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丑闻的开始：01
昨天晚上在电梯里碰到宋迟的时候，周云还笑脸相迎地跟人打了招呼。
毕竟人家现在是顶流，一部戏的片酬顶她十部戏，用过去的话来说那是当红炸子鸡，用时下的话来说，宋迟，流量中的顶流，顶流中的战斗机。
谁知道……
“你和宋迟谈恋爱了？！！”
一大早上，经纪人周览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音调至少提高了八个分贝，刺得周云下意识就想把手机给扔了。
她两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什么鬼？”
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览说：“别装了，你们都被拍到了。”
周云终于缓过来了一点意识，问：“拍到什么？”
相比起这句莫名其妙的“你们都被拍到了”，更让周云感到诧异的是周览的语气。
“你怎么这么激动？”
周览说：“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登上微博热搜的这一个小时里，就有好几个品牌来给我打电话，想要跟你合作。”
听到这句话以后，周云终于彻底醒了过来。
“代言？”
“不是代言，请你带货，报酬可不少。”周览说，“你至少能拿到一部戏的片酬。”
周云的眼睛顿时冒出精光。
跟宋迟不一样，周云只是一个刚入行没有多久、拍过几部戏、名声却不响的三线女艺人。
所谓的三线女艺人，指的就是周云这种能接到活儿，但赚不了太多钱的无名艺人。
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名利场，周云一年到头努力地拍几部戏、参加各种商演和活动，加起来都够不上宋迟一部戏的零头。
当初周云会进娱乐圈，就是因为娱乐圈来钱快，而她需要钱还债。
“等等。”周云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还是保持了自己的冷静，“你先说清楚，我跟宋迟谈恋爱是怎么回事？”
周览说：“你还跟我在这里藏着掖着呢，都跟你说了，狗仔们都拍到了，我说你为什么这些天怎么状态一直不对劲呢，原来是谈恋爱了！周云，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谈恋爱一定要跟公司报备的啊，你看看，现在搞得我们多措手不及！”
周览的话听上去莫名有种矫揉造作之感。
虽然周览的话听上去是在埋怨周云，但周云隔着手机都能够感受到周览现在那喜出望外的心情。
“不是，览姐，你听我说，我没有跟谁谈恋爱……”
“还跟我装！”
“我没跟你装啊。”周云从床上爬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了睡不醒的惺忪，“我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我现在欠了这么多债，哪里有心情跟人谈恋爱！”
周览那边突兀地沉默了好几秒。
以周云对周览的了解，周云觉得，周览这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周云现在其实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如果对方是宋迟，周览应该挺乐意看到周云跟他谈恋爱的。
什么女演员刚出道不能谈恋爱的规矩，都见鬼去吧！
对方可是宋迟，是顶流，是一个行走的“热点”，是随便一个挂机但凡能够挂上去都能跟着一飞冲天的大明星。
周览可能真的觉得，她周云真的跟宋迟谈恋爱，这也就意味着，她周云真的要红了，而她这位经纪人也要跟着赚钱了。
周云无奈摇头，心想，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怎么就冒出来了这么一个绯闻？哪个无良媒体在造谣？
第二章 丑闻的开始：02
“你真没跟宋迟谈恋爱啊？”周览失望的语气迎面扑来。
周云说：“我跟他都不认识呢。”
周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宋迟怎么会看上你。”
周云大眼一瞪：“还人身攻击呢？我怎么了？我这么肤白貌美又有知识，谁看不上我？我用得着谁看上？”
“行了行了，既然没谈恋爱就算了。”周览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她失望得连跟周云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沉默两秒，忽然又问，“那你们两个是怎么被拍到的？我看网上的照片，你们两个可是一前一后进了酒店，还一起进了电梯。”
周云：“什么鬼？我就昨天在酒店碰到了他，巧合而已，进电梯后我跟她打了个招呼而已。”
“你自己上网看看吧。”周览说，“既然你们没有谈恋爱，那人家估计马上就会发澄清声明，等等！”
周览的声音突然间拔高，好像一只猫被踩到了尾巴。
“我们也得赶紧发声明，要不然搞得跟我们故意炒作似的！”周览说，“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说完，周览就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周云便看到了自己的多条未读消息。
基本上都是来问她跟宋迟的事情的。
周云一条也不想回，直接上网查自己跟宋迟，眼下的实时爆点赫然是“宋迟女友真身曝光”，连周云的名字都没有。
不过微博热搜上已经有了她的名字。
点进去一看，最前面的一条实时微博内容：周云？哪里来的野鸡蹭我哥哥热度？
周云看得上头，眼皮直跳，真想上手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朋友。
从小到大，周云走的就不是大家闺秀的路线，上小学打架比男孩还凶猛，长大了之后不动手了，但脾气不见小。
简而言之，她的脾气跟她的形象气质呈反比。
但那些发布消息的营销号却上传了照片，周云一张张点开看，照片里的确是她和宋迟。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竟然跟宋迟同框了这么长时间。
停车位置也好，进酒店的前后脚也好，电梯里也好。
这些照片也不知道是谁拍的，明明两个人之间一个暧昧的动作、一个暧昧的表情都没有，偏偏营造出了一种两个人是在故意避险的暧昧感。
最尴尬的地方在于，她和宋迟的手机壳竟然是一样的。
这也是营销号们使劲儿做文章的地方。
比如说：作为顶流的宋迟有了女友也不敢公开，只能默默和他的女友用同一款手机壳。
……
神他妈同一款手机壳。
周云看着自己手机壳上“大红大紫”四个字，只觉得碍眼，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壳给取了下来，扔一边去。
正巧这个时候，喻楚打来电话。
“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周云接通电话以后，立即凶神恶煞地说：“看到热搜了没有？要不是因为你送我的那个手机壳，我能惹这么大一麻烦！”
喻楚是周云做演员以后认识的朋友，也是一个演员，周云第一部戏就是和喻楚一起拍的，不过她们两个都不是女主角，演的配角，反而走近了关系。
喻楚道歉说道：“我这不马上来打电话跟你负荆请罪了吗？怪我怪我。”
其实当时喻楚给周云送这个手机壳，是她在给自己买的时候，觉得“大红大紫”四个字兆头好，于是给周云也买了一个。
周云当然不是真生气，轻哼了一声，说：“这事儿必须得请我吃顿饭啊，我刚才好好一个清梦就因为这事儿被我经纪人一个电话敲醒。”
喻楚问：“你还在酒店吗？”
“对啊。”周云说着打了个哈欠，“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下午还得去剧组拍戏呢。”
喻楚说：“那你自己小心点，现在风口浪尖的，估计有不少狗仔在蹲你。”
“蹲我干什么啊？要蹲去蹲宋迟呗。真够无聊的，就一个巧合在这里大做文章，张口就瞎来。”
喻楚笑了起来，声音很清丽，“听你这生龙活虎骂人的语气，应该是没事了，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就打个电话来问问你情况，导演叫我了，我得挂了。”
“嗯，去吧。”
挂了电话，周云也不想再看手机，把它往边上一扔，重新栽倒在床上。
绯闻？
和宋迟？
她认真地回想着昨天晚上在电梯里见到宋迟，那张脸确实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五官俊朗，有股少年英气。
如果真跟他谈恋爱的话……
周云自嘲似的一笑，她现在哪里有精力谈恋爱。
第三章 丑闻的开始：03
网上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但周云自己却很镇定。
因为知道这绯闻是假的，一个声明或者澄清就能够解释清楚。
所谓“同住一家酒店”，纯属巧合。
周云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她下午要录制一档节目，是周览花了大力气给她争取来的，一档热门综艺。
她人长得漂亮，性格爽快，按照周览的想法，周云很容易凭借自身性格吸粉。
但娱乐圈没那么简单，也没有一个走红的固定模板，努力了一段时间，周云还是没有给大众留下任何印象。
好在周览的能力很强，周云的工作就没有停下来过，马不停蹄地到处转，不至于失业。
临近中午，周览带着化妆师上门了。
一进门，周览招呼着化妆师给周云上妆，一边叮嘱着“一定要防水，这种户外游戏综艺，很容易出汗”，一边眼尖，发现周云脖子上有一道红印，惊讶地说：“周云，你这里怎么回事？”
经周览这么一提醒，周云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一块红印。
“挠出来的，昨天拍戏的地方蚊子多。”
周览的眼神却充满狐疑。
化妆师的眼神同样如此。
如果没有今天上午突然爆出来的绯闻，这个解释也就正常地解释过去了，但是现在……
周览微微皱眉，想说些什么，但又忌惮化妆师还在场，欲言又止。
周云却一眼看出来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你们两个人别多想啊，这就是蚊子咬了个包，我自己挠的，不是什么小草莓，你们别乱想。”周云立即说道。
周览和化妆师都跟她熟了，周云说话比较随便，不顾忌。
化妆师梅姐笑了笑，说：“其实就以咱们小云的相貌，被宋迟喜欢上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周云连忙说：“梅姐，您可别这么说，我跟他真没关系。”
化好妆，换好衣服，周云便要出门了。
周览亲自开车送周云去录制地点。
公司还没有给周云配司机和助理，有的事情需要周览亲力亲为。也没办法，这档节目的导演是周览的朋友，要不然也无法把周云给塞进去当一集飞行嘉宾。周览准备亲自去打个招呼，除此之外，现在周云处在风口浪尖上，热度惊人，估计不少狗仔都在盯她。周览不放心周云一个人活动。
她是了解这位小姑奶奶的，看着挺娇柔美人的，实际上是个小炮仗。
“我们的声明马上就会发了，待会儿公司发了声明之后，你自己在微博上什么都不要回应，什么都不要说，就让这个热度下去好了，这种事的热度，要是是真的呢，你赚点也可以，还能发展事业，但既然是绯闻，是假的，最好一点都不要沾，免得惹一身臊。”周览小声跟周云说道。
从走廊走过去，到了电梯口。
周云问：“宋迟那边还没有发声明吗？”
周览也疑惑皱起了眉头：“说起来也是啊，他们反映和动作应该更快才是，怎么一直没动静？又不是真的。”
话音落下，电梯门打开，她们刚才的话题男主角就站在电梯里面，猝不及防地跟她们打了个照面。
第四章 丑闻的开始：04
尴尬。
周云一直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无论是什么场合都压得住场，不过这会儿还是觉得尴尬，毕竟人之常情。
“宋哥。”周云打了声招呼。
宋迟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一个胖子却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说：“哟，这不是咱们宋哥的绯闻女友吗？还赖在这没走呢？”
宋迟戴着墨镜，周云只能看见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低声喊了一声“玉虎”。
罗玉虎，宋迟的助理。
他阴阳怪气的讽刺没激怒周云，反倒是周览嘴角勾起冷笑，双手抱在胸前，一脚往前踏出，正好踩在电梯门开关的地方，让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又重新退回去。
“这酒店你家开的啊？你怎么还赖在这没走呢？”
罗玉虎和周览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似的互相瞪着。
周云心底叹了口气，不愿意这时候跟人起冲突，尤其对方还是宋迟。
“宋哥，这照片和绯闻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我公司马上就会发澄清的声明。”
宋迟轻轻一颔首，点头。
周云拉了周览一下，说：“览姐，我们等下一趟吧，酒店楼底下估计都是记者，我们跟宋哥一起从电梯里出去也不好。”
周览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脚收回来。
罗玉虎冷笑了一声，轻声嘟囔：“装什么装。”
周览听到这话，眉刀一横，嘿了一声又要发作，电梯门这时却合上了。
“这王八羔子！”周览骂。
周云淡然地说道：“览姐，算了，没必要跟一个脑残计较。”
周览仍气呼呼的，“我有机会一定要撕了那脑残的嘴，臭得跟粪坑里泡过似的。”
说完，周览才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周云，一脸惊讶，问：“你今天脾气怎么压得这么好？平时不都你比我骂得还快吗？”
周云一脸认真。
“宋迟长得好看，我要在英俊的小哥哥面前保持形象。”
周览立即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
周云其实不是颜控。当然了，好看的皮囊谁都喜欢，她不是颜控的意思是，她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失去理智。她只是不想多费唇舌跟周览解释，为什么，她刚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周览是一个很干练的经纪人，但和大部分经纪人不一样的是，她的脾气没那么圆滑，有些直来直去，因为这性格，结交了一些朋友，也得罪了一些人。
既然周览已经替她骂回去了，她再骂回去，纯属重复用工，还会让周览没有台阶下。
不如她淡定一定，拉住周览，周览反击回去以后，也好顺利收场。
另一方面，这事儿不管怎么看，获利的一方都是她，就算她澄清了，也不可否认，她的名字被更多人知道。
周云不想占了人家的便宜，还非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跟人家掰扯个清楚。
宋迟自己就是个顶流，最明白绯闻并非一定是主角炒作。
有的事情，说清楚了就行。
不是就不是。
周云翻出墨镜给自己戴上，同时还有耳机。
这是她经过媒体们长枪短炮火力攻击的盾牌。
第五章 丑闻的开始：05
抵达节目拍摄片场之前，周云公司的声明发了出来。
周览第一时间查看了宋迟的公司、工作室以及他本人社交账号的情况，结果都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这么奇怪呢？”周览皱眉说道，“宋迟那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像宋迟这样的顶流，肯定会有专门的公关团队第一时间处理类似这样的绯闻事件，他们的反应速度再慢，也不应该比周云这个三线小明星的反应还要慢，都一个上午过去了。
宋迟的名字还挂在热搜第一位。
周云说：“人家没有动静就没有动静，我们发了声明就行。”
“要是你们两个人真的在谈恋爱就好了。”周览忽然说。
周云一头黑线。
“览姐，你就别做梦了行吗？”
“你都不知道，这短短一个上午，有多少人来找我打听你，聊合作。”周览说，“我也不喜欢拿数据说话，但现在这行业就喜欢拿数据说话，我能怎么办？在这之前，你上过热搜吗？别人知道你的名字吗？”
周云不想听周览唠叨。
“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但我真的没有跟宋迟谈恋爱，你就别再念叨我了。”周云说，“我努力拍戏，好好工作，争取早一点大红大紫，让您也能早一点赚大钱。”
说着话，就到了节目录制片场。
“不过这事发生得倒凑巧，之前想让你上这个节目，请人吃了好几顿饭才办妥，他们真是白捡的热度。”
周览帮周云打遮阳伞，一路护送进去。
“便宜他们了。”
周云要录制的节目叫《这天气真好》，是一档户外游戏综艺节目，很火。
一档综艺节目，工作人员却堪比一个小剧组。
周览带着周云见到导演，立即变了脸，笑容十分灿烂，喊：“王导啊！”
导演王肯，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戴一顶渔夫帽，看向她们，脸上露出笑容，“哟，小览来了。”
“小云，这位就是王肯王导，你能来上这档节目，全是王导帮你说的话，快谢谢人家王导对你的支持。”
周云甜甜柔柔地笑了起来，喊：“王导。”
王肯抬起右手，在周云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真人比镜头里还要漂亮啊。”
周云大大方方地笑得更加灿烂了，说：“您见过这么多大美人还说我漂亮，看来我真的很漂亮。”
周云脸上的笑容充满自信，有一种明媚色彩。
王肯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一点，转头对周览说：“你的眼光真不错。”
周览笑着伸手往王肯身上拍了一下，“那还用说？！”
“不过，我听说你和宋迟在谈恋爱？”王肯又看向周云，“我今天一醒来就听到很多人在说。”
周云没说话。
周览笑呵呵地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王导，别人信那些狗仔胡说八道，您就别看我们笑话了，我们哪里敢高攀人家啊，一上午的功夫，我们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也就昨晚碰巧住到了同一家酒店，被狗仔偷拍了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这年头真是造谣都不用成本的，气死我了。”
王肯一听，似乎颇有遗憾似的，“只是狗仔造谣？也是该有人出来治治这些胡说八道的人了。”
寒暄完毕，王肯说：“你们先去准备吧，我这边还有一些环节要做最后的确认，现在几点了？我看看，两点，差不多，我们节目会在一个小时后开始录制，到时候会有人去叫你们。”
“行，您先忙着。”
周览带着周云往节目组给她们准备的休息室走去。
热门节目就是热门节目，但凡是嘉宾，甭管几线，都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
周云和周览进了休息室，周览说：“你先休息一会儿，今天的录制估计要晚上凌晨才能结束，等下还要拍宣传照。”
“你全程陪着我吗？”周云问。
“本来不打算陪全程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只能陪着你了。”周览说，“你休息吧，我还要处理一些工作，很多消息还没有回。”
“嗯。”周云点头。
她在沙发上坐下，准备看会儿手机，忽然有人敲门。
第六章 丑闻的开始：06
会是谁来敲门？
周云没有动，这种陌生的地方，周览会去应付。
敲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长一副喜庆的五官，眼睛也亮闪闪的，应该就是二十岁左右。
“您好，我是林小妙，想先来做个备采。”
周览没有直接放人，而是表示疑惑。
“备采？之前我们沟通的时候不是说备采放到节目录完之后吗？”
林小妙说：“啊？是吗？我不清楚什么情况，我刚才接到的通知，来给周云做个备采，方便吗？”
“等下还安排了宣传照的拍摄，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周览问。
林小妙说：“我们备采很快的，只有几个问题，到时候当成花絮播出。”
周云只是个小艺人，不过分的要求，就算提前没有沟通好，也不好直接拒绝，以免落下个不好合作的名声。
对于周云这种没有背景还不红的艺人来说，要是名声再不经营得好一点，那就更接不到工作了。
周云在里头听得很清楚，已经坐直了一些，等林小妙带着摄影师进来时，她脸上已经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小妙你好。”
双方寒暄了一下，戴好耳麦，测试好收音，正要开始正式备采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敲门。
周览去开门，对方身上戴着一块工作牌，上面写着《这天气真好》节目组的字样，周览忽然想起来，林小妙和她带的摄影师都没有戴这块牌子。
“您是览姐吧？”这个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见面便露出三分笑意，“我们想请周云过去一下，拍一下宣传照。”
周览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林小妙她们，说：“她正在做备采呢，刚来，还没结束。”
“备采？”年轻男人露出疑惑之色，“我们给周云安排的备采在录制结束之后啊。”
周览让开身子，指了指里面的林小妙他们，说：“我们之前收到的安排也是这样，但刚才突然说有变化。”
年轻男人看了里面的人一眼，脸上疑惑之色更严重了。
“你们是哪个组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周览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走过去。
“你们的工作证呢？我看一下。”
林小妙和摄影师脸上闪露出了一抹慌张之色。
“我、我们没有带，算了，既然你们还有宣传照的拍摄任务，我们等会儿再来吧。”林小妙说完，带着摄影师就要走。
“等等！”周览这下哪里还意识不到不对劲，伸手抓住林小妙的手臂，拽住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看到这一幕，回头就冲走廊里喊：“喊一下保安！”
周云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十分钟以后，周云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根本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混进来的狗仔，想要假借备采之名，拿到周云的独家采访视频。
“骗子！”周览得知真相以后，气得脸色都白了，“报警！”
王导听到消息，和制片人一起过来，听说了具体的事情以后，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不是我们的人也放了进来？”王导恼怒地训斥边上的人。
周围人面面相觑。
一档综艺节目的拍摄本来就人多眼杂，但管理一直很严格，这两个人能混进来，肯定是由剧组里的某人带进来的。
周览见导演发脾气，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王导，算了，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先忙吧。”周览只能“深明大义”说道。
毕竟是别人的节目组，周围都是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周览不想让周云这种时候再陷舆论是非。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做一些假新闻出来。
反正现在这年头，只有一句“有内部爆料”，就能似是而非地放出烟雾弹，往人身上泼脏水。
王导和制片人又专门安慰了周云两句，这才离开。
自始至终，周云都只是沉默地站在周览身后，偶尔笑笑，也不说话。
等人都走了，周览回头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还得多谢这位小哥，是你发现得及时，才让我们发现了刚才那两个人的不对劲。”周云笑盈盈地对仍然站在门口的许志杰说道，“多谢。”
许志杰的脸忽然就红了。
“不、不谢。”
周云说：“不是说要拍宣传照吗？走吧，已经耽误了时间，快去拍，别耽误了节目的拍摄。”
第七章 丑闻的开始：07
到了拍摄现场，正好碰上另一个人刚拍完。
周云认得她，是《这天气真好》的常驻MC，柳青青。
柳青青这几年很红，当初能红起来，就是因为《这天气真好》这档综艺节目。
她长得很漂亮，五官非常精致，属于各大红毯上最璀璨的明珠那种级别。
柳青青周围跟着好几个人，双方在门口碰上。
周云让到一边，微笑了一下。
谁知道柳青青竟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露出笑脸，说：“你是今天的飞行嘉宾吧。”
周云没想到柳青青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在这个圈子里面，其实是有着一些阶级之分的。
当红的明星只跟当红的明星来往，像周云这样的三线小明星跟人家不是一个世界，镜头里可以是朋友，镜头外礼貌点两三句寒暄、现实点翻脸就当陌生人了。
周云听说过柳青青的脾气不是特别好，怎么今天竟然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答案也不难想。
“青青姐你好，我是周云。”周云张口喊姐。
柳青青说：“你是来拍宣传照？”
“嗯。”周云点头，微笑装乖巧。
柳青青点头：“那快去拍吧，等会儿节目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别耽误了。”
“嗯。”
说到这里，寒暄才结束。
走出拍摄现场，柳青青收起脸上的笑容。
“听说刚才有狗仔直接假冒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闯到周云的休息室去了。”柳青青的助理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八卦消息。
柳青青嘴角噙出一丝讥讽笑意，说：“跟宋迟传绯闻，热度自然会上来。”
……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之前，导演先安排了这一期录制的所有嘉宾见面。
这一期录制的飞行嘉宾总共有四个人，有两个是成名已久的艺人，周云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都是刚出道不久的新人。
场面上，大家其乐融融地打了招呼，互相认识，说不上热情。等节目开始正式录制，镜头里又要重新演绎一番打招呼的情景，这一回大家就热情多了。
到周云出场的时候，周云笑容甜美地跑出来，走进镜头里面。
“哇，我心动了！”
“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啊！”
“让我想到了我的初恋。”
“柳青青，你快走开，我今天要跟周云组队！”
……
常驻MC们一个个开始做夸张的效果，柳青青洋装恼怒地打人。
这个时候，周云也只好害羞地笑。阳光洒下，周云笑容甜美，好像校园里走出来的青春少女。
“欢迎周云！”
一番说说笑笑。
开场录制结束，大家开始换衣服准备进行后面的第一个游戏环节。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更衣室是现场搭建的。男人们一个区域，女人们一个区域。这一期录制，常驻MC两个女人，一个是柳青青，另一个是苏烟，飞行嘉宾同样是两个，一个是周云，另一个是成名已久的女歌手，陈全盈。
四个女人进入四个隔间换好运动衣出来，集中在镜子前面查看自己的妆发。
周云最后一个出来，柳青青正在和陈全盈说笑。
“盈姐，你比我上次见到您又瘦了点。”
陈全盈脾气爽直，正在给自己补口红。
“瞎说，一点没瘦。”
柳青青脸色有点尴尬，笑了笑，说：“我看着真觉得瘦了。”
苏烟轻蔑地笑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了柳青青一眼，说：“盈姐不是那种喜欢被人拍马屁的人，你这点功夫还是省省吧。”
周云瞳孔地震，一时间都不敢上前了。
早就听说过柳青青和苏烟二人不和，但没想到镜头之外，竟然已经关系恶劣到直接呛声，装都不装一下了。
柳青青笑容无辜，说：“我没有拍马屁啊，盈姐看上去真的瘦了呀。”
周云觉得自己还是躲在边上装傻吧。
谁知道柳青青这个时候回头看过来，“周云，你觉得呢？”
“……”周云尴尬地笑了笑，却发现苏烟也朝她看了过来，眼神有些玩味，似乎是好奇周云会怎么说。
工作的时候，最烦的可能也就是这种情况了。
明明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却被两个对立的人要求给出站队的态度。
电光火石之间，周云觉得自己怎么说都不好，都会得罪一个人，只能继续装傻，一脸茫然，“啊？什么？”
她摆出了一副没有听到她们之前在说什么的样子。
“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刚才导演说十分钟后就要走。”
柳青青和苏烟两人同时勾起了嘴角，谁都没说话。
这个时候，陈全盈给自己补好了口红。她将口红收进自己的小包里，转身看了周云一眼，哟了一声，笑了，说，“你就是今天跟宋迟传绯闻的那个人吧？”
周云礼貌地上前，“盈姐您好，我是周云。”
陈全盈问：“你们两个真在谈恋爱啊？”
