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想做个好人 我,李牧。 大乾王朝,太阿郡,清平县县令。 父母给我取名为牧,意在牧民一方。 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十八岁金榜题名,十九岁外放七品县令,牧民三万,勤恳一年,未取民脂民膏分毫。 昨日,我和县中士绅石中玉构陷了一名女子。 今早,得石家白银百两。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不要东窗事发。 …… 狗官啊。 李牧看着镜中那张年轻英俊、棱角分明的脸庞,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翻涌起伏,慢慢被他接收融合。 半饷后,他低头审视着身上绿意盎然的官服,一种名为责任的品德涌上心头,他叹息:以前,我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来人!”李牧长身而起,在男均一米六六的大乾朝,竟有一米八出头,他双手收于袖中,负在身后,摆起官威,肃然喝道,“本官要重审女犯寒清浅……” “大人,有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邸报。”门外忽然冲进一个衙役,身穿皂衣,腰佩铁尺。 这小子叫张科,是三班衙役中的站班皂隶,平日在衙中值守,没读过书,文盲。 “拿来。”李牧伸手接过折子,打开看去,里面洋洋洒洒数百字,因为阅读习惯,他看着有些费劲。 才看了两行,李牧的表情就变了。 他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架空王朝,正打算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迎接崭新挑战,去伸张正义、匡扶社稷,却被告知,这个世界要变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卯时,紫气东来,灵气复苏…… 默诵大儒文章,可吸纳紫气…… 天道有灵,初诵之文章将自行演化本命心法…… 道经佛文、诗词歌赋,皆可凭紫气感悟心法秘技…… 灵气复苏,妖魔横行,各地需谨小慎微,万勿冤假错案,以防魑魅魍魉…… 诸郡、县当恪守本命,为天子牧民! 折子的末尾,署名的是钦天监。 李牧知道这个部门,平时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最多就是在晚上看看是紫微星亮,还是贪狼星亮,什么时候,竟然开始玩灵气复苏这一套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不就是明天? 时间有些紧啊。 “大人,大人,不好了!!”此时,又一名壮班民壮冲了进来。 县中三班衙役,捕班快手,简称捕快,有缉拿追凶之责。 站班皂隶,平日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公堂上喊威武的也是他们。 壮班民壮,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大牢等要害部位,兼职巡逻。 “大人,不好……” “闭嘴!本官好的很!”李牧斥了一声,摆起官威,威严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大人,女犯寒清浅在狱中上吊自尽了!”壮班民壮叫道,“还,还穿了一身红。” 李牧:“???” 李牧猛得低头看向折子,暗想若真有灵气复苏,那寒清浅含冤自尽,怕是要化成厉鬼害他性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李牧气抖冷。 “好的,大人!” 清平县的大牢在城北,距离县衙两里地,李牧带着几名站班皂隶,跟着民壮一路小跑到此,他忽然想到一个严峻问题:“寒清浅穿红衣上吊……她哪来的红衣?” “大人,不知道。”民壮理直气壮。 “去查!”李牧气道,明日就灵气复苏了,今天却有人穿红衣在狱中上吊,这是有刁民在害他! “啊?”民壮瞪圆了眼睛,这……这不归他管啊。 李牧快步来到大牢门口,大牢是平层,约莫一个足球场大小,门口脏乱臭,很符合他固有的印象。 “见过大人!”大牢门口的两名壮班民壮见到他,忙抱拳行礼,打开大门。 “带路!”李牧快步进入。 寒清浅身为女犯,被单独关押,李牧赶过去时,那里围了不少衙役。 为首的,是个五官寻常,身形高瘦,但眼神锐利的持枪青年,他叫林幼鲸,是壮班班头,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擅长枪法,能一次耍出三个枪花,在记忆中,这是个高手。 “大人。”林幼鲸见李牧赶到,起身抱拳,眼神带着不岔,低头道,“大人,您来晚了,寒清浅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 李牧心头发苦,但没说什么,蹲下身查看。 寒清浅倒在稻草堆上,嘴唇干裂,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脖颈一道紫青瘀痕,配上质地轻柔的大红纱裙,在狱中莫名有些诡异阴森。 他紧张的翻看寒清浅的眼皮,发现她瞳孔并未扩散。 没死透呢! 李牧赶紧给她做心肺复苏。 林幼鲸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人,你……” 其余壮班民壮赶紧低头,他们目光闪烁,眼神带着不屑、鄙夷。 虽说这位寒清浅的身材确实丰腴,又是难得的美人,但毕竟已经咽气,所谓人死为大,大人这般做法……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就在民壮们默默感慨时,李牧又开始人工呼吸。 他一会人工呼吸,一会心肺复苏,几套急救动作下来,整的所有民壮都不会了:大人他……真会玩。 林幼鲸更是咬牙切齿,抓住长枪的手,青筋毕露。 民壮张龙、张虎赶紧抱住他两米长枪,拼命朝他摇头。 “咳~”就在此时,已经气绝身亡的寒清浅忽然轻咳出声。 “诈、诈尸了?”张龙张虎瞳孔瞪成铜铃,心肝欲裂,两人手挽手,往后走。 “这是……怎么可能,人明明已经死了。”林幼鲸大骇,刚刚可是他亲自检查的,寒清浅确实已气绝身亡。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寒清浅悠悠醒来,明眸流转间,看到一双手不停的…… 李牧不动声色的收回双手,道:“醒了就好,寒清浅,本官已查明你是冤枉的,正要为你翻案,你何苦自寻短见?” “我没死?”寒清浅死而复生,脑子还有些不灵光,不过,想到那双咸猪手,她下意识双手环抱,遮掩傲人胸怀,“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李牧:“我……” “寒清浅,刚刚是大人救了你。”林幼鲸眼神复杂,“虽然手段有些卑……但……” 李牧:“我没有……” “是啊是啊,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大人对你又亲又摸,你才能活过来。”壮班民壮们也七嘴八舌的‘帮忙’。 李牧:“我不是……” 虽然解释的有些没到位,但总算让寒清浅明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正是眼前这位……害她入狱的狗官! 李牧赶紧表明立场,郑重承诺,一定为她翻案,所以,请千万不要穿着红衣自尽! 他将寒清浅扶起来,才发现她竟有一米七出头,胸怀傲人,蜂腰却盈盈一握,红裙下,一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她脸色还很苍白,手脚冰凉,嘴唇干裂,脖颈一道紫青瘀痕,看着甚是狼狈,但她五官精致,眸子清丽,如一株亭亭玉立的娇艳红莲。 如此姿色,按理早已婚配,可惜,她家道中落,父母双逝,加上大乾朝男均一米六六,使一米七的寒清浅早早的就剩下了。 也有父子想纳她为妾,她没答应。 “大人要为我翻案?”寒清浅轻轻咬唇,贝齿晶莹如雪,“大人救我,难道不是为了把我……把我卖入烟花之地,好再挣一百两白银吗。” 这个再字用的好。 李牧心神一动:她知道‘我’为了一百两构陷于她的事。 “你这身红衣,是石家送来的?”李牧明白过来了,因为知道一百两之事的,只有他和石家。 寒清浅点头承认。 另一边,林幼鲸跟手下人打听了下,确认半个时辰前,石家的孙管家的确过来探望过寒清浅,当时他手中拿着篮子,红衣和绳应该就藏在里面。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李牧问道。 寒清浅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忙道:“孙管家告诉我,石家给了大人一百两,要我家三十亩地和宅子,而大人,大人嫌一百两少,要,要把我卖入太阿城烟柳巷,再赚百两白银。他给我一件红衣,一根绳,告诉我唯有如此方能解脱。” “胡说八道!”李牧大怒,“石家厚颜无耻!竟敢凭空污我清白!我……忍他们很久了!” 才来不到半天的李牧官威如狱,冷厉道:“今日之事,我定要石家付出代价!” 第二章 快刀斩乱麻 清平县有户一万三千余,共计四万余人,其中,有四家士绅,石家正是四大士绅之首! 石家行事历来霸道,在清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是出了名的螃蟹,横行无忌。 石家敢如此跋扈,自然是有凭仗的。 其下,石家和另外三家士绅勾连甚广,向来同进同退,他们的爪牙深入百姓,常颠倒黑白,操弄舆论! 其上,县丞苏圆乃石家女婿。 苏圆在县中主管教化,县中大小书院,教习学生,都唯他马首是瞻,每逢有争议,这些人就站出来摇旗呐喊,愚弄百姓! 因此,苏圆和石家联合,纵然是县令,也要避其锋芒。 石家为显清贵,特立独行,不住县城,而是住在郊外三里,澜沧江旁。 这澜沧江是怒江支流,从纵横数千里的横断山脉蜿蜒而来,水质清澈,水草茂盛,鱼虾成群,石家在江旁建府,还特地从缓流处引了条小溪进来,种了竹林,建了亭台,夏时曲水流觞,溪水游乐,冬时赏风观雪,凿冰钓鱼,极尽风流雅事。 这会,石家当家石中玉,正和女婿苏圆在后院竹溪旁畅谈,其子石敢当,在旁伺候。 “李大人这会大抵已经收到朝廷邸报,也不知明日卯时,他会颂念什么文章,演化何等心法,吸纳几条紫气。”苏圆二十五六,生的唇红齿白,讲话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坐他旁边的石中玉年过半百,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他身着皮袄,头戴方巾,闻言叹息道:“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偏偏遇上寒清浅穿红衣含冤自尽,我们的县令大人,这会怕是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哎。” 若非寒清浅三番五次拒绝他和他儿子的纳妾要求,事情又何至于此? 可惜可叹! 是啊……一旁的石敢当感同身受。 苏圆笑着饮了杯酒,喜道:“岳丈说的不错,我们的李大人出身寒门,又心生魔障,纵然颂念文章,怕也只能演化三流心法,得二三紫气!” “今后这清平县方圆百里的天材地宝,尽皆入我翁婿之手,妙哉!”石中玉很快又意气风发起来,并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儿子。 石敢当当即给两人添酒,问道,“姐夫,心法从文章演化,怎么区分它的好坏?还有紫气,怎样才能拿到更多?” 苏圆道了声谢,回道:“文章越好,演化的心法便越好!越理解文章真谛,得紫气越多。如那绝世名篇,一旦默诵,其演化的心法,必然旷世,但如果无法理解其中精妙,只是死记硬背,大抵也得不了多少紫气。” “我明白了,文章不仅要好,还要懂,多谢姐夫指点。”石敢当笑着再添酒,问道,“姐夫,你明日打算默诵什么文章?” 苏圆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想跟我颂念同一文章,并指点于你?” 石敢当舔着脸笑。 苏圆嘴角噙笑,沉吟着摇头:“你有所不知,每篇文章能承载的紫气是有上限的,最高九条!非绝世名篇不可得!但是,若有多人颂念同一篇绝世文章,那它能承载的紫气上限就会下降,原本能吸纳九条,或许最后,就只有八条,甚至七条,你明白了吧。” 石中玉面露不快,这臭女婿,是担心他儿子分了他的紫气! 小肚鸡肠! 呸!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过,这臭女婿掌管县中教化,麾下颇多教习、学生,以他的性格,必会安排这些人在明日颂念文章,届时,他麾下不知要多出多少修行之士。 贤婿啊! 石中玉老怀大慰。 石敢当却是苦着脸,他不喜读书,若没有紫气东来,这一生也就吃喝玩乐糟蹋良家,糊涂一生,但如今却能修行,甚至一窥长生久视,他哪里肯放弃,赶紧姐夫长姐夫短的恭维起来。 苏圆被他缠的烦了,才又说道:“其实,不是文章也可以。” “姐夫的意思是?”石敢当眼睛一亮。 “只需文中蕴含深意,不管是文章还是道经佛文,亦或是诗词,都可感悟,不过,诗词只是小道。”苏圆指点他。 “道经佛文……这个我熟啊!”石敢当丢下酒壶就翻他的欢喜禅去了。 “这小子!”石中玉哼了声,才又郑重问道,“贤婿,这紫气又有何妙用?” “关于紫气,钦天监只说能加快修行速度,提升悟性。”苏圆道,“但我觉得,肯定不止如此!” “悟性是指?”石中玉不解。 苏圆凑过头来,低声道:“正如我之前所言,凡文中蕴含深意,不管道经佛文,文章诗词,都可从中感悟出心法秘诀!紫气能提升悟性,助我们从名篇中感悟心法,紫气越多,成功率越高,且能感悟到的心法也越强大,换而言之,同一篇文章、同一卷道经佛文,乃至同一篇诗词,紫气多的人不仅感悟成功几率大,且其感悟到的心法秘诀,也要远远强于紫气少的人所感悟到的!” “原来如此,若非有贤婿,这紫气的个中隐秘,我还懵懂不知呢!”石中玉笑着给他斟酒。 “岳丈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苏圆浅饮一口酒,嘴角笑意矜持而又自得,顿了一会,他似想起什么,问道,“岳丈,我记得多年前你曾偶得一袋从千年古墓流出的葫芦种子,不妨种上一种,紫气东来时,或许能令其死而复生。”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石中玉眼睛一亮,抚掌叫道,“自我得到这袋葫芦种子,就一直尝试种植,可惜没有一颗成活,如今紫气东来……这葫芦,一定能活!” “老爷,不好了。”就在此时,石家的孙管家一路小跑过来,急声道,“那寒清浅没死成,被李县令给救回来了!” “嗯?”苏圆皱眉,似是不悦,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没死就没死,那李牧出身寒门,所知所熟的好文章,也就那么几篇,天下那么多寒门共同颂念,呵,他成不了大器!” “贤婿说的不错,那李县令到任一年,仍势单力孤,这样的人,不足为虑!”石中玉笑着举杯,“饮胜!” “饮胜!”苏圆矜持微笑。 …… 清平县县衙占地颇广,前面是公堂,后院是厢房,李牧上任这一年,一直住在县衙。 救下寒清浅后,李牧将她安置在了县衙后院,就近看着,免得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人带我来此,究竟,究竟对我作何打算。”寒清浅换了身素白裙衫,外罩小袄,肩披红丝披帛,一头青丝垂在蜂腰,身姿摇曳,声似黄鹂,清脆悦耳。 她精致的五官带着一丝江南特有的水质,润而娇怜,如弱柳扶风。 她脖颈的勒伤已经上了药,缠了条青色丝带,打了蝴蝶结,与雪白修长的脖颈交相辉映。 “你不要急,本官要先为你翻案,洗清冤屈,才能送你回家,这几日,你暂且住在这里。”李牧快速说道,他现在不太想跟这个女人说话,虽然她长得好看身材修长胸又大腿又长,但是,明天就紫气东来了,他得准备好文章,哪有闲功夫泡你啊。 “大人,我还能回家吗?”寒清浅低头,嘤嘤啜泣,“刚刚在大牢,大人当着那么多的面,对我,对我做出那等事,纵然大人还我清白,我,我还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爹娘?” “你想咋地?”李牧警惕的看着她:这是要碰我瓷? “请大人给我一个名分。”寒清浅羞红了脸,都快将头埋进胸里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哈哈,咳咳,本官没笑。”李牧做好表情管理后,摆起官威,道,“此事确实是本官的疏忽,这样,等为你翻案,本官给你一个交代!” “大人,清浅出身平凡,自知福薄,不敢索求过多,只、只求一个妾室。”寒清浅咬牙,声音低到落针可闻。 经此一事,她已醒悟,知道再不找个好人家,恐怕将来还要被石家诸多刁难,万一真被卖进烟柳巷,悔之晚矣! 而清平县中,敢与石家叫板的,只有眼前这位县令。 她觉得,与其进石家当那对父子的妾室,不如留在这里。 虽是如此,寒清浅依旧羞的慌,红晕从脸颊一直爬到耳后,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李牧看她这模样,也很难受,瞧瞧这封建社会把人家女孩子迫害成什么样了? 他受不了啦,当即拍板,应下此事! 这可不是他好色,而是担心这女人嘤嘤嘤起来没完没了,他要快刀斩乱麻,好准备文章,应对明早的紫气东来! 第三章 《逍遥游》 衙门的后院很大,五脏俱全,主厢房、客房、书房、会客室、厨房、茅房、浴室,一应俱有。 李牧安抚好寒清浅后,来到书房。 书房很宽敞,被珠帘一分为二,外面是圆桌圆凳,盆栽点缀。珠帘内是红木书桌,左边是窗,右边是书架,贴墙而立,墙边放着花瓶,插着水仙。 书架上放着十几卷书,李牧一一取下放在红木书桌上,夕阳从窗外照进,将书染的昏黄。 李牧认真翻看,发现书籍里记载的都是寻常文章。 根据朝廷邸报所言,文章越好,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就越强,且理解越深,能吸纳的紫气越多,最高九条! 这些平平无奇的文章,李牧实在提不起劲。 他搜索记忆,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前世似是而非,比如春秋乱战,百家争鸣,有儒有道,但有孔孟,却无老庄,不识无为而治;也无唐宋元明清,但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王朝也是大秦,但在这个世界,大秦已经是五千年前的王朝! 在这漫长的五千年历史中,数十个朝代,无数大儒,留下不知多少荡气回肠的文章,可惜,这些文章或是因战乱、保存不当等原因遗失,或是被名门把持,敝帚自珍,像他这样寒门出身的学生,很难接触到。 既然如此……何不用前世的文章? 李牧心中一动,快速抽出一张莹白雪纸,用黑石镇纸压住。 他从书桌右侧的笔架上抓起一只狼毫,沾了墨水,提笔就写: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如、不足……嗯?如还是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什么什么众妙之门来着? 人之初,性本善……不行不行。 赵钱孙李……换!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牧将写满的纸揉成一团丢旁边,继续铺开一张,写。 可惜,直到夕阳西下,李牧也没默写出一篇完整的文章。 我念的书,都还给学校了。 李牧感慨着点亮烛火,暗想:要不,用诗词? 他背文不行,背诗在行! 可据邸报所言,诗词似乎只是小道,无法和文章相比。 对了,还有一篇! 李牧又想到了一篇文章,而且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旷世名篇! 这篇文章老师曾要求背诵,他一开始背的不太乐意,可后来,电视放了一部武侠剧,他非常喜欢里面的一门神功,连带着也喜欢上了这门武功的出处,也就是这篇旷世名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需要两个烧烤架)划掉,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默写完毕,李牧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 要不怎么说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呢。 若非那部武侠剧,他也记不下这篇旷世名篇! 李牧看着文章,又开始写道:此文想象丰富,构思新颖,雄奇怪诞,汪洋恣肆,以忘却物我的界限,达到无己、无功、无名的境界,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追求绝对自由! 完美! 绝世名篇,再加上学校认证的阅读理解,这回稳了! “大人,该吃饭了。”站班皂隶张科端着木盘进来,上面两餐一汤,一碗米饭。 将木盘放在珠帘外的圆桌上,张科躬身退出。 李牧这会不饿,他先把刚刚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全部用烛火烧成灰烬,才过去随便扒拉两三口,应付肚皮。 “什么时辰了?”李牧对外问道。 “回大人,酉时五刻了。”张科在外面回道。 酉时是下午5点-7点,五刻是75分钟,也就是6点15分。 李牧让张科收拾好碗筷,继续回到书桌前。 默诵的文章有了,不过,这还不够。 李牧想起了石家。 这石家在这个时候设计于他,分明是想让他无心默诵文章,错失紫气东来、天道演化本命心法的机缘! 可恨! 但是,石家上有县丞,下有另外三家士绅,我势单力孤,得找些帮手! 李牧想到了林幼鲸。 三班衙役中,捕班掌握在县尉手中,这县尉虽然和县丞不太往来,但和他更是不对付。 站班班头是个老油条,墙头草,跟他合作肉包子打狗。 