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红肚兜！
耀星大陆，雨潇城。
“那不是江家那谁吗，出了那档子事后有好久不见她了……”
“是啊，怪可怜的。”
“本来人丑了点，但武学天资出众还让人高看一眼，现在连武艺都没了，怕是连学院都不要她了吧……”
“旦夕祸福，都是命啊。”
江楚走在路上，听着路人对她议论纷纷。
江家在这条街上很有名，江楚也一样有名，路上见到她的人都不由得大摇其头，甚感惋惜。
江楚面色不变，走走看看。
这个世界，与自己前世很相像，但又有所不同。
看似相近的穿着和建筑房屋，让江楚有些熟悉感，不过却清楚的知道这里就是耀星大陆，而不是她前世所在的玄机大陆。
这两个世界都崇尚武学，武艺盛行，在武学之外也有一些独特的职业技能，比如炼器，比如炼药，比如符篆，比如御兽……也比如，卜卦。
不同的是，玄机大陆的卜卦之风盛行，发展更强盛，可这里却显得有些平平，虽也有卦师，可在地位上却跟武师差的远，也不如器师药师和符师，甚至跟兽师比也差了一些。
几乎和不受人待见的毒师一样，是职业中垫底的存在了。
江楚无声叹气。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鬼知道，她只是找到了一种绝世卜卦材料，只要把汁液加工后涂抹在她的卜签上就能使她的卜术之力更提升一小步。可别小看这一小步，对于本身卜术已达巅峰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了。
可以说只要得到了它，那自己肯定能甩那几个看不起自己这个“黄毛丫头”的臭老头们一条街！
那些臭老头们太过顽固，对于她这种自研卜术的“野生”卜师一向看不起，觉得她不是正统路子出身，所以哪怕论实力大家是平起平坐的，可却始终没把她放在眼里，他们那个小团体抱团自己玩，却不带她玩。
一把年纪了还玩孤立，幼稚鬼！
谁稀罕跟他们玩！
只要得到了升灵草，实力赶超他们，就不信他们还会高高在上的瞧不起自己。
可谁知，她历尽千辛万苦进了洞穴，在洞口时就能遥遥看到那株升灵草了，可还不等她高兴，就觉得一脚落空，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就到了这什么劳什子耀星大陆，成为了又是天才又是废材的江楚。
正想着事，忽的，江楚就看到正前方有一抹绿光坠落在地。
江楚回过神，下意识往下望去，这一望，眼珠子就险些掉了下来——
这啥玩意儿？？
地上躺着一个水红色的东西，上端带有一根细带，左右也各有一条带子，它是绸面的，上面还绣有一株红莲……
江楚：？？？
谁肚兜掉了！
而且还带绿光的！
江楚愕然的四处去望，但却没有发现有路人停留，而且诡异的不仅如此，明明这个肚兜泛着诡异的绿色光芒，但是所有人都像没有看见它似的。
江楚眼见有一个大汉迈着大步从肚兜旁边走过，差点就踩到上面了，可却像是没看见它一样，全程没有异样的越走越远。
江楚心中不由浮现出两个大大的字——
卧槽！
有个常识——
肚兜，是女子贴身穿的内衣。
女子们先是穿着内衣，然后是里衣，之后才是外裳。
里外好几层的情况下，想要在街上走路之时无意把肚兜掉落在地似乎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别说无意了，就是有意，怕也是动静不小，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人察觉。
况且……
江楚瞅了瞅，以自己和肚兜所在地为中心，方圆三丈以内都没有任何别的女性了。
糙汉倒有不少。
难道……
她呼吸一窒。
肚兜配猛男，该是怎样一种情趣啊。
不过，这肚兜不太像是猛男穿得下的尺寸。
江楚不由挠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仍然发觉没有人看向肚兜，却有不少人奇怪看向她的——
任谁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大半晌，都会被路人斜眼看的。
江楚再次低头看向红肚兜。
有肚兜，邪事。
冒绿光，更是邪事。
邪事被她迎头撞上，在愕然的同时也有些好奇，于是四处望了望，在发现这片刻没有人再看她时，江楚就俯身捡起了肚兜。
也是怪了，本来还散发着璀璨绿光的肚兜在被她碰上的一瞬间就收敛了光芒，绿光立即消失不见了。
而同时，有一段意念却是涌入了江楚的脑海中，这令她拿着肚兜的动作一顿——
暑阳城，一个丢失了女儿的妇人跪地痛哭，哀求天地，几欲昏厥！
江楚面露惊色，消化着这一段莫名涌入的思绪，已然是忘了她此时是站在大街正中间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拿着肚兜直起身，就是一惊——
自己周身一圈人正惊异的望着她，和……她手中的肚兜。
江楚：……
江楚出门晃悠计划被迫中止，她是在一群人的指点和窃窃私语之下灰溜溜回江府的。
“真是受了刺激，脑子都不正常了，竟然在大街上脱下了肚兜呢！”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廉耻，唉……”
“江家姑娘算是完了，今后怕是要成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
“可惜了，昔日天才，竟然当街发疯了。”
江楚：你才发疯，你全家都发疯。
这真不是老娘的肚兜啊！
可这事越描越黑，解释也解释不清，总不能她当众脱下自己的来表示手中的这个不是自己的吧。
罢了罢了，谣言止于智者。
不信谣，不传谣。
江府，贴身丫鬟花澜新折了几枝半开的梅花放到白净的瓷瓶中，摆放在江楚的闺房里，想给她沉闷的心情来点调剂，争取能让小姐开怀一些。
想到这一个月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小姐，花澜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
小姐本是雨潇城出了名的武道天才，光芒之盛让万众瞩目，她当年破了雨潇学院招收学生的最低年龄纪录，是被全院学生都仰慕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在一月前因为改练一种新功法导致气血逆行，一身武功散尽，丹田受损，再也不能习武了。
————
咳，上一章有了点bug，重发了一次。
新书卷土重来，很高兴见到你们。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第二章 烂摊子
老爷夫人为小姐寻遍灵药，但皆是无果。
一个从小到大一帆风顺的天才，从来没有经历过坎坷，却一经历就是个天大的坎，这种打击别说是个16岁的少女了，就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也不见得受得住。
所以，小姐心情郁郁，终日闭门不出，不言不语，不管他们安慰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有时候被戳到痛处了还会大发脾气的摔东西。
所有人都不敢再刺激她，就只能任她一个人在房中独处，寄希望她能早一些想开。
她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即使真的再也不能修武，就凭江家的家底也能养她一辈子的。
不过从昨天开始，小姐的情绪好像有了些转变，看着没有那么阴郁了，只是总望着虚空处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今天就更好了，她竟然愿意出门散心了！
如果外出做事的老爷和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只是……
“大小姐，您不是出门散心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花澜看着回来的江楚有些疑惑，因为她好像没出去多久。
还有……不是散心吗？可大小姐怎么黑着脸回来的？
好像出去一圈后心情更差了啊。
“花篮儿啊，去给我请个木匠来家，让他按着这个图样做些东西给我，标注看仔细了，尺寸分毫不能差，时间上越快越好。”江楚没有回答丫鬟的问题，只是把今天画好的图样递给了她，说话时沉着声，面无表情，一如这一月中惯有的阴沉，“记住，只能用柳木做。”
花澜一愣，小声纠正道：“小姐，奴婢是花澜，不是花篮儿……”
“好的花篮儿。”
花澜：……
她抿抿唇，没有再去纠正。
大小姐看着心情很差的样子，这种小事就不要跟她争辩了。
不过花澜却是有些纳闷，因为花澜这个名字还是大小姐给她起的，二少爷经常恶趣味的喊自己花篮儿，每到这时大小姐都会很生气的斥责纠正他。
怎么今天大小姐自己却是喊她花蓝儿了呢？
不过自己本来就是大小姐的人，只要她高兴，喊什么都使得。
花澜想到这里就没再出声，不过当她低头一看拿着的图样后，人就有点懵。
这上头画的东西是什么……
“小姐，你是要做什么？”她不解的问。
面对这个不能答的问题，江楚抬头望天，忧郁的叹息一声。
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花澜顿时头皮发麻，曾数次听过看过大小姐崩溃大哭摔东西的她生怕再招惹到她的情绪，再也不敢问了，扭头就带着纸去找木匠去了。
花澜走后，江楚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镜中的女子瓜子小脸，青丝如瀑，皮肤净白。
如果不是左脸颧骨上那一道碍眼的陈年剑疤，这本将会是一个清秀佳人。
这位和自己同名的江家大小姐江楚……
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凌晨，她已经服了药自杀了。
这个正值芳华的女孩子终于是没能走过这个坎，接受不了从天才到废物的巨大落差，当她最后一次尝试调动丹田之力而失败后，就选择了用死亡来逃避这一切。
在她看来，她本来就是个破了相的女子，如果有超凡的武学天分还能让人高看一眼，可现在连这种优势也没了，她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对于年轻的孩子来说，世间嘲讽同情议论的悠悠众口就是绝杀的武器，她终是不敢走出家门面对那一切，于是就把青春年华定格到了昨日。
而现在，新江楚却是接了这个烂摊子。
猝不及防就有了新的身份，江楚昨天用了一天的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也幸好她还留有原主的记忆，不至于完全蒙圈。
昨天的她几乎呆愣了一天，连饭都没吃，异样的表现很明显，但还好原本的江楚这一个月就很古怪，所以就连最熟悉的丫鬟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在经历过重大挫折后人的性情是会有变化的，这时再有一点小的变化又有谁会在意呢？
江楚看了看关上的门，这才取出那个红肚兜。
这个肚兜不是新的，被洗的边缘处有点发毛，而且……
江楚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不像是及笄女子穿的大小，倒像是半大孩童的。
她不由想到在街上捡起它时脑海中浮现出的一段自遥远传来的哀求——
暑阳城的郝大娘深陷在痛苦之中，原因是她的小女儿在街上失踪了。
女孩失踪，大小不像成年女子的肚兜……
这件事太奇怪了，诡异到江楚活了小半辈子也没有听闻过。
肚兜是如何从天而降的，为何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绿光是什么，而那段莫名传递到脑海里的记忆和哀求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没有见到人，可对方的悲伤痛苦却是清晰的传递过来了，让江楚的心都有些隐隐作痛。
仿佛丢了女儿的不是郝大娘，而是自己。
但天可怜见，前生的江楚根本没有孩子，甚至连婚都没成过！
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暑阳城倒是真的存在，就离雨潇城不远，那这个郝大娘，还有她正面临的境况，是不是也是确实发生着的？
江楚思索一会儿，就把肚兜叠好装在身上，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她得看看她要的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大小姐，这木签我先做了一个，您看可对？”
刘木匠正在做工，看到江楚过来就把按她要求先做出的一个半成品递给她，然后静静打量着她。
他不是江府的下人，但以前也有来过江府做工，那时曾见过江家大小姐几面。记忆里的她神采飞扬，永远腰杆挺直，微抬下巴，跟下人们说话虽然不算頣指气使，但也自有傲气，很符合天才少女的形象。
天才嘛，有点傲气太正常了。
大小姐出事后的这一个月间刘木匠没有来过江府，不过却听坊间传闻说江大小姐受了刺激一蹶不振，终日待在房里，脾气越发暴躁，人也阴沉刻薄许多。
可他看看眼前的江楚……
第三章 晴天霹雳
原本少女张扬明媚中带着些冷傲的气质确实已经消失不见，但却也不见传闻中的颓废阴沉，反而有种……内敛的自信。
可，却是不合时宜的自信呐……
刘木匠无声叹了口气。
“上面的刻点有点模糊，再刻深一些，在不穿透木签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清晰。”江楚检查了一下后说道，“别的没有问题，不过最后完工时要把边缘磨光滑。”
“好。”
木匠躬身接过。
“劳烦了，尽量快点。”
“是，小姐。”
江楚嗯了一声，转身回房。
大半个时辰后，花澜就把18片成品木签送到了江楚的房中。
关上房门，江楚净了手，很虔诚的坐在桌前，而那18片两指宽的木签则被她按照某种规律的平铺摆放在桌子之上。
人与人之间，在天分上一向是有着巨大差异的。
就如同武学一道上每人的资质天差地别一样，卜卦一道也同样如此。
卦师不是神，卦相并不是他们自己凭空变出来的，卦师能起到的只是一个传达天命的作用。
他们可以通过动用一些手段去感受到冥冥天意，然后利用它去规避一些事情，帮助人，也提升自己。
但，天意却不是谁都能随意探听的，想要当天与人中间的媒介，那也得满足一些条件。
判断卦师资质好与坏的标准，就是看他的灵意是强还是弱。
强灵意的卦师对“天命”的感知力极强，在这样的先天条件下修以卦师专用的功法来提升自身实力，再加上丰富的占卜经验……若满足这三个重要条件，那在一些普通的问题上完全可以省去一些繁杂的步骤。
就相当于若想要成为超强武者，首先你得是学武那块料，其次你得从小接受了好的教导练出结实的身体，最后，纸上谈兵没用，你还要经常跟人切磋来增加一些实战经验。
江楚在玄机大陆时就已经达到了天阶卦师的等级了，在判断天气、看人当天运势时只用扫一眼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奇准无比，无需再去借助任何卜算工具。
如果借助了工具，那准确率几乎就是十成。
但像她这样的终究是极少数，如果有人灵意是天生的弱，修炼功法的进程也慢，自身经验又不足……那在占卜起来就会比别的卦师更耗费心力。
最主要的是——
它不灵啊！
卜了半晌，结果却卜了个寂寞！
那时别说帮人了，不害人就不错了。
对于大卦师江楚来说，三个条件中，经验她是满分，占卜功法这点上这具身体目前为零，有点拖后腿了，但这个可以通过她的努力去补上，也不用担心。
唯有灵意，这个先天决定的特质，才是江楚最好奇的。
可惜江府没有专用的测试工具，不然还会测的更直观一些。
没有工具，那就实操上手试试，现在卜签已经做了出来，江楚就要用它去测试一下这具身体的灵意究竟是强还是弱了。
江楚打算试着测测十日后雨潇城的天气状况，如果能顺利测出结果，那资质就是中上，到时可以再加大难度继续测试。
若最终是上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楚把这18片卜签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叠放，手指依次拂过卜签的边缘——
从第一片，试到最后一片，江楚的脸色逐渐变差。
无果。
她不信邪，再次试了一遍……
“竟然感受不到！”
没想到测试的第一关就受到了阻碍，很明显，江楚对这具身体的期待值太高了。
灵感达不到中上的程度。
江楚抿抿唇，把占卜的内容从十日天气改成了五日。
可这次仍然是无果。
她完全感受不到卜签上传来的波动。
江楚的脸色更黑了一分。
竟然连中等都不算！
看着桌上的18片卜签，江楚咬牙去掉了9片。
卜签的签阵也是有讲究的，以9为数，9片是最基础的占卜签阵，18片算是中级，27片是高级。
前世的江楚用过最多的签阵，是36片。
片数越多，对占卜者的能力要求也就越高，当然卜出的结果也就越准确。
因为目前没有功法傍身，所以江楚根本没有考虑过36和27片，她觉得18片就够用了，可是刚才经过了两次测试江楚就知道她想多了。
这具身体的灵感比她预想的要低的多，连18片都驾驭不了。
拿掉9片，桌上就只剩余9片了。
这次，江楚把占卜内容缩成了3日内雨潇城的天气。
片刻后，当手指滑到最后一片却依然无果后，江楚的身形都几乎晃了一下——
晴天霹雳！
贼老天，我和你不共戴天！
江楚快哭了，原主的灵意竟然废到了这种程度吗？
哆嗦着手，江楚再次摆起了签阵。
这次她要尝试去测明天的天气了。
她决定了，如果这次再测不出来，那就让这具身体去她本该去的地方吧。
毁灭吧，她累了。
提着一口气用手划过卜签的边缘，到第7片时，江楚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
她把第7片抽了出来，看向卜签的正面。
上面有着一些不规则的点状图案，保准不是卦师的人拿到后会完全一头雾水，连这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
“阴天，狂风。”
江楚念出了签面。
到现在她也得知了测试结果了，但她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太废了，真是太废了啊！
还不如她前世资质的一成啊！
这可真是个极坏的坏消息！
但好消息是，这总算不是个“绝灵”之体，虽然灵意很少，但总算还有一点，也算是给了江楚活下去的小小理由。
这一点少的可怜的灵意如果给别的卦师可能他们什么也测不出来，就是测了也是不准的，也就江楚本身实力高超才可以用强大的经验知识来弥补一下。
天资极差，这个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了，不过胜在她自己有足够的经验，另外功法这一条也不是问题，前世的功法存在脑海中，只需要花时间重修罢了。
这样算下来，努力修好功法后，这具身体的实力大概能有前世的两成。
是的，天资占一成，而哪怕江楚的经验和功法都极优，也只能再往上提升一成而已。
第四章 你家还是我家？
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通过努力达到的，但也有例外。
如果说有哪个职业是对天资极度依赖的，那不用想，一定就是卦师。
天地玄黄四级，地玄黄三级或许在资质中等的情况下多多刻苦努力修练还能达到，但如果想要成为天级卦师，除了要努力修炼和有着丰富的经验以外，上等或超等的灵意天赋也是绝对不可缺少的！
“老天真是在玩我，这种下下等的资质在前世连给我当仆人都不够格……”
江楚无力的趴到了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天地玄黄，她这具身体就是终其一生的努力也只能在黄级打转，想升到玄级都是不可能的事，别说像她前世一样成为天级了。
白得的一辈子看来也不是好得的啊……
江楚在屋里哀声叹气，门外的花澜听到后不禁开口，“小姐，你没事吧？”
“你进来。”江楚直起身子说。
花澜推开门，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饿吗？要不要奴婢去做枣花酥给你吃？”
花澜是一个忠心的丫鬟，擅梳妆，心软善良。厨艺是她的短板，唯一的技能点就加在了一道点心——枣花酥上了。
正好原本的江楚也挺喜欢吃枣花酥，所以每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花澜就会做这个点心哄她开心。
只是，江楚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再吃过它了。
在江楚难过的这一个月里，花澜也跟着她在难过，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她只能每天做一道新鲜的枣花酥，然后在江楚拒绝后默默把它端出去。
小姐吃不下，但她想让小姐感受到她的关心。
“等下再做，我有事问你。”江楚看向花澜，有些不适的开口：“我，爹娘呢？还有江廷。”
前世她只是一个野孩子，早早成了孤儿，一路全都是自己摸爬滚打下带泪带血的探索出来的。她不是千金小姐出身，但却在最后得到了比千金小姐更尊贵且稳固的地位。
爹娘这个称呼，让她觉得很陌生。
“老爷夫人五日前新接了任务，去闯半月之森了，说是最快也要半月后回来，小少爷去跟孟师父学武了，目前不在府上。”花澜答道，“老爷夫人走的急，没来得及亲自过来跟你说，但他们交待了，让我们一定伺候好你。”
江家老爷和夫人都是武道高手，二人在年轻时是“赏金猎人”，不过这个猎人不是当杀手，而是去闯一些险境，帮发布任务的人猎杀一些妖兽，或者找寻一些奇珍异宝，找到了就会得到不菲的赏金。
二人实力高，而且是夫妻，心意相通，配合极为默契，所以他们经常是二人搭档去接活，成功率很高。
凭着这个，他们也闯下了一份家业，后来两个孩子相继出生，他们也有了安稳下来的心，于是就在雨潇城开了一家高档铺子，名为“珍药阁”，用来出售一些他们走南闯北时带回来的物件。
铺子自有老掌柜代管，不用他们亲自照看，他们平日里就是时不时接个单，顺便四处走走找点稀罕货。
原主这一个月闷在屋里，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谁劝也不好使，江楚回想了一下，这十来日好似都没有对家人的印象了。
不是他们对她厌烦了，只是单纯的怕刺激到她，所以才想给她空间让她静静。
“嗯，我知道……”
“小姐小姐，有学院的人来找你，她说她叫牧琦！”
门房匆忙跑过来禀报。
江楚脸色微动，“不见。”
“啊，来不及了，她……”
“我已经来了。”一道女声冷哼响起，然后一抹红色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
少女十七岁的样子，明媚张扬，灿烂如火，长发高束呈马尾状，额头饱满光洁，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
看到她，江楚脸一黑，“谁让你进来的？小诚，把她赶出去！”
对门房说着，江楚就要转头回房了。
别人来了她还能应酬一下，但是牧琦……还是算了吧。
因为，她是原主的死对头。
同在雨潇学院，本来的牧琦才是公认的天才少女，她出身好长的漂亮又极有武学天分，不管是老师还是同窗们都很欣赏她。
但她才入院一年，还没有享受够属于天才的荣光，就被比她小一岁但天赋更惊人的学院新生江楚给比下去了。
论身世，牧琦是名族牧家千金，而江楚的父母虽然有能力也不缺钱，但跟她这种豪门出身还是不能比。
论长相，牧琦美艳，而江楚却破了相。
但偏偏哪里都不如牧琦的江楚却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毅力成为了全院最引人注目的学生，老师也更偏心她。一提到全院第一人、天才这些称呼，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只有江楚。
所以两个人明明都只是求学的学生，却因为这种冲突而注定难以和平相处，江楚性子高傲不会主动惹事，但在牧琦挑衅下也没有惯着她，两人从此互争互斗，引得同窗们纷纷战队，还分为了琦派和楚派。
二人素来不和，见面以来从来没有给过对方好脸色，现在原主武功全废，从天才沦落到了废物，这时候牧琦却来了……
江楚觉得自己成为卦术废物就挺闹心的了，不想再自寻奚落。
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要是想让我拆了你们的宅子，那尽管赶我试试。”
牧琦冷声一笑，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正欲上前的门房不敢动了。
江楚仰头望天，“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就是你想对我动手也没有人拦得住你。”
花澜一听就慌了，赶紧张开双臂挡在江楚的身前。
牧琦皱眉，“谁要对你动手了？我是有话要跟你说，你跟我进来。”
说着就当先进了江楚的闺房。
江楚：？？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她懵了一下，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小姐……”花澜着急想拦。
“没事，在门口等我。”江楚拍了拍花澜的胳膊。
牧琦素来骄傲，她说了不会动手就不会反悔的。
老对手了，对于她的性情，江楚还是能从记忆中找出端倪的。
第五章 没想到
“有事就说吧，说完就走。”
江楚坐到椅子上，没有看牧琦。
牧琦打量着江楚，脸色有点阴沉。
“真没想到，昔日被人吹捧的天才也有这样的一天，你现在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牧琦讥讽着她，“听说你在房间窝了一个月连门都不出，真可笑！怎么，武功没了，斗志也没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寻短见吧？”
江楚翻了个白眼，“我家好好的，我也不是犬，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可牧琦却怒意不减，“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样子，蓬头垢面，丢人现眼！”
江楚人都愣了，她低头看看自己。
出门前她有梳头，妆的确是没化，但本来皮肤底子也不差，至于衣服……她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衣服穿上，这件颜色是青色，没有过多的花纹装饰，说不华丽她承认，但，这怎么就蓬头垢面了？？
“你是吃饱了撑的专门过来跟我吵架的？那你可以走了，我没空跟你吵。”
江楚没好气的说。
她还不想跟这个小丫头吵架，小孩子的事，她不想参与。
“江楚，你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
牧琦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冰冷，“你明明修的功法没有问题，可你却自己找死偷偷更换功法，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难道还不满意吗？那现在呢，武功没了，你满意了？”
江楚皱起眉，正欲说话，却是心中一动。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牧琦，打量着女孩的神色。
她柳眉紧蹙，眼中全是怒火，除了生气之外好像还有些……
同情？
等等，她发现了什么？
争了一年的老对头，竟然是过来关心她的？
“牧琦，你……该不会是专程过来安慰我的吧？”江楚笑眯眯的站起来，围着牧琦转起了圈，“怎么了，一个月没见到，想我了？”
牧琦人一呆，随后脸色涨红，眼睛里几欲喷火，“你，你胡说八道！我就是看不起你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你武功没了，但你有手有脚做点什么不行，真不行的话，那个器院姓赵的不是一直喜欢你吗，你最不济还能嫁给他，后半辈子也算无忧了。”
江楚听笑了，“赵晰？你在想什么，他那是看上我了吗，他看上的分明是我的实力，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觉得他还会想娶我？”
牧琦愣了一下，怒火却是消敛大半。
“没想到啊，事情出到现在，一些原本的追随者没有一个过来看我的，反倒是你这个老对头过来劝慰我，让我好好活着……”江楚自言自语的说着，替原主感到惋惜，“行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的，不会想不开。”
“我没有关心你，你是想多了。”牧琦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只留下一个完美的侧颜，还有小巧的下巴，“我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以前和我争和我抢，甚至还压过我的人只是一个一打就倒的废物！”
两人一直都是对手，从来不是朋友。对于牧琦来说，江楚是她努力路途上的一个目标，她是想超越她的。
可当有一天，这个目标轰然倒塌了，周围的人全都避之唯恐不及，她看到这一幕却是觉得有点兔死狐悲了。
曾经的“楚派”那么浩荡，可现在却随着江楚武功全失而散的一个也不剩，甚至有人试图转投到她阵下，真是让她觉得可悲可笑。
世态苍凉如斯。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了，你的好意我收下了。”江楚说道。
“学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牧琦沉默片刻，忽的问。
“我会回去处理的。”江楚想了想说。
“嗯，那我走了。”牧琦看向她，“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还是冷静想开一些，不要再做些疯言疯举，不然你们江家的名声都得因为你毁掉。”
江楚：……
真是完犊子，脱肚兜的事这么快就传遍了？？
呸，才不是脱肚兜，只是捡肚兜！
她脸黑了一下。
牧琦却是走了，不过在走前还快速的在江楚的桌上放下了一个东西。
江楚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小药瓶。
打开闻了闻，江楚却是笑了。
没看出来，牧琦人看着刀子嘴，实际上却是个豆腐心。
凡事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啊。
不过，这药对自己是没用的。江父在出事后没少找各种药给她吃，可全都不起效。
非天材地宝难以修复这具身体的丹田了。
思索了一宿，次日，江楚打算亲自去暑阳城看一看。
那段突然多出来的意念太过真实，而郝大娘的呼喊太过痛彻心扉，江楚无法视而不见。况且这件事真的很古怪，她觉得，必须去一趟亲自看一看才能解开这个谜题。
出门前，江楚又拿起肚兜看了看。
它还在，摸到是真实的触感，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你又要出门了？”
花澜看到她一副要外出的样子吓了一跳。
乖乖啊，这是闹哪样啊。
昨天小姐出了趟门就引得全城风波，各处都在讨论江家小姐红肚兜的事，今天小姐竟然还要出门！
外面人的眼神堪比刀子啊，小姐哪里承受得住！
“嗯，我出城一趟，可能得个几天回来。”江楚点头，“把无忧叫来，让她陪我同去。”
无忧是个孤儿，是江父和江母外出做任务时从野兽口中救下的孩子，她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又聋又哑，但一身武艺却是江父亲自传授的。
她虽然资质中等但刻苦练习到了几欲拼命的地步，实力已经相当不错了，就是放到雨潇学院的武院中也算是中上水平的。
自己现在弱鸡一个，出远门怪不放心的，那就借她用一下吧。
“小姐你不带我去吗？”花澜可怜兮兮。
“带多了不方便，去叫她，听话。”
“是。”
花澜还是很听话的，虽然对于江楚要离城几日很不放心，可现在家中没有人管得住她，她又自愿把会武功的无忧给带上，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听她的了。
片刻后，江楚带上无忧出了江府大门。
第六章 卦摊
“城中何处有卜卦摊子，要有名一些的。”
江楚上了马车，问江家的车夫。
去暑阳城之前她想看看这个大陆的卦师大约是何水平。
“摊子倒挺多的，不过最有名的有两处，一个是在城西，另一个是在三观街的乌木巷。”车夫说道。
说完偷偷打量了一眼江楚。
小姐这是觉得人生无望，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卜卦之术上了？
她以前可是根本不把卦术放在眼里的，常说那都是邪门歪道，跟正统武道不能比。
唉，真是人生无常啊。
“那就去乌木巷。”江楚当即说。
城西太远了，乌木巷很近，正好出城前可以顺道去一趟，也不绕什么路。
江楚和无忧同在马车内坐着，江楚坐下后就看向无忧。
她穿着一件练武用的黑衣，手腕脚腕处的衣服都束着，打扮利落，浑身朴素无华，没有丝毫装饰。
少女白净削瘦的脸庞上五官并不算明艳动人，但有种如水般的沉静气息，点漆眸子平静镇定，带着历尽沧桑的成熟悠远。
她此时正双膝并拢的恭敬端坐着，一手拿着剑，半垂双目，在感受到江楚的注视后就抬头回望过来，眼带询问。
“无忧，你今年……17了吧？”江楚问。
看懂唇语的无忧点点头。
才17岁，也只比原主大1岁而已，但是无忧的眼神和气质却根本不像十几岁的女孩，却像是四十岁有了不少阅历和沉淀的长者。
肆意张扬、明媚动人，这本来就是生活如意的人才有的特权啊……
江楚心中有些感慨，一时没有再说话。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小姐，到了。”
“嗯，你们在车上等我，不用跟着。”
江楚制止了无忧欲起身跟着的动作，自己当先跳下了车。
乌木巷中人来人往，贩夫走卒男女老少都有，而江楚却是一眼就看到一棵老树下的卜卦摊子。
一面旗上的“卦”字正随风飘扬着，而摆摊的老者仙风道骨，花白的头发，灰白色的布衫，正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树上的一只黑色小野猫。
摊位上有两个人正在排队问卦，江楚看了看就迈步走过去，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听看。
“大师，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再安心等两个月，现在担心的事就会有好的转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顾客急切的问。
“时机一到，该来的总会来的，你平心静气，勿急勿怒即可。”
老者抚着长须，慢悠悠的道。
“感谢大师，小小薄礼，大师切勿推辞啊！”
男人欣喜的送上一小包碎银子，然后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卜卦老者很淡然的颔首，一副对送上来的银子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但手却熟练又快速的把银子一把揣到了袖中。
江楚：……
“你要问什么？”
卦摊老者看向最后那个排队求卦者。
“那个，我一直打光棍，想讨个老婆。”
说话的人看着二十出头了，穿着一件旧衣，鞋尖都破了洞，他瘦的像个竹竿一样，眯眯眼，蒜头鼻，脸上应是曾起过疙瘩所以满是痘印，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
他说完话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不仅丑，还穷，这也就算了，人也脏兮兮的，那衣服还有鞋子都被他穿出包浆了，也不知道自穿以来有没有洗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楚总觉得鼻端好像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难闻气味。
她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离这个人更远了点。
卦摊老者面不改色的打量着这个人，“哦？那你想讨个怎样的老婆？”
“要贤惠的，给为我洗衣做饭的，还得长的好看身段好的，怎么也不能比那个风韵楼的萧娘子差！对了，最好她家有点家底，能有点田地铺面，多点也无妨，我不会挑剔的！如果条件合适，那让我入赘也不是不能商量，嘿嘿……”
那人复又笑起来，然后就满眼希翼的看着摊主，“大师，你快给我算算，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中意的小娘子啊？”
江楚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向老者。
“把你的生辰八字报上来。”老者嘴角似乎抽了抽，然后就平静的说。
男人依言说了，老者提笔记下。
“来摇个签。”老者又说。
男人走过去，摇掉了一支签。
老者接过签，看着签面抚须沉吟起来，面色凝重。
男人不禁担忧起来，“大师，结果怎么样？”
“你前半生，命中没有姻缘，倒是有一个机遇可能让你有财缘。”老者缓缓道。
“财缘？这好啊！大师那你快说是什么机遇！”男人兴奋的几步跑上前，双手撑在桌上，脸也凑到老者跟前，满是急不可耐。
老者一僵，慢慢扭开了头，“你，且退后几步。”
“哦哦，好。”
男人站起身，乖乖退后。
老者却是抚着须，看着他不语。
男人愣了一下，赶紧在身上掏了掏，这才掏出几个铜板，“大师别嫌弃，我只有这么多了……”
“嗯，无妨。我说的这个机缘在你自己手中，短时间内不显，要你长时间努力才有明显成效。”
老者倒是没嫌弃，面不改色的接过铜板，这才淡淡开口，“首先你得有个活计干，多出去跑，越是脏活累活越要勤快干，你会通过这个结识贵人，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你肯定会遇到贵人提携你的，到时财缘自来。”
“半年就能遇到贵人？太好了，谢谢大师！”
男人激动的拍起了大腿，然后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他走后，老者这才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气，“真是熏煞老夫也。”
“扑哧。”
江楚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你在此停留良久，所为何事啊？”老者神色自然的朝她这边看过来，打量着她，眼睛微微眯起，似有灵光闪过。
“来找你，自然是为了卜卦的。”江楚笑吟吟走上前，在摊位前坐下，放下五两银子，“你且算算，我今后将会何去何从，如果说的对，那这五两就是你的。”
老者只是瞟了一眼银子，眼神淡然，丝毫没有被它吸引的样子，一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模样。
第七章 生气了
“这怕是不妥。”老者开了口，却是摇头拒绝了，“人生路悠长岁月，岂可三两语道尽玄机？况且，我所说的话短时间内也无从验证吧。”
江楚无声笑了笑。
这后半句才是重点吧，无从验证，所以这钱他也就没办法拿到。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还是早晨，天色明亮，天气也很舒适。
似乎，是很美好的一天。
“那就这样，你来算今日天气，如果算的准，那我明日……哦，我要出城，明日不一定能归，那就三日内，定将这五两奉上。”江楚指了指桌上的银子。
卦摊老者多看了那银钱两眼，略加考虑就抚须颔首，“如此尚可，容我一卜。”
江楚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老者又是拈指又是摇签，姿态摆的十足。
江楚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演。
不过别的不说，这老者皮肤状态倒还挺好的，红润有光泽。
看着挺唬人。
“姑娘，今日天气晴，大好。”老者最终有了结论，说道。
雨潇城只有春日才会多雨，如今是秋季，本来雨水就少，况且近来天气一向晴好，也难怪老者会有这样的结论。
“那好，如果今日天晴，不曾变天，待我归来自会如约将银子给你。”江楚说道。
老者微微一笑，“那老朽就在这里等待姑娘了。”
还挺笃定？
江楚都听笑了，“我现在觉得卜卦还挺有趣的，不如我也来卜一个？”
你？卜卦？
老者一怔，看了江楚一会儿，就摇头失笑起来，“姑娘若是想试，那也无妨。”
“那我也来预测一下今日天气，看看你准还是我准。”
江楚学成老者的样子拈了拈指，一番作势冥想后就笑道：“你说晴，我却说阴，不仅阴，还会有狂风伴随。”
老者不禁一笑，伸手指指天空，“姑娘，你且看，这分明是大晴天哪。”
“阴晴本不定，你怎知世事不会有变故？”江楚自嘲一笑。
老者看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便不语了。
