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鸠占鹊巢 赢洄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疼的战栗。 她有些迷茫的睁开双眼,见到的,是还支棱着稻草的屋顶,在角落里,还有几张挂着灰尘的蜘蛛网。 墙面直接是泥胚墙,不过,年头应该挺久,裸露的黄泥到处都被蹭的黢黑,也就靠近屋顶的地方,还得以保留原色。 盖在身上的被子,传来阵阵骚臭味,不知用过多少年,都没有洗过,更是又薄又硬。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应该是死了吗,那样重的伤,先不说有没有得救,就算有得救,会有人浪费珍贵的丹药来救她吗? 坚持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有了这一天。 其实她是有心里准备的,如今醒过来反而让她有些惊讶。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 她缓了缓精神,想要检查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上不但疼痛难忍,就连她炼气九层的修为也全都烟消云散。 赢洄大惊,虽然她的灵根因为没打好基础,格外细小,但是她的修为足够高,灵根又多,实力也还算可以。 这可是她立身的根本,修为若是没有了,她就是活着,又能做什么? 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都没能让她这么慌过。 再顾不上想别的,也管不了身上的疼痛,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已经三十四了,就是因为修炼显得年轻,看着也有二十多岁,是个实打实的成年人。 而刚刚坐起来之后,她才发现,现在的这具身体,又瘦又小。 所以说,她当时确实是死了。 那现在,这又算什么,穿越?重生?投胎? 好像都不太准确。 她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现在的身体,皮肤还算细嫩,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身上却没一块完好的地方,不是藤条鞭打的痕迹,就是棍棒加身的红肿。 这个孩子是被人活活打死了,才被她鸠占鹊巢的吗? 她曾经被亲娘哄骗,将她送去荒原境出生入死,一身洗不去的血债,这孩子小小年纪被人打死,让她占了身体,也不知她俩谁更惨些。 赢洄正感慨着,突得听到有声音传来。 “强子,你听娘的,先忍个几年,等她月事来了,才好破身,太早了容易坏了身子,不好生孩子,咱们家不是白花了那三两银子,到时候上哪再存钱给你买媳妇去。” “我就说直接买个大姑娘,买来了就能直接上,你们非图便宜,你看栋哥家,他买的那个媳妇,肚子都起来了。 那个大姑娘还是我先看上的,屁股特别大,保准就是儿子,你们非要买个干巴巴的小丫头,还不让我动。” “傻儿子,栋子家的那姑娘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整天想着跑,肚子都多大了,还整天想着外边,那眼睛都带钩子似的,四处勾搭,将来不知道给栋子带多少顶绿帽子。 咱家这个小是小了点,模样好啊,你听娘的,等她长开了,保准比栋子家的那个强,又是咱们从小养大的,保准养的服服帖帖的。” “那另外一个呢,二虎子买的那个小丫头,早就低眉顺眼的跟着下田干活了,就咱家这个,到现在还只能在家里锁着,屁用没有。 村里人都快笑死我了。” “你懂个啥,二虎子家那个,一看就是穷苦人出身,被她爹娘卖出来换钱的,乖巧是乖巧了,长得歪瓜裂枣的,生出的孩子能好到哪去? 就他这种出身,但凡长得周正些,都能留在县城,能落到咱们村来? 咱家这丫头,长得这般好,若不是一看就是被拐的,不好出手,能轮的到咱们?” “得了得了,又是这一套,这都半年了,天天就知道哭,想把她训服帖,还不如直接买个大姑娘,孩子一怀,比啥都管用,保准服服帖帖的,咱们村里不是都这样吗,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是是是,是娘没本事,拿不出钱来,让你受苦了。” “得了得了,你们呆会不是要去下地吗,我先走了,栋哥叫我去耍呢。去晚了,可就不等我了。” “好好,你赶紧去吧,我一会去把小妮子叫起来,打她几下,还要造反了不成,真敢不起来,惹急了,我打死她。” 这女声说到这的时候,有些心虚。 王桂花确实是心虚的,昨天小妮子顶嘴,她一生气,下手重了些,人直接打昏了过去, 掐了半天人中,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她吓得还以为人被她打死了,心都直突突,探探鼻息,看还有气,那心才落了地。 买人她可是花了三两银子的,已经抽光了家底,真打死了,可就是人才两空,她拿啥给儿子再买一个媳妇。 “你悠着点吧,人死了,上哪再弄钱给我买媳妇去。得了得了,我先走了。” 那王桂花在儿子走了以后却没真的过来叫赢洄起来,人昨天被打成那样,就是叫起来又能干啥。 她现在已经后悔昨天那么冲动了,真打坏了,生不了了,她们家可就血本无归了。 所以,赢洄就听着屋外乒乒乓乓一阵动静之后,就又重归平静。 看来,这女人是出去做活了。 赢洄靠在墙上,缓了缓精神,又侧头听了半晌,确定这院子没人了之后,才缓缓的爬起来。 她身下睡的不是床,而是北方特有的土炕,从这点来看,她现在应该在北方了。 身下的土炕并没有生火,虽然感觉到些凉意,却也不算冷,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屋外有些刚刚冒头的杂草。 看来,应该是春天,估摸着正好是谷雨前后。 此刻天刚放亮,那妇人就下地做活,应该正是农忙时候,当儿子的年轻力壮,却在这时候出去耍,难怪这家会这么穷。 她撑着身子下了炕,却发现房门早就被锁住了。 她干脆又回了炕上,来日方长,反正已经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 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恢复实力。 荒原境十年,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无数次背叛陷害,尔虞我诈,早就造就了她雷厉风行,勤俭节约,审时度势,贪生怕死,心狠手辣等一系列“美好”品格。 她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没节操。 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有灵种。 第2章穿回来了? 她坚信,只要有灵种,哪怕资质比上辈子差些,她也能比上辈子走的更远。 这世间有一小部分人生来就有灵种盘踞身体之中,不过灵种先天就有好有坏,觉大多数人的灵种激活成功之后变成的灵根浑浊细小资质奇差。 并且灵根随着修为的进步是可以不断的被提纯养大的,所以越到后来,修炼速度越快。 然而越到后期,进阶所需的灵力也更是庞大,说是天文数字也不为过。 所以,进阶依然很难。 灵根更像是大莲藕,是一节一节的,随着修炼,灵根不断的长大变长,每当有大进阶,就会长出新的一节灵根,只能比之前细,最多,也只能与之前一般大小,却不能比之前粗,就像是盖房子,地基小,房子大,不等着崩还等什么。 所以,这灵种发芽之后,长出的第一断灵根,就关乎了所有修士资质的好坏,是不论怎样锤炼,都无法改变的。 赢洄的第一段初始灵根若是具化,每条都有九寸粗,即便是灵根数量太多,在琅嬛界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天才,却也可以说是天资尚可。 可惜,她在刚刚进阶炼气五层,灵根还未锤炼之时遇到了意外,生死关头,为了脱困临时突破,虽然她只是小境界的突破,灵根只是长长了一段,并没有长出新的一节,但,第五段灵根还是定型了。 之后,她拼命修炼,却因灵根太细,进阶困难不说,实力也比别人低许多。 收回这些无用的感慨,趁着没人她干脆盘膝打坐,试图感应到灵种。 她修炼了三十年,对感知灵气波动熟的不能再熟,只要她身体之中有灵种,她肯定立刻就能感知道。 她只是随意的一试,可是,当她的意识,刚刚沉下,就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微咸的海风,卷着一股燥热,吹遍了整个海岛。 斜落的夕阳,挣扎着撒下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子,射在临窗而坐的少女身上。 逆着光,柜台里的福叔有些看不真切少女的脸,只觉得,这个一向骄横的少女,就有些不一样了。 赢洄闭了闭眼,迷离的目光重新聚焦,嘴角微微翘起,真是,幸运啊。 “姑娘,天色不早了,铺子也该打烊了,不如你去后院歇歇,老奴做好饭叫你。” 赢洄回头看了看站在柜台老者,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微微点了点头,离开铺子,去了后院。 福伯长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女,才能让她恢复以往的活泼。 要他说,他宁愿应洄向从前一样跋扈霸道,也不愿她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这次的事,对自家姑娘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今晚给姑娘做金线水银鱼吃,希望姑娘能高兴点。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这点用处了。” 老者急匆匆的关了铺子,就朝着码头赶去,祈祷着今天能买到姑娘爱吃的。 赢洄对老者的所思所想自然一概不知,伸出细嫩的双手仔细的端详了许久,低低的感慨一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金手指了。” 她对这里太过熟悉,在她年少之时,曾被罚到这海岛之上思过,不过这里虽然温馨又平静,她停留的时间却并不长,年底,她便被送到了栖云门。 然后,就是她开始了她可以说是悲剧的一生。 赢洄收回思绪,不再想那些前尘往事,思索起了自己穿越重生的原因。 最后,总算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发现了异常,一枚她在大荒境无意间得到的石珠,此刻正盘踞在她的识海之内滴溜溜的不停旋转,更是脱去了原本朴素的外表,散发着淡淡的五彩光芒。 这石珠,就是带她穿越的罪魁祸首,也是她最大的机缘。 她的神识刚一接触到那石珠,便有一股庞大的信息,直接灌入她的脑中。 这石珠可以带着她任意在两界之间来回穿越,不过,只是魂穿,饶是如此,仍然让赢洄兴奋不已,因为琅嬛界虽然灵气经过万年的发展变得稀薄,修士之间争斗异常激烈,战争时有发生,但是,前人却留下了数不尽的真经秘典。 有关乎修行的,也有关于丹道符箓,炼器阵法,更有关于法术剑道等等等等。 而在她穿越的世界,虽然她不过是在一个普通小村子里,却比她在家中所住的院子还要浓郁,那可是建在一条小型灵脉之上的修仙家族,差距可想而知。 若是能够进入太微仙宗那种顶级大派,那将有数不尽的秘籍等着她研读,而那一界浓郁的灵气,必然也能找到许多天才地宝。 石珠内自成空间,可以将两界之物自由带出,两界相辅相成,修为必然一日千里。 而且,石珠带着她在两界之间魂穿之时,两界的时间,一旦她离开就会相对静止,更是省去了他她不少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用处,就是每穿越一次,她的六感就会提升一次。 提升到最后,甚至会生出各种神通,到时,世界对她而言,可能再无秘密。 只听石珠形容,赢洄便已经心潮澎湃。 不过,石珠穿越需要能量,而石珠本来所剩能量不多,就只够一次穿越了,所以,她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先搜集所有能够得到的物资。 她想的认真,规划着未来该如何是好。 却听到福伯叫她吃饭的声音传了过来。 练气三层的她,可是还没到辟谷的时候,每天都是要吃饭的。 福伯的手艺着实不错,赢洄吃的喷香,带着些微灵气的饭食,更是为食物本身增味几分。 虽说食用五谷杂粮,会在体内逐渐堆积杂质,有碍修炼,但是琅嬛界灵气稀薄,可没那么多灵食可以吃,就像是赢洄,也只能偶尔吃一次打打牙祭。 平日里吃的不过是比凡人更金贵些的细粮罢了。 但是琅嬛界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各种各样排除杂质的洗涤身体的方法不知道有了多少,就是赢洄现在不过练气三层,就有三种适合她的方法,不过前两种都需要丹药辅助,她花用不起。 只有最后一种简单的锻体方法清体诀,不需要灵丹灵草,就是辛苦一些,要每日都拿出功夫来修炼,不过这种方法见效慢,效果差,慢慢的还是会在体内堆积不少杂质,等到杂质多的对身体影响较大,甚至影响突破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寻一颗涤灵丹来。 “姑娘,夫人带话来了,年底就是栖云门开山门的日子,你要是能拜进栖云门,老爷也不好再惩罚你,这事也就过去了,你也不必在这苦挨着。” 见赢洄没说话,福伯继续劝道,“老奴知道姑娘心高,想去青云宗,可是咱们老爷统共就两个名额,还都是靠了大姑娘的面子才得的。 二少爷虽然资质不显,但到底是嫡出少爷,和大姑娘一母同胞,老爷无论如何都会把名额给二少爷一个。” 第3章琅嬛修仙界 赢洄无奈,这些她自然都是知道的,她之前也从没想过能争过二哥。 “老奴知道,姑娘是生气就连四姑娘都排在了你前头,得了这大好机缘,这才失了态,可事已至此,咱们总得往前看,青云门再次开山门还要五年,姑娘在这种地方呆上五年,灵气稀薄,没有灵丹,该如何修炼? 五年之后,姑娘就十八了,恐怕修到炼气五层都难,就算资质尚可,青云门怕是也不会招收的,去栖云门也是不错的,最起码不会在这蹉跎好几年。” 清云宗说乃是琅嬛界的一流宗门,栖云门则只是二流宗门,说是不错,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至于原本四姐是真的得了父亲看中,拿到了剩下的唯一一个名额,还是故意激怒她,让她失态犯错,将她排除出局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们两个一个深受重伤伤了根基,一个被发配海外边陲之地,守着这么一个小小杂货铺,没了希望。 那第二个名额,更是理所当然的归了三公子赢涛。 她年幼的时候,还真是冲动的可笑,稍微被人一挑拨,便被人当了枪使。 真是时也命也,谁能想到,最后是资质最差的赢涛,却进了顶级大派,而她,却在这边陲之地,谋划着怎么才能进一个二流门派来逃避责罚。 “我记得明年年底,太微仙宗会大开山门。” 赢洄低垂着眉眼,只说了这一句。 福伯瞪大眼睛看着少女,欲言又止,太微仙宗开山门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对修士的资质悟性修为无一不严格。 五姑娘悟性心性都不咋滴,又单纯容易冲动,性格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要不然也不会在不知真假之时,就和四小姐起了冲突,到最后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还算过得去的中上资质,在太微仙宗眼里更是不值一提,人家作为顶级大派,有的是天资异禀的弟子。 福伯不看好赢洄,但是,自家姑娘有这心气,说不得会在修炼上好好用功,走出被发配的阴影。 想到这些,福伯暗暗琢磨起姑娘拜进太微仙宗的可能性。 嗯,资质达标,悟性这东西没得变,但这半年下来,姑娘明显的稳重了不少,心性这一方面,比以前强上不少。 福伯心里盘算,该不该把这事和夫人说了。 栖云门就在家附近,十分方便照应家里,若是去太微仙宗,路途遥远,没有筑基,轻易都回不来。 夫人这么多年,因为二少爷的事,和姑娘生分的厉害,也就确定二少爷没有灵种之后,才重新亲近起来。 可现在夫人又刚刚有了小少爷,还需要姑娘贴补。 若是让她知道,姑娘想去太微仙宗,怕是会起幺蛾子。 福伯辗转了一晚上,决定还是不和夫人说了。 赢洄对福伯会不会告诉她亲娘根本无所谓,她娘苏柳柳之所以能够一直要挟她,不过就是靠了几年的生养之恩,她前世命都没了,生养之恩也算还干净了。 她现在就是光棍一条,啥也不怕。 而她之所以敢将太微仙宗作为目标,还是因为有石珠这个金手指在。 她天生有五颗灵种,五行俱全,灵种发芽之后,每条灵根在测灵镜中具现之后都有九寸粗,盘根错节的纠缠着长在一起,在琅嬛界,也算是不错的灵根了。 她的灵种未觉醒时便是一样的活力,根本分不出好坏,若是只观想一系,觉醒一种灵根,若是灵根太细,她这辈子就完了,一点希望都没有。 别人是没有那么多灵种没办法选,她可以啊,她爹只当她修炼不精,这才分不清灵种好坏,所以在灵根觉醒之前,直接给她找了个五系观想图,想着活性高的灵种自然能够率先萌芽,到时候就算不小心觉醒了多系,也总比冒险孤注一掷只观想一系来得稳妥。 当然,也不排除单一元素观想图较为昂贵,而这种五行俱全的观想图,即便有诸多变异元素可供观想,依然较为便宜的原因在。 再加上赢洄悟性表现得不高,赢父想来,能激活一两种灵根就是顶天了。 可谁知脑袋一向不怎么开窍的赢洄这一次却突然灵光一闪,五系灵根通通被她观想出来了。 而且五种灵根是如此均匀有度,幸好灵根足够粗壮,她才勉强得了个中上灵根的评价。 她父亲这才明白,真不赖赢洄修炼不精,这五枚灵种还真是一模一样,可后悔也晚了。 这五种灵根随便观想出一系,也是上好的灵根,偏偏全都生出来了,琅嬛修仙界灵气稀薄的缘故,许多天材地宝早已绝迹,不管是突破还是修炼,所需要的丹药都十分有限,单灵根资质修炼,需要一种灵丹就够了,但是多一条根就相当于多用一种灵丹,所以,尽管单灵根不如多灵根手段变化多端,单灵根还是成了最优秀的灵根。 时间若是再往前推个千年,赢洄这资质,灵气还算浓郁的时候,说是上好也不为过,但对前世的她来说,却是苦不堪言,甚至还比不上灵根只有七寸粗的单灵根来得招人待见。 但是对于现在可以随时穿越的赢洄来说,觉醒了五系灵根的她,简直是天资异禀。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她将现在的练气三层修为往上再迈一个台阶。 这一切的前提,是新世界的她能够迅速成长起来,才能供养两界身体同时修炼。 由福伯帮忙,搜集够了物资之后,赢洄再次穿越。 从炕上睁开双眼得赢洄,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灵气,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自信。 再次闭上双眼,耳边甚至能听到隔了一间房的王桂花的磨牙声。 六感,随着这两次穿越,迅速增强。 赢洄满意一笑,沉下意识。 熟悉的灵种,盘踞丹田,五枚颜色不一的灵种,虽然气息各不相同,但是活性几乎一模一样。 赢洄笑了,之前她还担心,小姑娘若是没有灵种,那她所有的计划,就都是空谈。 幸好,两界的她除了年纪差了几岁,资质都是一样的。 第4章灵根变了 灵台之中那幅被赢洄观想过无数次的观想图瞬间具化,赢洄好似被拉进了一个新世界。 这里,有沙海绵延千里,有雪山彻骨冰寒,有小草顶破岩石顽强生长,有星火呈现燎原之势,还有惊雷剿灭魑魅魍魉,有水滴石穿,有金戈铁马,有林海听涛…… 一幕幕震撼人心的场景,让赢洄体内的灵种迅速的生根发芽,变成五条粗壮的灵根。 成了! 因为已经修炼过一次,再加上浓郁充足的灵气,让赢洄不过几个时辰,就完成了灵种的萌发。 赢洄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意犹未尽。 此时此地实在不是能够畅快的修炼地方,否则,再巩固巩固才好。 灵根已经萌发,每条灵根九寸粗,和琅嬛界的一样,却不是再是普通的五行灵根。 其中,火系变异成雷灵根,水系变异成冰系,土系变异成沙系,只有木系和金系没有变异。 看来,觉醒的灵根,和自身的经历感悟关系真的很大。 她曾经历过诸多绝境,观想之时,不自觉的便被惊雷,雪山,沙海所吸引,造就了灵根的变异。 早听说那些大宗门得入门试,通常是要将还未修炼过的孩童送去绝境求生。 她之前还只以为,只是单纯的考验心性现在想来,看来这其中也不乏那些大宗门为弟子观想变异灵根做的一点努力,可谓一举多得。 可笑之前她父亲要送他们去参加这种入门试时,只有他大姐一人去了,而她,本身性子并不服输,也想走她大姐的路,走一遍那入门试。 却因为她弟弟刚刚周岁,苏柳柳担心她走了,没人看护他弟弟,硬生生把她拦在了家里。 赢洄嗤笑一声,她爹曾经服用过孕果,与旁的修士子嗣艰难不同,他的子嗣可谓人丁兴旺,不说没有资质的,这些年有资质的都有五个了,她娘却总想要一个有资质的男丁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却一辈子都没如愿,在她之后,生了一串儿子,每生一个儿子,就满怀希望的压榨她,找她要灵物替儿子滋养肉身。 结果,每一个都没有灵种。 她常常不经意间怨恨就是因为自己的灵根,抢走了她的所有气运,以至于后来的弟弟们全都是凡人。 当真是可笑至极。 至于她爹,她虽然是她爹几个有资质的孩子中,修为除大姐之外最好的,却因为她爹的失误,觉醒了五灵根,让她爹看见她便不自在,觉得在这个女儿面前丢了脸,也不大爱见她,甚至于直接忽视了她,去了栖云门之后,更是再无联系。 她这亲缘,实在是浅薄。 可笑她当时年幼,尚不能明白父亲突然的疏远,便更加依恋亲娘,对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在她娘的洗脑下,肝脑涂地。 “真是蠢得可爱。” 收回思绪。 灵气入体,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灵气滋养,身上的伤痛都缓和了许多。 她在炕上又躺了一会,琢磨着能够迅速恢复身体提升修为的法子。 她回来之前,搜集了不少物资,可琅嬛界灵气稀薄,丹药珍贵,赢父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又有大女儿赢汐的缘故,在族中地位举足轻重,可是又要顾着自己修炼,又有一大家子养活,本来补贴给赢洄的就不多。 再加上因为灵根觉醒之事,赢父有意避开她,赏给她的修炼资源就更少了。 当然就连这点东西,也全都被他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要去给她弟弟滋养身体去了。 因此,整个储物袋中,能用得上的,只有一小块狗皮膏药。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传来一阵声响,是锁打开的声音。 随后,一个身材有些枯瘦,头发花白,面容黝黑,穿着一身灰色短打的女人开门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想必就是买下自己的人了。 应该是她受伤颇重的缘故,窗户并没有关,大敞着的窗户正对着院门,赢洄听到响声直起身子向外望去,在她看到王桂花的同时,王桂花也看到了她。 然后,王桂花就看到,她买来的小丫头,一边看着她,又悠悠的躺了下去。 想到自己盯着大日头干了一天的农活,这丫头倒好,能动了还装死,顿时气的肝都要炸了。 扔下扁担,眼睛在院子里一扫,就发现了扫地的扫帚,捡起来就气势汹汹的想要好好教训赢洄一顿。 “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还敢装死,看我不打死你。” 扫帚高高扬起,赢洄正要翻身躲开,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及时制止了她。 “娘,你干什么呢,怎么又打起来了,你再打,人就真打死了,赶紧的给我做饭,玩了半天,都快饿死了。” 王桂花听到儿子的声音,恨恨的剜了赢洄一眼,看着她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将扫帚扔下了。 “傻愣着干什么,还等人伺候呢,赶紧去抱柴生火,没看你男人饿了吗。” 赢洄没有反抗,低眉顺眼的下了炕,跟着王桂花出了屋子。 荒原境挣扎求生十几年,她这人,最懂得忍辱求全,就是唾面自干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总之一句话,为了活着,她早就没了修士的清高和傲气。 从所未有的顺从,让王桂花有些意外,表扬了她一句,“这就对了,你乖乖的,勤快点,别惹事,我也不会老打你,你也不必吃苦头了,好好过日子,再过两年,给我儿子生个大胖小子,我就拿你当亲儿媳妇。” 跳跃的火焰将她的脸通红,她在灶膛前默默的烧着火,王桂花在厨房里洗菜做饭一气呵成。 一边做,还一边不满的念叨。 “你别和个死人一样,就知道烧火,看着我做饭,也学着点,别就知道等着吃现成的,我可是花了三两银子把你买来的,可不是让你过来享福的,以后学会了做饭,我下地干活,你在家就得把饭做好了。等过几天,你就跟着我下地,知道了吗,我们家可不养闲人。” “知道了娘。” 第5章蛰伏 少女带着甜糯的嗓音突然响起,让王桂花吓得差点栽了个跟头,诧异的看向微笑着看她的赢洄,撇了撇嘴,“总算是能放出个屁来了,都快以为你是哑巴了。” 王桂花以为,她说了这句话之后,赢洄必然装不下去,要和她吵起来,甚至,拿擀面杖还是拿扫帚揍赢洄都想好了的时候。 赢洄甜糯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是我以前不懂事,让娘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王桂花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有些恼怒赢洄不按套路走,尴尬的拍拍屁股上得尘土,哼了一声,道:“总算会说两句人话了。”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这家的男主人回来。 王桂花赶紧伺候着自己男人洗了脸,顾不上赢洄的反常。 这家的男主人是个个子不高的小老头,看着快有六十了,甚至更大,头发花白,身形也有些佝偻,话不多。 赢洄这一天都没见到他,不知道这人是去了哪。 不过,赢洄并没有疑惑多久,在饭桌上,这个小老头就气愤的将事情的原尾说了。 “那两个丫头片子,我当初说掐死算了,就你非舍不得,看看,这丫头片子就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朝外拐,自己兄弟娶媳妇,我说朝她们那拿点钱,把欠的债还上,一个个的跟我装穷,一人才给了我五钱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啊。” “加起来也有一两了,也不少了,总比没有强,咱们统共就借了八钱银子,全还了还能有剩呢,正好给你和儿子打酒吃。” 王桂花讨好的道。 为自己保下两个闺女而让自己男人受了气感到心虚,也怕他因为这件事迁怒自己。 不过,幸好还是得了一两银子,让小老头的怒火并没有多旺。 赢洄听说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之后,立刻连吃饭的声音都小了,囫囵吃了饭,十分乖觉的去厨房收拾去了。 这番动作让小老头略略满意,感觉这小丫头没白买,总算会干活了,不像之前,就知道吃。 “会干活了,以后就别总打了,打坏了,咱们这钱就白花了。” “哎,还是你眼光好,主意也多,这城里来的小丫头,打服了干起活来还挺伶俐,也不顶嘴了,等她在养两天,我就带着她下地,教教她地里的活计,我也能松快松快。” 赢洄默默听着他们在屋内的谈话。 拿出让福伯给她准备的大肉包,三两口就下了肚。 王桂花为了表扬她今天的乖顺,刚刚给了她一小碗高粱饭,粗糙的饭粒刺的嗓子生疼不说,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正好趁现在没人看到自己,开个小灶。 现在的她身体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急需温养,可不能再苦着自己。 吃过饭,天色已经擦黑,强子就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灯油金贵,这种偏僻小村更不可能有什么夜生活。 简单的洗漱一把,重新爬到炕上,才发现这屋里住的不止自己,还有强子。 而王桂花夫妇,则住在另一间卧室里。 好在强子吃完饭也没什么意思玩了一天牌,人也累了,躺在炕上就呼呼的睡了。 赢洄爬上炕,躺在属于自己的铺盖上,刺鼻的气味再次传来,让她皱了皱眉头。 夜深人静,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终于确信所有人都睡熟的赢洄重新坐起身来,再次沉浸到了修炼当中。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而来,再慢慢钻入她的身体之中,在身体流转一周之后,缓缓的引入丹田之中,萦绕在灵根四周,不断的滋养灵根,让其缓慢增长。 就这么过了三天,赢洄的灵根彻底稳固,修为也终于正式迈进了练气一层。 在她修为稳固之后,王桂花夫妇也终于实现了诺言,带着她一起下地去了。 因为前一天下了雨,正是抢种的时候,所以就连在家中像大爷一样的强子,也不得不加入了进来。 几人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一下,便一起出了门。 这个村子并不大,看着似乎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四面环山,这个村子似乎就是在一个小山坳里,能种的地并不多,只在较为平整的山坡上零星的被人开垦出来一小片一小片的地。 大多数地里,都已经有了人在劳作。 小老头和王桂花在前面负责挖出一个个浅浅的小坑,赢洄负责撒上种子,强子跟在她后边负责将坑平上,顺便检查下种子有没有被撒歪,若是被撒在坑外,就会被强子跳起脚来骂上一顿。 她也不生气,只甜甜的说一声,“强子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会注意的。” 强子顿时便偃旗息鼓。 四个人各有分工,赢洄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子也矮,动作灵活,放种子极快,紧跟着再前面刨坑的两人。 往往都是前面两个干活的老手被赢洄撵着走。 直到伸手往提着种子的罐子里探了探,才发现罐子已经空了。 她便停下了步子,和王桂花说了一声,往地头放种子的地方走去。 她走的并不快,也根本用不着着急,因为强子这个负责平坑的,和她们差着两垄呢,要赶上她的进度,估计怎么着也得一刻钟。 所以,她拿了种子之后,甚至可以在地头喝口水歇一歇,再回去也不迟。 她也确实是真的这么干了。 不过,她刚想喝水,就发现水壶已经干了。 幸好昨天才刚刚下过雨,山水顺着沟壑蜿蜒流下,也还算清澈。 赢洄提着水壶往这山水形成的小河边走了走,在河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蹲下,弯腰将水壶沉进了水中。 “咕嘟咕嘟”的水泡从水壶口中涌出来。 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水壶已经装满,赢洄却迟迟没有起身。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河底。 顺着她的视线,就见这清澈的河底,在石缝间一株娇嫩的水草顺着水流不断摇曳。 赢洄将水壶从河中捞了上来,慢悠悠的盖好盖子。 眼睛却没从那株水草上错开过一眼。 将水壶扔在一边,赢洄双脚踩在这狭窄的小河的两岸,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条山水汇集而成的小河到底有多窄。 赢洄站好之后,弯下腰去,将水草旁边的石头小心的挪开,然后用手一点点的将水草周围的泥土扒开。 这株娇嫩的水草,连须根都没损伤一点的被赢洄拔了出来,因为太过小心,所以用的时间不短。 第6章机缘 燕赢洄小心的用河水将水草上的泥土冲洗干净,将水草收进了自己的石珠之中。 这水草名唤银叶草,是一种专门给练气期修士服用的无属性灵草。 服用之后,能省去她一个月的修炼。 不过,服用第一株的时候,效果最佳,再用,也只是有补充灵力的作用,而不能对修炼有帮助。 在她前世,这银叶草虽然算不上多珍贵,但是练气期时想要得到一株,也不是容易的事。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银叶草还是在荒原境中,为了这么一株灵草,差点和同行的同伴打的头破血流。 而在这个世界,不过是在田间地头喝个水,便得了这样的资源,让赢洄有种得来太过容易的不真实感。 练气一层修为普通人修炼需要大概一年的时间,才能进入二层。 她资质好,又有经验,就算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八九个月也足够了,若是再来几次这种机缘,说不定,半年就能进阶。 赢洄不知道这条山水形成的溪流怎么会孕育出银叶草,但是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她得身体太过年幼,身上暂时又没有用的上的灵物,身体又亏空的厉害,大大的拖了她的后退。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有实力自由来去。 她想离开这里,寻找让石珠充能的方法,寻找天材地宝,供给两界身体迅速修炼,她太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了。 赢洄又将附近都翻找了一遍,确定再没有灵草之后,颇有些遗憾。 她回头看了看地里正在干活的几人,强子已经快平到她停下的地方了。 她站起身,提着水壶喝了两口,又将种子装满,迅速的赶回地里。 等一天的劳作结束之后,吃过晚饭,看着在炕的另一头熟睡的强子,赢洄将石珠里的银叶草取了出来。 借着月光端详了一下,银叶草的两片叶子之上,银光闪烁,好不漂亮。 看着银叶草浓郁的灵气,比中午拔下之时淡了一些,赢洄毫不犹豫的将银叶草送入了口中。 这银叶草微微带着草腥的苦涩,并不好吃,就如普通的水草一样。 囫囵的嚼了两下,将银叶草咽下。 赢洄就感到一团温和的灵气,犹如一道温暖的水流,涓涓不断的从胃里涌进丹田之中,浇在了她刚刚发芽的异能种子之上。 就见这股灵气,在浇到刚刚那短短的一节灵根之上之后,灵根便开始缓慢增长。 随着灵气的不断涌入,赢洄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加强,身上更是为之一轻。 这一晚,赢洄的修炼就不曾停下来过。 在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银叶草的灵气也全都耗光,赢洄的灵根,更是长长了一寸有余,只不过,新长出的灵根,就像刚刚冒尖的竹笋,下边粗,到了顶端,就只有尖尖的一点,这就要由她后期修炼之时,不断凝石,让整条灵根,都像开始一般粗壮。 今天的境遇,让她一直焦急着想要离开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有功法,赢家不是什么大族,可是修仙功法依然收藏不少,或许是为了补偿自己的疏忽,她爹特意给她兑换了一本地阶下品功法,洞玄经。 整个赢应家,这本地阶下品功法,已经是品阶最高的功法了,只不过这功法五系全修,虽然品阶高,却堪比鸡肋,在族中并不受重视,这么多年,也就碰上赢洄这么一个修炼的。 小村子灵气浓郁,随便一个小河沟都能碰到灵植,那这四周大山,必然有不少好东西可以供给她修炼。 她没有记忆,年纪小,实力低,贸然离开,还不一定就比这里好了。 她这想法还没过一天,当天晚上就被打脸了。 他们白天种完地,因着地不多,这几天忙下来已经差不多种完了,便早早的回了家,小老头也有功夫出去串个门了,回来便和她们讲了个新鲜事。 “栋子家买来那小媳妇没了。” 小老头神秘又感慨的“啧”了一声,王桂花忍不住追问,“咋回事,不是都怀上了吗,人咋没得?” 小老头猥琐的一笑,“还不是栋子他爹,也是个老不修,今儿个白天趁家里就一个怀孕的儿媳妇,精虫上脑,一时间把持不住,就把儿媳妇给按地上办了,也是不巧了,正好栋子回家拿东西,撞个正着。”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不过,到底是父子俩,还能为个女人撕扯啊?” “嘿,栋子媳妇的风言风语村里传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有人和栋子吹过风,栋子千防万防,没防住家里老爹,一时气急,和他爹吵起来了,吵的狠了,他老爹就直接抖开了,栋子媳妇和他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那肚子里的,到底是儿子还是弟弟都说不清。 栋子发狠了,不敢和他爹耍横,直接踹了一脚在他媳妇肚子上,那血当时就淌了一地,不一会人就没了。” “啧啧啧,这小娼妇,无事勾搭公爹做什么,闹得家宅不宁,好好的孩子也没了……” 王桂花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狠狠地瞪了赢洄一眼,骂道:“你个小贱货给我安分点,若是我发现你不安分,直接把你扒光了扔门口随便人……” 王桂花骂的越来越难听,赢洄却笑的越发甜腻,只是那齁人的笑容中,却好似有刀子一般。 王桂花被她笑的瘆得慌,作势又要打她,被小老头拦了一把,“你打她干什么,说话就说话,打坏了又得买,现在使唤的不是挺顺手吗。” 王桂花不敢反驳,只见自家男人眯着眼扫在赢洄上的眼光,让她更恨了,心中暗骂了几声小娼妇都没缓过气。 而赢洄,事不关己的猛吃了两大碗饭,把王桂花那份都一扫而光。 气的王桂花又是跳脚。 夜深人静,因为两次穿越耗尽了能量的石珠,因为吸收了溢散的魂力,再次泛起微微光华,只是,距离能够穿越,还有不小差距。 七天之后,刚刚修炼完清体诀得赢洄看身上的皮肤越发娇嫩,更突显的那些陈年旧伤触目惊心。 第7章死相 这些天,她身体之中的杂质一点点的排出体外,身上经常又馊又臭,只不过在这里,没有一个干净的,谁也没有留意到她身上这些细微的变化。 脏污的身体,将细嫩的肌肤掩盖,无疑给她多加了一层保护伞。 早上,起来之后,赢洄刚刚被王桂花叫起来,就听一声石破天惊的惊呼声将整个小山村的寂静打破。 强子和小老头都被这惊呼声吵醒,起身出去查看。 赢洄按捺下好奇心,跟着王桂花烧火做饭。 山村无聊,不管是有什么事发生,都会成为谈资,时不时就被拿出来说上一嘴,她不急。 强子和小老头回来的很慢,等到赢洄饭都烧熟了许久,两个人方才姗姗归来。 只是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二虎子家那个童养媳死了!” 这是强子进门时的第一句话,说着,几乎是下意识的瞥了赢洄一眼。 赢洄心中一跳,瞥了一眼识海之中的石珠,果然,更亮了。 “咋回事,那个小丫头不是挺听话吗,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咋说死就死了?被虎子她娘打死的?” 王桂花忍不住推己及人,给出了她所能想出来的可能。 “不是,肚子被掏空了,淌了一地的血。” 小老头的声音发着抖,将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好似这样就能减轻他的恐惧。 “不是开膛破肚,是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从下体伸进手去全给掏出来了! 他们都说,是栋子媳妇来复仇了。” “这小娼妇,活着闹得人不安分,死了也不安分。”王桂花恨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虎子媳妇是她闺女。 