抵消修罗花树带来的影响，而根据我的推测，高山青要举行的多半是一场献祭仪式，借助恶之花的香味，来挑起血腥的杀戮，但想让修罗神来到人间，除了花香为引，鲜血开路，还需要足够分量的祭品，李园是最好的人选。”
说是推测，但朱林依良非常肯定，几乎就已经确认这是事实。
艾尔莎昨天没参与血腥俱乐部的活动，所以不是很清楚过程，疑惑地说道，“修罗花树，那是什么树？花香、祭品这个倒好理解，但我在B03区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树？”
朱林依良早有准备，一拍手掌，机器人安妮嘟嘟嘟地跑了过来。
在空中投影了一棵树的影像，看起来就像木棉，开出了红白两色的花朵。
“传说中有一棵如意果树，生根在修罗境，果实却结在天界，这本来只是个传说，但是根据高山青说的，绝望和希望的转化，我想所谓恶之花应该就是如意果树开出的度厄花，而它所结成的果实，名为善见，只在天界才能看见。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由来，而真正确认的关键在于，所有血腥俱乐部的中庭里，都种着这样的果树。”
艾尔莎仔细地看着空中的影像，又转动影像，看了看树枝和树叶的细节，“看起来确实跟木棉树有着细微的差别，但也可能只是发生了某种变异，最重要的，木棉花的花期是3-4月，这个花今年早就开过了，没理由会再开一次？”
朱林依良没出声，转过头来看李园的反应。
说到底，李园才是这里的话事人，只要李园认同，艾尔莎就不会反对。
“如果真是修罗神，自然不能用世人的眼光来判断，若真有必要，让这个花再开一次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园刚才在发呆，其实是隐约看见了未来的一角，满街的花树绚烂，而且一半白一半红，白的似雪，红的胜血，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受。
虽然匆匆一瞥，但却感觉无比真实。
多半朱林依良说的是真的。
“如果这个功能饮料能杜绝恶之花的影响，那么未雨绸缪，又有何不可呢？”
“什么绸什么缪？”
艾尔莎没反应过来，“能不能别说这么高深的外星语？就说你想赚钱，这个理由我也能接受，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艾尔莎小姐的渠道，以及李园做形象代言，作为分成，艾尔莎小姐20%，李园10%。”
朱林依良立刻说出了分配方案，
“难点就是时间很紧，这个饮料从配方到出厂，中间还要经过相关审批，恐怕没有几个月是完不成的，这就需要艾尔莎小姐走动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把金苏打投入市场。”
哦，李园点了点头，这样看来，艾尔莎拿20%确实不多，但自己就只有10%，是不是太少了点？
不过总比没有强！
只要销量足够大，是吧！主要是朱林依良这个脑子可以啊，闷不作声地就拿出了生财之道，而且卡在艾尔莎要对付高山青的点儿上，让她不帮忙都不行。
“你看，这是我设计的产品造型！”
朱林依良还不算完，直接投影了饮料的形象。
就有点像某种著名香水的包装，钻石一样的玻璃瓶体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圆球形的金质瓶盖更添几分高贵典雅的气息。
整个看起来金光闪闪，像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金苏达，小金瓶，高品质饮用水，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个定位怎么样？”
朱林依良说起自己的创意，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也很契合血腥俱乐部的受众人群，毕竟那是没有点资产，连入会抵押都交不起的地方。”
李园的脸立刻黑了下去，总感觉这只蜘蛛在拐弯抹角地挖苦自己，
“你都没说你的饮料功能如何，也没给我们尝尝，这个代言做得不亏心吗？”
“这个时代，只要渠道够猛，包装够靓，谁还在乎品质啊？就你喝的那些饮料，真的对身体有什么好处吗？又是什么让你乐此不疲地去购买？”
艾尔莎没理会两人的斗嘴，快速进入了对实操阶段的思考，大概5秒之后，抬起头来问道，
“要跑完朱林阁下说的一套流程，就算我动用家族的关系，最快也要三周，所以跟高山青的决战，必须在四周以后，有问题吗？”
“这样的话，在审批的同时就要投入生产，那么，启动资金从哪里来？”
李园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别看我，我一个女人，是吧？”
艾尔莎赶紧撇清自己，把眼神投在朱林依良的身上。
“我来解决！”
朱林依良潇洒地挥手，自信地说道，“相信我的专业，市场必然大卖，到时候一起发财。”
“我有一个问题，以二位的身份，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会是要对付圣庭吧？”
艾尔莎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以后会不会连累得我连工作都丢了啊？”
“杀了高山青，你就不怕得罪圣庭的高层了？”
李园嗤之以鼻，但艾尔莎说的没错，自己的大计划要实施，首先就需要大量的活动经费，其次，知名度和影响力也要拉满。
为此要不惜一切手段，做好该做的每一件事。
现在，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圣庭，纳亚，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反击了吗？
第43章 半城胭脂半城雪
一周之后。
李园穿了一身沙滩装，低胸的真丝衬衫，艳丽的丝绸短裤，漏出平坦的胸肌和结实的大长腿，为了效果逼真还都给涂成了小麦色。
因为从小到大，不管是研究所还是孤儿院，一直在苦练自由搏击，所以李园的身体素质，才超乎寻常的好。
但穿得这么暴露，明目张胆地“卖肉”还是头一次。
走在一大堆棕榈树之类的热带植物之间，把身上的皮肤都给割破了。
“微笑，甩头，让衬衫随风飘舞，再来一次，眯眼…..放电……眯眼…..眯眼！”
导演像只大苍蝇一样，嗡嗡嗡到处乱叫，李园真想一脚把他踹飞。
到后面他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眯眼的时候脸上要有点表情啊，那么僵硬干什么？”
导演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影棚里，如同一场噩梦。
好好地我来拍片子做什么，我是这块料吗？
李园努力微笑，结果脸部肌肉开始痉挛，一跳一跳跟抽筋儿了似的。
“Elsa，你过来！”
导演大人叫帕沙，据说是艾尔莎的一个远房亲戚，“给这块木头示范一下，什么叫放电，这么好的型，怎么镜头感这么差！”
艾尔莎一路小跑，从棕榈树中间钻了过来，
“你不能这样，看着我，看着我，”
这女人心思玲珑剔透，“不行啊….要不你看着戈兰…...戈兰那个性冷淡也不是你的菜，那怎么办？”
戈兰本来还在旁边看热闹，笑得合不拢嘴，听到这话脸立刻黑了，“你要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愤怒地举起了权杖，做了一个充满威胁感的姿势和表情。
李园看了她一眼，表情立刻就变得生动起来，脸也不抽筋了，眼里射出了淡淡的光芒。
“停！”
导演一声大喊，把李园吓得一哆嗦。
“就刚才那个表情，非常到位，像是嗜血的野兽看到了猎物，就是这种眼神，充满杀气的性感，带着对世界的鄙视，秒杀一切！”
一长串的解释，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你就不嫌李园面瘫脸了？就这么个小眼神儿，鄙视世界秒杀一切？
“重新开始，对着镜头，再来一遍！”
李园立刻给他一个侧头杀。
隔着镜头直面李园的眼神，导演帕沙忽然感到一阵寒冷，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小子的眼神，凶得有些过分？
但就是这个feel，凭借帕沙身为导演的经验，能让观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表现，那才能成为永远难忘的经典，可以秒杀一切AI演员。
“这才是真正的荷尔蒙，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力量，再配上让人心怀激荡的音乐……”
帕沙导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指导工作人员，把之前的拍摄又重新走了一遍，这次没有暖男风，李园的出场，就是十分肃杀的气氛……
一小时后。
艾尔莎拿着卸妆棉帮李园卸妆。
这几天她几乎成了李园的经纪人兼私人助理，还经常拉了戈兰过来探班，三个人的关系，快速过渡到了熟人的程度。
而且不是一般熟悉的那种。
“我觉得李园还是黑点儿好看，现在就有点太白了，姐你说呢？”
戈兰坐在一边，看着李园没卸妆的半边脸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也觉得，黑一点更有质感不是吗？”
两女说着，相视点头，发出了含义莫名的笑声。
李园有点搞不清她们俩的梗，但肯定另有寓意就是了。
“就这样的广告，投放费用也不少吧？”
“那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朱林会搞定的，”
艾尔莎话说了一半，戈兰就把剩下的一半给说了，“圣族的身份，比你想象的要值钱…..得多！”
哦......