周云摇头，有些无奈，说：“都是狗仔瞎编的，我都不认识他呢。”
陈全盈哈哈大笑了两声，说：“我就说嘛，这些狗仔也真是没品，什么话都敢乱说，什么事都敢瞎编。”
她招呼道：“换好了衣服就出去吧，别让别人久等我们了。”
周云顺坡下驴，跟着陈全盈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更衣室。
走出门前，她回头看了柳青青和苏烟一眼。
苏烟冷漠地看着她，眼神有点排斥之意。
这是在责怪她刚才没有主动站在她那边？
周云只当作不知道，微笑一下，对两人说，“那我们先出去了。”
第八章 丑闻的开始：08
陈全盈的年龄已经是四十开头，成名十余年，春晚都上过好几次了，国民度很高。
她来参加这档节目，一方面是因为这档节目很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不管怎么说，她还没有退圈，总不能一直神隐不出山，于是就在导演的邀请下出来了。
周云对陈全盈很恭敬，一口一个盈姐。
陈全盈是老一派作风，甭管心里面想什么，面上总不会跟一个年轻人过不去。
看上去，两人还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
周览就站在导演团队旁边。
过了一会儿，柳青青和苏烟出现了。
两人手挽着手，一边说着话一边笑盈盈地走过来。
周云远远看见，晃了下神，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一看，有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在旁边拍她们，周云这才明白过来。
不和是不和，风声传出去没关系，但在镜头前面总还是要表现得和睦一点，不然，都是常驻MC，这节目还怎么做下去？
有的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落人口实。
所有嘉宾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就绪。
导演举起喇叭，说：“咱们的第一个游戏，泥潭大作战。”
泥潭大作战的规则是，所有人分为两队，争夺泥潭中的三个球，投入相应的筐中，哪支队伍投入的球更多，哪支队伍获胜。
这是《这天气真好》的经典游戏。
队伍是已经提前分好的，但是正式拍摄的时候，还要拍一轮抽签分队的镜头。
综艺节目是有剧本的，区别在于，有的剧本只是一个大纲，一个导向，有的剧本会详细到一些段子、效果。
《这天气真好》还好，只是在大面上有个剧本，比如说三个球，三轮，前面两轮安排的是两支队伍各赢一次，但最后一轮没有安排剧本，全凭队伍真实实力。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能够增加一点竞技的悬念，不至于某一边实力太强，给人一边倒的效果。
周云跟柳青青分到了一个队伍。
苏烟和陈全盈分到了另一个队伍。
这也是为了均衡两队的实力，在体力上，女性不如男性，所以一边各放两个。
镜头里，柳青青自然而然地和周云站到了一起。
“等下我们就在旁边休息好了，你千万小心点，别卷进去，这些男人抢起球来特别野蛮。”
看似是对周云说的悄悄话，是好意的提醒。
当然，柳青青的跟拍已经录下了这一幕。
周云笑了笑，说：“初来乍到，我有点紧张，青青姐，我等下就跟着你。”
柳青青哈哈笑了一下，“放心，我罩着你。”
一声口哨响起，第一轮开始。
男人们朝泥潭对面的球奋力跑过去。
周云跟着柳青青的步伐，努力往前走了几步。
在泥潭中行走，阻力特别大。对她们女人来说，体力本来就是弱势，就更难了。
周云也没有想过要冲进男人堆里抢球，这是一个搞笑综艺，重要的还是抓住镜头展现出吸粉的一面。
比如柳青青，她没有冲上去，却挥舞着双手，全情投入，给自己队伍的人加油。
就在这时，周云发现另一边的苏烟和陈全盈两个人在偷偷地往泥潭边走去。
“快接住！”前方，另一队的张海辰大喊一声，一个抛投，已经被泥浆滚了一圈的球飞出去，落到了苏烟她们边上。
“啊——”柳青青尖叫，“周云，快阻止她们！”
周云立即跟着柳青青一起冲上去。
她们两个人拦住了陈全盈和苏烟。
球正在苏烟手上。
周云见状，直接上前要夺球。
苏烟立即抱住球，大喊：“盈姐，救命——”
周云一边笑一边试图把球从苏烟手中抢出来，“把球给我！”
苏烟尖叫，“周云，你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周云努力地抱住球往后拽，突然，苏烟松了手，周云抱着球整个人就因为惯性摔到了泥潭里面。
整张脸都被泥浆裹住了。
周云奋力想要爬起来，但是泥潭里面没那么好起身。
她们几个都冲了上来，柳青青帮忙压制住苏烟，陈全盈则从周云这里抢球。
四个女人混战成一团。
男人们反而不敢上前了。
他们也没有闲着，一个个开始充当讲解。
“哇，这几个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平时不都是小仙女吗？”
“苏烟抢到球了！”
……
周云只感觉自己身体被好几个人给压制住了，手上的球被人抠走，她一看，是苏烟。
“盈姐，我抢到球了！”苏烟惊喜地大喊。
陈全盈从苏烟手中接过球，向前面的篮筐冲刺。
按照安排好的剧本，这一局是苏烟她们队伍赢。
柳青青洋装追上去。
周云正要从泥潭里爬起来，忽然一只脚踹了过来，直接踹中她的脑袋，又把她踹回泥潭里。
一口泥浆吃进嘴里。
“咳——”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陈全盈进球了。
她发出一声欢呼。
“唉。”柳青青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扶起周云，关心状，问：“你没事吧？”
周云摇头，把嘴里的泥浆吐出来，其实有点狼狈，但她满脸泥浆仍然笑得又灿烂又无辜，甚至因为可怜兮兮而让人生出怜惜感。
“她们太强了。”
柳青青搀扶着周云的手，一起往泥潭边上走去。
“没事，下一把我们赢回来！”柳青青斗志昂扬。
走到岸边，苏烟递过来两条毛巾。
“天呐，周云头一回来我们节目就敷了张泥浆面膜。”张海辰夸张地笑道。
周云接过毛巾，把自己脸上的泥浆擦掉，一张白嫩的笑脸依然灿烂，佯装无奈，“我知道这个节目很凶残，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凶残。”
柳青青同样在擦脸。
“但周云真的很厉害，第一次来就这么猛，太强了。”柳青青说，“我从来没有办法从苏烟手上抢到球。”
陈全盈大笑，说：“这还真是，周云看上去小胳膊小腿儿的，没想到力气真大。”
几个人闲聊，都没有人提刚才周云被踹的那一脚。
也不知道是没有看见，还是心照不宣地按下不表。
周云也没有提，只当没发生那件事。
至于那一脚是谁踢的……
周云心里面有数。
周云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欺负的人，但是，一般能忍的时候，她也就忍了，不想多生是非。
更何况，刚才本来就是在游戏，不小心踢她一脚也说得过去。
真要追究，也没有证据。
这是人家的主场，讨不着好。
但周云心里面有数，记着了。
一下午的游戏做下来，精疲力尽。
傍晚，周云她们去节目组准备的浴室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后就要换衣服出发去下一个地点。
晚餐是作为节目录制的一环。
一行人坐一辆大巴车。
这是心照不宣的闲聊环节。
“小云，你今天第一次来我们节目，感觉怎么样？”柳青青主动问道。
周云双眼放光，攥起双手，说：“好好玩！”
按照一开始跟周览商量好的，在这个节目里，初来乍到，不能喧宾夺主，也不能表现得太弱。
要单纯一点，努力一点，同时又要状态积极一点。
这是公司给她规划的路线，一个笑容甜美、形象正面的女艺人。
第九章 丑闻的开始：09
苏烟坐在柳青青和周云的右手边，她探头过来，一脸好奇，问：“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柳青青立即回答：“今天第一次见面，你和小云之前认识？”
“我当然也是第一次见面了。”苏烟说，“不过我今天上午看到热搜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周云一脸无辜地说：“狗仔胡编乱造的。”
“我记得你正在跟宋迟拍戏吧？”柳青青反问苏烟，“你应该最清楚啊，周云是不是宋迟的女朋友。”
苏烟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说：“我跟他虽然在一个剧组拍戏，但这种事情哪里会让我知道嘛。”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问题，实际上却还是在含糊其辞。柳青青之前抛出那句话是想让苏烟扮演人证，澄清这个绯闻。但苏烟却只避重就轻，给人一种言下之意，就算宋迟和周云在谈恋爱，她也不会知道的。
周云只好又强调一遍：“我和宋迟老师都不认识的。”
柳青青拍拍周云的手背，说：“好了啦，放心吧，现在粉丝们都很聪明的，不会被狗仔们牵着鼻子走的，不用担心。”
周云对柳青青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一旁，苏烟从包里拿出墨镜，给自己戴上。
正在跟别人聊天的陈全盈见状，直接开口问：“苏烟，你这太阳都落山了戴什么墨镜啊？装酷啊？”
一句话，苏烟差点破功。
周云敏锐地观察到苏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早就听说陈全盈性格直爽，圈内有不少她挤兑别人的传闻，今日一见，还真是……别具一格。至少，周云入行这么久，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直接地揭穿别人。
如果不算柳青青和苏烟这种本身就有矛盾的。
苏烟摘下墨镜，瘪着嘴，委屈道：“哎呀，盈姐，我累了，想在车上睡会儿嘛。”
就算是苏烟，也不敢直接跟陈全盈对着干。
柳青青对自己的宿敌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那我跟你换个位置吧，正好我想和盈姐聊聊天呢，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听盈姐的歌，还跟朋友们去听过盈姐的演唱会呢。”
苏烟的眼刀瞬间甩过去。
陈全盈惊喜地看向柳青青，“你听过我演唱会？”
“对啊，五年前，北京工体。”柳青青说，“您记得吗？”
“记得啊，我的演唱会我当然记得了。”陈全盈扭头就对苏烟说，“你不是要睡会儿吗？既然柳青青要跟你换位置，就赶紧换过去呗。”
苏烟表情有点尴尬，像是被架到火堆上下不来了。
这是被赶走的。
苏烟咽不下这口气，但却没有办法，只能够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跟柳青青换了座位。
还有摄影机在拍，周云笑起来，喊了一声烟烟姐。
苏烟板着脸点了下头，重新戴上墨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周云这才拿出手机，稍微侧过一点身子，不让苏烟看到她的手机屏幕，给周览发消息：下午你看到了吗？
周览：什么？
周云说：苏烟她踹了我一脚。
周览：什么？做游戏的时候吗？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周云：不，她就是故意的，因为我没有站在她那边同仇敌忾，反而跟柳青青关系亲密。
周览：她们俩真不和啊？
周云：换衣服的时候，直接撕破脸了。
周览：那你现在先别冲动，把节目录完了再说，别忘了你要在镜头里展现的样子。
周云：我知道，但你记得找人要一下视频备份。
周览：这件事交给我，放心。
交代清楚，周云松了口气，这才转头看了苏烟一眼。
苏烟忽然开口，声音冷漠：“有事？”
果然没睡。
周云一脸茫然，“啊？烟烟姐，怎么了？”
苏烟哧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又沉默了。
周云无奈地一笑，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眼睛里的笑意这才淡下来。
到了吃晚饭的地方，一张大桌，大家落座以后，导演和摄影师们也已经准备就绪，饭桌前面的空位站满了人，但在镜头里面只有艺人们。
苏烟一脸被馋到了的表情，说：“我好饿，我感觉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柳青青立即说：“我也是，真的好饿啊，导演，应该没有任务了吧？直接吃晚饭？”
两个女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镜头，一脸恳求的模样。
漂亮的女孩子做出这副样子总是会让人心软的。
但导演怎么会心软呢？
“当然……有任务。”
苏烟和柳青青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气，却也没有争辩。
后面几个男人们也跟着抱怨了起来。
“导演，感情呢？对我们的爱呢？”
“不录了不录了，我宣布这一期就是我的最后一期录制。”
“太过分了！”
……
都是表演，都是做戏，都是镜头里的效果。
周云不是主人翁，只用无奈地笑就行了。
笑得好看，当个美丽的花瓶。
“小云，你坐我边上吧。”柳青青入座以后，主动招呼，“快来。”
周云便坐过去。
“柳青青，你是不是故意的！”张海辰忽然瞪眼睛，“我都说了晚上我要跟小云一起坐！”
周云一愣，不知所措地看向张海辰。
只见柳青青笑得春风得意，说：“哼，少来祸害我们小云，她这么单纯！”
周云一脸懵逼。
张海辰叹了口气，面对镜头，一脸郁闷。
周云明白了，又是综艺效果。
她笑嘻嘻地抱住柳青青的手臂。
苏烟看到这一幕，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向周云的眼神甚至多了一点厌恶。
当然，这点厌恶避开了镜头。
周云原本是不想卷入苏烟和柳青青之间的争斗的，但是苏烟下午那一脚让周云心中有火气。
不管柳青青在镜头面前对她的热情和亲近有几分是做戏，但柳青青至少没对她来这一套。
周云乐得跟柳青青姐妹情深，气死苏烟。
接下来的拍摄，周云跟柳青青更加热络了，三不五时就要挽手，或者跟柳青青抱一下。
亲昵得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第十章 丑闻的开始：10
一直到晚上接近零点，录制才顺利结束。
关机打板以后，已经疲惫的艺人们互相寒暄了一下，就准备撤了。
各家的团队上前来，递水的递水，送手机的送手机。
场面有些混乱。
周览把手机交还给周云，说：“等下还有一个备采。”
周云点头，“我记得。”
其实已经困了。平时这个点，周云没睡，但今天进行了一天的录制，做各种游戏，镜头前面又保持着精神的高度警惕，现在一泄劲，累得够呛。
柳青青忽然走过来，问：“小云，听说你等下还有备采，我这里有热咖，你要不要喝一瓶？低糖的。”
摄影机已经关机了，周云没想到柳青青还会主动来跟她说话。
“好啊，谢谢青青姐。”
主动抛过来的善意，周云自然会接到手上。
“今天多谢你照顾小云。”周览道谢道。
柳青青看向周览，笑着摆摆手，说：“互相照顾啦，我还要赶下一个通告，下次有机会再聊。”
“拜拜。”
周云跟柳青青挥手作别。
这时，苏烟忽然带着人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几个人人多势众的，逼得周云和周览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视频拿到了吧？”周云低声问周览。
“嗯。”周览问，“要主动放出去吗？”
“暂时不用。”
周云伸出双手，抱住周览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好累。”
“辛苦了，再撑一撑，工作完就可以回酒店了。”周览拍拍周云的肩膀，说，“明天上午没有工作，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备采的时候，主要问了几个问题，都跟这期节目录制有关。
对大家的印象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很普通的问题，却也是大家都很喜欢看的问题。
每一个明星的粉丝都很喜欢看其他明星夸自己的偶像。
周云基本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稍微有所倾斜的，也就是苏烟和柳青青。
“这一次跟烟烟姐不在一个队伍，所以没有很多聊天的机会，但她真的好漂亮啊。”周云露出星星眼。
“青青姐真的很照顾我，完全不像网上说的那样高冷，而且，她私下相处起来真的好热情，因为我初来乍到，怕我一个人尴尬，还总是跟我说话，给我抛话题，特别谢谢她。”
……
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周云和周览上车回酒店。
直到这个时候，周览才有时间跟周云讲一讲她上午那个爆炸新闻的后续。
“傍晚的时候，宋迟他们公司终于发了澄清的声明，现在网上的舆论对你还好，因为我们澄清发得早，又引导了一下，大家现在基本上都是在指责那些无良营销号。”
周云点头，打了个哈欠。
“但因为这一次热度，有好几个合作来找你。”周览说，“我都打算接下来。”
周云嗯了一声，“览姐，这事你定了就行。”
两人的合作关系比一般的经纪人和艺人之间要互相信赖。
“你等下发条微博吧，就说自己刚录完《这天气真好》。”周览说，“王导拜托我的。”
现在是周云热度最高的时候，她这个时候发一条微博宣传《这天气真好》，对节目也有很大的宣传作用。
再受欢迎的节目也需要做数据，因为这些数据要给广告商去看。
不仅仅是收视率和播放量了，在这个社交媒体的时代，参与度和讨论度也成为了衡量一档节目的指标。
周云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周览，“你发吧，我现在脑子不清醒。”
周览拿起手机，打开拍照功能，“看这里，拍张照。”
周云睁开眼睛，强打精神，微笑。
周览将照片上传，配上文字：收工，期待《这天气真好》早日和你们相见！
“好了。”周览把手机还给周云，“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周云瞬间就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恍惚间，做了个梦。
梦中，她还是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明珠。
童年的幸福是彩色的，还有旋转木马承载她的笑声。
所有的悲伤还没有来临，一切的不幸还没有发生。
直到一场突如起来的车祸忽然发生，父母逝世。
周云一阵心悸，惊醒过来。
车窗外是安静的城市，深夜里，连路灯都显得孤零零的。
她怅然若失地抵着头，半晌才晃过神来。
酒店到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周览回头喊她的名字，“周云，醒醒，到了。”
周云嗯了一声，其实早就已经醒来。
第十一章 丑闻的开始：11
还是昨天的那家酒店。
车直接停在酒店门口，外面有人上前来开门。
让周云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下车的瞬间，竟然蜂拥而上好几个蹲守在这里的媒体记者。
他们扛着摄影机、举着话筒出现，都没有给周云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直接被堵住，进退不得。
“周云小姐，您今天回应跟宋迟并不是恋爱关系，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问的……周云抬头看了问出这个脑残问题的记者一眼，是个双颊上长了雀斑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刚做这一行不久，都凌晨了，还在这里蹲守。
只不过，他双眼冒光，泛起油光的脸上也涌出了兴奋之色，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蹲守有价值，蹲到了一个大新闻。
周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四顾找周览。
周览拨开记者人群进来，护在周云身前，不让记者们靠她太近。
“各位记者朋友，我们家艺人刚收工回来，请稍安勿躁，一个一个来好吗？”周览的态度一锤定音，这是在告诉他们，周云不会直接回酒店，会回答他们的问题。有这个态度在，记者们也就不再围得那么铁桶一片。
周览在周云耳边小声说：“你简单回答一下吧，正好正面做个回应。”
周云有些疲倦地微微一笑，说：“早知道有镜头在这里等着我，我就不应该提前卸妆了，现在应该很丑吧？”
她的第一句话让一众人有种大跌眼镜、不知所措的反应。
这姑娘，也太不当回事了吧？还在关心自己的美丑？
“挺漂亮的，不化妆也好看。”刚才那个双颊长了雀斑的年轻男人说了一句。
“那就好。”周云点头，“你们也辛苦了，大晚上的还蹲在这里等我回来，我都困了，你们困吗？”
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虽然露出了疲倦之色，却还是明亮闪烁，是年轻的女孩才会用的那种光彩。
记者们脑门上浮现出大大的问好。
“周云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长了雀斑的年轻男人强调，“你和宋迟的绯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周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是假的，我的公司都发了声明的呀，我跟宋迟先生都不认识，昨天第一次见到，也就在电梯里打了个招呼，结果就被人拍了照片，还被怀疑成谈恋爱。”
“那你现在是单身吗？”立即有人乘胜追击。
周云摇头，说：“正在干事业呢。”
她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摇头，“我不行了，真的太累了，各位大哥大姐，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拜拜，晚安。”
她说完，转头看向周览。
周览笑容满面地抱住周云的肩膀，说：“大家关心的问题我们也回应了，小云今天录节目录了一天，实在是累了，下次有机会我再为大家安排专访，今天我们先上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因为周云的过分配合，一向如饿狼扑食般的娱记们这一次竟然脾气和善地放过了周云。
周云摇摇手，“晚安。”
走进酒店，耳根终于清静。
“览姐，你住几楼？”
周览说：“7楼。”
周云说：“那咱们不在同一层，明天你来叫我吧。”
“我送你上去。”周览不放心周云一个人，怕在中途遇到什么人。
不说别的，周云本身就是一个大美女，这深更半夜的，万一碰到一些人品低劣的男人不怀好意揩油……
周云却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上去吧。”周云说，“你别管我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睡。”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一个穿着非常华贵、戴着墨镜和宽檐帽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周云和周览给人让路，却发现这个女人的视线在周云脸上停留了一秒。
周云正疑惑这个人是不是熟人，她却又收回了目光，身姿袅娜地往酒店门口走去。
周云目光追上去，听到周览在她耳边说：“这人挺有钱啊，这一身从头到脚，七位数。”
周云眼皮轻跳一下。
上百万？
“看着气质也挺好的，估计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夫人吧。”周览说，“就她手上那个包，我听人说苏烟上个月还在找人帮她买，到现在还没有买到呢。”
周云心存疑虑，某个有钱人家的夫人，这个时候穿成这个样子从酒店出去？
墨镜加宽檐帽，摆明了不想被人认出来。
哪家有钱人家的夫人这么鬼鬼祟祟？
但周云没说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周云现在只想睡觉。
“对了。”周云突然想起一件事，“宋迟今天还住这家酒店吗？”
周览摇头，“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传了这么大一个绯闻，他流量不避嫌吗？”周云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换一个酒店。”
周览笑了笑，“我本来是想换的，但是跟酒店沟通的时候，人家说因为他们安保力度不够，导致狗仔偷拍对你造成了影响，要免掉我们的费用，所以我就没换了。”
周云不红，咖位小，周览也不是什么大经纪人，两个人从公司能够拿到的资源不多，预算也是打包价，周览一向是能省一点是一点，精打细算过日子，来日方长。
“好吧。”周云又打了个哈欠，“随便你了，我实在要睡觉了。”
第十二章 丑闻的开始：12
周云是真的困了，一回房间，强打着精神卸完妆，洗了把脸，擦了点乳，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这一觉应该会睡到第二天中午才会醒，结果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周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周云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慢慢地意识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响声？老鼠吗？
周云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房间里漆黑，没有光亮。房间的窗帘又完全拉紧了，外面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周云下意识想要去伸手按床头的开灯按钮，结果手指指腹接触到按钮的瞬间，一股冰凉仿佛刺激一般让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那这声音，是隔着门，还是没有隔着门？
周云的动作停顿住，半晌没有动作。
半夜间，陌生的酒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这几件事结合起来，实在觉得诡异。
周云胆子再大也头皮发麻。
她不敢贸然开头，怕房间里真的偷偷进来了一个人，一开灯，打草惊蛇，让那人情急之下失去理智。
但她也不敢坐以待毙。
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从周云脑海里冒出来，手心都沁出了汗。
就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
“嘀”一声响。
是电子音。
不是幻觉，这一次周云非常确定，这个声音就是她的房间门口发出来的。
像是用房卡开门失败的声音。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之中。
这安静宛如一片湖水，逐渐浸没一个无法发出声息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周云宛如浸水之人突然抓到一叶浮舟，她第一时间不是去开门，也不是开灯，而是摸到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拔下来，给周览打电话。
……
十分钟以后，周览穿着睡衣、一脸严肃地坐在周云的床沿，看着周云不施粉黛的面孔，后者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惶之色，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害怕的。
周览靠近了周云一点，把周云抱到自己怀中。
又过了十分钟，一名女酒店经理带着两名服务生回到这里。
她一脸歉意地对周云微笑，说：“周小姐，我们已经查看过监控记录，刚才半个小时内，您房间门口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人经过。”
周云震惊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愤怒。
“怎么可能？我亲耳听到的声音，还有另一个人撞见了！”
这位酒店经理示以抱歉的笑容，提出：“周小姐，是不是您做噩梦了？”
周云冷声说：“我分得清什么是做梦，什么是现实。”
这个结果反倒是让周云心中那点惊惶都散去了，她站起来，说：“你带我过去，我要亲自看监控。”
经理的这个回复，很明显就是在撒谎！
为什么撒谎？
发生这种事，对酒店来说非常不光彩，甚至会对酒店的名声造成致命打击。
如果一个酒店不能给客人安全感，那它就等着关门大吉好了。
周云不肯相信的态度让周览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会不会是真的做噩梦了？
周览也这么想。
但周云不是一个事儿多的人，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周览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周览作为经纪人，怎么也要帮周云跟酒店要一个说法！
出乎周云意料的是，酒店经理竟然并不为难，直接点头，答应了。
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带她们去看监控。