唯有壮班班头林幼鲸,一直勤勉为公,未曾拉帮结派。 不过,还是要考验一下,顺便广撒网,多敛鱼! “来人!”李牧喊道。 “大人!”张科快步进来。 “知道三班衙役中有哪些人读文识字吗?”李牧摆起官威,沉声问他。 张科抱拳:“知道,小的心里都有数。” 他不识字,所以,对识字的衙役都很钦佩,一个两个,心里都记着呢。 “很好,让他们明日寅时来此处集合。”李牧官威如狱,“不要勉强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来也罢。” “是,大人!”张科抱拳应下,快步出去执行任务。 卯时是凌晨5点到7点,寅时是凌晨3点到5点,即便是在996社会,又有多少人愿意凌晨3点去上班? 林幼鲸等人若是尊他的令在寅时到达,那么,就送他们一篇…… 《逍遥游》不能给。 但除了这篇,自己也没记着什么好文了。 那就诗吧! 林幼鲸自担任壮班班头,一直勤勉为公,他性情耿直,有正义感……李牧凝神思考,盏茶后铺纸写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背文不行,背诗咱可是行家! 李牧又作了注释,将诗中典故套用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人物上,若是套不上,就瞎编一个,反正,这个世界没人写史,千年以前很多朝代之间都是有断层的,争议很多。 所以,问题不大。 对了,也不知道寒清浅识不识字。 他整理绿色官服,将《逍遥游》和《正气歌》收进袖中口袋,踱步到她房外,轻轻敲门:“小娘子……咳,寒……” “大人叫我清浅就好。”寒清浅清脆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好一会,她才开门,俏脸通红,晶莹的耳垂在月色下宛如血玉。 她虽作定计,但还没准备好呢。 “清浅啊。”李牧目不斜视,问道,“你可识字?能否读文?” 寒清浅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告诉李牧,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家道中落,就没再学,所以,她识字,但识的不多。 李牧将《正气歌》给她,可惜,她识不全,更读不懂其中深意。 无奈,李牧只能放弃,让她……咳,早点洗洗睡觉。 第四章 卯时到了! “大人,您的话小的已通知到位。” 一个时辰后,张科回到县衙复命。 “都什么反应?”李牧在书桌上闭目养神,烛火摇曳,将他的脸照的阴晴不定,官威……如狱! 张科诚惶诚恐,赶紧低头,道:“赵捕头说和县尉大人约好了,要秉烛夜谈,来不了。程班头说年纪大了,寅时怕是起不来,让小的请大人恕罪。” 程班头叫程空,站班班头,张科的顶头上司。 “这个老油条不管他。”李牧睁眼,“林幼鲸呢?” “林班头说知道了。”张科接着说道,“还有其余人,小的也一并通知到了。” “嗯,干的不错,回头领一两赏银。”李牧又吩咐道,“今晚你就守在这里,寅时一到就叫醒我!” “是,大人!”有赏银激励,张科士气高涨。 …… 夜色深沉。 烛火无声的烧了六根,寅时终于到了。 张科顶着黑眼圈进来:“大人,寅时到了。” “去打盆水来。”李牧睁眼,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房,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是,大人!” 洗漱后,李牧活动筋骨,同时默诵《逍遥游》,心中失落很快消失,渐渐心如止水。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科忽然进来禀报:“大人,林班头来了。” 李牧眼睛一亮:“让他进来。” “大人。”林幼鲸走进书房,在珠帘外拱手行礼,“寅时相邀,不知有何吩咐。” “林班头,你可知今天是何日子?”李牧心情不错。 “回大人的话,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林幼鲸回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李牧将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邸报抛了出去,“自己看吧。” 林幼鲸接过折子,快速看完,表情大变:“大人,这……” “这不是秘闻,县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牧道。 县里都知道了,这……竟是真的? 林幼鲸心中一惊,他想到了县丞与石家,县尉与赵捕头等人,这些人平日结党营私,也曾数次拉拢过他,但都被他拒绝,最近一次就在昨天,赵捕头说再不投效,将来悔之晚矣。 难道就是因为紫气东来,他会错失天道演化本命心法的莫大机缘? “大人,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效命于您?”林幼鲸皱眉。 这一年来,他自觉已看透这个糊涂县令,若真要投效,他不乐意。 可这消息对他而言,确实重要,是天大机缘,让他还,他不知道拿什么还。 李牧察觉到他的抵触,笑道:“你错了,本官不要你的效命,只要你和平日一般,尽忠职守就好!而且,除你以外,本官也通知了其余人,若是来了,本官都会赠他机缘!你不要有太大负担。” 林幼鲸微微松气,旋即为自己要背什么文而忧虑起来。 若是随便选篇文章,他不甘心! 此时,‘及时雨’李牧适时起身,走出帘子,将《正气歌》交到他手中,郑重说道:“希望你不要辱没它!” 林幼鲸接过一看,下意识默读: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一瞬间,他只觉浑身寒毛耸立,仿佛有雷电伐身,激起一片鸡皮。 他的脑海中,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璀璨生辉,将他照亮! 但再继续看下去,发现一些人名啊,引用的事件啊,都看不懂,脑海里的山川河岳、日月星辰顿时熄灭了。 “大人,这是……”林幼鲸惊喜中带着三分着急,三分疑惑。 “此乃正气歌,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我。”李牧提醒他,距离紫气东来,还有大半个时辰,时间不多。 林幼鲸赶紧压下心头疑惑,细细请教。 他读书不多,但也不少,能品出此诗文气极高,初颂就让他心生感应,若是在紫气东来时默诵…… 他心中不由对李牧生出无限感激,心中想着:大人虽然糊涂,但凭今日恩情,我将来怎么也要保他周全! 李牧将《正气歌》讲解了一遍,林幼鲸不敢质疑,全盘接受,然后,开始背诵。 “大人,又有人来了。”张科此时又领着人进来,李牧看去,竟有八人。 凭着记忆,他认出这些人来了,壮班张龙张虎,这两个是林幼鲸的左右手,没想到也识字。 还有两个捕快,柳七和邓岩,这两人跟赵捕头不对付,能用! 站班在程空这个老油条的带领下,一个没来,果然将熊熊一窝! 至于剩下四人,竟是县中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 李牧吃惊了,仵作识字也就罢了,可另外三个,一个打更的,一个赶马车的,还有一个仓库保管员,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大人。”张科小跑过来,低声道,“周仓以前是县中文书,得罪了县丞,才调任为库丁。许铜是子承父业,少时念过不少书。杨马曾是大户人家书童,后来主家家道中落,才沦落成为马夫。” 李牧还能说什么,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李牧将对林幼鲸说的,重新跟他们说了一遍,并让他们跟随林幼鲸,一起背诵理解。 众人得知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又见《正气歌》慷慨激昂,正气浩然,顿也心生无限感激。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情能记多久,就因人而异了。 李牧也不强求,只希望他们能在之后的争斗中,帮他牵制一二! 李牧眼中闪过精光,通过寒清浅自尽的事,他已经察觉自己和县丞等人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因为,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这天下间,不知会被灵气催生出多少天材地宝,这清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有百里方圆! 这百里方圆的机缘,归谁? 还有,清平县西南,沿澜沧江而上,就是纵横数千里的横断山脉,那里重峦叠幛,林深树茂,人迹罕至,不知生有多少山珍奇药,若再等灵气复苏,又将催生出何等丰富的机缘? 若是能掌控清平县,未来…… 李牧深吸口气,已做好厮杀准备。 胜了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独闯天涯! 书房里,珠帘外,林幼鲸等九人正在背诵《正气歌》,气氛燥热。 珠帘内,李牧凝神静气,默诵《逍遥游》,静待紫气东来。 与此同时。 县外三里,石府。 前院,石家识字的都被聚集在一处,由孙管家领头,各自背诵一篇小文。 后院,石中玉抱着前朝大儒的平国文章,摇头晃脑的吟诵,如痴如醉。 不远处,石敢当手捧欢喜禅经文,两眼发光。 …… 县中城南。 钱家府邸。 宽敞的客厅中,县尉钱万钧推窗望月,眼神凶历如虎,手中一卷当朝大儒所写的武书。 他的身后,捕头赵天带着几个心腹捕快,满头大汗的背文。 …… 县丞苏家大院。 苏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三十余人,他们是县里书院的十名教习,以及二十三名心腹学生,这些人,将是他崛起的地基! “诸位,卯时到了。”苏圆矜持微笑。 第五章 紫气东来三万里! 卯时。 星月隐去,天昏地暗,万籁俱寂。 大乾王朝境内,此刻不知多少人直视东方,翘首以盼。 昏暗的天际尽头,忽然一抹紫晕如旭日东升,刹那刺破黑暗,席卷三万里! 紫气东来! 李牧笑着闭目凝神,心中默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身后,林幼鲸等人也凝神屏息,各自默诵: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与此同时,大乾境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士绅寒门,满朝股肱大臣,无数名门世家,各地郡县小隶,和尚道士儒生,皆面向东方,诵文背经。 紫气东来三万里,众生诵文度长生。 石家。 石中玉默诵前朝大儒的平国文章,感其深意,恍惚间好似站于庙堂之高,胸有千千策,腹有万万谋,平国治天下! 等幻象消失,他心有所感,凝目内视,看到一条条紫气在筋脉间流转不休,逐渐演化出他的本命心法! 此心法当名:平天下! 石中玉一边熟悉本命心法,一边数数。 一二三……四! 竟有四条紫气! 哈哈哈哈…… 紫气以九为最,四乃中等! 我石中玉,注定超凡! 旁边,他儿子石敢当亦在神神叨叨的念经。 念得欢喜禅经文。 此经文他异常熟悉,可谓人与经合,神与义合,因此,他很快得到五条紫气,本命心法亦是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有了这欢喜禅,我定能夜御百女,白日飞升……石敢当振奋不已,满脸憧憬。 县中城南。 钱家。 县尉钱万钧放声狂笑,他得到四条紫气,不多,但是,他演化出的本命心法,极为强大,重杀伐,可以一敌十! 他取名:杀破狼! 苏家。 县丞苏圆嘴角噙笑,感受着体内五条紫气和缥缈如烟的本命心法,熏熏然只欲飞升而去。 就叫缥缈诀吧……他嘴角噙笑,转身看向十名教习以及二十三名心腹学生,他们各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眼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光彩! “诸位,今后,拜托了!”他拱手。 “唯大人马首是瞻!”教习、学生也纷纷回礼,声音清朗,铿锵有力。 清平县衙后院。 林幼鲸默诵《正气歌》,脑海中,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熠熠生辉,更有玄妙紫气从天而降,在日月星尘中飞舞,在山川河岳间盘旋,逐渐酝酿出一口浩然正气,充塞天地! 转眼间,脑海幻象消失,他看到六条紫气在体内筋脉旋转,逐渐演化出他的本命心法:浩然正气诀! 身旁,张龙张虎、柳七邓岩各得两条紫气,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得三条紫气。 而李牧…… 随着李牧默诵《逍遥游》,冥冥中,只觉一股又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从天而降,破入百会穴,游走体内大小筋脉! 但很快,他察觉筋脉桎梏了玄妙气息,好似龙游浅滩,他心有所感,《逍遥游》追求的是绝对自由,怎能被筋脉束缚? 念头刚落,玄妙气息从筋脉游离而出,在他血肉皮膜、筋骨脏腑间自由飞舞,同一时间,又有数条紫气从天而降! 他的身体,化作天地,日月为眼,五脏为岳,筋脉化河,血脉流江,丹田化海。 在这方天地间,日月星辰,山川河岳,湖泊江海,任由紫气飞驰穿梭! 李牧逐渐忘却物我,无己、无功、无名,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鲲在他体内深处蛰伏。 这就是我的逍遥游吗。 李牧感受着自己的本命心法:没有固定路线,没有隐脉**,什么都没有,但,什么也都有! 一念而起,便是逍遥游! 他缓缓睁眼,瞳孔深处紫意盎然。 他,凭《逍遥游》得紫气:九条! 这世间,纵有其二,也无出其上! 不愧是流传千古的绝世名篇!! 李牧振奋的看向天际尽头,那里,一轮红日缓缓跃出地平线,温暖的光芒一点点驱散紫气。 他心头一动,忽又再次闭眼,默诵《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仗剑天下,惩奸除恶,肆意江湖,一时间,李牧胸中剑意勃发,充塞胸膛,化作一道道剑意印入心田。 红日终于跃出地平线,紫气散尽。 李牧睁眼,瞳孔深处的紫意已经隐去,他有些感慨,念了《将进酒》,并没有让他再得哪怕是一条紫气,可见人之一身,确实以九为尊。 不过,收获也甚大! 因为,《将进酒》化作了九式剑诀! 李牧心潮澎湃,抓起张科腰间铁尺,以尺御剑。 第一式天上来,李牧一跃而起,剑从天降,羚羊挂角,天外飞仙! 第二式暮成雪,剑势一起,李牧身边剑光炸裂,如雪纷飞。 第三式须尽欢,李牧一剑刺出,倾尽全力,有死无生,有你无我,乃以命换命之剑! 第四式还复来,须尽欢后,剑光流转,否极泰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五式三百杯,剑光如疾风骤雨,一瞬三百剑! 第六式杯莫停,再来三百剑! 第七式倾耳听,剑鸣如雷,振聋发聩! 第八式对君酌,剑出法随,避无可避! 第九式万古愁,一剑解千愁! 剑势尽,李牧持尺而立,周身狂风不止,发丝狂舞,官袍猎猎。 他面晨光而立,和煦的阳光将他的周身照出光晕,一圈圈扩散。 张龙张虎、柳七邓岩,仵作、库丁、更夫、马夫,俱都心驰神遥,单膝跪地,拱手效命。 林幼鲸兀自站立,若非胸中一口浩然正气撑着,此刻也要跪下了。 最终,他拱手弯腰,久久不起。 李牧直视晨光,一套剑诀下来,只觉神清气爽,他一念逍遥游,才复苏的灵气还很单薄,游离在天地间,却逃不过逍遥游的吞噬,瞬间进入他的身体,被他炼化为灵力,游走五脏六腑、筋骨皮膜,滋润血肉,最后储存在丹田处的气海。 这一刻,李牧才真正深觉:灵气复苏,长生可望! 第六章 三日之约 旭日东升。 县衙书房。 李牧端坐红木书桌后,他凝神内视,体内的九条紫气仿佛融入血肉,再看不见,但冥冥中,他却能感应到紫气的存在。 钦天监发来的邸报说,紫气可提升悟性,能助人感悟前贤留下的荡气回肠的文章、气势磅礴的诗词歌赋等,紫气越多,感悟的效果越好! 自然,后天的感悟比不得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但也绝对不凡! 李牧背文不行,但背诗在行,他脑海中,其他诗人暂且不提,光李太白的诗,他就至少记了百首! 有《将进酒》打底,李牧觉得,这一世,他就是青莲剑仙! 李牧心潮起伏,好半饷才静下心来。 他抬头看向珠帘外,站成一排的林幼鲸等九人。 紫气东来时,林幼鲸得六条紫气,张龙张虎、柳七邓岩两条紫气,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三条紫气,且九人的本命心法都是从《正气歌》演化出来的浩然正气诀! 不过,同样是浩然正气诀,这其中还是有差距的,毕竟,此乃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是最贴合各人自身的心法,李牧认为,林幼鲸的浩然正气诀,一定比其余八人更强! 当然,跟他是比不了的! 他能得九条紫气,说明《逍遥游》确属旷世名篇,其演化出的本命心法逍遥游,自然是当世顶尖! 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只有他知道《逍遥游》! 而这个世界的绝世名篇,除非是孤本之类,否则,定然有多人颂念,如此一来,他们纵能得到不逊色逍遥游的心法,也达不到九条紫气! 再有《将进酒》演化出的九式剑诀,以及脑海中独一无二、气势磅礴的诗海词库……未来可期! 李牧深吸口气,朗声开口,说道:“诸位,本官履历一年,深觉衙中有人尸位素餐,只顾蝇营狗苟,将我清平县搅得天昏地暗,百姓苦不堪言!今日,本官重整天日!林幼鲸,本官任你为捕班班头,统领捕班,一应宵小,该打打,该扫扫,不得容情!” 林幼鲸抬头,从刚才县令舞剑,他就有所感应,知道这位大人要以犁庭扫穴之势清除县丞、县尉在衙门中的势力,若他未受大恩,遇到此事或许会作壁上观,但现在…… “是,大人!”他沉声应下。 为报大恩,他决定全力支持县令,若事败,救出大人后,也算还了恩情! “张龙张虎,你两执首壮班,只留忠义,其余的,也都打发了!”李牧再道。 “是,大人!”张龙张虎大声应下,情绪很振奋! 他们本就是林幼鲸左右手,现在又得了李牧恩情,屁股肯定朝李牧这边翘,且初得强大心法,他们两都迫不及待的想做番大事! 接着,李牧又让柳七邓岩执掌站班,把那个老油条程空给赶出去,再清理站班皂隶,同样,只留张科这类忠义之士! “大人,那我等呢?”仵作宋典问道。 一旁,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也都眼巴巴望着李牧,一副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架势。 “你们四个……负责打探消息,我要知道苏县丞、钱县尉他们在今早都得了几条紫气!若有其他差遣,本官会再通知你们。”李牧沉吟道。 “是,大人!” 调令下去后,不到半天,就引起了巨大反弹! 站班班头程空,不油条了,果断拉着心腹闹到县丞那儿,要让他做主。 捕班班头赵天,不急不缓的找到县尉,冷笑着要给县令一个好看,如今灵气复苏,这个糊涂县令,还以为今日是昨天吗? 唯有壮班,这班衙役以前就归林幼鲸管,所以张龙张虎很顺利就接手了,并清除掉了几个县丞县尉的眼线。 正午时分。 李牧在书房用膳,马夫杨马在旁站着,低声说着今早打探来的消息。 “苏县丞五条紫气,本命心法缥缈诀。钱县尉四条紫气,本命心法杀破狼。还有那石士绅是四条紫气,本命心法平天下,他儿子据说有五条紫气,修的欢喜禅,今天一大早就跟他的妾室共修,结果直接死了两。”马夫杨马快速说道。 “不错啊。”李牧惊讶的看着他,这情报搜集能力,很强! 马夫嘿嘿笑道:“大人,不是小的能力强,是这些大人得到紫气功法后,一个个的看似沉稳,实则都忍不住跟身边人炫耀,这一来二去的,就传出来了。” “你等要引以为戒。”李牧叮嘱道,他就很苟,虽然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得了九条紫气,但,也就想想而已。 “谨遵大人令!”马夫拱手。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声,李牧朝外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为首的,正是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他们身后跟着捕头赵天和站班班头程空等衙役。 这是逼宫来了! 李牧挥手,马夫识趣的离开书房,贴墙快步离去。 “大人正在用膳,诸位,请止步!”书房外,林幼鲸持枪而立,拦下众人。 张科站在角落,瑟瑟发抖。 “林班头,此事与你无关,退到一旁。”县丞苏圆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把林幼鲸放在眼里。 诚然,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今天寅时林幼鲸和张龙张虎等人聚集在此,疑似颂文得紫气灌顶,演化出本命心法,但是,这群寒门的文章,能跟他的比? 呵,怕是连他麾下教习、学生的文章都比不了! 也敢拦他? 不自量力! 林幼鲸站在那儿,一步未让。 “幼鲸,让他们过来吧。”李牧放下碗筷,淡定起身。 “是,大人。”林幼鲸收枪退到一旁。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县尉钱万钧急不可耐的走进书房,厉声质问,“敢问大人,赵天何错,竟要免他捕头之位!今日若不给本县尉说法,我定与你没完!!” 钱万钧生的五大三粗,豹眼络腮胡,得了本命心法杀破狼后,一身气势更烈! 此刻他怒视李牧,状若疯虎、势若野狼,无视尊卑,直欲活撕了李牧,生啖其肉! 苏圆也踱步而进,温文尔雅的笑道:“程空平日确实油滑了些,好在未犯大错,县令何必大动干戈?