三个人出了片场，坐上了艾尔莎的粉色跑车，就开着地面巡行的模式，一路上往李园的家里开。
李园看着一路上的全息广告，就想着自己拿着小金瓶的形象，放到那种擎天柱一样的空气屏上是什么效果。
忽然戈兰抽了抽鼻子，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是什么花的香气，怪特别的？”
她这话一说，戈兰和李园都仔细闻了一下，没闻到。
“真有什么香气吗？”
“不是百合，不是合欢，不是桂花…..”
戈兰的感官好像超乎寻常的灵敏，因此戈兰打开了车篷，也在到处找。
李园的脑子里，却慢慢开始勾勒出了一副画面。
这是潜意识的全景画面，或者说是全知全能属性的一部分，虽然鼻子没有辨别出香气，但潜意识里已经发觉了它的存在。
一棵高大的乔木，枝桠有些纤细，在末梢开着很多红色和白色的小花。
香气淡淡地，几乎微不可查，随着缓缓地拉近距离，李园看到了附近的街景。
“左转之后，50米再右转，一个小胡同里面，我看到了这样的树…….”
这样的树其实是朱林依良提到过的如意树，只是李园不大肯定，二者在形态上有些差异。
艾尔莎打开了手动驾驶模式，快速带着两人来到了李园所说的地点。
果然，在那里的街角处，有一排花树，枝头挂着豆粒大小的花苞，将开未开但是密密麻麻好大一片。
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戈兰看了看艾尔莎，又转向李园，“所以你们还是决定要行动了是吗？”
她说的行动，自然是击杀高山青一事，至于小金瓶，艾尔莎只说是李园的创业计划，并没说出背后的目的。
但是看到了如意花树，聪明如戈兰，立刻就全都明白了。
“是！你的身份特殊，这件事……就权当不知道吧！”
艾尔莎走上前，从离得最近的枝头上揪下了几个花苞，放在西装口袋里带了回去。
又一周后，B03区的很多街道上，忽然就开满了这样的花。
这在以前是前所未见的事情，也引发了新一波的赏花热潮。
最离奇是在靠近血腥俱乐部的那个街区，花开得无比繁盛，白的如雪，红的胜血，远远看去，灿若云霞。
蔚为胜景。
乌鸦还专门就此事开直播询问李园的意见，因为李园说花开之时，将有一场盛事。
“半城胭脂半城雪，一树梨花一树仙，”
李园手握小金瓶，喝了一口里面的纯净水，“真的很美呀！”
乌鸦心领神会，立刻追问了一句，“偶像，有网友提问，您经常说出这些唯美的句子，灵感是来自手里的小金瓶吗？”
李园微微一笑，但却笑而不语。
很快地，“半城胭脂半城雪”这句话就传开了，所有人都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这场花事，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第44章 果实，名曰：善见
也是在这一天，高山青联系了李园。
“我准备开一场大型的直播，整个仪式从头到尾，”
高山青带着淡淡的，莫测高深的表情，长长的飘带拖在地上，让她跟周围的花树相得益彰，宛如神仙中人，“到时候半城胭脂半城雪，所有人都会陶醉在莫可名状的喜悦之中。”
李园走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以免踩到此女的裙摆和飘带上，空气中花瓣飘下来，确实是美得没话说。
“时间就定在两周后，到时候你也该准备妥当了吧？”
高山青的话好像别有深意。
“如果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你想说什么？”
李园觉得有点遗憾，这样美丽的女子，为什么偏偏要化身修罗，要把血腥和杀戮带给人间呢？
所以这句话，是想让高山青留下遗言。
“人生真的很无趣啊有没有觉得？不管美的也好，丑的也好，到最后烟消云散不留痕迹，太短暂而我想留住的是永恒。”
李园摇了摇头，拥有无尽的时光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只是这话没法说，说了高山青也不会懂。
“人世间有让人留恋的烟火气，我想让短暂生活在这里的人，能尽情做他们想做，而我们却不能做的事。”
李园说着自己的想法，好像是对着高山青，其实更多是说给自己听。
两个人眼光对视，一瞬间照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很多没有说，也不会说的信息。
懂的都懂。
高山青要用李园来献祭给修罗神，而李园要借杀死高山青的事件炒作自己。
两个人的目标，包括手段都有些相同，都是杀死对方，然后通过大范围的直播，获得更深一层的利益。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真的是同类呢，”
高山青移开了目光，淡淡地笑道，“受我的启发，你开发了小金瓶饮料，是不是欠了我点什么？”
“你的能力曾经来自信众，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欠了他们很多？”
李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虽然一点都不平缓。
杀气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
“不在同一个生命层级，你会觉得自己欠了蚂蚁和蜜蜂什么？虽然你践踏了它们的家，还喝着蜜蜂的蜜。”
高山青嗤之以鼻，这也是她最搞不懂李园的一点，“这样的初衷，就显得太虚伪了！”
“是吧？我也觉得！”
李园点了点头，藏起了自己的眼神。
这个女人，从这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又一周平静地过去，第三周，正如艾尔莎所估计的那样，小金瓶正式问世。
街上的广告牌，都播放着李园的广告。
手持小金瓶，一路走过荆棘，走过海边的碎石小径，直到镜头给到特写，李园露出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下面，那招牌式的挑衅眼神。
很多人都发出了惊悚、战栗和愉悦几种情感交织的惊叫。
“这不是流泪的魔鬼吗？他怎么会去拍广告？”
“看惯了他拿剑的样子，忽然变成这样…...总感觉他要拿小金瓶杀人？”
“这感觉……好奇怪，为什么我很想变成他的样子？虽然不会用剑，但小金瓶也很帅！”
两个身上露出明晃晃金属构件的改造人，几乎是不良少年的标配，在大声议论。
“对！就好像尿完尿打了个尿颤，爽！”
李园带着墨镜从街头走过。
这个时代，真的是跟以往的记忆都不同，每个人心中都深藏着难以察觉的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人生，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冥冥中掌控一切的命运，这样奇特的心态就催生了一种独特的审美。
所以乌鸦和粉丝对李园的推崇不是偶然的，是一个社会时期的民众心态，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侧影。
更有甚者，圣庭的造神计划也不是偶然的，虽然目的不纯，但客观上它也迎合了普罗大众的一种期望。
希望有一个神，或者是善良的杀人魔王，来对抗这操蛋的世界。
李园就这样符合了他们的期待。
所以小金瓶真就像朱林依良预言的那样，迅速地风靡起来，虽然它的价格贵得有些离谱。
然后就到了第四周，李园频繁地登上各种电子杂志的封面，所以就各种跑片场，艾尔莎不得不调整了本周擂台赛的顺序，让李园安心把这些事办完。
当然最重要的，是希望他以一个全盛的状态，来迎接跟高山青的生死对决。
至此，小金瓶的热卖已成必然，李园借着这次商业营销又火了一把，朱林依良甚至在跟圣庭方面接洽，要成为“造神计划”的饮料赞助商。
在一切紧锣密鼓地推进中，决斗的一天也如期到来。
高山青把祭祀的时间定在了傍晚。