“你若不信，那你也和我一样，若你算的准，我给你五两当卦资，我说的对，那就你给我五两，就当你给我教学费了，可敢？”江楚抛着银子玩着，斜眼看他。
老者却是有些迟疑。
“你既然已经认出了我，就该知道我不会食言，怎么，大师是信不过自己，还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会贪掉这五两银子？”江楚冷笑道。
她生气了。
从刚看到这个所谓的大师时她就知道这人压根就是个打着卦术之名行骗的骗子。
所谓卜卦，主要就是看一个人近期会经历的一些高低起伏，时间往往会在几日之内，水平稍高点的人能看出近一两个月能发生的大事，再厉害一些的大师才能看的更远，比如半年这样。
这是因为人的气运是会随时随地改变的，有时候一件小事就会潜移默化的改变最终的结局。
比如有个人今天结识了一个贵人，贵人给了他好处，并答应会提携他，让他步步富贵。
这个人找了卦师，卦师看到了他近日的运势，说他确实很快会拥有荣华富贵，日子过的很自在。
这个人很开心，一个月以来也真的事事顺心，发展顺利，于是各种玩乐享受，但谁知玩过头了，在一个月后就因为纵情声色猝死了。
卦师的话是对的，他确实有荣华富贵了，但很多人却会认为是卦师不灵，没有预测到此人将死。
但，卦师可能就只能算到一个月内的情况，想要知道一个月后的，那他得中途再去算一次，也许卦师会看出新的卦相。
能算到一年开外的也有，但那往往会是非常非常明显的运势，卦师的水平也得很高才行。
可这老头对第一个顾客说的是等两个月，转机自来。对第二个人就更夸张了，直接就说半年一年的。
那这就很明显了，他要么是个真正隐于市的大师级人物，要么就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江楚觉得，这老者通透睿智，是个有见识阅历的，他所谓的卜卦只能说是沾了一点点“卦术”的皮毛，学了个外表唬唬样子，实际上全都是他结合来人的身份背景年纪面相情绪等“综合”得出来的结论罢了。
这根本是披着一个高人面皮的骗子！
所以江楚就拿天气来最终测了一下，于是，是大师，还是骗子，直接就暴露无疑了。
其实，江楚生气的不是此人骗钱，而是他败坏卦师的名声！
有些行业臭名昭著，就是被那几个害群之马搅和的！这个世界的卦道本来就式微，可还有人在不停拖后腿，江楚怎能不气！
不过这老头也不是只干坏事的，他对刚才那位顾客看似是胡诌和安抚，实际上却也是在劝人走正道，也没有多收钱，江楚就是看在这个份上才没有直接发难，只打算让他损失个五两银子长长记性。
老者不知道江楚生气是气他借着卜卦之名骗财骗名，还以为只是气他迟迟没有答应。
“也罢，那就如你所说吧。”老者颔首答应下来。
他的确是认出江楚了，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想在雨潇城吃这一碗饭，那了解各家各户的情况就是必须提前做的功课，虽然这话有些夸张，做到了解每一家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些拔尖的人却还是必须认得的。
有钱的、有权的、喜欢仗势欺人的、喜欢小偷小摸的、无赖的、穷凶极恶的……
只有认得，才好对症下药，才能说到他们心里，才好借机赚到钱。
就像刚才那个二流子就是城里有名的光棍了，好吃懒做，年轻的时候大手大脚的花着他老爹留下的家产，不到一年把家产败光后就靠小偷小摸过日子。
这种人还想讨媳妇？城里哪户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就是寡妇都嫌他脏臭呢！
“好，那一言为定。”
江楚收起桌上的银子，起身，“若今日刮了狂风你却不认账，那要么你自己离开雨潇城，要么就等我派人掀了你这摊子。”
说完，转身离开。
“江家大小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老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摇头，给自己斟了杯冷茶慢慢的喝着。
第八章 暑阳城
江楚从卦摊离开，在走向马车的路上却是无意中见到了一家符篆铺子。
符篆因为方便携带，功能性多样，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战斗辅助都能用得上，因此一直被很多人所喜爱，只是它高昂的价格还是有些劝退人的，除了有些家底的人外一般人还真不敢频繁使用它。
不过像是一些基础的符篆价格却还算是亲民，像是一夜不睡也不困的提神符、用了之后能三天不吃饭也不饿的辟谷符、出门在外不方便洗澡所以用的避尘符……
普通人稍微咬咬牙，每月还是能买上那么几张用用的。
“流风大师新出的符篆今天最新到货了，每种的数量不多，购买的要尽快了！”
年纪不算大的掌柜从店里拿出符篆，开始往门外的展台上去摆，一边摆放一边大声吆喝着。
符篆一般做的都是富人的生意，尤其是一些赏金猎人们出门在外更是用的多，普通人买的频率还是比较低的。现在临近月底，这月的销售额却是不太达标。
抛除掉一些基础成本外，还有一笔巨额开支就是给符师的劳务费，可以说给符师的这笔钱比一家店自己的纯利润还要高一些。
现在这月快过完了，眼看着距离跟符师结算费用的时间快到了，但店里售出的符篆有些少，所以为了创收，掌柜这两天都在做打折活动。
以前符篆都是摆放在店里的柜台里，但从昨天开始他却是摆到了街上卖，这样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说不定一心动，就会花钱买上一两张。
这么做的效果还是很可观的，昨天一天的营业额都赶上以往5天的了，所以今天他打算仍然这么做。
虽然有点儿掉档次，但是为了创收，也只能暂时这么做一下了。
江楚经过时，就看到店主把符篆一张张的铺在桌子上，都是展开铺的，看着很清晰明了。
但是……
江楚停下脚步，“掌柜，你今天是打算这样摆出来卖吗？”
“是啊，这样大家路过能看清，昨天我也是这样卖的，姑娘想来是没有看见吧。”
掌柜没认出江楚，所以神色没有什么异常，很温和的对她笑了笑，“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我现在刚开门，姑娘你要是第一个买我就给你开张价！”
“你昨天这样卖到了什么时辰？”江楚问。
这问题就有些奇怪了，掌柜愣了一下，打量了一番江楚，“到了接近傍晚吧，申时左右。”
要摆大半天？
江楚看了掌柜一眼，“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是今天会变天，将会有狂风，如果突然起风，那你这些符篆可能……掌柜您可以自行决定如何处理此事，告辞。”
说完，江楚没有停留，直接走过小巷，上了前方的马车。
掌柜愕然的看着江楚的背影——
起狂风？
他看看自己桌上的符篆。
这些符篆可不少了，摆出来最起码也得有两三百张，最便宜的一张需要2两银子，最贵的甚至要上百。
如果真的突然起狂风，风把这些符篆吹散到满大街，那自己肯定追赶不及，说不定还会有人趁乱偷抢他桌上的这些符篆！
这个后果可是太严重了。
但，掌柜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晴朗，无风，就连树上的叶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呵呵，我是怎么了，竟然在意一个小姑娘的话，别说今天不会变天，就是真的变了，我也能在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把这些符篆收起来，又怎么会有损失呢？”掌柜想了想却是忽然笑了。
摆出来卖的效果太好了，只要再卖两天，那本月的营业额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打了折，但折扣也不大，相比之下还是赚的多。
尝到了甜头的掌柜转眼就把江楚的提醒抛到了脑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流风大师新出的符篆今天最新到货了，每种的数量不多，购买的要尽快了！”
他再次叫卖起来。
经过路上的奔波后，江楚三人终于在下午抵达了暑阳城。
因为冲进脑海里的那段意念只是片段，所以江楚也不知道这位郝大娘具体长什么模样，又是什么身份，家住何方，所以想要找她还得花点力气。
“小姐，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吧？”车夫提议。
“不必了，你找个客栈把马车安置好吧，我带着无忧去打听，应该不费事。”江楚说。
车夫答应下来，“有任何需要，都可去客栈找小人。”
“好。”
下了马车，江楚带着无忧就在城中问了起来。
“城中可有一位丢了女儿的郝大娘？”
江楚没有随便问路人，她问的都是路边铺子的掌柜们，或者是那些在路上推车卖些杂物的贩夫。
一般这种人的消息是比较灵通的。
“不曾听说。”
“不知道。”
“你问别人吧。”
连续问了三五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太乐观的。
江楚也不泄气。
这边的商户不知道，很可能郝大娘并不住在这片区域。
想了想，江楚找到了乞儿们，用一两银子成功得到了消息——
“你问的是青衫巷的郝大娘吧？她昨天还在外面找女儿呢，今天倒是没有见到，你去那边寻她吧。”
问明了青衫巷的位置后，江楚就带着无忧走了过去。
之所以走路，就是想要对暑阳城有些了解，说不定路上时就会得到一些线索。
在走路时，无忧朝江楚看了好几次——
她不知道江楚要干什么。
明明小姐从来没有来过暑阳城，但现在就突然来了，还在寻找一个她明显不认识的郝大娘。
这是无忧不太理解的，但聋哑多年，她早已经没有了该有的好奇心，不去问，也不多听，更不多事。
有吩咐，就按吩咐做事，没有吩咐，那就充当一个影子保持安静就好了。
其实，这也是江楚愿意带上无忧的原因。
有些事无从解释，身边有一个不会发问也不多事的人可太方便了。
她喜欢无忧！
走了小半个时辰，江楚就看到了一条脏旧的小巷——
青衫巷。
第九章 大娘绿了
每个城都会有所谓的穷人区和富人区，毫无疑问，青衫巷就是暑阳城的一处穷人区。
这里的房子明显矮旧，小巷拥挤，走过的人都是面带土色，被穷苦压弯的背脊就是他们的标志。
到这里打听郝大娘就容易了，只问了一户人家，江楚就得到了郝大娘的住处。
那是一个宛如大杂院般的地方，大院子里住着好几户，江楚走过去的时候有人正在院子里喂孩子吃饭，有的搬个小板凳在闲聊。
江楚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出门在外要低调，尤其是对这个世界还感觉到陌生的时候，所以她出门时特意挑了一身素色衣衫，虽然布料柔软舒适，但不会因为太华丽而过分惹眼。
也幸好这样，一路走来的时候不会因为与环境太过违和而被人盯着看。
“你谁？”
江楚走近后就有个大娘问她。
“请问，郝大娘住在哪间？”江楚问。
“哦，玉芬啊，就西屋那间。”有人给她指了指。
江楚道了谢，然后问了一句：“她的女儿可有找到？”
“唉，哪里有找到哦，都丢了四天了，怕是凶多吉少咯。”一个老婆婆掉光了牙，说话口齿不清的，听到江楚这么问就开始摇头叹气了，“这娘俩真是命苦，男人是个大善人，走的早，就留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结果月月还丢了，这不是要了玉芬的命吗？”
“她不吃不喝找了三天，人没找到，她自己还病倒了。”
“小姑娘你是她远房亲戚？以前可没见过你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月月，她是怎么丢的？”
江楚本欲进屋的步子停下，干脆跟她们闲聊起来。
这里的人多是些媳妇儿婆子，女人多的地方口舌就多，人多口杂之下得到的消息也就多了。
正好她对郝大娘的情况知之甚少，不如打听清楚再进去见人，不然人已经病倒了，她现在进去可能也问不出什么。
“两人上街，玉芬去买药了，月月就去旁边的铺子买针线，这一去人就不见了，一直没有回来。玉芬进针线铺子打听，才知道月月是买完线出门时被一个婆子领走的。”
“那婆子还是个面生的！以前都没有见过哩！”
“月月一个半大小姑娘，长的还水灵，这一丢怕是难回来咯。”
“多好的孩子啊，说丢就丢了，造孽哦。”
……
江楚听出了大概情况，见这些妇人们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别的话题上，也就没有再待，迈步走进了郝玉芬大娘所在的西屋。
敲了敲门，没有动静，江楚手一推门就开了。
屋子昏暗，里面的摆设不能再简陋了，但却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
“郝大娘？”江楚小声喊着。
“咳咳……谁？”
里屋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女声。
“我听说您在找女儿，就想过来帮帮忙，正好我有个朋友武艺高超，说不定可以帮上你。”
江楚一边说一边朝里屋走去。
无忧脸色茫然——朋友、武艺高超？
说的，是自己？
“进，进来吧。”
走进里屋，木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人影，此时正撑着床沿努力坐起。
无忧见状赶紧过去，走到床边把人给搀扶着坐起来。
可是江楚人却是愣在了那里。
她呆呆的看着床上的那个人，以及，她那冒着绿光的头顶。
这绿光与那个从天而降肚兜上的绿光如出一辙！
江楚：……
大娘，你怎么绿了啊大娘！
但随着江楚的走近，那绿光在亮了一会儿后就慢慢消失了。
江楚若有所思……
绿色的肚兜，对应着绿色的人。
所以说，头顶这个绿光的意思是指，自己找对了物品所对应的人？
可什么颜色不好，怎么非得是绿的呢。
江楚一时之间神色复杂，不由看了郝大娘好几眼。
但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
明明自己和无忧就在郝大娘的跟前，可她的目光却呆滞的望着她自己的正前方位置，而不是在看她们。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没有焦距，木然然的。
“大娘，您的眼睛……”江楚轻声问。
“月月的爹枉死，我哭着哭着就看不见了。”郝大娘的声音在无力中透着平静。
江楚抿了抿唇，“他……是怎么走的？”
“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我现在只担心我的女儿……两位姑娘，怎么称呼？”郝大娘朝她们这边转过头。
“我姓江，朋友名无忧。”
“江姑娘，无忧姑娘，你们真的愿意帮我找月月？”郝大娘的手揪住了被子的边缘，朝她们这边倾斜着身体，“我目不能视，在街上打听了三天也没有月月的消息，她是被恶人给掳走了！可怜我的月月，她从小为了照顾我这个瞎眼的娘亲什么活都干过，吃够了苦，求求你们，帮我找一找她吧，已经四天了，如果再晚下去，我真怕她会……”
郝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几天没有吃饭，说话时都有气无力的，现在一哭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无忧，去屋里找个碗，去邻居那边买些流食来。”江楚吩咐。
无忧点点头，起身就出去了。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想买食物很容易，只要有钱，去任何一家都能买点粥回来。
“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好人……”郝大娘有些想要磕头的样子，但动作刚一大身子就晃了晃，险些晕过去。
“您别先着急，能把月月失踪那天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一说吗？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江楚扶住郝大娘，然后就打听起事情经过来。
郝大娘其实已经没有了力气，但是江楚和无忧愿意帮忙的事还是让她觉得来了希望，这才打起精神把经过讲了讲。
男人走了以后，郝大娘哭瞎了眼睛，但她和女儿还要生活，一个瞎子想要赚钱太难了，所幸邻里帮衬，让她接了一点给人浆洗衣服的活。
女儿月月从小就懂事，郝大娘洗衣服的时候她会坐在旁边给她指着脏了的地方，还会帮她晾晒衣服和收衣服。后来月月长大了一点会的就更多了，她很勤快好学，自己向院子里的婶婶婆婆们学会了女红。
第十章 菜鸡的无奈
今年月月也才9岁，但在一些生活事务上却是非常熟练，比一些大人还要厉害。
她会做饭，会洗衣，还会绣一些手帕拿出去卖。
郝大娘出门，月月也都是会跟着的。
郝大娘眼盲了，那月月就充当了母亲的眼睛。
四天前，郝大娘旧疾哮喘病犯了，月月就跟她一起出了门，那家药馆跟她们是相熟的，郝大娘进去等抓药的时间里月月就自己到旁边的铺子里买丝线，因为家里绣帕子的材料快用完了，她得添置新的。
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郝大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就觉得不对劲，赶忙去了那家铺子找人，结果铺子老板却说月月早就已经买完离开了，而他隐约看到月月走开后有个陌生大娘朝她走过去，两人是一边交谈一边走远的。
郝大娘这下心中就咯噔一下。
在附近找了半天，问了很多人，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月月就是跟着那个大娘离开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大娘带月月离开的方向吗？”江楚听完后就问。
“问了，但真的没有人知道，难得有两个人说了，可他们讲的也对不上，一个说往东，一个说往西，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郝大娘说着就又喘起来，还伴随着咳嗽。
“郝大娘，你们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吗？”江楚看了看这间屋子。
“本来我们是有个宅子的，但是我家那口子走了之后我们欠了债，只得卖了宅子去还债，后来就是一直住在这儿了。”
“那你们可有仇家？”江楚问着，“会不会是欠钱的那家来寻仇了？”
“我们孤儿寡母的，谁都不敢得罪，又哪里来的仇家啊！”郝大娘都要急哭了，“欠钱的那一家我们卖完房子后就把钱给还完了，再也没有欠的了，也没有再联络过，他们没有理由再来找我们啊。”
“也没有与人结过怨？”
“没有，真的没有，况且就算真的有，对方也没理由把月月带走，都四天了，如果是绑架勒索那应该早就找上门了！”郝大娘伸手抹起了眼泪，“我可怜的女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出事了，那我也不苟活……”
江楚看到了郝大娘的手。
现在还不是冬天，但她的手上就已经有了很多的疮和疤。
为了生计，她只能接些浆洗的活，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如此，手早就被搓磨的不成样子了。
论年纪，郝大娘也许根本称不上“大娘”，她可能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但是因为生活条件差，又做的是苦工，人看着非常沧桑，跟四五十岁似的。
“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了四天，您这边没有任何线索是吗？”江楚问道。
郝大娘张了张嘴。
“您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大娘，我不贪图你家的任何东西，只是想要帮你找到月月而已，如果有什么发现希望您能及时告诉我，也许咱们还来得及一起找回月月啊。”江楚皱了下眉，说道。
“我没有……线索我真的没有，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掳走月月，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情况……但我不敢细想。”
郝大娘捂住了脸，无声哭着。
“你说的是……”江楚似有所觉。
“月月她小时候就长的冰雪可爱，后来我眼盲了，虽然不知道她现在什么长相，但是我们只要出门就有人夸她好看……”
郝大娘没有再说，但江楚懂了。
9岁的女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长的普通，那可能被带走后还会被卖到别的人家，或者是当奴仆下人变卖掉，可如果长的漂亮，那就……
“城中，那种地方……出名的地方有哪几个？”江楚问道，“您别多想，我只是想提前打听一下，这样找的时候也好多关注着。”
把该问的都问清楚，无忧也回来了，等到郝大娘喝了粥躺下睡去，江楚吩咐无忧给郝大娘熬药，并在这里陪同等候，而她自己则是回到了客栈。
关上门，拿出卜签，江楚深呼吸口气后就开始了卜卦。
寻人，找方位，那用卜卦的方式再好不过了。
片刻后，江楚拿着卦签看了起来。
所找的人是在正南边，而且从卦面来看，似乎并不太远。
只知道这两点还是太艰难，只能说把范围缩短了一大半而已，凭着这个快速找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楚急的直挠头——
“这破灵意迟早把我给气死，啊啊啊急死姑奶奶了！”
她哪受过这气啊！
如果是27片卜签或者36片卜签那样的复合卦阵，那她测一次就能把范围缩短到50丈内，再测一次甚至能把人给直接找出来。
现在好了，只能用最基础的签面，信息量少的离谱！
咬咬牙，江楚再次测了起来。
一次不够，那就多来几次，直到信息量足够多了为止。
第二次测，江楚只得到了一个关键词——
酒。
南边，不远，酒。
酒馆？
酒窖？
这测的啥啊这是，也太含糊了。
可是……她今天好像没有足够的灵意去测第三次了呢。
江楚把双肘放在桌子上，手掌托起自己的脸，手心把她软软的脸颊挤成各种形状，好像这个动作就能让她发泄内心的闷气一样。
不当菜鸡不知道，一当菜鸡吓一跳。
弱到可怕。
长舒一口气，江楚终于不再蹂躏自己的脸了，她起身打开房门，叫上了车夫。
“走，带我在城内逛逛，咱们一路往南，见到有卖酒或者是酒味浓郁的地方就下来看看。”
“是，小姐。”
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江楚就盯着路过的酒家，每经过一个就会下去到人家店里转一转。
转完，没有发现，就会向店家掌柜或小二打听一下月月的事。
江楚找到天黑，但却一无所获，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已经脱离卦面“不太远”的范围了，只得无奈停下，让车夫返程去了青衫巷。
见郝大娘已经吃了药，人睡的昏沉，江楚就叫上了无忧回客栈休息，打算明天早上再继续找人。
灵意的消耗也是需要时间恢复的，自己休息一晚，到了明天应该还能再卜上一次。
第十一章 不是陌生人
次日一早，江楚起床后就先卜了一卦。
这次的结果，却是让她心头一震——
从卦象上看，骗走月月的那个人，不是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带走的她，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江楚心情复杂，但行动上却很麻利，跟车夫还有无忧快速吃了早餐，并给郝大娘打包了一份，然后就来到了青衣巷院子中。
她是带着无忧过去的，车夫被她留到了院外。
男女有别，她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郝大娘昨天吃了药，但今天看着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不是药不行，是她的病本来就是累极且急怒攻心才有的，没有一段时间的好好调养根本不会好转。
而且这还是在月月能被顺利找到的前提下，如果月月有了什么意外，那她的病情甚至可能会加重。
“郝大娘，我有点事要问你。”
江楚坐到床边，先是问了问郝大娘的身体情况，然后就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带走月月的人是你们认识的人？”
“不，不可能。”
郝大娘听完没考虑就摇头了，“我们认识的人都是在这附近住的，如果我和月月认识这个人，那没道理针线铺子的掌柜会不认得。”
“可是，如果不是认识的人，月月为什么会跟她走呢？”江楚皱起眉，“月月应该不是这么没有戒备心的吧？”
昨天郝大娘有说过，她眼睛不便，很多事都是月月帮她完成的，像是跟街坊邻居的走动，还有买菜买药买针线等，有时候是两人一起，也有时候是月月独自出的门。
所以别看她年纪小，但却是很扛事儿的，并不是养在深闺单纯无知的小孩子。
“我有特意教导过月月，所以她对陌生人是很有防备心的，那天的事我也有仔细回想过，也曾想过是不是有认识的可能，但最后我还是觉得不太会。”郝大娘愁眉紧锁，“所以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跟那个人离开，却没有过来告知我。”
江楚看了一眼郝大娘。
郝大娘很肯定那个人是陌生人，不是住在附近的住户，但是卦象上却是说始作俑者是认识的人……哪个是对的？
二者相比，江楚决定无条件相信后者。
郝大娘说的只是猜测，具体经过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卦象却是实打实的，江楚对自己猜出来的结果很有信心。
如果按这个逻辑来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发号施令的人是认识的，而那个动手的婆子只是被雇来的，所以她才会是生面孔。
江楚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大娘，你所认识的人中，有没有从事与酒相关的生意而且还住的不远的？”江楚询问道：“任何相关的都行，哪怕不是生意，跟酒沾边的也算，比如爱喝酒的酒鬼。”
郝大娘愣了一下，“姑娘为何问这个问题，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她说着就扶着床沿想要下来，“姑娘，你是有月月的线索了是吗？求求你告诉我，带我一起去找月月吧，五天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您别激动，我如果知道她的去向，也不会在这儿问你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江楚和无忧按住郝大娘，没让她动，把被子盖好后就又问道。
“跟酒相关……前街帽子胡同第三家有个许大壮，他是个酒肆里的酒保。还有，西边有个刘嫂子，她家那口子是个酒鬼，无酒不欢的，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郝大娘思索着说。
“前街？那是在什么方向？”江楚问。
“南边。”郝大娘道。
江楚心中一动。
南边的话，就跟线索对号了。
另一个西边的刘嫂子，江楚听了之后就没有当回事。
卦象里显示人在南边，有线索的话肯定是优先排查南边的这个，至于别的，也要查，但不是优先要查的。
“……玉芬啊，玉芬？”
门外来了人，是一个干瘦的婶子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看穿着打扮也是个穷苦人家，她看到屋里有人后就愣了一下，“你们是……”
“春荣来了啊。”郝大娘看向来人的方向，“这两位姑娘是来帮我找月月的，我跟她们素相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她有些动容的叹道。
“有人帮忙总是好事，两位姑娘人美心善啊。”被叫做春荣的妇人感叹的看了江楚和无忧一眼，然后把粥放了下来，“我听说你昨天花钱买粥了，你也太不拿我当自己人了，虽然这几天我家动工忙的很，但这种事还是能帮上忙的。对了，你的药呢，我去帮你熬，你可得按时吃。”
“多谢了，只是我早饭已经用过了，还劳烦你跑这一趟。”
“我们多年的交情，说这个干什么？”春荣无奈说道，“那粥我拿走，等到中午热了再给你带来。”
“唉，麻烦你了……等我找到月月，身子也好点了，就给你洗衣服。”
“你说的什么话，我有手有脚，衣服我会自己洗，哪还用劳烦你？你看你这身子都什么样了！玉芬啊，你可得撑住，不然月月找回来了，你却病倒了，这可要怎么办？”春荣俯身拍了拍郝大娘的手臂。
郝大娘泪意上来，只是握住了春荣的手，“多谢你了。”
“月月的事有线索吗？”春荣问。
郝大娘只是默然摇头。
“我等会儿去找刘哥，让他写些寻人启示，然后我去把它们贴到街上，说不定会有用。”春荣叹了口气，“你且放宽心，月月那么机灵，说不定今天自己就回来了。”
“但愿如此。”郝大娘忍泪点头。
江楚站了起来，“那婶子，你们聊，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劳烦姑娘了，姑娘一切小心，早些回来。”郝大娘说道。
江楚答应一声，就带着无忧离开了。
有人来照应郝大娘更好，她就可以带着无忧找人了。
找人问明了帽子胡同的位置，江楚走过去，数到第三家，就看见了一个小旧宅子。
第十二章 许大壮
敲了敲门，就有一个媳妇开了门。
“你们是……找谁？”
年轻妇人疑惑的看着江楚还有无忧。
两个年轻姑娘突然找上门，她在疑惑之后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是她家那个死鬼在外面招惹小娘子了吧？？
这杀千刀的，要真是自己想的那个，等他回来看不把他耳朵给拧下来！
“这位姐姐，我们想买点酒，我爹他酒瘾犯了，非吵吵着说要喝酒，但这大早上的，也没地儿买酒啊！”江楚一脸无奈的抱怨着，“我刚才找人打听了一下，有人好像说你家是卖酒的，我就过来问问，如果有打扰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买酒？”
妇人一愣，“我相公只是在酒馆跑堂的，说是卖酒的好像也没错……家中倒是有酒，那就卖你一罐吧，你且等等，我去叫人。”
江楚一看，这人是没有让她们进屋的意思啊。
“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容我进去挑挑吗？哥哥和嫂子家中肯定有不少种酒才对，我想挑挑看有没有我爹最爱喝的那种。”江楚不好意思的开口。
说着，就取出了一锭银子。
妇人看直了眼。
本来还想拒绝的她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与此同时心中的疑虑也被打消了——
这小姑娘还挺有钱。
这样看来就是跟她家死鬼无关了，就他那模样顶多骗点穷苦人家的小姑娘，想骗有钱人家的女孩是不可能的。
对此她心中很是有数。
“那行，进来吧。”
妇人侧身让江楚二人走了进去。
江楚复又把银子收了回去。
只是先让她看看，知道自己有这个购买力，现在给钱那可就太傻了。
江楚打量着许家，许家虽然门破了点，但是就从院子屋子布置来说还算是可以的，比起郝大娘母女来说强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娘亲，娘亲！我饿啦。”
一个四五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屋里跑了出来，过来就抱住了年轻妇人的腿。
“乔乔乖，娘亲先给客人取酒，马上咱们就吃早饭，你稍等一等。”妇人慈爱的半蹲下身，摸摸女儿的头。
“好，乔乔乖。”
小女孩咧嘴笑起来。
妇人让江楚稍等，然后就推着女儿进屋，随后屋中传来了她和一个男人的对话声——
“起来了，带人去挑罐酒，有人急着要呢。”
“什么？怎么到咱家买酒了？”男人很愕然。
“家有酒鬼，知道你是干这个的就来碰运气了，就卖她一罐吧。”
……
江楚听了一会儿后，目光就看向了站在门槛处的小女孩。
妇人没有关门，女孩虽然被她带进了屋，但却好奇的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小妹妹，姐姐可以问你一件事吗？”江楚小声的张口，声音小到好像只是对了个口型。
“啊？”女孩疑惑的歪头。
不过歪完，她就回头看了看，然后自己费力的迈腿出了屋。
“姐姐是想问问你，听说城中丢了一个小姑娘，是比你大一点的女孩子，你有没有见过她呀？”江楚笑眯眯的蹲下来看着乔乔，“我觉得你们年纪差不太多，如果见过肯定会比大人记得还清楚的。”
“没有见过，但我听我爹娘说起过。”女孩答道。
“说过什么？”江楚笑意不变的问。
“说她这么久都找不到，可能是被坏人卖到窑子里了，姐姐，窑子是什么呀？我问了娘，但娘不告诉我。”女孩咬起了手指问。
江楚松了口气。
“窑子……是个吃吃喝喝看表演的地方，只有不正经的人才去那里。”江楚解释着，说完就赶紧站直了身体。
因为屋里有人出来了。
“乔乔，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别着了风。”
妇人和男人一起走过来，看到女儿跑出来后就皱了下眉，忙把她叫了回去。
“这位姑娘，你要买酒？喏，我家的酒有这几种，你挑一罐看的顺眼的吧。”男人抱着酒摆出来，让江楚选。
“口感好一点的是哪罐？大哥你帮我挑一个吧，我信你和嫂子。”江楚笑道。
“那就这个杏花雨好了，我是最喜欢这个的，男女皆宜。”妇人听到这么说当即就指了一罐。
男人，也就是许大壮，他听到就笑着点点头，“这个确实不错，那来一个？”
“好。”
江楚抱起酒，付了钱，准备走时就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大哥，你既然是在酒馆做工的，那消息应该很灵通，郝大娘家走丢的那个孩子你可有线索？我昨天去看了郝大娘，她都累病了呢。”
“郝大姐着实可怜，月月那么可爱懂事……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吧。”妇人叹气说道。
“要是有消息我肯定早就给郝大姐说了，她们母女都是好人，过的也不容易，能帮我肯定帮。但那孩子丢的蹊跷，我也实在不知啊。”许大壮无奈摇头，“这世道真是的，有人丢孩子急的要死，还有人却愿意卖孩子，唉。”
“卖孩子？”江楚一愣，忙问：“什么意思？”
“有个人在酒馆喝大了，跟我们说他家女儿多，养不起，就挑了一个性子最不讨喜的给卖了，换了不少钱。”许大壮说，“听他的意思肯定不是当成丫鬟给卖了的，不然给不了他那么多银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卖了多少银子？”江楚追问。
“半月前的事吧……具体多少钱不知道，但肯定不少就是了，够他喝很多天的酒。”
“知道卖到哪了吗？”江楚又问。
“我问了，他没讲。”
江楚沉吟了一下，就道：“大哥，咱们也都是住的近的，算是街坊邻居了，郝大娘家出事大家都想帮一把，如果月月找不到，那她很可能……你也不想见死不救吧？”
许大壮一听就急了，“姑娘你这话说的，要是能帮忙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啊，关键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你想帮忙，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据你知道的小道消息，有哪个地方是最缺姑娘的？”江楚看着许大壮，“也就是说，寻常人家如果想拿姑娘换钱，第一个去处会是哪里？”
第十三章 疑点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一张口就问哪里缺姑娘……
许大壮在酒馆接触的都是些糙汉子，像是荤话还有某些话题那都是他们男人闲暇才聊起的，他可从未跟女人谈论过，就是跟老婆也不敢提，怕她吃飞醋。
听到江楚这么问，许大壮有了一瞬的不习惯，但是想到是为了找人也就接受了。
“一般这种情况，都不会卖给本地的，大多会选邻城。”许大壮有些扭捏的含糊说着，“邻城的话，据我知道的消息，好像木渊城有个叫红莺馆的地方是新开的，挺缺姑娘。”
“好你个许大壮，你记的可真清楚啊，红莺馆？这名字张口就来，我看你是本来就打算悄摸摸去一趟呢吧？”
年轻妇人一听就柳眉倒竖了，伸手就捏起了男人的耳朵。
“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嘶，好疼，你快松手！”许大壮嗷嗷叫唤着。
“多谢二位，告辞。”
江楚一见这情况拔腿就跑。
消息问完了，之后的事就跟她没有有关系了，咳。
见完许大壮，江楚已经不想再去找西边的刘嫂子了。
好吧，她承认她对自己的卦术更信任一些，所以住在西边的，不管是谁，都直接排除。
不过没去西边，南边却还是要再找一找的。
卦象显示人离的不远，在南边，但是卜卦也是有时效的，短期内人可能还在暑阳城，但是时间一长，说不好就会离开。
时间很要紧，最好是要争分夺秒的找找看，也许有线索也说不定。
只是还是让江楚失望了，他们三人把这一段路找了好几个来回，但都没有任何发现。
“小姐，那现在是……”车夫看过来。
“你先回客栈吧，我和无忧再去看看郝大娘。”江楚说道。
“是。”
车夫把二人放到青衫巷后就离开了，只是江楚刚走进郝大娘的屋子，就听到她着急的说话声——
“是江姑娘吗？”
“我是，郝大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楚忙走过去。
“刚才春荣过来的时候把这个荷包落下了，这是她娘留给她的旧物，要是丢了她肯定很着急，劳烦姑娘帮我跑一趟给她送过去吧。”郝大娘担心的说。
她手里拿着一个有些旧了的荷包，上面的丝线都有些发毛了。
可能是刚才春荣婶子在床边坐着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好，我去送，她住哪里？”江楚把荷包接过，起身。
无忧伸手想要拿过去，意思是她去送，但江楚摇摇头拒绝了。
无忧毕竟口不能言，出门找人送物都多有不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江楚不太想让她乱跑。
不然，她虽有自保能力，可难免还是会遭受一些非议的眼光，江楚不想无忧受这委屈。
“就出了门往南走，大约百十步的位置就到了，她家是黑色的门，红色的锁。”郝大娘说着，“这是月月讲的，应该不会有错。”
“好，我这就去。”
江楚一转身，无忧就也跟上了。
江楚想说什么，但想了想也就让她跟上了。
郝大娘自己待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自己早些回来就是了。
按照郝大娘所说的，江楚数了百步，果然看到了一个黑门红锁的小宅。
不过此时门却是开着的，有两个男人正在搬运一些木头，好像是在做工。
回想了一下，今天春荣似乎是有说过她家近日正在动工，所以有些忙。
“请问，春荣婶子在吗？”江楚走近问道。
“谁呀？”
一个妇人闻声走过来，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春荣。
“啊，是你们啊……”
“婶子，郝婶子说你落了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江楚把荷包拿出来。
“瞧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谢天谢地……”春荣看到这个荷包后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喜，“多谢姑娘跑这一趟了。”
“没关系的，那既然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别急着走，你既然来了，那把我今天刚烙的饼子带给玉芬一些吧，她以前可是很喜欢吃的。”春荣摆了摆手，示意江楚跟她去拿。
江楚答应了，跟无忧一起进了屋。
“姑娘啊，你们跟玉芬，是认识？”路上时春荣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到了月月的事，觉得她们可怜，就想着帮一把。”江楚解释道。
春荣的眼神有点怪异，“……竟然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远方亲戚，那你们可真是善良，出事五天了，你们还是头一个过来帮忙的。”
江楚笑了笑不说话，但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春荣的眼神，还是她的口吻？江楚一时有点说不清。
“听说你们是昨天来的？找了一天了，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是有了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帮忙，人多力量大不是？”春荣走到了厨房，正在取饼。
江楚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婶子，你家是在动工？是有哪里坏了吗？”