就好像早就猜到了她们两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带我们过去吧。”周云给自己穿了一件外套。
……
三十分钟以后，已经把监控录像来回看了两遍的周云难以置信地咬紧嘴唇。
竟然真的一切正常，近一个小时内，没有任何人进出这条走廊。
怎么会这样？
经理脸上的笑容仍然是得体而礼貌的，可周云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的笑容里洋溢着一种看笑话似的奚落。
——你看，是你做噩梦了吧？
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
周览拍拍周云的肩膀，说：“小云，你刚被狗仔偷拍，上了热搜，心神不定做噩梦也正常，别太担心了，没事就好。”
周览的言下之意既是安慰周云，也是在经理要说什么之前，抢先一步给这件事定个调。
哪怕周云这事儿折腾了一点，但做噩梦也是因为狗仔偷拍，是因为酒店管理不严格，让狗仔趁虚而入了，才会有今天晚上的折腾。
周云有点不甘心，但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她对周览说：“我们回去吧。”
她又扭头对经理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多谢。”
经理客客气气地微笑，“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职责，应该的，晚安。”
第十三章 丑闻的开始：13
“览姐，我不是做噩梦。”
从监控室一出来，周云立即对周览说道。
她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周览，说：“览姐，你要相信我，是不是做噩梦，我自己判断得出来，就算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噩梦，但门口那个人的声音，我是真的听见了，不是幻听，我从来没有幻听过。”
周览安抚似的拍拍周云的肩膀，说：“我相信你，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酒店为了避免麻烦，把这件事给隐瞒了。”
“他们肯定在撒谎。”周云斩钉截铁说道。
周览说：“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睡吧？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周云听出了周览话外之意。
明天就离开了，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这件事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云点点头，“好。”
只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周云反而睡不着了。
刚才经历过的恐慌虽然短暂，却仿佛在她心头烙了一下，无法马上愈合，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周览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
“小云，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根本不需要跟宋迟传绯闻，也能拿到很好的资源。”
周云听到周览的话，沉默不语。
她知道周览在说什么，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刚签约公司的时候，周云以为只要按部就班地努力工作，就能慢慢地红起来，赚到钱。可是，虽然娱乐圈是一个造梦场，这个梦却不是造给场内的人看的。周云长得好看，周围人都这么说，但娱乐圈里好看的人太多，没有曝光，没有营销，短暂的美颜热度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夜昙花。要想持续地红下去，不是一张脸就够了的。
多少所谓的神级美颜成了茶余饭后的一颗水花，大家争先恐后地瞧了个鲜，也就过去了。
公司有个高管对她有意思，发动了追求的攻势，不高调，但一直有动作。
周览知道这件事，也和周云说过，只是谈个恋爱就能换来力捧的资源，从生意角度来说，很划得来。不只是娱乐圈，但凡职场，无论男女，这样的事不说到处都有，但也绝不少见。你满足我，我满足你，你情我愿，两三年过去，一拍两散。
但周云始终没有答应。她可以抱住周览的手臂，撒撒娇，说自己不愿意，却不想勉强自己抱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只为了从他手里摇下来一些诱人的糖果。说到底，周云心中有根线，不能踏过去，咫尺不让。
周览轻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就当我刚才随便说说吧，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欠了债，估计也不会想要进娱乐圈当明星。”
周云一夜无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退了房，跟周览一起回了上海。
只是落地之后周云不能马上回公寓休息，周览给她接了好几个“快餐工作”，都是趁着她昨天的热度找上门来的。
其中一个是品牌推荐官，只需要在微博上发布一条推广广告，但广告需要拍摄她和推荐产品的照片。
周云来到拍摄场地，产品方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她这个东风。
这个产品是一个家用电器，是一个新产品，急需打开知名度，正好就撞上了热搜上的周云。
品牌推荐官不是代言人，只是一个推广的名头，但一个推广就能够入账七位数。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风未起时，捉襟见肘，不见天日，窘迫得查无此人，一旦风起来了，八面都来风，猪都能吹上天。
化妆，换衣服，背广告词，拍摄……
一场拍摄花了三个小时才结束。
还不算完，一个小时之后还要去一个主播的直播间，同样是产品推广，另一个快销零食产品。
周云跟着周览匆匆忙忙专场，路上只吃了一个面包。
周览一直在回人消息，快到那个主播所在的公司时，才回完，放下手机，长吁一口气，回头看了周云一眼，高兴又无奈地一笑，说：“这两天真是突然就忙得好像全世界都在找你。”
周云轻笑摇头，“只是短暂的热度。”
“你比很多人都冷静。”周览点头，“倒是比很多新人都省心。”
“览姐，你为什么没有带其他艺人？”周云忽然问。
公司里其他经纪人，手下都不只一个艺人。就算周览也刚入行不久，但从效益上来说，同样的新人，五个艺人肯定比一个艺人赚钱。
“我手上没有多余的资源，养你一个都养不起，再多带几个，除了浪费时间和精力，没有任何意义。”周览说道，“我知道很多经纪人喜欢多签一些养蛊，谁能突出重围看自己造化，但带我入行的师傅是老牌人，更讲究原来传统的那种经纪关系，我也更喜欢这种方式。等以后你红了，能够反哺我了，我再多带几个人，也不耽误他们。”
周云说：“昨天录节目的时候，盈姐说她经纪人是从她一出道就带着她的，已经合作二十多年了。”
“陈全盈出道的那个时代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整个娱乐市场都刚刚发展起来，所有人都摸着石头过河，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一套机制，经纪人也得仰仗公司的鼻息，更像是代表公司管理艺人的保姆。”周览说，“我不希望只做一个保姆。”
“嗯。”
“我当初看中你，想要带你，就是因为你和其他的新人不一样。”周览微微一笑，“其他人都围着公司里那几个人大经纪人忙前忙后的时候，你站在人群外面，坦然自若，气定神闲，我就在想，你应该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比起成为经纪人安排下的木偶，你应该更想要拥有一点自主权。”
“啊？览姐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看中我话不多，很听话的样子，所以才想要签我呢。”周云一笑。
“明明你的条件是所有新人中最出众的，你以为那些大经纪人为什么没有跟我抢你？”周览轻笑，“时代已经变了，从前艺人要独特，要有自己的个性，有才华，才能与众不同，现在是偶像时代，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包装的，前提是你要听话。”
第十四章 丑闻的开始：14
周云无意去分析时代变化带来的利弊。
身在浪潮之中，回首来路不可追，只能尽全力去搏一个乘风破浪而已。
到了地方，下车，提前和要直播的主播见了一面，寒暄一番，便要去重新做造型，化妆。
化妆师是周览去搞定的，由公司请过来，在这里的休息室等她。
人一到，立即上手干活。
周览在旁边跟周云对台本，告诉她等下直播的流程。
周云一边默默记住，一边在思考等会儿直播应该呈现出一种怎样的状态。
任何一次露脸的机会都是一次面向所有人的机会，在这个信息时代，谁也不知道哪一次就会突然切中这个信息时代的脉搏，从此走红。
所以，只能每一次都做好准备，在机会来的时候不错过。
周云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态度。
晚上的直播一开始，周云只用念稿、配合主播回答一些问题。主播很有经验，也是当下最红的主播之一。周云状态积极地和主播说说笑笑，玩笑间介绍产品，完成工作任务。
签的合同是参与直播三十分钟。
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台本上的流程已经基本上走完。
工作已经完成，周云心中的弦松了松，接下来只用跟主播做几个游戏，就可以收工了。
“小云，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平时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主播忽然问。
这不是台本上的问题，突如其来，周云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不知所措。
“我——”直播的摄像头就在前面，任何反应都会曝光在直播之中，周云不敢乱说话，电光火石之间，她甜甜蜜蜜地笑了起来，眸光如水波清澈荡漾，反问一句，“怎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单身？想要跟我表白呀？”
这回轮到主播愣住了。
周云的这个回答显然不是主播预设之中的，主播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小云，你的玩笑开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周云笑得灿烂，“好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主播：“……”
最终，周云言笑得体地结束了这场直播。
直播一结束，周云脸上灿烂的笑容就收了起来，转头去人群中找周览。
周览正在跟一个人说话，言之凿凿、表情严肃，好像是在争执什么。
“周云，你今天直播的效果很好啊，我直播间的粉丝们都说你在直播间比照片上还好看。”主播一边收麦，一边对周云说道。
周云微微一笑，说：“谢谢。”
态度有些疏远。
这时，周览似乎是跟那个人争执完了，走过来，看见主播，眉头立即皱起，但也没说什么，只对周云说：“结束了，还有其他的工作，走吧。”
周云嗯了一声，微笑着跟在场之人摇手道别。
上了车，车门关上，周览沉着脸说：“刚才直播的时候，那个人问你的问题不在台本上，是他自由发挥了，我已经跟他们公司的负责人交涉过了，但这件事也没有违反合同上的条款，对方只说这是很正常的自由发挥，不算什么，直播中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这件事我会跟公司报备的，建议我们公司的艺人以后都尽量不去这个人的直播间。”
周云听了，轻轻一笑。
她知道，周览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周云也没有受到实质的影响，就算不按台本走，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的娱乐形式，无论是综艺还是直播，讲究的都是一个出其不意。
这件事曝光出去，观众也只会议论周云事儿多，不是大牌就开始耍大牌，不会管他们之前已经对过台本，也不会管对方已经承诺要按照台本来。
刚才那个主播是当下最红的主播之一，对艺人来说本来也是一个很好的曝光的平台，公司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就把这个直播间拉入黑名单呢。
“以后我们自己不去就行了。”周云声音淡淡地说。
她整个人的声音弱了下来，没有刚才在直播间里那么光彩动人，声音都充满了能量和朝气。
周览低头翻看手机，说：“刚才直播的时候，直播间里对你的评价都挺好的，都夸你漂亮。”
“都是路人吧。”
周览回头看她。
周云浅浅一笑，说：“路人才夸你漂亮，真爱粉都直接喊老公。”
周览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但说真的，你刚才的反应真的不错，有很多人都夸你临危不乱。”
“临危不乱？哈哈。”周云点头，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喜欢这个夸奖。”
“我打算推广宣传一下这个点，就讲你反应快，反将主播一军。”
周云闻言，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做宣传，是不是会让别人觉得我一直在营销男人？先是宋迟，然后又是这个主播。”周云直觉摇头，“览姐，我不太想总是跟别的男人捆绑营销，这会给外界造成一种我总是跟男人纠缠不清的印象。”
周览点头，同意道：“是有这个弊端，但是目前正是你热度最高的时候，如果不利用这段时间趁热打铁，这个风口就过去了，你要知道，就这几天你拿到的工作报酬都比得上你之前一年的收入了。”
周云沉默了。
钱总是她的软肋，她现在太需要钱。
营销就有热度，热度就能换来金钱。
这是眼下娱乐圈的不二法则，连大咖都无法避免数据二字。
周云沉默半晌，点头，说：“好，那你去做吧。”
周览说：“我会尽量地避开男女关系，往你的机智反应上引导的。”
这天晚上，在周览的运作下，周云第二次上了热搜，热搜话题是：周云反问小虎你喜欢我吗？
小虎就是那个直播间的当红主播，长得有点小帅，女粉丝很多。
周云工作结束，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直接皮肤都泛红，她才出来。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十五章 丑闻的开始：15
周云看着手机，发了好几秒呆，回过神来，打字，问：你是谁？
消息回过去以后，却仿佛石沉大海，对方没有再回消息。
周云等了很久，期间还回复了一些其他人的消息，但再没有新的短信提示。
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收发消息，基本上都在微信，很少有人再继续使用手机自带的短信功能。
过了十分钟，这个人仍然没有回短信。
周云犹豫了许久，最终放弃了打电话过去询问的想法。
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短信，还不回消息，太像是钓鱼。
只是……
周云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酒店门口窸窸窣窣的声响。
还有那一声，十分明显的，刷房卡失败的电子声。
她非常确定，那不是她在做噩梦。
有人想要偷偷潜入她的房间，但失败了。
周云放下手机，用吹风机先把自己头发吹干。
明天有四个工作，但还好，都在上海，不要再赶飞机。
周云一觉睡到天亮，闹钟响起时，她感觉自己才睡着没有多久。
很疲倦，很困，脑袋里沉甸甸的，仿佛灌了铅一般重。
镜子里的人还没有化妆，素面朝天。
每每这个时候，周云会想起十几岁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阳光都是绚烂的。
刚洗漱完，周览就来敲门了。
车和造型都是公司安排的，由周览对接。
连车都换了一台，跟昨天那台不一样，不过司机还是同一个人。
周云有些意外，因为今天这台车看着明显比昨天那台车要高档一些。
“怎么突然给我这么高的待遇？”周云惊讶地问。
周览有些得意地一笑，说：“因为你现在很赚钱，公司当然要给你提高了待遇。”
“你去争取的啊？”周云问。
周览点头，“人人都是势利眼，昨天那个主播小虎，不就是看你没有背景，行头又一般，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才敢改台本吗？”
周云知道周览的用意。
吃穿住行，任何一样都不仅仅是给自己享受的，也是要给别人看的。如果样样都是好的，别人所达不到的水平，别人自然要高看你一眼。如果样样都次一点，透着寒酸气，别人自然也就低看你一眼了。
现实总是刻薄的，也许没有尺度那样精准，但也分了阴阳两面。
周云不敢说自己不在乎这些东西。
上午只有一项工作，一家品牌上海首店开业，邀请了周云过去参加开业。
不是什么大品牌，但背靠大集团，砸钱多，除了周云，还邀请了好几个明星，其中最红的是宋迟。
这个邀请来得很急，昨天才发出邀请。
但宋迟这样的大明星肯定是他们早就敲定下来的。
所以想想也就知道了，周云会收到邀请，完全就是因为跟宋迟上了那个热搜，传了个绯闻，所以这家店专门要想要把周云请过去，弄一个绯闻主角同框，炒一炒热度。
即使知道，周览也还是帮周云接下了这个工作。
周云也没有问，她懂周览的用意。
谁也不是纯洁无辜的小白花，该澄清的绯闻需要澄清，但可以借来的热度，为何不借？
这个工作，为了炒热度，对方给的钱也多。
而后续的热度，都不用周览这边花钱运营，自然有品牌方去运作。
这样一来，周云又能再上一波热度。
“览姐，你说等下见到宋迟，他会不会骂我啊？”周云开玩笑似的问道，“这一次是我们摆明了知道有他出席，还接了这个工作。”
“你管他的，这个工作又不是我们求来的，是品牌方主动发出的邀请，我们为什么不接？”周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要是赶来找你麻烦，我骂回去。”
品牌方给今天出席的艺人都准备了休息室。
周云也有独立的一间。
两人刚进去不久，就有人来敲门。
有了之前林小妙的事情，周览已经警惕很多，上前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问：“谁？”
“我。”门外响起一个有点阴柔的男声，“罗玉虎。”
罗玉虎？
宋迟的经纪人来这里做什么？
周览回头和周云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将门打开。
罗玉虎双手抱在胸前，门一打开就走进来，毫不客气，走到屋子里，回头吩咐周览一般，颐指气使地说：“关门。”
周览没有把门完全关上，只虚掩着。
“你来找我们做什么？”
罗玉虎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说：“等会儿你们不要出现在红毯上。”
剪彩仪式是有红毯的，还有很多媒体记者。
周览一愣，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比你们更厚颜无耻的人，狗皮膏药都没有你们黏人。”罗玉虎脸色一黑，嘴巴跟放鞭炮似的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明明知道今天我们家迟哥会参加，你们还跟过来，不就是想要蹭热度吗？我告诉你们，早点绝了这点心思，没门儿！”
“你属狗的啊？”周览上前一步，气势不甘示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一进门就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长了一张人嘴，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罗玉虎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刁民敢跟他顶嘴。
罗玉虎倒吸一口凉气，瞪着两颗眼珠子，抬起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周览，半晌，才开口：“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览眉毛英气十足地扬起来，说：“你是皇亲国戚还是怎么着？我这么跟你说话怎么了？”
“好！你们竟然这么不识好歹！你们等着瞧！”罗玉虎尖叫着放出这么一句狠话，气急败坏地一扭身，转身走出了房间，他将门狠狠地一摔，“砰”一声大响。
这响声，估计周围人都听见了。
周览有点嫌弃地撇撇嘴，说：“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待在宋迟身边的，就这种脾气，不把所有合作方都给得罪光？”
周云轻声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你看，我就猜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吧，这下是真的得罪了。”
第十六章 丑闻的开始：16
罗玉虎气急败坏地离开，回去会怎么跟宋迟说这件事，周云她们不得而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话，以罗玉虎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不添油加醋就谢天谢地了。
周云已经换好了衣服，做好了造型，只等出场上红毯。
不过是一个品牌店的开业仪式，却扑了大约三四米的红毯，专门设置了一个拍照区。
在这个社交媒体时代，哪怕是实体店也要精心设计好适合放到社交媒体上去传播的宣传环节。
周云身上的礼服是公司出面去跟一家大牌借来的，珠宝倒不用操心，这家开业的品牌店就是做首饰和珠宝的，她们这些来参加的嘉宾，身上饰品都由他们承包。
周览仔仔细细地把周云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认真点头，说：“你很适合这种珠光宝气的白富美风。”
周云嫣然一笑，说：“我很喜欢今天这条裙子。”
她身上这条裙子，白色打底，上面缀着金色的枝叶形状刺绣，穿在她身上，完全凸显出她肤白貌美的优势。
像一朵人间富贵花。
周览点点头，说：“你确实适合走这个风格，等会儿拍照的时候，记得凸显一下你手腕上的镯子，这是他们家主推的新品，还有耳环和项链，也都是他们家的经典款，记得找一下角度，把它们凸显出来。”
周云点头表示明白。
过了一会儿，品牌方的工作人员过来请她们出去了。
不只是红毯那里设置了媒体区，有摄影机拍着，一出休息室的门，就有一台摄影机跟了过来，专门跟着周云一个人拍。
这是品牌方安排的，拍一些素材，最后做Vlog或者短视频，放到社交媒体上去宣传。
这都是一个很常规的宣传手段。
只不过对周云来说是头一回，她以前也基本上不会收到这种级别的商业活动的邀请，更别提专门的摄影机拍她的Vlog。
周览笑盈盈地跟在周云身后，穿过走廊，见到了已经在前面等候出场的于思甜。
于思甜也是一个年轻的小花，当然，她的知名度比周云要高多了，一出道就当女主角，已经拍了好几部戏，有了一大批粉丝。
两人年纪相仿，又都青春貌美，站在一起，本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风景。
但于思甜看了周云一眼，就神色淡漠地转过了头，当作没看见似的。
周云见对方态度摆明了疏远，也就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她没有上前，站在后面。
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跟她们对接过出场的顺序，以及红毯上的一些安排。
周云在中间出场。
但在这时，于思甜忽然开口，问她旁边的工作人员：“等会儿她在我后面出场？”
于思甜没有指谁，但是这个地方目前只有她和周云两个艺人，一听也知道她话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于思甜这冷不丁的一发问，工作人员有点懵，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应、应该是的。”
于思甜皱眉，说：“把顺序调一下吧，我不想在她前面出场。”
第十七章 丑闻的开始：17
出场的前后顺序向来有讲究，但中间谁先出场、谁后出场，其实没有开场和压轴那么敏感。
周云也不知道于思甜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在她后面出场，她和周览先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疑惑。
这时，负责外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说：“到于小姐了。”
她并没有听到于思甜刚才的话。
负责于思甜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危难之色，对于思甜说：“于小姐，这个顺序是一早就排好的，临时要更换不是很方便，您——”
“有什么不方便的？”于思甜转头看了周云一眼，“你去跟她说一下不就行了？”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
好几双眼睛都看向周云，眼神各异。
只是周云自己觉得莫名其妙，她跟于思甜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打过交道，更没有任何交集，不存在交恶，于思甜怎么突然就盯上她、故意找麻烦呢？
谁前谁后，又不是压轴，有多重要？
这摆明了就是纯粹找她麻烦、让她不爽。
周云看向周览。
周览轻声说：“不关我们的事，别管，等品牌方来人了再说。”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都是于思甜一个人在提要求，品牌方的工作人员虽然觉得为难，却也还没有找过来，跟她沟通这件事。
毕竟这事怎么说都是于思甜在故意找麻烦。
任何一个有格调的品牌方，都不会乐意纵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
因为于思甜的要求，品牌方不得不紧急请原本排在她们后面出场的艺人先出去。
一个个从她们身边经过，投来诧异目光。
周云小声对周览说：“就站在这里被人看，跟猴子似的。”
终于，品牌方的一个中层过来了。
他先是和于思甜交涉了一番，似乎没有谈妥，对方端正的五官里也露出了些许不满。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朝周云这边走过来。
对方诚恳地解释了一番，询问：“周小姐，可否调整一下顺序，您先出场？”
周云谅解地点头，说：“可以的。”
对方脸上神情如释重负，“多谢体谅。”
周云笑容甜美，说：“我也很喜欢你们的首饰，很漂亮。”
周云答应得很干脆，反倒让于思甜的脸更难看了。
她这么善解人意地愿意帮忙，不显得于思甜刁钻事多？于思甜心底有气，却不好发作。
周云出现在红毯上时，掀起了一股嘈杂的喊叫声。
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里，并没有提到周云会出席这场活动。
再一想到宋迟也会出席，大家的闪光灯闪烁得更加频繁了。
周云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大部分拍照的时候都侧着身子，凸显自己的侧面，这个姿势让她手腕上的手镯、耳环都能正面地出现在镜头里面。她不断变化手势、姿势，在闪光灯中结束了红毯，来到了主持人采访区。
主持人的采访全部围绕品牌展开，周云按照既定的台本谈了谈感想，便到嘉宾席坐下了。
第十八章 丑闻的开始：18
于思甜走上红毯，笑容明媚地跟大家挥手。
记者们也很捧她的场，给予了热情的呼喊声。
“看这边！”
“思甜，这里！笑一下！”
……
虽然刚才周云也受到了记者们的热情呼喊，但一比较便能看出差别来。
记者们更买于思甜的账。
这是因为在记者们的心目中，于思甜和周云是不一样的。于思甜是有作品的新人演员，而周云是靠绯闻上位的女明星。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热度和流量同样是记者吃饭的饭碗，但职业理想和道德还是会影响他们，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做一些正面的、积极的事情。
比如，呵护于思甜这样的新人演员。
周云腰杆挺直，不管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表面工夫一定要做足的。
形象气质要拿捏好，表情管理要到位。
她保持微笑，一直等于思甜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真不要脸。”于思甜嘴角挂着笑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周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问：“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哼，还明知故问吗？”于思甜说，“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知道宋迟哥哥住的酒店以后，专门跑过去，主动联系狗仔偷拍，炒绯闻涨热度，然后装无辜，发澄清声明，好像自己才是一个受害者，你真恶心。”