需知人心易变,大人若一意孤行,惹怒群隶,怕是要万劫不复矣。” 这两人一武一文,一个生死威逼,一个巧舌如簧,双簧唱得很六。 再有身后赵天、程空率领的衙役心腹陪衬,声势极壮! 李牧却是不急不缓,笑道:“两位,紫气东来,灵气复苏,这天已经变了,如今这世道,强者为尊!多说无益,不如,约一架?” 苏圆和钱万钧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李县令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半饷,两人一个嘴角噙笑,惋惜摇头,一个仰天大笑,笑声狂妄猖獗! 他们虽不是世家子,但家中富裕,自小就拜了名师,熟读许多大儒文章,诚然,他们科举考试不如眼前这个寒门子,但好歹也算半个世家子! 莫非,他觉得凭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县令,能在紫气东来时,演化出比他们这些世家子更了不得的本命心法? 你怕是对天下文章有所误解吧? 井底之蛙! “既然李县令一意孤行,那我等……”苏圆笑着看向钱万钧。 后者止住笑声,大声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三日后,二月初六,午时,城西晒场,本官恭候两位大架!”李牧淡淡说道。 晒场是用来晒谷子的,平时也用来训练民壮之用,颇为宽敞。 至于为什么要定在三天之后,自然是为了留出时间给县中三班衙役,以及民间士绅站队,好方便他在三天后犁庭扫穴、一扫沉疴,还清平县朗朗乾坤! 苏圆拱手,笑着离去。 钱万钧笑道:“苏县丞,等等我,哈哈哈,我今天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要与你共享,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 书房外,赵天赵捕头朝李牧拱手,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大人,何至于此啊。”程空程班头叹息,他很遗憾,他没啥大理想,就是想在上班时摸鱼,直到退休,这么小的要求,竟也无法满足,这大人,不要也罢! 等众人离去,林幼鲸才走进书房,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问道:“大人是打算在三天后,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样确实可以一劳永逸,可万一对方来的人太多、太强,怎么办? 心中有底的李牧却是不惧,笑道:“不过乌合之众,无需担心。” 他很放心,苏圆之流,看似鲜花着锦,实则烈火亨油,别说他了,连六条紫气的林幼鲸都比不上! 就凭这群癞蛤蟆,也敢染指他的清平县? 呸! 不要脸! 第七章 冰心诀! 午饭后,李牧在衙中后院凉亭饮茶。 凉亭木质,四根圆柱贴着对联,周围点缀着花草奇石,亭中一张石桌,上摆笔墨纸砚,李牧提笔一挥而就,写了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好字,好诗! 李牧凝神静气,默默感悟。 大战在即,李牧自然想再多感悟一两式剑诀,以防不测。 可惜,他这会不在状态,看了半饷,没啥领悟。 修行当顺其自然……李牧也不强求,转而开始修炼逍遥游。 一念起,游离天地的灵气,快速涌入他的身体,在体内流转,逐渐凝练成灵力,滋润他的肉身。 比起今早,这会天地间的灵气,浓郁了至少三层。 若是天地灵气一直以这个速度增长下去,修行盛世不远矣! 李牧一走神,修行也受到了影响,逍遥游吞噬灵气的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李牧赶紧静心,但如今灵气复苏,平静的世界即将迈入大争之世,他一会想到县丞苏圆和县尉钱万钧这两头拦路虎,一会想到自己脑海中无数诗篇能演化怎样剑诀,一会又想去横断山脉,看看那里在灵气的催生下,衍生出何等机缘,一会又想上九天揽月,下四海捉鳖,凡此种种,如心猿意马,搅得他心湖涟漪不断,静不下心。 这可不行啊,修行之初,一步慢,步步慢,得想办法。 李牧回忆过往,心中一动,默念道: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 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这是道家的冰心诀,曾在某部武侠电视剧中出现,和逍遥游一样,李牧很喜欢,特意去背了下来。 默念两遍,李牧就感觉心中思绪安定许多,他继续默诵。 约莫百遍后,李牧只觉脑海深处,仿佛有冰雾飘扬,令他心中再无杂念,心境如冰一般清澈透明。 他抬眼看向亭外景色,也似冰中窥物,再引不起他心湖涟漪。 这是……冰心诀? 无心插柳柳成荫……李牧淡然一笑。 自悟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李牧开始修行逍遥游,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 …… 夕阳西下。 李牧回书房用餐。 下午所创的冰心诀,非常好用,一经施展就能让自己快速进入冰心状态,专注精神,心魔不侵,对修行有极大裨益! 就是时效只有半个时辰,过了就得重新施展。 还有,李牧试验过,冰心状态也能自主解除,只需以意念冲散脑海冰雾即可。 晚膳吃到一半,马夫杨马又来送消息了。 “大人,县丞和县尉已联合捕班、站班大半衙役,四大士绅家族,还有县中教习、书生,对外称有百名修行者,他们提前将晒场围住,请了匠人修建擂台,似是在准备三日后的比武。”马夫说道。 这群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李牧也不在意,点头道:“继续打探。” “是!”马夫躬身离去。 饭后,县里也没啥娱乐活动,他只能回自己厢房,继续修行逍遥游。 路过后院时,他发现院中草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就连春夏才开的花也争相竞放,美不胜收! 这都是灵气复苏引起的。 夜深人静。 哒哒。 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那杨马的又来送情报了? 李牧下床开门,屋外竟是寒清浅。 “清浅见过大人。” 紫气东来后,气温转暖,寒清浅今晚一身素色青裙,秀发披肩,衣袂翩翩,眉山远黛,亭亭玉立。 她似乎刚刚沐浴,发梢还带着一丝湿润,散发清香。 “清浅,你怎么来了。”李牧请她进去说话。 “大人,正午的事,清浅已听说了。”寒清浅低着头进来,精致小巧的耳垂已爬满红晕。 “你放心吧,三日后待本官犁庭扫穴,清扫沉疴,就替你申冤,然后,咳,纳你为妾。”李牧目不斜视的说道。 寒清浅却不这么看,她不知道紫气东来,灵气复苏,只知对方人多势众,不仅有县丞县尉,捕班站班,还有四大士绅家族,以及县中教习、书生! 大人输了,最多权力被架空,他是朝廷命官,那些人不敢杀大人,可她完了呀。 那石家父子,都觊觎她的美色,若是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她迟疑了一天,决定进击! “大人,清浅今晚侍寝,请大人成全。”寒清浅盈盈拜下,秀发垂落胸前,美不胜收。 啊这…… 李牧有点无措,但他历来都恨优柔寡断之人,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 “起来吧,本官成全你就是。”李牧佯装老司机,喜怒不形于色。 寒清浅嘤一声应下,起身,却是再不敢抬头看人。 李牧见外面好像风大,赶紧关门,然后,牵着寒清浅的青葱玉手来到床榻。 她的手白皙如玉,青葱五指修长,触感极好,指甲圆而红润,烛火下似乎泛着荧光。 真美! “清浅,时间不早了,我们……”李牧看着她爬满红云的俏美脸庞,呼吸如堵。 “清浅听大人的。”寒清浅双眸紧闭,长长睫毛一颤一颤。 李牧不再迟疑,将她轻轻推倒,解下帷幔,盖上棉被…… 半小时后,李牧走出卧房,抬头望月,只觉那皎洁的月亮都好似清浅那圆润的臀瓣,让人留恋。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 李牧深吸冰冷的空气,然后,运转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很快,李牧脑海深处飘扬冰雾,进入冰心状态,世间万物再无法诱惑他的心神。 当! 当! 当!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此时,打更人许铜的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带着一丝浩然正气,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着并不让人觉得刺耳扰心,反觉心宁气和,让人睡得更加踏实。 李牧淡然一笑,抬头再望月,只觉万物不萦于心,胸襟不由一阔。 逍遥游一念而起,疯狂吞噬周遭天地灵气。 随后他折枝为剑,从将进酒演化来的九式剑诀,一一施展。 一般修炼剑法,都要先练剑招,等到融会贯通,再悟剑意,等悟出剑意时,花草石木皆可为剑,不拘泥外物,也不再受困于剑招! 但李牧的九式剑诀,是直接从《将进酒》中感悟而来,上手时就蕴含剑意,套用老话,条条大路通罗马,他李牧一出生就在罗马! 当然,拥有剑意,不代表李牧不用练剑,罗马还有竞技场呢,剑意自然也有强弱大小之分! 李牧的剑意犀利、豪迈、豁达,但此时尚弱,更需多多练习,磨炼剑意! 第八章 紫气的修行增幅 一夜过去。 寒清浅从榻上苏醒,想起昨晚缠绵,只觉面红耳赤,整个人都酥了几分。 她羞答答的穿上素色青裙,秀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清澈的眼神顾盼间,已然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的温柔与妩媚。 “你醒了,清浅。”李牧在院外凉亭修行逍遥游,听到房中动静走了进来。 “大人。”寒清浅低头,俏脸通红,不敢直视。 李牧这会正处在冰心状态,自然不受诱惑,淡淡开口,说道:“先洗漱吃饭吧,稍后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到这来。” “大人,我自己来吧。”寒清浅贝齿轻咬红唇,道,“衙中没有婢女,我,我那儿有不少女儿家的衣物。” “那还是我来吧。”李牧心疼她,先帮她洗漱,又为她对镜拢发,不过,第一次干这事,也没经验,手忙脚乱的。 寒清浅轻轻的靠在李牧身上,任由秀发被弄的一团糟,她对镜捂嘴,痴痴的笑,眼波如水。 饭后,李牧帮她将东西都搬过来后,吩咐她多休息,然后,来到凉亭,继续修行逍遥游。 天地间的灵气比起昨天,又浓郁了许多,院中花草生机勃勃,鲜艳欲滴,但对李牧来说,仍旧不够看,他快速吞噬周遭灵气,炼化成灵力储入丹田气海,几个呼吸,方圆十几米的灵气就没了,又等一个呼吸,更远处的灵气才补充过来。 他叫来林幼鲸和张龙张虎,互相印证,发现林幼鲸修行浩然正气诀的情况虽然没法和他比,但也如风卷残云。 张龙张虎却不是,他们吸纳灵气的速度远不如李牧和林幼鲸。 为了确认紫气在其中的作用,李牧又叫来库丁周仓和仵作宋典,让这群都修炼了浩然正气诀的人比较,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大体印证出来。 如果把一条紫气的修行速度定义为1,那拥有两条紫气的张龙张虎的修行速度都在2.2,三条紫气的库丁周仓的修行速度就是3.4,仵作宋典是3.5! 李牧猜测,每多增加一条紫气,其吸纳灵气的修炼速度就能+1,张龙张虎,他们自身的修炼天赋是0.2,加了两条紫气,就是2.2。 库丁周仓和仵作宋典的资质分别是0.4、0.5,再加三条紫气,就是3.4、3.5。 能得出这么精准的结果,主要还是因为这四人都是修炼的浩然正气诀,且半斤八两,才能最大限度的排除功法的增幅。 林幼鲸也修炼了浩然正气诀,但他的本命心法比其余人强,所以,他的修炼速度是8.7,排除六条紫气的加成,剩下的2.7,是他自身天赋以及本命心法的加成! 而李牧的逍遥游,其吸收灵气的速度比林幼鲸的浩然正气诀还要快,再加上自身天赋,以及九条紫气的加成,他的修行速度,已经是两个林幼鲸了! 换而言之,李牧修行一天,张龙张虎等人得花费八天左右的时间才能赶上他的进度! 就算是林幼鲸也需要两天,别看只有一天的优势,但是,就这一天,林幼鲸永远也无法弥补! 不仅如此,这差距还会随着时间推移,像滚雪球般越拉越大!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除此之外,紫气的多寡,还会影响各人悟性,林幼鲸运气不错,昨晚从前朝一首战诗中感悟出了一式枪决,正在练习。 张龙张虎这群糙汉子,啥也没悟! …… “大人!” 中午,李牧和寒清浅在厢房吃饭,杨马的马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有重要消息禀报。 “大人,我先暂避。”寒清浅柔声道。 “没事的,说吧。”李牧笑着拉住她的青葱玉指,示意杨马的有屁就放。 “大人,小的刚刚从各家马夫那打探来的情报,昨晚县外山野间,有不少地方灵光闪耀,今天一大早,县丞、县尉还有四大士绅就派人将那些地方‘保护’了起来!”马夫两眼发光的表示,那些灵光,都是一株株奇花异草,在灵气中复苏,光芒闪耀,异香扑鼻,据说有人只闻了一口,就精神抖索,消除了……一夜操劳的疲倦呢。 杨马的挤眉弄眼,拼命暗示,想让县令大人明白他话中深意。 李牧不屑,不就是为爱鼓掌吗,以他自身的身体素质,还差那点奇花异草? 不过,他乃县令,一县之主,这县中方圆百里的东西,理应是他的! 不管用的上用不上,都得由他进行分配! “杨马,把那些地方都标记下来,三天后,再派人接管!”李牧官威如狱! “是,大人!”马夫大声应下! 等他走后,李牧看向有些不解的寒清浅,笑道:“这世道,已经变了。” 他将紫气东来,灵气复苏的事仔细告诉了她,嘱咐她今后多读书,好感悟文中心法。 是的,即便错失紫气东来,普通人也能感悟修行,只不过,错失紫气,终归是落了下层。 一来,他们没有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二来,没有紫气,不说悟性,光是修行速度,就大大落后了! 就如张龙张虎之流,同样修炼浩然正气诀,拥有紫气,他们的修炼速度是2.2,没有紫气的话,就是0.2! 这中间足足十一倍的差距啊! 修行之初,本就是一步慢,步步慢,更别说十一倍的差距了! 如果再拿0.2和李牧的比,那就是近九十倍! 李牧修行一天,他们要修炼三个月! 李牧修行一年,他们就要九十年! 这么大的差距,怎么追赶? 当然,也不可否认有修行天才,哪怕没有紫气,也能比肩拥有紫气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比,也绝对赶不上拥有九条紫气以及逍遥游的李牧! 从得到九条紫气和本命心法逍遥游那天开始,李牧的修行速度就是天花板级别,他的未来,注定璀璨! 对于寒清浅,李牧的打算简单粗暴,能修行最好,若真的天资极差,也没关系,他到时候去弄些天材地宝,堆也把她堆起来! 身为县令,他坐拥百里机缘,又毗邻横断山脉,就得有这种豪横心态! 饭后,李牧在院中练剑,提升剑意,衙门里的事,他已放权交给主簿处理。 主簿姓何,外乡人,快六十了,做事勤勉,任劳任怨,跟各方都关系不错,将县中事物交给他处理,不仅李牧放心,县丞和县尉也放心。 当然,这要搁以前,苏圆、钱万钧之流肯定不愿,但如今灵气复苏,苏圆等人都忙着修行,忙着找机缘,还要准备三日之约,哪还有时间搭理升斗小民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而随着时间流逝,灵气复苏以及人人皆可从文中感悟心法修行,还有野外每晚都灵光闪耀的奇花异草,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二月初五,整个清平县的百姓,都已知道。 于是,不管识字的不识字的,纷纷带上昂贵的束脩去书院求学,他们有的想自己读书悟心法,有的想直接学心法,一时间,县中十名教习,以及那二十三名已然开始修行的学生,竟都成了香饽饽,就差被人立活祀供起来了! 而这些香饽饽也很会造势,说县令李牧有令,不准他们传授文章,免得百姓修行后,以武犯禁! 他们狠狠的往李牧身上泼污水! 以石家为首的四大士绅,也让他们的爪牙造谣,说县令李牧其实是担心刁民抢他机缘,才禁止百姓修行! 一时间,群情激愤! 此时,又有流言传开,说县丞和县尉为民谋利,不畏强权,毅然决然的挑战县令权威,要在明日午时邀战县令,好让县中百姓都能修行! 舆论一成,大量被蒙蔽的百姓自发的在二月初六聚集城西晒场,为县丞、县尉,加油助威! 第九章 擂台比武 二月初六,巳时,9点。 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清平县外三里,石家后院。 石中玉身穿单薄长袍,和县丞苏圆并肩而行,来到竹溪旁一片才开垦不久的空地上,这里,有一株才破土不久的葫芦幼苗。 幼苗还很弱小,嫩芽轻薄,能清楚看到叶上脉络,但它极为神异,阳光下叶芽散发出绿色的朦胧光晕,微风吹过,叶芽摇摆,仿佛要洒下一片绿色光雨! “幼时便如此神异,等它长成,必然不凡!”苏圆双眸发光,恨不能立即催生葫芦幼苗。 “几十颗葫芦种子,就活了这一颗,哎!”石中玉看着苏圆,欲言又止。 “岳丈是有心事?”苏圆笑着问道。 一大早把他叫到这来,他知道绝不仅仅是观看这葫芦幼苗。 “贤婿有所不知,我当初得到这葫芦种子,有不少人知道,哎,也怪我嘴碎。”石中玉苦着脸道,“今早我收到郡府少尹的飞鸽传书,说近日就要拜访于我。我料他是冲这葫芦种子来的,可种子都死了,就这一株幼苗,贤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苏圆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岳丈,此事简单!” “还请贤婿教我!”石中玉大喜。 “午时比武,县衙后院必然空虚,岳丈只需派人送一袋葫芦种子过去,仔细藏起,等少尹赶到,你就告诉他,葫芦种子被李县令索走了。”苏圆矜持笑道,“到时出什么事,自然有李县令担着。” “此计甚妙!”石中玉终于松了口气,想起一个时辰后的比武,问道,“贤婿,今日比武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自然不会。”苏圆矜持笑道,“不瞒岳丈,我于昨晚颂念大儒文章,感悟出一式秘技,乃微言大义,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愧是贤婿!”石中玉拱手。 “岳丈,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准备去城西晒场了。”苏圆谦虚的转移话题,露出矜持笑意。 …… 时间流逝,很快,午时到了。 清平县,城西晒场,新建的擂台如巨龟横卧,霸气的矗立在中央,四周,群情激愤的百姓们沉默的将擂台团团围住,凝重的气氛让温暖的阳光都显得冷硬肃穆。 不久,以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为首的一班衙役、士绅、教习、书生等人,浩浩荡荡入场。 百姓们自发的让开一条通道。 “苏大人,钱大人,拜托了!!” “我等小民能否修行,全靠两位大人了!”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人群中,托儿们悲情大喊,调动气氛,没多久,百姓们纷纷跟随,请两位大人为他们做主。 “民心可用啊!”苏圆来到擂台旁的木椅前坐下,他官声极好,又生的唇红齿白,修行本命心法缥缈诀后,身上更是带了一层出尘气质,此刻安静的坐在那里,沐浴阳光,如谪仙降尘! 场中,不知有多少少女、妇人为苏圆侧目、尖叫。 “哼,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总之,今天一定要让李牧这厮知道,这清平县,究竟是谁做主!”钱万钧坐在他旁边,豹眼络腮胡,眼神凶历,一身气势如虎似狼,叫人看上一眼都觉心惊肉跳! 这几天灵气复苏的越发厉害,山野中的奇花异草频频发光,勾的他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第二天醒来被人给采了! 他此刻只想尽快解决县令,然后,拥抱大自然! 两人身后,两班衙役、石中玉为首的四家士绅,以及教习、学生等人,足足站了五六排! 石中玉琢磨着这个时候,他手下应当已经将葫芦种子藏在县衙后院,如释重负。 石敢当站在他身旁,两眼淫光四射,在人群中寻找双修目标。 他家中本有十几房妾室,或娇小玲珑,或妩媚动人,或清纯可人,床上功夫更是了得,可惜,在他霸道的欢喜禅下,这十几房妾室,全被他采阴采死了! 看着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妾死在眼前,石敢当也很心疼,但是,双修太爽了,不仅让他愉悦度翻倍,更能通过采阴,快速凝聚灵力! 他停不下来了! 此次晒场大战,石敢当见如此多百姓聚集,打算选三十房小妾回家狠狠双修,一个月不出门! 他环顾晒场一圈,很快就把目光放在那些为姐夫嗷嗷尖叫的二八佳人身上。 “不错,都很不错。”石敢当勾勾手指,让手下记住那些小娘子的样貌,等比武结束,再一家家找过去! 喧哗声中,李牧一行终于姗姗来迟。 百姓们看到他,虽不敢直接开骂,但仗着人多势众,竟堵在那里不给他让路。 张龙张虎无奈,只好率领民壮艰难开路。 李牧身着青衣,长发扎了个道籍,用指长的木剑固定,双手负后,慢悠悠走着,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温润如玉。 他身后紧跟着一人,穿男装,束长发,但难掩精致美丽的五官,且身材傲人,脖颈白皙修长,耳垂晶莹,在阳光下仿佛透明的玉石,正是女扮男装的寒清浅,她的手中还抱着一把长剑,是李牧让仓库保管员周仓从库房翻出来的。 李牧之所以带上她,是担心县丞等人偷家。