这时候是九月，八点的时候，天色就基本全黑了。
B03区的居民们，忽然发现城市中间，多了一道完全不同的风景。
如烟雾一样的灯光蒸腾着，烘托起一棵虬枝盘踞的古树，它的根茎看不见，但高大的树冠就一直耸入到夜空中，比周围的摩天大厦还高。
红白两色交杂的花朵，点缀在枝叶之间，宛如夜晚的繁星。
站在这棵巨型的3D投影树之下，李园觉得自己格外地渺小。
血腥俱乐部的顶层幕墙全部打开，数百盏雪亮的投影灯，渲染了这样一副壮观的景象，花香漂溢，还有淡淡的梵唱回荡其间，越发不似人世间的真实。
“这就是如意果树的真面目？”
李园看着盛装打扮的高山青，今天她穿了一件血色的长袍，眉间画了特殊的纹样，像是如意果树的花朵，一半艳红，一半雪白。
“如意树，根在修罗道，果在无欲天，所以你看，世事总是捉弄，明明是长在身边的树，却一辈子得不到它的果实，这样的事，换谁能忍？”
高山青沿着投影前面的台阶拾级而上，一边缓缓跟李园交谈，“修罗道与天界的斗争，有一半也是因此而起，但这都是传说，今天，我要带你看看它的果实。”
她手指着某一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空洞，“看见了吗，金色的果实，闪烁着佛陀一样的光芒，上方还有符文环绕……”
李园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服，里面搭了一件深红色的衬衫，也是呼应今天要杀人见血的气氛，但是发现高山青的方向指错了，金色的果实明明就在自己的上方，好像只要跳高一点就能摘到。
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闻之愉悦，心神畅爽之余，梵唱声也越发清晰，清晰到李园能听清其中的每一个音节，还能大致揣摩一下个中的含义。
果然神奇！
“你果然能看见，是吧？这就是绝望中诞生的希望，站在黑暗之中仰望光明，毁灭的同时带来新生，修罗果树的终极秘密！”
带着奇特的韵律，快速地说完这些话，高山青的脸不正常地红了起来，
“因为这种果实，名为：善见！只有经历过深渊死而复生的善者方能得见！所以你明白了吗？准备献祭给伟大的修罗神吧！”
高山青阐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就准备动手。
“你等一下！”
李园连忙打断她，“这是在现场直播你知道吧？几万十几万的人在看着我们俩，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没有开场白？”
高山青：？
只见李园掏出小金瓶，郑重其事地喝了两口，又把瓶盖拧上放回口袋里，“支撑我的从来都是信念，但能量的补充同样重要，你说呢？”
高山青瞬间出手，现场间爆发出大量的烟雾，把整个场景渲染得朦朦胧胧如同仙境。
第45章 战斗汀洲
艾尔莎和戈兰，坐在飞行器里，紧张地看着投影画面。
她们的位置离血腥俱乐部不算远，飞行器悬停在半空中随时可以过去支援，现在，战斗已经开始。
两个人神经紧绷的同时，又觉得有一丝放松。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开始，就必然会有一个结局。
“如果死的是李园，你会怎么做？”
戈兰问了一个与战斗无关的问题。
“他会杀死高山青，如果过不了这一关，那说明圣庭的眼光有问题。”
艾尔莎眼睛也不眨地盯着投影，“虽然他的综合评价是A+，但是实际的保密级别已经是S级，或者更高，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戈兰转过了头，“但你对他就没一点担心吗？我是说，作为朋友……的那种？”
艾尔莎好像没听见，忽然指着投影中的一点，“那是什么？”
戈兰给她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只见在俱乐部巨大中庭的白雾中，不知哪里飘过来一块巨大的陆地…..？
她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再次确认，
“什么东西？”
李园也在发出疑问，他跟高山青知根知底，之前全力以赴地打过一次就差没分出生死，但现在，大厦中间的战场上，忽然冒出来另一片空间，这就太诡异了。
高山青的身影站在陆地的另一头，头发和飘带全都高高地飘起，好像不受重力的影响还随着风声呼呼作响，
“血染之地，战斗汀洲，你没听过？看来那只蜘蛛没告诉你全部实情啊！”
李园也跳了上来，这里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地面都是潮乎乎地，每一寸土壤都被血液浸泡过一样。
心里的嗜血愿望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烈，但是嘴上却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
“蜘蛛也是你叫的？我身边的人，用不着你来评价！”
李园说着话快速地出手，身形一矮，瞬间就冲到了高山青的面前，双手诡异地交叉，编织出花朵一样的形状，连续变幻形态，掌式未出，先发出了一波轮指。
充满了禅境的意味，而且根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噗噗噗连续打在高山青的身上，爆出一蓬又一蓬的血雾。
修罗引以为傲的强悍体魄，在他的破防攻势面前竟显得不堪一击。
“嗬！”
高山青的嘴巴以一种诡异的幅度张开，变成了血盆大口，发出了猛烈的声波攻击。
李园的手段让她出乎意料，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有了突破自己防御的办法，但是骨子里的凶性同样被激发，变得更加狂野。
“嗖！”
宛如一道劲风吹过，身边的景物跟纸糊的一样飞速退去，李园用眼角的余光一瞟，发现那是一个支撑投影灯的支架，直接给吹散了，变成了钢管四处飘荡。
但是高山青的攻击，也成功扰乱了李园的心境，刚刚听到梵唱得来的顿悟功夫悄然散去，同时就迎来了高山青泼水一般的攻击。
飘带变成了尖刺，而高山青的四肢，更是比刀锋还锐利的骨刺，快速地移动着，上一个动作跟下一个动作无缝连接仿佛是一个骨刺组成的矩阵。
李园连续变幻身形同时快速后退。
血花在两人中间爆开，又迅速被她们甩在了身后。
几秒钟的时间，就从战斗汀洲的中间打到了边缘地带。
这时候李园发现陆地在快速攀升，已经来到了大厦高度一半的位置。
空间战斗，对于掌握有飞行技能的高山青来说有着极大的优势。
但是李园也毫不示弱，又一波轮指打过去，高山青这次没有后退，飞身来到空中。
控制着四周的钢架，向着李园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攒射。
宛如万箭齐发，李园如果不能有效防御，势必被扎成刺猬。
李园停下了脚步，看着高山青的方向，眼前的光景顿时被减速，在蜂拥而至的钢管之后，隐藏着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
仔细看又不是一道，而是两道，或者更多。
所以这才是高山青的真正杀招？
知道自己能放缓时间，但是不能控制另外空间的攻击，所以只要自己停滞时间，就是这几道流光穿身而过的时刻？
李园向着前方快速跑去。
在跑动的同时，就有一道又一道的虚影从身上散开，像是起了一片浓雾，快速扩散的身影把李园当在了中间，又撞到了钢管之上，直接被串成了串。
“这是什么？”
外部围观的网友，包括了解李园的戈兰和高山青，也都发出了惊呼。
“真是怪物！”
纳亚坐在大殿之中，怀里抱着一只豹猫，嘴角上扬露出了尖利的犬齿和招牌式的微笑，“这样的东西，真能留在圣庭内部吗？”