“前面的火房那天塌了，这不是找人修呢吗？马上就要好了，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完工。”春荣说着，“你还没说有没有线索呢。”
“我也想有啊，但到现在还没有收获。”江楚叹气道。
“我猜也是，要是有线索，也不会五天还找不到人了。”春荣摇摇头，一副担忧的样子，“时间这么久了，怕是……月月那丫头长的那么标致，十有八九是难找回了，我看你们也是如花似玉的，在外面跑来跑去也危险，还是早些回家吧。”
江楚却是笑了，“倒是少有人这么夸我的，婶子你可真会说笑。”
春荣自己说完也有些尴尬了，她看了看江楚脸上的那道疤，想问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
江楚则是打量着这个宅子，虽然是个独院，比起郝大娘的条件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婶子，你家……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江楚问。
“我男人死的早，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去学武去了，不在家。”春荣沉默了一下才说。
“学武应该不少花钱吧，你一个人拉扯他是不是很不容易？”江楚看着她问。
第十四章 偷人？
春荣婶子闻言神色有些变化，那是愤懑与不甘，还有些许的不自在。
“养孩子确实是件辛苦的事，所幸我儿子乖巧懂事，教他武的师父也夸他是个好苗子，能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她叹道。
江楚点头不语，目光却在暗自打量着宅子各处。
取完饼，春荣就带着江楚往外走，这时又看到了那两个帮工。
“嫂子，火房的活儿应该一个多时辰后就能完成了，别的活儿还有吗？你不是说还有酒窖也需要重整一下吗？”一个小工问。
“酒窖就不用了，让它闲置着吧。”春荣忙说道。
“也是，家里也没个男人，用酒窖干什么？”小工自己也笑了。
江楚却是脚步停了下来。
“婶子家竟还有酒窖？”她很好奇的问。
“我家男人以前就是个酿酒的，所以家中有个酒窖，不过在他走后就一直空置着了。”春荣勉强笑道。
“我爹就是个酒鬼，他最爱喝酒了，也说要挖个酒窖来着，婶子，能带我去看一眼吗？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模样的。”江楚兴冲冲的说。
“酒窖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算了吧，那时荒置很久了，脏脏破破的。”春荣说着就往门口走，“你们快把饼子给玉芬送过去吧，不然你们出门长时间不回去她肯定会担心的。”
“给我看看嘛，大不了，我给你银子好了！”
江楚把一锭银子拿在手中，晃了晃。
春荣眼都看直了，眼珠子定在那锭银子上根本不舍得移开，江楚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都不畅了。
只是看一眼酒窖，就给5两银子！
不止春荣，周围的人个个都看傻了。
无忧满是愕然和不解，看看银子，又看看江楚，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从这次小姐出门，无忧就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好像受了刺激后她的行事风格都骤然变化，跟当初的她很不相像。
而两个小工则是嫉妒和眼馋。
“你这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小心你爹娘知道后责骂你，快回去吧啊。”
春荣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还推了江楚一把。
这一下，江楚原本的八成把握也成了十成。
无忧也感觉到了异常。
春荣是个寡妇，看这家里的情况也是过的苦日子，更别说她还要拉扯儿子长大了，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肯定不少，小姐这几乎就是把钱送到了她手边，可她竟然不要！
那酒窖，是有古怪啊……
无忧看向江楚。
“婶子你可真是太善良了，不过没关系的，我怎么花钱我家人不管，我家有钱！”
江楚装作一副败家孩子的模样，“你这钱不要，那我可就给别人了，两位小哥，你们应该知道酒窖的位置吧？只要你们带我去，那这五两我就给你们。”
“知道知道。”
“我这就带你去！”
两个小工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一听到这话忙不迭就答应了，生怕错过这白得的银子，说着就往前走着给江楚带路，仿佛他们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一样。
“你们站住！不准去！你们干什么？站住，停下来！”
春荣人傻了，等到人走远了好几步后她才反应过来忙去拉，但是小工们已经完全被五两银子给勾走了魂，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拦，反而还劝她说：“嫂子，你自己不要钱也不能耽误兄弟们赚钱啊，再说了，只是看一眼，又不是少块肉，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就是啊嫂子，只是酒窖又不是房间，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总不会是你那酒窖藏人了吧？”有个小工还开起了玩笑。
可他说完，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春荣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他一回头，就见春荣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哎哟，还真藏人了！”
“寡妇藏男人了，那我们可得去看看，快走！”
两个小工原本只是为了钱，但现在除了钱以外还想要看看那个偷情的野男人是谁了。
八卦谁不爱啊！
“不，不许去，你们不许去！”
这时候春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尖叫着凄厉的叫喊，但没有人理会她。
“别去了，求求你们，那里面……真的不能去啊！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对着众人磕头哀求起来。
无忧动了恻隐之心，有些心软了，脚步顿了一下，看向江楚。
江楚却面不改色，仍然直行。
如果只是野男人，那她压根懒得管人家这破事，但……真的是吗？
至于两小工，压根理都不理春荣。
寡妇偷汉子什么的，这不是给亡夫戴绿帽吗！戴绿帽这事，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无忧，看好她，别让她跑了。”江楚则是对无忧说。
无忧脚步顿下来，挡在了春荣的身前。
片刻后，江楚走进酒窖，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
“郝大娘，那你好好照顾月月，看病的药钱我给你们留下来了。”
“真是多谢姑娘了，如果不是你们，那我的月月……我给你们磕头了！”
“别，郝大娘，您别这样。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江楚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红肚兜，“这个东西，是月月的吗？”
郝大娘伸手接过，摸索着它的形状，还有上面的绣花图案，“是，是她的，这是我找人给她绣的，姑娘是从哪儿看到的？”
“咳，是你们的就好，那收好吧，我们就告辞了。”
江楚笑着道别，转身出了院门，和无忧上了马车，但眼眸间却是有着一丝异样。
郝大娘的女儿找回来啦！
当天晚上，大半个暑阳城都传遍了这个好消息！
“怎么找到的？”有人好奇问。
“害，有个跟郝大娘交好的寡妇，她自己养不起儿子，看到郝大娘女儿出落的漂亮，就想把她卖到隔壁木渊城里的红莺馆换钱呢！真是坏良心！还好被家里的小工给发现了。”
“呀，那卖成了吗？”
“没呢，价钱谈好了，但那小姑娘当晚就受惊病倒了，那是高烧不退啊，都病成那样了楼里怎么会要呢，这不，就耽误了好几天，也幸好她病了，不然怕不是已经进楼了呢。”
“那可真是万幸啊，对了，之前掳走小姑娘的人是谁？”
“是那寡妇住在乡下的长姐！因为很少进城，所以没人认识她。”
“真是丧良心啊！”
“可不是吗！人已经送官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第十五章 莫欺少女穷
江楚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以困了想睡一会儿为名侧过了头，靠在了车厢上，避开了无忧的注视。
也是在这时，她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惊骇！
就在刚才，她在归还那个红肚兜的时候，她的眉心处隐约闪过一丝异样！
具体位置是在鼻子山根处的上方，两眉的中心。
灵意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却是真实存在的，它存在的地方被卦师们称为灵田，灵意所在的灵田就大约类似于武力所在的丹田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你知道它的存在。
虽然江楚现在的这具身体很废材，但她在卜卦之时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眉心位置的微微发热，这正是灵意在起作用。
按理说，在平时的时候只要不卜卦，那灵田就不会有任何异状，可是方才她递还肚兜并在郝大娘伸手接过时，她确实感觉到眉心那里有着异变。
不是疼，也不是痒，是一种……仿佛风吹过一般的微微颤动感。
这种异常还是江楚两世都未曾感受过的，就连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但是无忧在这里，江楚也没办法暴露这回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不安。
回途的路程显得格外漫长，江楚闭着眼睛本来是装睡在思考，结果还真的让她睡着了。
她是被无忧推醒的。
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掀帘一看，外面正是江府，而此时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竟然到了，下车吧。”
江楚打了个哈欠，在无忧的搀扶下跳下车。
“对了，昨日城中天气如何？”江楚想到了什么，问了一下门房。
“回小姐，昨天起风了，大概就在你们离开后一个时辰吧，那真是骤然起风啊，我还在这儿看胡家放风筝呢，结果那风筝直接断线飞天了，好家伙，那风是真大。”门房一阵唏嘘。
“刮了有多久？”江楚问。
“挺久的，一直到快傍晚了风才停。”
“嗯，知道了。”江楚点点头。
今天太晚了，就不去找那个骗子了，等到明天再去寻那五两银子。
回到房间，江楚关上门，就赶紧拿出了卦签来。
灵意至关重要，一点异常都不能忽视，绝不可大意，她要检查一下那种变化到底是什么。
就卜一下明天的天气吧。
拿出九片卦签，江楚像上次那样重复了一下步骤——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着……”
江楚眸子有些亮，她看着卦象，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感觉到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清醒的缘故，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灵意……有所提升？
她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卦圈里所有卦师都十分确信一件事——灵意，是无法通过任何途径提升的。
是任何！
不是没有天赋不好的卦师试图通过一些天材地宝来提升自己灵意的举动的，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武者还有手段去洗髓伐骨重塑根骨，可是卦师就是不能，你生下来是多少灵意那就是多少，你就是再气也没办法。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得知自己这具身体是个菜鸡后江楚难受、憋屈，但也只能认命，没有想过去改变这一个困境。
可是现在，她的灵意竟然提升了？
提升的还不少，比之前强了可能有三四成的样子，虽然多了这三四成也仍然是个菜鸡，跟前世的自己更是没法比，但它有变化却是实打实的！
这说明，灵意并不是不能提升的，她还有希望！
只是，这个提升的前提……似乎是跟肚兜有关？
准确的说，是跟冒绿光的东西有关？
她有了这个猜测，但到底是或者不是还得等再遇到后才能确认。
江楚有些兴奋，她很开心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过却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前世的江楚也只活到了22岁，所以她并不是老妖怪，也没有宠辱不惊的淡然心境，她只是个天资出众的年轻天才而已。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菜鸡了，却是突然发现事情还有转机，这搁谁身上也会开心啊！
“小姐，您是睡不着吗？要不要奴婢陪您说说话？”
江楚已经动静很小了，但是窗子的剪影还是暴露出了她此时的激动，于是花澜就注意到了。
“咳，没事，我现在就睡了。”江楚沉声说。
花澜就不再说话了。
江楚捂嘴笑了笑，然后就躺上了床。
来到这里好几天，这是她睡的最香的一晚。
次日，江楚拒绝了花澜想要跟随的提议，独自出了门。
走在街上，江楚再次受到了行人的注视。
大家的眼神有些诡异，而她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提到“肚兜”、“不正常”之类的词。
对此，江楚很无奈，但，好像也能理解。
她当街捡了个肚兜是真，这事太奇怪，别人不理解也是应该的。
有时候不必太把别人的闲言碎语当回事，他们只是看到了随口说几句，可能一转头就忘了，你无法堵别人的嘴，只能让自己不去在意，不然别人都忘了这事，你却一直无法忘怀，那不是很吃亏吗？
他们说他们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太激烈的当面指着自己骂，那江楚都能当没听到。
她上辈子是吃过苦的，处在低谷时人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那时候她经受过的羞辱和嘲讽可比现在严重的多，一度到了让她不敢出门的地步。
还是后来她自创了新的卜卦之法，并借助这种方法越爬越高，这才渐渐到了让别人敬畏的地步，而年少经历留下的阴影也终于被扫除掉了。
“莫欺少女穷”啊！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又何尝不是呢？
当你与对方视野相差悬殊时，那对方干的事你就不会计较了，你只会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
就像你是个九尺高的壮汉，这时有个两岁小儿指着你笑你傻大个，说你是笨蛋，你会生气的想要还击吗？
你可能会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有趣，甚至想给他说上一句——
那你以后要是长到五尺就不长了，可别哭哦。
“江姑娘，你来了。”
乌木巷中，白衣“大仙”此时没有顾客在，就悠闲的看着树上的野猫，在发现江楚过来后就笑着起身，朝她拱了拱手。
第十六章 辩
江楚不由得也朝树上看了一眼。
这真是野猫？
而不是这老头儿自己养的猫？
江楚一共来这摊子两次，两次都有这只小野猫在，倒像是它一直在陪着老头儿一样，也是有趣。
“前日天气如何？”
江楚也朝他拱拱手，然后在他对面的小木凳上坐下。
“姑娘棋高一招，那日确实起了大风，是老朽输了。”
老者坦然说道，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这是在下的卦金。”
江楚有些意外，“你倒是坦荡。”
老者抚须，笑而不语。
江楚打量着老者。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老头儿眼睛并没有浑浊，仍是很清澈的。他穿着宽松的白袍，举止儒雅，确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模样。
就拿这外表来看，确实是能唬人的。
“真对卜卦感兴趣，大可以入门去学，为什么只学了个皮毛就要出去骗人呢？”江楚不解的问。
“姑娘，我替人解惑消虑，又岂能称之为行骗？”老者却是反问，“卦术虽好，但只知结果也并无太大意义，对于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来讲，或许宽慰和鞭策才是最好的方法。”
江楚愕然。
这人是怎么把颠倒黑白之言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是说，你骗人，你还有理？”江楚都笑了。
她说完，老者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学了个皮毛，我是天卦山的首席大弟子，曾学卦术三十载有余。”
“天卦山？”
江楚皱眉，因为她从原主的记忆里未曾听说过。
这名字还挺气派，如果是大派，那多少也能有所耳闻才对。
“现已破落了，在十几年前，我的师父也就是掌门殒落后，门派里的兄弟都四下退散，另寻活计了。”
看到她的神色，老者就叹息着解释。
“何至于此？”江楚不理解，“一个好好的门派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你该不是还在唬我吧。”
原主只是对武学一道懂的多些，至于别的“旁门左道”，她没有了解过，也不想去了解，所以知道的也都是一些皮毛。
“我骗你作甚？”老者问。
“你所说不对，如果你真的学了三十年卦术，那又怎么会连天气都卜不出来？”江楚却是道。
老者面露窘色，“我资质只是下下等，师父曾说我的灵意开了和不开没有什么区别，我当初也不信邪，所以就日夜苦修，哪知……”
江楚：……
她投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自己这具身体已经是下下等的资质了，这个老头儿说不好还不如她。
江楚之所以能卜的准，与资质无关，与实力有关，可惜，这老头学到的卜术没有那么高深，所以不管努力多久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成效。
“你这样的资质，还能成为首席大弟子？”江楚好奇问。
“……我们天卦山的二十八位弟子，资质都与我相差无几。”老头干干一笑。
江楚：……
得了，原来是一门派菜鸡，那不破落还能咋滴。
“既然不是这块料，怎么不考虑换个别的出路呢？”江楚无奈道。
“干了一辈子了，临老了还能干什么呢？”老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眼神飘远，“不过虽然我卜卦不行，但就知识本身来说还是可以说几句的，干脆就支个摊子，想来的人就来，我只是赚点小钱，自认不算黑心。”
“卜卦之道关系重大，虽说测的只是结果，忽略了过程，但是如果你卜得的结果是错的，那可能会让求卦者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甚至还会丢了命。”江楚却不赞同，“就拿那日来说，如果我让你测的不是天气，而是吉凶呢？如果卦象本为凶，但你却说吉，那求卦者兴高采烈的去了，会有什么结果？你的一句话，可能会残害一条人命！”
对于卜卦者来说，可能只是卜的对或者错的区别，但是对求卦者来说，也许就是生与死的偏差了。
前世的江楚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师父，她所学很杂，起初是一个游方卦师带她入的门，这个人学的不精，但却广，算是给江楚打了个根基，之后都是她通过各种途径自学填补的。
但就是那个游方卦师给她传授了许多有关卦术的规矩，其中就有一条是这样的：
当你遇到不确定的卦象时，就要告诉求卦者你看不准，不能讲，切勿乱言，否则你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导致别人的家破人亡。
他也说了一个他自身的例子，他刚入这行后也是天天都想给别人算卦，每当看到卦象应验时都激动的不得了，这其中也曾有不应验的时候，但影响不大，于是他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直到有一次，有个人欲远行，出发前找他卜卦，他告诉对方卦象有点模糊，但看着似乎是上签，应是可行。
于是，那人就去了。
但没想到此行一去竟然卷入了一场仇杀之中，这个人不仅死了，还祸及妻女，他的一家都被人灭了口，可怜他的双胞胎女儿刚刚出生三个月就双双命殒。
从那以后，这个游方卦师深受打击，再也不讲看不清的卦象了。
这也是江楚对借卜卦之名行骗的骗子们深恶痛绝的原因——有真材实料的人尚且会出错，那满口胡言的人呢？他们得造多大的孽！
他们赚的那是黑心钱！
“这世上之事本来就是有着诸多不确定性，你看着可能是我的一番话害他有了死劫，可实际上如果不找我卜卦，他就一定不会去了吗？命之一字玄而又玄，难以完全预测，就是再高品阶的卦师，难道就没有看走眼，害过人的时候？”老者却是说道：“况且老朽只是引人行善，走向正道，不存在害人性命之言。”
“高阶卦师害人是偶然，但对于骗子来说，可能是必然。”
江楚撑着桌子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老者，“我不再多言，但还是望你能及时收手，少染因果。”
“多谢江姑娘善心。”
老者只是点点头。
江楚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在她的角度，不想有人借着卦师之名害人，但在老者的角度，可能只是想寻个活计赚点钱保证生活所需，而且他没有主动害人之心，所以不以为然。
不出事的时候，各占各的理，真的出了事，才会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但如果可以，江楚希望永远也不要出事。
第十七章 这东西
江楚回到家时，竟然发现家中有客。
“大小姐，您的好友来访，已经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门房说道。
“好友？谁？”江楚皱眉。
天才是没有好朋友的，如果有，在天才不再是天才以后，这些朋友也只会假惺惺的关怀一下，然后，永远消失。
“岳莎。”
岳莎？
江楚听到这名字就想笑了。
她是怎么有脸自称好友的？
在学院的时候，这个岳莎只是原主的跟班之一，一直讨好原主，只是为了能从她这里学到一招半式，另外就是想要狐假虎威了。
原主对于跟班的态度是不亲近也不排斥，他们愿意跟就跟，她有时候需要跑腿了就会使唤他们一下，仅此而已。
不过，真要说的话，这个岳莎应该是跟班里跟原主走的最近的一个了，岳莎也没少得原主的好处，可能在外面的人看来她们的确是好友，但实际怎样就只有近的人才知道。
原主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全城都知道江家的天才大小姐跌到泥土里了，学院里更是早已经传遍，她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却连面也没露，根本没有过来看望和安慰闭门不出的江楚。
反而现在江楚开始出门活动了，她却过来了。
这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武功到底有没有全废吧？
“知道了。”
江楚说了一声，就进了门。
走进厅内时，就看到有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百无聊赖的低头玩着手指，听到动静后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的江楚。
“啊，楚楚，你来了！”
岳莎惊喜的起身迎过来，很是关心的问：“前些时间学院太忙了，一直都在准备比武的事情，我想过来看你但一直抽不出空，今天总算能来了……楚楚，你身体怎么样？外面都传你受了伤不能用武力了，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学院的武院分院确实是到了大比武的时间，但是岳莎在学院里水平只是一般，一般这种层次的学生只能过个第一轮比赛，到第二轮时就会被刷下来，而两轮比试耗时只有五天而已，她就是再忙也只会忙那五天，以及那五天之前的准备时间。
怎么算都不会有一个月。
“前几日，牧琦来看我了。”
江楚笑了一下，说道。
岳莎一愣，“牧琦？她怎么会来看你，她一定是过来羞辱你的对吗？那真是太过分了！”
“她是来安慰我的，还给我送了伤药。”
江楚在岳莎对面坐下，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那你呢，身为我的好友，你给我带什么药了吗？”
岳莎张张嘴，脸颊肉眼可见的变红了，“我，我来的有点匆忙……我下次一定补上！但是楚楚，那个牧琦肯定不安好心，她过来一定是探查敌情的，才不是真的关心你，你可不要偏听她的话。”
“多谢关心，我心里有数。”江楚慢悠悠的说。
岳莎打量着江楚，眼珠动了动，“楚楚，你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是身体已经恢复了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院，同学们都想你了呢。”
“就这几天吧。”江楚随口说。
岳莎这下脸色不太自然了。
她已经打听两次江楚的身体状况了，但江楚却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这让岳莎有些拿不准了。
江楚心气那么高，没有了武功在身应该是会郁郁寡欢才对，但是现在的江楚看着却没有大受打击的样子，这慢条斯理的模样好似心情还不错？
难道说，是她用了灵丹妙药，丹田已经恢复了？
如果这样，那自己这一个月的冷落岂不是会得罪她了？
岳莎有些心慌。
“那太好了，那我在学院等你，楚楚，那你好好养身体，我就不打扰你了。”
岳莎终究没有脸皮再问江楚第三次，只得起身悻悻告辞。
“花篮儿，告诉门房，以后这东西不许放进府，找我就说我不在。”江楚起身回房。
这东西……
是指岳莎？
花澜一愣，连忙应下。
江楚回到房间，就开始修炼灵意功法了。
灵意功法就是打坐、蕴养灵意，使它更为灵敏，这样就能更快速准确的感应到天命了。
“白老说的对啊，知识这东西，只要学的深，吃的透，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它。”
江楚坐在塌上打着坐，想着自己那位启蒙恩师，也就是游方卦师所说的话，只觉得不能再赞同了。
功法这东西是非常珍贵的，灵意功法和武学功法一样，讲究一个传承，以及级别高低。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别的东西还能学到，可是功法却不易学，因为高级的功法永远掌握在世家和门派手里，只会奖励给那些天资超群的卓越弟子，普通弟子除非有了大机缘，否则根本无法得见。
前世的江楚父母早逝，从小流浪，所学驳杂，她本来学的也只是低级的功法，后来还是无意中糅合了几方功法，加上灵光一现的巧智，于是自创了一种独门功法。
那功法单独去算的话很是平平，也只能是初级，算不得中级和高级，但是配合江楚自有的卜卦方式后却可以堪堪达到高级！
大概就是她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没有身家背景也没有经历过传承学习，但却用“诡异邪法”和卦术巨头们平起平坐的举动让那些老顽固们不爽了，这才会非常排斥她。
但，不管怎样，那功法只有她一个人会，别的人想仿也仿不来。
甚至她还会把功法给“带”了过来！
知识啊，果然是别人抢不走的，不管自己在哪，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是如此。
“江楚！江楚！”
一道男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前停下，然后就是砰砰的拍门声。
江楚睁开眼睛。
“江楚！姐！你在不在啊，快出声！你不出声我就闯进来了啊！”
江楚无奈吐出口气，“进吧。”
门瞬间被推开，一个高瘦的少年逆着风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看向江楚的位置，“哇，江楚，你在打坐吗？你是不是要去当尼姑啦！”
第十八章 江廷
“你学武回来了？”
江楚看向眼前的男孩，几乎想要翻个白眼。
江廷，原主的亲弟弟，今年14岁。
从记忆里得知这个弟弟就是个不着调的，学啥啥不行，做梦第一名。
“回来了，唉，学武可真是太累了，真不知道你以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江廷说一半意识到不对了，赶紧去偷看江楚的脸色。
完了，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江廷已经下意识缩起了脖子，等待着江楚勃然大怒摔东西了，却发现江楚好像……没什么反应？
“姐，你是不是想通了？”
江廷凑过去，神色兴奋，“就是说嘛，学武有什么好的，你现在没有了武功正好可以不用吃这份苦了，我还羡慕你呢，咱俩要是能换换就好了。”
江楚看看这个二货弟弟，觉得，他这样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也挺好。
如果换成别的人，姐姐身为天才光芒太盛，那平庸的弟弟笼罩在她的阴影下生活肯定心理会受影响，比如敏感自卑嫉妒等。
但是江廷就不，他心大，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想要偷懒混日子的想法。
“选择，那是以后才需要做的事，在你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了解的情况下，按部就班的去学东西才是正理。”江楚看着江廷，“别人都会，就你不会，那别人想要敲你闷棍你不是都没有还手的能力？你起码要学会一点，这样以后打不过还能跑得过。”
江楚其实还挺羡慕江廷的。
江家不算极富之家，但也算富足了，能够满足儿女学武之用。
这是江楚上辈子无比嫉妒的事情，因为在她吃饱穿暖都是奢侈时，就已经有小屁孩用着万币一套的卜签了。
江父江母对女儿的期望很大，但是儿子似乎不是这块料，所以他们对江廷的要求就是认真学就行了，不指望他能取得什么成就或者名扬江家之类的。
但仅仅这样江廷都不想学，一有空就说想要出去闯荡江湖。
才14岁的小孩，连远门都没出过，也没自理能力，就这还要闯荡江湖？江楚想想都觉得可笑——
一看就是没有吃过生活的亏和江湖的捶打啊。
江廷一愣，“谁要敲我闷棍？是不是刘大耳那小子！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羡慕我以后会是坐拥一城的城主大人！”
江楚：……
深呼吸口气。
打小孩是不对的。
“姐，你怎么是这表情？你不相信我以后能当城主？这肯定是真的，我觉得那个游方卦师肯定是个超级卦师，他给我卜的卦绝对是会应验的！”江廷急了。
江廷这熊孩子，在小的时候，曾碰到过一个野卦师。
当时江母出门，恰逢一个快要饿死的中年男人，江母看他可怜，就让侍女回家中给这人取了些食物果腹。
这人说他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就卜一个卦，当是还礼吧。
然后这人就嘟囔一阵，写写画画，最终说道——
“这位夫人，您家中是有一个幼子吧？此子福缘深厚，将来定会成为一城之主，庇护一方。”
江母听完，只觉想笑。
你要有这本事，还至于差点在路边饿死吗？
所谓的还礼，怕是只想说点吉祥话哄她开心一下吧！
所以江母没有当回事，还把这事当笑话告诉了江父，没想到的是说话时江廷正好经过，于是，年仅5岁的他就把这事当了真，还给牢牢记在了心上。
随着他的长大，江家二老越发觉得那个野卦师是个骗子——
就江廷这样子，还当城主，还庇护一方？听着就好笑啊有没有。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江廷自己反正是信了，还把这事告诉了他的小伙伴们知道，于是“江城主”就成了江廷的外号，是朋友们拿来取笑他的。
偏偏他还不自知，不觉得这是取笑，还很开心听到别人这样喊他。
在外面跟别人说，在家就更说了，导致家人一听到“城主”二字就脑瓜子嗡嗡的。
“行行，应验，应验。”
江楚敷衍的点点头，没有与小家伙理论的意思。
“那姐，你是不是没事了？”江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嗯，没事了。”江楚笑了笑，“就像你说的，不能学武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对了嘛姐，你别怕，等我长大了，成为城主了，我来罩着你！”
江廷拍着胸脯承诺起来。
江楚咬了咬牙，平复呼吸，“行，那我等着。”
“对了姐，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前几天咱们城里不是刮狂风了吗，有个符篆店的老板正好那天摆摊卖符篆，结果狂风骤起，他的摊子上数百张符篆漫天飞舞啊，刮的满大街都是，有一大半都被路人给疯抢偷跑了，听说那家店的老板气的回来就病倒了，店里这几天都没开门呢。”
江廷兴致勃勃的讲起了故事，“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天有个路过的女卦师提醒他会刮风了，但他没有当回事，仍然坚持着摆摊了，你说是不是神了？”
江楚神色莫名，“没当回事啊……”
这就是命啊。
有的人，无人提醒，会按命数走他的路。还有人，有人提醒，但没有听信，所以还是按命数走。
江楚身为卦师，也没少见这样卜完卦后只是听个乐，转头就给抛一边，我行我素的人。
对于这种人，这种事，她早已经看淡了。
说不说在她，可听不听，就在他们了。
“哦，还有，你要是心情不好就打二蛋吧，打它可解气了。”江廷小心看了看江楚，“或者，你出去散散心也行，有话咱都能好好说，就是有一条……咱能别当街脱肚兜了不？我几个朋友都嘲笑我呢，我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喏，你看，这个就是刘大耳给我抓的。”
他侧了侧头，扒下了一点衣领，给江楚看他脖子上的几道红痕。
江楚：……
短短说个话的功夫，她就有了三次想要揍孩子的冲动。
这个弟弟真是好本事。
“行不姐？要是你实在想脱，那你可以关了门在屋——”
“你给我闭嘴。”江楚忍无可忍，“再说话我揍你了啊。”
“闭嘴闭嘴，我不说话了。”江廷嘿嘿笑起来。
“对了，二蛋是谁？”江楚问。
“就是咱们练武房的那个木桩啊，大耳，二蛋，我取的名字是不是都特别棒？”
“知道了，你快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那你得答应我啊，不能再脱——”
“砰！滚！”
第十九章 雨潇学院
次日，江楚一早就起了床，然后在衣柜前挑选起来。
原主的穿衣风格和她相差甚大。
江楚自己在做人时很低调，只有在做事和展现实力时才会高调。
这也是没办法，因为已经成了习惯，为了安全和自保，做人不低调是不行的，至于行事高调，那是实力使然的缘故，想要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在穿衣上，江楚更喜欢偏男性化的颜色，像是灰啊，棕啊，深蓝啊，黑白这种。
但是原主不同，她张扬明媚，像一团火，穿的衣服也多是艳丽的。
如果是平时，江楚穿衣服会偏向自己的喜好，但是今天，她却想要艳丽一下。
换上衣服，江楚出了房间。
“小姐，您去哪？”花澜扬声问。
“去学院。”
江楚留下三个字就走远了，只留花澜站在原地面带忧色——
去学院啊……
小姐出事后已经一个月没去过雨潇学院了，她本来就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在意外发生后更是没有人不知道。
在城中有关她的恶意言论就那么多了，那学院里，又会怎样？
此行一去，怕是波涛汹涌啊。
江楚下了马车，站在雨潇学院的门口看着那四个大字。
“这不是江楚吗？”
“啊，她怎么回来了？”
“应该是来退学的吧。”
“哎，真是可惜啊。”
“她竟然还敢回来啊，要是我根本不敢见人了。”
“她有什么可惜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本来已经很强了可她非要去换功法，这下好了，换出事了吧？”
“没错，就是活该。”
只这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并有三三两两的人当着她的面嘀咕起来。
江楚看都没看那些人，凭着记忆走进学院的武院。
“楚楚，你来了！”
这个时间是平时学生们在大武堂里练基础拳脚的时间点，江楚走过去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在活动筋骨了。
岳莎正在跟朋友们说着话，冷不丁听到有人说江楚来了，就忙转头去找，见到她后就朝她走过来了。
江楚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孟武师呢？”
孟武师就是带她的一位老师，也是武院里实力最强的一位。
“他还没来，应该很快就到了吧。”岳莎一脸同情的看着江楚，“楚楚，你来学院是来退学的吗？”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江楚说着就欲上楼了。
“哎，楚楚，那个，你不用上去了。”
岳莎叫住了她，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眼睛中却是带着兴灾乐祸，“你的东西，大家以为你不来，也不要了，所以被人给扔了呢。”
江楚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她，“谁扔的？”
岳莎抿唇，却是不说。
“哈哈，还能是谁扔的，就是岳莎扔的呗。”
有个大嗓门男同学接了话，他说完就有一堆同学笑了起来。
“就是，岳莎扔的比谁都快呢。”
“扔就扔了呗，你武功都废了，那些东西要了也没用了。”
“不扔还留着干嘛，碍眼吗？”
江楚看着岳莎，“你扔的？”
“……是我扔的，这又怎么了？你一个月都没来学院，谁知道你还会再过来取啊！”
岳莎终于不再装成温柔的模样了，朝着江楚奚落的笑着。
“好。”
江楚点点头，然后就上楼了。
过了一会儿，她就拿了一个布包走了下来。
岳莎正想嘲笑，却是发现那个布包有点眼熟——
“江楚，你干什么！”
她叫了一声就欲走过去，但江楚却比她走的快。
拎着这个布包走出门，然后就来到了湖边。
“江楚！你住手，你把包还我，你要做什么！”
岳莎追上来伸手就要抢，可江楚已经先一步把包丢到了湖中。
后面的同学们已经发出了一声呼叫。
“江楚！你疯了！”岳莎气愤尖叫，“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扔掉，你赔我！”
“你为什么扔我的，我就为什么扔你的。”
江楚嘿嘿一笑，“气不气？气就对了，以后你的手就不要这么贱了，不然我不知道还会再扔你的什么东西呢。”
“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武师，你——”
“吵什么吵！”
一道厉喝从身后传来，江楚和岳莎同时回头，就看到孟武师手中拿着木剑朝二人快步走来。
孟武师看到江楚后神色有些复杂，“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取回我的东西，但是岳莎却不经过我允许把东西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就回了一礼。抱歉了孟武师，是我扰乱武院秩序了，不过您刚才不在，还没有开始教学，那我的罪过也就轻一些了，还望见谅。”
江楚朝着孟武师作了一揖，主动说道。
周围人都像是见鬼一样看着江楚——
这受了一次挫，性格能变这么多啊！