赢洄对王桂花稀碎的三观,早就不报任何希望,她见多了诡异之事,只听小老头的形容便知道这事蹊跷。 再想到栋子媳妇今天正好头七,加上此地灵气浓郁,说不得还真和栋子媳妇脱不了关系。 “栋子媳妇埋哪了?” 赢洄最近表现的实在太好了,经常和三人有说有笑的聊天,此时听她发问,小老头只当她好奇,虽然有点奇怪她问的问题,却在说了一句瞎打听之后,仍然十分干脆的给出了赢洄想要的答案。 原来栋子媳妇死后,根本就没被下葬,而是直接就被扔进了后山山坳之中。 这里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就算是靠近村子的后山也经常有野兽出没,尸体经过这些天,估计早就被啃光了。 生前死的凄惨,身后也不得安生,若是葬身之地阴气稍微重些,这栋子媳妇就能化成恶鬼。 只是,为什么是杀同是苦命人的虎子媳妇,而不是找栋子父子复仇? 赢洄心念微转,差不多就明白了。 当天晚上,她就拿了蒙汗药将一家子都给药倒了,看着睡得和死猪一样得三人,放心的出了院子。 因为之前的农忙,赢洄常常出入这个小山村,听着他们相互之间打招呼,对于没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早就熟门熟路。 出事的栋子家和虎子家,一个在强子家的前面,一个在他家的斜对面,和栋子家正是邻居,几家离得都很近。 这时候天色还不算晚,栋子家的人都还没睡,在外面借着微薄的光芒在吃饭。 父子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开,饭桌上得气氛十分沉默,就在赢洄准备再去虎子家逛逛的时候,栋子爹突然开口了。 “村长说了,让咱们待会就去后山,把你媳妇的尸首给找回来烧了,据说一旦没了肉身,再厉害的恶鬼都掀不起风浪。” 栋子低着头,没有出声拒绝,却也是无声的抗拒。 “啪”得一声,栋子爹狠狠地将一双筷子摔了出去,“你这龟儿子,还敢和你爹置气,不就是个小贱人,值当你跟你爹生分? 你爹挣一辈子钱买了这么个大姑娘,还不行给我也享受享受? 你怎么如此不孝?” 赢洄不禁感慨,继王桂花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让她三观稀碎的人。 不对,王桂花一家,一个三观正常的没有,以管窥豹,邻居也是这样,这村子,拥有三观正常的人嘛? 她有些怀疑。 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村子,并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咋一家家都要买媳妇,风气差成这样,谁家疼闺女的人家,会把孩子嫁进这个火坑。 栋子似乎被他爹骂醒了,也或许是根本不敢反抗,终于答应道:“我和你去。” 栋子爹这才满意,接过栋子娘捡回来的筷子,继续“吧唧吧唧”得吃起了饭。 至于栋子,赢洄注意到,他端着饭碗,从始至终筷子都没往菜里伸过一下,只呆愣愣的扒着饭。 赢洄看他们大概还要一会,又跑了一趟虎子家,虎子媳妇的尸首早就被处理了,估计是因为死的太过蹊跷的缘故,担心尸体生出什么祸端,直接在死的地方就给烧了,只留下一地黑灰的痕迹。 赢洄仔细感应,只感应到淡淡的阴气残留,说明此地确实发生过诡异事件,便再也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她迅速折回栋子家,父子俩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赢洄悄悄的坠在后面,虽然她年纪小,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身体素质大大加强,再加上夜里山路难走,她的目力却因修炼和穿越的原因大大增强,所以,跟起来还算轻松。 “我说明天再来,明天再来,这夜路这么难走,山里也不安全,村长叽叽歪歪的,非怕再出事,非让今晚上就来,村里人也都见风使舵,一个来帮忙的都没有,#~¥%……” 一串串骂人的脏话飙出,赢洄满心佩服,前世那么多年她听过的脏话也没这几天听得多,在这小村子里,她也算长了见识。 在这一连串的咒骂声中,总算到了他们扔尸体的地方。 赢洄还有点意犹未尽,能骂这么久,也是一种本事,很值得学习。 “当时不是就扔在这里的吗,栋子,你看看,是不是这,这还有血印子呢,尸首呢?不会真的被野兽叼走了吧?” 栋子也终于不再沉默,跟着他爹四处找了起来。 赢洄藏在一旁,也四处扫视,却听栋子一声惊呼,“爹,你看这是不是人骨头?” 挂着一丝丝碎肉的长骨不是人的是谁的? 可惜,却只有一根。 第8章卖命钱该怎么花 “看来那小娼妇确实被野兽啃吃了,这大半夜的上哪找去,回去和村长说一声,他要还非得找,就给咱寻几个帮手来,不然咱们也不管了,反正那小娼妇也不敢来找咱家的麻烦,爱哪家死人哪家死人,村长不就是怕他家那个童养媳也遭了殃吗?” 赢洄不禁摇摇头,这人不仅三观稀碎,就连目光也是如此短浅,若真是他家儿媳所为,一旦她杀得人多了,成了气候,早晚会来找他们报仇。 这时候不敢来,不过是死的时间太短,实力尚还不够,挑着这些女孩子阳气弱,被糟蹋的生机不强,好下手罢了。 她葬身这地方,正处阴气汇聚之地,再加上又怨气极重,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尸变就是化身恶鬼。 尸体都零碎了,尸变的可能性就排除了。 现如今此地除了阴气浓郁,却不见丝毫异样,不用说,她必然是去村里了。 栋子父子转身便走,那大腿骨直接被他们嫌弃的扔在了原地。 赢洄略微停顿,转身便将那腿骨收进了石珠中才缀着二人,返回村中。 栋子父子安心的回家大睡,赢洄却皱着眉,闭上了眼睛,识海之中的石珠更亮了一分,看来,又死人了。 她鼻子微微抽动,果然闻到一股血腥气随着夜风远远的飘了过来。 村子里,买来的媳妇里除了虎子媳妇,便是她家离栋子家最近,只是她跟着栋子父子在山里跑了许久,回来的时候略微晚了点,想来,栋子媳妇挑别人家下手了。 赢洄立刻奔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黑瘦的姑娘早已没了生息,面露恐惧的躺在地上,嘴巴大张着,似乎在极力的嘶嚎,双手像是在拼命的挣扎,身下腹部明显的凹陷了下去,身下,是一片还在流淌的血迹。 这是村长家,这姑娘明显刚刚死去不久,却没有惊动任何人,栋子媳妇的实力,比她预计的还要强,若是她找上自己,自己能从她手上逃脱吗? 便是一次逃了,以对方这杀人的速度,实力必然迅速增长,到时候,自己会是对方的对手吗?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趁对方实力还弱,先下手为强。 她思索着对策,回到强子家,此时天光微微放亮,她才躺下不久,便又是一声惊恐尖叫在村子里响了起来,看来是村长家媳妇被发现了。 小老头一家被这声音吵醒,几乎是立刻就跑出了家门,连鞋子都没有穿好。 赢洄打个哈欠,起床洗漱,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三人很快就回来了,坐在饭桌前,看着小口小口喝着粥的赢洄,皱眉不语。 “爹,你说村长到底有办法没?” “村长家那个儿媳妇都已经死了,就算有办法我估摸着不会太尽心,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咱们能有什么办法?狗蛋家已经收拾东西要把媳妇送到隔壁村狗蛋姥爷家去躲了,咱家在别的地方又没有亲戚,想把人送走都没办法。” 王桂花紧张兮兮的道:“到底是花了三两银子的,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都赖栋子,没事踹媳妇做什么,好好的媳妇没了,还害的整个村子不安宁。” “咱家和栋子家离得近,说不定今晚就找上咱们了,我去找找家里有买媳妇的人家,联合起来逼村长想办法,不然就让栋子家和村长赔咱们买媳妇的钱。” 小老头说的理所当然,强子深表赞同。 “不能光赔钱就算了,咱们养了这么长时间吃消花用不都是钱吗,再说调教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听话,上哪再去买个模样这么周正又可心的?” 王桂花恨恨道,“最少得翻个倍,赔个六两银子才行。” “那到时候就可以直接买个大姑娘了,买回来就能直接上,第二年就能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强子补充一句,王桂花被哄得眉开眼笑,似乎,美好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赢洄无语至极,不管她怀了怎样的心思,这些天都算是低眉顺眼,温柔小意这些人,竟然没有丝毫怜悯,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用自己的卖命钱。 着实可恨! 赢洄强迫自己压回想要掐死这些人的冲动,暗恨刚刚自己没有在饭菜里加上蒙汗药,直接将这几人一了百了,方才消她心头之恨。 还不是时候,刚刚炼气一层,不过是稍微强化了身体,勉强能释放两个低阶法术就会耗光所有灵力,以她年幼的身体,体力比不上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 而这两个法术,能不能奏效,打斗之时,动静会不会引来别的村民,到时又是怎样的情景,不到万不得已,赢洄不敢轻易尝试。 说白了,就是她的实力太过低微,遭遇的所有不公平,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赢洄低垂下眼睑,藏起了眼中的锐利,却没注意到,强子父子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停下来看着她,眼眸之中闪现了不同的意味。 吃过饭,赢洄被留在了家里,由王桂花看守,小老头带着强子去村里联络其他人给村长施压去了。 直到夜色渐深,两人才回转,两人的眼中,都有着一丝喜色,不知道是村长还有栋子家答应了什么。 但是已经这个时间,明显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意思了。 赢洄心中不安,一心思索着若是栋子媳妇今晚真的找上自己,她又有何筹码能够挺过今晚。 众人沉默的吃了晚饭,赢洄一门心思想着今晚的对策,没有看到三人在饭桌上的暗流涌动。 直到众人吃完了饭,她正要去收拾,却被王桂花一把拦住了。 第9章谁先? “你早点回房,碗筷留在这,我一会收。” 赢洄当即便知王桂花没安好心。 可惜今晚她光想着对付栋子媳妇的对策,完全忽略了这三人。 她略一思是索,便转身出去将大门关上,甚至,找了根粗长的木头,将其牢牢顶住。 做完这些,她才转身回房。 当她推开房门,看到等着自己的父子俩时便知道,这一家子的三观,比她想的还要稀碎。 小老头正靠在炕上悠哉的剔着牙缝里的菜叶,强子则焦躁的搓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 一见赢洄走进来,两人的齐齐抬头看向了她,那目光之中的兴奋,灼的令人恶心。 赢洄压下那一丝反胃,带着微微疑惑的目光看向小老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小老头笑呵呵的道:“今晚我不和你娘睡了,就在这和你们小夫妻俩一起睡。” 赢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将门栓插上了。 小老头本以为她会不乐意,没想到小丫头如此单纯,还自己插上了门,他兴奋的搓搓手,剔牙的扫帚梗被他扔在了地上。 “丫头真乖,过来,让爹看看。” 赢洄走进了点,在小老头的手快要搂住她的时候,强制突然不满,道:“爹,我媳妇不应该我先来吗?” “你小子连个娘们的手都没拉过,懂个屁,爹可告诉你,没经人事的小丫头,涩的很,爹帮你弄好了你再来。” 说着,一边去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对强子说道:“强子,快,把丫头的衣裳扒了,爹办事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好好学学。” 赢洄不出预料的终于漏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只是好像是被吓坏了,在强子过来扯她衣服的时候,甚至连反抗都不会。 “爹,你看,这丫头还真是被娘打服了。” “这么好看的丫头,又听话,真是可惜了,咱爷俩今晚就先让她享受享受,也就死而无憾了……” 更污糟的事,赢洄也经历过,她完全不在乎,这点口头便宜,只静静地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由着强子将她的衣服扯下去,身上只剩亵衣亵裤的时候,小老头就只剩一条裤子还没有褪去,他一边脱着,一边扯着赢洄往炕上拉去。 而强子,此时似乎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低头去扯自己的衣服。 没有人真的留意她,两人的手,几乎都被衣服束缚了。 就是此时! 赢洄手上突然寒光一闪,灌注了灵力的匕首,图穷匕见,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赢洄的全身。 “贱人!” 强子光着身子,见到的便是这血腥的一幕,当时便刺激的他脑袋发涨。 赢洄抿抿嘴,真是可惜了,若是刚刚拖自己的是强子就好了,她更愿意将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留在最后。 可惜天不随人愿。 翻滚的夜色中,尚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砰砰”声,可见王桂花此时满腹怨气,只在强子吼声之后,略微停顿,便摔打的更厉害了。 不知她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该是何等香艳。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明亮的夜空中,似有仙人,踏月而来。 此时的赢洄,突然伸手一扬,白色粉末洒满了强子满脸,强子双眼被粉末糊住,强烈的灼热感,让他无法张开双眼,他又惊又怒,双手胡乱的挥舞,身子忍不住向后退去。 “娘,救命,小贱人要杀我。” 强子的怒吼,终于让王桂花察觉到了不对,放下还没洗好的碗筷,迅速的过来推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 屋子里突然“嗷”的一声,王桂花被儿子的嚎叫吓得一激灵,直接走的远了,使劲的撞门。 这门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王桂花这样的妇女,常年劳作,练就了一把子力气,几下便将门撞开了。 门内的场景骇了她一跳。 父子二人满身是血的横躺在屋内一动不动,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 丈夫儿子一齐死在了任自己打骂的童养媳手里,王桂花被刺激的简直要发狂。 “我要杀了你,小贱人,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撕心裂肺的嘶吼,划破寂静的天空,赢洄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此刻,必定有不少村民会过来查看。 她不能再等了! 想到之前被她锁死的院门,她略微的安了安心。 故技重施,又一把石灰粉被她洒了出去。 那王桂花却比强子机警,见赢洄抬手,便猛地后腿了几步,见赢洄耍花样,知道儿子就是这么着了她的道,更是大恨,抬手便将过来之时,随手拿在手里的棒槌砸了过去。 那棒槌极为趁手,王桂花和村里人打架不是一次两次了,颇有经验,将槌舞的密不透风,竟让手执匕首的赢洄一时无法靠近。 那匕首不过是一把凡器,说是削铁如泥,可也要在自身力气足够的情况。 此时硬拼,说不好就要被那棒槌打在身上。 如此力道挨上一下,短时间还能不能动都是两说。 其实王桂花打起来并没有什么章法,若是时间充足,赢洄完全有时间慢慢耗光她的全身力气,再一击制敌,将对方斩杀。 可惜,她没有时间了,院门口已经开始传来撞门声。 她不能陷入被围攻的境地。 这些村民,与王桂花大多不睦,她若是能及时逃走,就算有人追她,也不会有多尽心。 又有栋子媳妇作乱在前,几天就会将此事慢慢淡化。 只要能将这一家迅速的全部斩杀,她暂时就安全了。 赢洄双眸微蹙,抓起炕头放着的水瓢,将里面强子准备晚上半夜喝的水洒了王桂花一身。 在王桂花一声大过一声的怒骂中,调动体内灵力向着手心缓缓汇聚,一记掌心雷,便被她扔了出去。 第10章谪仙 湿漉漉的王桂花碰到闪着银弧的掌心雷,顿时整个人身体僵硬,身上也跟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凶狠的棒槌“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眼看着电光渐渐弱了下去,王桂花却还有慢慢缓和的趋势,赢洄不禁感慨,炼气一层的法术,实在是太弱了。 随后,欺身而上,趁现在对方不能动弹,匕首狠狠的向前一刺,感受着双手之上的微麻,看着王桂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她扭动匕首,再猛地拔了出来。 王桂花颓然倒地。 至此,将原身虐杀至死,对她百般凌辱的三人,便齐齐赴了地府。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嘛!” 赢洄感慨一句,正要去捡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砸门声,犬吠声,不知在什么时候,统统消失不见了。 赢洄心中一凛,栋子媳妇竟然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她闭了闭眼,感受着空气之中阴气流转,突然,一个转身,对着前方空气道:“怎么,来都来了,连个面都不露吗?” 她太过笃定又自信的态度,加上刚刚一记掌心雷让栋子媳妇心怀忌惮,竟真的露出了身形。 她身上还是生前身上那套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那一身婀娜风姿,难怪栋子爹会做出那种事。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修炼出实体,甚至能够直接出手杀人的。” “你还不是一样,不过是一个干巴的小丫头,凭什么你能得到机缘,好好活着,凭什么我就要一尸两命?”栋子媳妇满腹怨气的反问。 赢洄知道她必然是不愿说了,终于问出了一个深藏心底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杀同样是被买来的可怜人,却不去找你的仇人,其实,我心底一直不太明白,就算是因为那些青壮阳气太盛,你不敢靠近,恨屋及乌,你也该去杀这个村里的其他女人,而不是来找我们这些童养媳。” “为什么不能来找你们,凭什么我死的那么惨,你们却活的好好的,我不甘心! 你们所有人都要陪我去下地狱! 不过你放心,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跑不了的,桀桀桀桀。” 一阵阴森的鬼笑之后,栋子媳妇渐渐收敛可怖的笑意。 “你这么同情她们,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救我,为什么不去救其他的姑娘,你才是最该死的,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栋子媳妇猛地发起狂来,引来阵阵阴风,吹得赢洄险些站立不稳。 这份实力,让她心底沉了一沉。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体内灵力疯狂运转,纤长的女子腿骨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 也就在她已经要将手中集聚全身灵力的掌心雷打出之时,一道明亮的光芒,突然将整个屋顶一分两半,最后落在了栋子媳妇那不断扭曲的身体之上。 那是明亮的火红,奇怪的是,那火没有点燃屋子,也没有点燃这屋子的一桌一椅,只在栋子媳妇上越燃越烈。 栋子媳妇早就没了先前的狰狞,蜷缩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将这火焰扑灭,却于事无补。 撕心裂肺的嚎叫终于渐渐散去,地上的鬼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黑乎乎好似尸油一般粘稠的东西。 赢洄识海之中的石珠终于大放光彩,集够了魂力,可以再次穿越了。 “阴蜡吗?难怪!” 一道缥缈男声自天边传来。 赢洄抬头望去,只见一人踏月而来,衣诀翩翩,不染纤尘,月光恍惚的在他的身上渡上了一层光,模糊了他的容貌,恍若谪仙降世。 谪仙终于下了凡,落在了赢洄的身边,五官并不算突出,但是,这一袭白衣,恍若范着荧光的雪白肌肤,硬是将来人的逼格拉满了。 来人的目光从栋子媳妇化成灰的油的身上收了回来,他也是这时候才注意道,屋子之中这个小女孩,是多么的狼狈。 身上只有亵衣勉强遮住了一点身子,纤细的身体瘦骨嶙峋,遍布着各种深深浅浅的疤痕。 鲜血糊了满脸,此时滴滴答答的顺着脖子,淌到了身上,让身上的亵衣,看不清原貌。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尸体,那两具男尸,身子接近赤裸,丑陋的让人恶心。 不难想象,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应溶心中微痛,从储物袋中勉强翻出一件女装,轻轻披在了赢洄的身上,将所有的不堪全部盖住。 随后指尖一滴鲜红血珠,直奔赢洄脑门,见那血珠一闪既没,融入到了眉心之中,来人明显的放松下来。 “我是你九哥应溶,十三叔派我来接你回家的。” 看着小姑娘不解又防备的目光应溶心中大痛,对这个刚刚见面的小妹妹越发心疼。 家里的妹妹,哪个不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修炼时间长一点,便叫苦不迭,哪个遭过这种罪,换成家里任意一个妹妹,此时此刻,受了这么大委屈,都要哭死在自己的怀里了。 偏偏赢洄对自己的狼狈毫不在意,更没有因为这句九哥,放松过丝毫警惕。 “你叫应洄,是被你养母带着出门之后走丢的,你家在上井镇,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对不对?” 赢洄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应溶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干咳一声,继续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来告诉你,看到刚才那滴血了吗,那间滴血验亲,只要血珠相融,就说明我们有血缘之亲。” “我是怎么落到这的?” “你那个养母其实是你姨母,你娘生下你不久之后,十三叔就出了事,她便把你托付给了这个妹妹,又给了一大笔钱财,便离开寻找你爹去了。 你姨母靠着这些钱,在镇子上买房置地,把你确实也当亲闺女养,直到……” 应溶叹了口气,继续道:“直到你娘终于把你爹,也就是我十三叔从一秘境之中救了回来,才返回来找你。 你姨母是知道应家是世家大族,一时生了歪念头,把你表姐当成你送回了应家,直到不久前,给你表姐制作魂牌之时,此事方才曝光。” 第11章离开 赢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起头询问道:“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我送回应家呢?” 应溶尴尬道:“当初,十三婶只是一名散修,家族不太同意他和十三叔的事,再加上十三叔出事,你的出生,也没人顾得上,所以,家族直到十三婶把十三叔救回来才知道你的存在。” 这样,倒也说的通。 只是,这其中好像还有很多问题。 “我真的是被拐走的,还是被人特意卖了的?” 应溶心疼道:“你那个姨母,怕你的存在会让你表姐的事露馅,所以……” 那就是被卖的了。 “她还算心慈手软,没有下死手,你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捡回一条命嘛?” 赢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低头喃喃道。 应溶又尴尬了,想要将这姨母一家揭过去。 结果,赢洄却没有如他的意。 “那我那位表姐现如今如何了?我那姨母呢?” 应溶面对着身体单薄,脸上还糊满了鲜血的小姑娘,一时无法张嘴。 许久之后,应溶只听自己艰涩的声音说道:“十三婶觉得,犯错的事你姨母,你表姐经过这小半年已经觉醒灵根,又对她十分孝顺,便,便也将她留在了身边。 十三叔感念十三婶生死相依,虽然有些生气,但也答应了。” “我那姨母呢?”赢洄又问了一遍。 应溶觉得十三叔绝对是没安好心才派他来接人的,他此生从未这么尴尬过。 “她,她养你这么多年也算尽心,虽然一时犯了糊涂,可她有悔过之心,所以,所以,十三婶就没有继续计较了。” 说到最后,应溶只觉得这位十三婶真的是拎不清,那表姐早知道自己不是正主,一早就存了讨好之心,大家都看得透的事,偏偏她看不透,将那小白花似的心机婊宠的什么似的。 他对这个小堂妹更加心疼了。 又不是什么从小养到大的养女,怎么就割舍不掉,非要留在身边,给小堂妹添堵呢? “那我亲生父母呢,为何没来?” 应溶深知十三叔夫妇的渣爹渣娘形象无法挽回,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那表姐十分会耍手段,在闹绝食呢,说什么知道你被拐走了,对不住你,对不住姨母,对不住应家,想不开,非要寻短见。 你娘不放心她,你爹刚回来不久,身上还受着伤,不方便来回跋涉,担心你受委屈,便派我先行一步。” 赢洄点点头,将自己的身世缕清楚之后,连发问的兴趣都没有了。 应溶也终于松了口气。 “本来咱们应家的嫡系就这么几个,排行都是定好的,你回来之后,就只能往后排,行十三,你那个表姐到了应家,非说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却比几个弟弟妹妹排行还小,让人笑话,重新改了排行。抢了小十一的排行,让其他得弟弟妹妹,都往后挪了一位。 大家本来都是叫惯了的,让她这么一搅和,很是不习惯,都觉得她事多,不愿意和她一起,她闹得鸡犬不宁,兄弟姐妹们都对她十分不满。 如今我想着,她倒是做了件好事,她不是应家人,这排行自然要还给你了,你也少了年纪大,排行小的尴尬,又不得罪人。” 应溶捡着高兴的说着,却见赢洄根本不为所动,只淡淡道,“我累了,想梳洗一下,你这衣服,能先借我穿着吗?” “可以可以,这衣服本来就是给家里妹妹们准备的,正好送你做见面礼。我到屋外等你,顺便将这些村民赶走,省得在这碍眼。” 赢洄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九哥。” 一直表现的冷淡的赢洄,突然道谢,还叫了他九哥,让应溶受宠若惊。 “没关系,没关系,小事一桩。” 赢洄将自己浑身上下冲洗干净,穿好了衣服,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微弱的昆虫鸣叫,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身着一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的小姑娘光脚走了出来。 衣服很不合身,长长的衣袖被卷了好几次,长长的裙摆,更是让她走的磕磕绊绊。 清瘦的小脸,许是太过年幼的缘故,显得雌雄莫辨,不过五官俊秀,透着孩子的天真可爱。 可惜太瘦了,脸色或许刚刚经过一场大劫的缘故,十分憔悴。 “我想你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不如咱们现在就走,等到了大点的城池,九哥再陪你好生休整一番,收拾整齐了再回赢家。” 赢洄摇摇头,道:“不急,还有几件事要做。” 然而,不久之后,两人还是一同踏上了离开的飞舟。 她以为村里买来的女人会想要离开这个魔窟,便帮上一把,实际上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对离开这里,到达一个未知之地心怀恐惧。 赢洄没有再劝,只在离开之前,将栋子媳妇留下的那团阴蜡分成两团,给栋子父子一人喂了一份。 想来,这能住鬼类修炼之物,对这父子二人,会让这父子二人,阳气早衰,恶鬼缠身。 站在飞舟之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小村子,赢洄久久未动,让应溶有些担心。 “十一妹,你要是觉得不甘心,不如咱们就这么回去,你那表姐惯会装可怜,你这般形貌回去,让十三婶也知道你受苦了,必然会多疼你一些的。 说不准就把他赶出赢家,省的留在这碍眼。” “不必。” 没有愤恨,没有不平,更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赢洄的声音,平静的好似再说,今晚月色不错。 她太过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应溶好奇起来。 “为什么?你不想十三婶更疼你吗?你是她亲生的,只要你肯委屈点,哄哄十三婶,她必然是更偏心你的。 你放心,我是你九哥,我也会帮你说和的。” 赢洄嗤笑一声,终于收回了视线,转头定定的看着应溶,道:“九哥是让我像那位一样吗?若我真的如此作为,整个应家,恐怕都没有人会看得起我。 九哥想必已经看出来了,我已经成为一名修士,大道争锋,踽踽独行,不能有丝毫松懈,岂能如凡俗儿女一般,将精力放在争风吃醋上?” 第12章所以,先去斗个丹? 应溶一噎,随后却爽朗的大笑起来,“十一妹好志气,是九哥着相了,大道之上,不论十一妹资质如何,就凭十一妹的心胸,咱们赢家将来必有你一席之地。” “嗤,我骗九哥的,我哪有那么大度,九哥太看得起我了。 只是诉苦这种事,做的这般外漏,一眼就被人看穿,和我那表姐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被人看笑话,说不准还会被我父母责怪不懂事。 隐忍又坚强,才是最让人心疼的,你说是不是,九哥?” 赢洄说的俏皮,恍若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对着他和盘托出,让应溶充分的感受到了信任,无疑迅速的拉进了二人的距离。 不过应溶总算确定一件事,他这十一妹,可不是那入门级的小白花可比的。 应溶一路上碎碎念将赢洄可能会接触到的应家人全都介绍了一遍,甚至为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每个人的性情,修为,资质,他都讲的明明白白,深怕赢洄贸然回去,着了那小白花表姐白莲儿的道。 初听那白莲儿的名字,让赢洄忍不住感慨了许久,果然人如其名。 应溶唠叨许久,终于还是在降落到某个凡人城池之前,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十一妹,那个白莲儿是水属性灵根,灵根具化之后,有五寸粗,那个,那个,你的怎么样啊?” 应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赢洄的脸色,见其没有什么失望难过的神情便知道,她的资质应该更好些。 “雷冰金木沙,各九寸。” 应溶:…… 这资质可不只是比小白花强了,在整个赢家,不,在整个瑶泽修仙界,这灵根都算是顶尖了吧? 所以,有这样的灵根,还要去博同情装可怜,和白莲儿那小白花做那争宠状,才是真的会被瞧不起吧。 之前他到底提了什么鬼建议啊,若是让自家兄弟姐妹知道,会不会成为取笑他一辈子的笑料啊? “十一妹,那个,我之前的提议,就是和白莲儿争宠的事,你可不可以当我没说过?” 赢洄看着应溶从原本的谪仙下凡,到现在的“摇尾乞怜”,心中暗暗好笑,却明白他耍宝般的逗着自己说话,陪着自己闲聊,哄着自己开心。 “九哥说过吗?妹妹不记得了。” 应溶顿时心花怒放,这新来的妹妹实在是上道,为了表达自己的激动,他一路买买买,王霸之气让整个城池的成衣店掌柜心花怒放。 “十一妹别以为咱们修士就看不上凡人的东西,实际上修士大多将精力放在修炼上了,要么就是研究丹阵符器去了,于衣食住行上,还真不如凡人来的精细。 家里的姐妹们有机会都想来凡人城池逛过,采购些漂亮的衣服首饰回去,甚至会找人照着喜欢的凡人衣饰炼制成法衣法器。 只是,咱们家远离俗世,来往一趟很不方便,所以,这里的衣饰在家里很是抢手,你回家之后,可以拿着这些做见面礼,送给姐妹们,就是不合身也不打紧,在家里找个裁缝就能照着做件合适的。” 赢洄点点头表示明白,难怪应溶要给自己买这么多,里面更是有许多和自己不甚搭调的衣服,原来是回家之后的礼物都准备了。 “至于兄弟们,你就等着接礼物就好。” 所以,男女待遇区别是如此明显吗? 突然有点期待起来即将要到的应家了。 然而,就在两人要再次赶路之时,应溶却突然收到一张传音符。 那传音符刚落到应溶手上,里边的怒吼声就传了出来。 “应溶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约好了要去岭南和淳于家那帮龟孙子斗丹的!” 应溶的手一抖,面上是藏不住的尴尬。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道传音符紧跟着落到了他的手上。 “我们不等你了,已经出发了,你麻溜的滚过来和我们汇合。” 应溶尴尬的抓抓头,“十一妹,你着不着急?你若是想念爹娘,九哥先送你回去,这次斗丹便算了。” 应溶也很无奈,他这人于认路上不是很在行,当初拐卖赢洄的人贩子,又暴毙了,最后无法,他又折回了赢洄养母家里,找了赢洄从小到大的衣饰,靠着从朋友那边寻来得寻人秘法一路找了过来。 中间耽误了太多时间,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件大事。 “九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赢洄认真的道。 让应溶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想回家吗,你不着急回家安稳修炼,不怕被那白莲儿比下去吗? 她已经回了赢家半年多,早就是练气一层了。 你若和我去岭南,就又要耽误不少日子,她趁着你没在,说不准还会使手段,说你坏话,说你怨恨父母,才借口不回来的。” “近乡情怯,反而想打退堂鼓,跟九哥去岭南,正好有个缓冲,让我适应一下,再者,我也开始修行了,若是遇到修行问题,九哥堂堂筑基修士,指点我还不是小菜一碟? 筑基修士的一对一指点,应该不比去族学差吧。 再说,我也想去见识见识,这种修行盛事的。 九哥也说了,在应家,炼气期子嗣可是不能随便外出的,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外边到处看看,开阔一下眼界,回去了,也可以当作谈资,不让别人笑话。” 应溶本来就极为遗憾,此行不能前去,说不准还会被淳于家那帮兔崽子嘲笑吓破胆。 所以,听了赢洄的这几条理由,当即一拍即合,调转方向,向着大部队追去, “回去之后,就说是九哥非要带你去的,九哥不着调惯了,绝不能让那白莲花抓住话柄。” 赢洄眉眼弯弯,道:“那就委屈九哥了。” 小小的飞舟,极速飞盾而去,在天边划出一道淡淡的浅绿色弧线。 两人足足跑了半月,才终于在半路上截住了前往岭南的大部队。 这半月,应溶全力驾驶飞舟,赢洄也没闲着,除了修炼,就是拿着地图找路。 然后,还要和应溶不停的争论,到底哪边才是东的问题。 赢洄看着刚刚升起的火红太阳,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可争论的。 第13章突破 她终于能体会到她这九哥,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把她找到的。 所以,她那爹娘,真的是想找她吗? “还不是那白莲花撺掇的,本来十三叔是想把这件事托付给十叔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十婶就和十三婶因为她大吵了一架,十三叔不好再劳动十叔,数来数去,也就我那几天在家闲着无事,就被抓了壮丁。” 赢洄现在都有些佩服白莲儿了,也难怪九哥会这么烦她,他本来就因为路痴不爱单独出门,打架斗丹他愿意,找人这活,他听了就头大。 偏又有位年纪相仿的姐姐,从小和隔房的几个小姑姑们斗到大,他被迫参与了整个宅斗过程,对这种小手段实在是门清。 一眼就看穿了白莲儿。 “呦呵,我们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看来小丫头认路十分厉害嘛。” 他们刚一登上飞舟,便有一眉目如画的少年走了过来,一身水墨长衫,好似俗世的风流书生。 却又带了点出尘的仙意。 赢洄暗赞,修仙之人,不论五官如何,氛围感拉满之后,甚少有十分丑陋的。 这位,长得本来就好,再这样一打扮,芝兰玉树,恍若茂林修竹,实在是好看。 “小叔祖,你又换风格了?这装扮还真衬你,要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还以为是位俗世探花郎。” 应溶马屁拍的对方十分舒适,也不揪着应溶路痴之事嘲笑了,满意的寒暄两句之后,就看向了赢洄。 “这是应铎的闺女应洄?” “嗯,正是,我滴血验亲了,保准没错。十一妹,这是小叔祖应埙,土字辈排行二十三,是土字辈最小的一位。” “小叔祖安好。” 赢洄主动问好,赢埙点点头,却皱眉道,“你已经开始修炼了?阿溶教的?资质如何?” 应溶知道应埙的意思,在应家,就算是出生在嫡系主家,只要有一条灵根在五寸以下,便不会被编入排长,沦为旁支。 而一旦成为旁支,子孙后代,灵根非八寸之上,不得入主家。 “我哪能那么不靠谱,是小十一自己的机缘,至于资质,小叔祖放心,只要是小十一姓赢,这排行就是她的,谁都抢不去。” 赢埙这才重新对赢洄正视起来。 有机缘,资质好,看样子还十分合应溶的眼缘。 不然,他也不会带着她一起过来,随便安置在路上应家哪个分家,等事情结束再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虽然都姓应,但是应家的天才子嗣,是有自己的小圈子的,旁人轻易很难插足。 能提前打好关系,对赢洄好处自然极多。 不过,也不会有人贸贸然将外人带进来,就算带来了,资质实力得不到认可,也一样没人当回事。 比如,赢洄就算被应溶带了进来,就算是知道了她资质上佳,在她修为没有追上他们之前,她依然没有和他们公平相处的权利。 赢洄也不在意这些,不说实力悬殊,就说年龄,这些人各个比她大了十几岁,谁会对一个懵懂的小丫头谈平等。 不过,怎么说,都算是她的长辈,几乎各个都给了她不菲的见面礼。 应溶也没想过赢洄能立马融入进来,混个脸熟就行了,赢洄资质好,早晚修为能赶上来,不急于一时。 赢洄不用再看地图,拿着一堆见面礼,心满意足的回了分给她的仓房,给众人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这架飞舟极大,甚至随便分给她的舱房都比村子里的一个房间还大。 赢洄将自己收获的见面礼,还有应溶这一路上随手送自己的丹药整理了一遍。 飞舟本来一共四人,除了辈分最高的应埙,还有两个是叔叔辈的,一位是是十七叔应钰,一位十九姑应镅。 还有一位,也是他们的同辈,是行七的应潇。 许是因为要去参加斗丹的缘故,这四人送的,无一例外,也都是丹药,不过这些丹药,大多都是中品,偶尔参杂着几颗上品。 一看便知这是自己炼制的,否则不会将中品丹药和上品丹药掺杂在一起炼制。 赢洄不禁吐槽,这几位出身应家,又是天资上佳的优秀子嗣,资源是断断不会缺的,炼制出的丹药,品质却没有比琅嬛修仙界那种连主药的年份都不够的药草炼制出的丹药强出多少。 可见炼丹功夫并不到家,这样一群人去参加斗丹,真的不是等着被群嘲吗? 