旁边有一个女子的光影，好像笼罩在一圈又一圈的光环之中，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容，“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啊，弟弟，我都教过你多少次了，征服世界的方式，并不是只有战斗！”
“但他这次要是赢了，下一个对手就该轮到我了吧？你就不心疼一下你可怜的弟弟？”
纳亚的语气显露出了少见的柔软，好像在撒娇一样。
“是你迫不及待想要对他出手了吧？”
女子哼了一声，“你要真想死在圣皇的前头，就不妨试试！”
纳亚：……
另一边，乌鸦的直播间里，这时候已经彻底沸腾了。
之前的水波特效被换掉，现在是一蓬又一蓬的火焰特效在燃烧，乌鸦都快被烧成秃尾巴鸡了。
这是他的创意，要让网友们有一个发泄狂热情绪的渠道，自己就算牺牲了一些形象，但到了最后，网友们会爱死自己……和偶像的。
“本播主完全理解各位的心情，就算眼前有一堵墙，我都能把它撞碎，因为偶像给了我力量，让我仿佛无所不能！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砸出你们的5比特，砸出你们的5比特，让火焰来得更猛烈一些，让我们为偶像狂呼，呐喊！
偶像必胜！”
呼啦啦，金币到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网友们的评论在炸屏，乌鸦的脸色骤然变得有点古怪。
“老婆，老婆你来顶一下，我忽然感觉要尿了…….真的尿了啊啊啊！”
在B03主城区的街道上，随着李园和高山青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不知道哪里忽然掀起了一阵轻风。
按说这时候的科技，早已经可以人为地干预天气，起码在主城区的范围，阴晴雨雪全都是按计划进行的，所以这阵风来得就很诡异。
吹动了满街的度厄花，飘动着一层又一层的花瓣。
一大片乌云不知道何时，开始凝聚在主城区的上空，不停地变幻形态，变成了一张巨脸的形状。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生动的表情，似悲似喜，如痴如醉，静静地俯瞰世人和城市，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
第46章 帝灭
李园成功地破解了高山青的隐形攻击，一路向前追击。
虽然破灭了很多道意识投影，但只要假以时日，这些还能再补回来，根本不用担心。
不得不说，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方式，爽！
高山青这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修罗的形态，青紫色的眼睛眨了眨，快速向着后方飘去。
她能感受到修罗神的意志已经苏醒，显然对李园这个祭品非常满意，是时候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李园在后面狂追，嗜血的杀性被点燃，这时候收都收不住。
有一道庞大的意识悄然降临在城市的上方窥视，这他也很清楚，但，只要越过了一条红线，行为模板就开始失效，李园现在，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能量，以及来自网络的庞大财富。
越过了一条河流，如意树的光影变得有些真实起来，好像真有那么一棵树，生长在战斗汀洲的正中央，华盖如云，遮蔽四野。
高山青在某一刻忽然隐身到了黑暗之中。
“看来你对人类毫不吝惜，所谓尊重生命，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
啊！
李园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卸下了行为模板，有些认知变得似是而非，或者自己在意，或者不在意，前提是，这个世界真的值得吗？
在给我带来那样多的伤害，和背叛之后？
这样想的时候，李园停下了脚步，翻手又掏出小金瓶喝了两口，这个刚才很用心地保护着，宁可受了些伤，都没让它碎掉，
“小金瓶，它补充的不是能量，是我们对自己的信心！”
习惯成自然地又说了一句广告语，敬业是基本素质，有没有行为模板都一样。
就算看不见场外的观众，李园也能感受到，小金瓶的热度蹭蹭地上升，应该有很多人跟自己一样，举起了小金瓶畅饮。
“就让我看一下，你保护人类的决心吧！”
高山青的声音幽幽响起，两条人影快速飞来，像是两个破包袱，或者是人形靶。
但李园知道不是，一瞬间袭来的沉重感，让他知道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类！
有时候生命轻如鸿毛贱如野草，有时候又是难以想象的沉重。
这一次，思想落后于行动，李园还没想好就出手了。
先是接住了第一个，想要轻轻放到一边再去接第二个。
但这个人手里有一把刀，顺着来势把刀锋直接惯入了李园的肩膀。
再救第二个就变得有些勉强，李园只得扔掉小金瓶，又把第二人接在了手里。
所幸第二个人，手里没有刀。
要不然李园真的会很惨。
“这一次，我宽恕你，作为神，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
李园的心情异常平静，并不是面对直播才这么说，这就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自己罪孽深重，就像朱林依良说的，辉煌的远征那次，杀的人、还有不是人的东西比谁都多，所以才不能轻易死去？
但起码我对你，是没有亏欠的！
直播间里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都哭了。
流下了悸动的泪水。
“555…….偶像我爱你！”
“为什么要救他，让他去死啊……！”
还有很多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这一幕让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了震惊和悲愤。
“为什么好人要承受这一切？别忘了你是魔鬼呀！”
乌鸦声嘶力竭，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这一刻的心情，比刚才尿在直播间里还要沉痛。
戈兰和艾尔莎也都惊呆了。
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我是不是看错了，李园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戈兰抓着艾尔莎的手，想要确信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
“哦，是吧？真的很意外，或者这才是个……人？”
艾尔莎挣开了戈兰的手，这丫头手劲儿也太大了！
但是想起李园曾经郑重其事地问自己，是不是人，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好，非常好，果然善见果实的选择没有错！”
高山青拍着手掌，从黑暗之中又走了出来，
“一招决胜负吧，接我一斩，作为这次战斗的终结，是死是活，都不再有怨言！”
李园把那两个人踢开，这时候忽然又开始讨厌他们了，长得丑陋，意志也不坚定轻易就被蛊惑，说不定跟血腥俱乐部那些客人都是一路货色，你说我救你们干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李园习惯性地就想掏小金瓶，然后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小金瓶被自己扔了，就有些很不习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修罗神有一道武器，因为常年与天界的天帝作战…….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连天帝都不是修罗神的对手，连番战败，所以这把武器的名字，叫做帝灭！”