以前的江楚哪里有道过歉，现在还没有人问罪她就一溜烟道歉了，这话说的让人想找事都找不起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孟武师没有提及刚才的事，反而问起了江楚的情况。
周围人，包括岳莎在内，都是支着耳朵听江楚要说什么。
“我身体啊，还挺健康的，多谢孟武师关心。”江楚笑了笑，“只是我可能不能再待在武院了。”
一阵唏嘘声传来，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嘲笑。
岳莎抿唇，压住笑意。
确定江楚真的武功废了，那她也就放心了，不然自己这一番得罪，她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以前自己在江楚面前卑躬屈膝的，如果她一直是天才能帮扶自己也就算了，自己的付出也算值得，但她竟然犯蠢废了武功，这样的人哪怕在自己眼前出现一天都是耻辱，都无时无刻的在提醒所有人自己曾经向一个废物献过殷勤。
“也罢，既然这样，那就把院牌交还给我吧。”
孟武师叹口气，伸出了手。
对于江楚，他很恨铁不成钢。
本来是自己的得意学生，但却莫名走错了路，让自己也成为了武师中的笑柄。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孟武师，院牌，我还不能交。”江楚说着。
“为何？你既要退学，那这院牌自是不能留了。”孟武师皱眉说。
第二十章 转院
“孟武师，我并未想要退学。”江楚道。
“不退学？不是吧，你还想赖在学院不走了？你真以为我们学院是谁想来都能来的吗？你已经不再是天才了，不会武的人我们才不要。”岳莎冷笑起来。
雨潇学院是青洲四大学院之一，虽然比起其他三家学院略微差一点，但数百年的根基却还是让它傲视群雄，是无数少年少女都梦想考进的地方。
考进来，相当于拥有了高的起点，学院的资源、人脉都能给学生们更广阔的视野，助他们走的更远。
就是因为雨潇城有了这个学院，才使得它的发展比周围诸城都要好，愿意搬迁到这里住的人也更多。
岳莎这话没错，学院确实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江楚，我知道你不舍，但你没有武艺在身，我们也确实无法再收容你了。”
孟武师面带遗憾，“你不如再回去休养一下身体吧，如若有一天治好了伤势，可以重新修炼了，那再回来也不迟。”
“孟武师，就让江楚留下吧！”
有一道温和的男声从外面传来，江楚背对着此人，却在听到声音后肩膀一僵。
这人是——
她回头，就对上了一道满是书卷气、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
祁绍。
江楚的眼中蓄集着什么，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祁绍。
祁绍看向她，神色有些复杂，但走过来后就朝着孟武师作了一揖，“江楚曾为学院做了诸多贡献，参加四大学院比武时更是赢得不少荣光，虽然她现在武功全失，但就不能通融一下，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吗？”
“祁绍，你太善良了，但这是不合规矩的，孟武师不可能答应。”岳莎皱眉说。
“就是啊，哪有废人留在学院的道理？”
“江楚要是能留下，那别的废物也都想往学院挤了！”
“她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打杂吗？”
“祁绍师兄就是太仁心了，到现在还想帮江楚。”
武院的学生们也都纷纷说道。
江楚其实跟他们没有仇怨，但她曾经是站在学院巅峰的那批学生，老师向着他们，资源也倾向他们，这些普通的学生们早就眼馋嫉妒了。
如果江楚一直是天才，他们还能保持面上的热情，即使有想法也只能憋着，但，谁让江楚成了比他们还不如的废人了呢？
“胡闹！既已不是武者了，又岂能继续留在武院？这事没商量。”孟武师摆摆手说，“祁绍，你向来稳重，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讲了。”
“是。”
祁绍叹息一声，转向江楚，“抱歉了楚楚，我不能帮到你了。”
少年的眸子里满是关心，嗓音柔和，仿佛是春天的暖风。
江楚却只觉得刺耳。
“可别，你帮我，我会害怕的。”
江楚却是冷笑一声。
祁绍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受伤的说：“楚楚，你怎么这么说话，是因为你失去了武功所以心情不好吗？”
“祁师兄，你就不要理她了，她今天像是吃了炸药似的，对谁都凶！”岳莎说道。
“是啊祁师兄，你关心她也没用，她又不领情。”
大家都看不过去了。
祁师兄可是武院排得上名的天才，但他又与江楚和牧琦那种高傲的性子不同。祁师兄温柔善良，对谁都体贴关怀，所以学生里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他，他也是学生里威望最高的，往往有什么活动举办时都会自然的由他来主持带领。
女同学里暗恋他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江楚想翻白眼。
一个祁绍，一个岳莎，都是婊里婊气的。
这两人要是凑一对，那才叫精彩。
不过岳莎相比祁绍的话还是有所不及，她的婊太浮于表面了，很容易就破功。
像是祁绍这样的就是心思阴沉的笑面虎，会打着感情牌用最温柔的语气带你入坑，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原主才会着了他的道，被他忽悠着改修了功法，从而成了一个废物！
江楚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想跳起来给他的膝盖来一拳，不过她成功忍住了。
现在实力还不行，不能硬碰硬，需要再等等。
“孟武师，我并不是要留在武院，我是想要转到卦院。”江楚不想再看到他们了，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请问一下，转院的话，我需要去做什么？”
“卦院？哈哈哈，这是想当女半仙儿吗？”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留在咱们学院呢。”
“连卦院都愿意去，还真是不挑食啊。”
大家都惊了。
如今武道盛行，那些有名的强者全都是学武的，像是别的职业也有修习的，但是总体发展都比较弱，相对之下器院和丹院也还不错，但剩余的，真是凋零弱势的没法看。
而卦院就是没法看里最垫底的！
听说江楚想要转到卦院，大家在唏嘘之余都有些同情江楚了。
曾经的一代天才，却要沦落到去卦院才能留到学院的程度了，也是怪可怜的。
这让一半的人都心生怜惜了，也很有些佩服——
江楚那么高傲，做出这个决定她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卦院？江楚，你为什么想到去卦院了？”孟武师满是不理解。
如果说学院里老师还有学生们之间也有鄙视链，那卦院的肯定是排在最后面的。
甚至，学院今年都在老师之中进行了一个内部的投票表决，这个投票的内容就是要不要遣散卦院。
就这种地方，江楚还想去？
“失去武功的这些天，我在家中看书自修了一下，觉得还算有天分。”江楚说道，“所以我想得到更专业的学习。”
“若是这样，那好吧。”
孟武师看了看江楚，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你随我来。”
“是，谢孟武师。”
江楚松了口气，跟在孟武师后面离开了这里。
走时，还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众多道目光，以及奚落诧异的交谈声。
“想要转院的话，需要得到两院老师的同时批准，我这边当然没问题，但是卦院那边却得看他们的意思了，只要他们点头，那就能转院，可如果他们不收你……那我也没办法了。”
路上时，孟武师这样说道。
第二十一章 18！
“什么？要转我们卦院？”
当两人来到卦院，找到了分院的院长时，对方都愕然了。
分院长童奎诧异的看着江楚——
他们卦院在投票中险些有了被遣散的命运，如果不是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据理力争的要求，还卖惨博同情要来了一些感情票，那可能现在就没有卦院这个地方了。
就这破落地方还有人来？？
咳，虽然身为分院长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是他们早就习惯了。
“是的，童院长，我对卦术很感兴趣，也私下学了一些皮毛，想要进修深入学习，希望贵院能批准。”江楚道。
“江楚啊，对于你的经历呢，我很遗憾，也很同情，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童奎苦笑着说道，“你也是咱们学院的学生，应该对各分院的情况心中有数，如今卦院的处境……虽然也是学院的分院，但学院应有的荣光可是跟我们分院没有丝毫关系的，所以如果你是为了想留在学院才想转院，那你不妨去试试别的分院吧。”
童奎是个五六十岁、头发稀疏的小老头儿。
据说，他以前头发还是很浓密的，但是在担任院长以后发量就肉眼可见的变少了。
没办法啊，愁的啊。
“谢谢院长关心，但只有卦院才是我所喜欢的，请您成全。”江楚道。
分院是不是落魄，这不是江楚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并不指望在学院里学到东西，事实上她如今的这个水平也没有人能教会她东西了，反过来是她教他们还差不多。
她只是需要一个途径让自己的一身本事过到明路上而已，而雨潇学院不仅可以满足她这个要求，更可以当个跳板让她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
相比别的，留在本院才是最方便的方式。
“童院长，就让她试试吧，该考核的就考核，能不能过就看她自己本事了。”孟武师说道。
对于江楚，他是有些怨念的。
这本来是他带的天才学生，走哪都被人羡慕的，如果她未来仍然给力，那她越争气，自己面上就越是有光。
可结果，她却把她自己给作死了！
白白损失一员猛将，孟武师心中当然会气。
但是以前江楚也是真的给他争过光，现在她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孟武师也不能心狠的对她完全不管不顾。
她既然想去卦院，那就且让她去吧，自己该帮的忙帮到，至于别的，成或不成都与他无关了。
“谢谢孟武师。”江楚有些动容的说。
孟武师能把她带来她就很感谢了，可他还多替她说了一句话，这个情她记下了。
她看了看孟武师光溜溜的脑门，心中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药方是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隐疾的。
哦，这好像是明疾。
“也罢，稍等。”
童奎叹口气答应下来，然后就让人去请了原途原老师，并让他带上测试灵意的工具。
过了一会儿，原途就打着哈欠过来了。
江楚看看他那褶皱的衣服，还有乱槽槽的头发，脸都黑了一下。
方才一路走过来，卦院和武院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武院非常气派，那巨大的雕塑还有练武场，以及人来人往的学员，不时就能看到有三两切磋武艺的学生。
可是卦院却是小小的，还没人家大户人家的宅子大，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翻修过了。
这也就算了，路上没有一个人在走动，安安静静的，仿佛是个空院似的！
这些外在的条件不怎么好也就罢了，如果院里的人能精神勤奋刻苦、有个好面貌也是不错的，但是这……
“嗯？这小姑娘怎么有点眼熟？”
原途路过江楚时看了看她，面带疑惑。
江楚：……
她扭过了头，不去看原途带有眼屎的眼睛。
“这是武院的江楚，想要转到咱们卦院，你给测试一下吧，看看有没有灵意。”童奎交待说。
原途的样子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让原老师给你测试一下天赋，如果你有学卦的资格就可以留下，如果没有，那我们也就不能留你了。”童奎给江楚这样解释。
就这个要求？
“您是说，只要我有灵意就能留下？”江楚不太确定的问。
“嗯，有灵意才能卜卦，只要测出有就算过了考验。”
江楚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里的卦院，要求竟然这么低？
不要求多少，只要求有。
看来这个世界的卦术真的很凋零啊，到现在江楚才算是直观的知道它有多冷门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主当初考进武院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进来的，相比之下卦院几乎没有门槛。
可即使这样院里也没几个学生。
“来测吧，你只要保持不动即可。”
原途打开盒子，取出了一个半圆的圆球，上面有着刻度标尺。
江楚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测灵球，也是测灵意的最简陋的工具，说它简陋是因为误差值有点高，测的并不是那么的精准，但做为参考来用也是足够了的。
原途把它平面的那一面贴上江楚的眉心，然后圆球就发出了光亮。
大概停留了三息时间，圆球上的光就闪了一下。
“灵意值是18。”原途有些意外，“还真有灵意，不错，看来我们卦院又要添人了，好事啊。”
灵意值18……
江楚算是知道这具身体和自己前世的差距有多大了。
前世她的灵意是98。
灵意是没有满分这一说的，但资质普通和优秀之间的分界线可以视为50，50以下就是资质一般的，超过50了就算还行，而在80以上的就是妥妥的天才。
由此就可见江楚的98究竟有多出众了。
前世的比这一世的高出了80……
有这80都能诞生另一个天才了！
但是，江楚想到了暑阳城的郝大娘，自己在把红肚兜还给她时隐约感觉到灵意有所增涨，如果说这18是增涨后的数值，那原先得有多差？
她无语的叹了口气。
“也罢，那便留下吧，今天你就在院舍住下，明天开始上课。”童奎说道。
第二十二章 这都什么
“这边的院舍都可以入住，空置着的那些钥匙都在门上，你喜欢哪个就住哪个。”
原途边指边说，“想要看书就去学院的藏书阁，白天都能进去，要是有事就来找我，我住那里。”
看着路上的这一切，再听着原途说的话，江楚觉得，有点不那么对味。
“咱们……不上课吗？学堂的位置是在哪里，每天上课的时间是什么？讲课老师是您吗？”她问。
“卜卦这个也没什么可教的，像你这种灵意就是学个三五年也难测出来个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原途叹了口气，说着的时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自嘲的笑了笑。
江楚一头问号。
不是，这都什么？
所谓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这么个意思？
整这么半天，居然连第一堂课都没有啊！
“那我要是有问题呢？”她问，“不能找你？”
“有问题能找我啊，不过我建议还是先去看书解决，所有书都看完了还不会再来找我。”
“……等我看完藏书阁的书，怕不是已经离开学院了。”她一阵无语。
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卦院不太靠谱，到现在她才觉得这哪里是不靠谱。
这不是卦院，是客栈才对吧！
“我的同窗们呢？卦院有多少学生？”她又问。
“他们啊，有的在外面摆摊卜卦，有的在家没来上课，有的在院舍里睡觉，带上你一共有……27个学生吧。”
江楚深呼吸口气。
“要是你真的想上课，每月中会有一次全院集中的授课时间，下一次就在一周后。”原途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一周后我就能看到我的同窗们了？”江楚问。
她得看看学院里的这些学生都是什么水平的。
卦术就算再没落，也总是会有一些天赋出众的人，这些人除了进学院进修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修习了，所以说不好这剩余的26个学生里就有天才。
“这一天一般是都会来的，你想见他们也就只能在那个时间了，不然像是现在的话，卦院里的人可能连5个都不到。”原途扫视了一圈院舍后就道。
“所以，我也可以先回家，等到一周后再来上课就行？”江楚试着问。
“可以啊，随你了，一周后的课你来不来都行，但是三个月后的那次交流会却是必须到。”原途却是说。
“什么交流会？”
“青洲一年一次的卦术交流会，咱们学院的卦院既然没有取消，那现有的学生就必须全员到齐去充门面，不然稀稀拉拉的成什么样子？行了，你随意吧，我走了。”
原途打了个哈欠，说完摆摆手就离开了。
这一切，跟自己想的样子完全不同。
江楚脸色很差的站在了原地。
卦术是她的信仰，是她上一世用了一生为之努力的方向，甚至就连死也是因为想要提升自身的卜卦实力所以才遇险的。
不学卦的人可以看不起它，可以不拿它当回事，这都没关系，但江楚无法接受的是，明明原途就是个卦师，还是个老师，但他说起卦院的时候却是这种态度……
这一定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学院的问题，甚至，是这个职业的问题。
这个世界想要走这条路，看来诸多艰难啊。
摇了摇头，江楚叹了口气，朝外走着。
既然连课都不上，学生也都不在，那这破破烂烂的卦院她也不想待，还不如回家修炼舒服。
等一周后再来看看情况再说吧。
“楚楚。”
正低头往外走，却是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嗓音叫住了自己。
江楚慢慢抬头，就望见了祁绍正站在前方微笑的看着自己。
“楚楚，今日见你，发觉你跟往常变了很多，就连跟我说话的语气都是……”祁绍有些神伤，目带忧色，“你是在怪我吗？”
“我不怪你难道还谢你？这里没有人你就别装了，咱们俩知根知底的，你要装给谁看？”
江楚心情不好，没有跟他好好讲话的意思，“我现在武功全失不就是拜你所赐吗，怎么了，你的美男计还想用个没完了？”
祁绍的笑容僵在了那里，脸色一度十分难看。
原主为什么会突然转修功法？
这一切都跟祁绍脱不开关系。
祁绍是雨潇学院里的男神，他又英俊又温柔，实力又强，而且这人够聪明会说话，经常一两句话就会打破人的防备，让人对他生出好感。
原主和他的关系一直是有些暧昧不清的，这种暧昧并不是原主想要的，原主更想要的是明确的关系，但是祁绍段位高，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吊着她哄着她，一边说着我心里有你，一边又说提升实力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他没有心力考虑其他。
原主心思单纯，被他哄的一愣一愣的，而在她简单的认知里这就是祁绍跟她两情相悦的意思，只是在学院不宜暴露两人的关系，所以不对外宣扬。
原主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虽然不喜欢这样半遮半掩的，但出于对他的尊重和喜爱还是同意了。
维持这种关系大概三四个月，就在一个月前，祁绍突然说他家里想要给他安排联姻，而那个姑娘是个绝世天才，才17岁就已经是四星武者了！
就连原主这种资质的人也才三星，武学一道越往后提升越慢，对比学院里大批一星末和二星初的学生，原主的三星已经非常强了。
可那个女子竟然四星，哪怕她比原主大一岁可这个天赋仍然是好的离谱了。
祁绍给原主烘托出了危机感，在原主慌张让他公开二人关系的时候他却说，原主实力不如那个姑娘，即使他给家人说了家人也不会同意他们之间的事情，除非江楚能快速提升到四星，这样的话家人肯定会同意他们两个的。
然后一番忽悠之下，他就给了原主一本功法，说是原主的天赋不会比那个姑娘差，她之所以强肯定就是功法的缘故，而这个功法祁绍已经想办法弄来了，要是江楚转修，那一定会快速突破的！
“这本功法的独特之处就是转修后不用从头开始修炼，而是会保留你转之前的实力，楚楚，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试试吧，如果试了不好，那你还是能转回来的。”
于是，原主就试了，也因此被毁了。
第二十三章 不对劲
“楚楚，你……许是误会我了。”
祁绍此时苦涩解释着，“我是真的想让你实力增进，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那部功法是我好不容易才交换到的，为此我还损失了以万计数的晶石，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功法竟然会有问题，还害得你……我知道你不会再听我解释了，此事我难辞其咎，想要怎么处置但凭你吩咐，如果你想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不会有二话。”
“现在公开？还真是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如果现在公开，那别人只会指责我说我配不上你，这个结果你不会想不到吧，你觉得这对我有任何好处吗？”江楚又笑了。
误会？误会你奶奶个腿儿。
她算是见识到渣男的嘴脸了。
祁绍眼神闪了闪，江楚的态度有点太强硬了，与之前对他的全心信任完全不同，不管他怎么哄都不中招，这让他有一种力气不知道往何处使的茫然。
“行了，对我来说，你只有一点能做的，那就是离我远点。你记住了，我以前跟你没关系，以后也没有，你如果再想对我打歪主意，那我饶不了你。”江楚冷笑着说完转头就走。
不想见这狗东西，见了只觉得辣眼睛。
原主哪都好，就是在鉴渣上弱了点，不然何至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回到家时，江廷又不在，跟着武师出去历练学武去了。
这娃也挺可怜的，明明对武学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却还得一直学着。
之所以是出门历练，也是因为他不喜欢待在固定的地方学习，所以经过讨论后，江父江母都觉得让他在新鲜的环境下学武更有用，于是武师就经常带着他出去，到一些武者喜欢历练的地方。
为了安全考虑，去的地方只是外围，不会深入到危险之中，所以一两年过去了都没有出过事，很安全。
江父江母不在，小弟也不在，这家里只有下人，显得空空的。不过江楚倒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因为前世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这种安静自在的环境反而是她所习惯的。
而且父母现在不在家也刚刚好，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面对突然多出来的父母，先让她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熟悉一下正好，这样一段时间后父母归来了，她也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回到房间，江楚拿出了卦签——
不管是学什么手艺，都不能有一日的懒散，不然懒上一日就会想懒第二日第三日，只有每天的修炼和学习才是保持能力始终提升的关键。
“今天卜什么好呢……就卜卜家人们此行是否顺利吧。”
江楚自己也没什么可卜的，但总得卜点什么，所以她打算卜一下父母还有弟弟的安全问题。
虽然目前她的灵意太差，测不了太长的时间范围，但这两日内的安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一次能测两日，那就每两天测一次，这样就能一直知道他们的情况了。
想好就开干。
先测弟弟。
江楚卜完卦后，把卦签拿在手中看了看。
“这弟弟还挺生龙活虎的，看来多历练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嗯，弟弟那里一切都好，江楚放下了一半心。
再来测父母。
本来想同时测两人是不好操作的，但是父母是夫妻，而夫妻关系在卜签中又是最能“合二为一”的存在，只要两人平时都在一起，分离的时间少，那就可以当成一个对象来卜，卜出的结果一样精准。
而从记忆里看，他们两人在出门时都是在一起的，几乎没有分开行动过。
开卜。
测完，江楚拿起卜签。
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结交小人？”
按卜签结果来看，就安全性上两人还是让人放心的，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江楚却看出卜签中有一点结交小人的苗头。
看样子是刚刚结交不久，那个“小人”还没来得及造成什么危害，不过也只是暂时罢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有危险的。
看来父母这边得紧跟一下了，需要经常卜一卦，以免哪天真的会出事。
卜完后，江楚就觉得灵意消耗过多，需要休息一下了。
想了想，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扒出了一本功法。
这本功法就是祁绍所说的花费了万数晶石的“宝贝”，也是害得原主放弃生命的罪魁祸首。
对于刚才祁绍的话，江楚是一个字也不信，但是她却对这本功法有些好奇。
中途换功法这事是极少发生的，因为换功法本身就相当于重修，所以除非是刚刚开始修炼就发现不合适才赶紧换功法外，别的时候是很少发生这种换功法的情况的，没有人想让自己以往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费。
原主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她却对祁绍太信任了，所以哪怕觉得有些古怪也还是尝试了。
她其实只是想要试一下，在发现不对时及时停止，这样即使真的不能完全保留实力怎么也能留下个六七成，依她的天赋还是来得及重新修炼的。可是，这部功法实在是太霸道了，一旦开始就完全停不下来！
回想了一下当时原主的感觉，一开始修炼她就感觉到经脉刺痛了，这与以往她修炼时的平稳温和完全不同，但她想停时发现功法已经开始运行，根本无法中止，原主着急的不行，可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再之后，就是疼痛由经脉转到了丹田，接着在一股剧烈疼痛后她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就已经散尽了一身功力，而丹田处也还是隐隐作痛着。
江父江母找尽了宝贝，但也只能让她丹田的伤恢复好，至于武功，就是神仙也难寻回了。
“有点不对劲，哪怕是重修了功法也不至于会这么疼痛，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能感觉到新功法和原功法的冲撞不相容。这二者存在一个抉择问题，如果这时停下那还能保留原先的老功法，如果继续，那武功是会一点一点消退的，直至归零后再去重修新的。可这个功法竟然会如此霸道，根本不能停止……”
江楚皱起眉，有点想不通。
第二十四章 新的想法
原主虽然很心系祁绍，但她能当天才在学院里闪耀那么久也不会是完全无脑的，她只是错估了这部功法的特性，所以在中途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眼看着自己失去武功。
如非是这部功法有异常，那在她的小心谨慎中还是可以保全一些功力的，不可能会失去武功之外还丹田受损。
“这部功法的来历一定有问题，祁绍有所隐瞒。”
原主对祁绍痴心一片，而且自身也很优秀，他即使不喜欢原主没有必要这样去害一个爱慕者，原主从天才变为废物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相比之下，仍然吊着她，把她留在身边，需要时她这个天才还能派上用场，这岂不是更好？
所以江楚觉得，祁绍拿这个功法给原主，一定还有别的用意，而这大概就和功法的来历有关。
来历是什么，得再去查查祁绍此人，但现在功法就在手中，所以江楚对它的兴趣更大。
她拿着功法从头看了起来，一直翻到了最后。
“如果没有猜错，这一部应该是主修经脉的功法，练它先是会强大自身经脉，等到经脉扩充好，能容下的功力够了，才会开始增涨武功……”
江楚是卦师，但是卦师不代表她就不会武功。
相反，她不仅有武功，而且还不赖，前世的她已然修行到了虚无境，而这个境界换算成耀星大陆那就是六星武者，这在她二十出头的年纪里已经很强了。
江楚前世颠沛流离，孤身一人却还能在步步维艰的情况下成为卦师里的强者，这都得需要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活下去。
所以，虽然她对武学不敢兴趣，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练，因为她知道练好了就会多一重活着的保障。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给江廷说那番话了：
“选择，那是以后才需要做的事，在你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了解的情况下，按部就班的去学东西才是正理。别人都会，就你不会，那别人想要敲你闷棍你不是都没有还手的能力？你起码要学会一点，这样以后打不过还能跑得过。”
不过，江楚并不是武学天才，她和原主相比在武学上的天分可差多了，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到六星，是因为后来的她身居高位，手中宝物众多，钱多的都花不光，于是就把它们花到提升实力上了。
众所周知，卦师，是最省钱的一种职业。
武者因为要提升身体素质，所以要拿钱来堆，要拿灵草灵宝来养护身体，更别提武器也非常烧钱了。
炼器者和炼丹师就不用说了，想提升技术那都得拿材料来练手，花费无数，想培养一个优秀的器师和丹师几乎能把一个中等家族的家底给掏空，所以散修的丹师和器师几乎不多见，他们大多存在于门派和势力之中，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有资源去让他们可劲造。
符师也是一样的道理，制符用的符纸符笔药液那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跟这些相比，御兽师和卦师真是省钱的一批，只不过前者费的是命，后者费的是脸。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御兽师为了提升实力必须要尝试去御不同的兽，兽的实力和脾性都是不同的，到底怎样还得上手试了才知道。如果御成了，那兽就顺从于他，御不成，兽大概率会弄死他。
这就是御兽一职冷门的原因，人家练手拿钱，他们练手拿命，这谁练得起啊，而且只要失败一次可能命就没了，所以御兽师只会越来越少，新增的速度都赶不上他们送死的速度。
也是因为这样，现在的大御兽师基本上都是武学出众的武者，只有这些实力高的人才能最终活下来。
卦师费脸，是因为如果算的准，客人会高高兴兴的给钱答谢，如果算不准，客人会生气的算账掀摊甚至闹事打人，历来被客人打死的卦师都是有的。
真要说卦师花钱的地方，那也有——
卦签。
卦签的材料也是有讲究的，因为要上通灵意，所以在材料上越有灵性越好。但是实际上那种有灵性的材料太难寻了，而且昂贵的离谱，大部分人一辈子用的也就只是最基础的卦签，这自然就不费钱了。
江楚前一世用的卦签当然非同寻常，非常昂贵，但卦签这玩意也不是消耗品，只要寻到一套合适的之后就不用再换了，而且只要有手艺在，钱只会越来越多，会有无数人上赶着来给你送宝贝。
江楚前世就是钱太多了花不完，又不想让小命轻松玩完，这才搞了一堆宝物来堆修为，不然她可能也就四星的实力，不可能到达六星。
而有了六星的实力后，她的眼界经验就不同了，这才能看得出这部功法的侧重点。
“原主修炼时经脉痛，是因为她的经脉容不下这部功法的要求，而当运转内力到经脉后，武力会在经脉中冲撞却又无处逃离，这时想停都停不下来，所以……根源就在经脉上？”
一般的功法主练丹田，但这部功法却练经脉……
江楚初步的结论就是，首先祁绍是说谎了的，他说的转修功法也会保留先前实力这话绝对是错的，这只是想忽悠原主放心转修的鬼话。
但他想致原主于死地，或者说想害原主失去武功这个大概真的是误会，因为他可能没有想到这功法对经脉的要求竟然会那么高，就连已经四星的原主也承受不来，这才会导致最终出了问题。
“如果这么说，是不是可以表明这部功法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它不是假的功法，只是对修炼者有着极高的要求，一般人根本达不到修炼条件，只有体质特殊天生经脉强的人才能尝试？”
江楚眼睛亮了起来。
她突然有了一种新的想法。
自己的丹田受损，一般主练丹田的功法她都练不了，可偏偏主流功法全都是练丹田的，对丹田的要求很高。
然而她受了损的丹田就像漏斗一样存不住功力，练了也白练，不仅没有作用反而还会刺激到丹田的旧伤，导致伤势复发。
一个无法练武的人，自然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废物”。
可，如果她去转修手中这部主修经脉的功法呢？
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第二十五章 炼丹
半个时辰后，江楚带着花澜出了门。
“小姐，我们去哪？”
花澜欣喜于江楚愿意带自己出门，更欣喜的是江楚近日的状态好了许多，再也不像前段时间那些死气沉沉了，所以出门后她都满是开心。
“去珍药阁。”江楚抬头看了看天空说。
天气舒适，鸟语花香，而有了新的目标后她也觉得心情开怀了不少。
“呀，要去咱们店里啊？小姐是需要什么东西吗？”花澜诧异问。
“嗯，我看书发现了一个方子，也许对我的身体有帮助。”
花澜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去！”
“花篮儿。”
看向自己一蹦一跳的小丫鬟，江楚用手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少说话，少问，多学，多长些眼力。要是做不到，以后就不带你了。”
花篮一愣时，江楚已经走远了。
在江楚看来，花澜这小丫头论忠心和善良是够的，但就是问题有点多，喜欢刨根问底，没有什么主子会喜欢这种下人。
前世的自己喜欢独来独往，就是后来身份上去了也只是找了些下人去负责一些零碎的琐事，比如打扫洗衣之类的，根本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问东问西的。
但是花澜，问题实在多了些。
先跟她讲一次，要是以后还这样，那可能也就不会带她出门了。
“珍药阁。”
到了铺子后停下来，念了念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江楚这才当先走了进去。
而花澜张了张嘴，却又赶紧闭上了——
难怪以前的小姐都不喜欢带自己出门，也很少跟她说什么话，原来，是嫌她话多太吵了吗？
花澜终于知道了原因，她握了握拳——
她会改的，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再触霉头了！
“楚楚？你来了。”
老掌柜姓顾，江楚一直是叫他顾叔的。
“顾叔，能劳烦您帮我炼炉丹吗？”从袖中取出一个方子，江楚递过去，“我翻看了书，找到了这样一个药方，服用之后或许有办法让我重修功法。”
顾掌柜已经六十多岁了，而这个人可不一般。
他是个五星武者，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玄级炼丹师。
顾掌柜曾经也是赏金猎人，十年前他带着儿子去历练时遇到了恶人抢夺他们父子二人刚刚得到的灵草，在缠斗之时儿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就在顾掌柜跟他们拼命的时候，江家夫妇和他们所在的小队出现了，救下了二人。
可是，顾掌柜因为拼命耗费了气血致使武功停滞，再也不会有进益了，儿子顾磊虽在江家夫妇的帮助下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伤了根基，旧伤经常发作。
那天以后，顾掌柜就歇了再去历练的心，一边给人当了掌柜赚点稳定的钱，一边自学起了炼丹术。没想到的是他在炼丹上竟然极有天赋，哪怕年岁大了也还是进步神速，不过几年过去就成了玄级炼丹师。
他的儿子顾磊也在那事后找了个活计，早早的娶妻生子了。
因为感念江家夫妇的救命之恩，在他们开了铺子后顾掌柜就自愿过来替他们照顾生意，同时也当起了铺子里的炼丹师，可以说铺子里卖的丹药大半都是出于他手。
也就是江家夫妇跟他有了过命的交情，否则哪能请到这种实力的掌柜来坐镇呢。
“你能重修功法？什么药方，我来看看！”
顾掌柜是看着江楚长大的，对于她的情况也很忧心，在出事后江楚服下的不少丹药都是他亲手制的，可惜不对症，始终无法修补好她的丹田。
现在听说有了转机，忙高兴的伸手夺过去了丹方。
“杜灵草，苍岩兽血……”
顾掌柜越看眼睛越亮，“这些材料咱们铺子里现在就有！我这就去给你炼！”
江楚方子上的药材全都是常见的，只有这个苍岩兽血比较贵重，但这种兽的血是不少丹方里常用的材料，顾掌柜身为炼丹师也是要经常用到的，所以铺子里都没有断过，现在正好可以直接去制。
方子他大体看过了，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新丹方，里面的材料里没有药性冲突的药，而且也没有毒性，应当安全。
“顾叔，我也要看。”江楚说。
“好好，你也进来看，稍等，我先把店门关了。”
顾掌柜自从见到丹方后就高兴的不得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拿着丹方就想进丹室，不过想到了什么，先去把店门给关上了。
以免炼丹时有客人进来打扰到炼丹进程。
“花篮儿，在这儿等着。”
江楚跟花澜说完就跟顾叔一起进了丹室。
丹室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四周的墙壁上都有阵法，能耐得高温，能抗震荡，也能隔防声响。
这样即使炸炉了也不会让房子轻易塌掉。
“这个丹看着不难，最多也就玄级的要求，但我不一定能一次成功。”
把材料先行炮制好，齐齐的摆在身前后顾掌柜就说道。
“没事，我会指……提醒你的。”江楚差点把指点二字说出口，“我看的书里有详细的过程，但书我忘带了。”
“那再好不过了。”
顾掌柜露出笑容，准备好后就开了炉。
先是点燃丹炉的炉心火，然后在时机到时就一步步投掷进药材。
在他动作的时候，江楚坐在他的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
前面都很好，但在第四味药材的时候江楚出声了，“再晚两息……好，快放。”
下意识的，顾掌柜就听从她的话晚放了药。
放完，顾掌柜才紧张的看了看炉内状态，却发现药性很平稳，没有出现翻腾暴动的迹象。
诧异的看了江楚一眼，有疑问但没时间问，因为下一种材料也该放了。
“顾叔，放完这个材料后把炉火调小一些。”江楚说。
书里的过程写的还真详细啊，这都有写到？
心中惊异，但顾掌柜还是听从了。
也就是在炉火调低的同时，里面的药液有了冲撞的意味，甚至还莫名冒出了一点火星。
顾掌柜不由一身冷汗，如果刚才火大，那现在这炉药怕是毁了。
很多职业都是有相通之处的，如果说卜卦每天有次数限制的话，那炼丹也一样，就是再厉害的丹师也不可能每天炼丹不停，因为体力是无法支撑的。
江楚不怕顾掌柜炼失败这一炉丹，失败了大不了再来，无非是多花点材料钱罢了，但她在意的是顾掌柜失败后今天开不了第二炉丹。
所以如果可以，最好是一次成功！
第二十六章 假药
提醒了两次之后，剩下来的就没有什么波折了，顾掌柜还算顺利的把丹药给制了出来。
“楚楚，我看这个丹药里的材料有几个是增强经脉的，莫非丹药的药效也是有助经脉的？”
虽然没见过这个丹方，但是顾掌柜好歹是个玄级炼丹师，不妨碍他能大概猜出来一些。
“对，这个丹药我可能后面还会再需要，如果要了我再来找您。”江楚说道。
丹田处的伤，江楚如今还没有能力改善，主要是对灵药的要求太高，目前的她还搞不到，得遇到合适的时机才行。
但是让本来就健康的经脉再扩充强健一点的药，江楚却是知道。
考虑再三，她就拿出了这个健脉丹，因为这是对她来说最为合适的一种药，再强效一些的她的身体撑不住。
一炉出了12颗健脉丹，一天吃一颗，她觉得自己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说不定就可以再试着修炼那部《大力功》了。
咳，是的，祁绍给的那部功法就叫大力功，江楚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个这么个名字。