赢洄收回思绪,看来,有必要要再到达岭南之前,再穿越一次了。 石珠荧光一闪,下一瞬,她便再次回到了泛着微咸的海边。 一枚培灵丹滚入腹中,从未服用过灵丹的身体,瞬间便被浓郁的灵气盈满,停滞了许久的修为,迅速攀升,直至某种桎梏在身体之中被打碎,再次睁开双眼的赢洄已经突破到炼气四层。 来叫她吃饭的福伯一见到她便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盈盈灵光应为还修为尚未稳定的缘故,似乎将赢洄整个人都渲染了一层光芒。 “姑娘突破了?” 福伯惊喜万分。 “祖宗保佑,姑娘如今越发出息了,若是在太微仙宗开山门之前,能够再进一层,进入炼气中期,进入太微仙宗就有希望了。” 赢洄笑着调侃:“福伯既然定了目标,我是一定完成的,不能让福伯识失望。” “哎呦,姑娘折煞老奴了,只要姑娘好好的,福伯就这点心愿,可千万不要太苦着自己。” 有着这么宠爱自己的长辈,她之前竟然从没有在意过,反而被虚无缥缈的母爱所束缚。 “福伯,这里距离太微仙宗路途遥远,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想提前出发,早早的到太微仙宗附近先安顿下来,以免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耽误了。” 福伯连连点头,只是,略微为难的道:“姑娘,咱们手头没有灵石,去太微仙宗走陆路太过颠簸,而且变数太多,水路可以跟灵舟过去,可就算是把铺子兑出去,恐怕也不够路费的。 姑娘岁数还小,不能辟谷,一路吃喝住行花费也不小。。。” 第14章登船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赢洄想了想,递出一瓶黄芽丹,这黄芽丹用处极多,不管是受伤之后滋养身体,还是突破之时辅助突破,还是突破之后稳固修为,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能极好的稳固经脉。 是整个炼气期都用的着的丹药,甚至,筑基修士,也会用到。 这黄芽丹,赢洄总共有三瓶,赢洄将其中的上品丹全都挑了出来,单独放置。 剩下两瓶,每瓶五粒,则全是中品丹。 刚刚她拿出去的,便是其中一瓶中品丹。 “这,这,姑娘,这丹药你是哪来的,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万万藏好才行,这海岛偏僻,穷凶极恶之辈甚多,若是被发现,少不得惹来杀身之祸。” 福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着压低了的。 “福伯,我想让你用这丹药去换两张船票,你看能换的到吗?” “万万不可啊,姑娘有了这丹药,你早日突破炼气五层,你进入太微仙宗就多一分把握。若是换了船票,耽误了修炼,可怎么进宗门啊?” 赢洄摇摇头,道:“没有船票,连到太微仙宗都到不了,谈什么进宗门。” “要不我找夫人再想想办法。。。” “我娘要是知道了,这丹药都保不住。” 福伯低低叹了口气,低声呢喃,“这是姑娘修炼要用的。。。” “福伯,真要进了太微仙宗,肯定缺不了灵丹的,这瓶丹药就当是投资了。若是丹药有剩,一并换成灵石,路上花用,若是不够,我再想别的办法。” 福伯接过黄芽丹,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门。 直到太阳西斜,黄伯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刚一进门,就将杂货铺的门给关的紧紧的,确定没人跟上来,才将东西从储物袋中拿出。 其中两面乌木令牌,入手极沉,上面刻着一艘大船的形状,还有她看不懂的符文,闪着微弱的灵光。 除了令牌,就是一小堆灵石了,总共二十枚。 “姑娘,这船还有半月就开了,我这几天就把铺子兑出去,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咱们就出发。” 赢洄将东西收好,道:“福伯,辛苦你了,你就不怕我进不了太微仙宗,无家可归吗?” “姑娘万不可说丧气话,你如今懂事了,一定进的去的,再者,就算真的无家可归,老奴也可以去太微仙宗的坊市找点零活,安顿下来,到时候姑娘就安心修炼,等下一次太微仙宗再开山门,咱们再试一次,总能成功的。” 刚刚还在说等青云宗再次开山门没有希望的福伯,瞬间变卦,赢洄明白,这是福伯不想她心理负担太重,想要宽慰她。 整个铺子总共兑了五十枚灵石,赢洄没有要,全都放在了福伯的身上,由着他一路打点行程。 与应家人乘坐的华丽飞舟相比,这趟出海的船显得十分破旧,甚至,连飞行的功能都没有,也就是带的防御法罩让其勉强比凡人船只强上些罢了。 福伯年纪大了,但是修为足有炼气七层,所以,虽然他们二人看起来人单势孤,却没有人真的敢随便招惹。 还算顺利的登上了船。 大船的速度不快,要到达目的地,大概要三个月左右,然后,再做灵车走半个月,便能到太微仙宗了。 福伯身上带了不少食物,可是储物袋容量有限,这些食物显然是不够二人这一路的吃用的,所以,每隔两日便要去购买些船上的吃食补充。 除此之外,便再不出门。 而赢洄,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恍若俗世大家闺秀一般,干脆闭关修炼起来。 这一界的身体已经十三岁,修为却刚刚进阶炼气四层,无疑是被灵气资源限制住了,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努力追赶。 反而是穿越的瑶泽界的身体,灵气充足,应该少吃些丹药,多锤炼修为。 一枚黄芽丹被吞入腹中,随着赢洄的不断炼化,刚刚突破,还有些滞涩的经脉越发柔韧顺滑起来,灵力运转也越发顺畅。 虽然灵气依然稀薄,但是终于不缺丹药的赢洄,靠着丹药的灵气,在两个月时间里,不但将修为不断稳固,甚至还有了不小的提升。 喜的福伯眉开眼笑。 这一日,赢洄结束修炼,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福伯让她留在房间里,自己一人外出打探情况。 福伯回来的很快,但是身上却有些狼狈,发丝都有些散乱。 赢洄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福伯道:“姑娘,这船怕是有问题!” 然后,不等赢洄问,便将打探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船本来应该一路往西北方向开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偏离了航线,一路向西开了过来,如今距离争取航线,足有五日的路程了。 本来大家大多都在修炼,最多偶尔出来透透气,今日也不知是谁大早上起来看日出,却发现了一处海岛,正是他之前曾经去过的,根本不应该是这次行程应该经过的,便闹出来了。” “船主怎么说的?” “说是陆东岛有什么货物,要绕道过去一趟拉上,耽误的时间,会退回一部分船资,作为补偿。” 赢洄摇摇头:“对方答应补偿太痛快了,如果真是这样,到陆东岛的事早晚会被发现,早晚要做出赔偿,没必要一开始的时候遮遮掩掩,被人发现了才做出回应。” “老奴也是这般想的,恐怕这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咱们能提前下船吗?” 福伯摇摇头,“恐怕不行,刚刚已经有人闹着让船掉头,去刚刚路过的小岛,都被船主以不能耽误行程给拒绝了。” 赢洄咬咬唇,最后下定决心,道:“福伯,这船上有小舟吧,咱们去找船主要一艘,不,买一艘,就说有急事要下船,记住,好好说,至于咱们的船资,也不用他补了,只要下船就行,咱们自己划回去。” 第15章兜兜转转 福伯本来还有些心疼灵石,可是,赢洄却道:“福伯,灵石再重要也没命重要,这趟,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我宁愿舍了全身的灵石,也不愿咱们去冒这个险。” 福伯一愣,瞬间明白过来,灵石在重要,也重不过身家性命去。 跺跺脚,跟着赢洄便一起出了门。 船上的人依然有人表示不满,但是大多数都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只是迟上几天,船资能退回三分之一,这对这艘船上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没有人在闹着下船,甚至,即便还有人再闹,也不过是在为多得几枚灵石而努力。 赢洄他们的要求,瞬间让还在吵闹的众人安静下来。 “姑娘,不是老夫拦着你,这附近时常有一阶海兽群出没,甚至偶尔会引来二阶海兽,船上的小舟,不过是俗物,就算送给姑娘也无妨,只是,这小舟没有任何防护,真遇到了危险,只怕……” 面目慈善的宛若弥勒佛一般的船主耐心的劝着,让赢洄都有种她若是再坚持,就是不识好歹的感觉。 “前辈,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母亲娘家就住在东陆岛上,我登船的时候,母亲恰巧传信给我,说是外祖病重,希望我能回去见上一面。 只是,这乘一次船价格不菲,又来不及将船票卖出,无奈之下,只能遗憾登船,继续原本的行程。 只是刚刚听闻咱们这船恰好路过了陆东岛,若是这时候还不能下船相见,想必我母亲也会恨我不孝,更是怕此事成为此生心魔,修为不得寸进。” 赢洄将早就想好的理由和盘托出,只将此事说的严重无比,好似船主不让她下船就是阻她大道的恶人。 那船主一时张口结舌,还想再劝,赢洄已经哭了起来:“前辈,这船开的极快,求您让我快些下船,我也能早些赶回去见外祖最后一面。” 说着,就要跪下。 那船主见周围众人指指点点,显然都已经站在了赢洄这一边,若是还要拒绝,恐怕刚刚安抚住的这群人,都要生起怀疑来。 船主伸手赶紧将赢洄拦下,连声道:“罢了罢了,我便送一艘小舟给你,只是这回去的路上,你万万要小心些。” 然而,在他说话的时候,赢洄却捕获到了一丝微妙的法力波动,有人使用传音术! 这是她再次穿越之后六感再次增强之后获得的新能力,如果在穿越几次,就连传音术的内容,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感应传音术,只要有人使用法术,她都能察觉到其微弱的法力波动,甚至,在有的法术还没有发出之前,她便已经提前感知到了。 只是,她认识的人里,在她面前使用过法术的,修为最高的也就是筑基期初期的九哥应溶了,而她对应溶的法术波动,感知的便不如炼气期修士敏感。 说明她这能力还是受到修为的限制的。 赢洄心底生出疑问,以为下船的事还会横生枝节。 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们下船极为顺利。 直到她和福伯二人站在小舟之上,还有些不真实感。 只是,这种顺利,让赢洄对刚刚感知到的传音术更加的不安起来。 “福伯,你看看这船是不是有问题,我总觉得咱们下船的太顺利了。” 福伯心中也是不安,当即将船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我们先往陆东岛去,海上不安全,不管怎么说,等到了陆东岛,我们就安全了。” 赢洄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除了对那法术波动的担忧之外,又多了一层对船主所说的海兽的不安。 “福伯,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抓我们回去?” 福伯心中一咯噔:“那一船人,没必要为了我们大动干戈吧?” 赢洄皱眉,心里终于想通了一点,“为了我们当然不值得,就怕是担心我们会走漏风声,我担心会有人来灭口。” 赢洄懊悔起来,刚刚只顾着从虎口逃脱,却忘了若是这船主真的对一船人心怀不轨,怎么能让自己二人活着离开。 “福伯,这小船咱们不要了,你会不会凫水?咱们游到陆东岛去。” 福伯自然听赢洄的,小船干脆的留在原地,甚至,为了安全起见,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一套,才双双跳进水中。 两人在水中尽力收敛着全身气息,一边一点点的向着陆东岛的方向游去。 刚过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乌压压的海兽,奔着小船疾驰而去,不消片刻,那小船便被撕咬的粉碎。 赢洄二人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中俱都是冷汗直流。 两人都没有说话,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飘在水中,不敢随意动弹,生怕将海兽引来,敛息术更是运转到了极致。 等到海兽全部散去,才继续游了起来。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想到,在他们刚刚抵达陆东岛的时候,便直接被守株待兔的一群黑衣人给捆了。 筋疲力竭的二人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被捆着扔下了水牢。 灵力被封,储物袋被夺,游了两天两夜的赢洄,在水牢里泡了一天之后,当即发起了高烧。 福伯急的不行,却没有丝毫办法。 赢洄的储物袋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原主有的几样不值钱的零散东西,她得的那些丹药,都被她放在了石珠之中,损失并不大。 所以,她实际上是有治疗的丹药的。 只是,她不敢吃。 她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人监视他们,她不敢赌,她不能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出去。 幸好,这里的人没有真的打算弄死他们,在关了两天之后,终于有人给他们送饭了。 虽然不好吃,但是有了食物补充能量,赢洄的身体渐渐好转,眩晕感也渐渐消退。 高烧总算是退掉了。 在被暗无天日的关了一月之后,他们再次被送上了大船。 不过,这次是作为货物,被关进船舱里,悄无声息的跟着一船无知的乘客,踏上了上一波乘客的老路。 第16章紫衣少女 “姑娘,老奴对不住你,找了艘黑船,还不知道要把咱们拉到哪里去呢,姑娘放心,老奴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救出去的。” 福伯心中惶恐,可是依然将赢洄放到了第一位,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赢洄的安慰。 福伯,不管是琅嬛界还是瑶泽界,都是最关心她的一位,是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全心为她的人。 “福伯,咱们都能逃出去的,一定会的。” 赢洄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福伯。 识海之中的石珠,亮光不断加强,很明显,这一次得乘客,并不像上一次那样容易安抚,船上已经开始乱了,冲突一起,是不是意味着,她们逃跑的机会来了? “福伯,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福伯仔细嗅了嗅,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们呆的地方被设了简单的禁制,能隔绝声响,但是,却不能隔绝气味,福伯仔细闻过之后,果然发现了气味微妙的变化。 除了海水的咸湿味道之外,还有一丝微弱的血腥气,“船上闹起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船上估计乱的很,福伯,咱们趁这个机会赶紧逃吧。” “这……” 福伯不是不知道此时是逃跑的良机,只是他们修为被封,储物袋被夺,这杂物间房门紧锁,他们该怎么逃,又往哪里逃? 茫茫大海,最近的陆东岛明显也被这群人给控制了,在这海上漂泊,上一次没被海兽发现,算是运气好,可这一次呢,一直在海上漂着,真的不会被海兽发现吗? 石珠亮起的频率,却已经有降低的趋势,赢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取出两枚解毒丹,自己率先服了一枚。 福伯看着赢洄递过来的丹药,又惊又喜:“姑娘身上还有丹药?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能恢复修为,逃出去就有希望了。” 福伯干脆的将这一枚解毒丹服下,连问都没问,赢洄是把解毒丹藏在哪里的,更没有问为什么没有早点拿出来的废话。 恢复了修为,福伯使出金刃术,轻松的将两人身上锁链劈断。 门锁对恢复了修为的二人来说,恍若无物。 刚一走出门,没了隔音禁制,喊杀声,怒吼声,刀剑撞击声,法术炸响声便一股脑的在两人耳边炸响。 外边的冲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激烈。 两人对视一眼,一路潜行,摸到了船舱入口,喊杀声震耳欲聋,天上不知何时下起雨来,落到甲板上,将血水冲刷得到处都是。 一紫衣少女,御风而上,墨绿长剑光华内敛,浓的好似盛夏的叶子,颜色浓重又热烈,明明是生机勃勃,却泛着肃杀之意。 天上阴云密布,低的恍若触手可及。 紫衣少女便好似一道闪电,势要劈碎这世间不平。 赢洄一时看得痴了,为少女这一刻勇往直前的风姿所迷。 少女的对手,正是她之前见过的船主,只见那笑的如弥勒佛一般的脸上,此时满是狠厉。 除了他,还另有几个筑基修士,在一起围攻少女。 “那船主,应该是筑基中期,其他几个看样子差不多都是筑基初期,不过,战力不强,可能是用了什么秘法催出来的修为。 那紫衣姑娘应该也是筑基初期修为,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自名门大派,功底扎实,这才能在几人围攻之下,不落下风。” 福伯看赢洄抬头看着打斗的几人,出言解释。 赢洄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有前一世的眼力在,自然也看的出来,之所以一直盯着看,其实是在琢磨那紫衣少女的身份。 上一次船上都是练气修士,连福伯这种练气七层的都算是修为高的,在筑基修士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没有挑头的人,加上点蝇头小利,便让一船人都安分的随他们安排。 也不知道紫衣少女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上这艘船。 “姑娘,这紫衣姑娘我看坚持不了多久,咱们还是先逃吧。” 不怪福伯不看好对方,那船主出手狠辣刁钻,又占了修为的便宜,再加上几个帮手,已经在少女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 那少女看似游刃有余,实际已经是强弩之末。 赢洄心中有些微同情,他们这次能有机会逃跑,无论如何,也有少女一份功劳。 只是他们自身是泥菩萨过江,这点同情都显得矫情。 船上大乱,船工数量有限,船上的防御阵法虽然被打开,却被众人合力之下,打破了一个缺口。 船上的小舟早就被这些修士抢个精光。 赢洄不禁皱眉,这些人,恐怕都要葬身海兽之口了。 她没有开口阻止,她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一旦她开口阻止,不但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话,恐怕还都会认为,是自己没有抢到船,才会口出此言危言耸听,心怀不轨。 和福伯一人抱了一块木板,便纷纷跳下水去。 大船行驶的飞快,卷起的浪花让赢洄在水中浮浮沉沉。 不过,这对已经练气四层,还有水灵根的她,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等到大船远去,抓着木板的赢洄,渐渐浮上海面。 福伯迅速的靠了过来。 汇合之后的两人,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远离那些驾着小舟的修士。 果然,没过多久,赢洄便发现本来因为大船远去而平静下来的石珠,再次不断闪烁起光芒来。 赢洄从水中钻出,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 她担心船上动乱结束之后,会有人杀个回马枪。 虽然海面宽阔,海水湍急,那时候他们早就被冲的不知道相去多远。 但是筑基修士能够御空飞行,只要有心,早晚能找到他们。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赢洄和福伯干脆将带下来的木板也给撇了,一路闭气躲在水下,只有需要换气时,才小心探出水面。 也多亏了她们小心,这一路上,她几次察觉到筑基修士的法力波动从头顶掠过。 紧张的她全身紧绷。 直到如此过了三天,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再察觉到有人追来,她和福伯才算安心下来,开始考虑起接下来的问题。 “姑娘,咱们对这边不熟悉,陆东岛咱们去不得,干脆一路往西去,咱们游回大陆上去,他们不过一群筑基修士,肯定不敢在大陆上撒野,我们就安全了。” 第17章战斗 赢洄明白这其中道理,只是,路途遥远。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支持的住。 但二人已经再无他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们最近几天,都是靠法术幻化的浮木,稍加休息,捕食海鱼来维持,甚至都没有精力烤熟。 可惜,法术幻化的浮木,灵力一没,也就散了,并不持久。 若是再不尽快想办法,她担心她就要忍不住穿越了。 一旦动用石珠之中的大件物品,那自己的秘密,就有了暴露的危险,就算是福伯,赢洄也不愿意冒险。 秘密一旦宣之峪口,就不是秘密,就算福伯不出卖他,也会有别的风险,她不能冒险。 茫茫大海之上,被海水泡的浮肿的二人,奋力的向前游着。 精疲力竭的二人,早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姑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艘船?” 赢洄定睛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海面上有一艘小船在海面上摇摇晃晃。 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敢贸然上前,只远远的观察着。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那小舟并不是他们逃出的大船上的那种,反而十分精致,甚至带有防御法阵。 之所以摇摇晃晃,竟然是因为有几头一阶海兽在水中不停地冲撞。 每撞一次,防御法阵便弱上一丝,眼看着那防御法阵已经摇摇欲坠。 小舟之上毫无动静,只有淡淡血气飘出。 船上的人恐怕早就失去了意识。 赢洄看着那小船,不知怎的,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御风而上的紫衣姑娘。 “福伯,咱们两个合力,能将这些海兽斩杀吗?” “姑娘想要这船? 四头一阶海兽,不用姑娘出手,老奴一人足矣。” 赢洄见福伯误会了她的意思,并没有解释,只将一瓶培灵丹递给福伯,低声道:“福伯,你小心些,若是不敌,立刻遁走,我不想你出事。” 福伯欣慰的笑了,“放心吧,福伯一定把船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打起来之后没有分寸,姑娘尽量离得远些,若是打不过,我一人跑起来也容易些。” 只见福伯悄悄的靠近小船,四只海兽仍然在全力撞击着小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一道庚金之气恍若化作一柄利刃,自福伯手中疾驰而去,瞬间便没入一直海兽高高扬起的头颅。 鲜红的血液瞬间奔涌而出,撒在银色小舟之上。 那小舟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海兽血刚一落到上面,就纷纷滚落,光滑如镜一般,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另外三只海兽在那海兽死去的瞬间,便调转方向,向着福伯迅速游来。 尖锐的牙齿上,似乎还挂着不知名的碎肉。 巨大的尾巴,拍击着水面,挑起一阵阵的浪花。 双方距离太近,那三只海兽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行动异常迅速,不过转瞬之间,福伯便已经被三只海兽包围。 赢洄看着福伯再水中浮浮沉沉,不时发出一道庚金之气,大片的血水染红了那一片海面。 赢洄心中担心,不顾福伯的嘱咐,悄悄的向着激战圈子靠近。 活着的三只海兽,其中两只是一阶中期,还有一只,则是一阶后期。 赢洄只是练气初期,比对方任意一个的修为都低。 幸好,海兽空有修为,智力低下,这才是两人敢要冒险的原因。 那一阶后期的海兽,异常凶猛,身子甚是灵活,防御又极为坚固,福伯的攻击,竟有许多在它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赢洄当机立断,手中突得生出一条藤蔓来,那藤蔓遇水而生,迅速膨胀到数丈长,更好似有生命一般,直奔那一阶后期海兽而去,宛若灵蛇一般,缠绕而上。 那海兽灵敏的身体被藤蔓突然束缚,狠狠地受了福伯一记重创。 那海兽瞬间发狂,甚至已经不分敌我,唯一还能活动的尾巴,胡乱的拍打着,将另外两只海兽逼退了一步。 赢洄努力控制着藤条,身上被那海兽的尾巴扫了一下,顿时感觉火辣辣的疼。 只是此刻全都顾不得了。 她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不成,不是它死就是我活。 福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她灵力就要耗尽坚持不住之时,庚金之气成功的被刺进了那海兽的脑中,迅速的将它脑中的一切破坏殆尽。 没了最厉害的这头海兽纠缠,福伯迅速的将另外两只海兽成功的解决掉了。 解决掉所有海兽之后,福伯对着赢洄便是一顿训斥。 福伯一直以奴才自居,对赢洄向来是恭敬的。 但是赢洄从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便能感觉出来,福伯其实一直当自己是其晚辈看待,恭敬之中,掺杂了宠溺,直到这次她不听劝告,以身犯险,才激怒了福伯,让老好人似的福伯,第一次和她生了气。 只是,福伯就算是生气,也十分有分寸,只板着脸,迅速的带着她来到了小船边上。 那小船的防御罩在刚刚的冲击中已经破了。 福伯毫不费力的将赢洄推上船,之后,驾着小船,迅速的离开了这片战场。 海兽不断涌出的血水,很快就会招来更多的海兽,他们已经耽搁了许久,再呆下去就危险了。 “福伯,你还生气呢,福伯,你原谅我一次,我实在是担心你,才出手的。” 福伯依然板着脸,只一门心思的驾驶着小船,对赢洄的话置若罔闻。 赢洄低头,叹息了一声:“福伯,我已经炼气四层了,早晚修为会超过你的,你能护得住我一辈子吗?” 福伯身子一颤。 赢洄再接再厉:“福伯对我的关心,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阿洄想趁着福伯还能看顾我的时候,多多磨练自己,将来,一旦将来修为高了,福伯不能护我的时候,我也能保护福伯。” 福伯长长的叹了口气:“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要历练也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今日这事多么危险,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老奴怎么承担的起?” 赢洄见福伯没有那么气了,见好就收,迅速的说起软话来。 “人家知道错了吗,福伯不要生气了,福伯,我刚刚厉不厉害,我刚刚就想着,我修为不高,只缠住一个一阶中期的海兽作用不大。 不若辅助福伯,一起将那后期海兽杀了,土系木系都有极好的困人法术,只是水生木,在这海上使用木系最为合适,我便用了这藤蔓术。 怎么样,是不是用的十分巧妙。” 第18章剑心碎了 福伯被她一说,忍不住点评了起来。 “你刚刚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那两只中期法术正巧被我法术困住,你还算安全,藤蔓术用的也不错,只是,却有更好的方法。 你身量不足,力道尚小,藤蔓缠住海兽之后,你距离海兽太近,容易被它弄伤,就比如刚刚,它尾巴胡乱的扫了几下,就让你吃了许多苦果。 若是使用水系的迷雾术,让那海兽失去目标,不用离得那么近,效果也达到了,却不用费多少力气,也能更安全些。” 赢洄连连点头,看着赢洄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福伯也终于笑了。 实际上,海上水灵气也更充足些,迷雾术确实比她的藤蔓术更加妥帖。 但当时福伯离那海兽很近,突然出现的迷雾,很可能让海兽发狂,到时,同样处在迷雾术中的福伯,很可能会被其伤到。 她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藤蔓术,而不是迷雾术。 福伯一心为她着想,根本没考虑自己。 见福伯已经不生气了,她方才去看那躺在船上,一动不动的紫衣姑娘了。 当时一看到这小船,除了和福伯一样,想要借助这小船休整一番之外,就是想到了那紫衣姑娘。 这船看着实在精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船上之人又明显的受了重伤,这附近灵气稀薄,怎么可能有那么身份贵重又深受重伤的修士。 所以,她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这船上就是紫衣姑娘。 她当时在大船上远远一见,便认出了那紫衣姑娘的剑法,乃是太微仙宗元辰真君的成名剑法碧海听涛。 其门下弟子,多有修习此剑法之人,她曾经就有幸见过一次,一直铭记于心。 紫衣姑娘用这套剑法,明显比她见过的还要精妙。 年纪轻轻就有了筑基修为,就算不是元辰真君的嫡传弟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对这样的人有救命之恩,对于想要拜入太微仙宗的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此时的紫衣姑娘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彩夺目,呼吸微弱,双眼紧闭,不论是刚刚在船下的打斗,还是他们上船说话,都没能让她睁开双眼。 一身紫色衣衫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变得破破烂烂。 之前所向披靡的墨绿长剑,此时被仍然被少女抓在手中,剑身之上,是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赢洄心中暗暗叫糟。 当日少女身上剑意凛然,显然是剑修模样,这墨绿长剑怎么看都像是她的本命飞剑,如今破成这样,也难怪少女会会重伤不醒。 “福伯,你现在忙吗?” 赢洄无奈,她前世唯一的一次接触剑修,也就是远远见到碧海听涛剑法那次对眼前的状况,束手无策。 “怎么了,咱们这离刚才打斗的地方还是有些近,还是要再走远些。” “这紫衣姑娘好像是本命法剑碎了。福伯,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福伯御使小船的手都是一顿,随后,又叹息着摇摇头。 “老奴之前并未见过剑修,只听人说起过,剑修有个说法,叫人剑合一,那剑,就相当于他们的另一个身体,若是剑碎了,这不就相当于身体碎了吗? 身体碎了,哪是咱们这种炼气小修士可以有办法想的?” 赢洄却有些不甘心,这少女,或者说少女背后的人,很可能成为自己入门之后的靠山,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忙一场? 当然,除了这些利益之外,她也是真心的有些佩服这姑娘。 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还能逃出命来,替船上的修士杀出了一条生路,就这么看着她香消玉殒,于心不忍。 权衡利弊之后,她便再次穿越。 反正,她这次石珠得了不少能量,大多都是这少女的功劳,用上两次,也不心疼。 在舒适的飞舟上睁开双眼,赢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顿。 这段日子以来,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赢洄去找应溶的时候,其他几位也都在场,见赢洄去而复返,都有些好奇。 “十一妹,可是忘了什么事?” “没,就是刚刚想起件事,特意来问问九哥。” “什么事,说来听听,就算九哥不知道,小叔祖肯定也是知道的。” 应埙折扇一抖,对于应溶的马屁很是适用连谦虚都无。 “是这样的,我听说,剑专修一剑,人剑合一,一旦本命法剑碎裂,就相当于身体碎了,可是真的?” 应溶被赢洄的说法逗得哈哈直笑,最后才停下来:“你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说法? 嗯,倒也不能说这种说法不对。 剑修要修炼本命法剑,做到人剑合一,前提就是修炼出剑心,以剑心融合本命法剑,所以,所谓的人剑合一,其实是剑和剑心合二为一。 一旦本命法剑碎了,那剑心便碎了。” “那剑心碎了,又会怎么样呢? 剑心又是什么?” “剑心吗,说白了就相当于法修的心境修为,剑心碎了,心境修为也就崩了。” 赢洄这回懂了,她也终于明白,所为的本命法剑碎裂,到底意味着什么,法剑碎了可以修补,身体破损可以丹药治疗,心境崩了,就只能靠自己! 赢洄咬咬唇,不甘心的追问:“那若是一个人本命法剑碎了,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要么重修剑心,要么干脆转成法修,重头再来就是了。” “小叔祖,你说的轻松,能修出剑心,最低也要筑基期了,怎么也要好几十岁了,剑心破碎,修为倒退,筑基期增加的寿元也没有了,重头修炼,哪有时间?恐怕还不等筑基,就寿元耗尽了。” 赢洄想到少女的模样,看着似乎十分年轻的模样,寿元应该是足够了。 “那昏迷不醒呢,又该如何救醒?” “昏迷不醒就不只是本命法剑的问题了,剑心破碎,只是境界跌落的问题,若是一直昏迷,除了自身被剑心破碎那一瞬间迷失了自己,就是因为受了什么伤。” 应埙皱眉回道:“你是有什么认识的人是剑修吗?” 赢洄问的太过细致,不像是普通的好奇随便问问。 第19章救命之恩 赢洄胡乱的摇摇头,“没,只是刚刚看了个话本子,里面就是这么说主角的,我没听说过,便想来确认下,那话本子说的到底对不对。” 应溶听了,拍了拍她的脑袋,感叹道:“十一妹,回家以后好生上课,那话本子还是少看为妙。” 赢洄有心再问应溶等人借上些筑基期的疗伤丹药,可是,刚刚收了那么多礼物,再张嘴就显得贪得无厌,吃相太难看,再者,她刚刚问的问题,现在立刻就需要疗伤丹药,还是要她用不上的筑基期的,实在太过可疑。 思来想去,她便放下了这个想法。 回到房间,闭眼再次回到了琅嬛界。 看着少女苍白的面容,赢洄拉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微微探出一缕木系灵力。 从之前所看道的打斗便能发现,这少女是有木灵根的,木灵力又主生机,只要小心些,绝不会伤到少女。 那一丝木灵力刚一探进少女的经脉当中,便立时被经脉之中横冲直撞的肃杀剑气绞杀的一干二净。 幸亏赢洄及时的扯断了和那丝灵力的联系,不然极可能引狼入室,将那剑气引入自己体内,凭她这点修为,必然要吃上大苦头。 赢洄擦擦头上的冷汗,放弃了查看少女的身体,那剑气在经脉之中肆虐,就是不看,也知道身体之中必然是一塌糊涂。 她倒出一枚黄芽丹,喂进了少女的口中。 这是赢洄所拥有的所有丹药中,最温和,也是此时最适合少女的丹药了。 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甘甜丹液,滑进了少女的喉咙。 赢洄便感觉那少女的眉头好似微微蹙了蹙。 有反应! 赢洄便又喂了一枚。 “姑娘,黄芽丹珍贵难得,你还要拜师,咱们的储物袋又没了....” 福伯知道自己僭越了,但是他实在是为两人的未来担心。 “福伯,我...” 赢洄也知道自己这丹药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是投资总是有风险的,这丹药来的轻松,她便想赌一把。 “福伯,咱们用了人家的船,就当是付船资了,行不行?” 福伯无奈的摇摇头,“就随姑娘。” 福伯心里却是想的,姑娘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姑娘虽然也是娇憨可爱,却有些唯利是图,对丹药灵石看得十分重,他当时当心她为外物所迷,失去本心。 现在这样,不是正和他意吗。 却不知道,赢洄现在已经不只是唯利是图了,还知道放长线钓大鱼。 少女的眉皱的更深了,连手指都微微动了动。 赢洄赶忙将剩下的黄芽丹一颗颗的喂了下去,直到所有的黄芽丹,只剩最后两枚上品丹的时候,少女终于睁开了双眼。 赢洄到最后也十分心疼,只是,已经喂了这么多,放弃了就是功亏一篑,前期投资就都打了水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喂。 一见少女醒来,她十分麻利的将手上那枚欲要继续喂给少女的黄芽丹收了回去。 速度之快,好似那黄芽丹根本不存在。 少女刚一醒来,便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牵起嘴角笑了笑。 “前辈你醒啦?” 少女挣扎着想要起来,赢洄赶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扶着少女靠在小船的船帮上。 就这点动作,哪怕是有赢洄帮忙,对少女来说仍是十分不易,身上伤口似乎被牵动,让她忍不住的一再蹙眉。 “多谢姑娘老伯救命之恩,季明月没齿难忘。 还望两位恩公告知姓名,他日必定厚报。” “我叫赢洄,那是福伯,刚刚有几只海兽在撞船,福伯将它们杀了,现在要把船驾的远一点,省的被后来的海兽围困,不方便过来见前辈。” 季明月抬起胳膊,对着福伯遥遥一礼:“多谢福伯。” 福伯一边驾船一边回道:“前辈要谢就谢我家姑娘吧,老奴只是听命行事。” 见季明月还要谢,赢洄阻拦道:“前辈莫要再谢了,我和福伯在海上飘了许久,直到遇到前辈所乘小船,方才得以稍加休整。 前辈好生休息,养好伤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我和福伯的储物袋都被船上的人夺了,身上的东西不多,没办法帮前辈包扎伤口,前辈你那里可有什么伤药?我来帮前辈上药。” 季明月轻轻摇头,“我伤的重些,识海混乱,恐怕一时半刻打不开储物袋。”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赢洄不禁愁苦起来。 季明月却将储物袋拿了出来,递给赢洄。 “我的伤一时半刻无法恢复,神识难以调用。 我教你一个法子,你将储物袋上的神识烙印抹去,重新认主,就可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这,不太合适。” 储物袋基本上就是修士的全副身家了,几乎藏着修士所有的秘密,觊觎别人的储物袋,与生死大仇也不遑多让。 所以,就算是季明月主动提的,就算是这个办法对几乎深处绝境的三人来说,是最好的办法,她仍然十分犹豫。 “到了这种地步,何须再讲究那么多,况且两次救命之恩,这储物袋送给赢姑娘作谢礼也不为过。” 