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寒清浅之后是林幼鲸,他穿着捕头衣服,手持两米长枪,他长得普通,身形也消瘦,但眼神锐利,能直刺人心! 柳七邓岩,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等人则分列两队,跟在林幼鲸后面。 大战临头,这些人一个没逃,就连打更打到五更的许铜,也随行而来,这让李牧颇多欣慰。 “大人……”林幼鲸看着民怨沸腾的百姓,有些不安。 为了今日比武,他这些天不是在修行浩然正气诀,就是在磨练从前朝诗中感悟的枪诀,甚少出门,等他察觉到外面的流言,已经无能为力。 “无妨,等镇压了县丞县尉,就能真相大白了。”李牧淡淡说道。 他知道这几日县丞等人在引导百姓舆论,可他这边人手不足,若是跟对方争夺舆论,耗神耗力不说,还于事无补。 他心里清楚,若是今日这一战输了,就算获得舆论支持,又有何用? 所以,这三日李牧一直勤恳修炼,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李牧来到擂台旁,和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隔着宽敞的擂台相对而坐。 寒清浅和林幼鲸分立两侧,身后张龙张虎等人站成一排,其余民壮则在后面,只不过他们被百姓们的目光逼的抬不起头来。 “李大人,说好的恭候我等大架,怎的今日还来迟了?”苏圆轻声开口,脸带笑意。 那笑意,矜持。 “你猜。”李牧温和笑道。 我猜? 我猜什么? 苏圆莫名其妙,于是直入主题,道:“既然是李大人提出比武,定下时间场地,那比武的章程自然由我等定夺,李大人没问题吧?” “有问题。”李牧点头。 “没问题就好,我……李大人刚刚说什么?”苏圆一怔,一身出尘的气质,隐隐风中凌乱了。 李牧笑着指了指外面的百姓,朗声笑道:“百姓们都说,是你苏大人不畏强权,提出比武挑战于我,为民请命,怎的到了你嘴里,却是我提出的比武?莫不成,是你们不许百姓修行,而我为民请命,挑战于你们?” “你!!”苏圆笑容一僵,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周围听得见的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将林幼鲸等人打杀了,看他还能嘴硬多久!”钱万钧狞笑,“赵天,你去!” “是,大人!”捕头赵天大声应下,一个大鹏展翅直接跃过十米距离,来到擂台中心。 “林幼鲸!!”赵天拔出长刀,刀锋直指林幼鲸,他审视着对方身上的捕头衣服,厉声道,“就凭你也配穿这身衣服?给我滚出来受死!” 林幼鲸站在李牧左侧,一动不动。 “你这是怕了?哈哈哈哈,胆小如鼠!”赵天极尽挑衅之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跪下磕十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本捕头饶你一命!” “林幼鲸,鼠辈!” “林幼鲸,鼠辈!” 赵天的心腹捕快们,在后方为他握拳助威,气焰十分嚣张! “混蛋,就凭你们也敢侮辱林大哥!”张龙张虎受不了这委屈,悍然拔刀冲了上去。 赵天不怒反喜,耍了个刀花就冲了上去,以一敌二。 他在紫气东来日颂念武书,获得两条紫气,习得百战心法,就张龙张虎这样的,他能打十对!! “杀!!”怒吼声中,赵天灵力聚刀,直劈张龙张虎。 刀锋冷冽,在风中呼啸炸响! “捕头威武,大杀四方!” “捕头威武,大杀四方!” 后方的捕快们见赵天出手,更是来劲,嗷嗷加油助威! 张龙张虎凭着一腔怒意冲出,此刻见对方刀势如此凶猛、霸道,虽一人却宛如百名战兵冲锋,都不敢大意,纷纷用出全力,将体内灵力和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倾注进手中刀锋。 Duang!! 三把刀在半空相撞,炸出一团涟漪,紧接着,张龙张虎的刀直接崩碎赵天的刀,然后,长驱直入! 噗! 噗! 两把长刀不分先后,在赵天身上砍出两道巨大狰狞的血口,将他狠狠劈飞出去! 吧唧! 赵天躺平,四肢抽搐。 他两眼无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三分不甘和七分不解:怎会……如此? 后方,捕快们喧嚣的助威声,也戛然而止! 第十章 你脸上的笑容,怎么消失了呢 猩红的鲜血在擂台流淌,阳光下,刺眼又妖艳。 “捕头,捕头!” “捕头你快起来啊!!” 一众捕快呆呆的看着赵天躺平的血色身影,一时间难以接受。 周围的百姓闻到血腥气,都下意识往后退,心胆俱寒。 “杀人了,杀人了……” “不是说好比武吗,怎么闹出人命了?” “死的还是赵捕头,这……” 百姓们议论慌慌,有些不知所措。 擂台上,张龙张虎对视一眼,懵了。 这赵天可是捕头,做事心狠手辣,且刀法不俗,自称不在林幼鲸的枪法之下,他在三班衙役中威望甚重,怎得就…… 难道是诈死? 张龙上去用刀戳了戳,确认已经……死透了。 这一幕,让赵天的手下目眦欲裂,他们怒吼连连:“张龙张虎,你们两死定了!!” 张虎咽了口口水,低声道:“大哥,一定是我们修行的浩然正气诀,比赵天的心法强。” “没错,一定是这样!哈哈哈,这个赵天,平日目中无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也有今天!”张龙激动的浑身战栗,“这,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两人转身看向李牧,眼中带着感激、敬佩。 对面。 县尉钱万钧看着赵天死不瞑目的尸体,惊怒交加,半饷后,才吐出一句:“废物!!” 可不是废物吗,拥有本命心法和紫气,结果,竟连两个小小民壮都打不过,亏这个废物成日以自己心腹自居,到处招摇过市,呸,丢人现眼! 死不足惜! 他一声令下,后面的捕快们顿时冲上擂台,把赵天的尸体抬了回来。 赵天的手下,悲恸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成为新的捕头! 旁边,苏圆审视了番张龙张虎,却是借机发难:“李县令,赵捕头挑战的是林幼鲸,你却让张龙张虎上台,以多欺少,暴起发难,此等大过,你……” 李牧笑着打断他:“赵捕头以一敌二,可敬!幼鲸,你也上台,以一敌二,向赵捕头致敬。” “是,大人!”林幼鲸从善如流,持枪而起,轻飘飘落在台上。 苏圆眉头紧皱,非常不喜的看着李牧,他发现李牧说话行事的风格,和以前迥然相异,屡次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既如此,我当以绝对实力碾压你,彻底击碎你的侥幸,让你知道,什么是绝望! 苏圆微微侧头,矜持的眼神扫过一众教习,当即有两名教习大步上前。 “周兄,孙兄,此去大胜!” “区区林幼鲸而已,土鸡瓦狗,以牛刀杀之,是他的荣耀。” 其余教习谈笑风生,丝毫没把赵天的死,以及林幼鲸放在心上。 随着周、孙两位教习上场,混在人群中的托儿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带动百姓,活跃气氛, “是清平书院的周教习和孙教习。” “听说他们在二月初二得天道眷顾,演化本命心法。” “我昨晚看到周教习练习刀法,轻轻一刀就砍断了一棵大腿粗的树!” “孙教习才厉害,一脚踢塌了一面墙!” “天大的造化啊!” “这林幼鲸,助纣为虐,死定了!” “可林班头平日对大伙都甚好,怎的就跟了李县令呢,哎。” 听着下方议论,两名教习嘴角挂笑,矜持的来到林幼鲸身前。 “林班头,你都听见了吧?” “你若现在认输,我等可留你性命。” 两名教习双手负后,一派文豪宗师气度。 若换以前,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习,面对枪法出众的林幼鲸,自然毕恭毕敬,但如今他们各得三条紫气,修行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虽才三日,但已积攒颇多灵力!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是这个道理! “林班头,我等知道你也得天道眷顾,可惜啊,你终究粗人出身,比不得我等。” “我等自小熟读圣贤文章,不论是腹中文章,还是对文章理解,都远胜于你,你,认输吧,别像赵天那般,白白丢了性命。” 两名教习苦口婆心。 林幼鲸左耳进右耳出,持枪对准两人:“请指教!” “不见棺材不落泪!” “愚蠢!今日,我等就教你知道,何为云泥之别!” 两名教习厉声冷喝,同时出手。 …… “大人,林大哥不会出事吧?”擂台边,张龙张虎等人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这清平县,除了我没人能打赢他。”李牧很淡定的帮林幼鲸立了个flag。 “大人。”身旁的寒清浅见了血腥后有些不适。 “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很快就结束了。”李牧道。 “嗯。”寒清浅听话的垂头闭目。 …… 擂台上。 周教习拔出手中长刀,灵力喷涌,舞出一片刀光,迅捷如风,哗哗哗刮向林幼鲸。 孙教习后发先至,双腿灌注灵力,刁钻如毒蛇,凶狠踹向林幼鲸双腿膝盖。 面对两人夹击,林幼鲸不退反进,大步向前,他长枪一扫,灵力纵横,一瞬间就打在‘毒蛇’七寸。 孙教习‘嗷’一声,捂着粉碎的左脚膝盖,在擂台上滚来滚去,凄厉的叫声,闻者落泪! “孙教习?”苏圆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拥有三条紫气,演化本命心法,竟被这平平无奇的一枪打碎了膝盖? “孙兄一定是大意了!” “林贼无耻!” 其余教习们仗义执言。 那些学生更是指责林幼鲸野性难驯,出手竟如此狠辣! 林幼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长枪一抖,耍出六朵枪花,强势荡开周教习的刀光,直捣黄龙! 周教习脸色大变,赶紧回转刀光,但他刀上灵力被一击打散,动作终究慢了一步,被长枪刺在右肩肩胛! 林幼鲸留手了,否则,这一枪刺的就是他的喉咙! 他浅尝辄止,收枪而退。 “你!贼子!!”周教习看着肩头血洞,惊恐交加,旋即被潮水般的疼痛淹没,和孙教习一道在擂台上打起滚来,哀嚎连连。 “周教习?”苏圆瞳孔一缩。 “怎会如此?”那些教习、学生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两位教习都是获得三条紫气的天骄,怎能如此不堪一击? “快,快,快将周兄孙兄扶下来!”教习们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吩咐学生们上台将两人抬下,免得遭了林贼毒手! “这……” “不会吧?” 百姓们看着狼狈下场的周、孙两位教习,俱是莫名其妙。 不是说周教习一刀砍断大树,孙教习一脚踢塌一面墙壁吗? 怎么感觉一下就被放倒了? “苏大人,他不对劲!”县尉钱万钧察觉到异常,警觉道,“林幼鲸竟能在瞬间击溃周教习和孙教习的灵力,他……难道得到了四条紫气?” “是我小瞧了他!”苏圆哼道,难怪那日在衙中林幼鲸敢挡在他面前,原来是有底气啊! “这种程度,我一只手就能做到。”身后,石敢当开口。 他站了大半天,尽看对面耀武扬威,他能忍? “姐夫,你让我上去,我把他们全弄死!”石敢当嚣张请缨。 “苏县丞,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卧龙凤雏,戏团吗?”李牧看着下了擂台还疼的嗷嗷叫的两名教习,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大人,你别得意!”苏圆脸色一沉,脸上的矜持笑意,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苏县丞,你脸上的矜持笑容,怎么消失了呢?”李牧继续刺激他。 “混账!!”苏圆怒极,恨不能亲自下场,收拾了对方。 但…… 气度,气度! 他深吸口气,压住心中惊怒,道:“敢当,林幼鲸交给你了!” 他知道自己的小舅子跟他一样,得了五条紫气,而且,这位小舅子修的是欢喜禅,这三天夜以继日的双修,不断提升灵力,绝对是他这边最强战力! “交给我了姐夫!”石敢当大声应下。 “敢当,小心些。”石中玉赶紧吩咐。 “放心吧父亲,对付他,我一只手就够了。”石敢当抓起一把长刀,吊儿郎当的入场。 第十一章 剑鸣如雷 石敢当! 五条紫气,本命心法欢喜禅,名为双修之法,实则采阴补阳,石家十几房妾室,皆死于此邪法! 林幼鲸脑海中闪过对方资料,锐利的眼神快速冷下,如寒霜凝结。 “是石士绅家大公子!” “听说他得佛祖垂青,梦中传授欢喜禅!” “欢喜禅乃佛门正宗,男女双修,可齐登极乐世界!” “石公子乃当世佛子啊!” 人群中的托儿们又鼓吹起来,言辞间,满是对石敢当的推崇,可这回,没有百姓相信了。 实在是,石敢当名声太臭,欺行霸市、调戏良家、仗势欺人,每每都有他的身影。 就这样的人,佛祖除非瞎了眼,才会传授他佛门正宗! 呸! 面对百姓鄙夷目光,石敢当很淡定,他可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径直大步走上擂台。 “林幼鲸,你自断一臂,小爷饶你不死!”石敢当来到林幼鲸前,明明比他矮,却以俯视的眼神披靡对方,气焰嚣张。 “石敢当,你自废丹田气海,否则,我断你命根!”林幼鲸人狠话不多。 石敢当大怒:“找死!” 修了欢喜禅后,他的命根不仅能用来传宗接代,更是修行秘宝,岂容他人惦记? 他长刀一抖,灵力倾泻,竟透过刀锋,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刀气,横劈而来。 林幼鲸瞳孔一缩。 石敢当才五条紫气,但其体内灵力却超越了他! 显然,这是石敢当夜以继日修炼邪法的结果。 但是,这份修为之下,却是十余条人命,累累白骨! 惊怒中,林幼鲸身形一晃避开刀气,长枪如龙,电射而去,直插石敢当脐下三寸。 “大胆!!”观战的石中玉惊怒交加,差点没忍住冲出去。 石敢当更是差点咬碎钢牙:“林臭鱼,你敢来真的?!小爷弄死你!!” 他Duang一声劈开长枪,左手握拳,凝聚灵力轰了出去。 林幼鲸灵力不足,身手来凑,他快速后退一步,双臂摇摆,抡起长枪扫向对方腰子。 长枪在空中划出残影,破空声宛如雷爆! 这一枪要是被扫实了,土墙都得裂开! 更遑论血肉之躯的……腰子了! 石敢当见他招式如此狠辣,且招招不离自己要害,又惊又怒。 “小爷宰了你!”他怒吼一声,竟是不闪不避,一刀砍向林幼鲸的脖颈! 小爷有两个腰子,你只有一个脑袋,小爷就不信你敢跟我赌命!! 石敢当面露狰狞,刀势愈狂。 林幼鲸果然不敢跟他赌,快速收枪,转身就跑。 石敢当大喜,三两步冲上去,要痛打落水狗。 “敢当,别追!!”身后,石中玉惊恐的声音传来,“小心他的回马枪!!” 石敢当一怔,想退,但来不及了。 轰!! 林幼鲸快速转身,长枪如破水蛟龙,轰一声爆射而出,如雷霆当空,破开重重气浪,直刺石敢当……脐下三寸! 你他妈没完了……石敢当心胆俱裂,大吼:“姐夫救命啊!!!” 林幼鲸冷笑,他前几日从前朝某诗中感悟出的枪决,正是回马枪,这招他本就熟悉,感悟枪决、凝聚枪意后,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彻底熟悉! 此时使出,威力之大足以穿金裂石! 除非石敢当的命根子比铁石还硬,否则,任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林幼鲸你敢!!”石中玉眼看那长枪距离儿子命根只剩一掌之遥,目眦欲裂,但此刻他距离太远,就算出手,也来不及阻止了! “哎。”苏圆叹息一声,矜持的……出手了:“住手,林幼鲸,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身为县中衙役,竟对士绅之子行凶,该当何罪?”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蕴含‘微言大义’,犹如晨钟暮鼓,敲在林幼鲸心间! 林幼鲸当时就感觉大脑嗡嗡的,只觉这声音充满正气,如日月高悬,让他忍不住就想俯首遵从。 一瞬间,他陡然发现自己所做所为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一败涂地:我怎能对士绅之子动手? 他枪势一缓,当时就刺不下去了! “姐、姐夫……”石敢当心有余悸,踉跄后退一步。 “无妨,有我在,他伤不了你。”苏圆脸上重又挂起矜持笑意。 “苏大人,好手段啊。”县尉钱万钧面带笑意,眼中却满是谨慎。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苏圆矜持开口,很谦虚。 “贤婿,多谢了。”石中玉总算放下一口气,但旋即,他恶狠狠的盯着林幼鲸,并不停朝儿子使眼色。 石敢当接收到眼神,立马趁虚而入,杀向林幼鲸。 林幼鲸下意识提枪抵挡,但毫无战意,很快就被打的吐血,狼狈后退。 “林大哥,你快还手啊!” “大人,林大哥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擂台边,张龙张虎等人满脸不解,又惊又急。 “是苏圆。”李牧感觉很敏锐,察觉到苏圆厉声喝问时,有灵气波动,估摸着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法,不过,那苏圆就五条紫气,就算用秘法暂时压制了林幼鲸,也压不长,毕竟,林幼鲸可是六条紫气,修炼的又是浩然正气! 果然,擂台上的形式很快出现变化。 林幼鲸胸口的浩然正气运转,很快驱散了苏圆的‘微言大义’,让他理智回归。 然而就在此时,苏圆又开口了:“林幼鲸,你助纣为虐,倒行逆施,还要错到何时?若再不迷途知返,本官就代天行刑,取尔性命!” 林幼鲸浑身一震,脑海又晕乎乎的,好在浩然正气不停运转,让他快速清醒,但这短暂的迟疑,石敢当已然欺身而进,长刀高举,一招力劈华山,斩向林幼鲸的脑门。 林幼鲸再想回枪已经晚了! “林大哥!!”这回,轮到张龙张虎等人目眦欲裂了。 眼看林幼鲸要死在石敢当刀下,苏圆脸带矜持笑意,冲李牧遥遥点头示意,似乎在说:你看,我这矜持的笑意不是回来了吗? 李牧摇头叹息,伸手抓住寒清浅怀中长剑剑柄,灵力催吐时,他悍然拔剑。 铿!!! 刹那,剑鸣声如雷霆炸裂,化作重重音浪,转瞬覆盖擂台,石敢当只觉耳畔似有巨龙咆哮,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一根棍子硬生生的从他耳朵里插进他的脑袋,在里面疯狂搅动! “嘶嘶嘶……啊!!”他头疼欲裂,浑身力气尽去,长刀当时就从手中脱手,他拼命捂住耳朵,但那剑鸣余音不绝,疯狂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啊啊啊!!”他痛苦的摔倒在地,在擂台上……滚来滚去。 林幼鲸也不好受,好在他有浩然正气护体,除了被震的晕晕乎乎外,还能勉强站稳。 “怎么可能?!”钱万钧脸色大变,猛得从木椅站起,脸色难看的,死死的盯着李牧。 他身旁,苏圆脸上重又挂起的矜持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 “苏县丞,你这小舅子也不行啊。”李牧并没将剑全部拔出,而是只拔了半截,他慢慢的将剑插回剑鞘,笑眯眯的看着对面。 “你……你作弊!!”苏圆咬牙切齿。 第十二章 釜底抽薪 李牧刚刚使用的,乃是从《将进酒》中感悟出的九式剑诀之一:倾耳听。 这招是以灵力震荡剑刃,使其快速抖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声。 李牧练了三天,才堪堪能将剑鸣声朝一个方位传荡,否则会无视敌我,大杀四方。 至于作弊…… “苏县丞说笑了,本官只是看看鞘中利刃剑不剑,并未出手啊。”李牧笑着反击,“倒是苏县丞你,几次三番的出言干扰擂台比武,还要代天行刑,是何居心啊?” “李大人也说笑了,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怎么可能干扰比武呢。”无凭无据的,苏圆自然不会承认此事,但这样一来,他也不能以剑鸣之事问责李牧! 才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狡诈……苏圆表情难看。 “这么说来,我们都是清白的咯?”李牧笑道。 “这是……自然。”苏圆咬着牙应下。 “你们!”县尉钱万钧眼看二人达成共识,又气又急。 “敢当,敢当!!” 两人交锋之际,石中玉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上擂台,他心疼儿子,生怕林幼鲸落井下石,像他儿子欺负他那样欺负儿子! 他抱起满地打滚的儿子,快速跳下擂台,紧张问道,“敢当,敢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爹,爹,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爹,我好像聋了,我什么都听不到!!”石敢当看着老爹嘴巴一张一合,但他耳朵里除了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他噗嗤噗嗤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声嘶力竭。 “怎么会,怎么会聋了?”石中玉看着怀中的宝贝儿子,茫然了。 周围百姓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痛快,又是不解,刚刚的比武,他们看的是莫名其妙。 一会林班头占优,一会石敢当站上风,交替几次,最后,石敢当竟然……聋了? “是大人……” 别人不知道,林幼鲸却是清楚,刚刚是李牧施展了剑诀帮他解围,否则…… 他心有余悸,同时又震怒不已! 他转头看向唇红齿白,一身出尘气质,缥缈如谪仙的县丞,刚刚就是他,三番两次的以诡异手段针对他,害他差点命丧于此! 没想到此人如此阴险……林幼鲸眼中透出杀意! “贤婿,贤婿你快看看我儿。”