“没问题，随时来找我就行。”顾掌柜笑着道，“希望这丹药能对你有效，不然你爹一直挂念着你，就连这次离开也是忧心忡忡的。”
“好。”江楚点点头。
她看了看顾掌柜，忽然就想起了他的伤。
顾掌柜当年其实也不算是受伤，他只是拼命太过，所以把气血耗费的太多了，致使底子有所亏空，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修炼和突破，于是就只能卡在这个境界。
但是，有关提升气血的丹药，江楚也是知道的。
她本来有心想说，但是却是想到那个丹方即使说了也没用，因为不到地级炼丹师都炼不出来，告诉顾叔也是只能让他干着急。
所以话就咽了下去。
打开丹房的门江楚就想提出告辞了，可随着门打开也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快开门！开门！卖完假药就想关门跑路吗？休想！我知道你们人在里面，快给我开门！”
外面的男声听着三十多岁，带着强烈的怒意，把门拍的砰砰作响。
只是，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怪怪的，不太利索的样子。
门是关着的，花澜坐在店里满是着急，见到江楚他们从屋里出来就赶紧跑过来，“小姐，外面那个人疯狂拍门，我没敢吱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知道江楚他们是在丹房忙碌，所以花澜没敢给人开门，怕被他缠上连声音都没出，但是那人一直拍，听动静外面也已经围过来一些围观群众了。
“顾叔，这人是什么情况？”江楚问。
卖假药？
这个脏水让江楚脸色都沉下来了。
虽然她没有照看过铺子，但却没少听到江家夫妇提起铺子的事，以次充好赚黑心钱的事他们是不可能去做的。
可如果没做过，这人所指责的又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卖假药，这铺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经过我和你爹娘掌过眼的。”顾掌柜沉声解释着，“先莫慌，我且开门让他进来，不然这么闹着不是事。”
“嗯。”
江楚嗯了一声，示意花澜开门。
“赶紧给我——哟，可终于开门了，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心虚啊！”
男人拍的手都快肿了，但他笃定这店里有人，所以丝毫不慌，此时见到有人开门就冷笑起来，“我在你们这儿买的轻灵丹根本不好用，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赶紧给我退钱，我只用了一颗，这是剩下的！”
他站在店门口大声的说着话，而周围的围观群众则是在吃着瓜——
“没想到啊，珍药阁竟然卖假药！”
“开了不少年的老店了，竟然做出这么没信誉的事，看来这店是不能再来了呀。”
“过分啊，药都敢卖假的，这要万一吃出人命怎么办？”
“就是，赶紧给人赔钱！”
顾掌柜看向男人塞到他手里的药瓶，将其打开，把里面剩余的四颗药丸倒了出来。
这一看，他的脸就一黑，“这丹药不是我们珍药阁的，这里面的也根本不是轻灵丹。”
轻灵丹，专门适合赶路使用，主要就是加快脚程，减轻身体的疲累程度，一般在历练时使用效果很好，不少人在出门时都会备上一些。
价格方面也不算很贵，20枚晶石一颗。
耀星大陆的交易分为银钱交易和晶石交易，像是普通货物都是用银子，如果是灵草灵宝或者一些贵重的东西，那一般都是用晶石交易。
论价值，1枚晶石大概可抵10两银子，不过这也只是大概估算，二者之间一般不是互通的。
这人买了一瓶轻灵丹，一共五颗，用掉了一颗，他是花100晶石买的，现在的意思就是让珍药阁退他那100晶石了。
“大家请看，这轻灵丹根本没有成丹，只是空有其形而已，我去取我们的轻灵丹给大家看看。”
顾掌柜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怒瞪回来，顾掌柜也不慌，转而回头取了一件正在售卖的轻灵丹出来。
他打开瓶，倒出来，当即就有一股非常大的药香味飘了出来。
“二者不管是香味还有颜色都有所区别，我们这个才是真正的轻灵丹，他这个分明不对。”顾掌柜对着大家解释说。
“确实不一样啊……”
“是啊，假的那个倒出来都不香的。”
“色泽是有所区别，这么说这个男的是来讹人的？”
大家都对着男人指指点点起来。
“呵，我这个不对？你们可看仔细了，我这个就是在你家买的，就连瓶身都有你们的‘珍’字！”男人反唇驳斥。
这话不假，两个瓶子倒是一模一样的。
江楚看了看男人，还有门外越围越多的路人，默然的走到了桌子后面，取出了自己的卜签。
卜签，那是卜师吃饭的家伙，走哪都得带到哪，就像是武者走哪都会带上自己的武器一样。
江楚倒是想要看看，目前的这个局面在卦签上是会如何显示的，就当是练一下自己的技艺了。
“这瓶子确是我们珍药阁的，但丹药并不是。”顾掌柜说道。
“你是指我偷换了药？呵，那你看，我的舌头又是怎么回事？”男人说着就张嘴，露出了长满红泡的舌头。
第二十七章 刘掌柜
难怪这个人说话一直感觉不太爽利、含含糊糊的样子，原来是舌头上有伤。
江楚抬头看到是何情况后就没有再看下去。
“呀，好吓人。”
“怎么弄成这样了？”
“就是吃这药吃的？”
“这药岂止是无效啊，这是有毒啊！”
围观路人都一惊一诈的说。
“对，我这舌头就是吃这药吃的，刚吃完舌头就烂了，现在连说话都疼，你说这药不是你们的，是我的？那我总不至于为了100晶石就把自己的舌给弄废了吧！”那男人吼道。
原先大家还觉得这药是他自己换的，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就有点拿不准了……就算是为了讹钱，这成本是不是也大了一些？
“真没想到你们珍药阁是这样的黑店，呸！”
“就是，生意越做越黑心！哪有这样的？”
……
他们吵他们的，江楚测自己的。
顾掌柜自己就是个强者，什么大小的事儿没见过？虽然这人找茬来的突然，但顾掌柜还是能处理好的。
江楚只是想知道这个讹钱的人是偶然到自家店了，还是另有什么别的算计。
卜完，江楚看卦象看了一会儿，就施施然的把它给收了起来。
“……诸位请听我说，此人舌头上的伤只是表象，看着唬人，但实际上只是因为涂抹了麻棕汁引起的，想解了它很容易，只要喝完一杯白水便可自解。”顾掌柜微笑看向男人，“况且，麻棕汁味道重，一闻便知有没有，你说是吃了这丹药引起的，但据我所知，这里并没有麻棕汁！所以你这个假伤，与你的这个假丹药也是丝毫没有关联的，又与我珍药阁何干？”
“大家若是不信，也闻一闻他带来的这丹药。”
顾掌柜一说完，男人眼神就开始闪躲飘忽起来。
“我来闻闻……确实没有麻棕汁的味道。”
“喂，你说你是吃了人家的丹药才成这样的，那你可敢喝点水？”
“就是，你要敢喝水，那我们就信你的！”
路人问向男人。
“那大概是我弄错了。”
男人丝毫不“恋战”，一发现唬不过顾掌柜后低下头扭身就走，留下一堆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顾掌柜的玄级炼丹水平已然不算低了，对药理知道的也不会少，这区区小题根本难不住他，看到男人离开只是摇了摇头，“让诸位看笑话了，我珍药阁童叟无欺，做的就是诚信的买卖，还请大家勿要听信别人虚言哪。”
“哪里哪里，是我们差点被骗了，听信了那个人的鬼话。”
“掌柜厉害啊，几句话就说的那贼人跑了去，正好我要买些药材，那就在你家买吧。”
……
珍药阁因祸得福，还因那人促进了一波消费，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等到客人买完东西相继离开，江楚这才出声，“那个人，顾叔可认得？”
“并不认得，他并未在我这里买过东西，我觉得他眼生的很。”顾掌柜摇摇头，低头看起了那个男人没有拿走的药瓶，“也不知这药瓶是谁给他的。”
“咱们珍药阁诚信经营，开了很多年了，顾客也都是比较稳定的，不应该会树大招风被对手盯上才对。”江楚试探着问，“顾叔，你说……他会不会是你或者我爹的老仇家派来的？”
“老仇家？”
顾叔听了一愣，“我们即使有仇家，也都是以前在做赏金猎人时留下的，不应……”
他说一半，却是想到了什么。
自从实力停滞无法再提升后，他就安心的当起了老掌柜，同时炼炼丹琢磨一下丹术。
经营铺子这些年是没有什么敌人的，珍药阁铺面不大不小，也没人闲的会把他们当成竞争对手从而找麻烦。
所以如果真的是仇家派来的，那就只有自己当掌柜之前的人了。
这一想，还真被顾掌柜想到了什么。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跟江楚说的，得等到她父亲回来才能跟他去讨论。
江楚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这是想起了什么，不由放下了心。
知道是谁干的就可以多做准备，不至于被针对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她也没有问的意思，拿着丹药就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江楚一心想着回去后服下丹药效果的问题，没有注意路上的情况，被突然叫住后还是有些发懵的。
“谁叫我？”
她抬头，面露茫然。
“姑娘，是我啊，刘掌柜。”
面前的男人把她堵在街上，正在对她赔笑，“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江楚还是茫然，“你谁啊，我们认识？”
说着，她看向花澜。
花澜连连摇头。
她也不认识。
“咳，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天前您不是还提醒我会有狂风，劝我收起符篆吗？是我大意了，没有听信您的话，以致损失惨重啊。”刘掌柜说着就苦涩一笑。
哦，想起来了。
原来这个就是符篆被狂风吹了一地，以致于大半都被路人捡走的那个倒霉摊主啊。
自己还劝他早些收起来，不要摆在路上，结果他偏不听，后来还是弟弟江廷说这个人事后就病倒了，店关了好几天的门。
江楚看了看刘掌柜，面露同情之色，“掌柜可是消瘦了不少啊。”
这才几天不见，这人就瘦了一圈，像是几天都没有吃饭一样！
也难怪江楚没有第一眼认出来他了。
“唉，一言难尽啊，姑娘要是无事，不如进来喝杯茶？在下正好有事想要请教姑娘。”
江楚看了看男人，还有他身后的铺子，就点点头，“也好。”
花澜一脸茫然的跟着江楚走了进去——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
把江楚请进去，给她倒了茶，刘掌柜这才说出来意：
“目前我正面临一个困境，我手中余钱有些紧张，但是铺子还得开下去，一家老小都指望我去吃喝生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原先的符师想要让我给他涨工钱，不然他就走人，此人是我用了好几年的，合作也习惯了，我不是太想让他走，可是他提的加钱一事如果我答应，那可能对我目前的生活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
第二十八章 你可真是个人才
“不过现在却有一个转机，我姐姐家有个养子有符术天分，也会绘制一些符篆，他主动说想要来我店里做，工钱也低，只是，他目前的实力不够高，制的符品种也不太多。另外就是他毕竟是养子，我对他不是那么放心。”
刘掌柜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和盘托出，没有隐瞒，“所以我目前纠结的就是，不知道是该继续用旧的符师，还是换成我那个外甥……还请姑娘解惑。”
刘掌柜想要卜的问题，是个很清晰的指向性问题，这种对某一个问题的卜卦一般是会算的极准的。
相对的就是一些不太明确的问题，比如：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啊，我何时能走上人生巅峰啊……这类的问题时间线长，而且在度上难以测量，就比较麻烦一些。
“你确定要找我卜卦？”
听完他说的问题后江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还从来没有人找到我这里让我卜卦的，你就不怕我算的不准？”
“怎么会，姑娘算的准极了……咳，实不相瞒，我也曾到卫老那里测过，但他说的语焉不详，我觉得他不准，没有你的准。”
刘掌柜不太好意思的说。
“卫老？”
江楚挑眉。
“哦，就是旁边乌木巷的那个卦摊摊主。”刘掌柜说。
哦……原来是他啊。
“找我卜卦并不便宜，不过看在你是第一个求卦者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50晶石。”江楚说。
一个没有得到任何权威认可过的菜鸡新卦师就敢收这个价，不可谓不贵了。
虽说卫老是个骗子，但是，人家便宜啊！
多了收几两，几十两，便宜了一两不到就能卜，但自己却是一开口就是50，还是晶石！
江楚觉得这个刘掌柜可能会被自己吓跑。
“没问题。”刘掌柜听后只是思忖一下就答应了，并利落的把50晶石拿了出来。
江楚不由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爽快人。”
“……要是我真是个爽快人，那上次就会听你的提醒了。”刘掌柜现在想到这事还是觉得心口痛。
那一天他损失的何止是几百晶石啊，况且做生意是个长久的活计，花钱寻个安心，说不定今后都无忧了。
这个钱，他出得起！
“也罢，这活我接了。”
江楚答应下来，收起晶石，就拿出了自己的卜签。
当看到她把九张卜签摆到桌上时刘掌柜就愣了，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姑娘，你的卜卦之法，我似乎从未见过啊。”
“这是独属于我的法子。”江楚说。
她走的路子本来就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也与普通的卜卦方式大不相同，这世上除了少数几个曾被她教导的后辈外，别的人都不可能会这种方法。
见过才叫奇怪了。
刘掌柜不明觉厉，看到江楚已经开始卜卦了便也不敢再吱声，只是专注的看着。
跟江楚这九张卜签一比，再去想卫老的摇签就觉得简单至极了，刘掌柜不懂行，但莫名就觉得还是江楚的更厉害一些。
片刻后，江楚手中拿着一张木签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如何？我应该选谁？”刘掌柜有些期待的问。
“……谁都不选。”
“啊？？”
刘掌柜人都傻了。
谁都不选是啥意思？总不会是说让他自己画符吧！
他倒是想，可他不会啊！
江楚把签放下，解释道：“从卦签来看，你店里原本的符师不知因何原因很快就会自请离开，而你的那个外甥……大概也会因为什么问题无法过来，这两人都不是好的选择。”
灵意不够就是这样的问题，看东西只能看个大概，却说不出具体的情况。
要是以前的江楚，怕是会把每人的原因都说的清清楚楚，还能把他们离开的日子给准确的说出来。
唉，跟以前不能比啊，不能比。
“可是我……”刘掌柜正想再问。
“不过，卦象上来看，你的铺子应该很快，嗯……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有一个新的符师加入。”
江楚继续解卦。
刘掌柜一愣，“新的符师，加入？谁？”
“不知是谁，但你这两日且留心吧，见到像的人就多问几句，试着邀请一下，最终答应的那个人就是对的人。”江楚道。
“对的人？是说这个人很靠谱吗？”刘掌柜关心的问。
“是的，他会成为你的好伙伴。”
甚至从卦象上来看，这个新加入的符师会成为和刘掌柜很亲密无间的知己好友，能相处多年的那种。
“当真？这两日他就能过来吗？”刘掌柜兴奋的眼睛放光，“他现在在哪里，我是需要去哪里找他吗，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不用刻意出去找，该出现的人就是会出现的。”
江楚把木签装好，起身，“既已卜完，那我就告辞了。”
“唉，姑娘，等等，不知道你如何称呼，还有，如果以后我想要再求卦又该如何寻你？”刘掌柜着急问。
“我？我姓江，单名楚。”
“好，江楚……江楚？？”刘掌柜忽的想到了什么，惊愕的看向她，“就是那个雨潇学院……”
“是我。”
江楚承认后就去看刘掌柜是何反应了。
是同情，可怜，还是嫌弃。
甚至会后悔的要回卦金？
“原来姑娘之所以废掉武功，就是因为另修了卦术吗？”刘掌柜一拍手掌，“难怪你的卜卦方式闻所未闻，原来是这个原因，莫非必须要废掉武功才能修炼这种绝技？”
江楚：……
她用一种你可真是个人才的眼神看向刘掌柜，刘掌柜发现后更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了。
“江姑娘可真是个果决之人，修炼多年的武功说不要就不要了，如今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毅力，刘某佩服！”
他对着江楚拱了拱手。
江楚扑哧一笑，“你说的是，多谢抬爱。你今后若是想寻我，便去珍药阁吧，告知那里的掌柜，他自会转告我。”
“在下记下了，江姑娘慢走。”
“告辞。”
江楚也拱拱手，带着已然懵圈的花澜回家去了。
第二十九章 中了
“小姐，我，我有话想问，但是不是不能说话？”
花澜几乎憋了一路，终于在快到家时开了口。
小姐说嫌她话多，她本不想问的，可是实在好奇的很。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卜卦？”江楚看她。
“对对。”
“其实以前在学院里就觉得当卦师挺好玩了，后来武功被废，我闲的时候看了看书，就自学会了一点，其实也只是皮毛而已。”江楚说道。
花澜哦了一声，但随即就有了新的疑问，“但是，那一个月里，您有看书？”
她怎么不知道？
小姐的屋子都是她收拾的，房间里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呀。
她怎么不知道会有与卦术相关的书籍？
“积累到了，后面的就是水到渠成了。”江楚一副高深的样子。
花澜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但心底还是疑惑——
所以书呢？
但她不敢再问了。
“那小姐，你以后真的想要去攻卦术，放弃武道了吗？”她关心的看向江楚，“新的路一定很艰难，花澜会支持你的，不管小姐你要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谢谢你。”江楚停下来，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了。
这种关心，听到的感觉还真不赖啊。
但是……
“不过，你放心吧，我的路，并不算难走，即使真的难，我也会把它走好的。”江楚看向江府的大门，说道。
……
刘掌柜的符篆店。
江楚走后，刘掌柜在店里还是在忧心他所操心的事。
会有新的符师过来，那人会是谁呢？
还有，店里的符师会自请离开？还就在这两日？
这个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太可能啊，他和孙符师相识已经有三年了，对方虽然提出了想要加工钱，但在自己给出明确的答复前应该不会直接走人才对啊。
“掌柜，我要买几张符篆……”
正想着，有老顾客走了进来。
来生意了，刘掌柜就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开始忙活自己的事了。
作为一家老铺子，刘掌柜店里的生意还算是稳定的，虽然顾客总数不算太多，但也时不时有生意上门。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刘掌柜。”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让刘掌柜心中一动，就抬起头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店里的孙符师。
孙符师一般每月给他送两次符篆，但今天本不是送符的时间，为何他却过来了？
“孙符师，你这是……快进来吧。”
想到江楚卜的卦，刘掌柜不由心中一动，让人进到店里来。
难道是……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唉，实在是汗颜，说不出口啊。”孙符师苦笑一声。
他今年三十七岁了，气质温和，看着像个读书人似的。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讲吧。”刘掌柜说。
他已经有了所有心理准备了。
“我可能……明天就要离开雨潇城了。”
孙符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些苦闷的喝着，“外地有一个符篆店邀请我当合作符师，坐店的那种，给出的报酬很高。”
“明天？？你在雨潇城生活了三十多年，怎么会突然要搬走了，就是为了钱？”刘掌柜发现不对的地方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需钱的？”
几年相处，他也算了解孙符师的性情了，本来他突然说涨工钱的事时就觉得不解，现在这种疑惑更加深了。
“不错。”孙符师点点头，长长一叹，“内人旧疾犯了，必须要每三日服一枚丹药以压制，那是玄级丹药，价格不菲。”
当符师的收入本来是不低的，但耐不住这样消耗啊。
所以现在的钱是肯定不够用的，必须得拼命赚钱才能维持住她的性命。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离开雨潇城，本来我想着涨工钱也许撑得住，但我和内人今天算了一笔账后才知道我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雨潇城的收入，支撑不起他们买丹药的费用。
只有去更大的地方，赚更多的钱，更拼命，才有的一线生机。
“竟然是因为这样……”刘掌柜终于解了疑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希望孙兄和嫂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多谢刘老弟谅解。”
“这点钱你拿着，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刘掌柜送人离开时还给出了一百块晶石。
这笔钱是他的一点善举，也算是全了这几年的相处。
“多谢掌柜！以后若有机会，此恩必报。”
抛下人家店的生意说走就走，时间紧急，刘掌柜想找新的符师都不容易，如果找的不及时还可能损害店里的生意，这就是为什么孙符师无颜去说的原因了。
本以为刘掌柜会翻脸生气，还不放他走，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好说话，最后还给了自己晶石。
这让孙符师满满的感动，并把恩情记在了心上。
他走后，刘掌柜眼神有些发直——
“还真是自请离开了，这么准的吗？这么说，是不是另外两件事也一样准？”
另外两件事，一件是自己的外甥不知因为什么不能来他的店了，另一件自然就是新符师上门。
目前已经被说中了一件事，这让刘掌柜都有些期待雀跃，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正在想着时，他却感觉到传音石有了异样。
将其拿出，就听到了自己姐姐发来的话——
“二弟，青峰他今天历练回来时受伤了！正好伤在手臂，药师说他三个月内都不能动右手，看来他是去不了你店里了。”
姐姐的声音中带着遗憾。
可是刘掌柜的眼睛却是明亮如星！
又中了一件事！
天啊，这也太神了吧！
那最后一件事呢？
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自己也该关店回家了。
关了店门，在回去的路上刘掌柜还在想着这件事。
“请问这位大哥，附近可有卖丹药的地方？”
冷不丁的，他被人叫住了。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似乎累到极点的赶路人正一脸疲惫的走着路，见到他后就走上前客气的问道。
“哦，有的，看到那边的楼没，拐一下往南走就有一家店，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关门。”刘掌柜下意识的回道，说完就准备走了。
可是忽的，他停下了脚步。
第三十章 新任务
要是平时，遇到这么一个问路的人，刘掌柜可能回答完后就直接走人了。
但是，今天的他本来就有些心事，心中思索着那件事的时候冷不丁遇上这么一个人，就难免会多看两眼。
这一看，就觉得心中一动。
问路这个人穿着普通，但是右胸处却是有着一个徽章。
那分明是符篆公会的身份徽章！
这人，是个符师！
他不由想到了江楚的话——
“不知是谁，但你这两日且留心吧，见到像的人就多问几句，试着邀请一下，最终答应的那个人就是对的人。”
试着邀请一下……
“这位朋友，你是个符师？”他开口问道。
对方回头看他，“正是。”
“不知你可有在雨潇城久留的打算？鄙人开着一家符篆店，如果可以，想邀请你合作，为我的铺子提供符篆。”刘掌柜说着就抱了抱拳。
“抱歉，我没有这个打算。”
这位疲惫路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路过雨潇城只是想做些补给，休息一晚，明天就会离开了。”
刘掌柜大感失望，“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他是看到这个人拒绝的毫不犹豫，就知道想说服人家怕是不行，既然这样那也没必要勉强了。
就连江楚都说了，答应的人才是对的人，那不答应的肯定没戏。
“哎，你且稍等。”
正准备走时却是被那人给叫住了，“我虽不留在雨潇城，却有一位好友是雨潇城的人，他也是一位符师，本来在外地是有活计的，但前些天为老娘处理后事的时候就请辞了，现在应该赋闲在家，不如你试着邀请一番，或许他会答应。”
刘掌柜停步回头，眼睛一亮。
……
江楚回家就吃了一颗健脉丹，丹药很快起效，江楚有感觉到体内有点痒痒的感觉，但很快就消失了。
这药得长时间连着吃，只吃一次的效果是很小的，《大力功》太霸道，在经脉没有扩到能修炼它的标准前不能擅自去练。
不过现在虽然不能练，却不妨碍江楚去提前熟悉《大力功》，既然早晚要用到，那现在就多看看吧，这样在真正练的时候也能省些功夫。
看了一遍，有些困倦，眼皮发沉之时正待吹了灯睡觉，却突然间看到一抹绿光从天而降，正正的落到她的床头上！
江楚一下子就精神了，瞪圆眼睛看向那抹绿光。
那是一个药瓶，瓶子上有着金色的花纹，看着就很高级。
也很值钱的样子。
绿光仍在，江楚有些心魂未定——
这也太吓人了啊。
搁谁大半夜犯困时突然见到这玩意冒出来也会吓一跳的好吗！
“花篮儿！”
江楚突然喊了一声。
“小姐，我在。”
花澜忙推开门跑过来，“您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咳，你看我这床上，有什么吗。”
江楚朝着床头的地方指了指，观察着花澜的表情。
“有什么？没有什么啊。”花澜很努力的看，但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
“有没有一个绿色的东西？”江楚问。
“没有啊，有绿的什么？虫子吗？”花澜一脸茫然。
果然，冒着绿光的东西只有自己能看到它。
江楚这次终于是确认了这件事。
“没什么，我刚才可能是犯困了，所以眼花。”江楚面露微笑，“没事了，你去睡觉吧，帮我把灯熄了。”
“好的小姐，您好好睡觉，有事了就唤奴婢。”
花澜没有多想，吹了灯后就合上了门。
她走后，江楚就伸手摸向药瓶。
碰触到的一瞬间，绿光就消失了，同时一道意念也涌上了心头。
焦叶城的秦家，一个男人站在爱子的床前面有痛色，而那年轻公子则是不知死活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江楚猛然醒过来。
“焦叶城？那不就是隔壁城的吗，秦家……”
她现在也大概明白绿光物品的意义了。
这种东西像是一个任务物品，她在捡到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求助者的困境，并且当她替求助者解决这个困难后自己的灵意就能提到提升。
奇怪了，这东西是怎么从天而降落到自己跟前的？
难道连老天都知道她用现在的这副躯体是委屈了她，所以想办法给她找补了？
江楚自我欺骗的这样想着，想完还自嘲的笑了笑。
焦叶城比暑阳城更近，完全就是挨在一起的，要去的话很方便，一个时辰可能都到不了。
“这次的事情似乎比郝大娘的更紧急啊……那明天早上就去一趟吧。”
上次的郝大娘是女儿丢了，可这次看来任务目标就是那位床上的公子，他看着半死不活的，可不就是很紧急吗？
想着，江楚就把药瓶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黑棕色的瓶子，红色的瓶塞，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她将瓶塞打开，闻了闻，隐约是有一股属于丹药的药香味，却无从分辨是什么药。
也罢，明天且去看看吧。
江楚倒头睡去。
次日，江楚再次出发。
不过这次除了上次出行的三人组外还多了一个人。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焦叶城啊，那里是有你朋友吗？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啊……我听少爷说焦叶城有一家肘子做的可好吃了，咱们要是有空可以过去尝一尝……”花澜能跟江楚出来很开心，从刚上车就不停的说着话。
“停车。”
掀帘探头，江楚冷冷说道：“让花澜下去我们再走。”
花澜顿时捂住嘴，害怕的看向江楚，然后把手拿开快速说了一句：“奴婢错了，奴婢闭嘴。”
“你这次要是表现不好，以后我出门只带无忧，不会再带你了。”江楚淡淡说道，坐回车内。
“嗯嗯，我一定不多嘴，不多问，像无忧姐姐学习。”花澜说完就紧闭嘴巴，再也不敢吱声了。
车上终于恢复了安静。
这次带花澜出来江楚也是思索过的，无忧毕竟不会讲话，有些事安排她去办还是多有不便，有花澜在至少有些事可以帮上忙的。
就算帮不上忙，也可以让她们两个去别的城转一转，散散心，就当是出来玩了。
第三十一章 焦叶城
相比上一次只知道一个大娘姓郝，这次江楚得到的信息还要多一些。
因为那段传过来的意念里很清楚的看到了秦家的宅门，气派辉煌，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之家，江家相比之下都不够看的。
这种地方肯定不难打听。
果然，进了焦叶城，一问儿子有病的秦家，立即就有人说道——
“秦家？那就是我们城最大的秦家了，你就沿着这条正街走，见到的最气派的那户就没错。”
小贩在说到秦家的时候面带羡慕。
那种几代积累的大家族树大根深，家族子弟哪怕整日躺着不动也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丫鬟仆从伺候着，日子别提多令人羡慕了。
他们这些整日波奔讨生活的人只恨没能投个好胎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否则又怎么会吃这份苦呢。
人比人气死人哪。
“多谢。不过秦家……是做什么的？”江楚问完就看到小贩的脸色有些诧异，于是及时送上一锭银子，“我是来投奔表亲的，但是已经几辈没有联络了，就想打听一下心中有数，劳烦你多给我介绍几句。”
原来是投奔亲戚的啊。
但是连人家是干啥的都不知道，这得多表的亲啊。
这种亲戚就是进了秦家也不会有好的待遇吧。
小贩心中想着，已经给江楚说起了秦家的情况——
“秦家祖上可是出过十级武者的！虽然现在家主没有那么强，但也有八级了，所以秦家势头还是很好，我们城里不少生意他们都有涉足呢！”
“那位病了的公子又是什么情况？”江楚问。
“那是家主的小儿子，名秦子烨，似乎是外出历练受的伤，好像还中了毒，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怕是熬不过这一关咯。”小贩摇摇头，“喏，那边就有告示，秦家全城找高阶药师呢，只要能救了秦子烨那就会被秦家奉为座上宾，一辈子吃穿不愁呢！”
“我听说秦子烨很受宠，是真的吗？”江楚问。
“当然是真的，秦家主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为了他已经请过不下百十位药师了，奈何却没有人能治好他，唉，所以说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呢，钱还是买不来命，健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小贩自我安慰说着，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嫉妒人家了。
江楚得到了有用的信息，道了谢，就让马车继续行驶了。
到了告示处，车子停了一下，江楚透过车帘看了看，发现确实是和小贩说的一样。
秦家正在重金求药师上门替他儿子医治，条件任人开。
果然是真的疼爱这位小儿子啊。
“走吧，去秦家。”江楚对车夫说完，就放下了帘子。
无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只是安生的坐着。花澜则是满腹的疑惑无从问起，看看江楚，却张了张嘴后就把问题咽了下去。
不行，不能问，一问小姐就又该嫌弃她了。
好不容易让小姐带着自己出门，自己可不能失了宠爱，明明自己才是小姐最贴身的丫鬟，她出身却不带自己只带不亲近的无忧，这怎么能行！
都不贴身了，还叫什么贴身丫鬟！
忍住，不能问！
到了秦家门口停下，江楚下车后抬头望了望秦家。
跟自己意念里闪过的一模一样，一样的气派和宏大。
这秦家不愧是名门望族，似乎比印象里牧琦所在的牧家还要更强大几分。
可越是这样，江楚就知道越麻烦。
郝大娘只是普通家庭，无权无势，所以才会轻易相信她，也愿意有问必答给予配合。
但是这秦家……
“来做什么的？”
秦家已经有下人走了过来，打量着江楚。
“我是来替秦公子看病的。”江楚说道。
下人讶异，“你？是药师？”
“正是。”
“什么级别的药师，可有徽章证明？”下人问。
“我是自由身的药师，未曾归属任何势力，也未有评测过。”江楚淡淡说道。
“那可有介绍信？”下人又问。
江楚一僵，“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来什么？你走吧。”下人不耐烦的摆摆手。
江楚心中苦笑——
怕什么来什么。
秦家果然不是郝家能比的，重重关卡不是谁想来就能来。
想来也是，如果谁都能进，那秦家怕不是得乱成菜市场了。
“我虽然没有这些俗世的证明，但却知晓一个能解毒的药方，秦公子现在的情况应该很严重吧？在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错过，否则如果因为大意害了他的性命，你能担当得起吗？”江楚一边说，一边又递上几块东西。
那不是银子，而是晶石！
她虽然没有各种证明来当敲门砖，却有敲门银。
秦家看门的下人也不能小看，普通的银两怕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不如直接给晶石。
果然，下人看到晶石眼睛有点发直，神色也有些犹豫。
看来是成了！
心中有些喜色，江楚神色微动，可还不待她高兴就见门房把晶石推了回来，“不是我不让你进，而是规矩如此，即使我答应了管事也不会答应，反而我若放你进去他还会治我的罪。所以，姑娘，请回吧。”
门房面有憾色，但却没有收钱，也没有让她进。
这反而让江楚对秦家更高看了几分。
治下森严，不是徒有其表，这秦家的底蕴果然非同一般。
“怎么了？”
一道女声响起，江楚回头一看，却见有位紫衣女子翻身下马，手拿配剑的朝这边走过来。
女子相貌很有英气，眉眼凌厉，这种气势不同凡人。
“二小姐！这位姑娘自称是药师，说要为少爷治病，但却没有任何东西证明，所以按规矩她不能进来。”门房行了礼，解释说。
“药师？既是药师，想为小烨治病，那就随我来吧。”
女子看了看江楚，对她点头笑了笑，说。
江楚大喜，“谢二小姐！”
“可二小姐……”下人还有些犹豫。
“关键时候，有任何一点机会都不能错过，我不希望小烨出事。”二小姐却是沉声说道。
门房躬身退下，“是，里面请。”
第三十二章 倒霉孩子
本以为进不去秦府，却没想到有意外之喜，江楚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秦二小姐有了不少好感。
“姑娘怎么称呼？”秦二小姐侧头问。
“在下江楚。”
“江姑娘，我弟弟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父亲因为担忧他难以入眠，人都瘦了一圈，你既然来了，就随我一同去看看吧，也许你能有法子也说不定。”
“好。”
随着秦二姑娘走着，江楚只是扫了秦府几眼就没有再多看了。
秦家气派，但江楚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气派的府第，自然不会有土包子进城的兴奋和惶恐感。
秦二小姐看了江楚一眼，眸中掠过了什么。
一会儿后，两人就到了“自得居”，看来这就是秦家小公子的院子了。
几乎刚踏进去，江楚就闻到了浓浓的药香味。
正走着，就看到有三两个背着药箱离去的中年男人，皆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这就是给我弟弟看病的药师，看来他们也是没有办法……随我进去吧。”
秦二姑娘叹了口气，面带忧色，说完就当先进了屋子。
靠的进了，闻到的药味更重了。
“见过二小姐。”
下人们纷纷行礼。
“父亲不在？”
秦二姑娘环视屋子，除了下人外只有躺在床上的弟弟了，却是并未见到父亲在此照看。
“是，家有访客，老爷半个时辰前待客去了，还未回来。”
下人说道。
秦二姑娘抿了抿唇，看向江楚，“我弟弟在那里，你去看看吧。”
“好。”
江楚答应一声，就朝病床边走去。
嗯，又是熟悉的头顶绿光。
那里躺着一位穿着白色里衣的公子，他头发散落，脸色苍白如纸，凑近一看江楚就发现此人面相竟然还很不错。
可惜了，一个俊俏富公子，却随时会撒手人寰。
“可否说一下他受伤的原因？”江楚一边作势把脉一边问道。
“他是在前日历练途中被友人算计了，同时还中了青头炎鹰爪上的巨毒，他身上的伤势被我们用药稳定住了，但是毒却难解。”秦二姑娘沉声回答。
“青头炎鹰的毒并不算难解，他可服了解毒丹？”江楚问。
她知道这个鹰，十分凶猛，尤其是那对鹰爪上带有剧毒，只要抓伤皮肤毒素就会渗进身体里，不到半刻钟时间就会毒发身亡。
但是对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身上肯定是会带有解毒类药丸的，秦家家世显赫，这秦小公子又如此受宠，难道就没有解毒丹能解毒的？
若要解青头炎鹰的毒，只用玄级以上的丹药即可，就连自己江家都能负担的起，秦家不可能没有这个条件。
况且，如果没有解毒丹，他又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死的？
“坏就坏在解毒丹上，他在中毒后慌忙中就找了解毒丹吃，但他却疏忽了，那解毒丹中带有一味冰霜草，而青头炎鹰却是火属性的妖兽。”二姑娘叹了口气。
江楚：……
她都无语了。
秦子烨这孩子未免太倒霉了一些。
有时候丹药和妖兽也是带有属性的，如果是相同属性的还好，但万一属性相斥就很可能会有麻烦。
尤其以水火二者最为严重，毕竟水火不容这词可不是假的。
“因为水火冲撞，他身体内的伤势加重不说，毒性非但没有解，反而还演变成了未知的毒，这样一来很多丹药都没有了用处，我们符上的丹药师多番尝试后也只是把他的伤势给稳定了，可是这毒……却是让人头疼。”
秦家有钱有势，府上本身就有担任供奉的药师，你要是有丹方让他们炼丹可以，但是秦子烨的毒却是演变出来的，这样一来就把人给困住了。
“可有尝试过别的解毒丹？”江楚问。
“试过，皆是无果。”秦二姑娘说道，“刘供奉说，想要解毒，可能只有地级或天级解毒丹方可，但那种丹药可遇不可求，匆忙之下市面上难以买到，除非去找天级或地级的炼丹师临时炼制。”
秦二姑娘面露苦涩。
那种级别的炼丹师紧急之下上哪找？况且即使找到了，他们凑齐那些珍稀药材就得至少一两日时间，还得再开炉炼丹，一次还不一定成功，可能要炼好几次……
等到炼好，黄花菜都凉了。
“不知秦家主可在？我这里有个解毒丹方——”
“什么丹方？”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江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有一个男人带着仆从走了进来。
这个人，不就是意念里的那位秦老爷吗？
“父亲。”秦二姑娘一愣，然后就迎了上去，“您不是待客去了吗？”
“客人已经打发走了。这位姑娘，你说你有丹方，可是能解我儿的毒？”秦家主双眼如炬般盯向江楚。
江楚懂药理吗？
当然是不懂的。