季明月说的坦诚,赢洄也不再犹豫,她们一个重伤,两个修为低微,还身无长物,在这海上,急需资源补给,此时计较这些,确实不智。 季明月还没有说该怎么抹去神识,就听她肚子中也是“咕噜”作响。 季明月筑基许久,早就辟谷,都快忘了肚子饿的感觉,这一次修为跌落,就连身体,也受不了了。 “我和福伯在海上飘了几天,之前又一直被关着,许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前辈,不如我先去捉条鱼来,咱们吃饱了干活也有力气。” 季明月点点头,看着赢洄忙乎。 只见不大的小姑娘虽然一身狼狈,却极为鲜活,只见她扒在船帮上只将头探出去,手上捏着法诀,蓄势待发,突的,一道金色利刃自她手中一闪而过,海中便有一抹血腥气飘来。 只见那小姑娘又是一抬手,一道绿色藤蔓卷起一条三尺长的大鱼。 赢洄欢呼一声,想到即将入口的热乎乎的烤鱼,口水都快低落下来了。 第20章黑船的秘密 虽然不久前刚刚饱餐了一顿,可那是另一具身体的,现在的这具身体,距离上次吃“生鱼片”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前的事了。 跳跃的火焰不断的炙烤在大鱼的身上,就连一直在驾船的福伯都在频频回头。 烤鱼的香气不断刺激着三人的味蕾,让三人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赢洄再次使出木系法术,化成碗筷,先给福伯夹了一碗,他年纪大了,又刚经过一场大战,着实饿的厉害。 和赢洄推让了一番,便接过了碗。 此时已经刚才大战的地方十分远了,福伯也不再急着驾船,吃着鱼肉,也能稍微休息休息。 季明月身上没有力气,福伯身为男子,也不便照顾,便由着赢洄一点点的喂她。 等到两人都吃完了她迅速的将剩下的鱼肉一扫而空。 舒服的打个饱嗝,只觉得脑子都灵光了不少。 不浪费一点功夫,拿过季明月的储物袋,就开始了她的水磨功夫。 只不过就算她神魂远超一般修士强大,与筑基修士也是云泥之别,就算是有季明月的指导,也是磨了一整天,才将季明月的神识印记给抹掉了。 成功的那一刻,不光是赢洄,季明月和福伯都是松了口气。 季明月的出身,一看便不同凡响,又是筑基修士,储物袋里的东西却不多。 丹药只有五瓶,还大多都是解毒丹,涤尘丹这种无用的。 只有一瓶生肌丹,还有一瓶类似金疮药的外敷药粉,勉强能用。 赢洄将这些东西全都翻了出来,一一摆在季明月的身边,先喂了她一颗生肌丹。 “我先将你的伤口重新清理一下,然后再上药,可以吗?” 季明月点头,福伯立刻转了身子,蹲在船头,专心的驾着船。 赢洄将季明月身上的衣服脱了,雪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伤口。 赢洄也不敢使用法术了,只轻轻的拿了帕子,用水系法术将其打湿,一点点的擦拭着她的身体,发现伤口之后,再用小股的水流轻轻的冲洗干净。 忙了一个时辰,方才将季明月的身体清理干净。 而季明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吭过一声。 赢洄心中佩服季明月的坚韧,手上却越发的小心起来。 小心的将伤药上到伤口上,用绷带包扎好之后,才又重新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我的储物袋里,应该有适合你的衣服,你自己找一件换上吧。” 或许是因为用了药,或许是因为身体被清理干净,季明月一直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对这个忙前忙后,却一身狼狈的小姑娘心疼起来。 “不了,还在海上呢,换了干净衣服,干起活来就束手束脚的,弄坏了怪可惜的,等咱们上了岸,再借前辈的衣服穿。” 季明月笑笑。 “不过是件衣服,哪值当你这般小心。” 见赢洄仍然坚持,便也作罢。 “不换衣服可以,只是也别叫我前辈了,我如今境界跌落,炼气修为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哪还当得起前辈一说。 我痴长你几岁,你若是愿意,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赢洄顺杆往上爬,立刻嘴甜的唤起姐姐来。 “明月姐姐,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到了那条黑船上了,又是怎么和他们起了冲突的啊?” “说来话长,我乃太微仙宗内门弟子,师承元辰真君,筑基之后,返乡探亲,返程之时经好友介绍,搭这条船回宗。” “我说呢,这船又慢又破,哪比得上筑基修士御剑飞行来得方便。”赢洄感慨道。 季明月继续道:“我回家之时,便是御剑飞行,因为家里离宗门实在遥远,却实有些疲累,而且这一路波折又多,打劫陷阱,就遇到了许多次。 她说这条海路灵气稀薄,大多都是一阶海兽,二阶海兽都少,甚少有修为高的修士会在这边停留,我这筑基修为,走这条路绝对没人敢惹,虽然慢了些,但是我修为刚刚突破不久,正好用这段时间好生稳固,对灵气要求不高,听她这么一说,便心动了。 可我上了船之后不久就发现这船上竟藏了好几位筑基修士在船工之中。 察觉不对之后,我便多方探查,终于搞清楚了这艘船的勾当,那船主竟然是将这一船人拉去一座他们不久前发现的一座小岛上去挖矿的。 那小岛上有一条上古时期的废弃矿脉,上古时期灵气充裕,开采灵矿时,那些贫杂灵矿都不屑耗费力气提炼,所以,这条矿脉虽然是废弃的,却价值惊人。 他们在岛上建了几座大熔炉,有人负责挖矿,有人负责运输,有人负责炼制。 这些干苦力的人,便都是由这艘船源源不断的运上去的。” “他们做的如此名目张胆,就不怕被发现吗?” 赢洄倒吸一口凉气,佩服这群人的胆大包天。 “我看是他们就怕被发现,这才如此心急,能捞多少捞多少。” 季明月恨声道:“这帮人说是修士,和邪魔外道有何分别。 也怪我不小心,发现了这秘密之后,一时太过震惊,泄露了气息,被他们发现,便有了后边的乱战。 你们呢,怎么上的这艘船?” 赢洄将自己二人的经历也简单的说了说,季明月感慨:“你也算机敏了,做事也果断,只是,低估了他们的势力。” 赢洄心有戚戚,谁说不是呢。 “他们没能直接把我杀了,恐怕一时半刻不会放弃,就算是回到大陆,也会有他们的耳目来追杀我,到时,我们便分开吧。 我储物袋中有一令牌,拿着它,就算是错过开山门,也可以拜入太微仙宗,算是我的报答了。” “你伤的这般重,连储物袋都打不开,分开了你一个人被那帮人发现,还有命嘛?你就不想活着去见你师尊,你就不想亲自问问你那所谓的儿时好友,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赢洄在季明月身上投资了这么多,自然是想要一个长长久久的靠山的,只一个入门资格,哪里会甘心。 第21章绝望的季明月 季明月许久都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身边碎裂的墨绿长剑,久到赢洄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方才开口,嗓音是说不出的嘶哑。 “阿洄,你可知,我这剑碎了,意味着什么吗?” 赢洄心一突,这才发现,一直都云淡风轻的少女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我五岁习剑,十五年来,昧旦晨兴,未曾有一日懈怠。 二十筑基,一时风头无两,人人都说,我是太微仙宗不世出的天才,更有好事者断言,我必然能够飞升灵界。 我风光无限回乡探亲,剑心碎裂返回宗门,我不知道有会有多少流言蜚语,不知道师门尊长又会怎样失望难过,我只知道,我的道途,就如这柄剑一般,碎了。” 季明月闭了闭眼,滚落的泪水中,是化不开的绝望。 “所以,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也好过回去之后,让师尊丢脸,让宗门蒙羞。” 赢洄救她,本是充满了算计的,可是此时此刻,听着她自暴自弃的话语,却不是计划泡汤的恼怒。 这样的绝望,在她为了逃脱危险,临时脱破修为,以至于损了根基,大道无望时,也经历过。 她理解这样的绝望,看着此时的季明月,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剑心碎了,重新修它一个剑心,修为没了,从头修炼就是,你如今不过才二十,你二十就能筑基,哪怕重头修炼,有之前的经验,四十之前还不能筑基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一辈子也筑不了基的? 你就这么放弃了,才是真的让元辰真君丢脸!” 季明月愣愣的看着赢洄,好似绝望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年轻,重头再来也比别人强,干嘛这么自暴自弃!重修一个剑心就是!” 季明月狂笑起来:“哈哈哈!重修一个剑心,是啊,我怎么那么蠢,剑心碎了,我再修它一个便是。 不过一剑心,又有何难! 阿洄,今日指点之恩,季明月永记于心!” 赢洄看着季明月,此刻的少女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灰败和绝望,好似重新焕发了生命,那个在船上英姿勃发的少女,就这样,再次活了过来。 就连福伯,都暗暗点头,自家姑娘的灵丹,总算没有浪费。 打起精神的季明月,十分积极的参与到了逃命旅途。 三人商量之后,干脆调转方向,直接奔着北地而去。 小船也在季明月的指点下,被福伯和赢洄修好了,这小舟本是一飞舟,只是两人修为低微,驾驶这架飞舟就有些勉强,就仍然是一路在水上行驶。 不过,修好之后的小船,一旦注入灵力,恍若离弦之箭,速度奇快,甚至比他们当日乘坐的大船还要快上不少。 那群人势力显然不小,一旦上岸,被对方发现追杀的可能性很高,之前想要直接上岸实在是无奈之举。 现在有了小船,这小船又有隐蔽阵法,一般的海兽发现不了。 就算不小心被些敏锐的海兽发现了,这小船还有防御阵法,也能抵挡一二,这片海域也没有十分厉害的海兽,竟比那大船还安全些。 福伯和赢洄二人轮流驾驶着小船,日夜兼程,在行驶了二十多天后,终于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原本的目的地,沧澜港。 赢洄将小船收回储物袋中,扶着季明月下船上了岸。 这里人来人往,修士凡人摩肩接踵,仙凡之别在这里好似不存在一般。 有晒得微黑的健硕女修,在凡人的小摊子前大口的吸溜着葱油面。 有拦路的凡人小孩,毫无惧色的在两个刚刚踏上沧澜港的女修面前侃侃而谈。 更有一面容姣好的凡人姑娘,和一修士擦肩而过时,娇羞一笑,手上,便多了一枚储物袋。 赢洄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来沧澜港,对这里凡人的胆大包天都有些惊奇。 “这里的凡人之所以如此嚣张,其实是因为这里的修士都是些修为低微的散修,而沧澜港的凡人,却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背后几乎都和沧澜港的东家沧澜家沾亲带故。 所以这些修士才不敢随意招惹。 就像是那偷储物袋的女子,就算是当场抓住了,最多也不过是将储物袋还回去。 这要是放在别的地方,直接将其斩杀都不为过。” 季明月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解释道。 这里离太微仙宗不远,她虽然是第一次过来,却也有些了解。 “这边应该有车行,我们去找一家,储物袋里的灵石应该是够用的,我们直接租一辆回宗门。” 这边的车行很多,往太微仙宗去的,有两家。 其中一家的灵车都是十分大的那种,一次能拉十几人,人满出发,速度也十分快,半个月的路程,说是十天就可以到。 另一家是的灵车小一些,只能做四五人那种,和普通马车差不多大小。 拉车的灵兽看着慢吞吞的,十分老迈,用福伯的话说,能不能活着到达太微仙宗都不一定。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乘坐第一家的大型灵车。 人多一点,路上也更安全些。 趁着人还没齐,福伯又赶紧在附近的店铺里买了许多的吃食以及伤药。 他们这两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又有伤员在,急需补充物资。 等了两天,福伯的物资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一灵车的人也凑齐了。 季明月容貌美丽,气质卓然,却修为尽失,为了安全,赢洄特意给她换了件朴素的衣物,又将脸画的蜡黄,打扮的不出众了,才搀着她一起上了灵车。 他们来的不算早,此时灵车上已经有人了。 一共五个人,其中一对年轻夫妻,看样子是一对散修,带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大的那个是个男孩,大概有七八岁的模样,小的那个五六岁左右,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另外一人一身玄衣,独自一人靠在角落里,阴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在他们上车不久,又有七人陆续上车。 第22章姥姥岭 最先上来的是两个行商,见人就带三分笑,十分和气的和车上的人打招呼。 然后是两个年轻人,穿着同样的青衣,身上挂着腰牌,上面明晃晃的太微二字,让两人身份不言而喻。 赢洄看到二人的装扮,便侧头看向身边的季明月,季明月微微蹙眉之后,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是不想让这二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十五人到齐之后,车夫通知一声,灵车便疾驰起来。 拜那两位行商所赐,车上的气氛十分活跃。 尤其是在那两位太微仙宗弟子上车之后,气氛更是到达了高潮。 “两位道友英姿不俗,可是太微仙宗弟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其中一人略一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两行商十分能说会道,一见对方回应自己,立刻就攀谈起来,说话又十分有分寸,只讲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也不过分打听两人在太微仙宗的具体地位。 他们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讲起故事十分生动,那两个小孩子很快就被吸引,连连追问。 气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要说奇闻异事,我也知道一个。” 一直藏在阴影里的修士突然说话,声音十分低沉,人依然躲在阴影里,十分神秘,他突然开口,便是故事还没说,就已经有了点诡秘的气氛。 让刚刚还在热闹谈笑的众人突然就都静默了一瞬。 还是那两个行商反应快,十分自然的就将话题接了下来。 “不知道友可愿说说,长路慢慢,大家聚在一块也算有缘,讲些故事正好打发时间。” 那阴影修士便道:“这奇事就算我不说,等再过几天,几位也能见到。” 果然,他这么一说,本来还不太感兴趣的人也都被吸引了,纷纷看向此人,等着他说下去。 “七天之后,我们会经过一个叫做姥姥岭的地方,哪里据说有一白发老妪,经常会徘徊在路边,见到过路的人就会问,“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路人就会问她,“你外孙长什么样啊?”她就会将外孙的样貌描绘一遍,然后,那路人就会随着她的描述,一点点变成她外孙的模样。”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呢?”小男孩听故事听一半,忍不住追问。 “然后等到了姥姥岭你不就知道了!” 那阴影修士突的翻脸不再讲了,让车上的人面面相觑。 虽然心底里都骂了几句神经病,却没有人真的和这人继续纠缠,一个故事而已,没必要。 行商很是自然的又讲起了别的故事,这略微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冲淡,只有小男孩不满的嘟囔了几声。 赢洄心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阴影修士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从他一上车就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便知道了。 突然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她总觉得是在暗示什么。 她看了看福伯和季明月,季明月身体伤的重,早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到这个故事,而福伯,则也有些不安的不时偷看那阴影修士一眼,显然,对这故事也是有些芥蒂。 只是,人家不想再说,他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实在不宜起冲突。 赢洄倒是试着趁着休息时,阴影修士不在,跑到两个太微仙宗修士身边暗示了几句,只是两人并不太感兴趣,她也只能作罢。 灵车速度极快,这一路也路过过两个凡人城市,大多时候则是荒山野岭,索性修士走南闯北都习惯了,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很齐全,露宿荒山野岭也无所谓。 很快就到了阴影修士所说的姥姥岭。 众人已经露宿了两天,只零星的遇到过几个小村子,还都是只有几户人家那种山野小村,穷的叮当响,根本就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这也就是灵车,自带了扶风阵,遇到沟沟坎坎,车身跳起来之后,不会立刻就落下来,而是如羽毛一般,飘飘摇摇的落下来,就算是走山路,也不会感到震荡,十分舒适。 姥姥岭和之前一样,同样的深山密林,只有一条蜿蜒山路崎岖不平的通向大山深处。 要不是有车夫提醒,众人都不知道这里就是姥姥岭。 一听姥姥岭到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阴影修士的故事。 一家四口中的小女孩甚至仰着脑袋,问自己的娘,能不能见到姥姥。 她娘只推脱不知道,让小姑娘不要乱说话,小女孩有些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有些不乐意,完全没有看出女修的担忧,她的丈夫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孩子的头,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妻子的紧张。 “咯吱”一声,灵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那两个太微仙宗的弟子,靠在门口,当即打开车帘,想要询问车夫什么情况,却见车前站了一年迈老妪,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着发髻,脸上全是沟壑,眼窝凹陷,身形佝偻,拄着拐杖。 而车夫,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灵车周围,不知何时起了浓雾,竟是连拉车的灵兽都看不清了。 “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太微仙宗弟子十分警惕,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四处寻找着车夫的身影。 可是,车夫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明明上一刻,他刚刚告诉众人姥姥岭到了,下一刻,车夫便消失不见,只剩了姥姥,让人心中不免都生起了警惕。 “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老妪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太微仙宗的弟子还是没有说话,那小姑娘却突然开口:“老奶奶我们没见过你外孙,你到别处找找吧。” 她娘几乎是在她开口的瞬间,立刻就去捂她的嘴巴。 却还是晚了一步,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活泼伶俐,在他娘嘴巴捂上来之前,就已经说完了。 她娘吓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谁都看的出来,这个老妪,不是普通人,消失的车夫,更是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第23章姥姥的礼物 “小姑娘真可爱,姥姥送你个礼物,谢谢你回答姥姥的问题。” 说着就见一双精致绣鞋,落到了小姑娘的手上。 她娘脸色发白,颤抖着想要伸手将那双绣鞋扔出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拿起绣鞋,喜爱极了。 “试试吧,小姑娘,看看合不合脚,不合脚姥姥给你改改。” 小姑娘脱了鞋,发现那双鞋正正好好,而且,她一穿上,众人就发现了,这是一件法器。 顿时,车上原本警惕又恐惧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谢谢姥姥,这鞋不大不小,十分合脚,我很喜欢。” “好,好。” 只见姥姥不再看小姑娘,继续对着那两个太微仙宗弟子问道,“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那两人还是没敢开口,那小男孩看到妹妹收了礼物,却并没有什么危险,心中本就有些不甘,听到姥姥再次发问,立刻抢着回答,生怕错过姥姥的礼物。 不过,小男孩不知怎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可还是没有抵过法器的诱惑。 “姥姥,你外孙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出来多久了,他会不会已经回家了啊?” 姥姥慈祥的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啊小家伙,我外孙要是回去了,我肯定知道的。 小家伙,谢谢你回答姥姥的问题,姥姥送你个帽子,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姥姥回去给你改。” 小男孩同样收到了礼物,让众人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赢洄看着姥姥和蔼的笑容,却只觉得心头狂跳,几次穿越之后她的六感不断加强,但是,只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五感她是能清楚的感应到不断的提升的,至于第六感,她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也可能是之前穿越的次数太少,第六感的提升还不是很明显。 但是现在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让她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礼物,有问题。 只是,更强烈的第六感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而她,也确实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只拉着福伯,拖着季明月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那小男孩兴高采烈的将帽子戴在头上,却发现那帽子十分的小,箍着脑袋,越箍越紧,小男孩痛苦的挣扎,“姥姥姥姥,我不要礼物了,你把它取下来吧,求求你了,娘,救我,娘,快救我。” 他爹娘迅速的上前,想要将帽子摘下来,可那轻松戴到头上的帽子,却邪了门似的,怎么也摘不掉,眼看着小男孩被勒的眼球都突出老高,她娘绝望的跪下,给那姥姥“砰砰”磕头,祈求着她能放过小男孩。 可那姥姥就像是听不见似的,只一脸慈祥的看着小男孩,问道:“小家伙,这帽子你不喜欢了吗?” 小男孩哪里听得到她的话,只挣扎着喊疼,姥姥慈祥的面孔突然一变:“坏孩子要受到惩罚。” 她话音一落,就见那小男孩的头如大西瓜一般“砰”的一声炸开了。 鲜血伴着脑浆,四分五裂,喷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死亡来的太过血腥,那小姑娘吓得当即就晕了过去,她娘尖叫着去抱脑袋碎裂的儿子,她爹更冷静些,几乎是立刻就去脱女儿的鞋子。 而那双鞋子,却好像是黏在了小姑娘的脚上一般,无论如何也脱不下来,直到后来,小姑娘的父亲双手似乎用的力气更大了些,那鞋终于被土脱了下来。 众人还没松口气,就听那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双脚竟然不见了。 小姑娘竟然生生的疼醒了过来。 而在小姑娘哭出来的同时,断开的双脚似乎才反应过来似的,喷出了鲜血。 赢洄在那鞋子剥落的第一时间就发现,那鞋子,可不只是被脱下来而已,而是将小姑娘的双脚也带下来了。 夫妻俩一对儿女,资质都是上佳,此行前往太微仙宗,本是带着孩子们去拜师的,到时候,孩子们都是名门大派弟子,前程远大,美好的未来似乎唾手可得。 却在即将要到达目的地时,一死一残。 当父亲的率先赤红了眼眶,跳出车去,要和那姥姥拼命。 却在踏出车门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是生是死,音讯全无。 短短时间,一死一残两个失踪,让众人都是警铃大作,就连一直痛哭的母女俩都捂住了嘴巴。 “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这次问的却不再是太微仙宗的两个弟子,那两名弟子,不知何时,已经退回到了车厢内,显然,不想在这时候出头了。 被问话的是最后上车的一个散修,满脸的络腮胡子,之前和那两个行商聊得最是热闹,一直坐在车厢门口。 两个太微仙宗弟子退回去之后,他就首当其冲,成了姥姥问话的对象。 络腮胡看着并不精明,此刻咋然被问到,顿时慌张了起来,左顾右盼,希望有人能够像刚才一般抢过话头。 可是,刚刚经历了如此血腥的场景,哪一个不是缩着身子往后靠,生怕姥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谁还敢去主动抢话呢。 见络腮胡冷汗直流,却迟迟没有开口,姥姥慈祥的面容瞬间变脸,狰狞着厉声喝问:“是不是你把我的外孙藏起来了?” 那络腮胡吓得连连摇头,却还是不敢说话,只见老太太抡起拐杖,那络腮胡的脑袋就落了地,那络腮胡也有炼气五层修为,却连一丝反抗都没有,便身首异处。 车厢里静的针落可闻,每个人都紧张的冷汗直流。 对方太强了。 这一车的炼气修士,在对方手里甚至连一朵浪花都掀不起啦。 第24章两个外孙 “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再次被问倒的是在赢洄他们之后上车的两个女修,看着似乎是一对姐妹,只是两人并排坐着,一时竟不知道姥姥问的是谁。 两人都想对方先开口回答,拼命地推搡着,其中一人好似突然响起来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身冲向阴影修士,质问道,“你知道姥姥,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不对,你知道怎么回答,对不会?” 阴影修士却好似无动于衷一般,一掌将其拍开。 赢洄却分明在昏暗的阴影中,看到阴影修士带着得意的微笑。 他为什么笑,他修为不高,必然是打不过姥姥的,却可以如此淡定自若,分明是有解决危机的办法的。 可明知这趟车有危险,就算是有度过危机的方法,必然也是有一定风险的,那他为什么要做这辆灵车,为什么不提前和大家说出解决方法呢? 除非,对他有好处。 赢洄蹙着眉,看着死去的络腮胡子的尸身还横在车上,腰间的储物袋若隐若现,突然有些明白了。 那姥姥却等的不耐烦了,这次甚至连质问都没有,直接就抡起了拐杖。 姥姥的耐心越来越差了! 赢洄皱眉,只是单纯的厌烦了这问答游戏,还是姥姥担心什么呢? 还有姥姥问话的顺序,是按照离得远近还是按照上车顺序? 赢洄不禁回忆起姥姥第一次问话时的模样,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当时那两个太微仙宗弟子,虽然在车厢门口,姥姥问话时,看似是对着他们二人,实际上却并没有看着二人,眼神是落在络腮胡身上的。 因为接连被那两个孩子接过话头,这才让他多活了片刻。 那两个姑娘,之所以会被同时杀了,也是因为她们乃是同时跳上车的。 所以,接下来,不论那两个太微仙宗的弟子躲到哪里,都会轮到他们二人。 实际上,车厢就只有这么大,两人又是后上来的,也根本没有地方让他们再退。 “年轻人,你见过我外孙吗?该吃饭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饭。” 这句话再次响起的时候,整个车厢都为之颤栗。 恐惧,萦绕在整个车厢之中。 赢洄心中同样十分紧张,那阴影修士分明是早有预谋最先上车的,他们无法通过他和姥姥的问答找到最有利的答案,只能靠自己摸索,而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被提问了。 不管是被捏爆脑袋还是扯断双脚,都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其中一个略高一些的太微仙宗修士皱了皱眉,没有选择像先前三人那样闭口不答,而是主动回道:“我并未见过令外孙,姥姥可否问问别人?” 那姥姥满脸慈祥的答应,就在年轻人以为躲过一劫之时,姥姥的礼物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对泛着淡淡灵光的发带。 赢洄敏锐的发现,那高个修士拿着那发带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显然他整个人并不像表现出来那般平静。 “我头上还有发带,等到需要束发时,再换上姥姥的发带可好?” 高个修士就像是在问一个真正的普通老太太,而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你头上的发带不是断了吗?” 姥姥依然笑眯眯的盯着年轻人,只见高个修士的头发在姥姥话音落下的同时,散落下来,披在了肩膀之上。 高个修士看着姥姥渐渐收起的笑容,当机立断,用发带扎上了头发。 “怎么样,合不合适啊,年轻人?” 姥姥慈祥的笑容中,透着迫不及待的诡异。 高个修士只感觉那发带越束越紧,扯得头皮剧痛,当机立断之下,拿出匕首,准备将整头青丝削断。 那发带却还在不断的紧缩,直到将所所有的头发似乎都扯到了发带的无形空间之中。 赢洄清楚的看到,高个修士的头皮,已经被扯下来了一块,静静的滴着鲜血。 幸好他十分果断,在头皮全被扯下之前,总算是解决了发带。 姥姥似乎是带着遗憾的瞥了高个修士一眼,就向着另外那个稍矮些的太微仙宗修士发问了。 所以,高个修士就成了第一个勉强算是全须全尾逃过问话之人。 这让全车崩到极致的气氛,都为之一松,只有那阴影修士,轻轻地哼了一声。 声音太小,饶是赢洄六感敏锐,都差点错过了。 矮个修士如法炮制,回答了姥姥的问题,得到了姥姥的一枚戒指,付出了断去小拇指的代价,同样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可到底也算是残废了。 所以,在问到两个行商的时候,先回答的那个行商灵机一动,想到了阴影修士的那个故事。 赢洄一直有留意阴影修士,他躲在阴影之中,不管别人怎么回答,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有在这个行商问出“你外孙长什么样啊?”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反应。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有人做出这个回答吗?那然后呢,会发生什么? 姥姥接下来的反应,就像是阴影修士故事中讲的那样,将自己外孙的形象描绘了一遍,然后,那行商,便一点点的变成了姥姥口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外孙的形象,甚至,原本合身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罩在了这具新的身体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听了故事,即便是刚刚经历了血腥的虐杀,也都为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那行商已经有四十好几,却在姥姥的几句描述之下,返老还童,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就算知道这其中有些诡异,但是,为着这四十年的寿元,有人心动了。 比如,另外一个年纪更大的行商。 在他回答之后,变成了和前一个行商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所以,接下来被问到的就是赢洄三人了。 季明月早就被赢洄叫醒,此刻靠在赢洄的怀里,眉峰紧紧的凑在一起,作为曾经的筑基修士,她竟然无法估计老妪的修为。 所以,她最低也有金丹。 对于一车子炼气修士来说,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只能智取。 第25章逃生 福伯应该是最先被问到的,只是,赢洄抢先了一步,回答了姥姥的问题。 她有一个想法需要验证,若是成了,福伯便能安然无恙,就算不成,也不过是得一件礼物罢了,早晚如此,她宁愿残废,也不愿变成别人的模样。 更何况,她总有种预感,变成了外孙的样貌,绝对不是安全之举,恐怕还有后续。 她担心,福伯也会因寿元心动,受到蛊惑,选择变成那副样子。 “姥姥,这不就是你的外孙吗?” 赢洄在姥姥问话之后,指着那两个行商道,目光却一直暗自盯着那阴影修士的反应。 果然,在她指认两个行商之后,那阴影修士就是目光一厉,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凶狠气恼,有种阴谋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一看他的表情,赢洄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姥姥立刻转头看向了变成两个小孩子的行商。 那两个行商本来还在检查着自己的新身体,为自己逃过一劫又返老还童占尽了便宜而得意洋洋。 突然听到姥姥和赢洄的一问一答之后,瞬间都僵直了身体,两个人瞬间明白过来,这便宜不是白占的。 他们不敢直面姥姥,都是憎恨的瞪着赢洄,赢洄却连看都没看这两人,做都做了,她并不觉得心虚,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母,为了活命,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了全须全尾的走到太微山,她什么都敢做。 季明月从一开始诧异她抢答,到后来的若有所思,福伯一脸的感动又埋怨她的冒失,她都看在眼里。 “扒下了单纯善良的伪装,看清了我真面目的季明月,恐怕从此会和我划清界限。 这个本来能钓大鱼的长线,恐怕要放弃了,不过,能换来入门令牌,也不算太亏。” 赢洄看着两人的表情,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但她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年少之时和父亲外出,出言求父亲救了生死一线的福伯,福伯从此之后便一心一意的跟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以奴自居,却比父亲更疼爱她,前世她没能送他终老,是她一辈子的遗憾,这一世,她要竭尽全力,护他周全。 姥姥在看到向两个行商之后,神情有一瞬间变得茫然,随后脱去了慈祥的伪装,伸手一抓,两个行商便被如羽毛一般飘出车去,落在了她的手中。 刺耳的怪笑在山间不停回荡,近在眼前的车上众人,瞬间被这怪笑震得双耳发麻,五感不断被强化之后的赢洄,当机立断的封住耳穴,才避免了双耳震聋的危险。 只见姥姥狂笑着拔地而起,拎着两个行商,向着大山深处飞去,口中不停的叨叨着“乖外孙,姥姥带你回家。” 等姥姥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虎口逃生了。 那阴影修士却骤然发难,猛地跳下灵车,向着浓雾深处逃去。 临走之时,还顺走了车门口络腮胡的储物袋。 众人刚刚虎口逃生,刚刚放松下来,一时不查,竟被他钻了空子。 赢洄又要护着自己的耳朵,又要看护季明月,一时无法腾手,虽然一直关注着对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这时候,众人发现浓雾竟然也慢慢散去,不远处,出现了那位散修父亲的身影,早已没了生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身上的储物袋,同样不见了,而那车夫,依然不见踪影。 不用说,这阴影修士和这车夫分明就是一伙的。 众人沉默了一瞬,迅速收拾好心情,收尸的收拾,清理血迹的清理血迹,把死去之人的储物袋放到了一起。 其实统共也就两个,就是那两个一同上车的女修的。 那散修一家四口,也只有当父亲的有储物袋,还被抢走了,络腮胡的被阴影修士的抢了,两个行商人都被带走了,自然也没有储物袋留下。 至于姥姥的那几件法器,在姥姥离开之后,全都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这两个储物袋,太微仙宗的两个修士拿了一个,赢洄三人拿了一个,至于一直盯着储物袋欲言又止的母女俩,直接被众人忽略了。 在琅嬛界,只有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可怜换到的永远不是同情。 再说,他们这一车人,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就算是没有受到波及的赢洄三人,三个人才只有一个储物袋,拖着一个修为全失的重伤患,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季明月看了看那对母女,或许是不认同众人所作所为,或许是同病相怜,对着赢洄道:“阿洄,你拿五个灵石给她们吧。” 赢洄有些不乐意,可是,灵石说到底是季明月的,还是递了出去。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头拉扯灵兽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从始至终,这头拉车的灵兽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拉车的灵兽都是经过特殊调教,十分温和,但也不至于面对浓重的刺鼻血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不曾加重。 赢洄的提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灵兽身上。 