石中玉抱着儿子找苏圆帮忙,一行人手忙脚乱,最后确认,石敢当只是耳膜被震伤,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听力。 “李大人竟然有这等手段,真是叫我等大开眼界!”县尉钱万钧凝重的盯着李牧。 李牧才不接他的话,对苏圆笑道:“苏县丞,这都比了好几轮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人了,不如比武到此为止?” “不行!”钱万钧急道。 若到此为止,那县中三班衙役尽归李牧所有,到时对方手掌县中大权,令出法随,就能顺理成章的染指野外机缘,谁也阻止他不得! 这是钱万钧万万不想看到的! 他抬头看向嘴角仍带血迹的林幼鲸,暗想对方应该是强弩之末。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四名捕快当即冲上擂台,围杀向林幼鲸。 林幼鲸劫后余生,心中惊怒未消,此刻见这四个家伙不讲武德,围杀过来,当即狂性大发,他怒笑一声,长枪一耍,以碾压之势,直接刺死了四人,再不留情! “还有谁?!”林幼鲸将四具尸体挑下擂台,双目恨意尤在,直射县丞苏圆。 “林幼鲸,光天化日下你竟然在比武时擅杀四名同僚,此罪当诛!”苏圆厉声喝道,他不给李牧反应时间,直接指派身后八名教习冲上擂台,擒杀林幼鲸! “这还要不要脸了!”张龙张虎大怒,作势就要冲上去帮忙。 李牧却是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他先叫住这对莽汉,再转头示意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出阵。 四人都是三条紫气,不比那些教习差,有他们四人,再加上林幼鲸,足以应付这八个教习了。 最重要的是,这四人,乃贱隶! 随着四人上场,人群如李牧所料,炸锅了。 “仵作宋典?这厮一天到晚和尸体打交道,人憎鬼厌,怎么会是修行者?” “那是库丁周仓,我知道他,每天都在库房门口睡大觉,胸无大志,狗都不理,他……竟然也修行了?” “许铜,是那个打更的许铜,天天逛窑子听曲,还不给钱,凭什么这家伙也能修行?” “那个杨马的,区区马夫,竟然也开始修行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四个,在县中只是贱隶,论身份,都不如我们这些种田的!”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李牧笑着叫过张龙张虎,在他们耳边耳语一番。 两人眼睛一亮,赶紧跑到人群旁,张龙喊:“各位乡亲,县令大人从未下令禁止百姓修行,否则怎么会传授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修行之法?这都是有心人在陷害大人!” 张虎喊:“乡亲们,县里书院的教习、学生,都是苏县丞的人,大家伙都亲眼看到了,若是县令大人禁止百姓修行,这些教习,怎么会遵从大人的令?” 张龙又喊:“大家再想一想,禁止百姓修行的谣言,是谁传的,没错,就是从四大士绅家传出来的!这四大士绅,现在都站在苏县丞的身后呢!” 百姓虽然会被蒙蔽,但群众的眼睛终归是闪亮的。 但是,正当百姓逐渐了解真相时,那几个托儿们又急急忙忙的开始喊了:“诸位乡亲不要被他们骗了,书院里的教习、学生,还有四位士绅,他们正是因为不想遵从县令的命令,才和县丞大人一起拨乱反正,他们是在为我们这些小民做主啊!!” 百姓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张龙张虎对视一眼,笑了,齐声喊道:“各位乡亲,县令大人以及县中一众教习和士绅都在此处,大家不妨让他们对峙!” 话音一落,人群瞬间寂静,那几个托儿们,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流言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那仅仅是流言,若是双方对峙,真相大白,那他们这些人就会变成搬弄是非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擂台上,林幼鲸五人和八名教习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 擂台下,县尉钱万钧紧紧盯着场上局势,不敢有片刻分神。 石中玉扶着他的儿子,贴心的给他清晰耳朵里的血迹,丝毫没有理会外面那些泥腿子们的声音。 唯有县丞苏圆,时刻关注着百姓之声,此时听到张龙张虎的话,脸色微变,隐隐感觉事态发展好像要失控了。 但他还未理出头绪,就听李牧开口。 “八位教习,百姓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敢问,是本官下令禁止百姓修行的吗?”李牧悠然开口,声音在灵力的灌注下,响彻整个晒场。 正鏖战的八位教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承认! “没错,就是你这糊涂县令下令,不准百姓读书修行!” “此事我等亲耳听到,任你巧舌如簧,说破天去,也休想反驳!” “今日我等誓要拨乱反正,还本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一听教习们的正义之言,心里头火气又上来,他们齐齐看向李牧:这县令……果然是狗官! 李牧笑了,朗声道:“既如此,本官现在下令,自此刻起,县中书院对百姓无偿开放,所有人都可入书院读书习文,感悟心法!” 第十三章 大河之剑天上来 听到李牧的话,八名教习表情一怔。 苏圆更是脸色大变! 他终于知道李牧要做什么了,这家伙,是要釜底抽薪!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张龙张虎第一时间大声呼喊。 周围的百姓也狂喜附和:“大人英明!!” 整个晒场,刹那间沸反盈天。 李牧看了眼表情铁青的苏圆,笑呵呵的再次开口:“诸位教习,你们都听到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理由站在擂台上?还不带着百姓们回书院授业传道!” 在他的授意下,林幼鲸等人快速抽身后退,将八位教习晾了出去, “是啊,八位教习,大人已经同意我们修行,你们别打了,快带我儿去书院读文修行!” “八位教习,修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百姓们激动不已,恨不能直接掳走教习,飞回书院! 可是,在他们殷切的呼唤下,八位教习却是铁青着脸,双脚生钉,站在擂台上不肯下来。 百姓们面面相觑。 李牧都看不下去了,质问道:“八位教习这是何意?” “此事……容后再议!”终于,教习之首郑功,开口了。 “容后再议?” “为什么要容后再议?” “郑教习是什么意思?” 百姓不解。 郑功铁青着脸站在擂台上,他脑中心念电转,很快想到破局之法! 他怒指向林幼鲸,厉声道:“诸位,此人凶残成性,竟然连杀四名捕快,无法无天,此事,我等身为读书人……” “擂台比武,刀枪无眼,出现死伤是难免之事。而且大家都看到了,刚刚可是他们以多欺少,怎么,只准你们四个打一个,八个打一个,就不准林幼鲸奋起反抗?这是何道理?”李牧嗤笑道,“难道非要他引颈就戮,才称你们心意?” “巧舌如簧,我……”郑功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李牧冷笑:“况且,尔等只是书院教习,即便出现命案,也当由本官处理,你们算哪根葱,也敢插手?! “你……”郑功大怒。 “你什么你!还不立即带领百姓返回书院,教他们读书修行?”李牧斥道。 “我……”郑功被怼的胸膛起伏,但是,他哪里能走? 其余几位教习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县丞苏圆。 百姓们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向苏圆。 “此事……”苏圆头皮发麻。 他知道,若是让教习们离开,那李牧就能以同样的理由赶走‘为民请命’的四大士绅,届时,这比武的最后赢家,只能是李牧! 但若不让教习们走,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又或者,直接泰山压顶,先镇压了对方再说? “郑教习!你等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修行一事站上擂台,如今,本官已然下令开放书院,为何你们却迟迟不走?莫非,你们是舍不得书院中的珍贵书籍,想敝帚自珍?”李牧开始泼污水。 百姓们一听,立马就信了八分! 因为,古往今来,但凡名门世家、书院私塾,皆是如此,都喜欢把好东XZ着掖着,生怕教会别人饿死自己! “自然……不是!”郑功当然也舍不得,但这种大实话,可不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出来。 “既然不是,那就是你们目的不纯了!”李牧冷笑,“你们根本就不是为民请命,所以故意推三阻四!” “够了,李县令!”苏圆终于忍不住起身,道,“诸位教习都是受我邀请来参加比武,与百姓无关。” “大胆!!”李牧陡然爆喝,怒指台上教习,“你等既是受苏县丞邀请而来比武,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为百姓请命?竟还污蔑本官不准百姓修行,简直荒唐!本官若不准百姓修行,为何要下令书院对所有人开放?!” “是啊,大人一心为民,从没有说过禁止百姓修行的话!”张龙立马大吼出声,为李牧出声。 张虎也不甘示弱:“各位乡亲,这书院的十个教习,平日都在书院里,而大人这些天一直待在县衙,从未外出,他们怎么可能亲耳听到大人说禁止百姓修行的话?这分明是他们在栽赃陷害!” 百姓们越听越有道理,主要是,他们现在亲耳听到李牧说要开放书院,同时亲眼看到口口声声要为他们请命的八位教习不肯带他们去书院。 真相是什么,还用说? “此事……”苏圆刚想说些什么,被李牧粗暴打断了。 “此事关系本官声誉,本官绝不罢休!”李牧怒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些诬陷朝廷命官的欺世盗名之徒统统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李牧图穷匕见! 郑功等人脸色大变,赶紧求助苏圆。 苏圆心中大震,他终于意识到李牧不是要釜底抽薪,而是要斩尽杀绝! 他忙开口阻止他:“李县令,教习们也是受人蒙蔽,你不能……” “受人蒙蔽?很好,说,你们是受了谁的蒙蔽!”李牧就等他这句呢。 苏圆脸色再变,猛得抬头看向郑功。 郑功慌了,只能反驳:“没有,我们没有受人蒙蔽,不对,我们……” “既然没有受人蒙蔽,那你们就是主谋!”李牧抓住寒清浅怀中剑柄,轻轻抽出,“此罪,当诛!” 温暖的阳光照下,剑身折射出一抹刺目剑光,印入郑功等八位教习的眼瞳。 大河之剑……天上来! 李牧跃上擂台,一剑刺下,剑气如虹,散发出朦胧的青色光晕,如山风吹拂竹林,转瞬横贯半个擂台,同时划开了八名教习脖颈,当场血流如注! “李牧,你怎敢……”苏圆惊怒交加,同时,心底深处涌出一丝恐惧。 因为刚刚这一剑,他……接不下!! 但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让苏圆更加惊恐的事! 那八名教习……没死! “啊啊啊!” “血,血,我的喉咙,我的喉咙……”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不是主谋。” “没错,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和我们无关,是苏县丞,是他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是苏县丞,是他是他就是他,是他要夺县中大权,联合了四大士绅,还指使我们诬陷大人,我们都是被迫的啊,大人明鉴啊!!” 八名教习捂着血流不止的喉咙,哭天抢地,跪在地上拼命的指证苏圆。 生死面前有大恐惧,郑功等八名教习,险死还生,哪里还有勇气独自抗下所有? 这李牧,是真的要杀人啊!! 擂台下,百姓们瞠目结舌,没想到比武比到最后,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反转!! 原以为是谪仙降尘的苏县丞,竟然是颠倒黑白的幕后黑手!! “你们,你们……”苏圆浑身颤栗,难以置信的盯着郑功等人,最后,他看向李牧。 “你……”苏圆咬牙。 “苏县丞,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李牧淡淡开口道,“你也算是煞费苦心,先指使书院教习诬我清白,再勾结四大士绅煽动百姓,欲夺本官大权!此以下犯上、聚众作乱之大罪,当……斩立决!!” 第十四章 摧枯拉朽 不!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苏圆环顾四周,百姓们的目光,惊疑中夹杂疏离,他视线所及,百姓如避蛇蝎,竟无一人愿与他对视! 他数年积累下来的官声,在此刻,荡然无存! 苏圆心中压抑、难受、愤怒、悔恨,不安! “贤婿,我们还没输!”石中玉还算冷静,站出来帮他分析,“林幼鲸已是强弩之末,李牧麾下就只剩宋典等八名贱隶!你还有诸多学生,还有我四大士绅家的七十余名修士!这么多人,足以翻盘!等镇压了李牧,这清平县,终究是你我的!” 其余三家士绅的家主也出声表态:共进退,同荣辱! “没错,岳丈说的对,我还没输!”看着大家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模样,苏圆重振精神,当即朗声开口,以‘微言大义’鼓动那二十三名学生以及四大士绅的数十名修行者,一起讨伐恶县李牧,还清平县朗朗乾坤! 李牧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幼鲸,让壮班疏散百姓!”李牧目光一转,轻声吩咐道,“另外,钱县尉似乎跑了,派人找一找他。” 是的,当李牧一剑划开八名教习脖颈,这位气势凶狠,宛如虎狼的县尉,竟混入人群,带着心腹逃之夭夭。 “是,大人!”林幼鲸朗声应下,嘴角还残留血迹,他先被苏圆暗算,后杀四名捕快,再战八名教习,虽然惊险连连,数次险死还生,可心中却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无比快意! 此时真相大白,百姓们知道错怪李牧,愧疚下,自然听令,朝四周散离,但走到晒场外,他们却不肯走了,留在原地非要看热闹。 擂台上,李牧图穷匕见,欲要斩尽杀绝,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马夫杨马,以及张龙张虎、柳七邓岩八人,紧随其后,他们对面,苏圆及石家为首的四大士绅共计百余名修士,他们在苏圆的‘微言大义’下,各个精神亢奋,战意勃发! “李县令,自你上任以来,刚愎自用、草菅人命,清平县百姓苦你已久,今日,我便代天行刑!”苏圆朗声开口,声音中蕴含‘微言大义’,如晨钟暮鼓敲在李牧心头。 一刹那,李牧心中思绪迅速散开,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只能顺着这个声音去想。 苏圆眼睛一亮,忙厉声喝道:“上!!” “杀啊!!”百余名修士拔刀亮剑,纷纷跳上擂台,杀向李牧等人。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关键时刻,李牧运转冰心诀,快速进入冰心状态,摆脱微言大义的影响。 果然有点门道。 “你们护在清浅身边,别让她有事。”李牧轻声吩咐八人,他最后看了眼仍闭目抿嘴,如风中花朵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寒清浅,轻轻一笑,杀向对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一步一剑,剑气如虹,化作纷飞雪花,洋洋洒洒落向人群。 人群之上,鹅毛大雪纷飞,那不是真的雪,而是无数如雪的剑光,散发着朦胧的青色光晕,如梦似幻。 百余名修士怒吼连连,各自使出在紫气东来日感悟的心法,百余人的灵力汇成一片,五光十色,如沸腾的开水,蒸腾雪花。 李牧冷笑一声,屈指弹在剑身:铿!! 刹那剑鸣如雷,化作重重音浪,涟漪般覆盖人群! 震耳欲聋的剑鸣如雷霆咆哮,炸的他们头晕眼花,心悸盗汗,耳鸣失聪! 这一瞬,他们体内的灵力停滞,雪花呼啸翻飞,卷起漫天鲜血!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手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中,李牧大步而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李牧剑出如雨,青色的剑光如暴雨梨花,贯穿人群,血雨如瀑,残肢横飞,一首诗未尽,他已杀穿人群,来到苏圆、石中玉父子身前。 “轮到你们了。”李牧运转逍遥游,疯狂吞噬周围灵气,补充自身消耗,同时,剑尖遥指苏圆脖颈! “你……不可能……不可能!!”苏圆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牧,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摆脱他的微言大义,还有,那百余名修士,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痛鸣呜咽,哀嚎呻吟,竟无一人站立! 当然,其中有过半修士,其实只是受了轻伤,甚至没受伤,只是被剑光扫过,衣衫崩裂,但是,此时的他们心胆俱裂,再无血勇,宁肯倒在血泊中,也不敢站起来面对李牧! 这真是尊杀神啊!! 晒场外的百姓们,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万万想不到,李牧李县令,竟能以一敌百,那冲霄的剑光,仿佛剑海波涛,将百余人淹没,血流成渠! 李牧持剑踏出血海,身后横尸数十具,而他青衣如故,不染红尘,那潇洒英姿,深深印入场中所有百姓心中。 “大人的剑真是可怕……”林幼鲸等人亦是止不住的颤栗。 在他们心中,紫气东来那日,李牧感悟的,就是这套豪迈、洒脱的剑诀! 今日看到,才知其杀伐之力是何等可怕! “不,不要过来,你,你不要过来啊!!”石敢当惊恐万状,已然处在崩溃边缘,他死死抓着他爹石中玉的手,声嘶力竭。 石中玉脸色发白,嘴唇血色尽去,他强忍心中惧意,指着李牧:“你……你……李县令,李大人,有事好商量,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三班衙役的事,我认为李大人之前的调令非常正确,绝无异议啊!” “是啊,李大人,我等被苏圆蒙蔽,如今幡然醒悟,决心痛改前非,还请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 “大人饶命啊!”其余三家士绅也都纷纷告饶,双脚颤栗。 “哎,诸位本是我县士绅,受万民敬仰,地位崇高,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李牧多说了两句废话,补充了更多的灵气后,才悍然出手。 青色剑光乍起,杀向士绅! 四大士绅奋起余勇,奈何战意全无,加上平日纵情声色,即便修行了三日,也仍是酒囊饭袋,被李牧两三剑全杀了! 石敢当当时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李大人!我把我的欢喜禅给你,这是双修法门,可以让大人更快更……” 噗! 李牧一剑下去,直接斩杀了他。 更快? 恶心谁呢! 呸! 李牧目光流转,看向汗如雨下,浑身颤抖的苏圆。 “苏大人,你好歹也有八品官命在身,是束手就擒,还是本官一剑斩了你?”李牧笑意盈盈。 “我……”苏圆张嘴,牙齿打颤,但心中却是一喜,是啊,自己乃是八品官员,李牧敢杀士绅,却不敢杀他,否则,朝廷怪罪下来,他担当不起! 我还有机会,我要隐忍! “我认输。”苏圆深呼吸,拱手,保持着读书人最后的体面。 “很好。”李牧很满意,当即给了他一剑 噗! 剑刃刺入苏圆丹田气海,剑气喷吐,直接将他废掉! “啊……李牧!!!你怎敢!!”苏圆难以置信的呕血,剧痛下,他感受着体内丹田气海如泄气的皮球,里面的灵力一散而空。 “你,你怎能……啊啊啊,我恨,我恨啊啊啊!!”苏圆悲愤怒吼,眼中满是悔恨,早知如此,宁可殊死一搏,他也绝不投降! 可恨! 可恨!! 最终,他气急攻心,不甘晕倒。 第十五章 极品……男性之友 晒场大战,最终以李牧的全胜告终。 此战,县丞苏圆被废,四大士绅身死,十名教习尽数被擒,二十三名学生中,有十二人身死,其余爪牙也死伤过半,幸存下来的都被李牧吓破了胆,躺在血水中,直到民壮来捉虫,他们才颤颤巍巍的束手就擒,生怕被一剑砍了。 另一方,县尉钱万钧仍在逃,捕头赵天身死,其余心腹捕快,有大半死在林幼鲸手中。 而李牧这边,只有林幼鲸在对战石敢当时受了些伤,其余人大多都没机会出手! 能有如此战绩,多亏李牧以一敌百,而他能做到这一步,他的剑诀功不可没! 虽说紫气的修行加成也很重要,但是,才三天时间,李牧纵然是天花板级别的修行速度,也拉不开太大差距,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九式剑诀太过恐怖,加上对面虽然开始修行,也凝练了灵力,但杀伐手段还处在普通人阶段的砍杀,对李牧根本没有丝毫威胁,所以他才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以一敌百! 不过有一说一,县丞苏圆的微言大义,确实对李牧造成了些许影响,可惜,冰心诀完美克制了微言大义,令苏圆最后一搏以惨败收场! 取得晒场胜利后,李牧立即接收胜利果实,他调兵遣将,利用林幼鲸、张龙张虎和柳七邓岩,大肆清理三班衙役,他先将程空那个墙头草废掉丹田,打入大牢,再将不听话的、整天摸鱼的、三心二意的,统统赶走,只留忠心之隶,彻底巩固自己大权。 