高山青双手一扬，作势向着上方托举，本来空荡荡的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电光。
空气变得凝滞，潮湿的带着血腥味道的空间里，忽然多了一缕燥热和暴烈的气息。
来自高山青虚张的双手之间。
借助意识的还原和再现技能，李园看见空气中慢慢产生了一道裂缝，有一个像蛇又像蛟龙的怪物从裂缝里往外爬。
身体是蓝紫色的，细密的鳞片上闪动着电光。
一瞬间意识退回，李园打了个冷颤。
刚才那怪物发现有人在偷窥，瞪了自己一眼。
好强大的力量！
让李园发自灵魂的战栗，战意高张，浑身都在轻微发抖，
“以前，从来没跟修罗神交过手，这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以前？”
高山青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两粒黄豆大小的光芒，“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没见过修罗神，那你最厉害的对手是哪一个？”
她需要时间凝聚力量，而且借用修罗神的武器对自身的损耗也非常大，所以发问的同时也是在拖延时间。
“最厉害的敌人？”
李园耸了耸肩膀，脑海里闪过水无尚月的那一幕，月轮人？好像也不算什么，未来的李园应该比他更强大，
“从来就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半空中闪过一道响雷，撕开了夜色，映照在李园的眼里，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
一瞬入魂，蛟龙的身影滑入虚空，就此从李园的感知里消失掉。
但是同一时间，自己所处的空间四周，都响起了雷鸣一样的龙吼。
一声声震耳欲聋，心神震荡，无数集群的生命体忽然散开，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冲出体外。
爆发出一团怵目的烟尘。
“帝灭之斩！”
高山青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疾射到半空中像是暴雨天的雨点，迸溅出无数的水波。
空间一片混乱，雷电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李园所在的位置，成了雷暴的中心区。
一次又一次的爆炸，短暂地映照出李园跳动的身影，最后成了一段逐帧剪影动画。
李园的手里，像是捧着一颗珠子，发出璀璨的光芒。
李园的手臂舒展，由里向外，由下向上画了一个圈。
李园的双手，结了一个掌印！
“闯入人间的邪神，本尊赐你入灭！”
轰霆雷动的宏大声音，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降下了一道法旨。
战斗汀洲剧烈地震荡，忽然就变得四分五裂，向着四周快速漂移。
直播的画面剧烈动荡，混乱的场域让所有的摄影机都失去了作用，场景中只留下一片空白。
B03区的街道上，忽然刮起了狂风。
吹打着门店的招牌叮当作响，有一块铁板直接被吹上了天空。
雷电开始落下，暴雨如注。
这一天，大雨下了很久，把所有的度厄花都给打落了。
第47章 世界太大我太小
那一夜，很多人都做了同样的梦。
漫天的花瓣像雪花一样飘落，之前被李园和高山青摧毁的战斗汀洲，还好好地呆在原地。
两条人影在翻卷的雾气之中对峙。
正好补足了之前直播中断的后半段，但却似是而非，处处透露着荒诞让人难以置信。
李园喘息着，汗水和血水融在一起，滴落在战斗汀洲的土地上。
一瞬间感受到了，这一世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压力仿佛海水，却比铅还沉重，四面八方压迫过来，在接近自己的身体之前，有了短暂的停顿。
刚刚发出的手印，是积压在意识底层的一种战斗手段，本来是模模糊糊的一段记忆，但是被善见果实激发，变成了最强大的攻击手段。
空间就此崩解，高山青的身体跟战斗汀洲一样变得四分五裂。
但是转眼之间刚才的一幕就彻底消逝，战斗汀洲完好无损，高山青变成了一道虚影，四周帝灭之刃的攻击凭空消失。
而自己，就像来到了另一处时空，陷入到跟大部分观众一样的梦里。
外面的世界，短暂地陷入了沉寂。
高山青的虚影，恢复了往日身穿古装的美好形象，巧笑嫣然，裙带飘舞，只是身形变得近乎透明，明显已经不是真实肉身的存在，
“我成功了！修罗神的意志已经完整降临，而人间将从此陷入杀戮和毁灭！”
这女人疯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你明明被我杀死了！
“是，我是被你杀死了，但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你跟我不管谁胜谁败，都会成为祭品跟着修罗神一起归来，所以我说的合作，是指……在你死后，现在，这个约定依然有效，”
高山青飘荡着裙摆，来到了李园的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效忠修罗神，你可以保留一部分自我意识，否则，就只有跟外面这些无知的观众一样，彻底沦为人间的恶鬼！”
李园不大相信她说的话，就顺着高山青的手指，四面巡视了一圈。
然后，透过迷茫的雾气，看到了外围窥伺的眼神。
具体形态没有展现就只是一双双迷茫的眼神，偏偏自己还能认出谁是谁。
其中有就有乌鸦…….有在街头见过的几个不良少年，还有抓虫小分队的同事……潜意识里，李园认得他们每一个人。
所以这是在做梦吗？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攫取了李园，但是同时又觉得这不是梦，这是折射在意识世界的另一面，现实世界在另一个纬度的呈现。
“我拒绝！”
李园没有犹豫，想要大声而坚决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现在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完整透入到现实空间，如果自己的意志屈服了，那么一切就有可能成为不可挽回的现实。
所以必须拒绝！
但，他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或者说，声音刚刚经由声带震动发出去的时候，就被空间中的力量给“吃掉”了。
“修罗神，不接受拒绝！”
高山青缓缓摇头，她的声音也开始发生变化，刚开始还是那迷人的小烟嗓儿，到了后面几个字就变得十分粗重宛若雷鸣。
像是狂野的巨人发出了怒吼，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带起了无尽的回音。
“呃……”
高山青自己也吃了一惊，伸手按在了胸口，“对不起刚才那不是我，修罗神要来了，祝你好运！”
她想要转身离去，但到底是给刚才的声音攫取倒，身形剧烈地震荡着消散，化作了一蓬血雾。
到了现在，李园都搞不清楚，到底高山青是活着，还是被修罗神给弄死了。
浑厚、猛烈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空间，透露着愤怒，疯狂还有种种不为人知也不能被人所理解的情绪。
宛如一声声惊雷，
“你怎么敢拒绝神的邀请？”
这样的意识动荡着把空间粉碎了又再重组，一根粗大的手指从天空中冒了出来，到李园跟前时那个手指头好像变成了大山。