高个修士更是上前一步,拿出匕首,向着灵兽轻轻刺去。 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灵兽,被这一刺,就如泄了气得皮球一般,骤然干瘪了下去,只剩了一张兽皮,摊在地上。 这辆灵车,车身用料简单,只刻录了一个防震的扶风阵,并不值什么,只有那头拉车的灵兽,才是最值钱的,此刻见到这灵兽不知什么时候被车夫李代桃僵,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群人吭喝一气,早有预谋呢。 只是,知道了又怎样,人都跑光了。 一般散修,大老远去往太微仙宗,活着的必然分到了好处,死了的就更不用提,能乘坐灵车的,修为都不会有多高,不会有人大老远回去找麻烦。 赢洄是一直都知道琅嬛界的残酷的,并没有多惊讶,和福伯二人商量了一下,背起季明月就要离开这多事之地。 却听细弱女声突然传来:“道友,且等一等。” 第26章出手 是那对母女! 女人背着断脚的女儿,迅速的拦在了赢洄三人的面前。 她不敢招惹那对太微仙宗的弟子,这是散修对大派弟子天然的畏惧。 还有一点,赢洄三人老的老少的少,又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怎么看,都比那两个人好说话。 赢洄不耐,姥姥虽然离去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她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道友,我们母女没了储物袋,女儿又没了双脚需要我背着,现在灵车也没了,我夫君和儿子的尸首,我实在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曝尸荒野。” “你想要我的储物袋?” 赢洄双目一厉,心道,你可怜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又没抢你的储物袋,没杀你的儿子夫君,你凭什么来要我的东西? 见赢洄发怒,福伯也上前一步,那女人赶紧解释,“不不,道友急智,赶走了姥姥,救了一车人的性命,拿一个储物袋是理所应当的,我不敢妄想。” 赢洄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拦住自己,必有所求。 只见那女修接着解释道:“我是想求道友帮我用储物袋收了夫君儿子的尸体,咱们坐的是一辆车,目的地都是太微山,是顺路的,求道友帮我一把,这灵石我不要了,求道友帮我这一把。” 这倒不会损失什么,只是,收了他们的尸身,难免就要和这对母女一路牵扯,她这边带着季明月,并不愿多招惹是非。 而就在他们拉扯的这会功夫,太微仙宗的那两名弟子,已经率先离去了。 赢洄心中着急,不想再牵扯下去,却听季明月道:“阿洄,要是不那么为难的话,帮他们一把吧。” 赢洄顿了一顿,季明月伏在福伯背上,看着赢洄的迟疑,低声又唤了一句:“阿洄。” 赢洄回过神来,迅速的将两人的尸身收进储物袋中,道:“路上若是走散了,我会把这两具尸首放在坊市入口附近,你们若是能活着走到太微山,便自行去找吧。” 说完,便带着福伯也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没了灵车,又只剩了他们几人,赶起路来又小心了许多。 路上也遇到过两次打劫的,都是有惊无险。 一路走下来,赢洄也总算知道了母女俩的名字,母亲叫赵莹莹,女儿叫何满。 赵莹莹炼气五层,比赢洄修为还略高些,何满年纪又小,背起来十分轻松,所以,一路上并未掉队,甚至,在遇到打劫之时,背着女儿和劫匪打的旗鼓相当。 本来劫匪看他们这一对老弱病残以为好欺负的,谁知道打起来好似不要命似的,一点好处都没讨去,便匆匆退走了。 何满本来是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可是因为她的缘故一家四口糟了大难,小姑娘一路都很沉默,就连那双断了的脚因为剧烈活动再次渗出鲜血,都没吭一声。 赵莹莹痛失夫君爱子,除了求着赢洄跟他们一起走之外,也再没说过话,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完全没有发现小姑娘的伤口崩裂。 赢洄嗅觉敏锐,皱了皱眉,看着恍恍惚惚的母女俩,暗骂了一声麻烦。 上前一步,将小丫头从她母亲背上抱了下来。 赵莹莹先是浑身紧绷,差点就要出手拼命,幸好及时反应过来。 也是这时候,她终于注意到女儿的变化。 紧紧的搂着女儿,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因为季明月受伤,赢洄他们准备的伤药比较多,正好给何满重新包扎了一下。 “估计还有两天就到太微山了,你们原本是不是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太微仙宗拜师的?” 赢洄突然提起太微仙宗,让赵莹莹都愣了一下,低声闷闷的“嗯”了一声。 何满仍旧是一声不吭。 赢洄见两人这样,劝说的欲望,又没了,给何满包扎完,起身想走的时候,何满突然开口了。 “前辈,你说,残疾能入太微仙宗吗?” 赢洄回头,看着小姑娘倔强又带着希冀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什么资质?” 小女孩好似就被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点亮了希望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资质说了出来。 “金水双灵根,金灵根八寸九,水灵根九寸。” 赢洄点点头,按照琅嬛界的标准,对方的灵根,是正经的上等灵根了,比她的资质还要好得多。 “这么好的资质,不修炼确实可惜了,你若是想要修炼,想要进入太微仙宗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话音一落,不单是何满的眼睛亮了,一直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赵莹莹都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道友,求求你了,帮帮我女儿,帮帮我女儿,她还这么小,她资质那么好,不能就这么毁了,只要道友肯帮我们指一条明路,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给道友当牛做马,小满也会一辈子感激道友的。” 脑子还算清醒,没让何满也给她当牛做马,赢洄不知怎的,竟然还有心吐槽了起来。 可能是距离太微仙宗越来越近,而季明月对她,却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疏远,而是和从前一般,亲切的叫她阿洄,指点她修炼,教导她许多法门,让她受益匪浅,也让她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季明月并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她这样的表现,说明她并未因为她当初在车上的选择,就对她生出不满,而是认可她的,若是以前,她还只当季明月是条长线大鱼,那经此一事,她是真心的将她认作了朋友,见到了自己阴暗的一面,依然认可自己,这就足够了。 “小满双腿完整,只是缺了双脚,其实并不耽误什么修炼,只是行动受限,可修士不能闭门造车,要学习,要历练,甚至要经常逃命,不能自由走动,就算勉强修炼,修为也有限,这么好的资质,恐怕筑基都难。” 赵莹莹连连点头,若是他家是世家大族,能供的起孩子修炼也就罢了,她一个炼气散修,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孩子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抢,不能行动,怎么争,怎么抢? 第27章相帮 一个残疾,没有修炼资源,甚至连学习请教都很难做到,又该怎么修炼下去。 “我曾看过一本游记,写书的就是一个瘸腿修士,他断腿之后,家人给他用炼器之法炼制了一条义肢,装在身上,后来那义肢被他不断炼化,竟然比本来的身体还要好用,力气巨大,水火不侵,若不是家人阻止,他差点冲动之下,将另外一条腿也自己砍了换上义肢。” 何满听的十分心动,眼睛越发的明亮,显然,对赢洄所说的义肢十分向往,赵莹莹却有些忧心,问道:“这义肢这么一看,应该算是法器了,我一时恐怕拿不出灵石。” 说着,心疼的保住女儿,低低啜泣。 小姑娘却道:“娘,一时凑不齐灵石有什么要紧,咱们慢慢存,总能存够的,买不起好的,咱们就买个一般的,而且,我又不是整条腿都没了,只是缺了脚而已,想来比定制整个腿便宜多了,实在不行,等我伤口愈合了,自己绑块木板在脚腕上当作脚,我想着,等熟悉了也能走路。” 赢洄拍拍手:“不错,小满说的很对,小丫头有志气。” “阿洄姐姐,你刚才说,我有办法让我进太微仙宗,能和我说说是什么办法吗?” “我此次来太微仙宗,也是为拜师而来,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已经拿到了太微仙宗的入门资格,可以随时拜入太微仙宗。” 此话一出,赵莹莹母女都是一脸艳羡。 “这个资格,我可以让给小满。” 这次母女两人的表情,又立刻换成了震惊和狂喜,不过,二人都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双方非亲非故,凭什么把自己进入名门大派的机会让给别人。 “道友有什么条件?” 赢洄笑了,“条件当然有,太微仙宗我是一定要进的,所以,我这个进入太微仙宗的资格,要在我顺利入门之后,才能让给小满。 距离太微仙宗开山门还有四个月,我会去参加入门试,如果我没能通过考核,那,此话就当我没说过,这个资格,我就要自己用掉了。” 何满母女点点头,表示理解,虽然有些遗憾,但这才正常。 “若是我有幸通过入门试,成为太微仙宗内门弟子,那么,这个入门资格,我就可以让给小满了。 小满刚刚进入宗门,身体又有些不便,虽然资质不错,可开始必然比较艰难。 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好了,就等小满筑基之后,我若是有需要,小满需帮我一个忙,不能推脱。 当然,我若是请小满帮忙,也决不能是什么大逆不道,有违大义之事,也不能是什么送死之事,你们看可同意?” 母女俩对视一眼,干脆利落的同意了。 只有进入太微仙宗,他们的日子,何满的未来才有希望。 别说一个承诺,就是十个,他们都愿意,赢洄真是难得的厚道人了。 有了希望的母女,不再是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虽然依旧沉浸在家人逝去的伤感,却也慢慢有了点笑意。 季明月趴在福伯的背上,看着走在身侧的赢洄,低低的笑了笑。 “明月姐姐,你笑什么?” 季明月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调侃着道:“我笑我家阿洄,看着张牙舞爪,凶的很,其实最心软了。” 赢洄撇了撇嘴,道:“心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明月姐姐,你还是不要咒我了。” 暴露了之后,她也不再装单纯小可爱了,毒舌又难缠。 季明月被她怼了,也不生气,只依然笑呵呵的看着她,道:“我家阿洄说的有道理,姐姐受教了。” 季明月说话又软又温柔,让赢洄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转了话题,道:“明月姐姐,马上就要回到宗门了,你紧不紧张?” 季明月声音仍是柔和淡然的,“自然是紧张的,我的储物袋里,其实还有一张师父给我的传音符,若是不紧张,也不用福伯和阿洄这么辛苦了,抱歉,阿洄,我还需要时间做些心里准备。” 赢洄不在意的点点头,“我倒没什么,就是福伯一路受累了,明月姐姐见到师父,别忘了讨几枚灵丹给福伯补补身子。” 季明月有些惆怅的心情顿时被她的赖皮样冲的一干二净。 敲了敲她的头,道:“福伯的辛苦,我都记着呢,哪有你这样自己讨功劳的,十成功劳,被你这一闹,得掉一半,看着精明,怎么傻乎乎的。” “知道傻就别敲了,再敲就更傻了。” 赢洄耍起赖皮,气的季明月一个仰倒。 说说笑笑,很快便到达了太微山。 这一路波折太多,几次险死还生,望着眼前的坊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人都有些感慨万千。 “明月姐姐,是我送你回山门,还是让元辰前辈过来接你?” 季明月看看眼前熟悉的场景,拒绝了这两个选项。 “先陪你们安顿下来吧,我若是有空出来,找你们也方便,不过,我回宗以后,恐怕会被师父拘在门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下山了。” 季明月有些惆怅,不只是因为分别,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点惆怅抛在了脑后,几人都是人生地不熟,全靠她这一个本地人安排,最后,挑挑拣拣,总算是在坊市的最边上,租了一个小院子,花了三十个灵石,租了半年。 本来只剩四个月就到了开山门的时候了,可是,这院子主人也很精明,开口就是最低半年起租,白坑你两个月的租金,关键是,这坊市他们问了许多家,都是一副嘴脸。 无奈也只能接受,反正福伯和赵莹莹二人也不能进宗门,多住些日子也就多些日子。 虽然两人本打算直接找个店铺去打杂挣些灵石,又能管吃住,不过,能多一点缓冲时间,也没什么不好。 一切打点妥当季明月再也没了拖延的理由,和赢洄依依惜别。 “明月姐姐,很快就要开山门了,等我进了宗门就去看你,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开始修炼了,不然,被我比下去太多,可就丢脸了。” 第28章元婴修士的礼物 季明月发现,最近她的伤感惆怅,总是在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就被这小丫头气没了。 “知道了,我一定好生修炼,不被你这黄毛丫头超过去。 阿洄,你帮我打开传音符,把师父叫来吧。” 赢洄打开储物袋,拿出传音符的同时,将那面入宗令牌也拿了出来,放进了新得的储物袋中,随后,就要抹掉自己留在季明月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 “你干什么?” “我已经有储物袋了,明月姐姐的储物袋留在我这不合适,里面有很多你的私人物品,等你重新修炼,很快就要用到的。 我知道元辰真君不缺储物袋,就是给你十个八个也给的起,可是你修为没了,若是让别人发现,你连储物袋都丢了,会被人笑话的。” 季明月张了张嘴,宗门人多嘴杂,赢洄说的不无道理,她是天之骄子,一直都是,如今跌落神坛,不知有多少人等在暗处看她笑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也是因为这点,她迟迟不肯给师父传信。 这么长时间,她怎么看不出赢洄性格里有些唯利是图呢,只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为了维护她最后一点仅剩的尊严,却毫不在意的放弃了她送的储物袋,她反而更加感动。 “阿洄,谢谢你,不过,储物袋里的东西,你都收起来吧,有这个储物袋就足够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都给我你肯定有所不便。 嗯,那女修的储物袋里,也没什么正经能用的上的东西,明月姐姐的储物袋里还有几张一阶符箓,你回了宗门应该用不太上,我就留下傍身了,灵石有一千枚,我拿两百,做最近的花销,这样就可以安心修炼,准备入门试,不用再为了灵石发愁。 我看明月姐姐的储物袋里有一枚玉简,上面介绍说是些丹方,我想复制一份,不知道方不方便,其他的给我也用不大上我就不要了,这样行不行?” “灵石你拿走五百吧,那三百灵石,帮我给福伯,他一路背着我,十分辛苦,我如今也没什么能报答他的。 至于那玉简,是我之前想要炼丹,特意从宗门兑换的,无法复制。 不过后来发现对这些兴趣并不大,兑换了之后,除了外边的介绍说明,里面内容一次都没看过,这些炼气期的丹药我也不缺,便没什么动力去学这些。 今后我要重铸剑心,想来更没时间学习这个了,这丹方于我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你想要就直接给你吧。” “嘿嘿,那敢情好,福伯那份我也直接替他收下了,正好去给福伯也买个储物袋,没有储物袋,还是挺不方便的。” “嗯,阿洄,这一路谢谢你。还有福伯,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葬身鱼腹了。” “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捡来的,就更该振作起来,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季明月被她逗哈哈大笑,“对,阿洄说的对,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元辰真君来的很快,甚至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降落在了这方小院之中。 元辰真君看着十分年轻,二十三四的模样,一身蓝色束腰长袍,墨玉发冠全都在他仙逸出尘的气质下沦为陪衬。 微微有些淡漠的神情,在见到季明月的瞬间,就冰消雪融。 “明月。” “师父,徒儿不孝,给你丢脸了。” 元辰真君长叹一声,“回来就好。” 季明月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赢洄等人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她前世今生,也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元婴真君,实在有些紧张。 元辰真君看向院子里的众人,问道:“这些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赵莹莹母女吓得赶紧倒退一步,表明立场。 季明月回头对赢洄招招手,“阿洄,过来,师父,这是赢洄,出身南回红叶谷赢家,来太微仙宗参加入门试的路上救了我,这是福伯,一直照顾阿洄的长辈。” 虽然福伯一直以奴自称,虽然福伯耳垂之上那条小鱼根本逃不过师父的眼,但是季明月清楚,赢洄从未当他是奴才,而是真的当成了自家长辈,所以,在给师父介绍的时候,特意给师父委婉的提了个醒。 赢洄感动季明月的细心,连忙上前行礼,“元辰前辈安好,我和福伯同明月姐姐一路扶持,又得明月姐姐诸多指点受益匪浅,不敢再居功。 明月姐姐回去之后,尽管安心休养,不用惦记我们,等阿洄入了宗门,再去看你。” 在元婴修士面前,赢洄不敢耍什么小心思,只尽力的表明自己和季明月的亲密,这就足够了。 至于元辰真君会不会额外给些赏赐,若是对方真愿意给,也不是她谦虚几句就能谦虚没得。 事实也正如她想的那样,元辰真君一早就看穿了季明月替两人讨赏的想法,也确实顺了徒弟的心愿,赐给赢洄和福伯一人一件法器。 修士所用的法宝,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灵宝,法器一般就是炼气修士才会使用,不过,琅嬛界资源枯竭,很多筑基修士也只有一两件法器可以用,灵器的边都没摸过。 至于灵宝,琅嬛界到底存不存在都不好说,反正以赢洄浅薄的见识来说,她没听说过。 元婴修士身家不菲,必然是有更好的东西的,只是,好东西用不了,给了也白搭。 他赐给赢洄二人的法器,正是最适合二人现阶段使用的。 两件法器都是极品法器,十分难得,别说一般的炼气修士,就是筑基修士,一辈子能不能得一件都不好说。 赢洄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法器。 她拿着自己的那套蝴蝶镖,爱不释手。 福伯拿到的则是一面小盾,是比攻击法器还要难得的防御法器。 这一面小盾的价值,堪比低阶灵器了。 赵莹莹母女看得一脸艳羡。 元辰真君心疼季明月深受重伤,送了法器,了结了这点因果,便带着季明月返回太微仙宗去了。 他要赶紧找人来替季明月调养身体,对他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 第29章买买买 赢洄收起法器,对着二人道,“元辰真君之事,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将来小满若是进入宗门,凭她的资质,就算双足有碍,只要装上义肢,估计也能拜个金丹师父,若是运气好些,像元辰真君那样的元婴真君也是可能的。 将来若有机会成为元婴真君,或是遇到什么灵花异草,断肢重生也没问题,前程远大。 希望你们不要节外生枝,真招来麻烦,那入门资格我是肯定不会给你们的。 太微仙宗的入门试,凡人都要经历几个极端绝境,才能入门。 不利于行,靠小满自己,想要入门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了义肢,身为凡人,无法炼化,也是走不过去的。” “我知道,这点我知道,凡人的入门试比修士简单些,所以我们夫妻俩才一直没有让他们修炼。 阿洄你放心吧,我和小满如今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绝对不敢胡来的。” 赵莹莹迅速的表明立场,甚至为了让赢洄放心,两人干脆直接发了心魔誓,让赢洄十分满意。 此时距离入门试还有四个月,她不希望出现什么波折,而且,就算是她进入山门,还有福伯呢,她担心一旦泄露出去消息,让别人知道他们有极品法器,会有人对福伯不利。 可是,这么好的法器,一旦到手,谁都不舍得放弃。 除了福伯! 赵莹莹母女表完态之后,十分有眼力见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给赢洄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姑娘,这小盾你留着吧,老奴年纪大了,用不上这东西。” “福伯,明月姐姐给我留了许多东西,又有了这蝴蝶镖,我不缺防身的东西,反倒是福伯你,这几年为了我,身上总是紧巴巴的,竟是连一件下品法器都没有。 这小盾,我是不会要的,将来我进入宗门,你有这面小盾护身,我也安心些。 对了,这是明月姐姐特意交代我留给你的灵石,咱们收拾收拾,就去给你买个储物袋。” 福伯还是想要推辞,被赢洄劝说了几次,终于收下了这些东西。 不过,因为福伯没有储物袋,这极品法器灵光湛湛,放在哪里都不安全,生怕这东西会引来什么强敌,便还是先由赢洄收着。 赵莹莹母女身上唯一的五块灵石还是季明月给的,虽然住的地方算是借光解决了,但是日常修炼,女儿的脚,日常用度都十分稀缺,急需找份工作来贴补家用,存下炼制义肢的灵石。 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在何满拜入山门之前,给女儿炼制一双义肢假脚,哪怕是最低等的法器,也要让自己的女儿走着进入宗门,站着拜见宗门师长。 所以,第二天一早,将女儿安排妥当,和赢洄二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出了门。 女儿一个人躺在家里虽然可怜,但是,现实容不得她心软。 她必须硬下心肠,给女儿拼一个未来。 赢洄他们也有事做,要先熟悉周围环境,采购些生活用品,最后,再买一只储物袋。 他们租住的这地方有些偏僻,买些日用品还行,储物袋却是没有卖的,只能去下城区的商业街去找。 福伯一路都有些犹豫,“储物袋也挺贵的,也不是特别有必要,我听说,进了宗门之后,宗门会发下一个储物袋,到时候姑娘就有两个了,等能够出山门的时候,给我送下来一个就是了。 何必浪费这个钱。” “入门试还有四个月,我要安心修炼,没有储物袋法器都没地方放,我可不放心你空着手进进出出的。” 福伯仍然是心疼钱,只是拗不过赢洄的坚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赢洄看着他忍不住翘起的嘴唇,就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 忍不住吐槽了这个口是心非的倔老头,两人脚下飞快,商业街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甚至还有大嗓门修士的叫卖声,和俗世集市好像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不过,细细看去,还是略有些差异的,比如,有些看着便十分气派的店铺,并没有真正的门窗,反而是一整面得水帘,挡住了街上来往的视线,却又能透过光去。 门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又刻录着流光幻影阵法,恍若真人一般的人影,时而开炉炼丹,时而展纸做符,行云流水。 哪怕看不到里面到底摆放了什么物品,一看这幻影,便知道是个什么铺子。 这是赢洄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仙家气派。 不过,到底重活一世,也不至于胆怯,在赢洄看来,越是这样气派的大店铺,价格越是公道,两个人人生地不熟,贸然去那小摊子上极可能被坑了,便专门找了门面大,看着就正规的店铺。 只是,店里的东西是挺好的,却有些贵了,赢洄原本的储物袋,才三十个灵石,福伯那个价格也差不多,这里的,却卖五十灵石一个。 “你们的储物袋是不是只有一石大?” 那伙计见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反驳,便笑了,“好叫两位贵客知道,我们店的储物袋虽然贵,却物超所值,空间足有两石大,相当于普通储物袋两个大了,却只贵了二十个灵石,这么一算,是不是还便宜些?” 那伙计说话有理有据,并没有因为他们不懂便做那看不起状,让人听了,便十分信服。 可是,福伯本来就心疼灵石,对他来说,有个储物袋能用就足够了,实在没必要买这么好的。 “多谢小兄弟解惑,我们再考虑考虑,你先去忙,我们商量好了再来劳烦你。” 那伙计听了福伯的话,十分理解的走开忙自己的去了,给两人留出考虑的时间来。 “福伯,我觉得这小哥说的十分有礼,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储物袋不够用,东西都装不下吗? 咱们干脆买一个大的,许多年就都不用担心不够用了。” “我一个糟老头,哪用得着那么好的,姑娘修炼日子还长,用灵石的地方多了去了,还有夫人那边……” 第30章福伯之死 赢洄出声打断:“福伯,你不用担心我娘那边,我已经想明白了,不该管的我不会再管的。” “好,好,好,姑娘你想明白就好,夫人那边有老爷,怎么也不会苦着少爷们的。” 两人正说着,门口不远处一个小摊子前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听那吆喝声远远的传了过来“储物袋大甩卖啦,二手储物袋,童叟无欺,二十灵石一个了啊。” 随着那吆喝声起,周围渐渐围了不少人,看来,想要捡便宜的很多。 “真的是完好无损能够使用的储物袋!” 随着第一笔买卖成功,那顾客喜滋滋的离去,围的人顿时更多了。 “姑娘,我也去看看,那储物袋哪怕小一点,也太划算了。” 福伯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立刻全部被吸引过去了。 “万一刚刚那人是托呢?二手储物袋,万一都是些坏了的,那不是亏了?这种小摊子,实在不太靠谱。” 赢洄不太愿意,她没给过福伯什么东西,第一次买礼物,他想送他一个好些的。 “那怕什么,我当场打开看看,确定完好无损再付钱不就成了,福伯这么大年纪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姑娘放心吧。 那边人多,太吵闹了,姑娘你过去也不方便,就在这店里看看东西,看上有用的就买,入门试也需要多准备些东西。 我去去就回。” 说着,看了赢洄的储物袋一眼,赢洄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储物袋里,装了两件极品法器,在沧浪港,福伯亲眼看到那里的人嚣张得偷储物袋,害怕也有情可原。 她有些无奈,心里对福伯去买二手储物袋这事十分抵触,但是福伯太过坚持,担心这么便宜的储物袋一会就卖光了,一个劲催促她。 赢洄最终只能同意了,正好趁这一会福伯不在,给他买些温养的丹药,他年纪大了,经脉都有些不畅,温养一下,对寿元有利。 福伯在这,肯定是不会同意她买这些东西的。 从储物袋里拿了二十枚灵石,递给福伯,老人家撒丫子就跑,生怕赢洄反悔。 赢洄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看起了合适的丹药。 她在这看的认真,却没注意到外边有喧哗声响起,直到一声惨叫,将她惊醒。 无他,这惨叫的声音,正是福伯的。 赢洄听到那声音,步子都僵硬了一瞬,整个人就好似突然坠进冰窖一般,冷的发抖,心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险些不能呼吸。 却又在一瞬间之后,将自己从这种恐惧当中,拉了出来,拔腿就向着门口跑去。 只见那原本热闹的小摊子前此刻一片凌乱,之前围着的修士此时也都躲得远远地,让赢洄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之人。 花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的身体,此刻静静地躺在那,胸口一个大洞正涓涓的往外留着鲜血,他的眼睛此刻仍然睁着,却失去了光泽,只有凝固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他的手中甚至还紧紧握着一个小小的粉色储物袋,有些滑稽,却刺痛了赢洄的眼睛。 她一步步的走了上去,她发誓要守护的人,她上一世没能保护好的人,在她重生而来,跟着她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在她得了天大的机缘,以为很快就能够一飞冲天,带着福伯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就这么死了。 她的眼睛有些模糊,甚至已经看不清躺在地上的福伯。 她努力的眨眨眼,终于看得清楚了些。 熟悉的灰色长褂,熟悉的带着粗糙的双手,最后的一丝侥幸,都没有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似乎都在猜测着双方到底什么时候会打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再预测,这个小小少女,能不能撑过对方筑基修士一招。 那些人生怕被波及到,均是离得远远地,但以赢洄的耳力,仍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抬头,看向站在福伯身前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女孩和她一般年纪,修为却已经有炼气六层。 那年纪大些的青年,看着有二十三四,此刻正漫不经心的擦着长剑上的血迹。 “这老色批和你什么关系?” 少女娇喝一声,声音之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怒意,那声音如银铃一般,说出的话,却让赢洄恨不得立刻割了她的舌头。 赢洄轻轻的合上福伯的双眼,重新站了起来。 眼中的仇恨全部敛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他乃一直照顾我的家奴,不知他是如何冒犯了前辈,我在这里,向两位前辈赔礼了。” “哼,算你识相,他拿个粉色储物袋,一看就不正经,闷着头就往我身上撞,幸好衡哥哥及时将他杀了,不然,就要被这种人挨上了。 你确实得谢谢我,让这样的奴才照顾,对你的名声也有碍,如今衡哥哥帮你处理了,你要心怀感恩才是。” 赢洄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但是却硬生生挤出笑脸来,故作震惊状:“竟还有此事?他表现的一惯老实厚道,着实没有看出是这种人,还是前辈有识人之明,不然……” 说道最后,更是一脸后怕的模样。 “我刚刚还有些不舍,这毕竟是照顾了我几年的奴才了,现下只有庆幸。 前辈看着和我年纪相仿,修为却高我甚多,不知前辈可是来参加入门试的? 不知能否告知姓名,等将来若是有幸也能拜入山门,晚辈再前去拜会前辈,好生感谢。” 赢洄说的真挚,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对方信以为真,当真留下了姓名。 “我叫萧铃儿,这是沧澜家的越衡哥哥,受了家父所托,特意来陪我参加入门试的。” “我叫赢洄,出身南回,距离太微山十分远,又是小地方,想必两位前辈没听说过。 这老奴到底跟了我许久,如今这么死了,我心中有些怜悯,虽然是冒犯了前辈,还是想和前辈替他求个情,让我将他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 请前辈成全。” 第31章奴颜婢膝 周围一直等着看热闹的人,都有些诧异,就算这仆从再不得自己心意,可被人当街打死,这人却连收尸都不敢,摇尾乞怜,奴颜婢膝的模样,简直让人作呕,不少人都是嗤之以鼻,带着清高自傲,无聊的陆续散去。 萧铃儿的怒气早就因为她的懂事而平息,此时见她卑躬屈膝的模样,别提多爽了,这样的人,就算入了宗门,又怎么可能和她这样的天之骄女相提并论,顿时,连继续聊下去的兴趣都没了。 “随你吧,不然尸体扔在这也是麻烦,脏了人家的地,扰了人家的生意。” 说完,扭头对沧澜越衡道:“越衡哥哥,你再陪我到处逛逛,我想多买些符箓,免得参加入门试的时候,还要自己动手。” 沧澜越衡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赢洄一眼,百无聊赖的等着萧铃儿,此时终于等到萧铃儿要走,十分痛快的答应。 两人渐渐远去,断断续续的对话,仍然能够传入赢洄的耳中。 “铃儿妹妹同那种穷酸说那么多话做什么,修为那么低,就算是侥幸进入宗门,最多不过是个内门弟子,铃儿妹妹的资质修为,可是要做真传弟子的,哪里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人家第一次出远门,本来还想着多交些朋友嘛。” “她那样的人,也配……” 赢洄听不到了,也无需听到后续,她只需牢牢的记着这两个人的音容相貌,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就够了。 她好似毫不在意的将福伯手中那枚粉色的储物袋拽了出来,将他的尸体收进储物袋中,然后,甚至继续逛起了街来,其毫不在意的态度,让本来还有些心存疑惑,以为她分得清局势,懂得隐忍之人也不得不放弃了猜测,这就是个没心肝的软骨头。 许多人都对她嗤之以鼻,虽然对萧铃儿动辄取人性命的做法不认可,可相比来说,却更看不起赢洄。 修仙之士,尤其是正道高门,有几个不是清高傲物的? 尤其是少年意气风发,几乎都是脸面大过天,头可断血可流,脸面不能丢。 太微山虽然不小,可来参加入门试的就那么些人,赢洄和萧铃儿的事,很快便在众人中间传开,提起她,倒不会直言不讳的诋毁,只大多会说一句,很是有眼力劲儿,然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再也不愿提起,好似污了他们的耳朵。 赢洄知道这件事会传成什么样,也知道她将会是个什么名声,可是她不在意。 她早就过了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颜面得来不易的生命一分重要。 福伯死在她的眼前,杀人凶手站在她面前,她不能有一点怒色漏出去。 因为她在对方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福伯不过是一个奴仆,投身为奴,和普通的门客不一样,是要刺耳明志的,福伯的耳朵上,自他投身赢家为奴的那一天,就被他自己刺上了一条小鱼,这也是她爹答应救人的主要原因。 而奴仆,哪怕是修为再高的奴仆,也是没有人权的,所以,太微山坊市的戒律,可以让他们肆无忌惮,人杀了也就杀了,她无论怎么追究,也不过是得到一点赔偿。 她是来参加入门试的,和对方身份平等,若是被当街杀了,对方最多也就落得一个驱出太微山,永不得进入,更不能参加入门试的惩罚,所以对方倒不至于像对待福伯一样对待她。 可若只是出手重伤于她,也不过是赔几个灵石而已,即便是有入门令牌在,等她养好伤,拜入宗门,萧铃儿恐怕早就成了太微仙宗弟子,击杀同门,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因为报仇毁了自己的前途,就是福伯也不会同意得,所以她要报仇,要光明正大的报仇,就一定要在入宗之前。 回到小院的时候,赵莹莹已经回来了,她今天找工作很顺利,找到了一份制作空白玉简的活计,虽然有些累,却有提成,每做一百个,可以得一枚灵石,她要是快些,一天能做上三十个,熟悉了之后,甚至能做上更多,她估计了一下,一个月挣十块灵石不成问题,不过这样的话,她就没有修炼的时间了。 只是她不在乎,她只想赶紧存够钱,给女儿装上一双义肢,今天她去了宝器楼,和那边的炼器师父打听过了,炼制一副最简单的脚掌,只要三十灵石,若是想要让这义肢脚掌做的和真脚一般精致,让一般人看不出来,则要五十灵石,她努努力,应该差不多。 虽然走起路来灵活度不如真脚,但是,只要能自由的行走,就足够了,等到进了宗门,就有希望了。 而且,那边掌柜的说了,等过些日子,她做的熟练了,可以让她把材料拿回家来做,这样,就又能挣灵石,又能照顾女儿了。 赵莹莹心中充满了希望,一直压抑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见赢洄一个人回来,有些不解的问:“福伯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做了些菜,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赢洄甚至还对着赵莹莹笑了一下,“福伯死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说完,对着赵莹莹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赵莹莹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赢洄说了什么。 想要安慰一下赢洄,却见对方已经关门进了屋子。 一桌子的丰盛菜肴,一点点的变冷,“娘,你要不要去叫赢洄姐姐来吃饭啊,就算是伤心,也得吃饭啊。” 赵莹莹却不太敢,因为她现在回想起刚刚见到赢洄的样子,虽然是笑着的,那眼神却是一片冰寒,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相处了这些天,她是知道福伯和赢洄的感情的,她却没有表露出伤心难过,那必然是遇到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压抑着。 此刻,自己在房间里,静一静也好。 “不用了,小满和娘先吃吧,娘给赢姑娘留出来些就是了。” 此刻的赢洄,却不像赵莹莹脑补的那般,一个人伤心垂泪,发泄情绪。 第32章文试 赢洄将福伯的身体从储物袋中取出,放平,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头发捋顺,换上一身整洁的新衣。 “福伯,你再等等,等我入了门安定下来,就将你葬在太微山,太微仙宗人杰地灵,葬在那里,说不得等你投胎转世,能投个好人家,最好投到瑶泽界去,那边灵气浓郁,就算是做个散修,也是幸福的。 