为了防止敌人死灰复燃,李牧没有心慈手软,那些聚众反他的,不管是教习、学生,还是士绅走狗,一律废掉丹田气海,关押在大牢深处! 然后,他让仵作宋典、库丁周仓、更夫许铜和马夫杨马,轮流坐镇书院,让书院里的普通学生为百姓们传道受业解惑,巩固民心。 至于他们能不能悟出心法,李牧乐见其成,但是,若有人敢借此为非作歹,那大牢里的百余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随后,李牧让林幼鲸亲自查抄苏圆、钱万钧以及四大士绅的家宅,将一应珍宝、书籍尽数充入衙门! 唯一可惜的是,让县尉钱万钧给跑了,下落不明。 李牧猜测他是去太阿城搬救兵了,当即让何主簿写了封折子,落实清平县县丞苏圆合谋县尉钱万钧及四大士绅,操控舆论,诬陷县令,以下犯上,企图以武力夺取清平县大权,最终,被县令李牧率领林幼鲸等衙役镇压。 在折子上盖上官印,李牧派人将折子通过驿站发往太阿城。 “大人,夜深了,该歇息了。”月上中天,李牧在凉亭修行,寒清浅穿着青色纱裙,体态婀娜的走来,她双腿修长,娉娉袅袅,宛如要融进月光。 她刚沐浴完,一头青丝高挽,露出白皙天鹅颈,眼波如水,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几天来,寒清浅食髓知味,天天晚上拉着他行鱼水之欢,今天获得晒场大胜,寒清浅更是情动,倾心奉献。 李牧解除冰心状态,拉着她好一番大战,足足半小时后,寒清浅才低吟着沉沉睡去。 “大人,大人睡了吗?”夜深人静时,厢房外忽然传来马夫的声音。 李牧赶紧起身,披着外袍出去。 “怎么样了?”李牧问道。 “大人,野外三十里内,共十五处灵光闪耀之地,都已被我们安全拿下,灵物都没受损。”杨马恭声说道。 李牧满意点头,晒场大胜后,他第一时间就让马夫率人去这些地方,防止士绅余孽破罐子破摔,将野外灵物摧毁。 “做的不错,明日一早陪本官去看看。”李牧道。 “是,大人。”杨马拱手告辞离去。 当! 当! 当!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远处的街道传来更夫许铜的打更声,中正平和,助人睡眠。 李牧却没什么睡意,整个人精神焕发,宛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今晚月色很美,繁星更是璀璨,更有一条手臂粗的银河横贯小半个夜空,星罗密布,与明月交相辉映。 如此美景,李牧却没吟诗作对,他折枝为剑,在院中舞剑,慢慢的磨炼自身剑意。 经过白天大战,他的剑意越发犀利,更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洒脱之情! 此刻李牧舞剑,只觉念头通达,剑意畅通,如臂指使,比起昨日又精进三分! 磨炼了半个时辰的剑意,李牧才回房休息。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李牧在寒清浅的伺候下吃过早饭,就叫来马夫,去野外了。 杨马架着一辆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跑着,后面还跟着只白色小马驹,似乎才出生不久,但已经能小跑,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 小马驹双眼漆黑,不时甩头左顾右盼,很有灵性。 “大人,这只小马驹是在紫气东来那天出生的,颇为不凡,小人觉得,它将来可能会变成妖怪。”杨马驾着车,轻声汇报着小马驹的情况 李牧坐在车厢一侧,撩开车帘,仔细观察着小马驹,半饷后笑道:“确实灵性十足,杨马,好好培养它。” “是,大人。”马夫高兴应下,他还担心李牧怕这小马驹成妖,直接宰杀了呢。 马车驶离县城,很快来到县西五里外的一片田野间。 两人下车,朝田野深处走去,小马驹在后跟着,不时摔进田里,但乐此不疲,聿聿叫着,很欢快。 两人一马很快来到一处水沟旁,这是灌溉良田之用,附近有五名壮班民壮看守,见李牧到来,忙恭声行礼。 “都免礼。”李牧挥手,他穿过众人,来到水沟旁,发现这里长了一丛艾草,其中有一株极为特殊,足有半米之高,鲜艳欲滴,散发着清香,这香味明明带着淡淡的药味,却极为清新怡人。 艾草是止血要药,既能治虚寒性的妇科疾病,又能治老年慢性支气管炎与哮喘,还能杀虫消毒,是民间常见的良药之一。 如今灵气复苏,这株艾草,显然是吸收大量灵气,在同类中脱颖而出了。 “大人,这株艾草还是其次,再往前那株菟丝子可了不得。”马夫颇为振奋的说道。 “菟丝子?”李牧知道这种草药,民间比较常见,但药效不一般,是一味平补肾、肝、脾之良药,临床主要应用于肾虚腰痛、阳痿遗精、尿频、宫冷不孕等症状。 说起来,这菟丝子也算男性之友了。 李牧不敢小觑,立即让马夫前面带路。 穿过水沟,两人一马来到一片山林前,那儿有十余名民壮驻扎着,保护着一株亭亭如盖的巨大植物,正是菟丝子! 菟丝子的枝叶类似爬山虎,生长的极为茂盛,沿着两边的松树,爬上去足足五米多高,它的枝叶在上面结盖,如一座凉亭,能遮风挡雨! 李牧走近,顿时闻到一股清香,这香味沁人心脾,直达肾脏,闻之令人振奋。 不愧是男性之友……李牧感慨。 “见过大人!”看守此处的民壮拱手行礼。 经历昨日一战,李牧在所有民壮心中,已然和杀神划上了等号。 李牧自然不会白白让这些人辛苦,道:“等这株菟丝子成熟了,采摘种子,每人都分一点。” 这菟丝子能入药的部分,只有种子。 “谢大人!!”一众民壮鸡动万分! “再往前,就是横断山脉了吧。”李牧抬头,视线穿过山林,那里重峦叠嶂,云深树茂,宛如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横挂天地。 “大人。”此时,一名民壮大着胆子开口,“小人们有要事禀报。” “说。”李牧眼睛一亮。 “大人,昨晚小人们在此守夜时,听到山林后传来虎啸声,同时伴有灵光闪耀。”那民壮开口。 第十六章 龙鳞枣树 横断山脉起于天藏高原,绵延数千里,重峦叠嶂,直插云霄,非人力可越,唯有一条怒江,从天藏高原的雪山圣地流出,浩荡数千里,斜穿横断山脉,蜿蜒流向大乾邻国:南诏。 怒江在横断山脉有两条支流,一为碧江,在横断山脉之首,一为澜沧江,在横断山脉之末,流经清平县。 说来也巧,不管是那艾草,还是菟丝子,亦或是其余灵光闪耀的灵草,距离澜沧江都不远。 李牧严重怀疑这些灵草是受了澜沧江的影响而‘灵气十足’。 在得到民壮情报后,李牧立即沿着澜沧江逆流而上,马夫和小马匹紧随其后。 澜沧江宽五十余米,江水奔腾,奔流不息。 沿途两岸苍翠欲滴,更远处林深树茂,山林中猿啼虎啸,惊起阵阵飞鸟。 “大人,我记得这里。”马夫告诉李牧,他年幼当书童时,曾跟随少爷游船,来这里上过香。 “上香?”李牧不解,“这种地方,还有寺庙?” 这里人迹罕至,无路无驿站,若徒步而来,一般人可撑不住。 马夫说道:“前面那个山头后,确实有座山庙,当年依靠澜沧江,香火还算鼎盛,但后来澜沧江屡闹水患,出了不少事故,就再没有信徒游船来这里上香了。” 没了信徒,那座山庙也就荒废了,据说连墙砖瓦砾都被百姓挖空了。 “我记得那里有一棵从不结枣的枣树,不知道还在不在。”马夫回忆道。 两人说话时,身后的小马走的累了,哒哒哒跑到江旁,俯首想喝水解渴,结果,一头大鱼突兀的从水底冲出,张嘴露出狰狞獠牙,咬向小马的脑袋。 这条鱼极大,有两米多长,鱼头更是大如脸盆,嘴巴一张,就像一个长满锯齿的黑洞,吞噬向小马。 小马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狰狞鱼嘴。 好在李牧察觉到身后动静,反手一剑挥去,灵力透过剑峰,化作青色剑气,摧枯拉朽般斩下鱼头! 鱼尸落水,江面顿时翻涌,数十条狰狞大鱼蜂拥而至,啃噬鱼尸,随后快速游曳而去,没一会又游到岸边,徘徊不去。 小马终于反应过来,吓出驴叫,惊慌失措的跑到马夫脚边,瑟瑟发抖,马尿都出来了! “这些鱼都要成妖了。”马夫惊鸿一瞥,看到鱼嘴中的獠牙,他毫不怀疑,若是人类落水,必定会落得同样下场,被鱼群吞噬殆尽! 灵气复苏,不止是人类,野外的无数野兽,草木虫鱼,也都在吞噬天地灵气,李牧相信,不久的将来,真正的妖魔鬼怪,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李牧感到了一丝紧迫。 因为,他虽然拥有人类的天花板级别修行速度,但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修行,总归是要休息,要处理一些杂事,而野外的野兽,它们本就处在灵气富裕之地,周围尽是奇花异草,能一天到晚的修行,不被‘红尘’所扰,更能通过互相杀戮,增强杀戮本领,这一加一减……李牧心头沉重,不过,比起野兽,人类也有巨大优势,那就是前人留下的无数荡气回肠的文章诗篇、道籍佛藏,这是人类最大的底蕴! 依靠这些,人类修士能演化出无数心法秘技,大抵是能抵消和妖兽之间的差距吧。 李牧想起脑海中的无数诗篇,心中稍定。 两人一马沿着澜沧江逆流而上,蜿蜒着绕过前方山头,他们的视野刹那开阔,一座座被云雾缭绕的山峰,宛如近在眼前,在他们目力所及处依次排开,直到天边。 “嗷呜~~~”与此同时,一声稚嫩的虎啸惊醒了他们。 李牧寻声看去,只见一头奶狗大小的虎犊子,浑身毛发金黄,夹杂着黑色条纹,白色斑点,额头‘王’字凛凛生威,正在不远处上蹿下跳,冲他们龇牙咧嘴,奶凶奶凶的。 李牧还没有动作,脚边的小马已经冲了出去,它刚刚被大鱼吓坏了,马尿都出来了,这会看到高不及它的小老虎在那龇牙咧嘴的咆哮,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把肚子里的气全撒这只小老虎头上。 一虎一马,顿时扭打在一块,滚来滚去。 马夫很有经验,凝重道:“大人小心,小虎在此,大虎一定就在不远处!” 两人环顾左右,在稍远处的山脚下看到了三米多长的大虎。 可惜,这头大虎浑身毛发凌乱,骨骼错位,已然死去多时,它的身旁,还有一条二十余米长的大蟒,七寸处巴掌大小的蛇鳞被爪牙撕扯,露出森白血肉,腥臭扑鼻,上面有蝇虫飞舞。 “大概死了四五个时辰。”李牧目测道。 “大虎是为了保护小虎,和这条巨蟒同归于尽吗?”马夫根据现场痕迹猜测。 李牧却是摇头:“不是为了小虎。” 他指了指山脚下一棵大树,这树极壮,树干如盘虬卧龙,深深扎根地底,树干上,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更有一颗颗小如指甲盖的青绿果子,李牧一眼就认出,这是枣子。 “这枣树不凡。”李牧走近,发现这枣树树皮宛如棕色龙鳞,竟呈片状,鳞次栉比的排列,仿佛一株龙树,极为神异。 “是当年那座寺庙的枣树!”马夫惊呼,他查看四周,确认这里就是当年那座寺庙的遗址,可惜,除了这棵枣树,其余一切都随风去了。 “嗷呜~~” “耶~~” 不远处,虎啸马嘶,一虎一马打的相当激烈,一个要将对方踩在马蹄下,一个要将对方按在虎爪下,它们在地上厮打滚来滚去,浑身毛发沾满灰尘。 “大人,这枣树……”马夫发现枣树不仅结果,而且树皮如龙鳞,这是要化龙? 他震撼莫名,激动着抚摸树皮,触感粗糙、坚韧,他尝试着逆鳞而抚,指肚当时就被树皮刺破,滴出鲜血。 “是灵气复苏的原因。”李牧笃定这枣树不凡,否则这一虎一蟒不至于为此同归于尽。 这倒是便宜了我……李牧当即命马夫将虎尸掩埋在山脚下。 大虎虽死,气息尤在,将它埋在山脚,可震慑山上的野兽,让它们不敢靠近枣树。 然后,李牧让马夫将大蟒的蛇鳞刮下,丢在附近的阴暗地方,用以震慑蛇虫鼠蚁,再将蟒尸埋在枣树和澜沧江的中间,震慑澜沧江里水陆两栖的生物。 但这只是暂时的,李牧打算回头再派人来这里驻扎,守护这棵枣树!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有阵阵清香从枣树传出,沁人心脾。 这枣子应该才结出来不久,距离成熟还有段日子,但这清香已经让人心醉,若是成熟,恐怕一颗枣子,就比得上外面的一株灵草了。 难怪虎蟒之争至死方休,实在是无法舍弃。 李牧心头火热。 这里还只是横断山脉的外围,就已有如此机缘,那横断山脉深处,还不知有多少天大造化! 他心驰神往,但也深知,横断山脉深处,必然有无数远胜虎蟒的可怕野兽,冒然深入,福祸难料! 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行! 第十七章 解剑? 清平县。 林幼鲸奉命抄家,从县丞苏圆、县委钱万钧,一直抄到四大士绅,共抄出白银二十三万三千两,文章书籍十九箱,店铺三十余间,良田万亩,以及其余价值不菲的珍宝古董数十箱。 一天时间过去,抄家任务,只剩郊外三里的石中玉家。 林幼鲸将财物地契等尽数送至县衙后院,马不停蹄,带人前往石家,不过才出县门,就有数人连滚带爬跑来。 “捕头,不好了,石家被人强占了!”来人都是捕快,奉林幼鲸命看住石家,防止有宵小浑水摸鱼,盗窃石家财物。 “何人如此大胆?”林幼鲸冷眉一竖。 “是钱万钧那厮,他还带了帮手,为首的那个,看气势官不小。”捕快哭诉道,“那些人好霸道,上来就把我们给打了一顿,还说、说让李大人滚去拜见。” 林幼鲸一怔,让大人去拜见? 难道是钱万钧从郡城请来的大官? 可不对啊,从清平县到太阿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时间,就算钱万钧昨天中午立即赶往太阿城,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两天时间! 林幼鲸百思不得其解,谨慎起见,他立即派人去找李牧,随后,他继续率人,赶往石家。 很快,一行人来到石家大院外。 不远处就是澜沧江,那里地势平缓,江水流速不快,能听到潺潺水流声。 石府里却很安静,寂静无声,石家中人早被抓的抓,赶的赶,此刻,唯有大门外站着两个身着豪服的下人,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林幼鲸等人。 “来人止步!”豪奴轻声喝道,“我家大人在此歇脚,无关人等,退避三舍。” 好大的官威,歇个脚而已,竟要别人退避三舍? 况且,此处可是石家,是大人点名要查抄的! 林幼鲸极是不满,朗声道:“在下林幼鲸,清平县捕头,奉命查抄……”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粗暴打断, “区区捕头,也敢在此处喧哗,大胆!” “想要查抄这里,你还不够资格!还不去叫清平县县令来此拜见我家大人!” 两名豪奴桀骜不逊,气焰非常嚣张,根本不把林捕头当干部看! 林幼鲸有些恼火,道:“敢问你家大人是谁?” “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大人名讳!” “还不去请你家县令来此拜见我家大人?” 两名豪奴言辞间,满是高高在上的优越以及对林幼鲸的鄙夷不屑! 林幼鲸怒发冲冠,恨不能直接宰了这两个混蛋,但他摸不准对方来历,生怕冒然动手给李牧带来麻烦,他只能强忍怒意,静等李牧到来。 此时。 石府前厅。 一名身着深绿官服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他国字脸,下颚一撇胡子,双目有神,气势如渊,官威如狱。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浅绿色官服男子,此人正是昨天跑出清平县的县尉钱万钧。 不过,曾经气势如狼似虎的钱万钧,此刻缩着肩膀恭敬站在边上,宛如一只忠诚的京巴。 “大人,那李牧胆大包天,杀人不眨眼,更有林幼鲸这等凶狠爪牙,下官担心……”钱万钧斟酌着字眼开口。 “你担心李牧会对本官不利?”中年男子冷笑,“本官借他十个胆子!!哼!” “大人。”一人走进前厅,道,“已搜查石家库房,没有发现种子。” “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中年男子皱眉。 他叫孙有德,乃太阿郡少尹,官拜六品,是郡守心腹,奉命来这里索要石中玉手中的葫芦种子。 这些葫芦种子是从一座千年大墓中挖出,乃古植物,一旦种活,必然不凡! “再找。”孙有德冷肃吩咐,“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手下吩咐而去。 孙有德烦躁的起身踱步,要不是从之前那几个捕快嘴中得知石中玉父子已死,他何必如此费力的去找? “大人找的……是什么种子?”钱万钧凑过来。 “此事与你无关,安静在旁边待着就是。”孙有德不给他脸色。 “下官是担心大人找的种子,被李牧拿走。”钱万钧机智的开口,“此人贪婪无度,遇到好东西势必敲骨吸髓,不当人子!” 他担心这位孙有德不给他出头,甚至和李牧合作,直接将他卖掉,所以,他没有矛盾也要制造矛盾,就是要让孙有德和李牧对上! 如此一来,他才能借助郡守的力量,清除李牧及其党羽,好让他王者归来! “本官明察秋毫,收起你的小心思吧,钱县尉。”孙有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不敢。”钱万钧赶紧恭顺低头。 “不敢最好!哼。” 时间流逝,孙有德心情越来越差,因为,他左等右等,都快日落西山了,仍未等到好消息。 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大人,我等未找到葫芦种子,但在后院竹溪旁,找到一株神异的幼苗,有光雨笼罩,看叶子,应该是葫芦苗。” “带路!”孙有德大喜。 与此同时,李牧也终于赶到石家大院。 他在龙鳞枣树那儿盘桓了一阵后,就带着马夫和小马,还有那头跟小马打架打上瘾的小老虎回来了,途中见到林幼鲸派来的人,立即兵分两路,他让马夫带着小马和小老虎回县衙,命张龙张虎抽调民壮去看守龙鳞枣树,不容有失,他则施施然赶到石家。 “大人。”石府外,林幼鲸拱手,将这边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李牧淡定点头,说道,“幼鲸跟我进去,其余人守在这里。” 李牧带着林幼鲸上前,才走到大门,就被豪奴拦住。 “站住,此处乃我家大人歇脚之处,闲杂人等,退避三舍!”豪奴开口。 “本官乃清平县县令。”李牧道。 他没穿官服,也不怪豪奴认不出来。 “你就是清平县县令?”两名豪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牧,目光放肆无礼,最后,他们瞥了眼李牧腰间的佩剑,哼道,“想见我家大人,需解剑。” “本官若是不解呢?”李牧问他。 “若是不解,就请县令大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豪奴桀骜道。 “区区仆人,口气却不小,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本官如此说话。”李牧笑着问道。 “好叫大人知道,紫气东来日,小人等受我家大人恩惠,也念了一卷道经,得天道馈赠,演化出本命心法,如今也和大人一样,乃是修行之士!”豪奴傲然道,语气满是自得,颇有一种宰相门前三品官的骄傲!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李牧笑道,“幼鲸,废了他们丹田气海。” “是!”林幼鲸早看这队豪奴不爽了,此时得了命令,当即挺枪而出。 “乡野捕快,不知天高地厚!” “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 两名豪奴丝毫不惧,拔出长刀就跟林幼鲸战到一处。 啪啪啪! 招手三招,两人就被林幼鲸干净利落的刺倒在地,腹部血流如注。 “怎么……可能?” “你,你……” 豪奴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丹田的粗大血洞,睚眦欲裂。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才踏上修行路,你怎么能……我、我……” 两名豪奴悲愤欲绝,眼中满是惊恐与悔恨。 “现在,两位还要解本官的剑吗?”李牧笑着上前,夕阳照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平添三分血腥! “你,你……”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一定会为我们报仇,是的,一定会,你、你完了,你前途没有了!!” 豪奴们嘶声力竭。 李牧笑了:“你家大人会为了两个废人开罪本县令?本官不信,你们信?” “我们……”两名豪奴相视一眼,瞬间心如死灰,因为,他们也不信。 以他家大人的性格,估计只要李牧赔点东西,就会将此事揭过…… 两人如丧考妣,念及之前所为,顿时哭天抢地,恨不能时光倒流。 “哎,我还是喜欢你们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姿态,麻烦能不能恢复一下?”李牧笑道。 两名豪奴:“……” 第十八章 翻脸无情 石府后院。 竹溪旁。 五名豪奴持刀而立,守护着一株稚嫩的葫芦幼苗,这株幼苗长了三片青葱水嫩的圆润叶子,通体翠绿,宛如玛瑙,散发着朦胧的绿色光晕,阳光下,稚嫩的叶片在微风中抖动,光晕破碎,好似下了一场绿色光雨,如梦似幻。 少尹孙有德快步而至,推开两旁豪奴,双眸如电,死死盯着这株葫芦幼苗,不停转圈。 “果然神异!”他大喜,料定这是石中玉栽种下的古墓种子。 如此神物,需谨慎移植,万一出错,追悔莫及! 他很谨慎,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挖葫芦幼苗,而是先取瓦盆,让人往盆里填土。 县尉钱万钧跟了进来,见到这株神异的葫芦幼苗,瞬间瞪大眼睛,心中痒痒的,充满渴望。 但他知道,这株神物与他无缘。 他很遗憾,但面上却是一脸喜色,在那恭祝少尹得宝。 “此宝是我为郡守大人所寻。”孙有德笑道。 “那也是大功一件,郡守大人一定会重赏大人的。”钱万钧为他贺喜。 “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豪奴从前院疾驰而至,禀报道,“清平县县令李牧闯进来了。” “哦。”孙有德眉头一挑。 “大人,那李牧一定是冲着葫芦幼苗来的。”钱万钧赶紧说道,用心险恶。 “哼。”孙有德轻哼一声,挥手道,“先停一停,待我见完李牧,再行移植之事!” 