人的涉猎也是有范围的，江楚成为顶尖的卦师已然不易，除此之外还是中高阶的武师，这已经是她那个年纪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是天才，但却并非全才，除非她能再多活几十年，或许还会有精力再学些别的，成为全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也只是活到了22岁。
不过，她是天才，也是行业里的顶尖人物，这就注定她所在的圈子也是最顶尖的圈子。
天才往往结识的也都是天才，江楚年轻，相交的朋友也都是各行业里的领军人物，她的好友不是顶尖武者就是顶尖符师，或者极品药师、炼器师与御兽师等，而且他们的年龄都是在30岁以下。
那些都是让同行们听到名字就嫉妒的牙痒痒的怪物天才们。
不是同行，没有竞争和敌对关系，所以大家相处的也很和谐友善，经常互帮互助，今天你创新出了新丹药就送我一个，明天你出行我替你卜卜卦。你有新的武器了会让我看看长长见识，我创出新功法了也会讲给你们听听。
更别提江楚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位是天级美人炼丹师，另一位是天级美男符师了，从他们那里她知道了不少丹方和符文，丹药和符篆多到用不完。
当然，江楚也经常帮他们无偿卜卦避灾。
像是健脉丹方，还有现在这个解毒丹方，都是从美人炼丹师那里学得的。
第三十三章 献方
“我这个丹方，是一位天级炼丹师自创的，除了天级的毒以外皆可解。”江楚说道，“秦公子的毒也不例外。”
“天级以下皆可解？”
秦家主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眉，“这位姑娘，到了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且不说难有这样的丹方，即使有，那也需天级炼丹师方可炼出丹药，对我儿来说仍然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天级丹药那也得天级的炼丹师才能炼制，整个大陆的天级炼丹师才不过一掌之数，秦家虽然是大富之家，但距离跟天级炼丹师攀上关系还差的远。
江楚说的这番话完全没有让秦家主高兴，反而多了些不耐烦。
秦二姑娘眸中一动，看向江楚，“江姑娘，你说的丹药竟然是天级的？若知如此，我也不放你进来了。”
她颇为无奈的叹道。
“这个丹方玄级炼丹师即可炼制。”江楚却是解释，“如若不信，请贵府的炼丹师一看便知。”
“这怎么可能！”
秦二姑娘惊呼一声，神色莫名，“如你所说，那丹方连地级的毒药都可解，这种丹药怎么可能连玄级药师都能炼制？”
“来人，去请陈丹师。”
秦家主却是看了看江楚，然后扬声吩咐道。
守在门口的下人应了一声，忙小跑着出去了。
“父亲！这话你也信她？”秦二姑娘愕然问。
江楚看了看秦二姑娘。
“我信不信无妨，自有懂的人来查验。”
秦家主却是说道。
江楚眼含赞赏的看向秦家主——
专业的事就是要由专业的人来做才对，可是总有些不懂行的人擅自干涉要事，愚蠢至极。
前世就是这样，江楚明明是天花板级卦师，可是总有些外行人看她年轻就觉得她没有什么真材实学，从而质疑她的卦签结果。
本以为这个二姑娘是个利落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姑娘，如果这张丹方真的对我儿有用，那诊金由你开。”
“如果我的诊金并不简单呢？”江楚反问。
虽说绿光任务完成后对自己有好处，但是一码归一码，那绿光是天道给自己的酬劳，这与自己向被救者索要的酬劳并不冲突。
郝大娘家里条件差，江小白自不会向她开这个口，但是秦家……
江楚露出一抹笑容。
她觉得，自己丹田的伤，也许有机会救治了。
“你若能救下小烨，那就是我秦家的救命恩人，在合理范围内的报酬都不是问题。”秦家主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别的便等丹师查验后再说吧。”江楚点头道。
过了一会儿，陈丹师就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家主。”
“江姑娘。”
秦家主看向江楚，示意她拿出丹方。
“稍等，借纸笔一用。”
江楚也没有磨叽，到桌边提笔就写了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与她的玄机大陆一样，妖兽名丹药名都没有多大的出入，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武者总体实力没有玄机大陆的武者强，可能差了有一两级的样子，卦术就别提了，更是式微，相比之下别的职业差别就很小了。
把丹方写完后，她就递给了陈丹师。
陈丹师拿着一看，眉头就紧锁起来——
“嗯？这个丹方……药理上似是可行，但是夜露白、火彰石？这二者是如何相融的？”
他边看边自言自语道。
江楚没回。
别问，她也不会。
正确答案她已经给出来了，如果他自己仍然看不懂，那就只能说他资质平平。
不然这么一份珍贵的丹方拿出来，放到外面那是完全会被抢破头的！
唉，自己为了这个任务，付出了太多啊。
“……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陈丹师眼睛一亮，说话时还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
“如何？是否可行？”
秦家主盯着陈丹师问，“这丹方能否解我儿的毒？”
“陈丹师，您可得看仔细啊，事关我弟弟的性命，一定要再三慎重！”秦二姑娘说道。
“这……回禀家主，这个丹方极为玄妙，依我目前的眼力还有水平并不能完全消化掉这个丹方，但至少可以看出它是无毒的，即使无效也不会伤害到小公子的身体。”陈丹师说着，目光中带有火热。
这个丹方，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要细细研究揣摩！不管费时十天还是一月，甚至一年，他都一定要摸透它！
一位天级丹师研究出的丹方，让一位地级炼丹师去看可能都看不太懂，更别说他一个玄级了。
如果一看都懂，那天级就不会是天级，他也不会是玄级了。
但至少他能从药性特点来判断丹药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而且就现在秦公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有法子总比没有法子好，所以大可一试。
若试成功，自己也算立了功，好处肯定大大的，若试失败，那自己就算是无功也无过，怪不到他身上。
“既然如此，那便去炼丹吧。”
秦家主一直紧绷着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之前看着满是疲惫的眸子也透出了一些轻快，“你去找青山，让他带你出去购买药材，一定要快。”
青山是秦家主的亲信手下，买药材这事按说是不会劳烦青山出马的，但是事态紧急，秦家主也是怕陈丹师一个人搞不定，所以就派了得力的手下陪同。
“是。”
陈丹师说完看了一眼床上的秦公子，就匆匆忙的离开了。
秦小公子状况很差，时间已经不多了，得赶紧采购完回来炼制才行。
“江姑娘，我吩咐下人给你安排个客房吧，你且先休息。”秦家主说。
“好。”江楚点头，“不过我有个请求，陈丹师在炼丹时可否容我在旁观看？”
事关任务结果，更关乎自己的灵意提升，江楚有点不太放心。
虽然有了丹方，但是陈丹师从来没有制过这种药，过程万一不顺利，那几番耽误下来就可能要出事。
不如自己在旁边看着，必要的时候还能指点一二。
第三十四章 内情
咳，别看江楚不是丹师，但她却并不是个门外汉，要说实际操作她自己肯定是不会的，但却并不妨碍她在旁出声指点。
见高手动手见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这就是上一次江楚能指点顾掌柜炼丹的原因。
不过也只能是指点别人干了，江楚曾经试过，已经确定她没有炼丹天赋了，所以只能动动嘴皮子，动手的话她是不行的。
所谓的眼高手低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也好。”
秦家主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方子就是江楚给的，她想在一旁盯着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楚被下人带去了客房，秦二姑娘则是皱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父亲，你相信这个人？”
“事已至此，小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家主走到床边，看着儿子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样子就觉得痛心。
他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长到六岁的时候失足溺水夭折，这也是他心头永远的痛。
于是二女儿和小儿子在成长时他就吸收了教训，每人配了两个贴身侍卫，除此之外暗处还各有一个暗卫，就是为了想要护他们周全，让他们平安长大。
所幸后来没有再出事，一儿一女都健康长大了，女儿是天赋出众的武者，而儿子别看年纪小，但却已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炼器师了。
当家主的是不是高阶武者并不重要，只要在某一领域能有出众的成绩那就是可以服众的，想要高阶武者只要花钱请供奉就完事了，想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
秦家主是把小儿子当成下一任家主对待的，对他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哪知……
唉。
“这个江楚来历不明，我对她不是很放心。”秦二小姐却是说。
“子雪，这人不是你带进府的吗？”秦家主诧异的问。
“是，我是不想放弃小烨，所以看到有丹师就放进来了，可是方才我有观察，这个江楚根本就不懂医术，她给小烨把完脉完全是一无所获，所知道的全是从我口中听说的。”秦子雪皱眉，有些气闷，“早知如此，这个人我根本不会带进来！父亲，她带来的丹药说不定有问题……”
“陈丹师已经看过，说是不会伤到小烨的，你啊就是太过担心了。”
秦家主笑了笑，拍了拍女儿的肩，“你这两天担心小烨也没有好好休息，现在也去睡会儿吧，别把自己累垮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秦家主就步伐轻松的离开了。
他紧绷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是见到了一点好消息，精神难得放松了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秦子雪抿了抿唇，神色难辨喜怒。
江楚来到客房，想了想，就拿出卜签想要卜上一挂。
来之前她没有卜，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她不想浪费掉卜卦的次数。
现在却是可以了。
卜完，江楚就愣住了。
她看着卦象，整个人像是傻了似的。
“老家，那位江姑娘求见，说是有要事找您。”
秦家主的书房里，下人敲开了门，禀报说道。
“江姑娘？请她进来。”
秦家主很疑惑，江楚才回客房不到半个时辰，怎么现在就过来找自己了？
青山跟陈丹师还在外面采购没有回来呢！
江楚走进书房，跟秦家主行了一个晚辈礼。
“江姑娘，可是下人有所怠慢？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讲，我肯定不会饶了他们。”秦家主笑道。
“不是，我是有些疑惑。”江楚面色凝重，“可否请您跟我仔细讲讲秦公子出事的经过？”
“自然可以。”
秦家主不解其意，但是事关小儿子，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说。
秦子烨是被他的同行好友给送回来的，而那个导致他受伤、背后阴人的朋友则是早早跑了，从同行的公子那里秦家主已经得知了详细经过，此时就跟江楚转述了一遍。
“那个引秦公子去找青头炎鹰的张公子是何来头？”江楚问。
“他和子雪一样，都是从雨潇学院出来的学生，只是天赋没有子雪好，我儿曾跟他们一起去历练过，所以也就认识了。”秦家主叹息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张剑看着老实本分，却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株途中发现的珍贵灵草就加害我儿！”
秦子雪早在前年的时候就从雨潇学院毕业离开了，算起来还是江楚的师姐。
“您不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吗？”江楚皱眉，“那张剑是个武者，并不是炼丹师，而且他家也不是缺钱的，怎么会为了一株灵草就加害秦公子？他就不怕此事曝光后秦家找他麻烦吗？”
“哼，张剑的父亲刚刚晋升为我焦叶城的丹会的副会长，想来这株药材是对他父亲有用，他这才没忍住动手了。”秦家主提到这事就动怒，“他可能自以为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中间有了疏漏，他的小动作被我儿的一个好友亲眼看见，若非如此我们也不知道背后是他在捣鬼。”
“这样更说不通了。”江楚摇摇头，“既然已经是丹会的副会长，那就更不会缺东西了，何必为了一株灵草就害人性命？此举不是太过目光短浅了吗！”
秦家主也愣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什么别的内情？”
“我想问两个问题，二小姐和小公子关系如何？还有，二小姐和那个张剑，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秦家主的眸子慢慢变深。
……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丹师终于买完材料回来了。
一个丹方里的药材数量多达十几种，有一些常见，还有一些则是罕见珍贵的，不过所幸还没有罕见到太严重的程度，在多跑了几家铺子后终于是把所有的材料给凑齐了。
陈丹师稍有些肥胖的身体都出了汗，人也气喘吁吁的，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要进入丹房开始炮制药材炼丹，但却见二小姐跑了过来。
“陈丹师，药材可都准备妥当了？”秦二小姐面带关心的问道。
“已经备妥了，跑了四家铺子终于是凑齐了。”陈丹师露出笑容，眸中有着期待的兴奋，“二小姐不必担心，且等我一个时辰，我必能把丹药炼出！”
第三十五章 我会看
“那太好了，小烨终于有救了！你快去丹房吧，我在外面等你出来。”秦子雪很激动的说。
“二小姐要在外面等？你和小公子真是姐弟情深啊，令人感动。”
陈丹师感叹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快步进了丹房。
他还得先把药材给处理一下才能使用，得抓紧，不然万一中途公子没撑住一命呜呼了就完了。
几乎陈丹师刚进丹房，江楚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二小姐。”
江楚看到等在丹房外的秦子雪后就笑了笑。
“江姑娘既然不懂炼丹，不如就随我在外面等候吧，以免进去让丹师分心，影响他炼丹进展。”秦子雪认真的提议。
“我对炼丹还是要懂一些的，况且时间紧急，就陈丹师一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我去了也好给他打打下手，帮他点忙。”江楚笑着说。
“江姑娘说笑了，陈丹师是我们秦家的老丹师了，以往也都是一个人在丹房的，没见他忙不过来。”秦子雪挑了挑眉。
“秦姑娘怎么好像不太想让我进去帮忙的样子？”江楚愣了一下，“你难道不想让小公子早些好吗？”
秦子雪眼眸一颤，“怎么会？没有人比我更想小烨健健康康的了，我只是怕你添乱……”
“放心吧，这是秦家主都答应的事，而且我也不会添乱的。”
江楚没有再听她说下去，讲完这话就去推开了丹房的门，并麻利的把门给关上了。
“江姑娘可会炮制药材？”陈丹师听到声音就回头，问道。
江楚抽抽嘴角，“我就在旁边看你吧，以防帮倒忙。”
炼制？不会，但我会看。
陈丹师：……
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江楚，似乎在说：你怕不是在逗我。
丹房方才门没有关严，江楚刚才跟秦子雪的谈话他也听到了一些，江楚不是说要进来打下手，还说自己懂炼丹吗？
可竟然连炮制药材都不会……
江楚确实不会，这种动手的她都不会，她只会看，并且在一旁指指点，咳，是指点。
这也不怪她，只能怪她的美女丹师好友从不让她弄脏手，只是给她个蒲团让她坐在上面看着，同时还会给她备着瓜果让她吃着解闷。
所以对于江楚来说，她现在不去搞一个果盘在这里吃着就已经是很克制的了。
陈丹师也就不再指望她了，自顾自的忙活着，一会儿就把东西全给弄好了。
江楚坐在一旁定睛看着。
看着看着，从他的手法中也发现了一点东西。
比起顾掌柜，这个陈丹师的水平要稍微的弱一些。
这也让江楚揪紧了心，盯的更紧了，因为她实在害怕中途过意外从而导致自己增涨灵意失败。
“陈丹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江楚看着他，说道：“我跟你进来就是来担责的，如果你炼丹失败，或者丹药对公子不起效，那就把责任推给我，由我来承担。但如果成功制出了丹药，并且有了效用，那功劳你也独占一份，你是秦家的供奉，今后秦府肯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陈丹师眸光一动。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中途的时候我如果出声指挥了，请你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去做，不要犹豫，也不要怀疑。”江楚说道，“要是我指挥的是错的，那责任我会主动承担，但如果你不听才导致炼丹失败，那我是不会替你担责的。”
“你指挥？但你不是不懂炼丹……”陈丹师有些不懂。
江楚说的道理他当然明白，如果失败了，那江楚就是顶在前面的，如果成功了，江楚毕竟不是府上的人，但自己却是留在府上的，老爷今后肯定会重用他，好处绝不会少。
可江楚说这话的底气在哪里？她明明不会炼丹啊！
“我虽不会炼，但我见过有人炼制，所以对过程我很熟悉。”江楚道。
陈丹师看她一会儿，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嗯，那就开始吧。”
炼丹开始。
陈丹师开始往丹炉里放药材，但才第一个动作就差点做错了，“量放多了，拿出来两成。”江楚提醒。
陈丹师动作一顿，然后就照做了。
第二个药材没有问题。
第三个药材又给放早了，所幸江楚及时提醒，他这才收得住。
然后第四个，第五个。
开始时对于她的话，陈丹师还有些不习惯，会愣上一瞬才有反应，但很快就及时能反应过来了。
炼丹到中途，一切都很顺利，炉丹的药液也是平稳的。
这也让陈丹师惊叹不已——这还真的可行！
太不可思议了，江楚指导的竟然都是对的！
现在陈丹师都怀疑了，觉得江楚肯定是会炼丹的，只是刚才她不想去炮制处理药材罢了。
“砰砰砰！”
门突然被拍响了。
江楚眉头一动，看向门的位置。
丹房是可以隔绝声音还有动静的，但如果有人紧急有事想要敲门，那门上也有一个开关，把那个开了之后再敲门或者说话就能传到里面来。
但是谁都知道丹师在炼丹的时候不容打扰，几乎可以说一旦打扰就会是失败的下场。
但这人却还在敲着。
“谁？”江楚问了一声。
陈丹师皱了一下眉，没理会这个声音，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外面没有人说话，但却仍然敲着门。
陈丹师被敲的心烦气躁，“你看看是谁，把人赶走吧。”
“不用理会。”江楚却是摇摇头，“你炼你的丹，我会盯着的。”
她是不能离开的，否则就依陈丹师的水平，过不了一会儿就得失败。
至于门口的声音……
江楚不担心，因为她知道不会敲太久的。
果然，声音又响了一会儿后就骤然恢复了宁静。
陈丹师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快成了。”
又过了一刻钟，陈丹师就有些激动的说道。
药材已经全都扔进了炉中，药液正在沸腾凝聚，即将成丹了。
随着一股浓重的药香味飘来，炉中的丹药也终于成了。
江楚和陈丹师对视了一眼，皆是放松的笑了。
第三十六章 醒了
解毒丹炼成，江楚打开丹房的门正准备和陈丹师出去，却是看到了守在门外的秦子雪。
“可炼成了？”
秦子雪眼中一紧，忙迎过来。
江楚朝着前方看了看，发现除了秦子雪外没有别人了，就问：“二小姐，方才有人拍丹房的门，险些毁了这一炉丹，却不知那人是谁？”
“有人拍门？”秦子雪一愣，“不知道啊，我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有见别人过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这里？”
陈丹师疑惑问，“不对啊，那门是谁拍的？”
“哦，倒也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我中途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因为下人有事找我。”秦子雪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概有人进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吧，还好没有打扰到你们，不然就是我的疏忽了。”
“无妨，丹药已经成功炼制好了，那我们便去救治小公子吧。”陈丹师说。
“且慢。”
秦子雪却是拦了下来，“陈丹师，可否让我看看丹药？事关弟弟，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陈丹师愣了一下，看向江楚。
江楚没有言语，只是垂下眸来。
“也好，这便是丹药了。”
陈丹师把瓶子给递了过去。
秦子雪接过，侧过身打开闻了闻。
新出炉的丹药，药香味最重，同时打开盖子的时候好像还有一股热气。
“怎么只有一颗？”
秦子雪把丹药倒到了手上，这一看就是一愣。
一炉丹药的数量不是固定的，最少的时候一颗，最多的时候甚至可能有十来颗，这主要是看材料的特点，有些药材药液少，在加热后蒸发的快，这样出丹的数量自然就少了。
但一般来说成丹的数量都是有三五颗的，两颗已经少见了，这次更是只有一颗。
“是啊，成丹的确实少了些。”
陈丹师点点头，说完却是看了江楚一眼。
江楚还是闭口不言，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宛如一个小侍女。
“丹师请收好，我已经看完了。”
秦子雪检查了一番后就把药瓶还了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弟弟吧。”
“是，二小姐请。”陈丹师把药瓶收到了袖中。
“请。”
众人来到秦子烨所在的院落里时，发现秦家的家主已经在等待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长的跟他有些相像，但是年龄小一些的人，应该是他的兄弟。
“丹药已经炼制完毕了。”陈丹师说道，“可以给公子服下了。”
他奉上丹药。
“这药，真的能用吗？”秦家主问陈丹师。
“八成希望是管用的，另外两成是服下无效。”陈丹师笑着说：“请家主安心，这丹药是绝对不会伤到公子的。”
秦子雪在旁边有些担忧，“既然这样那就快给他服下吧，小烨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她走到床边，看着陷入昏睡气息微弱的秦子烨，眼中的神色复杂，隐有泪光。
秦家的家主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点点头，“我来亲自喂。”
打开盖子，倒出尚在温热的丹药，然后放到了秦子烨的口中。
丹药入口后是会直接化开的，哪怕秦子烨昏迷也无须担心他不会咽服。
喂下后，一屋子的人就围在床前，仔细的盯着他，不放过一丝变化。
“父亲，弟弟怎么没有好转啊？这丹药难道没有起效？”秦子雪看了一会儿就紧张了。
“解毒总要过程，即使真的起效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二小姐不用着急，安心等等吧。”陈丹师劝慰说。
秦子雪抿了抿唇，坐在秦子烨的床前，一双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江楚看了秦子雪一眼，就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时间过了一刻钟，秦子烨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仍然是那样的惨白虚弱。
“父亲，弟弟怎么还是这样？”她说着就绝望的哭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个江姑娘靠不住，她明明不懂丹术，怎么可能……”
“二小姐，别急呀。”
江楚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你看嘛，这不就醒了？”
醒了？
醒了！
秦子雪脸色一白，愕然的望向床上，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茫然且无神，似乎是因为昏睡了太久所以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那人就开了口，“……我怎么了？”
“小烨！”
秦家主大喜，忙跑到床前，“儿子，你醒了？太好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饿不饿，渴不渴？”
说完，就叫下人，“快，倒杯水来，给小公子润润喉。”
“是。”
屋中当即一片兵荒马乱，那些秦家主的兄弟们也都围了过来，对着秦子烨一番的嘘寒问暖，秦子烨刚醒有些虚弱，但还是打起精神回应着他们。
“陈丹师，你快给他把把脉，看看如何了？”秦家主这时才想起来什么，赶紧叫来了陈丹师。
“回家主，毒已经解了，公子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可痊愈。”陈丹师把完脉后就笑道。
太好了，毒解了，那自己不就有功劳了？
以后家主定不会少了他的好！
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丹师凝了一下眉，朝着江楚看了一眼。
少女淡定的站在那里，垂眸看向地面，对屋内一片喜气充耳不闻，像是完全不关注一样。
正这样想着，就见江楚抬起了头，“恭喜秦家主，恭喜秦公子，既然秦公子无恙了，那我也就先回房了，今天天色已晚，等到明日我再向您请辞。”
“也好，辛苦江姑娘了，好好休息。”秦家主答道，眼中似有什么闪过。
江楚与其对视，之后就点点头，打开门离开了屋子。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被叩响了，“江姑娘，家主请您大厅一叙，有事相谈。”
“知道了。”
本来就坐在屋子里修炼功法的江楚闻声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到大厅时，除了秦家主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长的像是他兄弟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陈丹师。
哦，还有一个人，是坐在推椅上盖着毯子的秦小公子。
四人都面色凝重的等着什么，待江楚来到后就有四道目光投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小姑娘挺懂事
“江姑娘，请坐。”秦家主很客气的说，然后就给秦子烨介绍：“小烨，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江姑娘。”
“多谢江姑娘救命之恩，秦子烨铭记在心。”
秦子烨坐在推椅上朝江楚施了一礼，面带感激。
之前在房间里光线暗，人又围成一团，江楚都没有看清秦子烨的相貌，现在才算是有机会看清了。
瘦瘦弱弱，皮肤苍白，但唇色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当真是一个唇红齿白、眉眼如星的俊公子。
就是这样一个俊公子竟然险些丢了命，还好被自己救过来了，江楚这时就不禁带了些庆幸——
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年啊！
“不用客气，我找来秦府也是有所求的，只要秦家主能遵守约定便好。”江楚说道。
“自然是要遵守的，不知江姑娘需要什么？老夫定当竭力达成。”秦家主抚须说道。
“我需要一些药材。”江楚把自己写好的清单拿出来，“实不相瞒，我也有伤在身，这些药材是能治我旧疾的，如果秦家主能够帮我寻到，那我感激不尽。”
陈丹师在秦家主的示意下上前接过清单，打开看了起来。
“这五种药材确实罕见。”
他说着就把清单递给了秦家主，解释说：“有两种能买到，但是需要走走路子，另外三种还得问问才知道。”
事关药材，秦家主知道的肯定没有陈丹师多，他这话其实就是解释给秦家主听的。
只有五种药材。
这让秦家主高看了江楚一眼，哪怕这五种药材价格高了点对他秦家来说也不算什么，爱子的性命比得上任何财宝。
他高看的是，江楚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讨要什么，如果清单上的药材不止5种，而是15、25，甚至更多，那他站在欠人情的这一方都是会最终答应的。
但她没有。
这至少说明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并非贪得无厌之辈。
“今日已晚，明日我就会着手安排人去寻找这五种药材，但是短日内恐怕很难凑齐。”秦家主想了想，就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令牌，“执此令牌在我们秦家任何一个商铺中都能兑换一万晶石，如果姑娘愿意等药材，那我就搜集齐后给你送过去，如果你不愿等，那任何时候都能用此令牌换到晶石，或者可以来找我提别的要求。”
“多谢。”
江楚伸手把令牌接了过去，“我需要的是药材，我愿意等。”
“好，那等下你便把住处写给管事，我凑齐药材后会第一时间让人给你送过去。”秦家主颔首道。
“陈丹师，劳烦你把小烨送回房吧。”
秦家主侧头说道。
“是。”
陈丹师起身应了一声，然后就推着秦公子离开了。
江楚眼眸一闪——
无关人等都走了，那就该说正事了。
“江姑娘，没想到，事情都被你说中了。”此时除了大厅外的亲信手下外，就只有江楚和秦家主、以及他的一位宗亲在了，秦家主有些艰难的开口，面带难堪，“是我秦家家门不幸，万万没想到小雪竟然会做出谋害亲弟的事情来！”
那天，江楚找到他，说她卜得了一卦，卦象非常不容乐观——
卦象显示，此番炼丹救人的事会出岔子，原因则是有人捣鬼，疑似与病人的血亲有关。
江楚看到这个卦象就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秦家主想要害他的儿子，但是脑海中传来的那道意念却是秦家主本人，可以说自己就是秦家主给“召唤”来的。
所以他没道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样一来，就只有秦子雪最有嫌疑了。
江楚再回想一下自己进府后秦子雪的前后矛盾：在知道自己拿不出证据表明丹师身份后就破例让她入了府，可在江楚拿出丹方后却又开始阻挠，这分明是根本不想让人治好秦子烨，而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后，江楚就直接找到了秦家主，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秦家主是不信的，甚至觉得江楚进府是别有目的，不是为了救人，江楚无奈，便跟他说：“如果不信，你派人暗中盯着二小姐的一举一动便是了，如果真的是她所为，那她肯定会派人或者自己动手脚，这都是有迹可循的。”
秦家主答应下来，并称如果真的发现是秦子雪，他就会立即制止她的行为。
之前丹房外有人拍门故意打扰炼丹就是秦子雪派人所为，不过被秦家主的人制止了，但那时秦子雪还以为制止只是偶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直到，她在丹房外触碰了新出炉的丹药，并在上面抹上了一种毒药。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陈丹师一共炼出了两颗解毒丹，拿出来的那颗就是故意让她碰的，真正给秦子烨服下的那枚则是完好的。
她不碰，又怎么留下铁证呢？
现在秦家主这样讲，应该是已经查验出了丹药上的手脚，确认事情与他家闺女脱不开关系了。
“秦家主，这是贵府的家务事，我来只是帮人的同时也帮帮自己，之所以提醒您是因为我不想救人失败白来一趟，至于别的事……与我无关，我也绝对不会多事的外传出去，请您放心。”江楚说道。
秦家主闻言神色明显放松了些许。
秦家在整个焦叶城里都有名，这种家事他肯定是会处置的，但却不想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但是江楚不是秦家人，他还在想要怎么劝得江楚替他保密，没想到她自己就开了这个口。
小姑娘还挺懂事啊。
三言两语谈好这件事后江楚就起了身，正待离开之时却是一顿。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深色带有花纹的空丹瓶，“秦家主，请问这个，可是贵府上的？”
这个药瓶，便是那个从天而降掉到她房中的任务物品。
“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秦家主一愣，然后就解释说：“这个药瓶便是我儿在中毒后服下丹药的那个药瓶，因为事后我曾怀疑丹药里装的不是解毒丹，所以我还专门让府上的众位丹师检查过，后来确认药瓶没有问题，不过后来这个东西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第三十八章 金手指？？
秦家主说完，就伸手把药瓶接了回去。
当递过去的一瞬间，江楚身体就僵了一下，眼睛也愕然的睁大了。
“话说回来，江姑娘并不是焦叶城的人？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儿重病的事的？”秦家主低头问道。
问完，却发现江楚没有回应，不由得诧异的抬头看向她。
江楚正双眼瞪直的看向他的头顶上方虚空之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秦家主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不由得提高声音：“江姑娘？”
“……啊，我在。”
江楚蓦地回神，她好像有些受惊似的眼神飘忽，不过却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您是问这个药瓶是吗？这是我在府上无意捡的，想着应该是你们的东西。”
她很明显心事忡忡，这让秦家主很知趣的没有再继续问了。
“你的两位下人已经被请进府中休息了，江姑娘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多谢秦家主美意，我家中亲人惦念，明日便要告辞了，多谢款待。”
“也好，那今晚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尽情吩咐下人。”秦家主表示谅解。
从厅内离开，江楚步伐软绵的走向自己的客房。
“江姑娘，奴婢小翠，您有任何需要就唤奴婢的名字便是。”旁边秦府的丫鬟轻声说道。
江楚看向小翠，点头称谢，眼神却是慢慢飘向了小翠的头顶上方——
【姓名：小翠】
【近日运势：两日后被秦猛提拔，荣升三公子贴身侍女】
江楚呆滞的回到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她坐到了床边，才感觉到自己回过了神——
苍天！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了小翠的资料？
不，不止小翠，还有秦家主的！
就在自己把丹药瓶递给秦家主的一瞬间，除了眉间的灵意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外，另一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在秦家主的头上看到了一串半透明的小字——
【姓名：秦猛】
【近日运势：三日后宗亲大会上与女儿秦子雪断绝父女关系】
就是这一串信息让江楚犹如见了鬼一样的愣在了原地，如果不是怕秦家主生疑，她当时都想伸手去摸摸，看他头顶上的字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个秦猛就让江楚蒙逼了，可是接下来她又看到了小翠的……
一个是幻觉，那两个呢？
这不是偶然！
事情就是在自己递过丹药瓶时发生的，也就是说，自己在真正完成这一个救人任务后就有了新的能力？
能看到身边的人几日内的运势？
江楚的眸中绽出了巨大的光彩！
“小翠！”她唤道。
“奴婢在。”
小翠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小翠对江楚是非常敬重的，因为现在全府上的人都知道自家的小公子之所以死里逃生，都是一位江姑娘的功劳，她可是全府的大恩人！
老爷对江姑娘都是客客气气的，身为下人小翠肯定更不敢有所怠慢了。
“麻烦问一下，我带来的那两位侍女住在哪里？方便把她们叫过来吗？”江楚问。
两个还不够，她还想看到更多人，以此来验证这一切不是自己做梦才梦到的假象。
“她们也在客房，奴婢现在就去唤她们。”小翠说。
一会儿功夫，人就带到了。
无忧和花澜走进房间，江楚没有第一时间跟她们说话，而是看向她们头顶——
【姓名：江无忧】
【近日运势：无】
无？
无的意思是近日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情、她的运势并没有发生变化的意思？
江楚又看向花澜——
【姓名：花澜】
【近日运势：明日下马车时摔伤腿】
江楚：……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喊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花澜看江楚把她们叫过来后不发一言，只是盯着上方发呆，不禁觉得疑惑。
她朝头顶上方看了看，并无异常啊。
“咳，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们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秦府，你们做好准备。”江楚说道。
“这么快就走？太好了，秦府虽好，但到底没有咱们江府待着安心呢。”花澜还挺高兴的。
无忧则是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嗯，那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江楚“利用”完后就让她们走人了。
躺在床上，江楚望着天花板发呆，望着望着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就说嘛，老天让她重回一次总不能是让她来当废物的！虽然灵意差，但这不，终究还是有办法把这种落差给补全的！
次日一早，吃完早饭后江楚就跟秦家人辞行了，不过辞行的时间长了一点，几乎跟秦家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
于是她走后，秦府的人都在讨论说这位江姑娘可真客气守礼，而且她还医术非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上马车时，无忧先上，江楚其后，最后是花澜。
但花澜正在上车时江楚却是朝她伸出了手。
“小姐？”花澜受宠若惊。
“来我扶你，我怕你摔倒。”江楚说着。
她看了看花澜头顶——
【姓名：花澜】
【近日运势：今日下马车时摔伤腿】
本来是明日，现在却成了今日。
虽然提醒的内容是下马车时才把腿给摔伤了，但是江楚还是不放心她自己上马车。
自己的贴身丫鬟，自己不操心谁操心？
“谢谢小姐。”
花澜感动的差点落下泪。
坐在马车上，江楚全程掀起车帘往外看——
【姓名：张四】