轻轻一碾～
“篷～！”
李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血雾，周围观众交集的喊声同时传入耳鼓，带着哭腔，
“李园！”
“不！偶像你不能死，粉丝们还等你回来……”
“放心我不会死，这都是假象，我还要回来收钱呢！”
李园想安慰粉丝们一句，但是这句话又被吃掉了，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好郁闷！
身子飘飘荡荡像一股烟儿一样升入天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粉丝们的声音听不到了，只有一个个空间虫洞一样的东西横亘在眼前，里面传来了类似于星球转动带来的宏大声响，让人仿佛置身在宇宙间。
类似的场景，李园过去世的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并不陌生。
也不是多危险就是有些麻烦，因为根据记忆里显示的，这里很容易迷失，如果找不到回去的坐标，很有可能几年几十年都出不来。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拒绝修罗神的邀请，哪怕你是曾经的神，也是一样！”
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不过在这样广阔的空间内，这个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太有压迫感了。
“在浩瀚的宇宙面前，神和人有区别吗？还不是一样渺小的爬虫？”
李园看见一只小小的三头蛟，从一个虫洞里面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摔倒。
果然我没说错，到了这里，你就是一只爬虫…...虽然不是修罗神的本体……
但是这只虫子怎么这么大？
李园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三头蛟虽然小，但那只是相对宏大的“虫洞”空间而言，等它扭动着身躯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个感觉，把整个视野都给填满了。
庞大到无与伦比的暴烈威压，带着磅礴的烈焰和刀子一样的飓风，都具化成了有形的物理攻击，就只是短短的一息，李园发现身体已经有了崩解的迹象。
而所有的生命集群都死死地躲在意识深层的“水面”之下，谁也不敢出来。
簌簌发抖！
他们在簌簌发抖，李园也在发抖。
三头蛟舔了舔嘴唇，停下了吐息，发出了不属于它的，修罗神的声音，
“神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你所看到和感受到的，只是显现在分子世界的千万分之一，人类的见识，永远是贫瘠得可怜！”
啊～
李园发出了虚张声势的怒吼，随即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的虫洞跑去。
修罗神的实力太强了远超估计，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是对手，不想死的话，只有逃。
李园沿着Z形曲线狂奔，放缓时间流速的技能发挥了作用，在这浩渺的虫洞空间之中，变成了随身散放的“场域”，仿佛一股烟儿一样，时间的流速变得忽快忽慢。
身后的火焰喷袭而来。
“刷！”
曾经出现过的巨大鬼脸在李园背后现身，帮着挡了一下。
李园被这股力量给扔了出去。
“弱者，你真让我难堪！”
鬼脸的声音愤怒地在李园心中响起。
但是李园没有时间反驳，他继续奔跑，好像一粒微尘，奔逐在比星球还庞大的崇山峻岭之间。
世界太大我太小，就眼前这点路，感觉一辈子都跑不完。
鬼脸还在喋喋不休，“如果是创造我的那个主人，这只爬虫一巴掌就能拍死！”
不是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李园呼呼地喘气，体力的消耗到了极限，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氤氲。
那是汗水蒸发和空间光线折射形成的彩虹！
……
某一刻，忽然一脚踏空，跌到了一条斜向下方延伸的洞穴之中。
三头蛟的怒吼，飓风挟带着烈焰，席卷了洞穴里的空间。
李园再一次发动了“替死”的技能，一条集群的身影灰飞烟灭。
但是那种痛苦感同身受，全身的血液被蒸干，从肺管到咽喉都喷出了火焰。
就算李园不怕疼，这时候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第48章 断时流，时空寂灭之斩
该死的高山青，临了还给我来这么一手！
宁可把自己血祭也要招来修罗神，这女的绝对是有病！
在千分之一秒，或者更短的时间内，李园心里闪过抱怨的念头。
膝盖跪在地面上沿着隧道滑行，半月板都要磕碎了！
“当！”
某一刻，李园好像撞在了钢板上，忽忽悠悠地飞了起来。
空中转了一个圈，却没有落在实处，不知怎么就到了虚空之中，开始沿着一条黑暗的通道往上升。
对，就是往上升！
在这样的宇宙空间中，根本没有重力的概念，所谓的上和下，也只是相对的概念，但是李园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在上升。
脑垂体分泌的多巴胺骗不了人，隐约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笼罩了全身。
在上方垂落下来丝丝的亮度好像极光。
李园顺着洞口飞了出去。
有一颗巨大的只见树冠不见树身的老树，映照在视野中。
好像占满了整个世界。
翠绿的枝叶间红色和白色的花朵摇荡，像是闪闪发光的灯盏，有着梦幻般的美丽。
虚空，在这一刻变得充实，巨大到仿佛无处不在的树身填满了人心里的空虚，带来了充实和安全感。
李园落在了树桠之间。
一个身影站在树下向他仰望。
那个身影，是修罗神！
这棵树，是如意树。
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但这些知识并不是通过记忆或者感知得来，它们来自外部的一颗果实。
照亮了一片夜空，比所有灯盏都要耀眼的“善见果实”，符文的光辉在它身边环绕，仔细看它的形态，像一尊端坐的佛陀。
梵唱声从它身上传来，此起彼伏横亘了光阴之海，似飘在无尽浪涛上的渡船永无休止。
“放肆！休想染指我的如意果实！”
修罗神的黑影闪动，抛出了一把黑乎乎的刀刃，半空中化作了三头蛟的形象，向着李园急速射来。
但是，打偏了。
因为善见果实，他看不见。
连带着被果实光芒围绕的李园，他也看不见。
就像一个身处光明之中的瞎子，虽然有着强悍无比的力量，但是身在茫茫的黑暗之中，他早已迷失了方向。
有些可怜。
李园摸到了“善见果实”，果皮细腻如婴儿的皮肤，有点温暖，还很可爱。
这样的果实能吃吗？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李园自己给掐灭了。
想一想都是罪恶！
这分明就是一个婴儿啊，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没有“瓜”熟蒂落，更何况它牵引自己来到这里，等于是救了自己一命。
李园想了想，把手从善见果实上挪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怎样回去。
回到现实空间，跟高山青决斗的汀洲上。
那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善见果实似乎充满了灵性，甚至有一定的意识存在，但它并没有回应李园的询问，自顾地唱着歌儿。
“嘛嘛咪嘛，滴滴答啦......”