等我想你了,去见你也方便,有你在宗门,我也安心些不是。” 她絮絮叨叨的和福伯聊着天,好似福伯还活着一般。 只是,聊着聊着,她便感觉有股咸咸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口中。 赢洄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与憎恨,伏在福伯的身上,压抑的哭了出来。 “福伯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送萧铃儿下去给你作伴,那沧澜越衡就得等一等了,等我筑了基,第一个就去找他。 福伯你别着急,等我几年,阿洄会很快的。” 这天之后,赢洄日夜苦修,更是将两件极品法器全部祭炼,一攻一守,如指臂使。 身上灵石不少,她趁着现在入门试还有些时间,采购了不少需要的丹药符箓等物品。 季明月和她详细的说过入门试的规则,注意事项,她根本不需要费神去到处打听消息。 四个月时间,赢洄终于在入门试开始之前成功晋级炼气六层。 九个月里,修为连晋两阶,速度可谓奇快,只是她自己知道,这其中多半还是因为从前丹药灵气不足,修为被压得狠了,这才能在丹药突然充足之后,迅速进阶,但是再往后,便会慢下来了。 不过,只要丹药灵石充足,她的修炼速度就绝不会向从前那般慢。 距离入门试还有三天,赢洄终于出关。 这断日子能够安心修炼,也多亏了赵莹莹,她照顾何满的时候,都会顺手给她带出一份饭来,让她免去了杂务烦恼。 她原本想要付灵石的,只是,赵莹莹说,她们能住在这里,就是承了她们的情的,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坚决的推辞了,赢洄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赵莹莹甚至还打听了许多关于入门试的事,对她这次参加考核,十分上心。 何满的脚伤已经完全愈合,在前两天穿上了赵莹莹为她打造的一双假脚,可以自由的走动,母女两个都是喜气洋洋。 赢洄心中却有一丝愧疚,因为若真是按她的做法,她这次入门试,恐怕是过不了的,到时候,那枚入门令牌,就要她自己用了。 只是,虽然有些同情何满,但是,让她为了何满,放弃自己要做的事,她做不到。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运不济。 若真到了那一步,她也只能补偿些灵石丹药,或者,想办法在瑶泽界给她搜集一些上好的灵材,打造一双极品法器做的义肢。 到时候,她可以提前修炼,等到下一次开山门再直接以散修身份参加入门试,虽然晚几年入门,但也不算耽误什么。 其实赢洄便是什么也不管,也挑不出理去,可是朝夕相处,便再也做不到如陌生人那样冷漠。 排着长长的队伍,赢洄终于领到了入门试的报名令牌。 其上个人的灵根,修为,年龄,出身,统统记录其中。 拿到了报名令牌的同时,还拿到了一份详细的入门考试表。 凡人的入门试就两场,先测灵种,灵种活性太低的,没有灵种的,直接拒绝,过关的,则会有一场绝境求生,根据在绝境中坚持的时间和表现打分,及格的,就会进入宗门。 而修士想要进入宗门,除了有一项灵根中上的要求外,还会有许多考试。 其中分为文试和武试,其中文试包括修行常识,修行四艺,功法文字解读等等。 当然,不是全考,就算修士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就比如修行四艺,可以自己在丹符法阵之中任选一门,当然,对这四门技艺全不了解也没关系,这一项考试,只是作为分峰的标准,并不计入入门考核总分。 最重要的考试科目,则是心性测试,赢洄看着一条条的题目,都是什么“你外出历练,遇到一貌美弱女子与一壮汉缠斗,你该如何作为?” “你与同门发生争执,同门率先对你动手,你出手反击,打伤同门,却被同门诬告,说你行凶,你该如何?” “某邪修于一秘境里蓄养了几只魅魄,不成气候,需要用修士血祭,促其成长,你与同伴共同被骗,进入秘境,这时,你突然发现了线索,知道了其中有阴谋,可是你身上的秘宝只能供你一人逃生,你该如何处置同伴?” 诸如此类的问答题,需要长篇大论的论述。 别的科目就算是因为没有得到好的教导,入宗之后,努力学习,也能迎头赶上,毕竟修行不是一朝一夕,所以那些成绩并不是很重要。 但是心性考核若是不合格,就完全断绝了入宗的可能。 当然,有的人藏得比较深,单一的文试根本看不出其真正心性,所以,就靠武试之时再行筛选。 赢洄一道道题目认真的答着。 这种心性考核,当然不是说只要全都舍己为人,就一定能通过,甚至真的这样回答了,说不准反而会不通过,琅嬛修仙界资源贫乏,尔虞我诈,圣母是活不久的,宗门没必要浪费资源培养。 况且,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在意,又怎么真的会发自内心的尊重别人的性命。 所以这其中的取舍,就要把握好了。 赢洄刷刷刷的落笔,答案取舍有度,毕竟是重生而来,多出来的二十年人生不是白混的,对人性拿捏得十分到位。 成绩发榜之时,众人站在案板之上,赢洄的名字高高在上,位列第三。 赢洄看着,既没有得意,也没有失望。 她倒不认为自己实际年龄大别人许多,就一定会拿第一,毕竟这种考试,又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全靠个人喜好,有可能有人觉得她的答案会偏功利些,带着主观不喜。 反正,只要是合格就好了。 第33章郑臻臻 正经的宗门大能,都只会在武试的时候才出来围观,挑选一两个合心意的弟子,没有被挑中的,就会统一划入内门。 毕竟,带艺投师的小修士,灵根资质都是十分不错的,不像是凡人,进入宗门后,要先入外门,等生出灵根之后,才会再根据灵根好坏,划分去处。 宗门之中的大量外门弟子,都是参加入门试进入宗门,觉醒的灵根却没有到达中上标准的修士。 赢洄这次根本就没想过能进山门,更别提会有人看上自己,收自己入门了,所以对成绩丝毫也不看重,只要合格了,能进入下一轮武试就好。 可是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带艺投师的小修士们并不多,不过三百多人而已,刨去一些灵根不合格的,以及一些后期修炼不当,灵根变细,毁了灵根的,将将三百来人,于众多的凡人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这些人早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在考试前,互通有无又互相防备,文试的试题传的沸沸扬扬,真真假假,宫心计演了一遍又一遍。 赢洄没有参与进去,但赵莹莹进进出出也听说了许多。 而赢洄和萧铃儿的冲突早就在这小圈子内传的风风雨雨,几乎知道的都对她嗤之以鼻,十分鄙视。 这样的人,他们早就打过赌是过不了文试的,没想到人家不但过了,还成了三甲。 你说气不气人。 “就一个贱货,她也配进三甲,必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铃儿姐姐你要不要给她个教训? 奥,不对,人家赢洄也是炼气六层了,势头如此之猛,说不得很快就要将铃儿姐姐超过去了,还是交好为上,铃儿姐姐,你说是不是。” 萧铃儿本是兴冲冲的由沧澜越衡陪着一起来看成绩,现实却泼了她一头冷水,她这次文试,堪堪及格,排在倒数,只勉强过关。 深觉自己丢了脸的萧铃儿,被郑臻臻这么一说,顿时又羞又怒。 那个被自己杀了奴仆还要赔笑脸一口一个前辈的穷酸鬼,那个她不屑一顾的十三岁却只有炼气四层的小修士,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将她的脸打的啪啪响。 她如何能不恨。 郑臻臻当然不是真的单纯的看不上赢洄,事实上,她出身比萧铃儿还要好些,乃是太微仙宗内门筑基弟子的子嗣,太微仙宗门人弟子众多,成亲生子的也多,这些孩子,没有灵种的也就算了,直接养在身边,成年了就送下山在坊市里生活,或是送去俗世生活,更有甚者,担心孩子见识了修仙界,自己却没有灵种,干脆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便送到俗世去。 随意怎么安排都成,但是想要一直留在宗门内是不行的,宗门再大,也装不下那么多凡人,而且,他们也不适合一直在这。 但若是有灵种,就又是一种安排了。 宗门弟子的子嗣,只要自己愿意,没修炼前,都可以参加入门试,而且,就算灵种活性再低,都可以进入绝境求生试炼,成为宗门弟子的一员。 但是入门试不是年年都有,有的孩子,正好没到年龄,错过上一次入门试,下一次又要好几年,若是灵种活性太低也就算了,只能等等,若是感觉自己灵种活性稍微好些,就会冒险提前修炼,生出灵根,来参加修士的入门试。 他们这些宗门弟子的子嗣,就算是参加修士的入门试,门槛也比普通修士低些,只要有中等灵根,就达到了入门标准。 郑臻臻的灵根就是中等灵根。 她出身好,从小长在宗门,有着入门考核的第一手资料,围在她身边讨好的人自然很多。 她心气高,但是资质在所有参加考核的人中却是垫底,如今十四岁,在灵气充足的宗门修炼多年却只有炼气三四层修为。 其实,宗门后裔参加此次考核的,并不只她一个人,只不过其他人资质好,修为高,又都是从小认识的,相互之间早就组好了队伍,参加考核的时候,也十分低调,并不与其他人过多的交流。 而她,不出意外的,因为修为低的缘故落单了,她只能在参加考核的时候,利用身份之便寻找队友。 只是她没想到,那些她看不上的,出身差,连丹药都没见过的散修,都赶上她的修为了,她心中一直憋着口气,但是别人对她都是讨好,所以,这一口气就一直压在了心底。 只有萧铃儿,父亲也是筑基修士,出身来说相差并不大,而且萧铃儿本人长相漂亮不说,资质也高出她许多,又有沧澜越衡这个世家公子一直追随左右,让她又妒又羡,如今终于抓住萧铃儿的痛脚,当然要狠狠地踩。 至于会不会殃及无辜,她才不在意。 萧铃儿心思浅薄,被她一激便恼了,深恨赢洄打了她的脸,有心让沧澜越衡给她个教训。 此时已经放榜,马上就要开始武试,有宗门前辈盯着,谁敢在这时候随意斩杀太微仙宗的未来弟子? 就单单只是给个教训,沧澜越衡也有些犹豫。 萧铃儿跺脚撒娇,沧澜越衡被缠的无法,伏在她的耳边对她说起了悄悄话。 “等武试开始,你找她一起组队,还不是想怎么样怎么样?” “可是武试之时,会有宗门前辈一直盯着……” 萧铃儿心思浅,但是不傻,要真是为了教训个人,耽误了进宗门,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早就打听过了,武试虽说是组队进行,却也是竞争关系,使些绊子,情有可原,不会有影响得。 吃了亏,那也是她实力不济,她一个散修,根本不会有人为她主持公道。 太微仙宗一向是不禁门下弟子相互竞争的,只要你表现的果决,说不得仙宗的前辈们以为你是为人耿直,敢爱敢恨,反而对你青睐有加。” 温热的气体吹在萧铃儿的耳朵上,挠的她心都跟着养的不行,偷偷抬眼去看身边和自己耳语的青年,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让萧铃儿一下子就红了脸。 第34章组队 萧铃儿心中小鹿乱撞,自然是沧澜越衡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眉眼上都带着笑意,刚刚的阴霾云开雾散。 赢洄站在他们身边,将二人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懵懂的少女,被久经情场的青年挑逗的面红耳赤。 沧澜越衡为了调情,没有使用传音术,却是正好方便了赢洄,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倒是省了她不少心思。 其实,她现在更应该主动点,早早的攀附在她身边,取得她的信任,凭她的阅历,想把萧铃儿哄住,可以说易如反掌。 只是,她不能去,她怕自己会在某一刻绷不住恨意,让对方有了防备。 负责此次入门试的鸿鸣真人可没有关心他们这些小修士间的暗流涌动,时间一到,便将所有通过考核之人召集到了一处,驾着飞舟带着众人拔地而起,向着武试场地疾驰而去。 武试的场地,被设置在距离坊市不远处的一座山谷之内,其中一座座废弃小村,便是他们的考核场地。 萧铃儿站在飞舟上,一群少男少女围着她攀谈,想要巴结着和她组队的不知凡几。 萧铃儿眉眼轻扫,看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的赢洄,露出狡黠一笑,拨开众人向着她走了过来,“赢洄,你怎么只有一个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组队?”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的又让很多人漏出震惊之色,却也有不少人露出恍然的神情,随后,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赢洄好似被吓了一跳,有些受宠若惊,道:“前辈要和我组队?” “怎么还叫前辈,你现在也是炼气六层,再叫前辈,可就是羞煞我了。” 萧铃儿说到这里,眼中更是有一丝厉色,一闪而逝,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这么快就赶上我的修为? 文试成绩超过她,她也只是有些不舒服,可是修为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存在,郑臻臻堂堂宗门后裔,不也被她压了风头,可凭什么当初只有炼气四层的穷酸鬼,如今能和她一样修为。 “前辈严重了,我只是想着要开始入门试了,修为太低怕通不过,便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丹药,这才勉强修炼到了炼气六层,哪敢和前辈相提并论。” 萧铃儿听她这么说,暗道一声蠢货,入门试光有修为有什么用,心底却奇异的舒服了不少。 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都是一样的修为了,我略大你一些,你便称呼我一声铃儿姐姐,也更亲近些。” 赢洄诚惶诚恐的小声叫了一声,“铃儿姐姐。” 萧铃儿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有队伍,测试要五个人一队,若是没有提前组好队,磨合好,就会被负责考核的金丹真人临时塞进个队伍,到时候大家对你不熟悉,肯定是会排斥你的,没有表现的机会,会影响你的武试成绩的。” 赢洄惶恐起来,“我,我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不是特别喜欢我,没人愿意和我组队,我之前只顾着修炼,也没结交几个朋友,铃儿姐姐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可是铃儿姐姐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了,我就没敢上前凑,铃儿姐姐真的要和我一起组队吗?” “当然,我已经选好了三个队友,就差一个了,加上妹妹正好,你过来,我带你认识下大家,咱们提前熟悉熟悉。” 赢洄喜气洋洋的跟着萧铃儿凑到了众人跟前。 大家都是修士,不管是家族出身,还是散修出身,有钱的穿着一身避尘法衣,流光溢彩,灵气逼人。 没钱的穿着也都是绫罗绸缎,繁复尊贵,只有赢洄,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长裙,腰衬一条云纹银白长绸带,头上是与腰带同色发带,将满头青丝绑成长辫,看似十分简朴,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娇俏。 站在华丽的萧铃儿身边,就恍若一朵纯净的白兰,柔弱可怜。 年少慕艾,本来私底下没少同别人一起嘲笑过赢洄的几人,顿时都有些羞赧,这样一个女孩子,胆小怯懦一些,也是正常的不是。 看着几人来回的打量赢洄,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种轻蔑,甚至,还都友好的漏出微笑,萧铃儿顿时不高兴了。 冷哼一声,才让三人收回目光,终于想起萧铃儿是不怎么喜欢赢洄的,只是不知道她将人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此,三人均是流露出一丝同情,便转开了目光。 赢洄好似好无所觉,热情的和每个人打招呼,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赢洄,快十四岁了,是五行灵根,炼气六层,很高兴成为大家的队友。” 萧铃儿在她说到修为的时候,又是一阵不悦,只不过很快的被她压了下去,道:“赢洄,你擅长什么,和大家说说,大家相互了解一下,武试的时候,也方便分配任务。” 赢洄赶紧不好意思的补充:“我擅长法术,水雾术,金箭术,藤蔓术,这三样是我最擅长的。” 萧铃儿不敢置信的继续问道:“你不会别的吗?比如炼丹,识药,阵法,制符这些?” 赢洄闹了个大红脸,声若蚊蝇的小声道:“对不起铃儿姐姐,我,我没学过这些。” 萧铃儿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情舒畅了不少,“没关系,你是五行灵根,战力会强一些,遇到危险,你可能就要成为主力了,赢洄妹妹,你觉得行不行?” “没问题,我别的做不了,已经是拖了大家后腿了,铃儿姐姐你怎么安排我都同意的。” 萧铃儿满意极了,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武试可不是比武,她这当打手的,弄不好连整场武试都坚持不下去,那就直接被淘汰了。 想到这,她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队友,这是方易,擅长制符,炼气七层,刘连,擅长阵法,炼气六层,成泽浩,擅长医术,炼气六层。” 萧铃儿的几个队友,除了她,清一色都是男修,而且,修为绝对在所有的参赛者中都是佼佼者。 第35章采药的 参加武试的三百来人中,除了那些低调的宗门后裔之外,大多数还都在炼气三四层,甚至炼气一层的也有几个。 炼气七层的仅有两人,另一人,是郑臻臻的队友。 可见她这一队质量之高。 能进入这样的强队,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然而,萧铃儿对其他人的介绍,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然后,就相互说笑起来,什么提前磨合,什么相互了解,好像都和赢洄没有关系。 赢洄有些不知所措的陪着笑脸,郑臻臻远远的瞥来一眼,暗哼一声:“还真是一脸奴相。” 赢洄就像是萧铃儿的忠实小跟班,缩头缩脑的跟在萧铃儿的身后,也不说话,萧铃儿问到她,她就是一堆的彩虹屁。 飞舟很快就落了地,有了队伍的,每个队伍派出一人,上前抽签,没有队伍的,就由着鸿鸣真人随手分配,每队五人。 总共二百九十七人,分完之后,自然就剩了两人,那两人本来还有些惶恐,担心自己会落单,结果鸿鸣真人看哪队的实力偏弱,就将人直接塞了进去,变成了六人小队,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武试的场地一共十二处,就是那十二个废弃的小村子,根据鸿鸣真人所说,难度大同小异,相差不多。 总共五十九个队伍,差不多一处场地五个队伍,所以,这些队伍,抽完了场地,又开始抽考试顺序。 据鸿鸣真人所说,考试之时,这些小村子就会被阵法隔绝,除了负责考核的考官之外,别人是看不到里面的。 而结束考试之后,他们就会被送上飞舟,不会存在泄露考题的问题。 赢洄他们抽到的场地是苏家村,是第一个参加考核的队伍。 虽然知道先考后考都是不知道考题,但是一个队伍的考核时间是最长限制是三天时间,很少有人能够提前完成考核,大部分都只能是苟到最后。 所以,等到所有队伍完成考核,差不多要半个月时间。 若是最后参加考核,足够队伍之间更好的熟悉磨合,所以,作为第一个参加考核的队伍,萧铃儿的脸黑如锅底。 但是,签是她抽的,怪不到别人身上。 只是,她心里却想着定然是赢洄的穷酸气带累了自己的气运,才会如此倒霉,飞了几个眼刀子给她,才解气了些。 苏家村的阵法结界已经开启,一位身着蓝色制式内门弟子服的筑基修士站在阵法入口处。 他长的魁梧,看似粗犷,却十分仔细的一一检查五人的考试令牌,确认了五人身份无误之后,将阵法打开了一道入口。 那入口依然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萧铃儿眼珠一转,对赢洄道:“赢洄妹妹,你法术用的好,不如你打个头阵?” 赢洄点点头,唯唯诺诺的答应一声,生怕得罪了萧铃儿的样子,走在了最前边。 但是,她没用防御法术,只打出一道水雾,模糊了自己的身体,便迈步走了进去。 依然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萧铃儿才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陆续走了进去。 赢洄一进入阵法之后,就发现,之前在天上看到的破败小村子,此时已经恢复了生机。 村门口还有三个老太太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着闲话。 太平静了。 她静静的听了一会,三人口中正在声讨着一位叫苏荇的姑娘,话语极尽恶毒,对她可谓厌恶至极。 “听说铁锤家闹着要让苏荇陪命呢。” “咋个陪命?还能真把那小娼妇一刀宰了不成,到底是村长的闺女,村长咋都会护着的。” “不是一刀捅也出不多了,说是要把苏荇嫁给铁锤,做阴婚……” 赢洄还想接着听下去,就见其他人也陆续进来了,或许是以为有她打头阵的缘故,这几人,并没有掩藏行迹的意思,十分高调,一进来,就被这三个老太太看到了,八卦自然也就被打断了。 赢洄也不觉得遗憾,反正,她是来宰人的,又不是真的来通关的。 见其他人全都到了,她也自然的撤掉了水雾术。 被最后进来的萧铃儿嗤笑一声“胆小鬼”。 “你们干什么的?” 一个老太太面色不善的发问,刚刚光顾着聊天了,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也不知道刚刚的话被听去了多少,会不会有麻烦。 成泽浩长得温润无害,赢洄做鹌鹑状,不肯冒头,他当仁不让担起了交涉的责任:“老人家,我是大夫,附近山上有我需要的草药,邀了几个朋友过来陪我采药的。” 说着,还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背在背上的背篓。 虽然其他几人穿的太过华丽,让人有些怀疑。 “我看老人家喉中多痰,偶有咳嗽,是否有肤如火燎,署月烦渴,寝食几废之症?” 那老人家一一被说中病症,连连点头,道:“还真是小华佗,你可有什么法子治我的病?” “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们几人想要在村里借宿几天,等将需要的药草采齐了,立刻就离开,老人家放心,我们带了银子,若是让我们借宿,我们愿意出一天一两银子的价钱。 您看,您方不方便帮我们找找落脚的地方,找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也好给您写药方,您说是不是?” 成泽浩一番话,不止搭话的老太太,就连另外两个都心动起来,纷纷说自己家有地方,可以让几人暂住。 他们有男有女,最少需要两间房才行,村子里谁家也没那么多空余房间,最后,还是两个老太太一家出了一间房,挣下这笔巨款。 唯一一个没有抢到客人的老太太,恨恨的“哼”了一声,一把将自己的鞋底子往腋下一夹,回自己家去了,“砰”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自家院门。 “忒,张翠花你就酸吧,小大夫,你们别搭理她,她家穷酸的很,家里又贼埋汰,就她家那猪窝似的,也好意思叫客人去住。” 听到穷酸二字,萧铃儿美目扫过赢洄,轻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第36章储物袋可真大 赢洄一脸的尴尬,眼睛微微泛着水光,好似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方易刘连二人,均是有些不忍的别开了头。 只有成泽浩瞅了瞅二人,脚步微信靠近了萧铃儿一些。 萧铃儿冷“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老人家的房子就在村口,还是邻居,住起来还算方便。 这两个老太太家中人口都算简单,她们都是跟着大儿子住的,除了儿子儿媳,底下还有几个小孙子,小孙女。 他们先去的,是苏老太太家,她娘家就是本村的,家里更富裕些,房子也更宽敞些。 因为要让着女孩子,赢洄他们两人住的就是这家。 刚一进门,就看到老太太的小孙子在院子中间撒尿,看到突然有这么多人进来,还有两个漂亮的和天仙似的大姐姐,顿时小脸一红,吸了下快淌到嘴边的长鼻涕,拽着裤子就往屋子里跑。 边跑边喊:“来人了,来人了,爹,娘有人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个场面,让萧铃儿的面色很不好看,这一院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屎尿,顿时,她连往里走都变得勉强起来。 她在那天人交战,屋子里已经跑出一串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后边还跟了一个女人,显然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此时正值初冬,天还不算冷,又刚过了农忙的时候,大人孩子,基本都呆在家里。 “娘,这是?” 女人迟疑的问道,不知道她娘从哪带来了这么几位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 “这是一位小大夫,来村里采药的,这两位姑娘是他的朋友,要在咱们家住几天,一天半两银子。”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成泽浩,有些遗憾的砸吧砸吧嘴,要是他家够大,那另外半两,也是他们家的了。 穿着灰色棉袄的女人激动的擦擦手,“贵客快里边请,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屋子去,再把炕给你们烧得热乎的,看你们都穿的这么单薄,可是要冻坏了吧,快进屋暖暖。” 修士修行之后,身强体壮,这点寒意,根本没人在意,更何况除了赢洄,四人穿的都是能够调节冷暖,保持恒温的法衣。 对她这话都是嗤之以鼻。 只有赢洄,笑眯眯的对着女人道:“多谢这位婶婶,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姑娘快请进。” 赢洄的态度和其他人相差太大,妇人哪怕再迟钝,也能看出其他人的轻蔑,对这个和气的小姑娘,顿时热络了几分。 成泽浩倒是对赢洄多看了几眼。 武试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成功在灭村浩劫中活过三天。 当然,这里只是考试,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幻阵产生的,在幻阵内真的遭受到的致命攻击,并非真的致命,但是却会被淘汰。 只有活过三天的,才有机会接受考官打分。 而那些心性奇差,人品败坏的,就算熬过了三天,也依然入不了门。 想要成功活过三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那么,尽早拿到情报,和村里人搞好关系,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他作为大夫,是有先天优势的,就如刚刚,他不过几句话,就找到了落脚之地,打入了村民内部。 只是他们身为修士,高傲惯了的,对凡人,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高高在上。 而赢洄不过几句话就赢得了对方的好感,让他心思微微动了动。 想到萧铃儿说过的两人之间相识的经过,或许这姑娘早就习惯了如此,对谁姿态都放的极低,也难怪铃儿会说她没有修士的样子。 也就没有再多想。 她们这间屋子,原本是苏老太两个孙女的房间,让出房间后,搬去和苏老太先挤几天。 两个女孩子都有些不乐意,被苏老太揪着耳朵教训了一顿,麻溜的搬走了。 妇人麻溜的将屋子清扫了一遍,又将自己压箱底的嫁妆拿了出来,给两人铺上。 只是这两床被子,在箱底压了太久,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这是最好的被子了,实在对不住两位贵客,我这就拿出去再晒晒,现在日头好,晒一会,晚上再睡就没味道了。” 妇人尴尬的解释,就要去收拾被子。 “婶婶不用忙了,被子放一会儿就好,我们自己能收拾的。” “好好。” 妇人十分麻利的带着一直看热闹的几个孩子离开房间,给几个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赢洄见她离开,立刻将被子用除尘术清理了一遍,随后,用小水球术将两床被子全部打湿清洗,最后又用火灵力将其水汽全部烤干。 一番操作下来,看得几人目瞪口呆,或许他们是都没想到过,法术还可以用的这么日常。 “赢洄妹妹说自己法术用的好,果真如此,看来此次带赢洄妹妹来是带对了,赢洄妹妹还真是贤惠,看样子这些事是做惯了的,以后姐姐还要你多照顾了。” 萧铃儿娇滴滴的说道,直接把赢洄的身份定位在了伺候人的婢女上。 “铃儿姐姐不嫌弃就好,我也就只会做这些了。” “咯咯咯,怎么会嫌弃,只是我出门在外,自带了寝具,浪费了妹妹的一番美意。” 带了寝具,却看着她忙前忙后,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经准备好了在赢洄发火之后,该怎么做和事老,将矛盾压下去。 赢洄却只略略羡慕的说了句:“铃儿姐姐的储物袋可真大。” 萧铃儿笑的甜美,“咯咯咯”的根本停不下来,心情好的似乎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参加入门试的。 成泽浩几人面面相觑一个修士,竟然可以卑微成这个样子。 摇摇头,三人和萧铃儿说了一声,就去了隔壁孔大娘家,看自己的屋子去了。 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萧铃儿眼珠一转,对赢洄道:“赢洄妹妹,咱们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分头出门去打听打听村子里有什么奇怪的事,要是找到这个村子的灭村源头,提前消灭,我们就能早点结束考核了,你说对不对。” 第37章元婴真君的猜测 赢洄对萧铃儿的话深信不疑,十分干脆的出了门。 阵法之外,身材魁梧的考官不停的皱眉,这一队考生实力毋庸置疑,只是,心性都让他有些不喜,一个太过懦弱谄媚,一个又自视甚高,表里不一,那三个作壁上观,看着这小姑娘耍人。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想的,要跟着这四个人组队,哪怕随便组个队,也比这么个队伍强啊。 实力再强,没把你当队友,被坑的淘汰还得帮人数灵石。 估计是闷头修炼的散修,人情世故也不懂,就知道讨好。 魁梧修士越看越是头疼,不停的摇头,将几人的表现一一记录。 而在宗门之内,大殿之上零零散散做了不少大能修士,有的笑意盈盈的相互交谈,有的凝神沉思,有的则盯着大殿正中。 那里有十二面水镜,每一面都有画面不断闪动,正是武试的十二个考场。 元辰真君作为到场的唯二的元婴真君,此刻,正坐在最上首,看着苏家村的那面水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微沉。 “师弟怎么有空过来?明月可是好些了?” 突然的搭话,让元辰真君收回了视线,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身边的端玉真君,元辰微微点了点头,“身体调养好了,已经开始重新修炼了。” “明月丫头这生死劫总算过了,以后就是平平顺顺一飞冲天的命格了。 当初明月的魂灯都快灭了,幸亏掌门师兄把你按住了,没让你去救,不然咱们贸然插手,也不知道这生死劫算不算过。” 端玉的话,让元辰回想起了季明月刚刚遇险之时,自己的焦灼,还跟掌门师兄大打了一架,不由的也是笑了。 “你这是来收徒来了?” 端玉真君继续凑着问,“你不是说明月就够让你头疼了吗,怎么还敢来收徒?” “还不是明月那丫头,说她救命恩人来参加入门试了,非让我来看看给她收个小师妹。” “哦?这是好事啊,能在明月危难之时出手相救,一路护送回宗门,又开解她走出低谷,不说资质如何,心性想必就是极好的,怎么看你有些为难呢?” 元辰真君伸手指了指苏家村的方向,“你看看就知道了,就是那个梳辫子的小丫头。” 端玉真君盯着看了一会,表情变得比元辰真君还一言难尽。 “师弟你真没认错?” 元辰真君沉重的摇摇头,要是赢洄的真实性情是这样的,就算是季明月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收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赢洄不知道此时此刻,发生在宗门的一切。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后悔。 此刻,她独自一人在村子里走走停停,闲庭信步,目光微敛,身姿挺拔,总算有了点修士的样子。 她这点变化,一直关注着她的两位元婴真君自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她之前在那几人面前的表现是故意的?小丫头想干什么?” 端玉真君对这小丫头真开始好奇了。 元辰真君思心虑片刻,打出一道传音,不久,便有回信传来。 元辰真君也没避讳,当着端玉真君的面,放出传音。 里面将赢洄和萧铃儿之间的恩怨说的十分详细,不偏不倚,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主观陈述,让元辰的目光深了深。 “这丫头真的是明月的救命恩人?明月对她真的赞誉有加?师弟,你确定没认错人?” 端玉真君不可置信的连连发问。 “我之前曾见过一次那丫头,当时明月也在,替她和她那个被杀的仆人讨赏,明月当时介绍之时,特意避开了奴仆的身份,说的是照顾她的长辈,可见那丫头对这个仆人很是敬重,才让明月特意强调。” 端玉总结道,继而疑惑不解:“既然小丫头是真的把那个被杀的奴仆当作长辈,那她当初隐而不发,现在又和萧铃儿组队考试,伏低做小,是想干什么? 还有她穿的这一身白色衣裙……” “萧铃儿身边有个筑基期的小子,一直追随左右,但是考试之时,就不能跟着了。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 “她想在武试之时报仇!” 端玉真君的传音在元辰耳边炸响,“这丫头真有这么大胆子?武试之时杀人,她不想入宗门了?” “明月给了她一面入门令牌。” “嘶!明月肯定也告诉过她会有宗门前辈观看他们武试表现准备收徒吧。 她就不怕表现的太过狠厉,就算拿着令牌勉强入了宗门,也没人收她为徒吗? 我觉得她最多也就是趁机使些手段,让那萧铃儿武试失败进不了宗门。 更何况她也不过刚刚才到练气六层,那萧铃儿却练气六层已经挺久了,论修为,她还要弱上一些,萧铃儿明显身家颇丰,身上保命之物应该不少, 还有他们这一队的其他几个人,看着也都是站在萧铃儿那一方的。 小丫头想杀对方,也没那么容易吧? 这丫头既然懂得隐忍,说明心思还是十分深沉的,不会如此冒险的。 毕竟只是个仆人而已。” 元辰真君听了他一大堆有理有据的分析,却想起了初见赢洄的样子,进退有度,活泼大方,二人对他行礼之后,十分自然的去扶那老奴,那老奴也十分自然的拍拍她的胳膊,显然两人平日里就是十分亲昵的。 对那个福伯的爱重,溢于言表。 她隐忍这么久,若真的只是使个手段让萧铃儿武试失败,他才会对她失望。 明月太过单纯,有个有心计,却重情义的师妹,两个人相互扶持,对明月来说,或许是个好事。 她若是真能将对方杀了,他排除万难,也会收他为徒。 元辰真君却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和他抱了同样的想法。 知微真人虽然没有听到后边的传音,但是一开始二人的对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再看看赢洄那一身的白,几乎和孝衣也没区别了,为仆人戴孝,可想这丫头必然是要报仇的。 与元辰真君想给单纯的季明月找个伴不一样,知微真人单纯的就觉得,若是如他所猜测的一般,那这丫头,着实对他胃口。 第38章上钩 “要不要打个赌?” 元辰真君突然来了兴致。 “好啊,若是我猜对了,你就把你那朵藏莹花给我,若是我输了,我就给你一株补天芝,怎么样公平吧?” 藏莹花和补天芝比起来,还是补天芝更胜一筹,看来端玉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生怕元辰真君后悔,所以才用补天芝相诱。 元辰真君听着端玉真君不停的念叨着拿到了藏莹花该怎么使用,气的肝疼,不想再理对方。 看着下方坐着的知微真人也在认真的看着水镜,显然也在关注着赢洄,问道:“知微师侄怎么有空来看武试?” “居明师叔说我最近师徒缘起,于财缘有益,让我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知微真人财缘极差,除了一身实力之外,几乎是身无长物,不,准确的说,是负债累累了,居明师叔卜卦极准,看来他是真要转运了。 “难怪知微师侄会突然来看武试。” 居明师叔说的话,太微仙宗大多都十分信服,比如季明月的生死劫,就是居明师叔推算出来的。 知微真人已经金丹后期,正是该准备结婴的关键时刻,极少有修士会在这个节骨眼收徒,实在是太耽误修炼了。 所以,别人就算见他过来,也没想过他是来收徒的,但是既然是居明师叔说的,看来知微这次,必然是会收一个弟子的。 元辰真君心思急转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镜,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知微师侄可有看上哪个孩子?” 知微点点头,“恐怕要和元辰师叔抢人了,不知元辰师叔可愿割爱?” 元辰真君并不想割,只是,知微真人都开口了,他要是不让显得他太过小气,更何况这个徒弟还关系到一直财运奇差的师侄转运的问题。 “师叔已经有五名真传弟子,师侄至今还未收徒,想来师叔也不会和师侄抢人的吧?” 元辰:说的这么可怜,我还能怎么办? 赢洄不知道大殿之上的暗流涌动,此刻的她在村子里溜达一圈之后,估摸着萧铃儿他们已经离开了,便回了苏老太太家。 两家人早就没了四人的踪迹。 赢洄嗤笑一声,嘴角的冷意,再也没有遮掩,转身踏出房门,去敲苏老太太的房间门时,脸上再次挂上了甜美温柔的微笑。 让看到她变化的人无不赞叹小丫头忒会变脸,端玉真君隐隐有种自己的补天芝要保不住的感觉。 “这丫头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这已经是毫不在意看着他们表现的宗门前辈的看法了。 “师兄还是把自己的补天芝准备好吧,哈哈哈。” 本来还在因为徒弟被抢而郁闷的元辰真君,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 “呦,姑娘有什么事吗?可是饿了?我让娃她娘给你准备些吃的去,跟你一起那个姑娘呢,她要不要吃?” 孔大娘开门一看是赢洄,连连发问,生怕照顾的不周到,不在她家住了。 “大娘,我不饿,我那姐姐刚刚出门去了,我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来找大娘说说闲话。 正好带了几块糖,给几个孩子吃。” 她自己年纪不大,苏老太太最大的孙子都比她大了,听她说给孩子们吃糖,一本正经的,把老太太逗得直乐。 