周云愣住。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竟然还是源自前天那个莫名其妙的绯闻，而显然的，于思甜还把那件事当成了她自导自演的炒作。
但周云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嫣然一笑，语气不疾不徐，问：“你喜欢宋迟啊？”
于思甜的脸颊和耳朵顿时就红了。
她眼神有些慌张失措，矢口否认：“你乱说什么？我只是为宋迟哥哥抱不平，碰到像你心机这么重的女人，无辜地被泼了一身泥。”
“思甜小姐，说话要讲证据的。”
“呵呵。”于思甜不屑地冷笑。
“你再继续冷笑，要发澄清声明的就是你了。”周云提醒道。
于思甜表情顿时一僵。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重新扬起微笑。
“我和宋迟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倒说得头头是道，除非你喜欢宋迟，戴了有色眼镜，否则你刚才那些话会让我觉得你这个人愚不可及。”周云继续轻声说道，“就算你喜欢宋迟，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污蔑攻击我的理由，如果这事是我自导自演，你以为你的宋迟哥哥不会找我麻烦？”
于思甜争辩道：“那是因为宋迟哥哥很善良，不跟你计较！”
“呵。”周云轻蔑地笑了。
她倒真想让于思甜亲眼看看刚才罗玉虎的那副嘴脸。
那叫善良？
但算了，于思甜这一看就是陷入了情网之中，估计短时间内出不来了。
或许，宋迟放的屁她都觉得是香的。
这时，媒体那边爆发出了最热闹的动静。
一听就知道，是宋迟出来了。
远远看去，宋迟穿着一身黑色正装，不像是出席一家品牌店的开业仪式，而像是出席一场颁奖典礼。
但的确很帅，举手投足之间，年轻，充满自信的魅力。
于思甜的眼睛瞬间就飘了过去，眼神都直了。
周云见着，只觉得好笑。
于思甜这样子太过明显，反倒让人觉得简单而赤诚，像个学生。
也只有学生才这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
周云从于思甜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怀念，也因此多了两分谅解。
周云心里面那点介意、那点不满跟着烟消云散了。
宋迟落座，与周云之间隔了三个人。
周云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避嫌，为了不让网上出现那种“充满爱意的直视”的照片，周云的眼睛瞟都没有往宋迟身上瞟一下。
直到一同剪彩的时候，品牌方的代表非要将周云拉到中间，与宋迟肩并肩，他们在想什么，周云心里面懂，她下意识看了宋迟一眼。
宋迟神色淡淡，仿佛这边的事情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周云推脱不过，被安排到了中间，和宋迟站在一起。
摄像机的闪光灯如密集的洗牌声叠浪而起。
周云保持微笑，不动声色地和宋迟的身体保持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这个通告结束以后，各自准备离开。
周云换了衣服，和周览一起从休息室出来，准备去赶下一个工作，却在经过宋迟的休息室时，从未关的门口看见于思甜站在里面，憧憬又含蓄地跟宋迟说话。
宋迟脸上有笑容，和煦而温和。
周云看了一眼，却被罗玉虎察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罗玉虎直接上前来，将门掩上。
“讨人嫌。”
周云听到了罗玉虎低声念叨的这三个字。
她只云淡风轻地一笑，好似不在意。但是否真的不在意，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上车后，周览忽然回头。
“上热搜了。”
周云问：“又是和宋迟一起？”
“对。”周览点头，“空降热搜，应该是品牌方他们买的热搜位。”
周云打开手机一看，这一次的热搜话题简单粗暴：宋迟周云绯闻后首次同框。
不是虚假新闻，但却让人浮想联翩。
点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品牌方发的微博。
十几张现场照片，其中宋迟一个人的独照就有三张，含合照，共四张。
周云点开这些图片，一张一张看过去。
先是宋迟，后是她，她有两张单人照，一张是她将手腕抬起，露出手镯的姿势，一张是她侧身看着镜头，耳环轻轻荡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再往后，每个人只有一张单人照了。
论资历，论地位，周云都不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周云才想，会出现这样的例外，一方面是跟宋迟的热度，另一方面，也许是品牌方对于她配合调整出场顺序的感谢。
“你在看什么？”周览问，“不会是在看评论吧？”
“评论？什么评论”周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十九章 丑闻的开始：19
周览扬了扬手机，说：“宋迟的一些粉丝骂你蹭热度。”
她的语气有故作轻松的意思，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看着周云。
很多看似抗压能力很大的人，到了被网络暴力的时候，也仍然还是会崩溃。
在这个方面，周览不敢放心。
周云却只哦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之前已经猜到了，他们其实也没说错，品牌方邀请我摆明了就是想要蹭热度，我接受了邀请，也不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很怕你故作轻松，装出不在意，心里面却很计较，最后钻进牛角尖。”周览诚恳地说，“很多艺人就是这样抑郁的。”
周云淡淡地笑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金色阳光从车窗外洒进来，周云清淡的笑容在金色的光雾中有了朦胧感，周览看着，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时光美人四个字。周云的这一笑充满了故事感，是值得用摄影机拍下来的一幕。
“放心吧。”周云只说了这么三个字。
接下来的几天，周云马不停蹄地在各个通告之间连轴转，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过了周末，到周一，上午终于有了一个空档期。
周云难得可以睡一个懒觉，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悠悠然醒来，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床上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外卖，一直等外卖到了，才从床上起来。
临近中午，司机过来接了周云，到公司跟周览碰面。
她今天是过来跟公司谈事情的。
因为之前突如起来的热度和之后引发的蝴蝶效应，周云最近小一周的时间都挂在热搜上面，来找合作的品牌也很多。
周览想要趁胜追击，趁这段时间给周云挑一部好戏。
作品才是硬道理。
功利一点来说，没有作品的红，只是浮水之萍，并不牢固。
有一个让人记住的角色，有一部让人记住的作品，对一个艺人来说，太重要了。
一个红了的好角色，可以让一个演员吃五年的红利。
一个经典的角色，可以让一个演员吃一辈子的红利。
周云的公司叫成千娱乐。
成千娱乐只做艺人经纪，但是它背靠的成千集团却有影视制作公司。
周云今天就是过来跟影视制作这边的人见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
周览在楼下接了周云，便直接乘电梯上楼。
她们要去的楼层是第七层的会议室，电梯却在第五层停了下来。
这一栋都是成千集团的办公区域，只不过第五层不属于成千娱乐。
进来的是一个眼熟的面孔，卫茹雪。
卫茹雪是成千娱乐最红的女艺人，也是一名演员，出道已经十二年，当年以最美艺考生的照片红遍网络以后，被成千娱乐签下，经历了清纯校花、古偶小花、霸屏大女主几个阶段，现在是最红的中花之一。
卫茹雪身上披一件黑色夹克、手端一杯咖啡，眼神凌厉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助理模样、身材偏胖的女孩。
周云和周览同时往旁边让了让。
“茹雪姐，您好。”周云识趣地主动打招呼。
卫茹雪的眼睛自上而下打量了周云一圈，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并不是太热络的笑，喊出了周云的名字：“周云？”
周云笑容乖巧。
卫茹雪看着周云的眼神有点奇怪，打量之意过于明显不说，也不见丝毫虚伪的善意，似乎挺排斥周云。
好在七层转眼就到，电梯门一开，卫茹雪直接走了出去。
周云没想到卫茹雪也是来七层。
周览小声感慨：“她的气场好强。”
刚才她都没有说话。
周云点头，轻笑，“不过，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周览依然小声：“公司里的人都说，她最不喜欢见到比她年轻还漂亮的女艺人，她的危机感很重。”
“我们之间差了差不多八岁吧。”周云说。
“在娱乐圈，二十二岁的女艺人和三十岁的女艺人基本没差别，路线重合率很高。”周览说，“她虽然在转型，但也不是说转就能转的，跟她一批竞争的几个中花，现在都卯足了劲儿要抢先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一直在外面联系几家实力强劲的影视公司，想要转型，拿几个重量级奖项，因为这件事，公司对她有点不满。”
“接外戏吗？”
“影视制作那边想让她带一带公司其他的艺人，她不愿意，也不愿意拍公司给她安排的戏。”周览说，“其实到她这个阶段的艺人，都会面临这个问题，自己想要更进一步，但公司却想要赚钱，那些能够帮助她转型的戏，酬劳都不是很高的。”
周云嗯了一声。
“等会儿开会，你别太挑剔，你现在这个阶段，先尽可能地借助公司的力量先站稳脚跟再说，真正红了才能有资本去跟公司谈条件。”周览说，“但也不用太顾忌，完全随他们的意思，有自己的态度也好办事，免得被人轻看，影视制作那边那些人，脾气大多有些傲。”
“知道了。”
她们来到会议室，却发现会议室里没有人。
“走错地方了吗？”周云下意识问道。
周览看了看，确认了地方，说：“没错啊，我问问，看是不是临时改地方了。”
周云等了一会儿，忽然见到周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周云问。
周览说：“说是他们正在跟别人谈事情，让我们等一下。”
“哦，没事，那就等吧。”周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周览说：“我催一下他们。”
“算了，别催了。”周云说，“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周览也坐了下来。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对方姗姗来迟。
为首的男人穿白衬衣、五官端正俊朗，精英的气场自内而外散发，虽然迟到许久，也不慌不忙，进来便笑着过来，带有几分歉意，说：“不好意思，周云小姐，久等，刚才临时遇到一个重要的人，耽误了时间。”
周云施施然站起来，说：“没事，你们忙。”
第二十章 丑闻的开始：20
这个人叫尹子施，是影视制作公司的一位副总，手下管着好几支制作团队，既做口碑正剧，也顺应时下的趋势，跟网络平台合作了很多网剧，热度同样不低。
周览请尹子施过来，也是看中他做项目的眼光。
在尹子施手上出来的项目，极少有失败的。
所以，虽然被人晾了半个小时，周览脸上的笑容却看不出一点不满，热络地说道：“尹总，我得先祝贺您啊，这一次《红灯笼》在白玉兰拿到了四大提名，太牛了。”
尹子施和周览亲切地拥抱了一下。
“我是不是也得祝贺你一下，眼光果然好，一眼看中了周云，出道才一年就红了。”尹子施笑容满面，说着话，眼睛瞟向周云，“这一批新人中，周云还是独一个冒出头的吧，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说了，这几天周云是最红的女明星，谁都没有她热搜上得多。”
每一年成千娱乐都会签一批新人，将他们推出道，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会在之后逐渐拉开差距，有人往上，有人继续在山底摸爬滚打。
周览的手还搭在尹子施的肩膀上，听尹子施说完，脸上笑得更深，“新人出道，走了点运，还得多请尹总指点。”
尹子施谦虚摆手，“我只会做项目，对带艺人可不在行，这方面，你是专家。”
周览轻哼一声，说：“瞧您说的，我哪里是专家，也是半路出家，摸着石头过河，要不然怎么厚着脸皮请你今天过来？还得请你掌掌舵，给我们这条刚上河道的小船指点一下迷津啊。”
尹子施转头对他身后的几人笑了笑，说：“瞧瞧周小姐的说话艺术，这话说得我都差点飘飘然，觉得自己真有这能耐了。”
“唉哟，尹总，先坐吧，我们坐下来聊，你就慢慢地打趣我，我保证，今天你就是把我捧到天上去，我也一定努力不摔下来砸您脚就是了。”周览说完，笑得仿佛银铃，又清脆，又生动。
周云一旁保持甜美笑容，充分充当好自己的角色——一个美丽的花瓶。
这种言语里的来回和机锋，周云能听懂一些，却不全然明白。
周览在这方面有她的能耐，周云安静旁听就好。
言过三巡，总算进入正题。
尹子施拿出了他手中正在筹备的几个项目。
“下半年准备开机的三个项目，一个是谍战剧，这个剧的男女主角都已经定了，有一个女配角倒是适合周云，不过这部剧的导演是杨言，他很严格，如果周云过不了他那关，我们想要强硬塞人也不好。”
“第二个项目是一部古装言情探案片，今年年初的《六扇门小神捕》很火，这也是平台跟我们的定制剧，想要复制《六扇门小神捕》的成功，目前剧本还在打磨阶段，我看过初稿，质量还可以，制作得好，应该能小爆一下。这部剧的女主角和女二已经被平台定下来了，但还有一个女三，戏份不比女二差多少，人设挺好，是观众很喜欢的那种类型，你们可以看看。”
“第三个项目是一个现代都市职场戏，风投背景，根据一个大IP改编，卫茹雪看中了这个本子，正在跟我们接洽女主角，有她主演的话，这个项目肯定会有很多人盯上，我也不能保证周云一定能上这个戏。”
尹子施介绍了一番后，摊开双手，说：“其实周云现在这样的势头，我应该为她量身打造一部戏效果更好，但也真的是太忙了，好几个项目都在运作，我也真是分身乏术。”
一番话听下来，周云有些诧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意思，还是说，尹子施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项目给她。
第一个项目，导演严格，不一定瞧得上她。第二个项目，平台已经定了女主和女二，女三不能说差，但只是一部网剧，也不是大制作，对她来说不算好机会。第三个项目就更不用说了，尹子施直接说了他也不能保证周云能上这个戏，其实他愿意点头的话，怎么可能上不了呢？
除非他自己不愿意点这个头。
周云平静地看向周览。
周览正在低头看尹子施带过来的资料，过了好几秒，她才抬起头，笑起来，说：“尹总，您是大忙人，不过周云演戏真不错，有灵气，观众缘也好，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尹子施食指点了点桌子，说：“这三个项目摆在这里，肯定是有机会的，只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影视剧市场，制作公司的话语权有时候甚至还没有男女主角的话语权大，我只能保证给你们争取到试镜的机会，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
中午，周览带周云到公司附近一家餐厅吃午饭。
上菜之前，两人各自看手机，没有说话。
之前的沟通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对方给出的东西，也远不及周览所希望得到的。
更让周览觉得糟心的是，她安排今天这次见面，原本以为是顺水推舟，尹子施也不会为难，才带上了周云一起，没想到却让周云也亲自经历了碰壁。
周览认为这是自己身为经纪人的失职。
“刚才的事情，我之后会再继续沟通，你别担心，如今你的势头很好，公司怎么说也会为你准备一部戏的。”周览怕周云不开心，劝慰道。
周云也只是点头，温柔地笑笑，说好。
不顺心的事情终究只能藏在心里，别人的工作不会为你延后档期。
下午的拍摄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工作，周云被香港一位时尚杂志的主编相中，邀请她拍摄几组片子。
酬劳并不高，但因为时尚行业本来就与娱乐圈息息相关，这样的工作对周云来说有裨益，也接了。
拍摄一直持续到傍晚，摄影师喊了一声收工之后，周云揉了揉自己的脸，往前面走。
周览陪着一个银发、时髦的老太太走过来。
周云一看周览脸上殷勤的笑意便知道这位老太太应该颇有来历。
第二十一章 丑闻的开始：21
“小云，这位就是《Victor》的陈主编。”
周览率先向周云介绍道。
周云笑盈盈地喊了一声：“陈主编，您好，我是周云，多谢您给我的这个机会，今天的拍摄很难忘。”
作为一家时尚杂志的主编，陈婷很瘦，也很老了，但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一件黑色女式西装，整个人身材挺拔，精神矍铄，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像凿出了一道缝，目光很锋利。
“喊我婷姐就行了。”陈婷伸出手拍拍周云的肩膀，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面对绯闻的反应很迅速，也不贪图别人的名声和光环，我很欣赏你。”
这样夸奖的话语当着本人的面直接说出来，周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保持笑容。
“明天晚上我会举办一场私人的聚会，如果你有时间，欢迎来参加。”陈婷从她手包里拿出一封请柬，交到了周云手上，微微一笑，“来的都是我在内地的一些朋友，一起喝点酒，聊会儿天。”
周云看到周览的眼睛都仿佛发起了光，知道这封请柬应该很珍贵。她落落大方地接到手中，说：“好，谢谢婷姐，我明天一定参加。”
这个年头，也只有陈婷这样的老派人还会选择使用请柬这样的形式。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只有这样老派传统的形式，才能显出格调和地位。
离开片场，上了车以后，周览立即发出一声惊呼，说：“周云，你还真是入了陈婷的法眼，得了她的青睐啊！你知不知道她的请柬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周云：“是吗？其实我对《Victor》这个杂志都不是很了解。”
“《Victor》这个杂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婷这个人，她在圈内名声特别响，背景又特别神秘，很多年轻人都是得了她的青睐，一飞冲天。”周览说，“她很喜欢帮助她喜欢的年轻人，像宋迟，传说就是被她慧眼识珠发现，推荐给了她的朋友，最后抓住机会冒出头的。”
周云不禁皱眉。
“又是宋迟？”
“怎么了？”
周云说：“这几天总是听到他。”
“也正常，你这几天拿到的工作机会，大部分都是因为你跟他上的那次热搜得来的。”周览说，“别人不认识你，只知道你跟他传过绯闻。”
“行吧。”
“明天晚上在哪里？”周览又问，她脸上有神往之色。
周云拿出刚才陈婷送给她的请柬看了看，答：“光函别馆。”
周览点头，说：“到时候我安排司机接送，也不知道明天晚上会有哪些人去。”
周云懒洋洋地把请柬收回手包，说：“只要没有宋迟就行。”
周览乐了，笑，眼角显出细密的纹络，说：“别说，你还真有可能碰到他，我说了，宋迟能有今天，跟陈婷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我又要社死了。”周云叹气。
周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宋迟。
面对宋迟，周云还是有点心虚。
第二十二章 丑闻的开始：22
光函别馆是一家地处隐蔽的会所，沿路开过去，宽阔的梧桐道路一路往前铺陈，两周坐落着西洋建筑。
路灯静谧守卫，一直蔓延到拐角后面，一座三层的带院建筑出现在周云面前。
周云今天穿着月白色的裙子，黑色长发温婉地梳至一侧，整体造型偏淑女分。
会走这个风格，也是因为她不清楚今天晚上的聚会到底是什么样的性质，怕出错，只能走稳扎稳打的路线。
这样的造型，上可直接走红毯，下也可以去逛商场。
周览在车上叮嘱：“有事就联系我，我在附近。”
周云回头对车里的周览微微一笑，点头说好。
周云表面上装得沉稳大气，落落大方，心里面还是有点紧张的。
谁知道待保安检查完请柬，一进去，就被一个扎着两个圆髻的圆脸女孩充满惊喜地看过来。
“周云！”
这人长了一张陌生的脸，虽然讨喜，笑起来有一对酒窝，周云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圆脸女孩热情地拥抱了周云一下，说：“我是郑晓薇，我超级喜欢你昨天的那套造型，太漂亮了！你太适合那种又富贵又充满仙气的裙子了！”
周云不知所措，只好说谢谢。
“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刚从国外回来，做了一个自己的品牌，XV。”郑晓薇说，“我正好想跟你联系呢，我下个月要办一场秀，想请你走个秀，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周云更愣了，说：“走秀？我、我没走过，不过——”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XV这个品牌，是一个人气很高的时尚博主，他提到过XV，中国时尚设计师创立的品牌，这两年在欧洲人气非常高，不少大牌都穿他们家的衣服。
“如果你不介意我没有走过，我当然很乐意啊。”周云眼睛焕然一亮，说：“我想起来了，XV！我真的太喜欢了，你好了不起，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厉害的品牌！”
郑晓薇笑声也很清亮。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拘谨和内敛，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自信。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加了微信好友。
这时，陈婷穿着一条黑色的晚礼服长裙款款出现了。
“小云，你来了！”陈婷脸上焕发出亲热的笑意，张开双手，主动拥抱了一下周云，“你今天好美！”
“谢谢婷姐！你今天也好美，真的太优雅了！”周云脸上流露出真心的赞叹。
陈婷问：“你和晓薇已经认识了？她可是我这两年最看好的服装设计师，非常有才华！”
“是啊，晓薇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都不认识，一提VX我就知道了。”周云点头，“我觉得VX会成为每一个女孩子都希望穿在自己身上的梦想！”
郑晓薇对陈婷说：“婷姐，下个月的秀，你可必须要到场，要是你缺席了，我这场秀可就没有光彩了！”
陈婷无奈地叹气，说：“你的秀还需要其他人来增添光彩吗？”
三个女人言笑晏晏。
第二十三章 丑闻的开始：23
在陈婷的这个小圈子里面，周云是一个外来的新人，谁也不认识。
陈婷也不是她的谁，不会专门带着她跟所有人结识。
周云已经从周览那里听说了这个私人聚会的传奇，许多时尚行业的大咖们，都是这个聚会的常客，更不用提存了心思想要好好进军时尚业的明星们。
但周云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一进来，就从一个素昧平生的新锐设计师这里拿到了一个大热品牌的走秀机会。
这对她来说，是一次对她形象和名气都有好处的曝光。
难怪说，这样的私人聚会，外面很多小明星宁愿花钱都想拿到邀请函。
但这个圈子里的人，又不仅仅是娱乐圈或者时尚行业的人。周云接连认识了好几个人，竟然都是投资人，或者是某大型企业的高管，也有律师，等等。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小江湖。不过，出现在这里的人，不管来自哪一行、哪一业，都是精英，没有平庸之人。
周云给自己换了一杯鸡尾酒，一转身，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一个人，两人轻轻地撞了一下。
“抱歉！”周云连忙抬手，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跟周云轻轻撞了一下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西装革履，发型整齐，仔细看面相其实很年轻，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成熟感。
他手中也端着一杯酒，和周云的目光相撞的一瞬，笑了起来。
笑容常常会被人形容有魅力。周云无法否认自己有瞬间的心动，刹那的失神过后，周云恢复了理智，问：“没有洒到你身上吧？”
“没有，你没事吧？”这个男人问。
周云浅笑，“没事。”
“你很漂亮，我能不能和你认识一下？”这个男人坦率地看着周云，说：“我叫陈伏斯，你呢？”
“周云。”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叫陈伏斯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必须要坦率地承认，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有点动心。”
周云略微讶异，没料到这个人这样直接表露心迹。
“那我该说谢谢吗？”她同样不按常理出牌。
陈伏斯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们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周云按兵不动，提醒道：“陈先生，我的职业很特殊，如果我们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很可能你明天就要上热搜了。”
“啊？原来你是那个周云。”
陈伏斯脸上恍然大悟状，好像是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听过周云的名字，有些惊讶，却没有抗拒之意，眼底笑意更浓了，有一种宽厚包容之感，这让周云感到诧异，因为一般这样的感觉，只有年龄更长一点的人才能给出。这位陈先生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怎么会有这种沉着的包容感？
“放心，这是私人聚会，没有狗仔敢来偷拍的。”陈伏斯状似环顾四周一圈，说，“不过，周围这些人我就不能保证了，他们不会拍照，但只要出现在我身边的女人，都会被他们传一些流言蜚语。”
周云轻笑婉拒，说：“那我还是避嫌吧。”
陈伏斯脸上出现诧异之色。
周云示意一切到此结束，转身就要走。
“周小姐，看来是我弄错了。”
“嗯？”周云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伏斯说：“我以为不会畏惧他们的眼光和流言，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周云有些不知所措地一笑，像只误入了别人家里的兔子，她摇摇头，眉眼间有一股天真与世俗混杂的娇憨，说：“陈先生你别介意，我也是怕传出流言蜚语来，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
“你明天有时间吗？”陈伏斯忽然问。
“嗯？”
“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带你去逛一逛我的农场，我在郊区弄了一个农场，那里没有狗仔盯梢，也没有别人，你不用再担心流言。”陈伏斯说。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明天有工作，不在上海，要去海南录节目。”
周云脸上的笑容透着真心实意的歉意，好像真的感到抱歉。
十分钟以后，郑晓薇来到周云身边，小声问：“你知道刚才找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说他叫陈伏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周云摇头，“怎么了？”
郑晓薇犹豫了一下，好像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感到一点为难。
“不是我非要在背后嚼人舌根啊，我只是提醒一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这个人什么背景、什么来头都很神秘，一概不清楚，但很有钱，据说他身边的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快，这也就算了，花花公子也不少见，我想提醒你的是，我听说他对女人很狠的，不少他身边的女人最后下场都不怎么样，你自己当心点。”