类似儿歌一样，李园完全听不懂的节奏。
修罗神的身影，几次跳起来，横跨了几个星球那么远的距离，想要攻击李园，或者根据梵唱声确定的善见果实的位置，但总是失之交臂。
时空的相对距离，让他无法触及到善见果实的纬度。
这让他感到无奈，更感到了加倍的疯狂。
“年轻人，我改变主意了。不需要你献祭，也不要你们人类拥挤的世界，把那颗果实给我，我封你为人类世界永恒的王！”
“好的，”
李园笑呵呵地点头，“前半句收下，后半句奉还，果实不给你，也不要当什么王，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我一直都是永远的王！”
一直都是，永远的王！
这句话似乎引动了某种契机，在李园的身体里生出了变化，又跟整个如意果树的意境相连，宏大的外部世界，以内部反射的方式映照在李园的意识之中。
在无尽宏大的宇宙空间里，如意果树和修罗神所处的位置，就在两个世界的中间。
所以如意果树，其实是贯穿了两个世界，修罗神跟自己也相隔了一个世界，只不过借由某种投射的意象，他们被连在了“一起”，产生了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交集。
好像一个球体，在这个球体与现实世界接壤的另一面，李园看见了战斗汀洲。
高山青双手举在空中，电弧在她手中闪耀，显然是刚刚跟修罗神借取“帝灭”那一幕的景象。
哦，原来是这样……
李园习惯性地去掏小金瓶，本来小金瓶都丢了，但是这一刻却又神奇地出现在手上，感觉十分荒诞。
“这是你对人世的眷恋啊……”
善见果实唱着歌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跟着又转过去继续唱歌，让李园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比你在世界上留下了一个锚点，借由这个坐标，你可以安然回去。”
善见果实唱着歌儿，又说了一句。
原来它是可以分心二用的，一边唱歌一边说话。
李园明白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心满意足。
“再见了哈修罗神，等我下次找你，我们再畅快一战！”
说着话，李园从如意果树上跳了下去。
呼～
大片的星空从耳边呼啸而过，李园穿过了世界的表皮，穿过了黑暗的边缘，也穿过了修罗神无边的咒骂和怒吼声，一下子就回到了战斗汀洲上，自己的身体里。
高山青适时地睁开了眼睛，青紫色的眼眸里面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和光芒，
“本座，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不是她说的，粗犷的嗓音一听就是修罗神。
那么来说，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修罗神意念操控的一种幻象？但却演变了时空，预见到了未来发展的几种可能性？
李园眼睛眯起，这一刻，高山青身上的气息前所未有地强大，这一次发出的攻击，必定是强悍无比。
但是，自己也从善见果实那里学到了一些知识，应该是一种手印。
“闯入人间的邪神，本尊….赐你入灭！”
双手捧珠，虚空凝印，李园的双臂由下向上，由里及外划了个圈。
高山青手里的帝灭斩现在也具现成形，是一把乌黑到发亮电光缭绕的长刀，她双手执刀，猛力劈斩，发出了暴喝，
“时空寂灭，断！”
山峦崩摧，时空逆流，一股无可抵挡无可躲避的强大力量如怒潮一般倾泻。
充满了时间空间，充斥现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代表了修罗神的意志和对分子世界时空的极致掌控，一瞬突袭。
场内场外，忽然一片寂静，时间仿佛被停滞，李园的思想直接被从身体中弹出，如同一缕青烟，飞入到了另一个空间维度。
好像真的来到了梦中。
但是李园的手印，这时候也击中了帝灭之刃，刀身向后飞退拍在高山青的身上。
战斗汀洲在这样的力量下四分五裂四散漂移。
这一印，是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无畏之印，因其一往无前不顾自身生死，所以刚猛绝伦无坚不摧。
直接把高山青和战斗汀洲都给崩碎了。
修罗神的意志消散在空气中。
天空中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第49章 点亮光明
李园击败了高山青，这一次可以确信她是真的死了。
但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
现实世界被修罗神的时空寂灭之斩横推，开辟出了一个错位时空。
虽然高山青的力量有限，不能波及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但起码正在观看直播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推进了这里。
跟刚才的梦境十分相似。
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之中亮起，李园甚至能清晰分辨出谁是谁。
乌鸦在迷雾之中到处乱跑，喊着老婆和偶像的名字。
老婆是他的依恋，偶像是他的信心，没有了这两样，他很难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支撑下去。
戈兰和艾尔莎也进来了，她们的状态明显要好很多。
戈兰手里举着权杖，跟自由女神一样在前面走，后面不知不觉就有了很多的跟随者。
“怎么回事儿啊？”
艾尔莎嘀咕，“高山青这个贱人，死了都不让人安宁，所以你们就该早点杀了她！”
戈兰停下脚步，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唠叨的女人，气愤地说道，“姐姐，不是我说你，现在是发牢骚的时候吗？赶紧找到李园才是正经，这个结界是针对他开设的，是修罗神的执念，没有他，我们谁都出不去。”
“你看看，你明明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怪我说你吗？”
艾尔莎本来都低下了头，听到戈兰提起修罗神，立刻又来劲了，“圣庭明明知道修罗神，所以才不去对付高山青的对不对？”
戈兰摇了摇头，指着后面的人，“这些，可都是你开直播拉进来的，别说的好像你没有责任似的！”
艾尔莎回头看了看，立刻变了一副形象，“大家别慌，跟着我走，对，跟着这盏灯，等下就能出去了啊！”
……
过了一会儿，乌鸦也来了，
“艾尔莎，这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信的！我老婆去了哪里，现在还没找到呢！”
艾尔莎听了他的话，把脸一沉，气哼哼地说道，“你老婆是人嘛？…….对不起我没有歧视她的意思，但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才能进来！你想什么哪？”
她把“人”字咬的特别重，也唯有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只有真正的人，才是自己的同类。
戈兰听到这里，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悄悄跟艾尔莎耳语，“你说人才能进来，那只蜘蛛呢？他会不会也进来了？”
呃......