麻溜的请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苏老太太的屋子很是宽敞,此时几个孩子都在,本来正滚成一团的玩耍,见到她来了,立刻都安静下来,听到有糖吃,一窝蜂的钻了过来伸手就抢,生怕慢一步,就没自己的份了。 苏老太太老脸一红,自己家孩子这没出息的样,实在太丢人了。 老太太“啪啪”几下,将这些作乱的小手打掉,将赢洄带来的糖果一人分了两块,将剩余的收进了柜子里。 “姑娘见笑了,家里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孩子们馋了些。” “大娘客气了,小孩子都贪甜,再说,能吃才有福气,您说是不是?” “可不就是这个理,嘴壮了,身子骨才结实,才能成材,我看姑娘还是瘦了点,也要多吃些才好。” “阿洄受教了,大娘别一口一个姑娘了,就叫我名字吧,还要在大娘家叨扰几天,大娘叫着也顺口些。” “你这姑娘好,一点也不矫情,也不嫌弃我们庄稼人,你那个姐姐和你可毕不了,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要我说,她这么矫情,就不该跟着你们一起出来采药。 那几个小公子也是没眼光的,竟然围着她团团转,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苏奶奶还真是直言不讳。 赢洄低头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哪有大娘说的那么好。” 说着,雾眼蒙蒙的抬头看了大娘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无尽心酸。 “哎,我那姐姐,大娘也是看出来了,喜欢男人追捧,一个女孩子,哪能这样呢? 我劝过她几次,她不但不领情,反而讨厌起我来。 大娘,我是真心为姐姐好的,女孩子没有个清白名声,将来可怎么嫁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她怎么就不领情呢?” 说着,赢洄再也忍不住,落下盈盈泪珠。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大娘顿时心疼起来。 “就像这次,成公子邀了朋友过来采药,我姐姐一个姑娘家非要独自跟过来,我担心她,跟她一起来了,她却嫌我碍事,大娘,真的是我错了吗?”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是为她好。 她还不领情,不正经的姑娘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像我们村的苏荇,还是村长闺女呢,在村子里勾三搭四,闹的风风雨雨,现在村长都保不住她了。” 赢洄眼角微亮,对方果然上钩了。 面上却似乎是被这劲爆的消息震惊到了:“这,村长的闺女,不应该更恪守妇道,给村里其他姑娘做个表率吗?” “谁说不是呢,可那苏荇不单不守妇道,还邪性的很,全村的男子,老老少少,据说都和她睡过,就连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例外。 也是奇了怪了,谁跟她睡了,谁就得病一场,都知道她邪性的很,偏偏这些男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和着了魔似的,和她说句话便忍不住。” 大娘气的直拍大腿,咬牙切齿的道。 第39章尸气 “我和我儿子说了多少次,让他离苏荇远点,他偏不听,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月,全指望我那儿媳妇伺候,真是,那苏荇有什么好? 她也就是村长闺女,换个家庭,就她这邪性劲,早就给她沉塘了。” 说到这,苏老太太突然放低声音,道:“这不,铁锤前两天直接死在了她身子上,让他娘抓个正着,闹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赢洄表现的太过成熟,又或者,这里的人见多了,听多了这种事,有些荤素不忌,苏奶奶根本没想过,这种事并不适合对一个小姑娘说,甚至,在两人交谈之时,都没想过要回避一下尚在年幼的几个孩子。 “这,这,这苏荇怕不是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病? 这种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最开始做这种事,男子就会生病吗?” “怎么会,真那样,谁敢接近她,刚开始传出风言风语时,和她睡过的男人最多恍惚个一天两天的,就没事人一样。 不怕你笑话,当时村里人还都觉得是苏荇太放浪,惹得男人消耗过度,这才没精神,那回事干多了本来就耗精神。 她也是来者不拒,谁都勾搭,村长就跟不知道似的,也不管管,等到后来,和她睡一晚,恍惚的时候就越来越长,甚至会发热,大家也只当是身体太虚,邪风入体。 毕竟苏荇名声太臭,谁也不好到处嚷嚷和她那码子事,病了就偷偷自己看。 等到后来村里人慢慢察觉过来,这些男人们早就食髓知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 哎,我那儿子就是,铁锤估计也是。 不过,以后就好了,铁锤家可是村里的大户,和里正是亲戚,村长的闺女把人家儿子搞死了,人家能让她?” “不让能怎么样呢,谁也不敢说人就是苏姑娘杀得,就算打官司,官老爷也不会管啊。” 赢洄似是叹息,似是同情。 “嘿,阿洄姑娘这回你可就猜错了,村长的脸都被他这个闺女丢尽了,根本就没想着护着他,铁锤家一闹,他就答应让苏荇给铁锤赔命。” “村长把自己亲闺女杀了?到底是亲闺女啊。” “没杀呢,你们来的也巧,大娘只告诉你一个,你别当别人讲。” 苏奶奶说着,再次压低了声音,“村长把苏荇许给铁锤当媳妇了,今晚上就成亲。” “铁锤不是死了吗?” 赢洄软糯甜腻的声音,带着丝丝疑惑,鼓动着苏奶奶将最后一点秘密和盘托出。 “你知道结阴亲不?让苏荇抱着铁锤的牌位拜了堂,然后把两个人直接合葬了。” “天,这不是活埋吗? 村长,村长舍得?” “小点声,我得姑奶奶,村长舍不舍得,这事都定下来了,一命赔一命,苏荇就是个祸害,她不死,全村的男人都好不了。” 赢洄又问了些晚上结亲的细节,扯了点别的闲话,将话题再次绕了回来,“说起来我也略懂一点医术,虽然不如成公子精通,日常的小病小恙也能看懂一些,不知道大叔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我给他先看看,若是我也看不出是什么病症,我就去求成公子来。 虽然他们一贯不喜欢我,但是我要是开口相求,想必也会同意的。” “哎呦,你也会医术?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本想着那成公子医术精湛,给我儿子看看,可惜那成公子看似好说话,实则高傲的很,刚刚我就去找过他,帮我儿子看看,结果,人家当即就回绝了。 还是阿洄姑娘你心善。” 说着,当即下了炕,趿着鞋子就下了炕。 苏大叔的屋子,奇异的并没有什么药味。 赢洄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毕竟以前和苏荇厮混之后,也只是精神差些,慢慢休息几天就好了,这种事经的多了,也没人舍得花钱去给他请大夫。 他媳妇此时正坐在小凳子上专注的织着布,甚至连他们进来都没发现,还是老太太“哼”了一声,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显然是有些不满儿媳妇对儿子的不管不顾的,只是,说起来还是儿子做了对不起儿媳妇的事,她也不好责怪。 “阿洄姑娘懂些医术,过来帮着看看,你也好好听听。” 赢洄就看妇人勉强的牵起嘴角,道了声谢,可见,不但并不高兴有人来看诊,甚至有些为难。 赢洄只当是没看到,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昏睡的男人手上。 脉象轻取不应,重按始得,且跳动微弱无力,似有似无,甚至可以说是脉微欲绝。 实乃肾阳虚脱之症,但却还不至于昏迷不醒。 她探出一丝灵力,在其体内游走一圈,终于在其心房四周,发现了异常。 她的灵气刚一靠近,就被包裹在心脏四周的一团黑色尸气迅速吞噬。 赢洄心思一动,灵力汹涌而出,木系灵力包裹在外护住经脉,火灵气包裹其中,如摧枯拉朽一般,将那团尸气啃食殆尽。 随后,又在其筋脉之中到处游走,将流散的每一丝尸气,尽数斩杀。 等到所有尸气,都被她清理的一干二净之后,她在缓缓的输入一丝木系灵力,滋润对方的身体。 就见对方的脸色明显的红润起来,萦绕在脸上的黑气,尽数散去。 赢洄收回手指,抬头对苏奶奶道:“你放心吧,大叔他就是有些阳虚之症,有些虚弱,我刚刚用内力替他温养了一下身体,再养上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喜不自胜,连连道:“这可如何是好,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姑娘了,我儿子他还需要喝药不?” 苏老太太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 “之前也是没吃过药,但是之前很快就好起来了,这次我看着有些严重,好几天了,人也不见清醒。” 赢洄看着站在一旁,听到喝药二字,明显紧张起来的妇人,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再养养就好了。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反而坏了身子,苏奶奶你说是不是。” 苏老太太放心下来,连连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不就跟阿洄姑娘想到一块去了。” 第40章拔尽 “对了,苏奶奶,我给大叔诊治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姐姐他们,你也知道,他们不是特别喜欢我,成公子没有过来诊治,说不得是有什么缘故,我却冒失的过来了,怕他们再对我有意见。 再说,成公子医术高明,他忙完了别的,说不准就会再过来替大叔诊治,那不就更稳妥些吗?若是知道我来过,反倒不来了,万一耽误了大叔的病情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苏老太太连连称赞赢洄人美心善,又说她医术高明,儿子明显好转了,又嘱咐了儿媳妇保证他们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说到底,还是想让成泽浩再看上一看。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开房间,妇人冷漠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继续“咯吱咯吱”的织起了布。 出了屋子,赢洄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苏老太太道:“苏奶奶,我那姐姐最是疑心重,别人说几句话,她便疑心是在说她,那几位公子,又都是目下无尘,性情高洁的,苏荇那事,万万不能再提了。 不然,我姐姐若是误会你是讥讽她和男子牵扯不清,必然要闹得,其他人也会嫌这些是污言秽语,污了耳朵。 我和苏奶奶一见如故,不想您和他们闹了冲突,苏奶奶,您和我姐姐他们说话的时候,尽量警醒着些。 对了您最好和家里人还有隔壁的孔大娘都说一声,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最好谨慎些,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苏奶奶的再三保证,当即就将家里人训诫一番,然后,又去了隔壁同孔大娘说话去了。 而赢洄则趁着萧铃儿还没回来,悄悄地也潜入了隔壁孔大娘家。 隔壁肯定也是有男人的,若真是如苏大娘所说,也是苏荇裙下之臣的话,情况不会比苏老太太的儿子强多少。 她必须在成泽浩几人发现之前,将尸气清理掉。 此时正值中午,孔大娘的儿媳妇正在厨房做饭,几个孩子围着灶膛烤地瓜吃,屋子里只剩一个昏睡的男人。 赢洄水雾术施展,十分顺利的进了内屋。 将对方的一身尸气也尽数拔除,赢洄迅速的翻墙回了屋子。 连续两次出手,让她灵力几乎耗尽,取出一枚培灵丹服下,迅速的打坐恢复灵力。 丹药还没完全吸收,外面就传来了动静,萧铃儿他们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打听消息吗?你打听到什么了就敢回来?你别妄想什么力都不出,就光靠别人通过武试。 早知道你是这种偷奸耍滑的人,就不该看你可怜,收你进队伍!” 萧铃儿不分青红皂白,连珠炮似的一顿训斥,更似在发泄情绪,显然,他们此行并不是很顺利。 正如赢洄猜测的那般,萧铃儿一行人实在是不太顺利,本来,方易身上带了一件法器,可以发现四阴之气,也就是戾气,妖气,怨气,煞气。 他们想着,有件这么厉害的法器在,定然能够发现线索的,所以,萧铃儿才会将赢洄支开,不想被她占了便宜。 谁知道苏家村怨气是挺浓,几乎每个女人身上都有怨气,但似乎又都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够不上异常。 至于戾气,妖气和煞气,就更是微乎其微,那最浓重的煞气,竟然是村里杀猪匠身上的。 好悬闹了个大乌龙。 把看着武试的诸位大能笑的不能自已,端玉更是十分无情的吐槽,这四人法器倒是好,却还不如赢洄拉个家常得到的信息多。 纷纷忍不住反思,他们作为修士是不是过于依赖仙家手段了呢? “师弟,你说赢洄这小丫头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我看着她怎么是刻意在引导老太太说出这些呢,也没见她用什么法术啊,难道她也带了什么特别的法器?” 元辰摇摇头,“应该不是。”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上来,毕竟两人都来的略晚了些,众人进入阵法那段,他们二人都没看到。 也就知微真人因来的早些,看到了开头,才有所猜测,却并没有说出来。 而苏家村中,灰头土脸的四人,最终只能放弃了法器,见到一家张灯结彩准备喜事的,一商量就进去凑热闹了。 本来想着先说几句恭喜的话,再打听打听消息,结果,吉祥话刚出口,就被人打出来了。 萧铃儿还没这么狼狈过,要不是因为此时还在武试,她早就将这些刁民杀了,哪容他们羞辱。 成泽浩等人安抚半天,说这不过是幻阵,不值得动气,又劝她为了考试,不要随意动手,以免加快灭村惨案的发生,影响他们过关。 萧铃儿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几人一商量,既然在村子里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突破口,干脆还是从他们借住的两家人入手。 成泽浩更是有些后悔,之前出来的着急,被萧铃儿一催,他就拒绝了苏老太太请他去给儿子看病的请求,待回去之后,还要主动的询问一下。 而在训斥完赢洄之后,萧铃儿也顾不得她,武试才是重中之重,她就算看赢洄不顺眼,也不会因为这样一滩烂泥似的人耽误自己的前程。 只不过,几人虽然放下了矜持,对苏老太太一家很是热情,但苏老太太记着赢洄的交代,生怕惹恼了这些公子小姐,不在他们家继续住了。 所以,关于苏荇的一切,她都没敢提。 几人不肯罢休,苏老太太想着丰厚的借宿费,便说起了村中另一件丑事。 苏家村有一家三口,丈夫读过些书,在村子里开了家私塾,妻子贤惠温柔,夫妻恩爱,膝下育有一幼女。 前些日子,那位夫子夫人又被诊出怀了身孕,肚子都渐渐鼓起来了,听说害喜的这些天,十分嗜酸,都传这胎是个带把的。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又有个好营生,谁见了都恭恭敬敬的,这样的好日子,村里谁不羡慕? 可就是这样的好日子,苏启明却不愿意过了。 第41章父亲的独白 就在昨天,他一刀斩杀了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跟着个老道走了。 幸好他那小女儿苏如有些运道,恰巧没在家,不然,说不定也遭了毒手了。 四人顿时眼前一亮,又问了许多苏启明家的事,趁着天色还早,急匆匆的就要出门去找苏如。 有了线索,萧铃儿急躁的心冷静下来,看着紧跟着他们的赢洄,她眼睛一转,对赢洄道:“赢洄妹妹,刚刚我们在村子里见到一家张灯结彩的,似是准备办喜事,可你说这喜事,哪有下午办的?只是姐姐不懂这边礼数,惹恼了办事的主人家,我们就不方便再去打听消息了。 我见妹妹性子柔顺,定然能打听到消息,这是个难得的线索,不如妹妹和我们分兵两路,咱们双管齐下,也好早日破开这灭村之谜。” 萧铃儿虽然心中对那家办喜事的人家心中存疑,却想着说不定就是这村子的习俗呢,反而是突然杀妻的苏启明,嫌疑最大。 再说了,就看赢洄那巴结她的劲头,就算是她真找到了线索,定然也会告诉她的。 到时候她再出手解决,那分数照样不会低了。 但若是苏启明那边才是关键,自己定不会让她沾染分毫,到时候她什么都没做,成绩必然是要垫底的。 若是有机会,干脆直接把她弄出局,那就更好了。 赢洄果然如她所想那样,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在她渐渐变得不满的脸色中,讨好的答应下来。 萧铃儿急匆匆的同另外三人走了,而赢洄转身便去找了苏老太太,跟着老人家一起,去参加了这场不平常的婚礼。 艳红的喜字,漆黑的棺材,被捆的新娘,浓重的夜色,寂静的人群,在这一方不大的村中小院里,勾勒出诡异的画面。 画中人却没有丝毫不妥,紧促的挨在一起,跃跃欲试,在司仪说出送入洞房那一刻,一群妇人立刻一拥而上,将剧烈挣扎的新娘推进了打开的棺木之中。 新娘不断地挣扎发出似是狼嚎的怪叫,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更试图从棺材之中坐起来,却被妇人们一把按倒。 随后,棺材盖迅速的被盖住,粗长的铁定被深深的砸进棺材,封住了新娘所有的出路。 赢洄听着棺材中不断传出的砰砰声,还有隐约的呜咽绝望,心头有些微涩,却也仅此而已。 即便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她也一样,不会出手相救。 苏家村的一切,早已经成为定局。 他们即便早早发现,能做的时候,也不过是勉强拖延。 赢洄跟着苏奶奶一起,亲眼看着装着苏荇的棺材下葬之后,已经是午夜了。 头顶阴云密布,连一丝星光都不曾透出,村民们忍不住都有些瑟缩,相互挤着往村里走,壮着胆子。 赢洄被拥挤的人群,“一不小心”便和苏老太太分开了。 苏老太太叫了她两声,看她挤不过来,想着村子也不大,人又丢不了,便也作罢。 赢洄十分顺利的落在了最后,转身折回了苏荇的坟冢。 浓重的夜色之中,坟冢之前,香烛飘忽,昏黄跳跃的烛光中,一个苍老的人影,正站在坟冢之前,悠然长叹,似是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而坟冢之中,隐约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荇儿,你别怪爹,爹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心疼你呢,可是你也知道,爹老了,眼看着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爹不甘心啊。 爹寻了一辈子的仙缘,总算得了脱凡的办法,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你是玄阴之体,上天不是摆明了派你来帮爹完成心愿的嘛?” 说到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也别怪爹拔了你的舌头,爹大事未成,若是让你嚷嚷出去,爹就前功尽弃了。 你放心,爹心里记着你的功劳,会照顾姚粟的,等将来,爹将她也练成飞尸,你们不就能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了? 你生前总喜欢惹爹生气,爹让你别招惹外边得人,你非不听,一门心思的和个仙人恩爱,还生下个孽种,完全不顾亲爹的死活。 可结果又怎么样?他不还是把你们母女抛下了? 爹早就说过,男人没有好东西,只有亲爹才是最关心你的。 荇儿啊,爹也不怨你了,你再等等,很快爹就将你救出来,不会让你和铁锤这癞蛤蟆呆多久的。” 说完,取过放在脚边的背篓,从里面掏出一个罐子,刚一打开,便有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微风飘到赢洄的鼻尖。 赢洄心中嗤笑,只觉得对方废话一堆,浪费她回去睡觉的时间。 直到了寅时,天光微微放亮,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他才总算将养尸阵全部画完。 赢洄打了个哈欠,见一切尘埃落定,又计算了下时间,方才转身回村。 路过铁锤家门口,就见红色的喜字早就被撕下,换成了一片纯白。 一个约摸五六岁头发乱糟糟的,连鞋都穿反了的小丫头,正扒着门缝,努力的向里面张望。 虽是个小丫头,却阳气极盛,赢洄心中一凛,明白过来,这小丫头应该就是苏荇的女儿,飞尸预备役姚粟了。 这村长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元阴纯阳之体的血脉亲人。 若是真让他练成阴阳双尸,别说他们这些练气修士,恐怕筑基上人也无逃生之法。 饶是如此,单单一个能够操控数百人尸的阴尸,也不是练气中期的他们可以抵挡的。 所以,进来苏家村考场的,若是不能提前发现线索,恐怕就是绝境。 难怪苏家村惨案的线索遍地都是,若不是自己三番两次动手脚,恐怕早就被萧铃儿他们发现了。 想明白了这些,赢洄暗嗤一声,苏如失踪,苏启明离村远遁,萧铃儿几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如身上,哪还有心思放在村长一家身上。 等到他们排除那边的疑点,村长这边也该尘埃落定了。 其实,对于苏家村惨案,就算赢洄早就猜到了缘由,也并没有完美的破解之法。 第42章姚粟 苏荇作为炼制飞尸的对象,浑身上下,早就被尸气腐蚀,说她是活着的尸体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将尸气传一村的男人身上。 只不过尸气藏于身体之内,藏而不发。 这才像是个正常人。 他们进来的这个时间点,就算进来当天就找到了灭村之谜,立刻采取行动,不管是杀了村长还是杀了苏荇,都只能削弱苏荇尸变之后的实力,并不能阻止她尸变。 一旦苏荇尸变,全村的男人,身体之中的尸气就会被引爆,成为人尸,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必然也都无法幸免。 整个村子,将再无活口。 只是那样的话,他们还有抵抗之力,若是运筹得当,坚持到武试结束不成问题。 况且这个村子的老弱妇孺,是不可能抛下自家的顶梁柱逃走,就算她直言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到那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村长,必然也会提前发难。 无论如何,都是这一村人,都是死局。 赢洄看的明白,所以,拆起台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更也不得不感慨一下,太微仙宗的入门试,真的挺难的。 看着还在一心一意扒门缝的小丫头,赢洄低声唤了一声,“姚粟。” 小丫头身子猛的一颤,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就想跑。 “姚粟,过来。” 姚粟回头,就看一位一身白裙的少女,在向他含笑招手,眼神里没有村民的冰冷和厌恶,带着一丝温柔,就像他娘没有犯病时一样。 她忍不住停下了迈开的步子,不自觉的向着赢洄走了过来。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赢洄,听别人提起过你,你在这,是找你娘吗?” 姚粟立刻红了眼眶,低声“嗯”了一声。 赢洄看着时间还早,拉着小丫头坐在了石阶上,解开小丫头的头发,用梳子一点点捋顺,扎成可爱的双丫髻,又弯腰将对方的鞋子脱了下来,重新穿好。 从前,她在她娘那里受了委屈,福伯都是这么哄她的,给她扎个漂亮的小辫子,再把哭花的脸洗的干干净净。 她知道这里不过是幻境,只是,有些怀念,曾经那些过往。 “赢洄姐姐,你昨天来参加婚礼了吗?有,有见到我娘怎么样吗?” 赢洄的手彼时正在给小丫头梳头发,闻言便顿了顿,只说了句,“见到了。” 小姑娘似是什么都明白,便沉默了下去,许久方才问出第二句。 “姐姐,你知道我娘葬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外公说我是小孩子,不能掺和大人的事,把我锁在家里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想去看看娘。” 赢洄摇摇头,飞尸尚未养成,绝境还未到来,况且,“你外公在坟边守着呢。” 小丫头果然不敢再深问了,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再也不敢多问。 “天快亮了,你外公肯定要回家吃早饭的,你……” 赢洄还没说完,小丫头已经站起身子,道:“赢洄姐姐,谢谢你,外公发现我偷跑,会打死我的,我先回家了。” 目送着小丫头渐渐远去,赢洄头一次感觉,这考核阵法有时候实在是太逼真了,逼真的有些催泪,也不知道铁石心肠的自己,怎么就突然心软了。 让她几次三番都有种带着小丫头逃离是非的冲动。 回到苏老太太家的时候,老太太立马出来迎她,见她回来,赶紧上前将其拉回屋子,低声问道:“阿洄姑娘,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村长让我们都在自家带着,说是怕苏荇有怨气,要做法消除怨气,免得她变成厉鬼来害人。 我也不敢出门去找你,一晚上都没敢睡下,还有你那姐姐,也是一晚上没回来?你没碰到他们吗?” 赢洄笑笑,搀着老太太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道:“苏奶奶,我昨晚上和你们走散了之后,碰到了一个小丫头,一个人躲在铁锤家门口,怪可怜的,陪着她呆了许久,才将她哄回家去,这才回来晚了。 幸亏还算安生,没碰到什么诡异之事。” 说着,更是后怕的打了个哆嗦。 老太太一听连连问赢洄对方的长相,赢洄大概的说了,感慨道:“苏奶奶,那小丫头就是姚粟,可怜见的,就想看她娘一眼,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也不知道苏荇是怎么教出这么好的孩子的。” “哼,就苏荇的性子,能教出啥好孩子,说不得都是村长教导的。” 赢洄暗道,恐怕苏荇教出的孩子,比那坏心了的村长好一百倍,嘴上却笑着称是。 “对了,苏奶奶,我姐姐他们还没回来吗?他们昨天说是要去采药,我武功低微,没让我跟着,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吗?这可如何是好?” “采药去了?难怪这一晚上都没回来,这后山深处听说还有大虫呢,哎呀,这一晚上没回来,不会是,不会是……” 苏老太太是真的担心起来了,毕竟钱还没挣完。 “我姐姐他们武功高强,便是遇到大虫,也不会有危险的,我只担心他们是不熟悉地形,迷路了。 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回来,不然,我也能去找他们了。” “他们四个人,你才一个,武功又不如他们,他们不熟悉,你也不是一样不认识路,去了反而危险,阿洄姑娘,你别难过了。” 赢洄眉峰微蹙,还是有些为难,“话是如此,可我姐姐定然是会怨怪我的。” 苏老太太脑子空前灵活,对赢洄道:“这还不简单,阿洄姑娘你现在就起身,往后山转一圈,把衣服刮破了,天亮了再回来,就说参加完婚礼,见他们一直没回来,找了他们一晚上。 若是他们没回来,我再找几个好猎手,帮你一起去寻,反正,就说你也在山里呆了一晚上,千万别再说见姚粟的事了。” 赢洄点点头,柔柔的道,“我听您的,对了,苏奶奶,我这有支金镯子,花色庄重高雅,正适合您戴,反而是我这小丫头,压不住这大气端庄的镯子,留在我这也是暴殄天物,我想来想去,还是送给您最好。” 第43章重逢 那大金镯子,入手极沉,足有二两重,苏老太太喜不自胜,连连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手上却紧紧的攥着镯子,青筋都微微暴起,可见其用力之猛。 赢洄拉着对方的手,将镯子戴在了对方的手上,道:“苏奶奶这是什么话,你我如此投缘,您待我像亲孙女一样,我孝敬您点东西还不是应当的吗? 再说了,说不得过会还要劳动您帮我找些人手呢,这忙起来,可不得您替我打点,总不能让您帮我忙乎着,却还往外搭钱的,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一开始还以为赢洄是想拿回镯子,硬是半天没撒手,后来明白过来,把手松开,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连连应是。 其实赢洄也不算是撒谎,萧铃儿几人,还真的是去了后山,苏启明杀妻之后,远遁他乡,早就没了人影,可能还活着的就只剩他的女儿苏如,而苏如,在苏启明杀妻之前,便已经在后山失踪了。 所以,四人想要找到苏如,那自然只能到后山当中。 微亮的晨光被茂密的枝丫树叶遮挡,山林之中仍然是一片漆黑,地面上虬枝龙爪,蜿蜒交错,一不小心就能将人绊倒,可见此处少有人迹。 赢洄踩在落满树叶的地面上,沙沙作响。 一边走,一边将挂在树枝上的衣裙扯下。 萧铃儿沉着脸走在密林当中,她以为自己掌握先机,以为自己把赢洄玩弄于股掌之间,谁知道她这么狼狈的寻了一夜,找到的小丫头却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 她和成泽浩四人,将小丫头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都检查了一遍,仍然是一点异常都没有看出来。 不用说,定然是他们找错方向了。 萧铃儿又气又恨,好在还没完全丧失理智,没有将怒火发泄在成泽浩等人身上。 她看似有大小姐脾气,可她爹到底只是客卿,能在沧澜家混的风生水起,说到底还是她懂分寸。 苏如跟在几人后边,就见前边四个少男少女突然停了下来,她从错开的人缝中看到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裙少女,少女衣裙破了许多,显得微微有些狼狈,和救她的几人,有点不同,嗯,具体来说,就是有些接地气。 “你怎么来了?” 萧铃儿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戒备,将那一丝丝的窘迫,藏在了心底。 “我和苏奶奶参加婚礼回来,发现你们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就想过来找你们,我走了好久,有些迷路了,铃儿姐姐,幸好我找到你们了,呜呜呜。” 赢洄哭的梨花带雨,萧铃儿却并不领情,在她想来,肯定是赢洄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急吼吼的过来跟他们抢功劳了,说的这么可怜,真是装模作样。 方易几人到底是少年心性,看着赢洄梨花带雨,在幽暗的密林中,恍若跌入凡尘的仙子,再加上相处下来,虽然都觉得赢洄确实过于软弱了些,却也有着萧铃儿没有的温柔。 再想她孤身一人,跑进密林来找他们,柔弱中,带着一丝坚强,竟似乎都有些心软了。 方易更是主动上前一步,安慰道:“人没事就好,这林子里最多就只是些野兽,以你的修为,并不用害怕,苏如我们已经找到了,咱们先出去,回村之后再说。” 说着,回头指了指跟在众人身后的少女,圆圆的小脸,带着一丝惶恐,见赢洄看过来,连忙低下头。 赢洄勉强对着对方笑了笑,收回目光,带着微微的哽咽,道:“谢谢你,方易哥哥。” 萧铃儿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气的双眼忍不住要喷出火来,方易是自己找来的队友,又一直对自己有些爱慕,怎么可以对赢洄这么好,他明明知道,自己讨厌对方。 那种被背叛的恨意,灼烧着她的胸膛,却还要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还不是时候。 萧铃儿心想,等着吧,我会让所有背叛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可是面上却收拢了所有的怒火,笑着上前拉过赢洄的手,道:“赢洄妹妹,姐姐刚才只是有些担心你,一时着急,语气有些不好,你不会生姐姐的气吧?” 可是那手上却极其用力,恨不得将赢洄的手都捏碎了。 赢洄面色苍白,柔柔的道:“我知道的,铃儿姐姐也是关心我。” 说着,搭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之上,用力一捏,萧铃儿吃痛惊叫一声,还未说话,赢洄已经先声夺人,道:“铃儿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我刚刚太用力了,捏痛你了吗?” 眉梢却是一挑,露出个挑衅的笑来。 随后又将自己那只被捏的通红的小手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拉过萧铃儿的手看看。 本来没有注意到两人手上官司的几人,几乎将目光都汇聚到了两人的手上。 顿时,都有些微妙起来。 说到底,赢洄也是担心他们才过来的,也不知道萧铃儿发什么邪火,将人的手捏成这样,还要倒打一耙。 赢洄这姑娘也真是,脾气太软了,都这样了,还在想着别人,修仙界尔虞我诈,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少了。 萧铃儿积压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来,狠狠的拍向赢洄伸过来的手,凌厉的掌风,裹挟着锋锐的金系灵力,这一掌下去,没有丝毫防备的赢洄,这只手恐怕就要不保。 方易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甚至已经出手,试图阻止萧铃儿。 可是,太晚了,赢洄的手,早就伸到了萧铃儿的面前,双方距离实在太近了。 刘连错开了目光,不忍心去看马上要出现的血腥场面。 心中觉得萧铃儿实在有些过了,赢洄手被捏成那个样子,都在关心她,怎么她就这么不容人,说到底,还是她一直在欺负赢洄,赢洄还在关心她,这么善良的女孩自己,就算软弱些,又招惹你什么了。 看着萧铃儿盛气凌人,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庞,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似乎也不是那么美丽了。 第44章内讧 “啊!” 一声夹杂着惊怒的痛呼声,在密林之中荡开,众人惊觉,这声音有些不对。 赢洄的声音偏软糯,而萧铃儿,则是生入其人,其声清脆,这叫声,分明是萧铃儿的。 众人纷纷去看向二人,赢洄满脸无措,毫发无伤的试图上前去看萧铃儿,又有些胆怯难过的退了几步。 看来是真的被这一变故伤到了心。 而萧铃儿,腹部破开一道口子,正涓涓的留着鲜血。 那上边所带的金系灵气,可不就是她刚刚的杰作吗? 虽然没有看到经过,但是不用说也知道是赢洄用什么秘法躲开了攻击,而萧铃儿却没有收住掌风把自己大伤了。 虽然觉得她是自作自受,但是到底是队友,还要一起考试,总不能放任不管。 成泽浩上前一步,替她处理伤口。 萧铃儿受了伤,却如发狂的母虎一般,怒吼着要杀了赢洄。 “婊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赤红的眼睛,满眼的恨意喷薄而出,让人看了不禁胆寒,将她本来漂亮的脸蛋衬的恍若恶魔。 “够了!” 一直都比较沉默的刘连突然斥责道:“太微仙宗的前辈们此刻就在水镜之前看着咱们的闹剧,进来一天一夜,一丝线索没有找到不说,却把自己弄伤了,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你除了拉帮结派,欺负人,帮倒忙之外,还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 萧铃儿呆愣了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我说你一无是处,连赢洄都不如,赢洄最起码还有个听话的长处,你呢? 本以为你也算世家出身,知道些通关的秘密,这才听你一通指挥,可你呢,除了浪费大家的时间还做了什么? 明明应该大家分头行动,你非要把我们大家绑在一起,我本以为,你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头绪,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接下来的行动,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方易,成泽浩,你们是什么想法?是和我一起组队,还是继续跟着她?” 刘连突然发难,让所有人都静了静,萧铃儿险些吐血,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拿我和赢洄比,一个卑躬屈膝的贱人,怎么配! 她的双眼好似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刘连和赢洄千刀万剐。 可是,她还没有将心中愤怒宣泄出去,方易却突然开口,道:“我跟你一起。” 成泽浩帮她包扎的双手缓缓的停滞下来,有些犹豫,好似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铃儿终于有点慌了,她伸手拽住成泽浩的双手,留着泪,哭道:“不要,不要,泽浩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向你们道歉,我以后不会任性了,求你们不要把我扔开。” 萧铃儿低头啜泣,高傲的人儿,放下骄傲小意道歉的样子,着实有冲击力,远远比赢洄这种一直委屈求全的女孩子更让人心疼。 就像现在,三个少年顿时面上都有些过不去。 成泽浩连连安慰更是眼神示意刘连过来道歉。 刘连本还要拒绝,萧铃儿泪眼朦胧的叫了一声连哥哥,那到嘴的话变成了,安慰之语。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四个人再次和好如初。 萧铃儿挑衅的瞥了瞥赢洄,却见对方正笑意盈盈的对着她笑,好似十分欣慰他们解开矛盾似的,萧铃儿才不信她有这么好心,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却还要强撑着笑脸。 对赢回来讲,她这番刺激,让萧铃儿身上受伤,激化四人矛盾,已经是血赚了。 至于会不会引起萧铃儿的警惕,她完全不在意,本身萧铃儿就对她十分厌恶,从不肯让她近身,再讨好,也没用。 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萧铃儿等人心中都是十分焦急,想要赶紧回村,重新寻找线索,在密林之中走的便十分匆忙。 等到几人发现周围景色十分熟悉,好似刚刚经过一般时,已经晚了。 “咱们被迷阵困住了!”刘连突然道。 阵法造诣看来不错,比赢洄预计被发现的时间还略早了些。 “迷阵?哪里有迷阵?” 成泽浩瞅了瞅四周,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也均看向他,想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看咱们周围的这些树,长得都是一模一样。”