周云知道郑晓薇这是误会了。
误以为她和陈伏斯有了关系。
“谢谢。”周云说，“我会注意的。”
其实不用郑晓薇提醒，周云内心也已经对陈伏斯有了排斥之意。
一开始对那副皮囊的心动已经被陈伏斯接二连三的主动所扑灭。
周云不喜欢陈伏斯的这种主动，看似彬彬有礼，绅士十足，却流露出一丝傲慢。
小型聚会，不过二三十人，中间有人离开，又有人进来，没有那种富丽堂皇的奢华感，却在觥筹交错间营造出一种真实的熟悉感。
这种氛围很容易帮助参与者放下心防。
周云认识了好几位影视行业的从业者，交谈几句，互加了微信，终于到了晚上十点。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周云便也去和陈婷道别，准备离开。
“周小姐。”陈伏斯竟然还没有走，站在门口等她。
周云愣了愣，笑了起来，“陈先生不会是在等我吧？”
陈伏斯说：“我忘记了一件事，所以在这里等你。”
“什么？”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陈伏斯对周云说道，他的脸上始终有笑容。
第二十四章 丑闻的开始：24
虽然心里面不情不愿，但周云还是跟陈伏斯加了微信好友。
上车以后，周云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好累。”
周览给周云递过来一个保温杯，说：“猜到你估计在里面没吃什么东西，这是鸡丝粥，我自己煲的，你垫垫肚子。”
周云发出一声惊喜尖叫。
“览姐，你怎么这么贴心？”
周览笑了起来，又问：“今天晚上有遇到什么人吗？”
“哦，对了，是有件事要跟你说，XV的陈晓薇邀请我在他们下个月的品牌秀上走秀。”周云说，“她说回头会跟你联系，沟通一些细节。”
周览的眼睛唰一下就如电灯泡亮了起来。
“可以啊！一出马就拿到了这么大一个工作。”周览是圈内人，各方消息第一时间都会接触到。
XV这个牌子对于大众来说可能还是一个小众品牌，但周览却知道，它有一飞冲天的实力。
因为它已经在欧洲时尚圈那边得到了认可，这在时尚行业来说，就等于拿到了皇血加持。
而且这还是由中国人成立的牌子。
一瞬间，周览脑海中已经划过了好几个宣传的想法。
周览兴奋着，周云却觉得有些累。
参加这种本不属于她的聚会，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保持自己的状态，不被人小觑。
精神高度紧绷，一松懈下来，好像随时可以睡去。
她打了个哈欠。
“对了，宋迟今天来了吗？”周览又问。
“谢天谢地，没有。”
周览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是贪婪了，我竟然还在期待宋迟今天会出现。”
“览姐……”周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唉，你跟他穿一次绯闻、上一次热搜，带来的好处有多大，你自己也知道。”周览捂住自己胸口，念叨：“人心不足蛇吞象，淡定淡定，不能这样。”
听到周览这么自言自语，周云没忍住笑了。
其实都是俗人，谁也不愿太无耻，谁也没有多高尚。
这几天找上门来的机会，即使是周云都无法说拒绝就拒绝。
已经很晚了，周览把周云送到楼下，叮嘱：“你进门了给我说一声。”
“好。”
回到公寓，周云给周览发了消息后，第一件事就是卸妆。
她想懒懒地躺下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
周云以为是周览发来的，拿起手机一看，皱起了眉，竟然又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
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第二条消息：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一瞬间，一股森然凉气直冲周云头顶。
毛骨悚然。
周云按在手机上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云打字：你到底是谁？
她的眼神变得冷漠、凛冽，像一头受到威胁的野兽，越冷静，越想是蓄势待发，准备致命一击。
陌生人没有回复。
周云又发过去一条消息：你如果继续跟踪我，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周云在试探对方的反应。这个人的出现让周云感到不安，因为这个人竟然知道她今天晚上的行程。而她今天晚上的行程，是私下的，没有公开的，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如她所猜的那样，是跟踪吗？
这时，回复来了。
陌生人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后面跟着的那句话却让周云瞳孔微缩，那个人说：不用吓唬我，你不敢报警。
周云：我为什么不敢？
陌生人：你自己心里知道。
周云不懂这个陌生人到底是在干什么，是故弄玄虚，还是别有目的。
但她心里面感到越来越强烈的不安。短短一个来回，局势就从她试探他变成了他试探她。
为什么这个人说她不敢报警？
还是说，不是试探？
不，不可能，那件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周云抿住嘴。
既然这个人能够知道她今天晚上的行程，那说明这个人跟踪了她。周云仔细回想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又想到之前在酒店遇到的那件事。那天晚上，有人想要刷卡进入她的房间，但失败了。她清晰地记得那件事，确定不是自己做噩梦，会不会他就是那个陌生人？
周云放下手机，思绪万千。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是各种各样的猜想。
伴随着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的画面。
“是你害死了你妈，知道吗？”那个成日酗酒的男人对她怒吼，瓶子摔碎以后，挥起拳头就打她。
手机又一次震动。
周云从黑暗的记忆画面中走出来，重新拿起手机。
是周览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我过来接你，一起去机场。
周云回了一个好字，精神有些恍惚。
她退出微信，点开短信，看着她和那个陌生号码的来回短信，眉间凝聚起一股郁苦的愁绪。
她保持这样的姿态足有十分钟，终于还是放下了手机，走进浴室。
她泡在浴缸里面，自言自语：“你不过是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你都不敢走到我面前。”
第二天，周云戴着墨镜下楼，还是平时那个笑容甜美的样子。
候机的时候，周览跟周云交代今天晚上节目录制的要点。
讲完以后，周览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于是起身走开，去讲电话。
周云戴着墨镜和耳机，从包里拿出电子阅读器，忽然，旁边有一个人坐下。
“你好，请问你是周云吗？”这是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
周云有些惊诧，转头看去。
对方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穿着青春靓丽，满脸朝气。
“请问你是？”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这个年轻的可爱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周云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是来惩罚你的人。”
年轻的可爱女孩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杯子，往周云脸上泼去。
第二十五章 丑闻的开始：25
变化突如其来。
周云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要躲过去，一杯又黏又滑的液体已经泼到她的头上、脖子上、衣服上。
“离我哥哥远点！臭婊子！少蹭我们家哥哥的热度！”这个刚才还笑容可爱的年轻女孩，脸上五官忽然扭曲起来，声音也变得尖利，好像一把刀从玻璃上划过去那样刺耳，“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蹭我们家哥哥的热度，就不是番茄汁这么简单了！”
“保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周览发出一声惊叫，大喊。
她朝周云这边跑过来。
而那个往周云脸上泼了番茄汁的年轻女孩转身跑了。
“你别跑！给我站住！”周览大叫，还要追上去。
周云用手抹掉脸上、头发上的番茄汁，面无表情。
周围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周云想要把自己给藏起来，但是显然不可能。
周围旁观的人中，有人认出了她，小声惊呼，议论纷纷。
自然，也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这一刻，周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格外镇定、冷静。是她自己都没有聊到的镇定和冷静。
旁边有人递过来纸巾。
周云愣了一下，接到手中，低声说了谢谢。
她继续擦拭自己的脸和头发。
周览没有追出VIP休息室，她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的周云，这个时候，她怎么也不可能把周云一个人扔在这里。
周览护着周云到洗手间，帮她清洗被番茄汁粘上的地方。
五分钟以后，机场的负责人出现了。
周览很恼火，质问：“不是要安检的吗？她为什么能够把番茄汁带进来？！”
机场负责人一个头两个大。
他说：“我们已经调监控了，等找到那个肇事者，我们会报警处理的。”
周云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她仍然戴着墨镜和口罩，别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周云对周览说：“览姐，我们快要登机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去处理吧。”
周览气得不行，胸脯都在用力起伏。
这件事想想都后怕，万一刚才那个女孩泼的不是番茄汁，而是硫酸，那周云这张脸不就毁了？！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追究下去！必须起诉！”周览气愤地说道，“这都什么人，父母教养都教到屎里去了！”
机场负责人留下了周览的联系方式，同时也跟周览互相加了微信。
“有最新的情况，我会及时跟你沟通的。”
周览瞪眼：“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猝不及防，周云身上的狼狈收拾干净了，心里面的狼狈却无人可扫。
从刚才那个女孩的话来说，她应该是宋迟的脑残粉，因为不爽她跟宋迟传绯闻，甚至认为她在故意蹭热度，所以才闹了今天这么一出。
周云不用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上热搜。
刚才那些拍照的人，无论是发朋友圈还是发微博，都会引起舆论的关注。
他们肯定也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威胁。
周云都不想打开手机，她不想看到那些谩骂或者奚落的声音。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第二十六章 丑闻的开始：26
周览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云的情绪。
但登机以后，周云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受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的影响。
“小云，你放心，我会盯着机场那边把刚才那个人给找出来的。”周览说道。
周云轻笑一声，摇头，说：“览姐，你就算把那个人找出来也没用的，她只是泼了一杯番茄汁在我脸上，不是什么具有伤害性的东西，就算找出了那个人，报了警，也顶多就是批评教育。”
周览脸上露出些许怜惜之色。
周云心里面什么都清楚，周览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事，我猜这件事肯定会上热搜的，这种大丑闻。”周云自嘲似的一笑，“现在大家不是都很喜欢看到艺人倒霉吗？我在机场被人泼番茄汁，应该有不少人看热闹吧。”
现在的周云热度虽然不低，却没有什么粉丝，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路人粉。
这一次事情，估计又会吸引到一波看热闹的路人粉。
“宋迟的粉丝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周览说，“宋迟的粉丝本来就是以疯狂出了名的，但凡是跟宋迟传过绯闻的女明星，都会被他的粉丝围攻辱骂，但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以前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在现实中袭击的情况！”
周览说的没有错，疯狂的粉丝并不少见，但是在现实中仍然疯狂的粉丝，却不多见了。
像周云这样并没有跟宋迟爆出任何实质性绯闻的女艺人，不应该招致这么疯狂的粉丝。
周云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孩。
不知道怎么回事，周云总觉得她不像是宋迟的粉丝。
虽然她很像。
因为她的愤恨、厌恶只在脸上，没有在眼睛里。
让周云和周览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发酵得比她们想象中还要大。
同时，这件事的走向也跟她们所以为的不太一样。
整个舆论倾向都是在讨伐那个泼番茄汁的年轻女孩，同情周云。
这是周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一下飞机，周览就接到了好几个电话。等上了节目组派来接她们的车，周览好不容易挂了一个电话，转头对周云说：“公司等下会出一个声明，你转发一下。”
“什么声明？”
“谴责声明。”周览说，“这件事在网上发酵的热度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大，很多人都跑到公司官微下面，让公司帮你起诉那个女孩。”
周云不禁皱眉，说：“闹得这么大？”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位作家刚才就跟你在同一个休息室，她全程目睹了一切，发了微博。”周览的表情有点激动和惊喜，“她一发声，立即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也是她带头强烈谴责那个女粉丝。”
“女粉丝？”周云脸色一变，“她不会直接在微博上指名道姓说那个女孩是宋迟的女粉丝吧？”
周览点头，说：“对啊，难道不是吗？”
周云：“她可没有说她是宋迟的粉丝，她只说让我别蹭她哥哥的热度，虽然这种话一听就是指的宋迟，但是……览姐，我现在担心那个女孩她不是宋迟的粉丝，我觉得她不像。”
周云看向周览的目光露出沉郁之色，周览因祸得福的兴奋之情也随之减半。
如果那个女粉丝不是宋迟的粉丝……再一想到现在网上的舆论，周览无法想象，到时候宋迟那些受了委屈的女粉丝们会爆发出多么恐怖的报复心。
第二十七章 丑闻的开始：27
宋迟刚走下舞台，就听到他的经纪人气急败坏地叉着腰，翻着白眼，说：“气死我了！”
宋迟看了罗玉虎一眼，问：“怎么了？”
罗玉虎把宋迟的水壶递给他，说：“还不是你的脑残粉，竟然跑到机场往周云脸上泼番茄汁，还大声嚷嚷是你的粉丝，警告她别蹭你热度，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脑残事，她是怎么干出来的？！”
宋迟的脚步顿时停下来。
他目光变得有些沉肃。
“什么时候发生的？”
罗玉虎把手机给宋迟递过去，“你自己看啰，我早就说过，你那群疯狂的粉丝迟早要给你惹出大麻烦，现在好了，全网都在骂你纵容粉丝欺负打压别人，现在都敢在现实中去泼人了。”
罗玉虎一脸不爽，像是对宋迟的粉丝不满已久。
宋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接过手机，把网上的消息看了一遍，眉头逐渐锁紧。
从目前的舆论和现状来看，这件事完全就是那个女孩的错。
宋迟也跟着受影响。
这让宋迟有些烦躁，却也无法纾解。
他把手机还给罗玉虎，继续往前走去。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做个回应啊？”罗玉虎打量着宋迟的脸色，说，“总不能让这种无妄之灾影响到你。”
宋迟说：“不用了。”
他上了车，坐在后排，罗玉虎坐在前面。
他拿出手机，给陈婷发了条消息：婷姐，你有周云的微信吗？我有点事想要跟她沟通一下。
陈婷回复：你这臭小子，只有找我帮忙的时候才晓得来找我，之前约你来我这里玩玩，你也不来。
宋迟发过去一个表情包，是一个小人跪在地上讨饶的可爱动图。
陈婷将周云的微信推送了过来，紧跟着一句：我虽然不知道你找她干什么，但别怪婷姐没有提醒你，以我跟她接触来看，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
宋迟：知道，谢谢婷姐。
他点开周云的微信名片，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去。
……
与此同时，周云对周览说：“我要发条微博。”
周览问：“你要发什么？”
“第一，报个平安，第二，澄清一下，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我并不知道。”
周览犹豫了一下，说：“小云，目前这样的状况对你是十分有利的，网上热度这么高，也是因为那个女孩是宋迟的粉丝，所以才会受到这么大的关注，你要是这个时候去澄清，很有可能费力不讨好，就算你觉得那个女孩不是宋迟的女粉丝，只是故意装的，但是谁知道她是不是呢？既然不是我们污蔑的，也不是我们站出来说那个女孩是宋迟的粉丝，我们也没必要做这种澄清吧。”
其实说白了，周览就是贪心了。她贪心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周云再次成为了舆论的女主角，而且还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这对于一个新人、一个处于上升期的艺人来说，意味着太多太多。这意味着可以少走很多路，意味着她的知名度近一步打开，意味着更多的人来找周云合作，意味着，赚到更多的钱。
周云摇头。
“览姐，上次品牌活动那种热度蹭一蹭也就算了，这种热度，明知道他有可能也是被利用了，我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享受这种牺牲他名誉带来的红利。”周云摇头，“我于心不安。”
周览没说话。
过了半晌，周览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周云不是白莲花，但也不想做一个隔岸观火的人。
周云登陆微博，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布前让周览也看了一眼。
@周云：刚下飞机，没想到收获了这么多大家的关心，认真报个平安，只是番茄汁，我没有受伤，另外，看到有很多朋友说那个女孩是宋迟的粉丝，因为之前和宋迟的绯闻所以才来报复我，我需要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对方并没有说自己是宋迟的粉丝，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机场已经帮忙报警，后续处理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最后还是要说，谢谢大家关心我！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
这时，手机提示有新信息进来。
竟然是陈伏斯发来了消息，说：你没受伤吧？
看来陈伏斯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下飞机以后，之前合作过的一些艺人都发来了慰问消息，陈伏斯的反应显然慢了点。
对周云来说，陈伏斯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却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表示好感。周云心中有疑虑和忌惮，更因为自己的职业敏感，对陈伏斯有些警惕，也有些防备。
周云回复：没事，谢谢。
就在这时，宋迟的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我是宋迟。
周云惊讶地看着这个好友申请，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陈伏斯又发来消息：虽然说应该不至于，但谨慎起见，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免那番茄汁里面放了刺激性的东西。
陈伏斯提醒了周云，周云让周览联系当地的医院，准备回酒店放好东西以后，先去医院看一看。
到酒店后，周览接到了机场打来的电话。他们经过初步调查，已经摸清楚了那个年轻女孩的行动轨迹，番茄汁是她通过安检以后，在机场商店买的饮料，倒进机场提供的一次性杯子里，现场制作了这么一个“凶器”。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只是普通的番茄汁，没有任何会伤害到周云的脸的物质。另一个消息是，机场已经锁定了这个女孩的身份，报了警。
“太好了！”周览挂了电话以后，兴奋地哼了一声，“就算不能够起诉，也一定要让那个人好好吃个教训！没有一点素质！”
手机再次震动。
周云看去，宋迟竟然又发来了一次好友申请。
刚才那次，她因为震惊，还没有来得及通过。
这一次宋迟附言：我真的是宋迟。
周云同意了宋迟的好友申请。
她没有怀疑这个人是假冒的，她能看到系统提示，宋迟是通过陈婷分享的名片添加的她。
她只是有些震惊和错愕。
第二十八章 丑闻的开始：28
添加了好友，周云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主动跟宋迟打个招呼。
本来毫无交集、毫无瓜葛的两个人，这个星期因为一个偶然同住一家酒店，又被狗仔拍下照片，突然就纠缠在了一起。
周云很想跟宋迟说说，她真的不是有意要蹭他的热度的，只是人非圣贤，她也无法完全拒绝蹭他的热度带来的红利，要知道，跟他的名字挂在一起，她的工作直接有了大起色，这个星期接到的工作和拿到的酬劳，已经比过去一年总和还要高。
但她也想跟宋迟澄清一下，有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做。
比如自导自演这件事。
这时，宋迟忽然主动发来一条消息：微博是你本人发的？
周云本来想说，微博不是她本人发的还能是谁发的。
随即想到，现在不少明星的微博被控制在公司手里，宋迟可能是这个意思。
周云说：是的。
宋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过来了。
就好像，宋迟加她好友，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件事。
周云输入又删除，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她编辑的内容发送了出去：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但我必须要跟你澄清一下，那天在酒店被偷拍，不是我安排的。
宋迟几乎秒回：应该是罗玉虎找你们说了些什么吧？不用放在心上，我没有觉得是你。
周云看着宋迟回复的消息，觉得奇怪。
宋迟好像跟他经纪人罗玉虎之间不太亲近？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未必关系亲近，但是到宋迟这个份上，他要是不喜欢一个经纪人，或者不满意一个经纪人，选择权基本在他手上。
罗玉虎又不是那种权势大佬，也并非资深经纪人。
周云说：你不误会就好，我其实一直想要跟你解释这件事，但是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主动联系怕更像是我心虚。
宋迟：你刚才能发那条微博，我很感谢。
周云没有想到，宋迟私下竟然这么有礼貌。
也不是宋迟格外礼貌，而是宋迟平时在圈子里的名声没那么好，流传着很多关于他耍大牌、目中无人、脾气臭的传言。
周云的这条微博很快就成了实时热度第一名。
保险起见，周云还是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脸上没有任何伤害性物质的残留，才放了心。
回酒店的路上，周览忽然发出一声惊喜尖叫。
“宋迟转发了你的微博，还关注了你！”
周云有些诧异，登陆微博一看。
宋迟转发了她刚才那条澄清微博，并说道：如果真是我的粉丝，我代我的粉丝向周云小姐道歉，并且郑重呼吁，请停止以爱我的名义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我很讨厌。如果不是我的粉丝，我更希望向所有人呼吁，这种行为不道德、没素质，必须反对！
宋迟真的关注了她。
礼尚往来，周云也回关了宋迟。
谁曾想到，因为互关的举动，周云又上了一个热搜，这是她今天上的第三个热搜。
有人开始抱怨：这个周云到底是谁？家里是多有钱啊？三天两头上热搜？她把微博买下来了吗？
第二十九章 丑闻的开始：29
频繁的曝光绝对会引起反感，没有意外。
很多明星的举动看上去都像是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三天两头上热搜，有的时候这个热搜上得都千奇百怪，什么XXX粉红色卫衣，又或者XX牙刷毛秃了，毫无营养，让大部分看了一脸懵逼、不知所措，不知道这话题是怎么上的热搜。
实际上，大部分明星、经纪人和公司都明白这个道理。
频繁的曝光绝对会引起反感，没有意外，但还是需要频繁的曝光，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是市场上的香饽饽，反感也是一种数据流量，是可以变现的印钞机。
周云也担心自己曝光过度，但这些热搜实在来得机缘巧合，并非她做的话题，也并非她买的热搜，搭着宋迟这个顺风车上了热搜以后，就再也下不来了。
还好，网络上的反感停留在网络上，周云现实中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比如要在海南录制的这档节目。
周云又上热搜，热度咔咔增长，节目组高兴得不得了，导演见着周云，开口就是周老师，吓得周云嘴一哆嗦，连忙摆手，说：“叫我小云就行，我不是老师。”
让周云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又碰到了苏烟。
有一种不是冤家不碰头的宿命感。
苏烟看到她，也没有好脸色。上一次节目的录制，周云和苏烟两人基本已经交恶，哪怕自始至终周云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很多话不用明说，互相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
说起来这个梁子也结得好笑，只是因为苏烟跟柳青青之间有矛盾，而周云没有选择在她们之间帮苏烟，苏烟就故意在玩游戏的过程中踹她一脚。
周云说自己不生气那是假的。
苏烟敢踹她一脚，不就因为她是个新人吗？还是一个没有什么起色的新闻，不过一个绯闻女主角而已，在苏烟眼中，只是任人拿捏的角色，以后说不定都再也见不到面。
谁曾想到，过了这么几天，又见面了，又一同录节目。
这一期的录制，周云都是导演见她热度高，临时发来的邀约。
这档节目是一档关于立足于各地文化历史传说、各位明星进行角色扮演来完成剧情任务的节目。
头一天晚上，周云跟负责自己的编导沟通了第二天的录制细节，当编导跟她说完第二天的录制剧本后，周云有点惊讶，这一期录制的剧本，竟然给了她一个剧情的主要角色，简而言之，她基本上算是这一期节目的女主角了。
“怎么会这样？”周云惊讶地问周览，“这个节目有让飞行嘉宾当过女主角吗？”
一般的综艺节目，除非来了一个地位明显比其他人超然的人，不然不会赋予其中一个人非常突出的主角身份，因为这样会造成艺人在这一期节目之中曝光的不平衡。
周览也很诧异。
“之前导演联系我的时候，并没有说会给这个待遇啊，难道是看到你最近总是上热搜，很红，所以专门给你改了剧本？”
第三十章 丑闻的开始：30
不是每一个好处都百分之百的安全，如果你不小心一点，也许当你把好处拿到手的那一刻，它就会变成炸弹。
为什么有一些明星路人缘这么不好？
其中一部分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家觉得他们“德不配位”，是资源咖，轻轻松松就能够获得别人努力了十年也得不到的机会。
周云可不想做一期飞行嘉宾，就空降当被众星捧月的那位女主角。
这一期节目录制，有老一辈的艺人，也有比她更红更火的明星，比如苏烟。
周云觉得，自己要是真敢按照这个剧本拍，等节目播出的那一天，她就等着被骂得体无完肤吧。