他不打算在这里接见李牧,免得节外生枝。 石府前厅。 李牧和林幼鲸闯进来后,就在此处等待,没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着深绿官袍,留着一抹长须,官威甚重。 在大乾,官袍的颜色很有讲究,三品以上为紫袍,五品以上绯袍,六品以下绿袍,同色官袍,颜色越深,品级越大。 像李牧,七品县令,官袍为正绿色,眼前这位的官袍比他绿多了,一看就是六品。 “敢问大人是?”李牧拱手。 孙有德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李牧,笑道:“你就是清平县县令李牧?” 旁边,自然有豪奴给他介绍:“这是我太阿郡少尹,孙有德,孙大人!” “原来是孙大人,下官李牧,久仰大名!”李牧一脸认真的拱手,“今日一见,下官三生有幸!” 李牧心中:呕~~。 “李县令,本官听闻你罢免了清平县县丞、县尉,还斩了清平县四大士绅,大肆诛杀县中学院教习书生,可有此事?”孙有德双手负后,威严如狱。 “确有此事。”李牧道,“此事下官已写了折子递交……” “胡闹!!”孙有德不等他说完就粗暴打断,狠狠批评,“县丞县尉乃县中要职,没有吏部批文,岂是你一个七品县令说罢免就罢免的?!石家等四大士绅是你县中清贵,中流砥柱,你岂能不教而诛,还有那些教习学生,都是我大乾之脊梁,你竟然肆意杀戮,简直荒唐透顶!!” 孙有德当着手下那些豪奴的面,怒斥李牧是个棒槌,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林幼鲸听得很生气,想争辩却不知从哪说起。 李牧倒是很淡定,笑道:“那敢问孙大人,下官该如何自处?” “自是还四大士绅清白,放出县丞,公开道歉,再上书朝廷请罪,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孙有德侃侃而谈,指点李牧可花天材地宝打点上下,或能免除一死,但这县令,怕是做不成了。 李牧拱手:“不愧是孙大人,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孙有德抚须,正要谦虚,陡然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合着你是觉得本官的话都是废话?! 目无尊卑! 孙有德怒目而视。 李牧却是话锋一转,说道:“孙大人,时间不早了,还请你快些移驾,离开石府。” “本官为何要离开!”孙有德不走。 “好教大人知道。”李牧开口,“本县县丞、县尉勾结四大士绅以及教习学生,愚弄百姓,以下犯上,妄图染指本官权位,被下官镇压。依照朝廷律令,下官自然要查抄他们的家族,大人以为然否?” “放肆!!”孙有德暴怒:“李牧!本官刚才所言,你竟一个字都没听进!!简直目无尊卑,狂悖无礼!!” “呵呵,下官生来如此,孙大人见谅。”李牧朝他拱手,“还请孙大人赶紧移驾,本官这便要查抄石家了,若有人逗留、阻拦,一并视为士绅同党,格杀勿论!” “你敢!!”孙有德气得五官都扭曲起来,他怒不可遏,厉声道,“李牧,本来本官不想管你的闲事,但现在……呵呵呵。” “孙大人欲意何为?”李牧问他。 “本官要重审此案!若发现你有半句虚言,不仅要你乌纱落地,更要你性命难保!!”孙有德一字一句,双眸如电,狠狠盯着李牧。 “孙大人果真要重申此案?”李牧皱眉。 “本官难道还会跟你开玩笑?”孙有德心中已经给李牧叛下死刑。 “下官不敢,只不过,大人若真要重申此案,就请大人随我回公堂。”李牧道,“毕竟,总不能在这里审案吧?” “好,本官就随你回公堂!”孙有德大手一挥,“钱县尉,你就作为证人,随本官一道去!” “是,大人!”钱万钧赶紧从豪奴后跑出来,悲愤道,“大人啊,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这李牧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擅杀无辜,下官有千言有万语,不知讲与谁啊~~” “李县令,还不带路?!”孙有德没理会钱万钧的马屁,大手一挥,颐指气使。 李牧也不与他计较,道:“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石府出来,回到清平县县衙公堂。 李牧去换了身正绿色的官服后,当仁不让,坐上公堂主位。 “威~~~武~~~” “威~~~武~~~” 公堂之上,站班两排皂隶敲着水火棍,面无表情的看着钱万钧、孙有德等人。 公堂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汇聚不少百姓,在那指点说着什么。 “钱县尉,你有何冤屈,就当众说出来吧。”孙有德道。 “是……”钱万钧来到公堂正中,正要开口,被李牧粗暴打断。 “且慢!”李牧看向孙有德,道,“孙大人,还请出示郡守大人的文书。” “文书?什么文书?”孙有德皱眉,烦躁的问道。 “当然是重申此案的文书!”李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孙大人,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重审此案,何需郡守大人的文书,李牧,你究竟想干什么?”孙有德陡然感觉一阵不安。 “孙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李牧见他拿不出文书,当场翻脸,无情道,“你区区一个少尹,不过是郡守大人的佐官,虽位居从六品,但无任何实权!今日,你没有郡守大人文书,竟敢要求本官重审此案,此举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在干涉本县司法公正,扰乱朝廷制度,其心可诛,其罪当斩!” “你……你……”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孙有德当场就被喷的懵逼,他怒指李牧,又气又急,他逆血冲脑,双眼赤红,整张脸都涨红,胸膛更似有雷霆炸裂,震的他脑袋晕乎乎的。 第十九章 葫芦神苗 “来人,给本官拿下!”李牧毫不客气的下令。 经过晒场之战,如今县中三班衙役都尽归李牧,他一声令下,顿时有十余名衙役手持铁尺、水火棍、铁链等物冲出,准备捉拿孙有德一行。 “大胆!” “我家大人乃从六品,你家县令不过七品,你们敢以下犯上,找死吗?!” 豪奴们拔刀亮剑,气焰嚣张,强硬的逼退一众衙役。 在他们眼里,六品比七品高,李牧,就该听他们家大人的! 至于什么实权不实权的,他们根本不在乎。 李牧一看,大喜:“好……好胆!竟敢在公堂上公然抗法,此举藐视朝廷,对我大乾律令大不敬!当格杀勿论!!” 李牧一拍惊堂木,示意林幼鲸出手。 林幼鲸早就对这帮豪奴不满,此时有了正当理由,当即挺枪而出,他灵力灌入长枪,枪势如龙,破开重重气浪,当场就刺死一名持刀豪奴! 血花四溅,其余豪奴惊怒交加,根本不等孙有德下令,就直接杀向林幼鲸。 他们虽是奴仆,但都读书识字,紫气东来日时念了半生不熟的道经,各个获得本命心法,一二条紫气,私下里,他们聊天都自视为修行之士,未来可长生久视,心气不知不觉就起来了,对林幼鲸这些乡下人,打心底里看不起! 此刻他们见同伴被杀,当场暴怒,喝骂着要宰了林幼鲸给他们兄弟报仇! 公堂上,灵力纵横,刀影横飞,一众豪奴气势凶悍的杀向林幼鲸! 孙有德双眸微眯,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甚至,他还乐见其成! “竟敢说本官没有实权,越俎代庖,牝鸡司晨……呸,你李牧才是母鸡!!”孙有德心中恨极,想着等林幼鲸身死,再‘纵容’手下大闹公堂,让李牧出个大丑,看他今后还如何嚣张! 他左手负后,右手轻轻抚须,双眼期待的看着手下们杀至林幼鲸身前,然后……壮烈。 林幼鲸出手不留情,长枪纵横,枪影重重,如梨花暴雨,分分钟就在豪奴的身上刺出七八个血窟窿,如庖丁解牛,瞬间便分出生死! 孙有德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拽紧,长须疼的他直哆嗦。 “李牧,你,你怎敢!!”血腥气扑鼻而来,孙有德连退三步,不知如何自处。 他提起一口灵气,想亲自出手擒杀林幼鲸,但看着他手中长枪鲜血淋漓,又怂了。 紫气东来日,他颂念大儒文章,获得本命心法,吸纳五条紫气,自问乃人中龙凤! 可惜,他自小读书,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纵然开始修行,也依旧是两手不沾刀兵!他觉得,妖魔鬼怪什么的离他甚远,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手下豪奴出面,他自己,只需在宁静致远中修行就好,因此,他体内虽有灵力,但也就只能吓唬吓唬老百姓了。 啪! 李牧再拍惊堂木,喝令拿下孙有德和钱万钧,随后宣布退堂。 百姓们看到公堂喋血,兴奋莫名,很快,这里的事就被一传十十传百。 有了昨天晒场之战,再加上今日公堂喋血,李牧凶名逐渐传开,隐隐有小儿止啼的风声传出。 而李牧退堂后,第一时间就让林幼鲸将孙有德压到后衙,他有话要问! “李牧,你,你好大的胆子!!”孙有德在后堂见到李牧,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乃六品朝廷官员,背靠郡守大人,借李牧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 “孙有德,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休在本官面前猖獗!”李牧屏退左右,独留林幼鲸后,才开口问道,“你此来清平县,所为何事!” 早在石府,他就察觉这个孙有德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辈读书修行之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想让本官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孙有德冷哼着抬头,选择无视李牧。 很好! 就喜欢你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格。 李牧冷笑:“幼鲸,把钱万钧带过来!” “是,大人!”林幼鲸当即将手戴铁链的钱万钧带来。 “大人,李大人,饶命啊!!”钱万钧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孙有德皱眉,觉得钱万钧这人,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竟被李牧吓成这个德行,呸! 结果,他刚呸完,就看到李牧一剑刺出,剑鸣铿锵,呼啸间刹那贯穿钱万钧的……丹田气海。 “啊啊啊……”钱万钧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凄厉哀嚎,叫声绝望无助,悔恨交加。 李牧这厮,竟这么干脆就废了他……孙有德脸色大变。 “孙大人,好话不说两遍,再不坦白,这就是你的下场。”李牧的威胁简单而直接。 孙有德表情难看,在心中快速思索后,觉得说出实话也没关系,难不成,李牧还敢虎口夺牙? “此来清平县,本官是为郡守大人寻一古物!”孙有德不装了,他坦白了,将石中玉手中有一袋从千年古墓中流出的葫芦种子的事说了出来。 李牧一听种子两字就感觉心里痒痒的,下意识问道:“种子找到了吗?” 话问出口,他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种子没找到。”孙有德笑道,“不过,本官在你到来前,在石家后院竹溪旁,找到了一株葫芦幼苗,极为神异,想来是石家父子种下的种子。”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讽,似乎在嘲笑李牧:你刚刚不是很有种吗?那你贪下这株神物啊,你贪啊,你敢吗李牧? 李牧当然敢,前提是,此事不会被郡守得知。 他起身来到林幼鲸身边,轻声吩咐他将石府中的豪奴尽数处死,再把石府外那两个被废掉的豪奴带来,他有用。 这两个豪奴自始至终守在石府大门外,肯定不知道神物之事,通过这两人,就能轻松麻痹郡守! 至于孙有德、钱万钧等人,当然不能放他们离开。 林幼鲸领命而去。 李牧看向孙有德,觉得还能废物利用一下,当即话锋一转,询问起修行境界一事。 这几天来,李牧修炼逍遥游,在丹田存了许多灵力,但一直这么存下去,也不是事,加上修行之事,也没有前人经验,所以,他只能问孙有德了。 没想到,孙有德竟然还真知道。 原来,关于修行境界的邸报,钦天监早已通过驿馆公布各郡大小官员,只不过,这份邸报,在太阿郡时,被郡守给拦了下来。 李牧不用猜都知道郡守的险恶用心,无非是让他们这些县令落后一步。 一步后,步步后,如此一来,纵然有人拥有绝世之姿,郡守也能步步领先,威压太阿郡,独领风骚! 真正臭不要脸! 李牧本来还为贪下那株葫芦神苗而心存内疚,现在,呵呵! “孙大人,说吧!”李牧回神,问道。 “修行的第一个境界,称为……朝元境!”孙有德道。 第二十章 朝元境 心肝脾肺肾,火木土金水,不视、不听、不言、不闻、不动,而五脏之精气,生克制化,朝归于黄庭,谓之五炁朝元! 修行的第一境,便是朝元境! 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入五脏,与五脏精气凝聚、熔炼,最终形成‘炁’。 “朝元境共分五重,为一炁朝元,二炁朝元,三炁朝元,四炁朝元,五炁朝元。”孙有德表示,一脏对应一炁,等凝练五炁,再将五炁归于黄庭,也就是丹田气海,方为朝元境大圆满! 如此,才能进入下一境! 孙有德告诉李牧,‘炁’的等级,强于普通灵力,一旦形成‘炁’,其实力将远胜普通修行之士! 若是不知朝元境的修行方式,只是简单的将天地灵气凝聚体内形成灵力,那将来面对‘炁’,必然要吃大亏! 听到这里,李牧心中暗骂郡守卑鄙无耻,对方摆明了是想等凝练‘炁’后,再将朝元境的事公开,好独步太阿郡! 若不是孙有德乃郡守心腹,恐怕也要被蒙在鼓里! “下一境是什么?”李牧思索片刻,沉着脸问道。 “这个……邸报上没说。”孙有德道,“该说的本官都说了,李牧,还不放了本官!” “不,你还有所隐瞒!”李牧怒喝道,“孙有德,别挑战本官耐性!” “这……”孙有德眼珠子转啊转。 李牧一看,大怒:好呀,你个苟日的竟然真有隐瞒! 他本来是诈一诈,没想到,还真让他诈出东西来! 孙有德叹息一声,道:“炁根据吸收的灵气差异,也是有强弱之分。” 李牧坐在那里瞪着他,不说话,但手中剑刃却悄无声息的朝向他的丹田气海。 孙有德心惊肉跳,赶紧说道:“钦天监的邸报上说,天地灵气大致可分为三种,一为游离在天地的普通灵气,这种灵气最为中正平和,若以此灵气凝练五脏之炁,危险性小,但炁的威力也一般。二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这其中又分阴阳,如阳属性的庚金灵气、阴属性的辛金灵气,阳属性的甲木灵气,阴属性的乙木灵气,共计十种!若以此凝练五炁,需注意五脏对应的五行阴阳,一旦出错,很容易伤及五脏,但若顺利凝练出炁,其威力也更大!” “第三种呢?”李牧问道。 “第三种是在五行灵气的基础上交混衍生出来的异种灵气,这类灵气不分五行,虽然威力巨大,但吸收时也会伴有巨大危险。”孙有德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李牧,不敢再有隐瞒。 李牧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得到满意答复后,才停止询问。 此时,林幼鲸也从石府赶回。 他来到李牧身边,低声汇报:“大人,属下已将石府内的豪奴杀尽,那两名被废的豪奴,也已带至衙门。” “葫芦苗呢?”李牧紧张问道。 “在石府后院竹溪旁,没有损坏。”林幼鲸告诉李牧,那株葫芦幼苗确实神异,有绿色光晕笼罩,摇晃时,光晕破碎,宛如下了光雨,极为不凡! 李牧不动声色的点头。 “李牧,本官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还不放本官离去!”孙有德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说着悄悄话,心头越发不安。 “放你走?”李牧摇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他要灭我口?! 孙有德大惊失色,下意识灵力灌入双腿,转身就跑。 李牧眉头一扬,喜道:“戴罪之身,竟敢越狱,本官教你做人!” 他纵身一跃,大河之剑天上来,青色的剑气纵横长空,破空而去,直直刺入孙有德双腿。 “啊啊!!”孙有德踉跄跪地,双腿血流不止。 林幼鲸很有经验的上前,一枪刺入他的丹田气海,将他废掉。 “李牧,你好狠的心肠!!”孙有德当场就哀嚎起来,更是以头抢地,一副要撞死在这里的架势,“有种你就杀了我!!李牧!!郡守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念你是朝廷官身,本官才暂且饶你一命。”李牧看他这样子也着实有些难受,叹息道,“孙大人,你若真想死,本官成全你!” 孙有德怒吼:“来啊,杀了我,不杀我,你就是我孙……” 李牧铿一声拔剑! 孙有德立马噤声,他捂着腹部血洞,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忍着痛,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啊这……这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 李牧用剑戳了戳他,孙有德颤颤发抖,他惊恐的瞪大眼睛,脸色涨红,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搁我这装死呢。 李牧气笑了,最终,他没有杀孙有德,而是吩咐林幼鲸将孙有德和钱万钧关进大牢,需远离其他犯人,严禁他们传出任何消息! 林幼鲸带着孙有德和钱万钧走后,李牧一声“来人”,皂隶张科屁颠颠从远处跑来。 “大人!” “去寻一些葫芦种子来。”李牧吩咐。 “大人,后衙就有!”张科赶紧去厨房,拿来了一袋葫芦种子。 这袋葫芦种子包装着实精美,乃金丝玉缕,而且,左下角还用云绣刻着一个‘石’字。 石府? “这袋葫芦种子从哪来的?”李牧奇道。 张科挠挠头,表示这袋葫芦种子是今早下人打扫后衙时发现的,因为只是一些种子,就交予张科。 张科也没当回事,随手丢在了厨房。 李牧一听,不由沉吟起来。 孙有德来清平县石家找葫芦种子,而这袋葫芦种子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县衙后院,石家后院那株葫芦幼苗…… 好呀! 石中玉这只老狐狸,他种活了葫芦幼苗,却不想交给孙有德,于是想出了这招祸水东引之计! 得亏石中玉已经死了,不然,李牧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这人心,都坏了呀! 李牧看着这袋葫芦种子,不由感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然后,他接见了林幼鲸从石府带回的那两名豪奴。 这两名豪奴被废后,经过简单包扎,已经保住小命,但这辈子,怕是没法再踏入修行之路了。 第二十一章 嗷呜~舒服~~ 日暮西山。 残阳如血。 太阿郡城,郡守府后院。 这里鸟语花香,有兰亭竹溪,假山流水,奇石怪树。 此刻,太阿郡郡守林之壑正坐于兰亭外,焚琴煮茶。 “紫气东来,灵气复苏,修仙问道,长生久视,今后,这附庸风雅之事,就成为过往了。” 林之壑年过半百,却满头乌发,面无皱纹,保养甚好,颏下一抹长须,干净整洁,在风中轻轻飘动,很是出尘。 他的本命心法名为平天策,乃海纳百川之术,且身兼六条紫气,修行速度颇为不凡! 他静静凝视着滚沸的茶水,双眸沉静内敛,随手将劈成残缺的的爱琴丢进茶壶下的火堆中,噼啪,火星炸裂,焰火顿时高涨,将他脸照的一片通红。 “大人!下官有事禀报。”一名身着深绿官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而至,他是邱昭,乃太阿郡长史,官居正六品。 太阿郡地广人稀,属下郡,故而郡守五品,长史六品,少尹从六品,换成上郡,至少要提一到半个官品! “说。”林之壑灵力覆手,将滚烫的紫砂茶壶取下,倒了半杯淡黄清雅的茶水,茶香四溢,宁静致远。 他浅饮半口,长长舒出一口白汽,将焰火冲散。 “大人,刚刚有客商从清平县来,提到一件古怪之事。”邱昭迟疑道,“是关于清平县县令李牧的。” “他怎么了?”林之壑问道。 邱昭深吸口气,说道:“那客商说,昨日正午,李牧在清平县城西晒场,手持长剑,以一敌百,大败清平县县丞、县尉、四大士绅等百余名修行之士。” 咔嚓! 林之壑手中的紫砂壶茶杯破裂,滚烫的茶水洒落。 “以一敌百?!”林之壑猛得转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他,也做不到,李牧? 他区区一个下县县令,怎么可能?! “或许,只是谣言,夸大其词。”长史林昭拱手道,“但下官还是有些担心孙少尹那边。” 石家是清平县四大士绅之一,若此事是真的,那葫芦种子大概率会落在李牧手中,孙少尹能从李牧手中得到葫芦种子吗? 林之壑沉吟半饷,喝道:“来人!” “大人!”两名小厮从远处跑来。 “去查查有没有清平县送来的折子!”林之壑吩咐道。 “是,大人!”两小厮恭声应下离去。 没过多久,两小厮果然找到一封折子。 林之壑快速查看,表情不由一沉。 据折子所说,清平县的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勾结了四大士绅和县中书院教习书生,以下犯上,企图夺取县中大权,最终,被李牧率领的一干衙役镇压! “大人……”长史邱昭从林之壑的表情中看出一二,道,“得早做准备啊。” “邱长史,你有何看法?”林之壑将折子丢进焰火中,沉声问道。 “大人,若传言是假,我等自然无需理会。但若传言是真,那李牧真能以一敌百,那他的本命心法和紫气,怕是还要在大人之上,大人须在他一炁朝元前……或杀,或收服。”