【近日运势：后日出门买笔墨时弄丢五两银钱】
再看一个。
【姓名：屠牛】
【近日运势：无】
再看。
【姓名：杜风】
【近日运势：今晚喝酒与人发生口角，打斗时摔破了头】
……
江楚一个接一个的看过去，每看向一个人，就能看到他头上飘浮着的半透明信息。
名字是都能看见的，但是在运势上却并非都能看到，其中有一半的人都几乎是个“无”字。
可见大部分人运势还是比较平稳的，近日不会发生什么转折性的事件。
江楚看着看着就沉思起来。
近日运势。
近日……
这个近日，指的是几日？
她从在秦府时就开始看，一直到现在上街，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虽然这些人与她素不相识，她也记不住每个人的信息，但却知道有一点。
第三十九章 真准！
江楚发现的一个情况就是，目前为止这些显示出来的近日运势中常见的就是三四日的，最长的是九日，再往上就没有了。
所以这个近日，指的是九日内？
正这样想着，江楚就看到了一个人的头顶——
【姓名：牛二丫】
【近日运势：十日后与情郎胡大海私奔，途中失足落水淹死】
江楚一愣——
这个人竟然在十日后会丢了命？？
她忙朝那人看去，下意识就想找过去提醒对方，但那女子不知道忙着干什么去了，跑的飞快，就这一会儿时间就已经在人海中消失了，看都看不到。
江楚张了张口，叹气一声后便沉默下来，神色复杂。
别说人已经不见了，即使真的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自己说了运势，她就会听吗？
前世的自己还是大卦师的时候，卜的卦一样有人质疑，因为大家往往喜欢相信好的而不相信坏的，对于坏的卜卦结果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虽然她卜卦很灵，但是总有不灵的时候吧？也许我的这个就是算错了。
命由天定，说不定她是浪得虚名呢？
如果能帮上，那江楚必不推辞，可现在人已经不见了，大概这就是她的命吧。
不过，这个牛二丫的运势竟然是在第10日……
江楚再次试着看了看，却发现没有人超过10日了。
所以她初步判断，这个近日运势应该就只能看十日内的情况，超过十日的就不行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到底准不准？
想知道准或不准也不难，等到回到了雨潇城下车时看看花澜就知道了。
正这样想着，江楚突然间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捋起袖子坐在路边摊上吃饭——
【姓名：王庆】
【近日运势：今日在外吃面时不小心被店家泼到热汤，烫伤毁容】
今日？
吃面？
江楚心中一动，连忙急声喊道——
“停车，等一下！”
车子停了下来，花澜疑惑的朝她看，但江楚却只是望着窗外。
她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正在吃的就是面，不过看样子已经快要吃完了，挑干净面条后仰头喝了一口汤，用衣袖擦了一下嘴，然后就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准备转身的那一瞬，老板端着一盆热汤走过来，刚刚好跟他撞到了一起！
江楚睁大眼睛，捂住了嘴。
汤撒了，汤汁飞溅，男人正捂着脸惨叫出声，动静之大连花澜都注意到了。
“天哪，那人被烫伤了！”
江楚心跳的有些快。
好准！
而且，不仅是准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很详细！
如果让江楚巅峰时来卜，也只是能卜出谁，在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也就是说这件事让曾经的江楚去测的结果只会是：今日外出时被烫伤，毁容。
但却不会是如此具体的：今日在外吃面时被店家泼到热汤烫伤，毁容。
如此详细，简直是离谱！
而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江楚更清楚了。
最主要的是，这还只是江楚第二次做完任务后的变化，如果她再多做几次任务，又会发生什么？
“小姐？”花澜看向江楚。
“嗯，没事了，走吧。”
江楚说完马车就继续前行了，但她却仍然是注视着窗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看到的路人。
就这样看了大概半个时辰，江楚就觉得眼睛有些疼了。
酸涩、眼皮发沉，有些想流泪。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这种感觉太强烈，让江楚只想闭上眼睛，再也不要看任何的人或物。
她用手帕沾了沾眼角，对面的花澜盯着她的眼睛，“小姐，您眼睛好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太累了吧。”
江楚嘴上说着，心中却在猜测会不会是她看人太多，这种能力透支才导致的这种结果。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每天只能睁眼半时辰，那其它时间呢？她总不能闭着眼睛吧！
咦，能不能控制一下，让自己不去看头上的小字？
这样想着，江楚再看了看街上的人，就发现果然没有小字出现了。
而自己再用眼时也不觉得眼睛疲累想要流泪了。
江楚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奔波后，雨潇城就到了。
当车子在江府前停下时，花澜第一个站起身就想掀帘子先下车，这样下去后才可以去搀扶江楚，不过江楚却拦住了。
“让无忧先下吧，你毛毛躁躁的，别摔伤了。”
江楚说道。
花澜撅嘴，“怎么可能嘛，我才没有那么笨。”
无忧已经听话的先下车了，她下车时江楚目光一凝——
无忧在踩到马车边缘准备跳下时身子晃了一下，脚下没站稳，但练武之人终究不一般，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轻盈一跳，人就稳稳的落了地。
也是在这时，江楚才看到马车边缘那里有一滩水渍，看着油亮油亮的，无忧就是踩到那里时才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无忧，你没事吧？”江楚当先问。
无忧摇摇头，目光看向那滩污渍，皱了皱眉，然后朝着旁边的地方指了指，并伸出手去接江楚。
她的意思是让江楚往旁边站，别碰到污渍处。
江楚已经注意到了那里，自然不会“踩雷”。
扶着无忧的手稳稳落地。
后面的花澜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后怕，“天哪，这是从哪里弄上的脏东西啊，还好无忧身手不凡，不然要是我先下车不是要摔倒吗？”
江楚心中有些庆幸。
还好她看到了提醒后格外去注意了，不然花澜可不仅仅是摔倒有小伤这么简单，弄不好是要断腿的。
“以后别这么冒失了，小心一些。”江楚说道。
“知道啦，谢小姐关心。”花澜吐舌不好意思的道。
“小姐！您终于回来啦，老爷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得知您不在府上好一通询问呢，可担心坏了！”
门房见到马车停下后就小跑着过来，快速跟江楚说道。
“我……爹娘，回来了？”江楚一愣。
这两天忙着秦家的事，都给忘了，按卦象来看江家夫妇确实是要今日回返的。
终于，自己要应对这具身体的亲人长辈了。
第四十章 父母
江楚做好心理准备，深呼吸口气，就像奔赴战场一样走进了江府。
“楚楚！乖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江楚来的路上，就已经有小厮步伐飞快的跑到正堂去向江家夫妇回禀了，所以当江楚走到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抱了个满怀。
妇人的怀抱香香软软的，江楚整个人被她揽进怀里，那人还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其中的高兴和激动也传染给了江楚，让她有些忐忑的心情平复下来——
“……娘。”
“楚楚，吓死娘了，听说你出门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幸好，幸好啊……”
江母这才松开江楚，眼角泛红的打量着她。
江楚近距离的看到江母，只觉得惊为天人——
好美！
江母长着一双丹凤眼，小巧的巴掌脸，皮肤白皙，满是成熟的妩媚，而且说话时竟然还带了些属于小女儿般的撒娇感。
本来就美貌，性格还活泼讨喜，看起来真的仿佛是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一般，哪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印象里就知道这个母亲的样子，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近距离的感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楚早就知道江母并不是传统上的母亲形象，别人是贤淑温婉大方得体，但是江母却是灵动娇俏狡黠的，还极为聪明。
可以说江父一直是被她吃的死死的，在家里绝对是江母的地位更高。
“楚楚，你出门干什么去了？”
江父等到江楚跟江母抱完，这才开了口。
他沉声问道，目光打量着江楚，像是想要看出她有没有受伤。
不过看着江楚的状态还是挺好的，最主要的是她竟然没有之前的阴郁了，这也让江父觉得十分开怀。
“等会儿再问嘛，楚楚你先坐，花澜啊，给小姐倒茶，先润润喉再说话。”
江母嗔了江父一样，在花澜依言倒茶时就拉住了江楚的手，“没有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你想出门散心就尽管去，带上无忧我们也放心。”
夫君真是的，女儿心情不好，想要出门走走，他却要追问。
问什么问！
要是再把楚楚问生气，摔东西进房间不再出来可怎么好？
江楚干干一笑，一边喝茶，一边借着喝茶的动作看向二人的头顶——
【姓名：胡映月】
【近日运势：后日出门买衣服时被掌柜看中并纠缠】
江楚：……
“咳咳……”
她被呛的咳嗽起来，脸色也不由得古怪。
印象里，好像江母的魅力值确实很高，她那一双含情桃花眼实在是太动人了，而且她说话的声音温软好听，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听到也会想要多听几句。
因为这样，她招桃花的能力十足，哪怕成了婚有了孩子也一样倾慕者众，这也是让江父一刻也不敢放松，只恨不得跟她形影不离看着她才好的原因。
她又看向江父——
【姓名：江耀】
【近日运势：四日后前往丹茫城，中小人计致使破财】
江楚神色一凛。
中计。
小人。
她不由想到了前几日自己为父母卜的卦，卦象中确实有体现出小人的存在！
只是那时江楚的灵意仍然很差，还算不到很远的事情，所以也看不到江父被坑害导致破财的事情。
看来等会儿是得好好问一下那个人的情况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应付过这一关才行。
“爹娘，前些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江楚组织好语言，放下了茶杯，正色的面向二人而坐，“我只顾着自己的难过，却忽视了你们，是女儿的不是。”
江耀和胡映月不禁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
“楚楚，何出此言？”江父问道：“我们走后，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他们走的时候女儿还是一副痛不欲生，毫无斗志的模样，怎么短短几天过去人就恢复了精神，而且还想通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找到了新的方向。”江楚目光坚定的握了握拳，“在我低落的那些天里，我有偶然翻起了书籍，然后我就被卦术吸引了，我决定了，虽然丹田毁了不能再习武，但我可以转修卦道！”
“噗——”
胡映月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江父则是黑了脸，“转卦道？楚楚啊，其实当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我和你娘再多努力一些，给你多赚些家业，以后总不会少你吃穿的，其实你也不用去学那劳什子卦道，只要安心当着咱们江家大小姐就可以了。”
“是啊楚楚，当什么半仙儿啊，那会被人骂的！咱们就当江家大小姐就挺好，以后咱们江家的都是你的！至于你弟，他是男孩，又有武力，以后让他自己闯荡就行了，咱们家的东西都留给你，不给他，你放心，爹娘一定会让你生活无虞的。”
“没错，不能练武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孩子嘛，柔柔弱弱也不要紧，我跟你爹商量好了，以后给你招个赘婿过来，保准不敢欺负你！”
他们两人一人一句都快把江楚给说懵了。
听着听着，江楚脸上不由露出一分同情的神色——
弟啊，你不是亲生的吧？
“那个，爹娘，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我在卦术上有极强的天分……其实有一件事我正准备告诉你们，就是我已经去过了雨潇学院，并且成功通过了卦院的考核，现在我已经是卦院的一名学生了。”
江楚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这下你们总该相信我是认真的了吧？
听了她的话，江母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卦院，还用考核？”
江楚：……
“那卦院都快凉了，早就听说分院都快被取消了，堂堂一个分院，学生竟然连一百个都不到，那得烂成什么样？这种地方去它干什么？”江父也是皱眉，“楚楚，爹明白你是舍不得学院，所以才想换一种身份留在那里，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离开学院你也一样能生活的很好，爹娘以后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
江母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还朝江父露出了“夫君你说的可真好”的赞赏表情。
当下，江父的坐姿更笔直了。
第四十一章 完美对照
“爹，娘，我知道你们觉得我选冷门的职业很难接受，但实际上这真的是我的爱好，也是因为卦术的有趣我才支撑下来的，不然我可能撑不到现在，也不会去笑着迎接新生活。”
江楚苦涩的笑了笑。
女儿……是认真的？
江父江母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他们本来是真的以为江楚只是接受不了现实，也无法接受从雨潇学院离开的这件事，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去当了卦师。
毕竟整个学院里门槛最低的就是卦院了。
但是现在看她的意思，这竟然不是她的“委屈”，而是真正的喜好？
“此话当真？”
江父郑重的问道。
江楚点点头，“是。”
然后，她就详细说了一下前段时间她有多痛苦，人生有多灰暗，并说了她在卦术一道上真的有天分，凭看书自学就已经会卜卦了，而且还试出了一种与现世所有卜卦方式都不同的新型卜卦形式。
“新型方式？真的吗？”
江母在惊讶过后也就来了兴趣，眼里有了亮光，“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们露一手嘛，卜一卦给我们看看！”
“嗯。”江父认真点头。
“行，那我就给……爹爹卜一卦吧。”
江楚作势思索了一下后就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卜签。
还随身带着？
江父江母又是暗中对了一个眼神。
到现在，他们是真的开始相信江楚所说的话了。
也是，这样是合情合理，也说的通的，不然女儿本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为什么会数日后就突然振作起来了？
一般只有心中有了希望和奔头，才会这样重振旗鼓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学卦术倒也未尝不可。
只要女儿喜欢，那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哪怕她什么也不学只是天天待在家里也是使得的，现在愿意学点东西还是好事呢。
至于冷不冷门的，那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不是行凶作恶……
嗯？哪怕是行凶作恶也无妨！
只要不是太过火，那不管她做了什么，他们当父母的都给女儿兜着就是了！
跟女儿的性命比起来，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江楚当着父母的面卜了一卦。
这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在卜卦，卜的正是那个小人的相关信息。
这一次去完焦叶城，江楚知道自己的灵意又有所增涨了，本来就想要试一试涨了多少，现在正好有了机会。
江母有些陶醉的看着江楚——
她女儿也太有魅力了，看她这认真做事的样子，神情专注，眸色冷凝……一点也不比以前当武道天才时的气势差嘛！
她闺女可真优秀，不屈不挠，经历了困难还能重新鼓起勇气勇往直前。
这种胆气，又有几人能敌！
不愧是她胡映月的宝贝闺女，除了她，谁还能生出这么出色的女儿？
“卜完了？”
看到江楚停下了手，正盯着一片木签看，江父就出了声。
“爹，卦象显示，你近日被小人缠身。”
江楚目光从木签上移开，看向江父，“你和娘这次去半月之森，是否有新结交的人？”
江父一愣，看向江母。
江母也愣了。
他们一时没有开口说话，还是过了好几息才说：“新结交的小人？怎会是小人，女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有错，这个小人就是缠上了你，而且据卦象上显示，几日后你还会和他有交集，方向似乎是在……西边，而这次交集你就会被他算计从而损失惨重。”江楚皱着眉说，“他是要和你谈生意？”
江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都是你在卦象上看的？？？”
江母也是倒吸一口气，满眼的不可置信。
只是一个“小人”，不管是江耀还是胡映月都是有些不信的，因为他们此行确实结交了一个人，但那人却是个铁铮铮的热血汉子！
但是，江楚后面的话却让两人骇然了。
几日后有交集、西边、谈生意……
那位名叫陈荣炼的大哥正是从半月之森前往丹茫城的，他要去那边谈一笔大生意，而在结识了江家夫妇后就与他们一见如故，之后便很热情的邀请江父也加入其中。
江父原本的计划正是在四日后前往丹茫城，与陈荣炼会合的。
而丹茫城，正是在雨潇城的西边。
还是正西！
完美对照！
可以说一切都是对得上的，而且还不是模棱两可的对上，而是无比清晰的对上！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么精准？”江父有些理解无能。
“是啊，太精准了……我说耀哥，你该不会把咱们路上发生的事跟女儿说过了吧？”江母很是怀疑的看过来。
“夫人，这怎么可能呢，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有机会跟她提前讲？”江父苦笑，“况且我即便是说了，也不会让她编出这么个卦象啊，这对咱们有何好处？”
这倒是……
“看来我猜对了。”
江楚把卜签收好，重新放回身上，双手环胸，抬了抬眉，“你们老实交待，那个小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算计你们？”
一把年纪了还被人骗！大笨蛋！
来自江楚的不屑蔑视！
只是，江楚有些不理解的是，在原主的认知中，不管是江父还是江母都不是蠢人，跟“老实憨厚”也丝毫扯不上关系，他们是赏金猎人，但同时也是生意人。
不管是多年闯荡的刀尖舔血的经历，还是做生意时在商海的浮沉，都让他们的警惕性一直保持在高水准，他们或许不势利，但却一定精明。
这样的他们，为什么会信任一个刚认识的人？
“那人叫陈荣炼，是一个药材商人，他去半月之森就是为了搜集灵草奇珍的，而他……认识一位地级炼丹师，也就是丹茫城的丹会会长。”江耀叹息的开口。
一个外人，一个闺女。
信谁？
这还用选吗？
别说闺女卜出来的结果完美对照了，即使是不准，只要她说不让合作，那他们也不会再跟陈荣炼合作了。
对，女儿奴，说的就是江家夫妇。
跟江楚一比，那个从小做着城主梦的儿子就像是捡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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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宁愿被骗（上架求首订）
“地级炼丹师？那又怎样？”
江楚听到这里还是觉得不解。
这跟他们被骗有什么关系？
“我们合作的那批货就是要供给丹会的，只要借此机会能跟丹会会长扯上关系，楚楚，你的丹田就有救了。”
江耀的目光望过来，看着江楚的眼神里有着来自老父亲的浓浓担忧和心疼。
被骗？他不在乎，只要真的能借机结识丹会的会长，别说不赚钱了，就是把这批货直接奉上他也愿意。
女儿在武功全失后的痛苦他和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们的劝解却救不了年纪尚小的女儿，丹田被毁对于她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而他们找遍丹药也无法真正修补好她的丹田。
看着女儿的眼神一天天灰寂，他们也心疼忧虑，同时怨恨他们这对当父母的无能。
玄级和黄级的所有丹药能对丹田有好处的他们全都给江楚用了，却无一生效，甚至江耀还花大价钱拍卖到了一株地级灵草，在炼化后给女儿服用，可仍然是无效。
想要真正补好她的丹田，只有地级以及天级丹药才有可能！
但是这种丹药实在太少了，甚至他们连丹方都不知道，也就无法单纯凭着重金去寻求地级炼丹师帮忙。
不是每一个地级炼丹师都有修补丹田的丹方，就是有钱也没用。
可是陈荣炼却有这个门路。
他和丹茫城的丹会会长相识，虽然是供给药材才认识的，但这也算是一个门路。
只要认识宁会长，并许以重金，或许可以要得一枚丹药，或者是一个丹方。
希望虽然渺茫，但总比毫无方向要好。
“丹茫城可是咱们青洲内丹师总体实力最强盛的一个城了，宁会长身为地级炼丹师，炼丹经验丰富，不管是阅历还是个人实力都很强劲，如果想要治好你的丹田，他无疑是最有希望的人。”胡映月点头，“楚楚，如你所说，我们这一去可能会被骗，但实际上我和你爹都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接触到宁会长让他救你，那哪怕倾我们全家之财我们也愿意。”
“没错，钱我们可以再赚，但你的时间却耽误不起。”
江楚16岁，这正是适于修炼的大好年华，这一年的修炼进度可能比30岁后的三年还要快的多，一旦辜负了这个时光，往后再想补足可就难了。
“不用去。”江楚却摇摇头，“丹方，我有办法，药材，我也有办法。”
“楚楚，不要开玩笑。”胡映月翻了个白眼，但大美人就算是翻白眼也是依然很美的，“丹方贵比万晶，更别说是修补丹田的丹方了，那又岂是能轻易得到的？况且那丹方里的药材也一定珍贵无比，咱们家看着还算小有余财，可也真不见得能把那些药材全都弄到，尤其是那些主药往往都是稀有药材，没有门路的话就是有再多钱也难买到的。”
江楚略一沉吟，就打算据实以告——
“不瞒你们说，我这次出门就是为了丹方和药材去的，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到。”
这次的事，不管是无忧还是花澜都没有全程参与，知晓的只有自己和秦家人罢了，所以江楚也不怕露馅。
总得为丹方和丹药找一个说得通的明路，而比起江家来说势力更大、底蕴更雄厚、也更有财力的秦家就是这样一个明路。
“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丹方还有药材又是怎么弄到的？”江耀疑惑。
而胡映月的目光则是缓缓移到了花澜和无忧的身上。
无忧刚才一直在看着他们说话，因为她要做好随时被传唤的可能，那盯着看唇语也就是必须做的事了。
看到胡映月的目光，无忧很坦然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参与，并不知晓。
知道的只是秦家小公子病重，而小姐则是帮秦家把他给治好了，秦家因此对小姐非常感激。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她不清楚。
“回老爷，夫人，奴婢也不太清楚。”花澜也大概解释了一下，中间有提到焦叶城的秦家和小公子，别的便没有说了。
秦家，小公子？
江耀皱了皱眉，打算等会儿就去查一查此事。
“也罢，那就先不提丹方和药材，可仅丹师一事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若是没有熟识的丹师，冒然上门的话人家根本不会见的，除非……”胡映月说着心中一动，就看向江耀，“夫君，若是楚楚真的有了能治丹田的丹方，是不是我们可以凭借着这个打动地级丹师？”
丹方，除了一些大陆货色不值钱以外，一些稀有的、功效强大的丹方，价值是极高的，甚至难以用晶石来衡量。
有价无市！
如果没有丹方，只是准备好药材和晶石，且还没有人脉门路的话，那想要打动一位地级丹师无疑是痴人说梦，可如果有了那个丹方，说不定还可以用它当敲门砖，引得丹师同意。
当然，前提是人家丹师没有这个丹方。
如果江楚说的是真的，那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
“爹，娘，求人不如求己，当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时，就算攀附上了地级丹师人家也不会理会我们的，甚至可能会在拿走丹方后翻脸无情。”江楚却是提醒道。
她曾经就是站在过顶位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托关系的想要求她卜一卦，但江楚有理会过吗？
能让她亲自招待并答应卜卦的人不外乎满足以下条件——
是她的亲人好友、和她的亲人好友相熟、不认识但身世显赫不宜得罪、有相互利用的价值。
除此之外的，能被她卜卦就完全靠运气了。
求卦与求丹则是完全相同的道理。
但目前的江家与地级炼丹师之间似乎并不满足任何一项条件，这就使得他们之间的“合作”不再是合作，而是单方面的哀求攀附，这种情况下人家会理你才有鬼了。
其实，江母方才说的有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拿丹方去当敲门砖，是有可能会打动地级炼丹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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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另一个办法
但，这种口头约定毫无约束力，如果对方人品佳、守承诺，那交易便会顺利达成，可如果对方为人阴险，在拿到丹方后就翻脸不认人，更甚者为了独吞丹方就杀人灭口……那就得凉凉。
也就是说，事成与否，完全取决于对方的人品性情。
当决定权在对方手里时，那这个决策的风险就是极大的。
江楚觉得，这个险，她并不想冒。
况且，江楚认为她的那个治丹田的丹方完全有这个让人眼红的资格。
其实，救秦子烨的那个解毒丹方也挺珍贵，但是跟这个丹田的方子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如果是唯一的机会，试试又何妨？大不了重新再来就是了。”
胡映月却是勾起唇笑了笑。
有本事，就不怕缺钱。
为了孩子，就是散尽家财又如何？
没了还能再赚回来。
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要多勤快一些往外跑罢了。
“爹，娘……”
江楚内心有些触动。
这就是亲情的温暖吗？前世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一世感觉到了，反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种不计成本得失的宠爱，怕是只有父母才愿意无条件的给予了。
“其实，我有另一个办法。”江楚深呼吸口气，“想要炼成丹药，的确是需要一个地级炼丹师，既然我们不认识，那干脆就自己培养一个！”
江楚早已经想过了。
想要在这个武者为尊的世界立足，必须得有武艺傍身，不需要向以前那样出色，但也得是中等水准，否则去哪里都吃不开。
去转练大力功当然可以，但是丹田的损伤始终是个隐患，低层次时或许不显，可是在突破高级时就会困难重重。
这个伤是必须要治好的！
没有丹药不怕，她有丹方！没有药材不怕，她可以找秦家来搞定！没有丹师……那就自己培养一个丹师！
胡映月：！！！
江耀：？？？
两人愕然的看着闺女。
“这个，楚楚啊，地级炼丹师，并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啊。”江耀苦笑起来，笑女儿的天真单纯，“玄级炼丹师的培养可能就要举家之力了，想要培养个地级谈何容易？就是咱们江家倾尽所有也难以达成啊。”
“顾叔是地级炼丹师，而且他在炼丹上极有天赋，只要他成为地级炼丹师，那我们目前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江楚说。
秦家那样的世家，家中养着的陈丹师论实力还不如顾叔，可见顾叔在玄级丹师里也是拔尖的那一种。
他大有可为！
“爹，娘，我知道你们不信，别的你们不用管，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如果我实在解决不了会去求助你们的，只是有一点请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奔忙找门路了，你们担心我，我也一样担心你们，请你们给我点时间好吗？”江楚问道。
这句话让二人质疑的话都停在了口中。
片刻后，江楚回到了房间。
现在让江家夫妇完全相信她还是太难了，一个刚刚受挫、对丹道“一窍不通”的少女，她的话可信度实在太低。
但他们答应给她时间，如果两个月后情况仍然没有任何进展，那他们还会自己找办法。
这对江楚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至少他们不会病急乱投医。
也就是在刚才他们答应江楚的一瞬间，江耀头顶的小字就有了变化——
【姓名：江耀】
【近日运势：无】
本来写着四日后会前往丹茫城且被骗的小字已经悄然转化，成了无。
所谓运势，有时候就是在一念之间决定的。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只是正在做决定的你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哪一个决定是对的。
江楚拿起笔，开始写丹方。
顾叔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让他成为地级丹师比直接去找一个地级丹师成本更小，可行性也更高。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就得开始培养提升计划了。
江楚打算把自己能记起来的、玄级丹师能炼制出来的丹药药方全都写出来，然后一个个交给顾掌柜，并由他去炼制。
地级丹师之所以少见，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丹方的缘故。掌握的丹方太少，没有办法不断的通过新丹方来提升炼丹能力，自然的也就很难提升了。
丹方，她给，药材，江家出，她还能偶尔“指点”一二，相信以顾叔自己的天赋，提升到地级丹师也不会需要太久。
江楚给秦家要的五种材料，全都是丹方里的主药，但不是一个丹方里的，而是两个。
一个丹方就是给她治丹田所需的，那四种材料是江家绝对搞不定的，除此之外的十余种无非花钱就可以买到，所以江楚只写了重要的四种。
另一个丹方，是专门给顾叔补气血的，那个方子里有一个材料很难寻，所以江楚也写了上去。
只要这五个最麻烦的材料搞到手，那别的都不是问题。
一个丹方配上几句难点指导，江楚刷刷的写，很快就写了15张。
她现在无比庆幸上辈子的时候跟炼丹师天才好友走的近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了，那时候只是单纯的自己要修炼打坐，而美人天才是要闭关炼丹，于是两人干脆在一起进行了。
江楚跟着美人进丹房，自己修炼自己的，美人炼她的丹。
不过美人这种天才炼的丹也不是寻常的丹，经常是自创的丹方，这时候就会用上江楚了——
“楚，你帮我卜一下这炉丹是用绛霜草好，还是用百冷滴好？”
“楚，快卜卜这两种药的次序是哪个先哪个后？这个要是弄错了可能会炸炉的，我不敢乱试哇！”
……
江楚随意一卜就能卜出正确的答案，而这对美人来说可太实用了，她完全不用冒着失败一次损失一份药材的风险亲自尝试，只需要在拿不准的时候问一问江楚就好了。
而卜卦本身对于江楚来说也是能提升实力的，况且跟着美人有好丹吃，像是提升实力什么的丹药几乎都是美人无偿提供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也就这么长久合作了。
若非如此，她一个外行人哪里会记得住这么多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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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同窗
雨潇学院。
卦院。
今天是卦院分院集中授课的时间，频率是每月一次。
如果说卦院哪一天的学生多一些，不用说，一定就是这一天了。
江楚来到了卦院学堂，这里放着30个左右的蒲团与矮桌，中间还有一片空地。
跟武院的学堂以及武场比起来，真是寒碜啊……
而已经来到这里的学生也是相当少，江楚来后只看到了另外三个人，其中两人正在聊天，还有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正拿着签棍闷头卜着什么。
“原来新学生就是你啊，我听说来了个新生后还在纳闷是谁呢。”
聊天的两人中，有一个相貌普通鼻尖带有痣的女孩子注意到了江楚，打量了一会儿就朝她走了过来。
“你认得我？我是江楚，你怎么称呼？”
江楚本来就想从学生这里打听一下卦院的情况，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人就有人找过来了，正合她意。
她看向来人的头顶——
【姓名：原芳】
【近日运势：今日离开学院时被一辆疾行马车撞伤，卧床半年】
江楚眉头微动。
“当然认得你了，学院里还有不知道你的吗？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你成为卦院同窗……咳，欢迎你啦，我叫原芳。”
原芳笑着说。
“谢谢。”江楚笑着说道，“对了，怎么这么多人还没来？”
“正常啊，一般每月能到一半人就不错了，可能再有一两刻钟才会慢慢来些人吧，不用急，咱们聊着天等着他们就是了。”原芳自然而然的说着。
“一月一次的大课，才只来一半人？”江楚皱眉。
“一半人已经很多了，大多时候一半都不到，因为学生里面外地人很多，学院里教不了什么，大家待在这儿也不是回事，所以就各自忙各自的事了。”原芳耸耸肩，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老师，不教知识吗？”江楚问。
“他教的东西都是基础书上的，听不听都一样，而且原老师……唉，反正除了邓莹和钟怀以外别指望他给谁开小灶。”
邓莹、钟怀……
江楚心中一动，看向那个坐着自己卜卦的男学生。
他的头顶上有一串小字——
【姓名：钟怀】
【近日运势：无】
“对，他就是钟怀，是个灵意高达72的天才呢！童院长都说他待在咱们学院是屈才了，所以想要让他参加半年后的考核，如果考核成功，他就能进咱们青洲的卦师公会了！”原芳有些羡慕的看向钟怀，说着。
卦术一道虽然不景气，但仍然是会有一批顶尖人才的，像是雨潇城这种地方人才少，但是纵观整个青洲，或者是整个大陆，那值得一提的卦术大佬还是有一些的，而他们中大多数都会和卦师公会有关系。
想要提升自身实力，待在小地方显然并不靠谱，只有去更大的天地才能进步。
“你的灵意是多少？”江楚问。
“我啊……唉，只有16。”原芳哭丧着脸说，“你呢。”
“18。”
“唉。”
“唉。”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长叹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在算什么？”江楚看向钟怀的方向。
“他自己不算点什么就不舒服，每天都自己找一些事情自己卜，直到灵意枯竭无力卜算为止，所以我还挺佩服他的。”原芳目光复杂。
“你是佩服他吗？你是仰慕他吧！”
江楚来时，正在跟原芳聊天的那个蓝衣妹子也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原芳这句话，于是打趣的笑说。
原芳脸一红，“你瞎说什么……”
她看看江楚，眼神闪躲。
原来是这样啊……
江楚心下了然，不过却没有插嘴，毕竟不那么熟。
不过她却看了一眼蓝衣妹子——
【姓名：刘璐】
【近日运势：七日后出家门捡5晶石】
看完刘璐，江楚就朝钟怀走过去。
“钟怀，打扰一下，可以请你卜个卦吗？”
江楚俯身看向坐着的钟怀，露出微笑，“我还没见过灵意向你这么高的人，我刚刚进卦院，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卜卦的，能给我见识一下吗？”
之所以“贸然”开这个口，是因为刚才原芳说了，钟怀本就是会各种找卦去卜，以此来提升修炼自己。
那对于别人上门求卦，他应该不会太拒绝才对。
而她找的这个时机也是在钟怀刚刚卜完一卦之后，这样就不会打扰他。
“新学生？”
钟怀抬头看向她，“可以，你想卜什么？”
“给她卜吧，看看她的运势……对了，你可以测一个人几天内的运势？”江楚指了指原芳。
原芳一愣，然后脸就红了，但目光却是晶亮中满是期待。
“三日。”钟怀答着，就看向了原芳，“可以，坐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
“哎，好！”
原芳小跑着走过来，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满脸的羞涩和欣喜。
刘璐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江楚，朝她挤了挤眼，“可以啊你，够意思！”
知道原芳喜欢原怀，所以故意给两人创造机会！
这个新同窗还挺懂事嘛。
江楚笑而不语。
创造机会这个恐怕是不行，她通过钟怀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明显跟原芳不是一个路子的。
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只想要不断变强的人，是根本不会回头看一个现在不如他、将来也一样不如他的女人的。
原芳注定只能单相思了。
自己此举，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原怀是个什么样的实力，能否精准的测出原芳今日会被挤伤的这件事。
钟怀开始了。
黑衣的沉默少年神色专注，目光除了在交谈时全都只看他自己的卜签，好像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钟怀的卜卦方式，用的是这个大陆上最盛行的卜卦之法之一，摇签式。
摇签不是随便摇的，在摇动签筒之前就会用功法去催动灵意，使得灵意运转，并去择出那个最合适的签子。
摇签也分两种，一种是全程由卦师来操作，另一种则是由卦师运转灵意，但签子却是由求卦者来摇的。
其实两种方式没有什么大区别，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一般卦师更喜欢自己去摇，不想让别人经手他们的签筒。
只是对于求卦者来说，好像由他们自己摇出来的更有“感觉”一些。
－－－－－－题外话－－－－－－