“真的要去跟导演提改剧本？”周览明显不舍得。
周云叹了口气，说：“览姐，你要相信我，不改剧本的话，我肯定会被骂的。”
周览欲言又止。
周云却读懂了周览收回去的那些话。
“虽然现在网上也有很多人骂我炒作，但这个跟那个不一样。”周云说，“我按照这个剧本拍，不仅是被观众骂，还会被圈内人骂，外行看门道，圈内人一看我这角色戏份，什么都不用说，明明白白的力压其他的艺人，这效果就跟女明星走红毯出艳压通稿一样招人讨厌，我以后还想要在这圈子里长长久久地待着呢，让我结点善缘吧。”
周览不情不愿地起身了。
“算了，服了你了，我去找导演。”周览说，“我真是惯的你，要我说，管他们的，没有比这圈子更现实的了，只要你红，你待得比谁都长久，所有人都来捧着你，只要你过气，你结再多的善缘也没用。”
“别这么悲观。”
“你别这么乐观才是。”
虽然这么说，但周览还是去了。
这也是周云内心深处其实信任周览的原因，如果她真的坚持，周览最终会站在她这边，也许周览不相信，也不尊重，但最后还是会选择她的选择。
能这样就够了。
周览却没想到会碰到苏烟也找导演。
苏烟跟导演发火：“你让我们这么多人给一个小丫头做配角，赵勤，你搞什么啊？这节目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录了？”
赵勤是这档综艺节目的导演。
门虚掩着，没有关实。
苏烟尖锐的骂声传出来，直接传到了周览的耳朵里。
赵勤连声安抚说道：“苏烟，你别生气，先坐，这事我也不爽啊，剧本前天就写好了，谁知道突然接到通知要改剧本，我哪里有办法，我就一个打工的。”
周览一愣。
赵勤的话让她始料未及。
赵勤这意思是改剧本给周云加戏的事情，他不是推动者？
苏烟冷笑一声，说：“赵勤，你少在我面前耍这些花腔！你是不是就看着她这几天很红，所以专门给她弄了个特制剧本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得罪我们这些人，你想清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上你的节目！”
赵勤无奈地说：“这事你真别找我，找我也没用，我早就反对过了，你要找去找芒姐去，她是出品方。”
第三十一章 丑闻的开始：31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烟再不满，也只能生着闷气离开。
周览避到了角落里，她觉得要是让苏烟这个时候看到她，会更加生气，估计会当场暴走。
苏烟会有这个反应，周览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换位思考，如果周云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会气炸，也会跟导演发生争执。
周览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照她的想法来看，这实在不算什么事，这个圈子里面，存在太多太多类似的事情。谁红，谁就是最被捧着的那个。节目组也要话题，要收视率，要流量，要热度。这一切，苏烟就算比周云地位高，成名早，资历老，也给不了周云能给节目组的。
周览敲了敲门。
“导演。”周览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她推开门进去，说：“赵导，我现在方便找你沟通一下吗？”
赵勤一看是周览，立即点头，说：“请说。”
……
十分钟以后，周览从赵勤这边出来，赵勤一脸匪夷所思、没有想到的诧异。
“导演，那就拜托你们了，还是用回原来的剧本吧。”周览双手合十，态度良好，向赵勤拜托。
赵勤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周览回到周云的房间，进去后，很无奈地说：“跟导演沟通好了。”
周云正坐在床上敷面膜，闻言，给了周览一个比心的手势，说：“览姐，等节目组新剧本出来，你仔细看一下。”
“我会仔细看，不过，刚才我正好碰到了一件事。”周览坐在来，身子朝周云的方向倾斜，“我刚才去找赵勤的时候，正好苏烟就在他那里，苏烟对于节目组的新剧本很生气哦，还骂骂咧咧的，说要罢演。”
周云惊讶地问：“威胁吗？”
“差不多吧，反正后来赵勤说，这改剧本也不是他的意思，是出品方那边的意思，直接打电话给了出品方芒姐那边，让芒姐跟苏烟说的，苏烟一下子就老实了。”
周览说这件事的时候，有点看笑话的心态。
上一次一起录制节目，苏烟在游戏过程中对周云下黑脚这件事，她还没有忘记呢。
“这一次录制过程中，你自己小心点，别又被她踢黑脚了。”
周云说：“她要再挑衅我，我一脚踹回去。”
“哎哟，现在这么硬气了，你上次怎么不一脚踹回去呢？”周览说。
周云摘下面膜，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说：“她踢我那一脚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后来才发现她就是故意的。可以忍一次，不能忍两次。”
“你反正别明面上撕破脸，这是大忌。”
“知道了。”
周览起身，“那你先休息，我走了，等下节目组把剧本改好了，我再过来。”
“嗯嗯。”
周览出了门，房门咔哒一声响。
周云去洗漱间洗脸，涂乳，一套流程下来，好几分钟又过去。
她想着趁有点时间，补个觉。
躺回床上，拿起手机一看，陈伏斯在两分钟前竟然发来消息：刚才你们那个节目组联系我说，给你多加点戏份和镜头，你不愿意？
周云愣住。
陈伏斯？
节目组会改这个剧本，是因为陈伏斯的原因？
周云回过去三个问号，又问：陈先生，是你让节目组改的剧本？
陈伏斯说：你昨天说要去海南录节目，跟朋友吃饭，没想到你录制的那档节目正好是他们集团的，所以就顺口打了个招呼，你是新人，应该很需要曝光的吧？
周云有点懵，还有点哭笑不得，过了几秒，她皱起了眉。
她回复：多谢您的好意，不过还请您以后别插手我的工作了，很困扰。
陈伏斯回了三个问号过来。
周云打字：我没有不识好歹的意思，只是处境不一样，您的好心也会造成困扰，尤其是我处的这个行业很特殊，请您谅解。
陈伏斯：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周云眉头皱得更深。
陈伏斯的这句话不像是明白了的意思。以后会注意，意味着以后还是会这么做。
周云说：陈先生，我们刚认识，还是保持正常的朋友交往吧，您突然这么好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陈伏斯：只是正常的朋友交往，别多想。
“别多想”三个字堵住了周云的喉咙，她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怎么，结果反而是她脑补太多？
周云把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准备小憩。
手机忽然又响。
周云重新睁开眼睛，拿到手里。
是宋迟。
宋迟问她：你在海南？
周云迟疑地回：对，我在海南录节目，怎么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宋迟发过来一个定位。
周云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宋迟竟然发来了她这家酒店的定位。
周云：？？？
宋迟：我助理提前过去，他说他刚才好像在这里看到了你的经纪人，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周云：这可真是，巧的没边了。
宋迟：我来拍广告，晚上到，明天早上拍完就走了，我们还是尽量别同一时间出现，万一又被拍到，又要传绯闻了。
周云：嗯。
宋迟：你现在在酒店？
周云：嗯。
宋迟：……我换一家酒店算了。
周云：……嗯。
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有这么多吗？
周云想了想：要不然，提前发条微博说明一下吧。
宋迟：？
周云：我倒是还好，但你的粉丝太疯狂了，你的每一个行程都是曝光的，他们只要对上时间线，就会发现我们又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被别人造谣。
宋迟：你想怎么说明？
周云：要不然，就把咱们刚才的截图发微博？
宋迟：谁发？
周云：我还是不蹭你热度了，你发吧。
宋迟：主动发显得欲盖弥彰。
周云：你想让我发？
宋迟：也不是不行。
周云：迟哥，你有点过分了。
周云：迟哥？
周云：你就这么跑了？
……
周云很无语，宋迟竟然真的不回复她了，摆明了要把这一摊子事扔给她。
第三十二章 丑闻的开始：32
周云最后当然没有发这个微博。
她如果主动发这个微博，毋庸置疑，想都不用想，她会再一次陷入“自导自演”“蹭热度”等指控中。
她的解释是强词夺理，她满脸都写满了心机，她不值得相信。
晚上九点，节目组送来了最新的剧本。
剧本重新回归正常，每个人的戏份都差不多，到时候就看各自的发挥，节目组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来剪辑镜头，多或少，主要看各自贡献的好镜头有多少，有多少能够放进正片里面去。
九点半，周云从酒店的健身房出来，回房间的路上，意外碰到了苏烟。
苏烟穿着整齐，还化着妆，看上去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做明星的，但凡出门都得收拾得能见人，但大晚上的，还穿得好像要去街拍，要说不是去见人，就不太正常了。
两人相见，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更面无表情，就跟宿敌一般，都不屑给对方一个反应，熟视无睹，宛如看到空气。
只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苏烟讥讽道：“被金主包养的滋味挺美妙的啊？”
周云嫣然一笑，看着苏烟，反唇相讥：“姐姐你羡慕啊？”
苏烟故作冷漠的面孔瞬间失控，狰狞起来，“我可不像你这么自轻自贱。”
周云：“那你怎么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呵，真是没看出来，还挺厉害，你那些粉丝知道你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庞下面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吗？”苏烟问道。
周云说：“我可没有粉丝，只是很红而已，不像姐姐，虽然已经不红了，但还是有很多死忠粉。”
苏烟的脸彻底被愤怒填充。
她气急败坏地斥道：“少给我在这里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红多久！”
周云却不反唇相讥了。她温柔地注视着苏烟的面孔，眼波如水，看似如慈母一般温柔的表情里，却显露出直白无误的怜悯。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作对，但你却从一开始就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你说我是在得意？”周云往苏烟面前走了一步，轻轻抬起她光滑皎白的下巴，说：“不，我只是想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越气急败坏，就证明你越生气，证明你越在乎，你没有的东西，我有。”
“你！”苏烟这一刻气得眼睛都瞪红了。
周云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别太生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也到了需要注意保养的年龄了。”
周云宛如常胜将军一般，一笑，走了。
苏烟的脸比死水还有阴沉、难看。
在走廊的拐角另一头，宋迟脸上充满诧异，鬼使神差最后依然没有选择换酒店的他可没有想到，自己一到酒店，就能够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大戏。
那是一个跟镜头前完全不一样的周云，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甜美，她完全以压倒性优势、碾压式的一脚踩在苏烟的身上，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实则一剑封喉地击败了苏烟。
宋迟短暂诧异之余，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周云的两副面孔，不仅没让他感到厌恶，反而让他感到欣赏。
第三十三章 丑闻的开始：33
周云回到房间，摘下耳机，脱衣服去洗澡。
热汗被洗干净，身上的黏腻也瓦解，一身轻松，出来时，只想躺到床上，悠闲地刷会儿手机。
手机上却有不速之客发来的消息。
宋迟十分钟前发来消息，问：怎么没发微博？
周云觉得这位顶流挺可爱，问也问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回复：等着你发呢。
宋迟：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宋迟这句话意有所指，但周云并不知道她刚才的表演有另一个观众。
周云翘起嘴角，说：女孩子当然一点亏都不能吃，我又不是男孩子。
宋迟：……
周云后知后觉，她刚才那句话，怎么显得有点过于亲昵？
不太符合她跟宋迟之间的关系。说到底，他们今天才加上微信，没有那么熟。但是，也不得不说，宋迟说话的方式也很接地气，没有一点顶流大明星的矜持感。
这时，宋迟又发来消息：你明天几点开始录节目？
周云：不知道，没有收到通知。
宋迟：那你要小心，一般没有通知几点开始录的话，节目组很有可能会搞偷袭，来拍你刚睡醒的样子，小心被拍到素颜。
周云：没关系，我素颜也很美。
宋迟：谁给你的自信？
周云：你们男人的眼睛。
宋迟：……
宋迟：你跟你的形象真的差得十万八千里。
周云：谁不是呢？彼此彼此。
宋迟：承让，我可没有你那么自信。
周云：没办法，美貌不允许我自卑。
宋迟：你够了。
宋迟：我真想把聊天截图发到微博上，让大家认清你的真面目。
周云：你发。
宋迟：这么彪悍？
周云：看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暴露逗逼本质，也挺开心。
宋迟：谁逗逼？
周云：我要睡觉了。
宋迟：你把话说清楚！！！
周云：晚安，迟哥，晚安，男神。
宋迟：给我把话说清楚。
宋迟：人呢？
宋迟：周云！
……
“气死我了！”宋迟从椅子上跳起来，握紧拳头。
正巧，这个时候，罗玉虎和助理从外面房间进到里面来，看到怄气恼火的宋迟，都一愣。
罗玉虎问：“你怎么了？”
宋迟看到他们，一瞬间又淡定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没怎么，有什么事？”
“摄影师发来了明天的拍摄方案，要不要现在看一下？”罗玉虎问。
宋迟说：“你们看着办就行。”
罗玉虎有些无语，说：“上次你也这么说，到了拍摄现场又不满意。”
宋迟：“那你们放下吧，我等下看。”
罗玉虎：“他们正在等你的意见，已经很晚了。”
宋迟：“我等下就看，你们放下就行。”
罗玉虎有点无奈，说：“行吧。”
宋迟忽然想到什么，说：“还有，你买的那些去骂周云的水军，都撤了。”
“为什么？”罗玉虎反应有些诧异。
宋迟说：“我不喜欢这种伎俩。”
“她总是蹭你的热度，要是我们还不警告她一下，那也……”罗玉虎还有些不愿意撤掉水军。
“我说，撤掉。”宋迟沉声说道。
第三十四章 丑闻的开始：34
《地质谭》这档节目已经拍了很多季，长盛不衰，这背后有地方政府的推动，但节目本身也制作得很精良。
有了宋迟的提醒，周云做好了第二天早上被节目组“突袭”的准备。
她不怕素颜，但是光一定要好，不能够让她在镜头里面显得整个人很垮。网上流传着很多所谓的明星的“让人惊掉眼球的素颜照”，那些照片很多实际上不是因为明星真的素颜很丑，而是因为打光等诸多原因，直接把人拍成恐龙或者怪兽。
周云试了好几种，只开床头灯，只开顶灯，或者开酒店房间的灯，等等，各种试验，看手机原装相机里面自己的样子，最后选择了拍出来状态最好的灯，开着灯睡了过去。
周云没有开着灯就睡不着觉的毛病。
事实上，这也有周云的一点小心机。
当节目组他们进到房间里来的时候，镜头捕捉到的不是乌漆漆的房间，而是一个有着光、光线柔和的房间。
周云躺在床上，正在睡梦中。
她不用伪装，一个人在真实的睡梦中是最没有攻击性的，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时候。
周云知道自己目前这个阶段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的脸，她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很美。
但周云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她没有等到节目组的“突袭”，反而收到了节目组暂停这一期录制的通知。
周览说：“好像是其中一个录制嘉宾出事了，突然录制不了，整个拍摄都打断了。”
“谁啊？”周云问。
周览说：“不知道，我也正在打听消息，不过还没有打听出来。”
周云素面朝天坐在床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那今天要是突然录不了，不得改期？”
周览说：“有这个可能，不知道节目组那边会怎么安排，但我们明天下午已经安排了别的工作，如果推迟太久录制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配合节目组，我想其他人也一样吧，都是一个工作接着一个工作，没有谁有这么多的时间去迁就别人。”
过了半个小时，周览收到了节目组的消息。
“确实没有办法录制了，只能延期。”周览挂了电话，表情有些复杂，“不是录制嘉宾出问题了，是导演出事了。”
“赵勤？”周云很惊讶，“他怎么了？”
“说是心脏病突然犯了，送到医院去了。”周览说。
周云更惊讶了，“他有心脏病？他看上去那么年轻，竟然有心脏病？”
周览叹了口气，“这一行经常熬夜，又饮食不规律，身体扛不住也常有的事。”
节目导演突然出事，确实没有办法继续录制。
周云对周览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去改签一下机票，提前回去好了。”
周云问：“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赵勤？”
周览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探望？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但这不是都准备一起录节目了吗？我们听说他进医院了，不去看望一下就走，会不会不太好？”周云问。
周览摇头，说：“本来就不熟，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突然进医院，我们还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呢，但你要是想去看望一下也行。”
周云问：“苏烟他们会去吗？”
周览说：“我听说苏烟那边已经在办退房了。”
“这么快？”周云很是惊讶。
周览不屑地撇撇嘴，“一听节目录不成了，就赶紧走人咯。”
她问周云：“你要不要去医院？你要去的话，我就联系一下他们，问问他们在哪家医院。”
“算了，如果其他人都不去，就我一个人去，也太奇怪了，显得我跟赵勤私交多好似的。”周云摇头，“我还以为出了这种事，大家去医院探望一下是很正常的礼节。”
“艺人的时间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难以协调。”周览说，“但凡不是私交多好的，没有人会愿意浪费这个时间，本来就只是工作上的萍水相逢，也许常驻嘉宾那几个会去，但我没听说他们有这个意思，可不止苏烟，好几个人都已经退房准备走人了。”
这时，宋迟忽然给周云发消息：听说你们节目导演进医院了？
周云一看，回：消息挺灵通啊，你怎么就知道了？我也才刚知道呢。
宋迟说：我一个很熟悉的PD在你们节目组，她跟我说的，那你们这节目录不下去了？
周云：对啊，都已经准备走人了。
宋迟：就走了？
周云：节目都录不成了，不走还待在这里干嘛？
宋迟说：等会儿吧，中午一起吃个饭？
周云：？？？吃饭？你疯了？
她心想，他们才刚被拍到不久，这个时候宋迟约她出去吃饭，这要是被谁拍到，呵呵，简直就是恋爱实锤了。周云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她的微博现在还被一些宋迟的死忠粉追着骂呢。
昨天还被一个女孩子在机场泼番茄汁。
宋迟却说：你要是中午跟我一起吃饭，我就告诉你，你们那个导演进医院的真相。
周云狐疑皱眉，说：卖什么关子呢？他不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进的医院？
宋迟：当然不是了，这都只是对外的说辞而已，我跟你担保，这个瓜绝对值一顿午饭。
周云：你突然要跟我吃饭干嘛？大哥，你是顶流，大明星，别坑我行不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宋迟：越是这样，不应该越大方自然一点，等下我们就一起拍个照发微博。
周云：你发？
宋迟：我发就我发。
周云：那午饭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她对周览说：“览姐，我们改到下午走吧。”
周览抬起头，疑惑，问：“为什么？”
周云叹了口气，说：“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
“什么？”周览狐疑地看着她。
周云耸耸肩膀，说：“宋迟中午约我吃午饭，他也正在海南。”
周览愣住了。
这是周云猜到了的反应。
周览不怀好意地抱起双手，盯着周云，“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宋迟真的没有偷偷谈恋爱？”
第三十五章 丑闻的开始：35
周览的目光充满审视意味。
周云无奈地笑，说：“览姐，你别多想，我就知道你会多想。”
“那你自己说说，这值不值得我多想？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起来？还一起吃午饭。”周览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周云，不让周云逃避眼神的对视，“要是真没戏，你们俩这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怎么还会见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周云无话可说。
这事情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离谱，从正常的逻辑出发，这顿饭她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答应下来，远离是非，才是珍爱生命。
但是宋迟主动邀请，又抛出了赵勤“心脏病发”背后真相的钩子，周云忍不住半推半就地上了钩。
周云不说话，周览也无法自己一个人继续咄咄逼人地逼问下去。
“中午你一个人去？”周览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周云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也没有说要带经纪人。”
周览：“那我可以把这顿午饭理解为约会吗？”
周云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周览，说：“览姐，我最后一次非常认真地跟你说，我跟宋迟真的没有任何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在跟他上热搜之前，我和他完全就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也直到昨天，我们才加了微信好友。”
周览面露古怪之色。
“昨天才加微信？真的假的？”
周云：“我知道这听起来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是真的，所以，览姐，你别再问我了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出去吃饭，说不定他看到我这么肤白貌美又美丽动人，心动了吧。”
她轻轻地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单手叉腰，抬起下巴，摆了一个性感的姿势。
周览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周云动作顿时垮了。
“不是，你还当真了啊？”
周览说：“你这么肤白貌美又美丽动人，宋迟再怎么红也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到你，很难不心动。”
周云单手捂脸。
“览姐，这话你就千万别再跟第二个人说了，我怕被宋迟的粉丝打死。”
周览忽然冷呵一声，“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呢，本来是怕影响到你录节目的心情，准备等录完节目再告诉你。”
“什么事？昨天在机场泼我的那个人找到了？”周云立即猜道。
周览点头，“找到了，你猜怎么着，这人还有前科，是个惯犯。”
“惯犯？”周云皱眉，“什么意思？”
“她之前就对宋迟的另一个绯闻对象动过手，给人寄了一只死老鼠过去，不过因为这事没爆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周览说，“你还说她可能不是宋迟的粉丝，现在真相大白了，就是。”
周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轻女孩的脸。
“还给人寄死老鼠？真够过分的。”
“对啊，上一次批评教育了一顿，这一次还是死性不改。”周览说，“宋迟有这样的粉丝也挺可怜的，听说她房间里贴满了宋迟的照片，都魔怔了。”
第三十六章 丑闻的开始：36
粉丝可以有多疯狂？
如果在网上搜索这个问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案例。
比如在明星活动中冲上去强吻明星，比如跟踪到酒店、半夜敲门，比如在明星车上安装跟踪器……
种种行径，比谍战电影中的桥段还要千奇百怪。
宋迟作为顶流有这样疯狂的粉丝也不足为奇。
周云忽然觉得周览的话也有道理，有这样的粉丝，最可怜的可能反而是宋迟。
知道昨天机场那个姑娘真的是宋迟的粉丝以后，周云倒没有迁怒到宋迟身上。
如果可以选择，宋迟应该也不想要这样的粉丝。但无奈的是，粉丝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明星，明星却无法选择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粉丝。有的时候，粉丝的行为，不得不由明星来买单，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却也无法真的置身事外。所以宋迟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明态度，对自己的粉丝亮明态度——我讨厌你这么做，你要这么去伤害别人，你就不是我的粉丝。
中午，周云戴着墨镜和渔夫帽，走进一家地处隐蔽的餐厅。宋迟已经把包间号提前发给了她，她谢过上前来询问的服务员，自己直接找过去。敲门，进门。
宋迟穿着短裤、T恤，站了起来，气质阳光气爽。
周云摘下帽子和墨镜，轻轻地甩了甩头发，拢到一侧，对宋迟微微一笑。
“你来很久了吗？”
宋迟耸耸肩，目光在周云的脸上逗留了片刻，才说：“刚来。”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宋迟问。
周云摇头，“没有，都吃。”
两人重新坐下。
周云的目光坦荡荡地看着宋迟。
被周云这么直接地打量，宋迟多少有点不自在，挑眉问：“你平时也这么盯着人看？”
周云摇头，说：“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周云说：“你长得帅，我多看看，养眼。”
饶是宋迟这个平时走在任何地方都有人夸“好帅”的大明星，被一个漂亮女人在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环境中这么直接说“你长得帅”，也仍然脸颊微烫。这是一个在网络上有很多“女流氓”涌现的时代，但在现实生活中，女孩子多少还是含蓄的。如果是私底下很熟暴露本性也就算了，今天却是周云和宋迟严格意义上第一次私下见面。
宋迟被周云的直接打得措手不及。
“咳咳！”宋迟拱手堵在嘴前，轻咳了两下，“你够了，你平时跟别的男人说话也上来就夸别人帅？”
周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会害羞了吧？”
宋迟有点恼羞成怒，脸一板，说：“笑话！我宋迟会因为你这一两句话就害羞？”
周云指着宋迟的耳朵，说：“我看你耳朵也红了。”
宋迟用手指敲了敲菜单，错开周云的目光，低头看着菜单，说：“先把菜点了，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我耳朵天生就长得红。”
周云说：“难怪，我说你这么大一个明星，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第三十七章 丑闻的开始：37