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那一棵棵参天大树恍如复制粘贴的一般,就连树下的杂草,树上的鸟儿,也都别无二致。 刘连随手捡起地上一枚石子,咂向树上的鸟儿,只见所有树上的鸟儿,全都振翅而起,在天空中不断盘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随后,好似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猛的俯冲而下,冲着众人飞射而来。 众人纷纷出手,将这些鸟儿击落,只是苦了唯一的凡人。 苏如被鸟儿锐利的喙啄的头破血流,双手用力的挥舞着,试图将这些凶残的鸟儿赶走。 其他人自然也都看见了,只是没人在意,他们既然已经确认苏如和灭村惨案没有关系,就几乎没有再关注过对方。 之所以没有分开,也是这小姑娘自己跟上来的。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突然出现得阵法上,就更没有心思去关注她了。 除了赢洄。 一阵细密的冰雨落下,糊在苏如身上,咬的她皮开肉绽的鸟儿纷纷掉落在地上,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不见。 赢洄将小姑娘随手往身边一拉,一道道法术打出,每一次出手,便会落下一地的鸟尸,然后,不等他们有喘息之机,又会有新的鸟儿奋不顾身的扑来,让人烦不胜烦。 “刘连,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这是迷阵吗?怎么还带攻击?” 萧铃儿一边抵挡鸟群一边忍不住出声质问,她本来就对刘连突然发难心怀不满,为了武试,不得不忍辱负重,此时终于有机会发难,尖利的嗓音直冲云霄。 “谁告诉你,迷阵就不会攻击人了?” 刘连被一而再的绊住手脚,心中早就怒火中烧,萧铃儿正是撞到枪口上来了,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本就脆弱的友谊,再次分崩离析。 第45章萧铃儿受辱 萧铃儿还待反驳,方易直接打断:“好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想想怎么破阵才是要紧,刘连,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你们帮我挡一下鸟群,我来破阵。” 方易和成泽浩立刻靠近刘连,将他挡在中间。 刘连腾出空来,终于有机会观察四周。 这些鸟儿不过都是麻雀大小,更是肉体凡胎,他们作为修士,随意一次出手,就能杀死数百只,可这么半天,天空中仍然是乌泱泱一片,不见天日,鸟儿的数量,竟然不见丝毫减少。 这不正常。 刘连捏起法诀,一道火焰长龙腾空而起,大片大片的鸟儿被烧死,天空之中出现一阵短暂的空白,随后,被前赴后继的鸟儿再次占满。 刘连皱着眉,突然出声道:“不用杀了,这些鸟儿是杀不绝的,这阵法中套有生息阵,我们这边将鸟儿杀了,鸟儿化作烟气,转瞬就会在树上重新复活。” “那又怎么样,就算知道它们会复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杀,我们又不是铜头铁臂,随便这些鸟儿啄,都怪你,没事招惹这些鸟儿做什么。” 萧铃儿不满的抱怨。 恰巧这时,一只鸟儿不知何故突然拉下一滩鸟粪,落在正发牢骚的萧铃儿鼻间。 萧铃儿崩溃尖叫,可好像听到了什么信号一般,漫天遍野得粪雨铺天盖地的掉落下来。 其他人在那鸟粪掉落的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纷纷打出防御法术。 尤其是刘连,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头顶布下结界。 赢洄直接化出一片大木板,将自己和苏如牢牢挡住。 几乎是在众人将防护做好的瞬间,粪雨已经落了下来。 萧铃儿因为被第一泡鸟屎刺激了下,反应慢了一拍,然后,就被鸟粪盖了满头。 萧铃儿直接抓狂,还是成泽浩实在不忍,将其拉进自己的防御之中。 她才渐渐冷静下来,疯狂的往自己身上打清洁术。 大殿之中,看到这一幕的端玉真君忍不住啧啧感叹,“真是个促狭鬼。” 而密林之中,萧铃儿已经出离愤怒了。 “刘连你不是自诩阵法天才吗,怎么到现在连个迷阵都搞不定,早知道你这么中看不中用,我就不该和你一起组队。” 刘连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怼,“彼此彼此,我也是这么觉得。” 萧铃儿气的仰倒,还想再吵,赢洄突然道:“铃儿姐姐,你先不要生气了,刘连哥哥已经在想办法了,他这么快就发现了鸟群的异常,又是第一个发现阵法的,我想他很快就能找到破阵的方法的,你一直找他闹,会打扰他的。” 这茶言茶语直击灵魂,对萧铃儿这种暴脾气,简直就是暴击。 果然,萧铃儿迅速转移了发火目标。 赢洄之前为了破坏线索,不让他们发现灭村原因,一直和他们虚与委蛇,伏低做小,如今,所有人都被她困在此处,飞尸即将养成,她也无需再压抑,现在,就当是收些利息了。 “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一起组队,告诉你,就是看你会伺候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插嘴我撕烂你的脸,扒了你的皮。” 萧铃儿满脸的戾气,甚至已经要和她动手了。 “铃儿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我好歹也是修士,过了武试,我们就是同门了,你怎么……” “武试?就凭你?你除了伺候人,还会干什么? 还武试,你以为我拉你进队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们躺赢的嘛,哈哈哈,真是笑话,我可从来没想过让你通过武试。 就你,也想进入太微仙宗,呸,你也配!” 成泽浩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直接低声斥道:“铃儿,别再说了,这是武试,外边有考官,宗门有前辈,都在盯着呢。” “他们看到又怎么样,我哪里说错了,她这种人,就算是进了宗门,也是给宗门丢脸,我替宗门把他处置了,说不得还能得到奖励呢。” 成泽浩无力再管,赢洄一脸受伤,“铃儿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话,我待你真心实意。” 萧铃儿就欲上前出手教训赢洄,却听刘连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想到了,生息阵生生不息,阵法不破,生息不绝,大家隐藏气息,保持不动,鸟儿找不到目标,自然而然就会全部归位。” 说着,当先收敛了自己的全身气息。 赢洄等人迅速跟上,苏如是凡人,不懂敛息之法,赢洄便让她闭气。 反正她也没有灵力在身,鸟儿们本来也不太在意她。 萧铃儿先是不肯,担心撤掉防护,再被拉一身鸟粪。 可见着其他人周围的鸟儿果然渐渐散去,也不得不从。 却没想到,在她刚一撤掉防护罩,就被拉了一身屎。 赢洄好悬没憋住笑,将鸟儿重新招来。 萧铃儿眼中喷火,却在其他人的锋利的眼神中不得不强自忍耐。 等到鸟儿终于彻底散去,站在树梢,一片岁月静好,萧铃儿又是不断地往身上甩清洁术。 “铃儿姐姐,你身上就算有鸟粪味,我们大家也不会嫌弃你的。” “你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别嚷,你想把鸟再招来吗?” 刘连毫不客气的斥责。 随后,又放软了些口气,对赢洄道:“赢洄妹妹,你不用再理萧铃儿,你关心她,她也只会像一条疯狗似的到处乱咬,根本不会领你的情。” 赢洄喏喏道:“我知道了,刘连哥哥,我不再说话了,省的惹了铃儿姐姐生气,耽误你破阵。” 萧铃儿本来就被接连刺激,她最是骄傲,此刻被人比作疯狗,甚至,比鸟粪落在身上还要难受。 此时此刻,被刘连所侮辱的憎恨,甚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对赢洄的厌恶。 萧铃儿紧紧的咬着唇,恨不得直接剁了对方,可是她不能。 刘连不是赢洄那种可以随意欺负的小可怜,他本身修为就不差,更是一位阵法师,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还指望着对方破阵。 第46章阵眼 得罪对方的结果,绝对是自己的出局,到时候,通不过武试,灰溜溜的回去,沧澜家那几个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嘲笑自己。 萧铃儿的理智逐渐回归。 将所有的憎恨不甘,全都埋在了心底,她暗暗的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发誓要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这个阵法应该是个复合阵法,目前只发现了迷阵和生息阵叠套,还有没有其他阵法也不一定,我需要时间进行测算,才能破阵,在我破阵之前,希望大家尽量保持安静,可以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发现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不要自己随意挪动,以免引起阵法变动。” 刘连将打算一说,方易蹙眉问道:“你大概需要多久?咱们时间不多,能不能考虑暴力破阵?” 刘连半蹙着没,没有直接否定这个想法:“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看到了,刚刚不过是随意一试,便引来众鸟围攻,一旦我们直接破阵,攻击的动静可能引来的就不只是鸟群了,你看,这里每棵树上都有一只蜂巢,树枝之上,盘踞毒蛇,草丛之中,鼠蚁不绝,这些东西,看似都不起眼,但是一旦将他们全都引来,在加上生息阵加持,我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等它们全都褪去,之前的攻击,对于阵法来说,早就修复好了,这么水磨功夫,与其说是暴力破阵,还不如说是纯粹在消耗阵法灵气,可咱们无法确定,这阵法灵气多久才能被耗光,所以,还是找到阵眼最为稳妥。” 方易眉头皱的更甚,再次问道:“那我们分成两波,我和其他人去破阵,你去找阵眼,双管齐下可行?” 刘连再次摇头,“阵法一旦被外力牵引,其运算难度直接翻了几倍,你这办法,只会拖慢破阵的进度。两者只能二选一。” 方易也是干脆,闻言便道,“好,你安心寻找阵眼,其他人我会看住的,不会出乱子。” 说罢,眼神冷飕飕的扫过众人,却重点在萧铃儿身上停了停。 萧铃儿身上一寒,却没有像先前一样张牙舞爪,默默的站在一旁。 方易满意的点点头,带头到四周寻找可能的线索。 赢洄也很积极的配合,苏如始终跟在赢洄的身边。 赢洄也不赶她,有时候还会和她说几句闲话家常,让小姑娘仓皇的心踏实了不少。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心也越发焦躁,萧铃儿看着和苏如凑在一起的赢洄,越发的觉得刺眼。 只是,她没有在像之前一样冲动,反而是十分有理有据的质问道:“之前我们进入后山,大家都是一起的,进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偏偏回去的时候,就被阵法困住了。 这期间密林里只有你进来过,赢洄,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本来看到萧铃儿又想找茬,方易就要去给她个教训,闻言,却顿住了,抬头看向赢洄,似乎也在等她回答。 赢洄先是震惊,随后又是伤心的红了眼眶,“我昨夜参加完婚宴,就来寻你们,除了几头野兽,什么都没遇到,真的不关我的事。 再说我不像铃儿姐姐,出身大族,身后有靠山,就算不进太微仙宗也无所谓,我出身边远小世家,父亲也不看重我,家族没有我容身之处,除了进入太微仙宗,我就只有成为散修了。 散修的苦,想必大家也知道,我怎么会故意将大家困在此地呢? 更何况我完全不通阵法,大家都是知道的。 铃儿姐姐,你讨厌我厌恶我,我认了,只怪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可是,你怎么能这么无凭无据的冤枉人呢?” 赢洄都有些佩服萧铃儿了,随口一说,就说中了真相,难道这就是单细胞的直觉? 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赢洄心中的腹诽的。 经过赢洄这一番哭诉,众人也深觉有理,没见萧铃儿这么冲动,和大家矛盾重重也生怕耽误考试吗。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武试的头绪一点没有,就相互倾轧,咱们都快成笑话了,你们都给我安静些。” 方易开口,他炼气七层修为,在众人之中,修为最高,众人都不敢反驳,赢洄见好就收,继续装模作样的去翻东西去了。 时间不断的流逝,眼看着一天时间过去,白天再次变成黑夜。 这中间,刘连推算出五次伪阵眼,结果每一次都是败兴而归,不是惹了一群蛇,就是惹了一堆老鼠,烦不胜烦,众人都已经开始绝望,灭村惨案,说不得现在已经开始了。 赢洄手上微微动了动,就见拿着罗盘不断推算的刘连突然睁开双眼,“找到了!” 沉默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才反应过来,刘连在说什么,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不过,这一次刘连信心满满,只见他拔地而起,对着身旁一棵大树上的蜂巢便扔了一只火球过去。 整个阵法随着他的攻击震了一震,一棵棵大树都恍惚了一下,显然,这一次,他确实找对了。 众人惊喜万分,接连扔出法术攻击此处。 只听轻轻的一声“波”,众人只见空气扭曲了一下,眼前一模一样的树林,便换了个模样。 千姿百态的普通树林,竟是如此的亲切。 “快,我们赶紧回村,在灭村邪物没有长成之前,将它灭杀。” 方易招呼一声,众人迅速的向着苏家村方向疾驰而去。 赢洄回头对苏如道:“村中危险,你暂时留在山里,还是不要出去了。” 说完,跟着众人一起,急速而去。 她放任了飞尸的养成,不希望这个怯怯的小姑娘,无谓惨死,哪怕是假的。 赢洄忍不住自嘲,自己演多了绿茶白莲花,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人了不成。 还没进村口,刘连疾驰的脚步突然停下,“赢洄,你来找我们之时,这里可有坟冢?” 赢洄看着眼前苏荇小小的坟包,摇摇头,“没见到啊,这坟怎么了?难道村里已经开始死人了?” 第47章养尸阵暴露 刘连摇摇头,“不对,这不是简单的死人,你们看,这坟冢四周,那红色暗沉血迹,刻的分明是养尸阵!” 刘连沉重出声。 “咱们也算歪打正着,这恐怕就是灭村的邪物了。 赢洄,你是什么时辰入得山?” “我参加完婚宴,大家又闹了会洞房,我担心后面有什么变故,就一直待到结束才回的苏奶奶家,等了你们一会,见你们还没回来,就进山了,进山的时候,应该是丑寅之交。” 刘连迅速推算,“你那时候进山,还没有动静,那这阵法,最快也要辰时才能布好,这里面的邪物,要想化作僵尸,最少还要三四个时辰,我们还有时间。 快,大家抓紧时间,我先将阵法破去,然后咱们一起开坟,将其毁去。” 说做便做,可惜,刘连刚一出手,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大喝:“你们要做什么?” 不是村长是谁。 此时的村长,早已变了个模样,原本略带着威严的正常老头,不知何时,变得骨瘦如柴,一身褶皱皮肤,松松垮垮的搭在骨架之上,好似披着人皮的骷髅,十分可怖。 身上,更有丝丝尸气不断的飘出,活人身上尸气浓莹,众人立马明白过来,此人恐怕是个尸修,那坟冢里被养的尸体,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方易眼神一厉,一马当先,攻向村长。 刘连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玉瓶,那小玉瓶中透明的液体,倾倒在坟边暗红的血色上,就见原本凝固的血液突然“呲呲”作响,冒出缕缕白烟。 随后缓缓流动,越汇越多,甚至从地下也往外冒着“咕咕”得血泡,细细的血线转瞬间便成了涓涓的血河。 刘连惊呼一声:“快,攻击坟冢,这具僵尸要强行出世了!” 只有赢洄知道,对方绝对足月了。 众人的攻击如雨点般落下,那小小的坟包,眨眼便被轰开,露出藏在地底的棺材却是完好无损。 “哈哈哈,小杂碎,你以为你们是所谓的修士,就高人一等了吗? 我呸,我就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我今天,就要用你们这几个小杂碎,来让我女儿饱餐一顿。” 村长“桀桀”的怪笑声传出老远,嘶哑的嗓音,好似声带都萎缩了一般,刺耳至极。 没有人和他逞口舌之快,就连一直冲动的萧铃儿,都是拼劲了全力,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棺材。 “哄”的一声,棺材板突然爆炸开来,众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绽放,就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自那棺木之中,一身大红嫁衣得女子飞身而出。 美艳得容貌,莹白的肌肤,好似活人一般生动。 和恍若骷髅的村长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荇现世,几人这才惊觉,真正的线索,竟然就被他们这么错过去了。 可恨可恨! “赢洄,你不是说,你一直盯着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铃儿厉声质问。 可惜,此时此刻,众人即便心中疑窦丛生,也没有功夫去找出真相了。 只见苏荇指甲突然变得极长,锋利的指甲上,闪着黑色的幽光,竟是淬满了尸毒,幸亏赢洄眼神好,要不然,这大黑天的,还真发现不了? 说起来慢,实际上,这些变化不过是转瞬之间便已完成。 刚出土的苏荇眼神还不好,所以,咋咋呼呼的萧铃儿顿时成了她第一个攻击的对象。 只见苏荇双足一踏,人已经激射而出,黑色的指甲,对着萧铃儿的面盆直奔而去。 萧铃儿大惊,也没精力再和赢洄掰扯前因后果了。 脚下“噔噔噔”连退数步,手往储物袋一探,一把银色长剑“当啷”出鞘。 竟是一把上品法剑。 只见那长剑犹如银色长蛇,在苏荇幽黑的指甲抓上来的那一刻,及时的迎了上去,萧铃儿得意一笑,不过是一副指甲,看她将其斩断,这僵尸如何耀武扬威。 只是,事与愿违,黝黑的细长指甲,碰上银白的上品法剑丝毫不落下风,“锵锵”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星星点点的火花迸射而出。 竟是铜皮铁骨不成? 萧铃儿脸色难看至极,这把法剑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对方不过是一具早产的僵尸,自己都不能和对方抗衡,这让一直自信非常的萧铃儿恍若霜打的茄子一般。 一时恍惚,却被苏荇驾住了长剑,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 萧铃儿终于慌了,她自小千疼百宠的长大,年纪小,修为低,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更没有什么打斗经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易暗骂一声废物,一手扔出一张爆裂符,只见那符箓轻飘飘落在苏荇的手上,轰然炸开。 修长玉手顿时皮开肉绽。 苏荇口中更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鸣。 手也终于送开了。 萧铃儿趁机夺回自己的法剑,“噔噔噔”连退数步,后怕的眼眶含泪。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攻击,这僵尸刚刚出世,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想进宗,就别墨迹。” 方易快烦死这两个女人了,刘连成泽浩正合力对付村长,打的不相上下。 自己这边,他修为最高,人数又多,本来应该更轻松些却没想到,这两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个个怂的和老鼠一样,屁用不顶。 赢洄看了看萧铃儿,知道必须得给她加把火,鼓励一下才行了。 “方易哥哥,我来助你!” 说着,手上法诀翻飞,好似蝴蝶在煽动翅膀一般动人,随着法诀结束,一支金色利箭骤然射出。 虽然准头一般,却也打在了苏荇的大腿之上,让她的行动缓了一瞬。 方易趁此机会,更是接连打出爆裂符,一时间两人合力,完全占据了上风。 赢洄回头对着萧铃儿嘲讽的一笑,萧铃儿怒火翻涌,刚刚的胆怯恐惧顿时一扫而空,拿起法剑,便疾冲而去。 彼时,苏荇正和方易缠斗在一起,正好漏出后背。 萧铃儿长剑刺出,灵光闪动之间,直接便没入了苏荇的后心之中。 第48章萧铃儿之死 萧铃儿面上一喜,手上猛一用力,长剑贯穿而过,剑尖自苏荇前胸透出。 苏荇“嗷”得一声嘶嚎,漏出空空荡荡的口腔,完全不顾及身前的方易,猛的转身,扑向萧铃儿。 萧铃儿正得意的看着赢洄。 任是谁被戳穿了心脏,也是活不了的了,在她想来,她已经大获全胜,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甚至,她心里还有些不甘,白让这些人占了便宜,跟着自己躺赢通关了。 她这边懊恼欣喜,复杂莫名,那边苏荇一个折身,完全不在意自己被贯穿的身体,黝黑的指甲骤然划出,萧铃儿举着长剑的手竟然就这么被斩断了。 钻心的痛楚让她失去了理智,将储物袋中的符箓一股脑的扔了出去。 火焰符遇到水球符,还没发挥作用,便被抵消了威力。 赢洄咂舌,还真是财大气粗。 方易快被萧铃儿蠢得气死了。 也只有一张流沙符,虽然被寒冰符冻的流动性差了点,但还是将苏荇阻了一阻。 方易趁此机会,欺身而上,萧铃儿吓得不断后退,就见赢洄站在一旁,面露讥笑的看着自己,猛地伸手一拉,想要将她推到苏荇身前,却突然发现,自己胸前有一只翠绿蝴蝶翩然飞出。 那蝴蝶灵光盎然,比自己的法剑还胜一筹。 只见那蝴蝶飞出之后,她胸前淡蓝色法衣突然有大片大片的红色晕染开来。 萧铃儿脑子越发的迟钝,心中却有唯有一个念头,赢洄怎么会有极品法器,她那么穷酸,怎么可能有极品法器。 只是,她已经没有机会问出来了,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沉,然后,“砰”得一声,倒地不起。 不管是大殿之上,还是考场之外顿时一片哗然。 武试考核,实际只是幻境而已,在武试中,不论是伤是死,出了阵法都会恢复如初。 但,这不包括同伴之间的伤害。 因为,别的都是虚的,而组队考核的五人,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人。 所以,萧铃儿死的不能再死了。 阵法外负责考核的考官大惊失色,就要停下阵法,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 “此处考核继续。” 一道温润的男声自耳边炸响,考官心中一凛,连忙应诺。 而大殿之上,众人吵的不可开交。 “元辰师叔,这赢洄武试之时当众杀人,心狠手辣,视宗门戒律于无物,若是不将她驱逐出去,何以约束门下弟子,何以震慑天下奸佞。 早早发现线索,却为了复仇一再隐瞒,试问若这不是幻境,她岂不是要置一村百姓性命于不顾? 莫不是元辰师叔觉得,她赢洄救了季明月,就可以横行无忌了不成?” 说话之人,外表上看去足有四五十岁,却有种岁月沉淀之美,并不显的苍老。 说是个帅大叔,更为恰当。 “我记得望月师侄正是出身沧澜家吧。赢洄此次杀人,虽有些冲动,却是情有所缘。” 说着,便把两人结仇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况且,这一村人,以他们现有的实力,是救不了所有人的,既知其不可为,为何不能借机报仇? 你看她在幻阵中仍然爱护弱小,那苏如若不是有她保护,恐怕早就死于鸟嘴之下,若说她置百姓于不顾,其他人,又有谁真的关心这幻阵中的百姓了? 她能不畏强权,为一仆从复仇,可见心性不坏。 或许做法有些偏激,可更应该好生引导,不然放到外边,走上邪路,反而是我们正道的一大损失。” 望月梗着脖子道:“不过一仆从,就算是误会,杀了也就杀了,那赢洄若觉得不满,当时自可辩驳,可她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乃小人也。” “辩驳?辩驳萧铃儿无故杀人,杀了自己亲近的长辈,让萧铃儿引咎自歾吗? 望月师弟你爹被人杀了,你也是这么跟仇人周旋的吗?” 还不等元辰真君说什么,知微真人突然出言嘲讽道。 “知微,你不要太过分!那老头不过是一仆人!如何与血缘亲人相提并论。” “就算是仆人,也是赢洄的仆人,不是你们沧澜家的,你们没约束自己的言行,死了也是白死。” 知微真人毫不客气的回怼,气的望月真人“你你你”半天,却丝毫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要吵了,赢洄手段略有不光彩,但,也称得上有勇有谋,懂变通,知隐忍,他们只是参加宗门考核,还未拜入宗门,宗门戒律他们自然不用遵守。 但她所作所为,有损宗门颜面,就,罚她若是通过武试,成绩只能是最后一名,三年不得参加宗门小比,已做惩戒。” 端玉真君作为中立一方,又是此刻资历修为最深之人,一锤定音。 武试成绩好坏,关乎入门奖励多寡,而每年一次的宗门小比,则关乎下一年宗门供给的多寡,若是不参加,自然也只能拿最末等的。 琅嬛界灵气稀薄,没有灵物辅助,修为增长缓慢,这一下子就要耽误四年,惩罚颇重。 然,望月真人觉得沧澜家被打了脸,仍是有些不甘心。 “元辰师叔之前曾说,此来就是为了收赢洄为徒,有元辰师叔堂堂元婴期师尊在,宗门那点供给,还算什么,端玉师叔这处罚,太过偏心。” 元辰真君被望月真人闹得脑仁疼,然而,望月师从朗星真君,如今已经五百高龄,门内现存的元婴修士,多半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弟子,也不好太过斥责。 只是,望月真人说的不无道理,有元婴师尊在,那点子宗门供给,确实可有可无。 只是,不收赢洄,明月肯定不开心,小徒弟从没对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好不容易求自己件事,自己若是都没办成,明月该多难过啊。 只是他这边还在犹疑,知微真人突然开口,“望月师弟既然担心有人贴补赢洄,那便让他拜入我门下吧,我财运不济,有目共睹,不用徒弟贴补就不错了,望月师弟可还满意?” 第49章人情 “可你不是说过最近师徒缘起,于财缘有益吗?你要是收了她,财运变好,那她不还是不缺修炼资源吗?” “望月师弟,我若是因为她财源变好,那也是赢洄自身财运上佳,就算不拜师,也不会差了,难不成,你还要夺了人家的气运不成?” 别说望月真人没有这本事,有他也不敢啊。 又想到知微真人那一屁股的债,就算赢洄真的财运极佳,都得被他带坏了,总算是满意了一点。 说到底,萧铃儿也只是沧澜家的门客供奉之女,和他并无血脉之亲,为了她一个已死之人,和明显要保赢洄的元辰真君撕破脸并不明智。 元辰真君怎么也没想到到手的徒弟就这么被望月真人给作没了,不过,虽然丢了个弟子,却得了端玉真君的补天芝,也不算亏。 元辰真君还不知道,未来的赢洄会如何孝敬知微真人,那真是眼红了一次又一次。 “要我说,你们不觉得现在争得太早了点吗?赢洄他们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才结束武试,苏荇越来越强大,他们却折损了一个人手,能不能通过考核还不一定呢。” 大殿之中,不知何人冷不丁突然说道,让望月真人恍然大悟,喜上眉梢,若是赢洄没有通过考核,连太微仙宗的弟子都不是,那还不是任他们沧澜家收拾。 不过,居明师叔都说,知微真人的徒弟会改善财运。 这小丫头真有这么好的财运的话,直接杀了会不会有些可惜?萧铃儿的父亲,不过是一个筑基客卿,要不要把她吸纳进沧澜家呢。 望月真人还没考虑清楚,就听元辰真君淡淡道:“那倒不用担心,赢洄身上有明月赠与的入门令,就算通不过入门考核,也能入门。” 望月:好了,白纠结了。 苏家村,坟冢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有一瞬间的定格。 就连已经成为尸修的村长,都有一瞬间搞不清他们的脑回路。 “赢洄!你干什么?” 方易猛地退后,暂时脱离了苏荇的纠缠。 刘连和成泽浩二人,也纷纷发出大招,将村长逼退了一瞬,与方易汇合。 一边要防备村长苏荇的进攻,一边还要提防赢洄下阴手。 处境更加的艰难。 赢洄伸手接住翩然而至的蝴蝶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们以为我穿着一身白裙,是因为喜欢白衣吗? 是因为我重孝在身! 萧铃儿杀我亲长,我伏低做小,等的就是这一天,有机会手刃仇敌。” “你,你,这可是武试,你就不怕触犯了宗门戒律,被逐出太微仙宗吗?”成泽浩怒声道。 赢洄嗤笑一声,“我若入了太微仙宗,自是不能破会门规,杀害同门,可这,不是还没入吗?” “你真觉得萧铃儿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也该在外面解决了才是,怎么能将恩怨带到武试之中?” “在外面我有机会吗?萧铃儿身边跟着筑基修士贴身保护,我若前去,就不是寻仇,是送死,除了武试,我没有其他机会!” “你简直胆大包天!” “那又如何,你以为萧铃儿收我进队伍,是为了什么?她刚刚想趁我没有准备,把我扔到苏荇身前,害我出局,又何其歹毒。” “她不过是想害你出局,你也可以这样对她啊?”成泽浩声音弱了下去,不像先前那样愤怒。 “让她出局?然后,回到沧澜家,继续过着父亲宠爱,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呢?我早就说过,我出身偏远之地,九死一生才来到太微仙宗,若是不能拜入宗门,和散修无异,她让我出局,就是在毁了我的前途,其心可诛!” 成泽浩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你杀了萧铃儿,间接的也算是增加了我们武试的难度。” “嗤,泽浩哥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继续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村长为什么会任由咱们扯皮,这么善解人意? 村子里所有男人,早就被尸气入体,这一会,估计他们都已经化作人尸,啃食自己的家人,增加力量了。 嗯,现在该不会已经往这边包围过来了吧,村长,你说是不是?” “桀桀桀,你竟然知道的这么多,不过已经晚了,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修士化成的人尸,肯定不比苏荇弱。” 干瘪的老头,怪笑连连,赢洄当先一步,奔向了密林之中。 其他几人相视一眼,也紧随其后,再晚,被一个村子的人尸围攻,凭着他们三个,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村长并没有追上来,对他来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只派了几个人尸在密林之中游荡。 “赢洄,婚宴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村里男人身上有尸气的?还有密林之中的阵法……” 赢洄踢了踢地上的树枝,依然是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可是气质却迥然不同,再没了之前的矫揉造作,十分干脆的道:“不用问了,都是我做的,萧铃儿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不论我怎么小意逢迎都不管用,我也做不到真的和她相亲相爱,哪怕是演戏,都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借用武试之力,消耗她的实力,在一举将其斩杀。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和萧铃儿组了队。 苏家村惨案的线索遍地都是,孔大娘家的男人,苏大娘家的儿子,全都有尸气,你当初出门查找线索之前若是应了请求,替他们看病,早就发现了。 可是你们没有,你们走后,我便清理了两家人所有的尸气。 苏荇,对,就是那具飞尸,她是村长的女儿,她的事,全村都知道,那场婚宴之所以发生在晚上,就是她和铁锤的阴婚。 我亲眼看着她被活埋,亲眼看着村长在她的坟前画下养尸阵。” “你,你,你太恶毒了。” 成泽浩口不择言。 刘连却十分冷静,制止了成泽浩继续骂下去,问道:“你是还有什么没说吧,如果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助我们通过武试,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第50章顺利 “刘连,你疯了?还欠她人情,不是因为她,我们早就通过考核了。” “成泽浩,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苏家村的武试,线索之所以遍地都是,是因为就算你发现了,也制止不了苏荇的尸变。 苏荇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尸了,全村的人也早就都被尸气所染,你即便考核一开始就杀了这些也不会变,只不过,相对来说会简单一点罢了。” 成泽浩还待再吵,方易也突然插嘴:“我和刘连的想法一样,如果你能帮我们通过考核,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成泽浩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赢洄摇摇头,待二人想要继续加码的时候,道:“这次,确实是我和萧铃儿的恩怨牵连了你们,我会帮你们一起度过灭村之祸,活过三天,不需要你们的人情,算我的赔礼。” 赢洄态度突然放软,方易二人还没怎样,反而是一直争吵的成泽浩有些尴尬,彻底的闭上了嘴巴。 “你们想必也看出来了,苏荇和村长的实力并不算强,我们四人对上他们,打个平手,甚至还能占据上风。 当然,这也有苏荇刚刚转化完成,实力还没有达到巅峰的缘故。 不过,就算是她实力达到巅峰水平,再加上一个村子的人尸,只要我们不停游走,不被包围,也能勉强度过此关。 同时,我们还可以借助阵法之力,和他们周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另外一具飞尸没有养成!” “还有一具飞尸?” 众人大惊失色。 “对,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飞尸,那人是苏荇的女儿,两人体质一玄阴,一纯阳,又是母子尸,真要让村长练成,对方实力就会暴涨到现在的三倍之上。 我们就绝无活过三天的希望。 所以,苏家村的考核,关键就在苏荇的女儿姚粟。” 众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也明白过来,苏家村考场的难点到底在哪。 “你知道苏荇的女儿在哪!” 刘连用的是陈述句,赢洄笑道:“自然,人尸汇聚还有一会,苏荇身为阴尸,要借助其他人尸之力恢复实力,调整到全盛时期,才能将姚粟成功转化成阳尸。 所以,我们时间还比较充足,我们分兵两路,你和成泽浩再此布置隐匿阵法,我和方易回村去将小丫头带过来保护起来,你们意下如何?” 除了赢洄,此处只有刘连懂阵法,他是必然要留下来的,剩下两人,成泽浩对自己意见颇深,修为又不如方易,所以,为了通关,众人均是点头同意。 大仇得报,赢洄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整个人也变得干脆利落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 两人一路一路潜行,绕过在村口不断汇聚的人尸,很快就到了村长家。 苏家村不大,村人贫苦,各家各户的住所都不大,就是村长家比别人家气派些,也不过是三间青砖大瓦房加上两个杂货间。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姚粟正扒在其中一个柴房的窗户,向外面张望着。 “姚粟!” 赢洄轻声叫道。 小姑娘的辫子还是赢洄之前梳的那样,就是已经变得松散了。 “赢洄姐姐,你怎么来了?” 姚粟有些惊喜,自从她娘被拉去嫁人,她就一直被外公关在柴房,她中间偷偷跑出去一次,没有见到娘,就赶紧跑回来了。 外公期间回来一次,看了看自己,把柴房的门还有窗子都堵得严严实实,又不知在门外洒了什么东西,熏得她晕乎乎的。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整整一天多的时间,她都滴水未进。 她扒着窗户,想听听外面有没有人经过,好叫人给她口水喝。 虽然大家都讨厌他,但是如果她哭的可怜些,应该是能讨到点水喝的。 谁知,刚爬上来,就看见了赢洄。 赢洄一进院子,就发现地上遍布着蜘蛛网一般的沟壑,沟壑之中,则是潺潺流动的猩红血水。 此时阵法以成,射出通红的光芒,笼罩在整个柴房之上。 阳尸的养尸之法与阴尸截然不同,阳尸要以活人之身,注尸气于一身,于阴阳相交,阳气初生之时大成。 此时村长还在村里召集人尸,汇聚尸气,姚粟还是真真正正的人。 再晚片刻,就什么都晚了。 赢洄手上法术翻飞,一个掌心雷打出,翻滚的红色血网发出阵阵焦臭,流动的血红,瞬间凝固。 封印着柴房的血光骤然轰塌。 赢洄一脚将用木板钉得牢牢的木门踹开,灰尘钻进她的口鼻之中,呛得人喉咙发痒。 姚粟从窗子高高的柴堆上迅速的爬了下来。 对赢洄道:“赢洄姐姐,你怎么把门踹开了,外公回来会生气的,你们赶紧走吧。” “姚粟,你外公变成怪物了,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赶紧随我们离开,晚了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姚粟听闻“咯咯”直笑,道:“赢洄姐姐,你真逗,我外公是人,怎么会变成怪物呢,你们真的赶紧走吧,我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是村长,会把你们都关起来的。” 方易有些不耐,就要上前抓人,被赢洄阻止了。 “姚粟,姐姐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外公是不是经常修炼什么功法?每天在家做些奇怪的事?还经常偷偷的将村民的尸体挖回家来,我说的可对?” 姚粟震惊,身子都有些害怕的颤抖起来。 “就是这些东西,让你外公变成了一个怪物,而且,她还将你娘的尸体从坟里挖了出来,变成了一具僵尸,我之所以过来找你,是因为你体质特异,你外公很快就会回来,将你也变成一具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的僵尸,到时候,你和你娘就都会变成他杀人的工具。 我想,你娘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的。 跟姐姐走,姐姐会保护你的。” 姚粟惨白着小脸,没再拒绝。 赢洄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两人往密林疾驰而去,顺利的同刘连二人汇合之时,刘连的阵法甚至都还没有布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