艾尔莎愣了一下，这她倒是没想过。
主要这个空间比较特殊，类似于梦境一样，很多人到了这里都不受控制地卸去了伪装，不像在现实世界那么沉着，相对来说也就变得单纯了许多。
“先去找李园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艾尔莎信心百倍，但是一转眼，就又开始抱怨起来，“你不是神使吗？神使迷失了这样的大事，你身后那位大人都不管管？”
“你还是造神计划的发言人呢，你们组织呢？”
戈兰立刻回怼，两个人一路小吵，不知不觉就聚集了很多的人，沿着白雾茫茫，崎岖如山路一般的荒野跋涉，一边大声呼喊着李园的名字。
“偶像是神，在黑暗中诚心祈求，神必然会给予指引！”
乌鸦这时候还不忘给偶像拉票，站在队伍边上忽悠群众。
不过进来错位空间的人，大部分都是看李园的直播来的，说是粉丝也不为过，少数别有用心和站在李园对立面的人，但是那些，乌鸦他们一个都没碰到。
众人开始呼喊，但是李园迟迟都没有出现。
众人越发虔诚，有些人甚至开始祈祷，李园还是不出现。
“他会不会死了啊？”
有人在人群里小声地提问，立刻就被众人的口水淹没了。
“说什么哪？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有人忿忿地回应。
“那个人，你出来，这个队伍不欢迎你，你自己找出路吧！”
戈兰敏感地发现了苗头，为防被带节奏，准备把这个散布谣言的家伙清出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赶我走……”
在这茫茫的黑暗和白雾中，戈兰的权杖就是唯一的光亮，没人有胆量跟她对抗，因为在这里单个的人实在是太脆弱了。
队伍继续往前走，直到他们看到了朱林依良。
朱林依良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直到有人差点撞到他身上才发现。
“朱林阁下，你也来了？”
艾尔莎跟戈兰对视一眼，刚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对，黑暗之中，信仰是唯一的光明，”
朱林依良一本正经地掏出了小金瓶，“我对今天的形势早有所料，所以开发了小金瓶，诸位，喝一口吧！”
什么意思？
戈兰看着艾尔莎，“这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艾尔莎无言以对，刚才抱怨戈兰没说实话，转眼就被证明自己也有所隐瞒，实在是有点尴尬。
不过，尴尬不是女人该有的处境，她立刻笑了起来，“来，我的小金瓶给你喝！”
所有人都掏出了小金瓶，节奏神同步，一起在野地里喝水的情景，简直堪称诡异。
更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人提出质疑。
“我这是做梦吧？我一定是在做梦！”
戈兰忽然感觉有些烦躁，骨子里有一种暴虐的情绪升腾而起，她的双眼都变红了。
“必须喝！修罗树的花香有催眠的作用，要不是朱林阁下的小金瓶，这里现在就是杀戮场你信吗？”
艾尔莎一本正经地解释，于是戈兰也加入了喝水的队伍。
一群人也不再走了，开始原地休息。
忽然发现远空之中一道绚丽的闪光，宛如流星划过夜色。
“黑暗之中，信仰是唯一的光明！”
李园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清朗明亮如同之音。
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一振，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都静静地等待李园的下文。
“但是我要说，我们信仰的是自己，是内心的真诚，是在这世上永远不停地努力和坚守，也永远记得自己是个人！”
“唯有人类才能改变历史，也唯有找到内心的方向，才能引领我们抵达光明的未来！”
“光明终会到来！因为人民是不可战胜的！让所有邪恶，都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李园慷慨激昂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等到声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双手捧在胸前，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里，却亮起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追寻内心的善念，直达美好的未来，让我们一起点亮光明！”
这些话，是李园根据历史的记忆篡改的，按照神学的说法，是神带来了光明。
神说要有光，所以就有了光。
只是李园要改变的是D星的历史，所以希望光明是群众自发点亮的，那才是真正的未来，那才是解放D星的终极目标。
“光明来自内心，诚如尊贵的神所开示的那样！”
出人意料的，朱林依良第一个高高举起了手臂，双手并拢，慢慢张开时，就有细微的光芒，在他的指缝间闪烁。
“光明万岁！”
乌鸦跟着大喊，他的手里也出现了光明，“真的是有光啊，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啊！”
他的情绪传染了身边的人，跟着纷纷效仿，在夜色之中，先是如萤火虫，接着就变成了长长的火把队伍，慢慢又蜿蜒出一条明亮的火龙。
“快点，就等你了！”
艾尔莎用胳膊肘撞了戈兰一下，她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双手高高举起，“为了世界，也为了我们自己，光明永存！”
哦！
戈兰无奈，把权杖夹在腋下，跟着也举起了双手，
“为了即将到来的光明！”
轰～
巨大的光亮冲天而起，一瞬间冲破夜色，也破开了笼罩在外围的无形障壁。
所有人重见天日，重新回到了光明之中。
而在圣庭内部，高高耸立在半空中的金色时轮，忽然间一个停摆，光芒一瞬暗淡，发出了嘎啦噶啦齿轮卡住般的尖锐声响。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头戴金冠，手持金色权杖的高大男子訇然站起，发出了响彻大殿的质问。
在他的手上，那根金色的权杖，上面分出了十几个分叉，像是一棵树，又最终编织成一个圆形的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