周云平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去戏弄别人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看着宋迟洋装淡定、沉稳的样子，她就没忍住，一句接着一句，一开始是开玩笑，到后面，看到宋迟出乎意料竟然真的有点招架不住的慌乱和害羞，周云就跟看见珍稀动物似的，人都惊呆了。
这跟她平时知道的宋迟可真不一样，就像她昨天跟宋迟聊微信的时候，也觉得，微信上那个宋迟跟平时镜头前的宋迟也很不一样。
事实上，不仅是周云对宋迟感到惊讶，宋迟也同样对周云感到惊讶。
他本来以为周云就算不像镜头前面那么甜美，至少也是一个跟她外形非常相符的正经美女，谁想到真人私底下比她微信上还要难以招架。这跟她昨天晚上步步紧逼苏烟表现出的那种高傲、轻蔑还不一样。
但和昨天晚上那一面一样，这一面同样让宋迟感觉有些异样、奇怪，让宋迟心中有酥痒的感觉。
“你出来跟我吃饭，经纪人知道吗？”宋迟问。
周云点头，说：“当然知道，她本来都准备上午就带我回去了，难道你的经纪人不知道？”
宋迟忽然脸色一正，说：“不知道，这也是我今天中午约你出来的主要原因。”
“嗯？”
“我要正式跟你道个歉。”宋迟认真地说，“之前我们两个人的照片上热搜之后，我经纪人他买了不少水军攻击你，他觉得那次是你设的局。”
周云吃惊地看着宋迟。
宋迟说：“我也知道这件事，但我没有阻止，直到你昨天发了那条微博，我才知道可能是我们误会了。”
宋迟的态度很诚恳。
周云无奈地笑了。
“宋迟，你的那位经纪人，嗯，我记得他的名字叫罗玉虎对吧？他仍然觉得，我是在想办法蹭你的热度是吗？”
这么问的时候，周云的眼睛里反而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意思，熟悉她的人会知道，这是因为周云心里面越介意的时候，越会应激反应一般让自己的脸上摆出无所谓的态度，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熟悉周云的人太少，她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宋迟沉默地低下头。
“其实想这么做的人并不少，这么做了的人也不少，只是我觉得你不太一样。”宋迟说，“我和他……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没事。”周云忽然说。
“什么？”宋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云淡淡地一笑，眼睛里有一种蜻蜓点水般的、脆弱却动人的光彩。
“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无辜，我只是没有主动自导自演。”周云摊开双手，“如果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跟我道歉，那大可不必，你的经纪人其实不放心也是对的，不可否认，过去这些天，我确实因为你的关系，工作上有了很大的起色。”
宋迟皱起眉。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宋迟显然已经提前跟餐厅打过招呼，来上菜的服务员眼睛都没有往他们两个人身上瞟一眼，动作麻利地摆好盘便退了出去。
包间里保持安静。
第三十八章 丑闻的开始：38
宋迟打破沉默，说：“菜上好了，吃吧。”
周云点头。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
小半碗饭下去，周云才说，“你之前说赵勤不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进的医院，那是因为什么？”
宋迟忽然笑了笑。
“你确定要听？”
“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个的，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周云轻轻地白了宋迟一眼。
两个人就好像默契地忘记了刚才那段沉默，重新打开热络的阀门，恢复说笑。
宋迟说：“我听说他是昨天晚上跟某个人玩得太过火，直接送进了医院。”
周云一脸懵，半晌才反应过来，“玩得太过火”五个字指的是什么。
这种话题，周云一时半会都不知道怎么接。
她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因为茫然而闪烁的跃动，像暗夜微风中的火苗。
宋迟说：“赵勤这个人，你之前听说过他的事情没有？”
周云皱眉，问：“没有，怎么了？难道我还有应该要听说过的事情？”
宋迟沉吟片刻，说：“他有些事情还是挺出名的，如果你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他平时玩得挺多的，跟圈内很多女艺人都玩过，毕竟他形象什么的也都不差，不少人喜欢他这一款，更别说他手里面还握着《地质谭》这么一个大红综艺节目。”
周云哦了一声。
“我不认识他，昨天第一次见面。”
宋迟说：“以后跟他保持距离为好，一旦走近了，会有人传闲话的。”
“那真够闲的。”周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
“但是，宋迟，你为什么想要喊我出来吃饭？不会就是想要跟我道歉吧？”周云话题一转，忽然问道。
宋迟被问了个猝不及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周云笑盈盈的脸就绽放在他眼前。
宋迟在娱乐圈见过太多太多的漂亮女人，她们从不千篇一律，但没有谁想周云一样，一出现就牵动他的注意力。
这份没有理由的独特，宋迟不否认它是动心。
可宋迟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动辄不知所措，说不出话，傻气都快从脑顶冲出来，只想把自己回炉重造。
“想在现实中见一面，认识一下，这个理由可以吗？”宋迟问。
周云点头，“当然可以了，被大明星邀请见面，我的荣幸，我就是怕再次被人拍到，又上热搜。”
“说起来，不是还说，今天中午我们自拍一张，主动发微博？”宋迟拿起手机，“要不现在拍？”
周云问：“真发微博啊？”
“嗯。”宋迟点头，“我们自己发，总比被别人偷拍要好。”
“那你那些粉丝不会很生气？”周云问。
宋迟说：“那是她们的事。”
“你不怕掉粉？”周云又问。
宋迟说：“那是我公司的事情。”
“那什么是你的事情？”周云好奇地问。
宋迟说：“我脑子里面在想的事情，我把想做的付诸行动的事情，这才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真是红得有恃无恐。”周云摇头感慨，“不是我这种透明小新人可以奢望的。”
第三十九章 丑闻的开始：39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
周云联系了周览，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准备离开。
“我先走了。”周云对宋迟说，“你等会儿再出去吧。”
宋迟点头。
周云走到包间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没有回头，说：“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事情是我占了便宜，多谢。”
说完，周云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迟有刹那的失神，然后笑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刚才拍的合照，他和周云两人在镜头里笑容灿烂，但并不亲密，是很普通、也很常见的那种合影。
但是宋迟却觉得，照片里同框出现的男女，挺配的。
他忽然就不想发微博了。
其实微博还是可以发的，这张合照不发，自己偷偷保存下来好了，没必要给别人看。
宋迟登陆微博，编辑了半天，终于发送出去。
距离周云出去已经过去十分钟，宋迟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宋迟从餐厅后门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车就停在餐厅后门，直接上车走人。
“快，快跟上！”
在宋迟停车地方的旁边，一辆白色面包车里面，林小妙立即喊道。
她是一名娱记，盯宋迟这条线已经很长时间了。
上一次冒充成工作人员闯进周云的休息室，也是为了查宋迟到底有没有跟她有猫腻。
她跟着宋迟来海南，一路跟拍，好不容易蹲到这个私人行程。她看到周云也出现的时候，雷达顿时启动。
“真是没有想到，宋迟竟然真的跟周云有一腿！”团队里另外一个小姑娘拍着大腿说道，“这对狗男女，前面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发声明否认！”
林小妙说：“跟上去，等拍到实质性证明，我们就可以爆出来了！”
“总算是有点进展了，跟了宋迟都快三个月了，我都快累死了。”
“坚持坚持，等宋迟这里结了，我们就可以休假了。”林小妙说道，“老板可是放话了啊，只要拍到实质性的证据，别的不说，每个人二十万奖金打底。”
负责开车的老黄吹了一下口哨。
对他们这种每天在外面风吹日晒赚辛苦钱的人来说，真金白银才是真东西。
这时，林小妙手机忽然弹出一个推送。
是一个搜索引擎APP的实时新闻推送：宋迟再次澄清单身！
林小妙冷笑一声，只当是宋迟的团队又在运作话题，稳粉丝的心。
她点进去一看，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懵住了。
宋迟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她因为一直盯着宋迟的车，没有及时看到。
宋迟发微博：来海南拍摄，好巧不巧和前几天一起上热搜的周云偶遇，一起约了午饭，终于在私下见了面，一个因为莫名其妙的热搜而交到的朋友，正式认识一下，@周云，朋友你好，我是正在单身的宋迟，前几天刚跟你传过绯闻的那个宋迟。
林小妙脑袋里面嗡地一下。
得了，这跟了一路的海南行程也作废了。
林小妙的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小妙姐，怎么了？”何霜问。
林小妙把手机递给她。
何霜一看手机上的信息，皱起眉，问：“宋迟是不是察觉到我们了？故意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不知道，但他把这条微博一发，我们今天拍到的素材就没有一点意义了。”林小妙沉声说道，“太狡猾了。”
“老黄，别跟了，回去吧。”林小妙说。
“就不跟了？”老黄问。
“他下午已经没有行程，会直接回上海，没有跟的必要了。”
林小妙皱眉看着窗外闪逝的风景，心情跌入谷底。
自从三个月前接到一封匿名信，爆料说宋迟早就跟一个女人有一腿，让他们查一查，他们就盯上了宋迟，这三个月来，他们一直跟着宋迟的行程，可是一直没有拍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上次宋迟跟周云深夜出入同一家酒店的照片并不是他们放出去的。
林小妙做这一行，讲究基本的信誉，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她从不放出这种假消息。
但她自己不放消息是一回事，上不上心是另一回事。
林小妙开始重视周云这条线，是因为后面那次品牌活动，宋迟和周云两个人才因为绯闻上热搜没有几天，竟然又出席同一场活动。
都不避嫌的吗？
林小妙直觉有点问题，所以继续跟。
一直到海南，她知道两个人海南的行程重叠了之后，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问题。
没想到还真让她逮着了。
直到刚才，宋迟一条微博倒来一盆凉水，浇了她个透心凉。
……
周览接上周云以后，没有回酒店，直接出发去机场。
“你们俩见面都干什么了啊？”周览问。
周云无奈地说：“吃饭呗，还能干什么。”
周览依然一脸兴致勃勃，说：“你看到宋迟发的微博了没有？”
周云摇头，“他发什么微博了？我们俩的合照？他是说要发个微博来着，免得我们这次吃饭被拍到，又说我们俩谈恋爱。”
周览没有说话，只看着周云，表情有点古怪。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周云疑惑地问。
周览说：“你要不还是自己看看微博吧。”
周云听周览这么说，心里面顿时又是一声咯噔。
怎么听上去又出幺蛾子了？
周云连忙打开微博一看，宋迟发的微博让她瞬间两眼一黑。
“……”
周览说：“我跟你说，宋迟出道这么久，传过绯闻的女艺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是他唯一一个事后还在微博上互动的，互动也就算了，还带着单身标签跟你互动，让人不多想都难，反正现在可是有不少人已经在说宋迟这是在隐晦地向你表示好感。”
周云：“呵呵，他疯了，他们也疯了吧。”
周览问：“你对宋迟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云沉默了许久，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览姐，我现在可没有资格谈恋爱啊。”
周览听到周云这么说，也沉默了。
“小云，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
第四十章 丑闻的开始：40
因为节目延期录制出现的空档期也没有闲着，周览动作迅速地给周云接了两场直播推广活动，都是品牌，不至于三无，趁着周云现在热度高，给钱也多。
其中一场直播活动，周云可以看到实时弹幕，有不少人在刷“周云蹭着宋迟的热度捞金，真绝了”，句式都一模一样，看上去很像是水军。
周云视若无睹，心中却多少有些介意。这个世界上谁都希望自己完美无缺毫无指摘，但谁又能拍着自己的胸口说自己一路过来清清白白？周云只能安慰自己，她从未主动作恶，宋迟也并不介意，在这个范围之内，蹭热度也就蹭了。这么安慰着自己，说到底却还是感到难堪，一个人最难说服的终究是自己。
想想，有时候也羡慕那些脸皮厚成城墙的人，无论给别人添多大的麻烦都毫不在意。周云多希望自己能有一点这样的本事，她是认真这么想过。
下了直播，周览给周云递来水壶，小声说：“你刚才兴致不是很高啊？怎么了？累了？”
周云没想到让周览瞧了出来，轻笑，摇头，说：“直播太耗精气神了，我好像没有办法一直保持情绪高涨，他们主播真厉害，可以连续几个小时跟打了鸡血一样。”
周览说：“人家可是专业的。”
已经是晚上十点，周云直接上车回家。
“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到楼下时，周览对周云说。
“啊？”周云一脸茫然。
“你忘了？我们明天上午约了岳海网的刘品然见面。”周览说，“岳海网接下来准备做一个短剧剧场，做8到12集左右的短剧，看能不能拿到其中一个项目。”
周云这才想起来。
之前周览一直在给她找合适的影视项目，接触了很多，岳海网是其中一家。
随着网剧市场的崛起，传统电视台的市场被逐渐侵占，岳海网的网剧项目也成为了很多明星眼中的香饽饽。
像周云这种光有热度没有资历和作品的新人，能够拿到的最好的项目，也就是网剧的女主角了。
除非天降奇迹，某个大导演看中她，挑她去演电影。电影项目对新人的开放程度要比电视剧大，新人做主角的情况很常见，传统的电视剧反而少见。
周云问：“为什么约早上见面？不能睡个懒觉吗？”
周览说：“刘品然中午就要飞北京了，只能约早上，关键是，他对你很有兴趣。”
“那行吧。”周云问，“不会是找我演古装剧吧？”
“短剧集很少做古装的，回不来本，一般还是都市、悬疑、喜剧为主。”周览问，“你想演哪种类型？”
周云：“都想试试。”
并非科班出身的周云在演戏这条路上只是小试牛刀，之前演过一些配角，角色没有多好，但演戏的过程让周云感到新鲜。
也有过几次，周云完全进入到角色里，哭笑悲喜，那种感觉很奇妙。
周览说：“其实应该先给你找个老师，给你上上课的。”
第四十一章 丑闻的开始：41
如今这个年头，演员带老师进组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都成为了努力和认真的象征。
但周云不喜欢这么做，她可以在平时去上上演技课，也可以找老师一对一辅导，只是剧组就是剧组，周云更想让自己毫无负担地投入到演戏中去，用自己的理解，用跟导演的沟通，用跟对手演员的练习，一点一点地靠近角色本身。
周云喜欢的是这种方式。
她也不是那种毫无悟性、毫无天赋的演员，正因为有那么点天赋，她更不喜欢被老师告诉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她喜欢自己去揣摩，去靠近，去悟。
但是，跟刘品然的见面不是那么顺利。
周云抱着合作一个好项目的心态去的，刘品然却张口就说，时下最火爆的是甜宠剧，正好可以趁着周云现在热度高，量身打造一部都市甜宠剧。刘品然手中有好几个已经完成的本子，只等筹备班底开机。他说，只要周云点头接这个本子，他就会去跟其他部门沟通，给这个项目开绿灯，争取两个月时间拍完就上线。
刘品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从他的神态来看，他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周云没有说自己不想演甜宠剧，她现在这个阶段，找上门来最多的戏其实也是甜宠剧。刘品然有句话没说错，现在的影视剧市场，最热门的就是甜宠剧。别看甜宠剧一大堆，没几个真正蹦出水花来的，实际上这类剧成本低、收益高，属于赚钱很稳的题材类型。
如果有周云这种还有点名气的演员任主演，那就更赚钱了。
“刘哥，除了甜宠剧题材，还有其他的类型吗？”周览面对岳海网的高层，脸上笑容是暗含着讨好的。
刘品然忽然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周云小姐还看不上甜宠剧吗？”刘品然冷笑了一声，“也是，现在周小姐是大红人，看不上甜宠剧这种小市场也实属正常，不过我们岳海网庙小，没有那么多合适的项目给周云小姐挑选，你们不妨去其他地方问问看。”
刘品然突然出言讽刺，让周览措手不及。
关于项目的来回沟通本来实属正常，周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才刚提出有没有更多的选择，刘品然就直接翻脸。
周云听了刘品然的讽刺，也没生气，只淡定地问：“刘总觉得我只是一个蹭热度上位的新人，也不值得什么好项目，愿意给我一部甜宠剧演，已经是看在我最近比较红的面子上了，对吧？”
刘品然只看着她，嘴角笑意隐晦，似笑非笑。
周云说：“刘总，我走红确实突然，但想要做一名演员的心并不是假的，否则这个阶段我多接一点商演和综艺，比拍戏赚钱多了，我并不是抗拒甜宠剧，只是与其演一部甜宠剧的女主角，我更愿意去一个好一点的剧组演一个配角，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第四十二章 丑闻的开始：42
跟刘品然会面结束以后，回到车上，周览频频回头打量周云，几次欲言又止。
“览姐，你想说什么就说。”
“你最后突然跟刘品然说那些干什么？”周览问。
“想说就说了。”
“他……唉，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影视公司给你的定位其实就是甜宠剧女主角，他会这么说也正常。”周览说，“其实还是要让公司去帮你置换一部好戏回来的。”
“公司不愿意吧？”周云说。
周览一时不好回答。
公司确实不愿意。周云火得突然，完全靠绯闻，这种热度在公司看来不过是一次偶然事件，趁着热度多赚点快钱也就算了，热度过去以后，周云还是那个周云，提起来也只会让人想到绯闻，这样的大众印象不值得给周云长期投资。
“公司给我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周云问。
同期进来的人，有人被公司安排了好几个综艺节目，有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走上了演员路线，电影电视剧一部接一部地拍，何时能火起来另说，但路线明确。
而周云的发展路线一直没有明确的导向。
周览说，公司高层对周云未来的发展规划有不同意见，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
但周云自己心里面清楚，也许有周览说的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公司里有人在阻挠她的发展。
有人想要看到她低头，有人想要她永无出头之日。
长得太漂亮，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诱惑，对另一些人是一种威胁。
周览深吸一口气，“我会跟公司去谈的。”
“谈有用吗？”周云嘴角轻蔑地勾起来。
其实她和周览都知道，这份轻蔑不是针对周览。
“现在是你最有资本去谈的时候，你不用出面，我去。”周览说。
周览会这么说，周云并不意外。在工作上，周览一直尽心尽力，从来没有松懈过。在这一次爆红之前，周云的工作都是周览一项一项谈回来的。周云不想让周览为难，可眼下是她遇到的最好的时机，如果这次不把握机会，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还未可知。
第二天，周览去公司，安排了一个临时的助理陪周云去见郑晓薇的工作室。
郑晓薇的大秀虽然在下个月才举行，但准备一场大秀何止一个月的时间。
周云是过去试衣服的。
郑晓薇一脸惊喜的笑容，见面就夸周云好漂亮，态度直接又坦荡，让周云难为情的同时，又感到真心实意的欣喜。
她也喜欢郑晓薇这样的女孩，笑起来，全身都是喜悦的样子。
“最近真是累得够呛，你也挺累的吧，不好意思啊，这么忙还让你抽时间过来试衣服。”郑晓薇说。
周云：“我对穿新衣服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你设计的衣服，好期待。”
郑晓薇带着周云进入她的办公室，助理已经把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架上。
周云一眼望去，眼睛里、脸上全是惊叹。
郑晓薇的设计偏向优雅、仙气、经典，还没有上身，周云就已经被办公室里亮出来的这些裙子给惊艳到了。
一上午的时间，一一试穿，郑晓薇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两个小时过去。
定下其中三件作为备选。
“太美了！”郑晓薇双眼放光。
周云说：“好美！我太喜欢这几条裙子了！”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真心实意觉得穿上这几件裙子后的自己美貌无边。
“这里的设计，我想再修改一下。”郑晓薇拿起周云身上这条裙子垂下来的丝带，“我忽然觉得，这条丝带太多余了，不应该有这么累赘的点缀。”
周云侧过身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加上这条丝带，我觉得这条裙子的感觉是公主，要是没有这条丝带，我觉得它的气质变得更像一个年轻的王后。”
“没错，就是这样。”郑晓薇眼睛发亮，“我的裙子不应该给人柔和的公主气质，我要更power一点！”
两人正交流着，忽然，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响起。
“这么巧，周云也在。”
周云惊讶地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陈伏斯。
“陈总，你来了！”郑晓薇惊喜地过去打招呼，“周云正在试下个月大秀的衣服呢。”
“很惊艳。”陈伏斯虽然在跟郑晓薇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周云看。
周云不知道陈伏斯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些诧异。
郑晓薇跟周云介绍：“陈总是我的合伙人，下个月的大秀，设计意外的事情都靠陈总搞定的。”
原来是这样。
周云笑盈盈地说：“陈先生的生意做得好大。”
上一次可以插手一档综艺节目的剧本，这一次又出现在了一个服装品牌的生意里。
陈伏斯问：“衣服试完了吗？正好碰到了，一起吃午饭吧。”
郑晓薇回头看向周云，“小云，你方便吗？”
周云在答应和推辞之间犹豫了一秒，笑着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下午还有工作，可能不能陪你们太久，得提前离开，你们不要怪我不讲礼貌。”
陈伏斯眼角含笑，“那我先去订地方了。”
他好像只是过来寒暄，说完便又离开了。
周云微笑看着郑晓薇，说：“晓薇，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合伙人的？”
郑晓薇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歉意，“上次参加完婷姐那个聚会之后，我办秀的资金和场地都出了一点问题，婷姐介绍了他给我认识。”
周云点头，“原来是这样，还好麻烦也妥善解决了。”
“唉，国内办秀的环境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一点。”郑晓薇轻声说，“之后开厂、开店、推广，等等，我之前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
周云说：“陈先生能够帮你解决这些麻烦也挺好，最怕的就是麻烦出现了，却无能为力。”
“是啊。”郑晓薇说，“虽然也是刚接触，但他能耐挺大的。”
两人闲聊了片刻，谁都没有主动再提郑晓薇那天晚上提醒周云时说过的话。
周云的脸上也始终保持着微笑。
第四十三章 丑闻的开始：43
陈伏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外表来看，他长相英俊，穿着得体，是一个细节处也能看得出生活优渥、没有物质困扰的男人。
严格一点来说，他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也从没咄咄逼人或者勉强对方过。
但周云还是感到不舒服，这种不适感并没有随着跟陈伏斯的认识有所降低，反而在增加。
这种不适感更类似一种直觉。
“我听说你之前在海南录的那个节目，最后没有录了。”陈伏斯主动提起了那档节目，但并没有提为她改剧本的事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周云说：“导演突然进医院了，录制就推迟了。”
陈伏斯说：“这太不巧了。”
“是啊，过去住了一晚上，就又回来了。”周云笑着说，她的眼睛一笑就会弯成月牙的样子。
“我看新闻说，你在海南还跟那个明星……叫……宋迟，一起吃了顿午饭。”
“啊？陈先生您也看娱乐新闻啊？”周云无奈地摆手，说：“正好他也在海南，所以专门一起出来吃饭，想要澄清一下之前的绯闻呢，您可能也知道，之前那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我们都发澄清声明了，他们也不信。”
“这种时候不是更要避嫌吗？”陈伏斯提出自己的疑惑。
“才不能避嫌。”周云摇头，“这种时候一旦避嫌了，风头可能会过去，等以后又被人拍到像上次那样意外交集的照片，别人就会说，你看，这两个人果然有情况，还否认呢，肯定是在私底下偷偷谈恋爱。所以，绝对不能避嫌，就大大方方的好了，反正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媒体爱怎么写怎么写，时间长了，观众也就视觉疲劳了——你们不是说他们在谈恋爱吗？怎么谈来谈去连手都没有牵？”
周云最后在模仿气急败坏质问媒体的样子，陈伏斯笑了起来。
“你说得有道理。”
郑晓雯说：“我之前还觉得奇怪呢，宋迟之前跟那么多人传绯闻，都没有跟对方互动过，你是第一个。”
周云：“因为机场的事情。”
“嗯？”郑晓雯意外地看着她。
周云说：“因为之前机场有人冒充他的粉丝泼我番茄汁，网上有人骂他，我帮他澄清了一下，他投桃报李，在微博上澄清的同时，让他的粉丝以为我和他是好朋友，这样一来他的粉丝就不会再来攻击我了。”
“啊，对，我都忘了那件事，小云，机场那个人抓到了吗？”郑晓雯问。
“嗯，已经被警察叔叔批评教育了。”
“那就好，这种疯狂的粉丝就应该被好好批评教育一下。”郑晓雯有些义愤填膺，说：“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也跟一些明星有过来往，他们也经常碰到一些黑粉，还有往他们私人公寓寄死老鼠的，特别过分。”
这时，陈伏斯忽然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安排保镖。”
周云连忙摇手，说：“不用，陈先生，公司已经给我安排了。”
发生机场那件事，周览早就起了警惕，跟公司打了报告，请公司安排保镖。
给明星准备随行安保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不过周云之前不火，没有那个必要。
陈伏斯说：“好，不过你之后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的保镖公司是业内最顶尖的。”
周云的心往下沉了一点。
“保镖公司？”郑晓雯惊讶地看着陈伏斯，“您还开了一家保镖公司？”
陈伏斯勾起嘴角，说：“国内的保镖公司不太专业，我只好自力更生。”
吃过午饭，周云如约接到周览打来的电话，她歉意地说：“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
陈伏斯起身系扣子，“我送你到门口。”
沿着走廊往前，这家会所格外安静，没有外面餐厅那么嘈杂。
两人的鞋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周小姐，你见到我似乎有点紧张。”陈伏斯忽然开口说。
周云下意识想要否认，一转头，看到陈伏斯的眼睛正看着她，那双瞳孔里面好像有可以看穿人心的力量，瞬间洞穿她的伪装，她嘴唇轻启，那些否认的话说不出口了。