今天五更，还有两更晚一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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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变了！
与这种摇签式不同的是，还有掐指式，测字式、龟壳式，以及卜盘式等。
方式没有谁好谁坏，无非是看谁更习惯用哪种罢了。
江楚所用的与那些都不相同，因为她的方式是她用不惯那些所以自创的，如果真要起个名字，大概叫做——
摸签式？
摇签是用灵意摇出卦签，江楚的摸签则是用灵意挨个摸，从而摸出最对的那一个。
不管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其本质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
看得出来，钟怀的卜卦习惯是不喜欢别人碰签的，全是由自己全程完成。
“嗒！”
一根卜签掉到了地上，钟怀将其拿了起来。
“你会受伤。”
看完签面，钟怀就抬起头看向原芳，“很接近，应该就在一两个时辰之内。”
“啊？？”
钟怀给自己卜卦，还这样“深情款款”的看向自己，原芳的心砰砰跳个不止，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卜不卜的，直到听到他的话才不由得一愣，脸上一白。
什么东西？
自己会受伤？？
“是什么伤？大伤还是小伤，会不会像是手指擦破皮这种伤？”她接连发问，抱有一丝侥幸。
钟怀却是凝重的摇摇头，“不是轻伤，但好像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总之，你还是小心吧。”
于是原芳就慌了，“天……一两个时辰之内，我该不会是在学院里受伤了吧？难道是有人要来打我？”
“一两个时辰的话应该已经不在学院里了吧？”刘璐思索着说，“要不，你干脆住在学院里吧，真有事就去找原途老师，他应该能护你周全。”
“但万一就是我在学院里出的事呢？那我留在学院不是躲不过去了？”原芳却不放心，“不行，我还是回家吧，反正家离的近，早点回家说不定还能避过去……我不听课了，现在就走！”
跟伤比起来，少听一节课算得上什么？
“那我陪你吧，我把你送回家后再回来上课，反正上不上也没什么区别。”刘璐也站了起来，挽住了原芳的手臂，“我武功也比你高一点，说不定还能保护你呢。”
“哇，你也太好了吧！”
原芳很感动。
江楚却是脸色一变，她看向刘璐的头顶——
【姓名：刘璐】
【近日运势：今日离开学院时被一辆疾行马车撞伤，卧床半年】
变了！
江楚记得非常清楚，本来刘璐的运势不是这个的，原本应是七日后捡晶石才对，可现在却更改成跟原芳一模一样的了！
这说明——
马车就是在这个时候疾行经过学院门口的！
怎么会这样？她们不是听了钟怀的卦象所以才临时决定离开的吗？
难道说，即使没有自己开口，今天钟怀也会替原芳卜卦？
“那个，要不你们晚一些离开吧，我觉得在学院里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只要躲过了今天就好了。”江楚说道：“不然万一危险就在路上，你们遇到打不过的人怎么办？”
“怎么会，城内禁止打斗，不会有人当众跟我们打架吧，而且我们也没有仇人啊。”刘璐不解的说。
“我也觉得，遇到危险还是早回家早安心，我要回家。”原芳连连点头。
家就是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平时的时候各种浪都没关系，但是一旦受伤了，遇挫了，有难了，就会想赶紧回家疗伤。
虽然昨天刚跟爹爹大吵了一架，但现在原芳还是只想回家！
“钟怀，要不你再替她测一测，看看她受伤是在学院内还是学院外受的伤，怎么样？”江楚扬声叫钟怀。
看得出来她们是很相信钟怀的，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但是钟怀有啊。
刘璐和原芳果然回头看向钟怀。
“不行了。”
钟怀摇摇头，“我短时间内不能再卜了，至少也得到了晚上才能恢复灵意。”
一听他这么说，原芳有些面露失望，“那我还是走吧。”
江楚心中暗叹一口气，“那我出去送你们一段路吧，反正在这儿也是干等。”
“谢谢你啊江楚，没想到你人这么好，以前还以为你……”原芳说到一半就尴尬的停下来。
江楚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三人走向学院门口，江楚在路上也问了一些有关卦院的情况。
跟江楚了解的一样，卦院果然凉的不能再凉了，本来卦院还有好几位老师，但现在除了一个原途外别人都走了。
那童奎院长就是个光杆子啊，只管着一个老师和27个学生……
老师只有一位不说，他的教学态度似乎也不怎么端正，据原芳二人所说原途老师也是个生活不顺的，好像受到过什么挫折，所以从那以后就是一蹶不振、浑噩度日了。
“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原老师浑噩度日，对生活没有了期待，所以才能在学院里待得下去，能忍受得下别的老师冷眼和嘲笑。那些真正有追求有目标的哪里会在这里等死呢？早跟其他几个老师一样各寻前程了。”刘璐叹道。
江楚觉得这话甚有道理。
没梦想的才能留下来，有梦想的谁甘心困在这一方天地呢？
“对了，你灵意是多少？”江楚问刘璐。
“22。”刘璐耸耸肩，“咱们整个卦院就只有邓莹和钟怀是灵意超过60的，别的人最高也才四十几，都是属于不怎么样的。”
“那你们在卦院这么久，学到什么程度了？”江楚打探着，“现在能测出些什么？”
“我们啊，测当天发生的事，成功率大概一半吧，有时候还不到一半。”刘璐带有苦笑，“原老师说，我们再学几年，可能勉强能达到六七成的准确率。”
测当天发生的事，准确率才六七成。
更别说测明天后天，甚至十日后这种了。
江楚也不由叹气。
她还有心再问别的，却见此时几人已经走到学院门口了，当即就打起了精神——
要来了！
江楚此时故意从二人的右侧走到了两人的中间，因为只有这样才来得及去拉她们。
突然，江楚眼角看到了一抹深色从旁边街角那里疾行而来，快的像是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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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完美避祸
“小心！”
江楚感觉自己用了吃奶的力气，两手用力拉扯住了刘璐和原芳的胳膊，这两人还正谈兴十足的聊着天，根本没有看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江楚拉着猛然间后退了！
因为收势的太突然，江楚用的又是极大力，于是，三人同时后仰，齐齐摔翻。
“哎哟——”
“啊，好痛……”
“嘶……”江楚也倒抽一口气。
“江楚，你这是干什么啊？我的腰快断了。”刘璐语带抱怨。
“天啊，这个马车怎么回事？这不是差点撞到人吗！”
“太险了，只差一点就撞到她们三个了。”
“还好那个女孩子反应快，不然怕不是要受重伤了。”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在感叹她们运气好。
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刘璐和原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此时那马车已经呼啸着远去了，她们只能看到一个马车屁股。
原芳几乎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刚才……是差点被它给撞到吗？”
“我完全没看到它是怎么过来的……江楚，多亏你反应快，你救了我们的命啊！”刘璐直拍胸口。
“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钟怀所说的我会受伤的原因，我不是被打了，是差点被马车撞了。”原芳脸色惨白，带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真撞上我，死不死我不知道，但重伤不起是肯定的了。”
江楚顾不上说话，她看向二人的头顶——
【姓名：原芳】
【近日运势：发奋进修卦术，七日后在学院藏书阁发现古书，顿悟后实力增进】
……
【姓名：刘璐】
【近日运势：七日后出家门捡5晶石】
“呼……”
江楚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个祸，算是完美的避开了。
只是，原芳这个运势……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如果不是在街上太不雅观真想揉一揉后面某处，因为真的太疼了。
“谢谢你啊江楚，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麻烦了。”原芳满是感激。
幸好江楚说要送她们，这才跟她们一起出了院门口，也幸好她及时发现了疾行的马车及时拉住了她们，不然刘璐和自己正在说话，是绝对避不开马车撞击的。
“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要回学院上课，你们……”江楚看向她们。
“我也回去，既然祸消了，那我也没必要走了。”原芳握了握拳，“我决定了，我要发奋学卦术，争取能像钟怀那样……不，哪怕有他三成功力也行，这样说不定关键时候能保自己一命！”
江楚脸色有些微妙。
原来她的近日运势是这么来的啊。
这么说来，她还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话倒是有理，但是就咱们这个灵意就算再努力也用处不大啊，根本达不到钟怀的三成。”刘璐沮丧的说道。
“哪怕多增近一成也是有好处的，既然入了这一行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现在就算想转修也难了。”原芳摇摇头，“我的武学天分太差，除了当卦师以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或许……人定胜天呢？”
刘璐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是有些不以为然。
人定胜天这个，放在别的职业上或许还能有所用途，但是卦师……还是算了吧。
她们这个灵意注定就是废材，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提升不了资质，所以最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其实就是上天注定的。
想要跟天争，无疑是做梦。
看到刘璐的表情原芳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刘璐是有未婚夫的，对方家世还不赖，所以她就算不努力以后也能有不错的出路。
不像自己，没人可靠，只能自己努力。
江楚闻言却是笑着拍了拍原芳的肩膀，“你说的不错，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
“嗯！”
原芳重重的点点头。
就这一句话，她已经把江楚引为知己了！
“走吧，我跟你们回学院上课去。”刘璐也说道。
三人转身回了学院。
一番折腾，回到学堂时就发现又来了四五个学生。
江楚也从小字中看到了邓莹。
那是一个长的白白胖胖、平平无奇的女生，但是面相很显亲和，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面带微笑一样。
江楚在路上已经听她们说了，邓莹的灵意比钟怀还要高一些，达到了74。
其实在江楚看来，不管是邓莹的74还是钟怀的72都只能算是中上水平，距离所谓的天才还是有一点差距的，但是凡事就差比较，跟整个卦院里一堆不到40灵意的人比起来，他们这两个超过70的确实算是优秀了。
邓莹正在跟钟怀说话，边说边指一指卜签，很显然是在探讨卦术上的东西。
作为唯二的天才，他们两个实力相当，共同话题也多，所以当老师不靠谱的时候他们反而是跟对方讨论的知识多一些，关系自然比别人的近一些。
原芳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神伤，但随即就自嘲的一笑。
“钟怀，刚才谢谢你。”
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笑容，原芳走向了钟怀。
钟怀看到她显然愣了一下，再看到刘璐时更疑惑了，“你们不是……”
“我们刚出门就差点被飞快冲过去的马车给撞到了，幸好江楚拉了我们一把，不然真的如你所说会受伤了。”原芳现在提起还是有些后怕的，“幸亏你帮我卜了一卦，不然江楚也不会陪我们出去，我现在也不会好好的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幸事。”钟怀也难得的露出笑容。
每一个职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对于钟怀来说，他沉迷于卜卦，不仅喜欢那种占得先机的感觉，更是喜欢用卦术避祸保平安的这一个特点。
这一条可不是任何职业都能达到的。
所以哪怕他在武道上也小有天赋，但仍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卦道，并且一直坚守本心的在这条路上探索，从来没有因为它的冷门萧条而试图放弃过它，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每当自己卜卦的人给予他正面的反馈，都能让钟怀无比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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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没见过
“这位是……武院的江楚？”
邓莹好奇的打量着江楚，问。
身为学院风云人物，众多学生哪怕不认识江楚的脸，也绝对是知道她名字的。
邓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她，不免有些新奇。
“我是江楚。”江楚对上她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邓莹，也是个妙人。
据刘璐和原芳所说，邓莹的灵意才是全院最高的，但是为什么院长想把钟怀送到卦师公会，而不是邓莹呢？
这是因为，邓莹出身在武道世家，家世显赫，要是看她家人的意思，那当然是只想让她走武道了。
可是邓莹性子执拗，她就是对卦术感兴趣，哪怕家人强行把她安排到了武院也无用，她进去后压根不上课，不练武，最后学院的人都受不了，主动联系了她的家人——
你说你孩子天天不上课，比试和平时的锻炼也不参加，这要怎么整？
要么你们把她领走，要么，就按她的意思，把她转到卦院。
也是在这时，邓家在邓莹的哭求下不得不妥协了。
想进卦院？行，那你就去两年，两年时间如果你能混出个名堂那就继续下去，如果不行，到时候乖乖转回武院去！
两方约好了，两年以内邓莹只能老实待在卦院学习，两年以后就让她去参加全洲的卦师大比，如果能在全洲排到前50，那以后的路就随她去，要是不行，以后碰都不能再碰与卜卦相关的东西！
如今两年之期未到，哪怕邓莹想去卦师公会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待在学院。
邓莹也对江楚笑了笑，眼中有神色快速闪过。
江楚看着状态挺不错的，人也没有所说的那么倨傲难相处，看来传言都是假的。
什么武功尽失后丧失斗志、形似疯癫，什么当街脱肚兜，通通都是传言！
传言果然不可信！
“看来今天来上课的人很少啊，这么久了连十个人都不到。”刘璐看了看周围说。
“原途呢？”江楚问。
似乎都到上课时间了，学生已经在等了，老师呢？
“他往往来的会稍晚一点点……”原芳小声说。
“咳，他最少还会有一刻钟来，不如我们找点事情做吧？咱们互相卜卜卦如何？”邓莹目光发亮的问。
“我已经卜够了，看你们卜。”钟怀当先说。
“不如我们两两一组吧，各自替对方算一下，看看是不是准？或者算同一件事也可以。”邓莹道。
“我想替江楚算唉，不如咱们都算算她的武功能不能恢复吧？万一会有好消息呢？”原芳说。
因为江楚刚才救了她，她很感激，可再一想到江楚的情况就有些忧心了，所以想为江楚做些什么。
“好啊好啊。”刘璐欣然答应。
“为什么要给她算啊，她能不能恢复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那不是明摆的事吗，有什么好测的？就是不测我也知道。”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下意识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竿少年正坐没坐相的斜坐在蒲团上，手中正扔着他的卜签玩。
“黑猴，你怎么说话的？”原芳皱眉不喜道。
“我说的没错啊，是她自己练武把武功给练废了，她自己都放弃了，不然怎么会跑到卦院来？既然这样，那还有卜的必要吗？”黑猴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的说，“她风光的时候跟咱们无关，现在落魄了，也跟我们无关，至少，是跟我无关。”
“我觉得黑猴说的没毛病。”黑猴后面的一个少女也赞同的点点头。
以前天才高高在上的时候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现在她从高处跌下了，为什么要求他们同情呢？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的，谢谢你们关心我，不如……咱们就来测一测原老师什么时候来吧，卜的时间最精准的那个就算赢，怎么样？”江楚提议道。
她并不觉得黑猴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测和不测都是人家的自由，只是他那话说的直白了一些，隐隐有些酸味而已，并不能说他那样讲话就有错。
况且测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合适，因为短时间内无法知道是否灵验，这对于提升大家能力方面也没有什么用途。
倒不如来测原老师来的时间，这个很快就能得知答案了。
“咦，这个主意好！”
“不错啊，我同意！”
“可以可以，就测原老师什么时候来！”
江楚的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就连黑猴还有他后面那个女孩也不再提反对意见了。
“那咱们可要快一些，不然还没卜完原老师就来了岂不尴尬？”邓莹笑说。
说完，众人就各自坐到了蒲团上，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卜卦工具。
江楚看了看，目前一共九个学生，除了自己以外的八人都是用的摇签。
她从怀中取出片签。
对待自己的工具要精心一些，尤其是那些用顺了手的老工具，因为手感气味重量等都已经是适应了的，这样在卜测的时候干扰因素就会少许多，卜出来的结果也会更接近真实。
所以江楚就让花澜给她缝了一个签套，像是荷包那样的收口设计，这样就能保护它们不被摩擦损坏了，更不会因为保管不好就有所遗漏。
江楚是新生，所以在场的人在取卜签的时候就有人很自然的朝她看过来，想要看看她的卜卦工作是什么。
这一看，他们就懵了。
“江楚，你用的这是什么？”原芳愣然的问。
他们摇签工具分为摇筒还有条签，但是江楚却只有木片做的木签，而且形状大小也与他们的条签不太相同。
虽然说原途对待他的工作不是很认真，但是最基础的东西还是有教过的，像是卜卦的工具和种类。
但是，他们怎么不记得有这种木片？
“我也从未见过。”钟怀回头，看见后就疑惑的说。
“……江楚，这是你从哪买的？你会不会是被坑了啊。”邓莹有些迟疑的问。
“这也太丧良心了，哪家卖这样的卜签啊，那不是扯吗？”黑猴看见这一幕也是无语，“你还是赶紧去找卖家吧，说不定找早一点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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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两更哈，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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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猜中的？
江楚看了黑猴一眼。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没有坏心的，只是说话嘴欠了一些。
不是什么大毛病。
“你们别耽误时间了，快开始测吧，不然一会儿原老师真来了。”
江楚回应了一句，然后就自顾自的开始卜了。
别的人一听也都按捺下疑问，转过身开始忙自己的了。
摆签，换签，摸签。
很快，江楚的手就停留在了一张木签上。
她将其拿起，看向签面。
钟怀因为方才测的太多，所以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测的，真想测的话办法也是有的，那就是服用一颗补意丹。
只是那东西稍有点贵，虽然钟怀承担的起，但也不能乱用。
如果是上课的时候原老师需要他们卜卦，那钟怀就会服用丹药了，不过现在的话却是可以省一省。
在别人卜卦的时候，钟怀就在打量着各个同窗，目光尤其是在江楚那里停留了一下。
别的人是怎么卜的，他很清楚，因为都看过，但是江楚这个新来的他却没有见过，所以就有些感兴趣了。
而且，江楚明明是个刚刚转院过来的学生，一课都还没有上过，可看样子……她竟然是会卜卦的？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江楚看过卦后就把卦签给收了起来，然后等待别人结束。
“大家都好了，那可以说你们的结果了，我来当裁判。”钟怀说，“邓莹，你最后一个讲。”
“好的。”
邓莹偷笑一下，乖乖点头。
她是现场实力最高的，如果早早就说出结果，难保会有人盲目跟风。
“我先来吧，我测的结果是一刻钟之内。”
“我是一盏茶到一刻钟之间。”
“我为什么卜的是一柱香左右？”
“我也是一刻钟内。”
……
大家各自说着卜出来的结果。
别看这是测当天的事，但是难度却并不小，因为它在时间上要求测的非常精准。
要是用时辰来当单位那就没有难度了，可现在要测的时间非常精准，没点实力是真的不行。
这时水平的差距就出现了，大家各自说出自己的结果，但几乎没几个人是答案相同的。
如果大家的答案是清一色，且是对的，那说明这一题大家都会，不说他们有多强，至少不会太差，可现在……
江楚暗暗叹息。
卦院，实力感人哪。
“江楚，你还没有讲。”钟怀这个裁判很尽责，“你说完就该邓莹了。”
“我的结果是半柱香。”江楚说道。
“我卜的是一柱香，你是半柱香，那我们的很接近哎。”一个穿蓝衫的少年笑道。
江楚看向他的头顶——
【姓名：冯嘉尧】
【近日运势：八日后于街上卜卦，因卜卦结果惹怒顾客被暴打，卧床三日】
江楚：……
得卜出什么结果才会被顾客暴打成这样？
“怎么可能半柱香啊，原老师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过？我觉得不对。”黑猴当即就说。
“就是，我觉得我的准！一刻钟！”他身后的女孩也说。
“邓莹，该你了。”钟怀则是提醒。
“我的结果，跟江楚一样。”
邓莹正很有意外的看向江楚，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江楚你竟然真的会卜卦啊，好厉害！”
他们怎么测中都是应该的，但是江楚不同，她是外院转来的，还完全是新生，没有上过课的情况下就能卜出跟自己一样的答案，这也太厉害了啊！
邓莹都觉得很诧异了。
一听邓莹这么说，别的人也很愕然。
邓莹和钟怀两尊大神放在那里，可以说他们卜出来的结果，八成以上的可能性都是正确答案，而他们的结果也往往是大家的标杆。
可现在，别的人跟邓莹不一样，反而江楚跟她一样？
“这不可能啊，我觉得江楚就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就是说啊，她连卜签都是假的，怎么会跟邓莹卜的一样？肯定是瞎猜的。”
“我刚才看了一眼，根本就没看懂她是怎么卜的，简直闻所未闻。”
没有人相信江楚是自己测出来的，就连对江楚很有好感的原芳和刘璐都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她们也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江楚，只是没有出声说而已。
“那个结果我是卜出来的，这个是我特制的一种卜签，不是买来的。”江楚解释了一句。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种解释也没有人会听信。
“特制？你自制的？噗，我笑了。”黑猴直拍大腿。
“江楚，你的灵意值是多少？”钟怀问。
江楚沉默片刻，“18。”
“噗……”黑猴又笑喷了。
别人也都是一副想笑就不敢笑的样子——
区区18的灵意值，竟然还说是自己测出来的结果？
自己20的都测不准！
还说自己不是猜中的！
“呃，没有关系，现在江楚毕竟还没上课，等上课了就好了。”邓莹说道。
江楚不再说话了。
说也没用，这些人是不会相信的，索性省些口水。
另外就是，原途来了。
江楚看向门外，原途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位置，穿着打扮仍然是上次见面的模样。
不说邋遢，但肯定也跟干净整洁沾不上边。
“咦，你是……哦，江楚啊。”
走到门前，原途看到了江楚，脑子还懵了一下。
不过回想了一下，才算是想起来这是个新转院的学生。
“好了，开始上课，不过我也想不到要教你们什么，不如就自行提问吧，你们问，我答，答完就下课。”
原途走进屋内，坐到了中间的那个蒲团上，然后右手的手肘支在右腿上，手掌则是撑着右腮。
眼睛半眯不眯的，像是没睡醒一样。
“老师，我没什么可提问的，因为我从入行就只有一个问题——为啥我卜出来的不准呢？”一个叫陈诚的男学生提问说。
“卜不准，那是因为你灵意差，如果你28的灵意都能准，那人家78的怎么办？所以多加练习吧，卜多了也许会有一些心得体会。”原途懒洋洋道。
“可灵意也不是万能的啊，我们灵意差的就该听天由命吗？”陈诚无奈叹气，很是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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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是初学者
“灵意的确不是万能的，除了灵意以外，经验和功法也同样是能帮助我们卜卦的，但是这两者都得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积累。你们现在连入行都不算，只是学了一些皮毛而已，却妄想一步登天……不如把心态放平，好好听好好学，多加练习，说不定还有进步的机会。”
原途说道。
江楚看了原途一眼。
虽然原途说话有点不太中听，但却直指本质，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但也不对啊，如果灵意差就测的不准，那为什么江楚就可以？”
陈诚想到了什么，指向江楚。
“什么？”原途一脸懵，“她测什么了？”
“原老师，就你刚才没来的时候我们在测……”黑猴出了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说，“明明江楚用的卦签都不对，灵意值也跟我们一样低，为什么她一次就测准了？难道真的是她瞎猜的？”
“我不是瞎猜的。”
江楚认真纠正，“我是卜出来的。”
“江楚用的新卦签？你且拿出来我看看。”原途来了兴致，朝江小白走过来。
“看看可以，你别上手碰。”
江楚有言在先，说完后才把卜签再次拿出来。
她的卜签还是新制的，没有被她盘的足够“听话”，而这个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之前，她不想别人碰到它，以免会沾染到别人的气息。
有相同要求的不在少数，不止江楚一个，原途当然也是明白的，于是就点点头答应了。
江楚把卜签摊开放到地上，原途就蹲在那里看着。
“这个卜签，哪来的？”他神色有异的问。
卜签上面的那些点点印记都是江楚自制的图案，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卦象，外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但是原途有见过各种各样的卜卦方式，对于另类的图案也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只觉得江楚的这个似曾相识，却不记得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但这种熟悉感至少可以说明一点——这些图案并不是乱刻的，它有着它的作用。
这个卜签，不见得就是没用的。
“我自制的。”江楚说，“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类似的，觉得有趣，就试着弄了弄，后来自学后也有试着卜卦，发现真的可行，就一直这么用了。”
“书上看的……”原途口中喃喃。
“老师，她这是不是假的？”黑猴也跑了过来，问道。
“江楚，你可还有灵意？”原途问。
“尚有。”江楚点头。
“既然你本身就会卜卦，那便当着大家的面再卜一次吧。”原途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右手，五根手指，我会收起四指，只伸一指，他们可以看到这一指是什么，但你看不到。”
“你要我卜出是哪根手指？”江楚问。
“不错。”
原途点头。
“可以。”
江楚很随意的就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拿起卜签。
原途也是在此刻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先是握起了拳，然后就调整了一下。
他背对着江楚，围着她转了一个圈，除了江楚以外所有学生都清楚的看到了他伸的是哪根手指。
学生们看见了，但没有人说，大家都想看看江楚这一次会测出个什么结果。
江楚当着大家的面开始卜卦，手指依次抚过木签，最后停留在了一片上。
她看了看木签上的卦象，就挑了一下眉，然后眼睛从签上挪开，定在了原途脸上。
“如何，可有结果了？”原途问。
“有了。”江楚点头。
“那，是哪根手指？”原途好奇问。
“……哪根都不是，签面上说，你是握拳的。”江楚无语说，“老师你耍赖。”
“……”
这一刻，全场皆静。
“天，这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有谁提醒她了？这不可能卜对啊！”
“就是啊，这肯定不是猜对的，但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说她的灵意很差吗，这怎么可能啊！”
各个学生都愕然了。
你要说江楚是个像邓莹还有钟怀那样的天才也就算了，他们强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有着先天优势，得老天偏爱。
但！
凭什么江楚可以？？
她才区区18啊，在场的人里有一半都比她强的！
剩下一半也不比她少多少！
别说学生们，就是原途也愣了一愣。
“你还有灵意吗？”他又问。
江楚抬眸，“有。”
做完第二次任务后，她的灵意又有所提升，现在一天卜三次不成问题。
“那再来……邓莹，你跟她一起卜，等一下同时说你们的结果。”原途说。
“好。”
邓莹点头答应了，眼中也有着跃跃欲试。
她可太期待了！
“我在纸上写下一个字，这是数字，从一到十，肯定是其中的一个，你们来猜猜是什么。”原途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写下了一个数字，“如果猜不到具体数字是什么，也可以把大概范围给猜出来，谁猜的最精准就谁赢。”
“可以。”
江楚点点头。
她是摸签，邓莹是摇签，两人的进度并不相同，邓莹的稍快了一点，两人几乎是前后脚结束的。
“都好了是吗？那你们同时说结果吧。”
原途把纸拿在手中，却没有当先展示。
“四。”
“四或五。”
前者是江楚的，后者是邓莹的。
这下，又是全场皆静。
原途都有些愕然了，他低头看看纸上的数字，一瞬间有了怀疑人生的感觉。
“老师，哪个对？”
“你快公布啊，到底是四还是五？”
“不会真的是四吧？”
学生们都急了。
原途把纸翻转过来。
一个“四”字正静静的待在上面。
邓莹看向江楚，面带惊色，“……你怎么做到的！”
是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运气好，三次呢？
难度越来越大，这根本就不存在猜不猜，而是一定是真实测出来的！
“其实……”江楚沉吟一下，就开了口，“我并不是初学者，我很小的时候就对卜卦感兴趣了，但是家人更喜欢我走武者的路子，我知道抗争不过就只好当起了武师，考入了武院，可是实际上卦术才是我的兴趣所在，只是我一直是在偷偷学习，家人并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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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又要取消？
现在的情况，用初学者来解释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只有把自己装成学成很多年的样子，才可以用“勤能补拙”来解释明白，从而让众人接受。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鼓舞一下大家，让那些灵意很差的人也重新振作起来。
“你学了多久了？”邓莹问江楚。
“应有八年了吧。”江楚想道。
“竟然八年了！可是灵意不是到了十岁左右才开始觉醒的吗，你竟然八岁就已经觉醒了？”钟怀大为震惊。
每一行都会有一个最低入行的年龄，这其实是天生对于孩子的一种自然保护。
对于卦师来说，一般十岁左右才会出现灵意，这时候方才可以进行学习。
武者的话时间会早一些，是八岁。
像是丹师器师什么的，也是九岁十岁的样子。
个体之间是会存在差异的，但是江楚竟然八岁就开始学卦了，这未免太早了些。
“是啊。”江楚认了下来。
果然，她这一承认，别的人都以为找到了根源。
“原来你灵意觉醒的那么久，那你这么多年不间断的学习确实是会提升很多。”
“好厉害啊，以前是那么厉害的武者，现在又是卜这么准的卦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灵意18的天才，如果江楚的灵意不是18，而是78，不，哪怕是48或者58都肯定了不得！”
大家连连感叹起来。
“江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她灵意差，但是勤能补拙，她多年不间断的学习才能让她现在算的这么精准，在座的人比她灵意差的没几个，她能做到的事，你们就做不到吗？”原途借机给学生们上了一堂课，“所以，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谁说灵意差就没希望之类的话，灵意差不是你的错，但是不努力就是你的错。”
原途说话时，在座的九个学生都是认真的听着，就连黑猴这种一向不怎么专注的学生也是端正坐着。
“我再跟你们说一遍。”
原途看向所有人，“卦院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不同于武院，不能给你们光明的前程！对自身有追求的人就不要安于现状浑噩度日了，给自己定目标，该去哪就去哪吧。”
江楚皱了下眉。
“原老师，您说这个，是何意？”
邓莹站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要这么说，学院是怎么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家纷纷问道。
“咱们卦院，可能存在不了多久了。”原途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
“什么？怎么可能啊！”
“又要取消卦院了？可是事情不是已经平息了吗？”
“就是啊，之前你们投票，结果不是卦院保住了吗？”
“咱们卦院已经这么惨了，什么资源都没有，难道还碍着别的分院的眼吗？如果卦院取消，那我们这些学生怎么办！”黑猴气极，一拳就打在了地了。
“原老师，要不咱们再求求情吧？哪怕不再收新生也行，等到咱们这一批学生离院后再行取消卦院不行吗？”钟怀也问道。
原途却是苦涩的摇摇头，“这次事情，并不是学院内部的矛盾，这与上一次并不相同。”
上一次卦院要取消，是因为学院内部有着不同的声音，别院的人觉得卦院白白占着一个分院的名额很碍眼，会拉低全院的水平，所以就想把卦院取消掉，这样就不会拖大家后腿了。
只是这个被童奎给拦了下来，别的一些老师也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最后的投票环节总算是险险的保住了卦院。
但是这一次……
“不是内部的，那是外部的？谁？”原芳不解。
“三个月后就是青洲的卦术交流会了，交流会由青洲学院组织，下面的四大学院卦术分院的学生，以及洲内的大部分卦师都会前往，你们知道的，所谓的交流会可不仅仅是交流，还是会比试决个排名的。”原途说道，“如果咱们学院的名次太差，那听上面的意思，似乎是有想要取消咱们卦院的意思。”
邓莹脸色凝重。
卦术交流会有着另一个名字——
全洲卦师大比！
那次大比，便是她和家人约定好的。
如果她的成绩能到全洲前50，就可以继续走这条路，如果不到，那就得放弃卦术，转到武院！
不知不觉间离约定的两年之期越来越近了，但是邓莹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看了看江楚，心中苦涩——
江楚只是学的久了些，认真了些，就可以仅凭18的灵意超过自己，可放眼望去超过江楚的人更是多如牛毛，自己连江楚都不如，又要怎么跟全青洲的卦师去比呢？
当时的赌约，邓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时的她年少轻狂，根本不知道前50名有多艰难，可现在她却知道了——
别说前50，就是前500，也不一定有她！
其实要说起来，她进步不大也和学院有离不开的关系，卦院备受冷落，师资凋零，就连分院长也是外面有别的营生，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卦院上……她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太少了，可以说跟自学也没什么区别。
但当时为了进雨潇学院她都快跟家中闹掰了，能在这里已经很难得，如果离开这里，那她肯定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家人更不会放任她离开。
难道，自己只能灰溜溜的转到武院了吗？
不仅如此，如果卦院真的没了，那自己想要赖着不走都不行了。
“是任何学院的名次差都会取消，还是只有咱们雨潇学院的卦院名次差才会取消？”
江楚疑惑发问。
“……咳，江楚，咱们雨潇学院的卦院，一向是四大学院中最垫底的那个，所以二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刘璐略带尴尬的回身提醒江楚。
因为如果真有一个学院是垫底，那不用说，肯定是雨潇学院的卦院。
所以上面的意思也就是：除非雨潇的卦院不垫底，否则就直接散院吧。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比，不要得倒数第一就行了啊。”江楚不解的说：“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嘛，咱们努力一下，说不定别的分院还不如咱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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