“陈先生，请谅解。”
陈伏斯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是我的行为让你感到紧张，我向你道歉。”
这样的态度让周云稍微轻松了一点。
“陈先生，您不用这样，是我自己的原因。”周云摇头，勉强在笑，但苦涩意味也无法掩饰，“我面对陌生人会紧张，尤其是……您这样的陌生人。”
“我这样的……指的是什么样的？”陈伏斯问。
周云的手指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
“对不起，陈先生，是我的问题，请您见谅。”周云挺住脚步，抬着头，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蕴含着一股雪山植物的坚毅力量，在光线微暗的走廊上格外令人心惊动容，“跟您没有关系，是我该说抱歉。”
陈伏斯愣了两秒，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你能这么跟我说，我反而松了口气，没关系，我们下次再聊。”陈伏斯的目光这一刻和煦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到门口，你的经纪人不是已经到了吗？”
周云被陈伏斯送上车。
“谢谢。”
“有事情联系我，你知道的，我很乐意帮你解决任何麻烦。”陈伏斯帮周云关上车门。
周览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打量着车外那个陌生但温和的男人。
等车开远了，周览才反过头来，看着周云，“什么情况？”
可周云听不见。
周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
黑暗的水慢慢地漫过她的嘴、她的鼻子、她的头顶……
童年的梦境已经支离破碎，当醉酒的父亲打开门，当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那个炎热的下午，当一切以噩梦的形式终结，她看着自己满手鲜血，惊慌失措，她听到愤怒的骂声、咆哮声，她大脑一片空白，扔掉了手里的利器，逃出了那个家。
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第四十四章 丑闻的开始：44
“你和宋迟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
这场活动，周云碰到了之前一起录节目的柳青青。
周云哭笑不得。
“我已经澄清了好多次了，青青姐。”
“谁叫你们总是上热搜。”柳青青斜眼看过来，又问，“还是说你们俩达成了合作？在搞营销？”
“真的是巧合，宋迟要搞营销也不会跟我搞啊。”周云手指着自己的脸，“青青姐，你搞营销会找我这么一个完全无法给你提供帮助的新人吗？”
柳青青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也是。”
周云心底吁了口气。
“但还是太奇怪了。”柳青青摇头，感慨，“宋迟这是转了性了？还跟你互动起来了。”
周云没想到所有人都在疑惑这一点。
也不知道之前宋迟是有多冷漠，多避嫌。
活动结束以后，柳青青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我听说你们公司正在筹备一部戏，还给我发了试镜邀请呢。”
周云一愣，问：“什么戏？”
柳青青看周云的脸色，不似作假，问：“你不知道吗？就那个《春寒》，古装宫廷戏，我还以为这个戏会先跟你们这些自己家的艺人试一轮呢。这戏不是你们家公司今年最大的制作吗？我听说光是买这个IP当初就花了千万，小说特别火，基本上所有的女艺人都在盯着这部戏呢。”
周云笑容有点勉强，说：“可能我档期不合适，我经纪人就没有告诉我吧。”
柳青青倒像是信了的样子，“也是，你现在应该很多外戏来找你。”
活动结束以后，周云直接问周览：“《春寒》是怎么一回事？”
周览倒是没有惊讶，好像早就猜到周云会知道这件事。
“你听说了？”
“柳青青直接来问我了，我都不知道。”周云冷着脸，“我都不知道原来公司在筹备这么一部大戏。”
周览轻叹了口气。
“这部戏确实挺引人注目的，但是公司并没有想让你演。”
“为什么？”周云问，“这部戏女性角色那么多，都知道这部戏是剧王候选，连个宫女配角都有人盯着，给我一个角色都做不到？”
周览为难地看着周云，犹豫了一下，说：“公司希望你接下岳海网那部甜宠剧。”
周云难以置信地瞪着周览。
“这又是为什么？”
“他们给出了很高的片酬，同时，还答应给公司打包三个主要配角的角色。”周览说，“你也知道，公司签了不少新人，他们需要曝光。”
“所以就消耗我？”周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都没有想到，我现在竟然还有能耐打包角色给别人了。”
周览：“你也别着急，这件事我也没有同意，还在跟公司沟通。”
“沟通有用吗？”
周览沉默。
周云：“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周览轻声叹息。
“览姐，你实话告诉我，《春寒》的女主角是不是卫茹雪？”
“目前还没有定下来，但……目前公司最意向的人选就是她。”
“是她不想让我上这部戏，对吧？”
周云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跃。
第四十五章 丑闻的开始：45
周云刚进公司的时候，公司内部都喊她“小卫茹雪”。
原因无他，她和年轻时候的卫茹雪有三分相似，长相非常出众，公司选择跟她签约，也是冲着她这个相貌去的。
公司本来是打算让她打着“小卫茹雪”的名号出道的。
但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计划不了了之。
一开始抢周云的经纪人，最后对她的热情都有所消退，只有周览还坚持要选择要她。
那时候，周云只是一个刚签约的新人，在公司里谁都不认识，没有消息渠道，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公司和她签约也好，后来又把她搁浅也好，都是因为卫茹雪。
正处于关键发展期的卫茹雪怎么会允许公司里捧出一个“小卫茹雪”，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
卫茹雪的强硬态度让公司最终选择妥协，搁浅了周云的发展计划。
但卫茹雪对周云的打压却并没有结束，但凡是公司筹备的大戏，或者是其他方面的资源，都和周云没关系。
有这么一樽大神挡在前面，很多原本顺理成章的事情都变得困难重重。
就像这一次的《春寒》。
这么大一部戏，竟然连风声都没有传到周云的耳朵里面来。
因为卫茹雪是女主角，有她在，就不会允许“小卫茹雪”的出现。
周览不想把这些烦心事跟周云说，但周云自己也猜得到。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不如换一家经纪公司。”周云几乎是赌气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周览听到，心里面也不好受。
周云比大部分新人都省心，她聪明，理智，不耍性子，也没有爱慕虚荣或者听不见意见的毛病，她很少赌气，可想而知，她这被气得有多难受。
“小云，其实以你的形象拍甜宠剧也很合适，只要拍得好，靠甜宠剧走红的女演员不在少数。”
这样的话说出来，周览自己都有些心虚。
因为谁都知道，一部大爆的《春寒》抵得过十部大爆的甜宠剧。
没有哪部甜宠剧可以成为经典，它只是影视剧市场上的快消品。
周云说：“览姐，实在不行，就接了吧。”
到底还是只能妥协。
以她刚出道的资历，在没有背景和金主的支持下能够接到女主角的戏，已经属于领先起跑线。
她只是在可以拥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心有不甘。
周览叹了口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落到谁头上都难受。
但还有工作要继续，必须继续打起精神来。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也就是眼下这份热度，以及眼下这份热度带来的工作机会。
“览姐，不是有很多剧本都递过来找我了吗？你帮我挑一挑，实在不行就演岳海网那个甜宠剧，不是不行。”周云不想让周览被自己的心情影响，勾起嘴唇一笑，说：“你说得没错，就算是演甜宠剧，我也一样能演得好。”
“上次尹子施不是也拿了几个本子给我吗？能接的都接，我现在没有挑剔的资本，览姐，档期你去协调，只要我能拍，都帮我接下来。”
无法拍精品，就去做劳模。
世上通往成功的路不是只有一条，一条走不通，换一条试试。
第四十六章 丑闻的开始：46
周云给自己打鸡血，工作多多益善，年轻人讲什么休息？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不逼自己一把，将来都没有地方去后悔。
卫茹雪带给她的刺激远比她想象中要大，《春寒》剧组官宣的时候，微博上热闹了一整天，大大小小几十个角色，全用的明星，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越是这种时候，粉丝们越感到危机感，想要拼尽全力让自己喜欢的人突出重围。
成群结队的人在官微下面控瓶，做数据，你方唱罢我登场。
最热闹的还不是官微，是需要用真金白银去砸的营销号。
一个个热搜登上去，卫茹雪的名字在热搜前五挂了好几个小时。
周云没办法忽视她，心里面再不爽，也只能憋屈地继续在镜头前面强颜欢笑。
“真果，真的好喝！”
水花由工作人员在旁边洒下，周云拿着果汁在镜头前面旋转，笑容幸福灿烂。
“Cut！这条拍得不错哦！”广告导演说。
周云接过毛巾，细心擦掉脸上的水，说：“谢谢导演。”
拍完广告，周云回到品牌方给她准备的单人休息室。
等下还要拍另一个镜头，工作没有结束。
门一关上，周云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并没有人知道周云今天心情不好，哪怕《春寒》官宣闹得沸沸扬扬，也没有人会联想到周云。
手机忽然嗡嗡震动。
是喻楚打来的电话。
周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她联系了。
娱乐圈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忙，难有时间像普通人一样吃吃喝喝，维系感情。
在剧组的时候，互相都很好，杀青以后，关系就渐渐淡掉了。
周云接了喻楚的电话，打起精神来，问：“楚楚，你今天怎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了？”
喻楚嘿嘿笑了一下，说：“我今天见到你的绯闻男友了。”
“宋迟？”
“是的，他真人真的比镜头里还要帅啊！”
喻楚一直很喜欢宋迟，出道前还追过星，她以前就跟周云说过，她进入娱乐圈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跟宋迟认识。
“你们一起参加活动？”周云问。
“当然不是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跟他参加同一场活动，我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透明而已。”喻楚说着，忽然又嘻嘻一笑，“我今天到蓝州台来录节目，碰到了宋迟，他好像也是来录节目的。”
周云：“恭喜你啊，距离你的偶像又更近了一步。”
“这算哪门子更近一步啊，依然只可远观。”喻楚很郁闷。
周云：“加油吧，努力成为大明星，跟宋迟一起拍戏。”
喻楚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样子，侥幸能有一个配角深入人心就是造化了，大红大紫是不用多想了。”
周云无奈地笑：“你少妄自菲薄。”
“不是我妄自菲薄，到时候《春寒》开拍，你可一定要邀请我去探班。”喻楚说。
“啊？”周云一愣，“《春寒》？”
“嗯，那不是你公司筹备的电视剧吗？我可听人说了，你和宋迟可是压轴炸弹，准备等开机那天再官宣。”喻楚啧啧道，“你公司也真会玩，竟然还真要炒你和宋迟的CP。”
“等等。”周云说，“楚楚，我没有演《春寒》。”
“啊？”
“你这是从谁那里听说的消息？”周云问。
喻楚说：“我听我经纪人说的啊，你……真没有要演《春寒》啊？”
周云轻蹙眉头，“没有，楚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喻楚说，“你说，你的忙我肯定忙。”
“你可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这个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你也知道，我跟宋迟这几天一直在传绯闻，我担心这个消息是有人在恶意造谣。”
喻楚语气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清楚。”
挂了电话，周云立即拨通了周览的电话，把这件事跟周览说了。
周览闻言，皱眉，说：“要么是有人在张口胡说，要么是有人在故意造谣。”
周云：“《春寒》这部戏，公司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透露过让我参演的意思，对吧？”
“没有，其实，我反而去争取过，但是没有争取到。”
“那宋迟会参演吗？”
今天官宣的演员阵容中并没有宋迟。
周览说：“我看过《春寒》部分剧本和人物小传，今天官宣的演员阵容确实没有涵盖所有的人物，剧本中有一个男二号其实挺符合宋迟的形象和气质，但是宋迟演男二号……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以宋迟现在的人气和地位，哪怕是献礼片，他也是男一号。
这么多年，就没有见他演过男二号。
《春寒》目前官宣出来的男一号是刘忠，一位资历非常深、拿过很多奖的老戏骨。
他近几年很少出山拍戏，但地位一点不减。
跟其他老戏骨不一样的是，刘忠的商业价值还特别高，尤其是那种官方背景的老国号，都特喜欢他，资方更是如此，不少人都是他的忠实戏迷，千金请他出山拍戏的那种。
这在演艺圈中独属他一号，无人复制。
“如果是刘忠的话，宋迟演男二号无可厚非，就算是宋迟那些疯狂的粉丝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没有必要。”周览说，“而且，这对公司来说成本也太高了，请刘忠出山要支付的片酬已经是高价，更别提卫茹雪，她就算是本公司的演员，也不可能降低片酬的，这种情况下，再请一个宋迟，成本太高，风险极大，很难回本。”
周云认同周览的推断，说：“那这就是摆明了造谣了。”
周览：“就看造谣的人是谁。”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估计又要挨骂了。”周云苦笑，说：“这是真的逮着宋迟薅羊毛，我都觉得我这个女人贪心。”
这时，工作人员来请周云去片场。
下一个镜头的片场已经布置好。
“览姐，我先继续去拍摄了，等会儿再聊。”
“嗯，去吧。”
第四十七章 丑闻的开始：47
喻楚的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就给周云回了电话。
“我经纪人说，是你们公司的人传出来的消息，他是听一个叫刘梓桐的人说的。”
刘梓桐不是成千娱乐的人，他是成千影视那边的人，而且还是尹子施手下的一个制片主任。
周云诧异之余，也不禁感到匪夷所思。
《春寒》可不是尹子施手下的项目，更和刘梓桐没有半毛钱关系，刘梓桐怎么会对别人说她和宋迟也会参演？
正奇怪，周览忽然黑着脸走进来。
“览姐？怎么了？”
“罗玉虎刚才给我打电话，警告我们，如果我们再纠缠宋迟，就要给我们一点教训。”
周云无语，“这口气！”
周览说：“网上出现了一些营销号，都在放出消息，说你和宋迟会参演《春寒》。”
周云眉心跳了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现在宋迟的粉丝都在宋迟工作室和他公司官博下面骂他们不作为，也在你微博下面骂你得寸进尺，靠着背后资本的支持，接二连三地接近宋迟，拉着宋迟炒作。”
周览的脸说完这些话，更黑了。
“其实这都还在预料当中，但我看现在的微博，有一个很糟糕的趋势，我担心最后公司站出来发声明，澄清你和宋迟都没有参演《春寒》，一旦发生这件事情，舆论风向会完全对你不利，甚至被引导成这种倒贴、造谣都是你的个人行为，自导自演。”
周云眼中划过锋芒。
“公司那边怎么说？”
周览说：“公司说，这些舆论虽然难听，但是能让大家都关注《春寒》这部戏，也有好处，也能让你保持热度，让我们置之不理。”
周云的眼神冷下去。
“那些攻击我的黑粉，公司也不打算管？”
周览沉默了。
周云：“我懂了，那些攻击我的黑粉，也在帮我增加热度，黑红也是红，对公司来说，我越红，越赚钱，是吧？”
周览：“小云……”
“我知道了。”周云做了一个打止的手势，示意周览不用再继续说下去，“我要休息了。”
周览还想再说点什么。
周云说：“对了，览姐，我让你帮我挑一些剧本，挑了吗？”
周览一愣，没想到周云会突然问起这个，说：“还没有来得及，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别的工作嘛，你这么着急去拍戏吗？”
周云自嘲似的一哂，说：“览姐，如果我还不趁现在多拍点戏，以公司对我的态度，我以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吗？”
周览沉默了。
“广告也好，代言也好，直播也好，综艺也好，我知道，这些工作赚钱快，也赚得多，不像拍戏，好几个月搭进去，赚得还不多。但是，览姐，你看我给公司赚这么多钱，公司对我有更加重视一点吗？”
“在我和卫茹雪之间，公司理所当然会选择卫茹雪。在我和其他同期出道的新人之间，公司也会理所当然地选择别人。因为我对他们来说，只要我的价值一天不高过卫茹雪，只要卫茹雪一天不想让我冒出头，他们就不会选择我。览姐，你知道的，对于一个艺人来说，勤不能补拙，勤只能拿到多一点机会，勤也不能让我的价值变得更大，勤永远只在消耗我，可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消耗自己，览姐，你觉得我现在这点热度，还够我们消耗多久？”
这些道理，周览其实懂。
但利益当前，比起十年寒窗苦读之后榜上是否能有名的未知，眼前的富贵才是真的。
周览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金榜题名，狠心割去眼前这么大的利益。
公司对周云的态度不是没有改变，要保镖，安排，要助理，安排，要司机，也安排。周云现在赚钱这么快，公司怎么可能还把她当新人置之不理。只是周云现在想要的，公司不想给。
一部好戏，哪怕是卫茹雪都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去抢，才能抢得到。
周云不过眼下因为跟宋迟的绯闻而有了热度，又怎么值得公司去进行这么大的投资？
更别提，还有卫茹雪的打压。
这些缘由太现实，只有利益的比较。
“小云，我们先别着急，慢慢来，好不好？”
周云轻轻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好吧。”
古人云：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再亲密的关系，也只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关系。
周云忽然意识到，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这份不切实际的希望的。
第四十八章 丑闻的开始：48
做人不能怨天尤人，周览不能百分之百地站在她这边，她也不能因此而指责她。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不管怎么说，周览对她的事尽心尽力，从无偏颇。
周云只好自己自力更生。
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宋迟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宋迟发过来一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随后说：我们俩的缘分不小啊，又上热搜了。
周云还不知道上热搜的事，经宋迟这么一提醒，她连忙登陆微博。
一上线，未读消息爆炸。
果然，那些骂她的人再次卷土重来，各种污言秽语，给周云心上直接蒙上一层灰。
讽刺的是，宋迟的粉丝还给她取了一个“成千小公主”的名号，讽刺她依靠公司这棵大树，竟然都能跟宋迟演对手戏。
周云面无表情地挑拣了一些看完，回到微信，说：我很懵，我并没有参演《春寒》。
宋迟：你公司的戏，你没演？我还以为你演了。
周云：我也希望我可以演，但公司并没有给我分一个角色。
宋迟：这么大一部戏，你公司也不给你安排一个角色？外面的人都抢疯了，都说这部戏肯定是明年的剧王。
周云：苦笑。
宋迟：我还以为这消息是你公司故意放出来，给你宣传造势的。
周云：听说这消息是我们公司的人放出来的，但放出消息的那个人有点奇怪，跟《春寒》这部戏没关系，那个人不负责《春寒》，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乱说。
宋迟忽然直接打电话过来。
周云有些惊讶，接通了电话。
宋迟问：“放出消息的那个人是谁？”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懒散，应该是正在休息。
“好像是叫刘梓桐，他跟着尹子施办事。”周云问，“你认识尹子施吗？”
“认识。”宋迟说完，停顿片刻，忽然又说，“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
“负责《春寒》这个项目的是你们影视公司的另一位副总成维，《春寒》这么大一个项目，却没尹子施的份儿，更何况，我听说尹子施跟成维两个人可一直不对付，斗得很厉害，他这新仇旧恨加起来，说一两句话，弄出点动静，就能给《春寒》找麻烦。”
宋迟轻声笑笑，接着说：“放出消息，煞有其事地弄出我们两个人会参演的消息，让我的粉丝对《春寒》这部戏产生负面情绪，反对这部戏。等《春寒》剧方澄清我们两个人没有参演的时候，我的粉丝也只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他们的反对得到了这个结果，不管怎么样，都对《春寒》造成了不好的负面影响。”
周云听宋迟这么一分析，觉得他的分析挺有道理。
“我都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些事。”
“你刚入行，不知道也正常。”
宋迟没有多说，但以他的地位，会知道尹子施和成维的宿怨很正常。谁都知道，只要宋迟接这部戏，这部戏就是赚的，贴片广告做得好，甚至没开机就能回本，这两个人肯定都曾想要找过宋迟拍戏。
第四十九章 丑闻的开始：49
周云觉得自己挺无辜，没想到自己只是被牵扯到的一颗棋子。
“那怎么办？”周云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宋迟忽然轻声笑了笑。
“你笑什么？”周云疑惑皱眉。
“我在想，要是我们两个人这个时候一起发微博说我们没有参演《春寒》，会不会更像是在经历了舆论风暴之后，统一好了口径之后的说辞。”宋迟说，“我可不想让她们产生一种错觉，她们的态度可以左右我的选择。”
“你对你的粉丝也太冷酷了。”
“一向如此。”
“要是你的粉丝知道你这么说，她们不会难过吗？”
“我存在的理由从来就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但你要是没有那些粉丝，能这么硬气地说话？”
“一个人能不能硬气地说话，关别人什么事？”宋迟戏谑，“你这思想有点庸俗啊。”
“我倒是想跟你一样恣意做自己，但我和你不一样，稍有不慎，也许一句话说错，得罪了我得罪不起的人，我可能就直接被封杀，再无翻身之日了。”
宋迟：“没想到你磨磨唧唧的。”
“……”周云觉得自己跟宋迟聊不下去了。
两人的成长轨迹不一样，感悟自然也不同。
宋迟出道就当红，从来没有体验过不红的滋味，更别说像周云现在这样，公司里有前辈打压，合约又绑住了她的手脚无法离开这片沼泽，只能举步维艰地寻找生机。
但某一瞬间，周云还是羡慕宋迟的。这种坦率表达喜恶的恣意，谁看了不羡慕。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格外羡慕。
“你怎么不说话了？”宋迟问。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云挤兑道。
宋迟就像是被扇了个耳光，半天没有动静，估计是陷入了“周云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对他大不敬”的震惊中。
“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要是没想到办法，我睡觉了。”周云又说。
宋迟不能继续闭嘴，只好说：“你睡吧，我想想该怎么做。”
周云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宋迟吃惊地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他没想到周云竟然真的说挂就挂。
连声晚安都不说？
宋迟放下手机，思索了许久，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刚才周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但我和你不一样，稍有不慎，也许一句话说错，得罪了我得罪不起的人，我可能就直接被封杀，再无翻身之日了。
周云这谨慎的态度，怕得罪这个那个的，怎么跟他说话就这么不客气？
还挤兑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就是她可以得罪的人？
宋迟冷呵了一声，有些恼火，视线朝手机斜过去。
要不要给周云拨个电话回去，好好提醒她一下，他可是宋迟，不是什么娱乐圈里的阿猫阿狗，再对他这么不客气，小心他以后对外放话说绝对不跟周云合作，这话放出去，但凡想跟他合作的人，都会把她拉入黑名单的。
宋迟抖了一下腿，忽然眼睛一亮。
合作？
第五十章 丑闻的开始：50
“你是不是疯了？”
一大早，周云从睡梦中醒来，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以上六个字。
她的语气透着一股没有醒过来的慵懒，还有睡意，但攻击力并没有降低。
这要怪宋迟。
一大早打电话把她叫醒不说，还兴致勃勃地提出了一个所谓的办法。
这个所谓的办法，是他们两个人真的合作一部戏。
周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办法？一起拍部戏？”周云无语地抨击，“别人说我们要一起拍《春寒》，你倒好，我们没有一起拍《春寒》，我们一起拍了另一部戏！”
宋迟：“你急什么？”
周云：“你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现在所有人都说我在蹭你热度，你还让我跟你合作？”
宋迟：“这部戏是我邀请你来演。”
“什么？”
“不是你公司的戏，我有一个正在筹备的项目，你来演，怎么样？”
“什么？”
“你是只会说什么两个字吗？”宋迟吐槽。
周云说：“你疯了？”
“……你脑子进水了？怎么一直在重复说话？”宋迟吐槽得更狠了。
周云犹豫地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要从尹子施和成维的斗争中抽身而出，宋迟有很多办法，甚至直接发一个澄清说明，就能破解掉尹子施那边放出来的谣言。
宋迟这个提议，简直就是给她送来了一份大礼。
一份她都不敢奢望的大礼。
在影视圈，演员是讲究旗鼓相当的。
别说周云，连苏烟和柳青青都难以跟宋迟合作，因为他们的地位不一样。
能够圈内地位不旗鼓相当的人搭戏，要么是私人关系够硬，要么是后面有资本强捧强推。
“想要跟你合作的女演员，应该很多吧？”
宋迟轻哼一声，说：“原来你还知道，看你跟我说话那么不客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周云心想，要不是因为知道她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难有交集，她也不会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你真的想邀请我跟你一起拍戏？”周云还是觉得宋迟是在开玩笑。
宋迟说：“当然是真的，我宋迟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女主角？”周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想什么呢，女主角已经有人了，女二，你要是演，我去打个招呼就行。”宋迟说。
“这下糟了，你的粉丝更要把我视为眼中钉了。”周云无奈地说。
宋迟冷呵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有点懵，一觉醒来发现老天给我掉了个馅饼。”
“老天？你搞清楚，是你迟哥我！”宋迟纠正道。
周云沉默了好几秒，说：“谢谢。”
“记得请我吃饭。”宋迟语气更拽了。
“哦。”
“就哦？”
“知道了，下次请你吃饭。”周云说。
“这还差不多，等着，我回头打个招呼，回头岳海网的人应该会联系你公司。”宋迟说。
“好。”
“嗯，挂了。”
挂了电话，周云坐在床上，抓了抓头发，还有些懵，觉得不现实。
宋迟这是良心发现，见她太惨，决定对她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