邱昭笑道,“幸而大人将朝元境的邸报封锁,想必那李牧还不知情,大人还有充足时间。” “不错。”林之壑含笑点头,旋即眉头一皱,孙有德这家伙…… 不会,他不可能向李牧透露关于朝元境的事。 那葫芦种子…… 林之壑有些烦躁的来回踱步,道:“邱长史,派些人去清平县打探消息,另外,你亲自监督,务必在三天内,找到五行灵气!” 身为一郡之守,林之壑野心勃勃,并不想吸收普通的天地灵气凝练‘炁’,至少,也得是五行灵气起步! “是,大人!”邱昭应声而去。 …… 清平县。 县衙后院。 素手纤纤的寒清浅亲自调了一杯红枣枸杞桂花养生羹。 虽然她深切的明白李牧在那方面的强大,但她觉得,以李牧的才华和能力,将来少不得三妻四妾,他身体本钱再雄厚,怕也要被刮骨钢刀磨成绣花棒子,因此,现在就要给他补起来。 “嗷呜~嗷呜~”脚边,不知何时窜出一头虎头虎脑的小脑虎,奶凶奶凶的冲她咆哮,张牙舞爪。 寒清浅起初被吓了一跳,旋即发现这头小脑虎不过小奶狗大小,毫无威胁,女人的爱心顿时泛滥,忍不住上前撸啊撸。 小脑虎很抗拒这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举动,它出生于紫气东来日,天生不凡,有灵智,知道自己乃兽中之王,将来注定是王中王!所以,怎能被一个两脚母兽如此折辱? 但没一会,它发现……蛮舒服的。 不,这是错觉! 小脑虎仰天怒吼:‘嗷呜~~’ 寒清浅趁机伸手在它脖颈处挠啊挠。 嗷呜~舒服~~ 小脑虎沉醉了。 “耶~~”此时,小白马冲入厨房,一马嘴咬住小脑虎的虎耳撕扯起来。 “嗷呜~~”小脑虎大怒,挣脱开两脚母兽的青葱十指,跟小白马又厮打在一块。 寒清浅一开始还劝来着,但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爪牙未全,打来打去雷声大雨点小,跟菜鸡互啄似的,也就不去理会,专心调羹。 羹好后,她捧着养生羹去厅房找李牧,却被门外的张科拦下。 “如夫人,大人在审问犯人,还请稍后。”张科毕恭毕敬。 如夫人是对妾室的尊称。 “既如此,我去书房等他,等大人忙完,你告诉他一声。”寒清浅轻声道。 “是,如夫人。”张科拱手。 厅内。 李牧端坐主位,盯着下方两名瘫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豪奴,道:“孙有德僭越本分,拿着鸡毛当令箭,擅自插手本县公务,已被本官拿下,其余豪奴,尽数诛杀,念及你们两没有大错,本官饶你们一命!你们拿着这折子和半袋葫芦种子,回太阿城复命吧。” 说着,他丢出一封新写的折子和半袋葫芦种子。 两名豪奴面面相觑。 他们被废后,生不如死,唯一的希望就是孙少尹能良心发现,替他们主持公道,没想到,孙少尹竟被李牧拿下,其余兄弟也都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他们两倒是幸运许多,至少,还能活命。 两豪奴小心打开折子,上面详细写着孙有德来清平县后如何为非作歹、横行无忌,引得天怒人怨,最终,被李牧拿下。 至于刻有石字的金丝玉缕袋…… “李大人,这葫芦是……”两豪奴小心问道。 “孙有德来清平县的目的,不就是这袋葫芦种子吗。”李牧笑道,“本官拿一半,想必郡守大人有大量,不会生本官的气。” “这,这是自然,郡守大人最是古道热肠,绝不会生大人的气。”两豪奴赶紧顺着夸了几句。 “好了,天色不早,你们出发吧。”李牧赶人。 “李大人,告辞。”两豪奴一个拿着折子,一个拿着袋子,相互搀扶着起来,他们腹部有伤,不敢弯腰行礼,拱手后退离去。 “等等!”李牧忽然喊道。 “大人……”两豪奴心头一紧,紧张抱在一起。 “告诉郡守大人,朝元境的事,本官已知道了。”李牧道。 “这……是,我等明白了。”两豪奴松了口气,强忍着身体不适,快步离去。 第二十二章 神来之笔? 豪奴走后,李牧沉吟片刻,确定没有疏漏后,就准备去石府看看那株神异的葫芦幼苗,他离开厅房,张科忽然窜出,告诉他寒清浅在书房等他。 李牧忍不住叹息:“女人果然麻烦啊。” 他摇头,转道去书房。 张科跟在后面,问道:“大人,林捕头抄家的财物,正堆放在后院中,这是账本,还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李牧接过账本,粗粗一看,除了那十九箱书籍,其余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之无用。 他当即划出一半充公,另一半,留着给自己换床吧。 这木床,弄起来咯吱咯吱响,很影响自己发挥。 来到书房,李牧见寒清浅背对着大门蹲在地上,她身着纱衣,青丝披肩,露出清秀的脊背,如一株折弯的青竹,姣好秀美。 “清浅。”李牧上前,就看到一头小脑虎‘嗷呜~’一声从寒清浅身前窜出,它浑身毛发凌乱,两耳扑灵扑灵抖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机警的看了眼李牧,然后,又懒散的趴下,任由寒清浅的手撸啊撸。 “大人。”寒清浅抱起小脑虎,精致的脸蛋笑靥如花,如娇艳绽放的白莲,“大人,妾身为你煮了一杯羹,快乘热喝了吧。” 她将小脑虎放在圆桌上,端起羹汤,温柔的递给李牧。 看到这一幕,小脑虎气坏了,它伸出肥嘟嘟的可爱虎爪,啪啪拍打着圆桌,嗷呜嗷呜叫个不停,似乎在提醒寒清浅注意分寸,它,才是兽中之王! “这小老虎是从横断山脉带回,现在还小,将来可能化妖,你要注意些。”李牧接过羹汤,看着上面漂浮的红枣和枸杞,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寒清浅。 寒清浅俏脸通红,忙转移话题,道:“大人,这只小老虎可有名字?” 李牧摇头,笑道:“你取一个吧。” “那大人,就叫它囤囤吧。” “??”李牧搞不懂这个名字的含义,不过,管它叫什么呢。 “嗷呜~~”小脑虎见寒清浅这个两脚母兽不理它,气得仰天咆哮,结果,引来小白马,‘耶耶’叫着,似乎在占它便宜。 很快,两只小兽又厮打在一块。 寒清浅又想给小白马起个名,不过,白马很常见,没有起名的必要呢。 李牧快速喝完羹汤,嘱咐她少撸虎,多读书,早日感悟心法修行。 李牧走出县衙时,林幼鲸也从大牢返回。 “大人,已将孙少尹和钱县尉单独关押。”林幼鲸禀报道,“还有那苏县丞,说要见大人您,否则祸事临门,勿谓言之不预。” “勿谓言之不预?呵,走,去看看这厮。”李牧笑了。 这不是逼他人前显圣吗?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李牧带着林幼鲸来到大牢,进入后,左拐右绕,很快见到了他。 苏圆的牢房也是单人间,周围牢房无人,颇为空旷、冷清。 他穿着白色囚衣,披头散发,手脚带着铁镣,走动间传出叮铃当啷声,腹部处,还能看到淡淡猩红。 “李牧!!”仇人见面,苏圆分外眼红,他快速来到牢房边,双手死死抓住铁杆,怒视李牧,旋即大笑,“哈哈哈哈哈,李牧,你怕了,你害怕了,哈哈哈哈……” “苏圆,休得放肆!”林幼鲸一挺长枪,Duang一声刺在铁杆上,剧烈的震动将苏圆逼退。 “诶,幼鲸,如今苏圆是阶下之囚,正处于人生低谷,精神脆弱,对人家要有礼貌,不能刺激他。”李牧苦口婆心。 “是,大人。”林幼鲸奇怪的看了眼李牧,发现这位大人毒舌起来,真是……阴阳怪气的紧! “李牧!!”苏圆怒不可遏,再次抓住铁杆。 虽说成王败寇,但被人如此‘可怜’,他接受不了。 “你别得意的太早!很快,很快你就完了!我会等着你,看着你!!你没有多少得意日子好过了,李牧!!”苏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哦,这是为何呢?”李牧假装好奇。 “呵呵呵呵,想知道?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呢!”苏圆狞笑道,“如今我已是废人,再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嘴中知道……” “石中玉从千年古墓中获得的葫芦种子?”李牧轻飘飘一句打断了他。 刹那,苏圆猛得瞪大眼睛,指着李牧‘你你你……’就是说不出话,好似如鲠在喉。 “不会吧?不是吧?”李牧大惊,“真是葫芦种子?你是在等郡守来人?”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苏圆惊骇欲绝,这葫芦种子,虽是他无心之举,但等他成为阶下囚,才发现这无心之举,反而是他绝杀李牧的神来之笔! 他只需静等郡守来人,等他们发现石家被李牧查抄,那一切矛头自然指向李牧! 等郡守的人从县衙找到葫芦种子,更妙,虽能解李牧一时之困,但当郡守发现这葫芦种子都是常物,必然大怒,届时,李牧还能有活路? 但如今,李牧竟然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岳丈石中玉已死,知道此事全情的,这世间只有他了! 李牧绝无可能知道啊!! 苏圆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满脸的不甘与不解:“李牧,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啊。”李牧见他翻来覆去就这一句,顿觉索然无味。 人前显圣什么的,完全无法满足我,我……已经脱离这些低级趣味了。 李牧感慨着,转身离去。 “你别走!你别走!!李牧,李大人,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苏圆悲呛的哭喊,想知道缘由,可惜,李牧压根不理他。 林幼鲸瞧他这可怜中夹杂几分疯狂的模样,又想起曾经苏圆在县中行走,脸戴矜持笑意的德行,两相比较,不由唏嘘万分。 “林幼鲸!林捕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告诉我啊!!我将我的本命心法告诉你,你告诉我……”苏圆忽然对着林幼鲸激动起来,万分恳求。 林幼鲸微微摇头,道:“本命心法只适合自己修行,他人修炼,得不偿失。苏……县丞,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林幼鲸提枪而去。 “你们,你们这些竖子!!怎能如此折辱于我!!”苏圆见林幼鲸也不理他,气得破口大骂,没一会又呜呜哭泣,好不凄惨。 第二十三章 此子该杀! 离开大牢,林幼鲸跟着李牧前往石家,路上,他有些不安,担心扣下孙少尹和葫芦神苗会引来郡守怒火。 李牧却不这么看,他认为,紫气东来后,天地大变,灵物如雨后春笋,从各地冒出,乱花渐欲迷人眼,郡守的目光肯定会被其它灵物转移! 况且,他已用半袋葫芦种子瞒天过海,短期内,郡守不会发现异常。 至于孙少尹…… 李牧更是无惧,因为,郡守他私扣朝廷邸报,将朝元境封锁,此事若传开,太阿郡下各大县令,必定离心离德! 李牧之所以要豪奴转告郡守说自己知道朝元境一事,就是在威胁:你要是敢大动干戈,我就敢将此事传开,闹个人尽皆知! 除非郡守现在就将邸报传给各县,否则,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李牧笃定这位郡守野心勃勃,为了率先凝练‘炁’,独霸太阿郡,必定不会现在就公开朝元境一事! 再者,李牧昨日以一敌百,清平县那么多百姓看到,郡守一查便知真假,他想要报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综合以上,李牧断定这位郡守知道孙少尹的事后,会选择隐忍下来,直至凝练出‘炁’,再向他报复。 而那时,李牧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凝练出‘炁’! 郡守想报复他,不可能! 然后,他转移话题,说起了朝元境之事,并让林幼鲸告知张龙张虎、柳七邓岩等人,但要对外严格保密! 两人一路来到石家,这里有许多壮班民壮守护,为首的是张虎。 至于张龙,他带着一些民壮进入横断山脉,正守护那株龙鳞枣树呢。 李牧来到后院,看到了那株神异的葫芦幼苗,残阳下,它周身环绕红绿相间的光晕,如身披彩虹的精灵,充满勃勃生机。 “大人,是否要将它移植到县衙?”林幼鲸在旁边问道。 李牧下意识点头,但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冥冥中就出现一种感觉:若是移植,这株葫芦幼苗必死!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李牧不敢轻视,赶紧又摇头,告诉林幼鲸绝不能移植,就养在这里,等它长大! 随后,李牧在石府后院逛了起来,这里有座兰亭,旁边一条清澈小溪流过,是从澜沧江引来,小溪边上是片青翠竹林,不远处还有假山奇石,风景秀美,还能听到院外澜沧江的潺潺水流声,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李牧心中一动,这里距离澜沧江近,灵气比起县衙更加充沛,非常适合修行,而且,这里有葫芦神苗,逆江而上,还有龙鳞枣树等珍贵灵物,他沉吟片刻,决定以后就搬到这里住,至于县衙公务,小事就交何主簿处理,大事再由他出面。 李牧当即派人回县衙,让寒清浅负责搬家,同时命人清理石府,将石家痕迹彻底抹去,并为这座府邸取名为:李府。 嗯,好名字,简单易懂好记。 忙活了一整天,搬家一事终于搞定,李牧觉得奇怪,他在衙中后院的衣物并不多,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 结果他回房一看,发现各色纱衣、糯裙、彩帛,全是女儿家之物。 梳妆桌上,还堆满了各色胭脂,以及金步摇、玉镯、翡翠耳环等首饰,琳琅满目。 角落,还有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玛瑙玉石,五光十色,上面似乎还有店铺地契。 李牧看得直捂额:女人啊。 …… 月光如瀑。 太阿郡城,城西二十里外的一片密林深处,一行人沐浴月光,披荆斩棘,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树前。 这棵古树有五人合抱,高三十米,亭亭如盖,站在树干下,抬头看不到星月。 “大人,到了。”太阿郡长史邱昭看着身前的参天古树,眼中带着振奋之色,“就是这里!” 郡守林之壑抚须上前,轻抚树干表面,默默运转平天策,吸收古树周围的灵气。 半饷,他眼睛爆出精光,喜道:“果然是甲木灵气!” 甲木灵气是五行灵气之一,灵气本身充满勃勃生机,且阳刚灿烂,品级在普通天地灵气之上,若以甲木灵气凝练自身之‘炁’……林之壑抚须大笑,道:“邱长史,做的不错。” “全赖大人洪福齐天,才能找到这处灵地。”邱昭拱手。 林之壑笑道:“此地甲木灵气充沛,邱长史可随本郡守一起修行。” “多谢大人。”邱昭激动拜下。 “不过朝元境共有五炁,只一种甲木灵气远远不够,邱长史,还需努力啊。”林之壑勉励道。 “是,大人。”邱昭拱手。 “这里还是有些荒僻,邱长史,连夜派人修条小路,再搭一座小院。”林之壑对生活和修行标准,一丝不苟。 在这转了会,林之壑才带人返回,他准备等小院修成,就在此修行,直至凝练出‘炁’。 一行人返回郡守府,就有人快步上前:“郡守大人,少尹大人的随从回来了。” 林之壑眉头一挑:“孙有德呢?” 下人摇头,没看到他。 林之壑心中涌出不详预感,快步进入客厅,和邱昭一起接见那两名豪奴。 两名豪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甚是疲倦,但他们不敢歇息,待见到郡守,两人当场失控,他们五体投地,嗷嗷痛哭,悲呛不已。 “够了!本郡守没时间看你们哭,孙有德呢?!”林之壑沉声问道。 “孙大人他,他被清平县的李牧给抓了。” “李牧那厮无法无天,明知孙大人是郡守大人的人,依旧把大人抓起,抓入大牢,郡守大人,您要为孙大人做主啊,呜呜呜……” 两名豪奴一个劲的鼓动林之壑为孙有德报仇,其它事,一概不提。 林之壑冷漠的盯着他们,道:“来人,给本郡守活埋了他们!” 李牧杀了孙少尹名下所有豪奴,却独留这两人回来,显然是有话要说,可这两人却只字不提,分明是在拿他当傻子,该杀! 两豪奴大惊,这才赶紧取出李牧写的折子和金丝玉缕袋,将他们一行到达清平县后的事添油加醋,一一陈述。 “郡守大人,我们回来时,李牧那厮让小的转告大人,说朝元境一事,他已知晓。” 豪奴说完,恭敬的跪在地上。 林之壑看着李牧的折子,上面详细陈述孙有德抵达清平县后的行为,什么公堂扛法,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最终,被李牧关入大牢。 “李牧竟如此嚣张,可恶!”林之壑怒不可遏,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李牧竟敢直接拿下他的人,甚至,连葫芦种子都敢私吞半包,简直狂妄! 此子该杀!! 第二十四章 南山死人坑 “大人,此事需从长计议。” 郡守府客厅,长史邱昭看完了李牧写的折子,道,“李牧敢如此做,必定有所依仗,下官以为,李牧的修为,或许真能以一敌百。” 林之壑抚须沉吟,随后看向两名豪奴,厉声问道:“你们在清平县可曾听说此事?” “这……”两豪奴对视一眼,不甘点头,“确实听捕快说起过,但,但不知真假,或许,是故意传出的。” 他们还是有小心思,想给孙大人,以及他们自己报仇。 林之壑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挥手让人将他们带下,生死,他不在乎。 “邱长史,你以为如何?”林之壑问道。 “大人,李牧修为成疑,不宜轻举妄动,而且,他最后让这两个下人转述朝元境一事,怕是在威胁大人!”邱昭分析道,“大人若是大动干戈,李牧必定将朝元境一事公开,届时,郡下各县,怕是要对大人离心离德,且会打乱大人的计划。” “你说的不错,在本郡守一炁朝元大圆满之前,绝不能公开朝元境一事。”林之壑野心勃勃,他封锁朝元境,就是要独领风骚,将太阿郡变成他的私有领地,郡下所有灵物,皆归他所有,而要做到这点,他必须要拥有领先所有人的修为! 而唯有封锁朝元境,才能做到这点! 林之壑低头看着手中的半袋葫芦种子,冷道:“一半威胁,一半示好,此子心机手段不凡,不能留!” “大人说的不错!如今李牧已经知晓朝元境一事,他的本命心法和紫气若真在大人之上,恐怕……”邱昭心念电转,建议道,“大人,绝不能让李牧顺利修行!“ “邱长史有何建议,直说便是。”林之壑道。 “巡察使。”邱昭轻声道。 林之壑双眸一亮。 巡察使是大乾帝京安插在各郡的眼线,负责考察官吏,巡视灾情等。 太阿郡的巡察使名为钱枫,向来跟林之壑不和。 “好!”林之壑抚掌大笑,“李牧先抓县丞县尉,再抓本郡守的少尹,钱枫身为巡察使,怎能袖手旁观?邱长史,明早将李牧的这两份折子交给钱枫,请他去清平县核实此事!” “大人英明!”邱昭拱手,他正要离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大人,有人持巡察使的名帖求见。”一名下人快步进来。 “哦?”林之壑看了眼外面天色,有些奇怪钱枫怎么这么晚还派人来。 “带进来。”林之壑道。 很快,人被带了进来,是个小厮,穿着青衣。 “见过郡守大人。”小厮递上名帖。 “钱巡察使遣你来所为何事?”林之壑开门见山。 “大人,南山出现异变,我家大人请郡守大人速去商议!”小厮道。 “南山?”林之壑眉头一皱,隐隐记得这个地方。 “大人,是那处死人坑!!”邱昭脸色微变。 林之壑浑身一震,他想起来了,南山上有条大缝,深不知几许,从古至今就被当做乱葬岗、死人坑,古往今来,太平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不知多少横死野外的尸体被丢在那条缝里,还有隐秘传闻,说那处死人坑下,还有一座大墓,葬着千年前某王朝的南山侯。 林之壑越想越是不安,他起身踱步,最终,叫齐手下,齐赴南山。 南山距离太阿郡城有五十里,等林之壑率人赶至,天都亮了,一抹骄阳从东方升起,将天地照亮,但是,南山却是被乌云笼罩,暗无天日,即便是骄阳也无法驱散黑暗。 林之壑来到山脚,抬头看着南山之上的乌云,那乌云距离南山之巅很近,如黑云压城,有阴森之气弥漫,令人心悸。 “林大人,你来了。”钱枫从山脚走来,他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出身帝京名门。 紫气东来日,他颂念道经,得六条紫气,本命心法:伏妖。 “钱巡察使,可是上面的死人坑出现异变?”林之壑紧张问道。 钱枫点头:“不错,我观察数夜,发现每逢子时,这死人坑中就有黑气弥漫,我心法名为伏妖,能察觉到那黑气乃是妖鬼之气,这死人坑下,怕是要诞生出妖鬼。” 妖鬼?! 众人心头震撼,刹那只觉四周阴风阵阵,遍体生寒。 林之壑压下心头悸动,问道:“钱巡察使,可有良策平妖?” 钱枫点头:“朝廷早有定计,只需建造国庙,供奉太祖金身既能镇压妖鬼!” 钱枫告诉林之壑,太祖金身需以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这些泥土被万民踩踏,凝聚无数民力,再以郡守官印调用一郡气运激发,他提议,可邀请太阿郡下各县县令,让他们调用各县气运,增强太祖金身的镇压之力! 林之壑心头一动,问道:“郡县气运是何物?” “此乃国运。”钱枫表示,唯有一方父母官方能借助官印调用,且国运在某段时间内,是恒定的,若有消耗,需要一定时间方能重新凝聚而出。 林之壑眼神闪烁,当即应允! …… 清平县。 一夜操劳,李牧早早起来,神清气爽,折断一棵树枝便演练剑诀。 “嗷呜~~”院外传来稚嫩的虎啸。 昨天搬家,寒清浅将虎囤囤和小白马都带了过来,作为它们的饲养员,马夫也跟着来了。 李牧演练完剑诀,走出院落。 这座院落是主院,圆门外立着两尊半人多高的脚踩石球的石狮,此时,虎囤囤就站在一尊石狮上,对日咆哮,张牙舞爪,奶凶奶凶。 李牧路过时,伸手在它头上撸啊撸。 “嗷呜~”虎囤囤非常抗拒,两只虎耳扑棱扑棱的抖动,还伸出粉嫩的虎爪去推李牧的手,很有尊严! 用过早膳,李牧叫来马夫,一道前往龙鳞枣树那。 马夫带上小白马,虎囤囤也跟了上来,和小白马不停打架,捍卫兽中之王的威严。 澜沧江江水浩荡,奔流不息,越往上,江道越直,流速越快,如千军万马奔腾。 两人两兽先到菟丝子那儿,发现这株灵物就快成熟结种,看守它的民壮们,脸上都很振奋。 李牧勉励众人几句,继续和马夫前行。 很快,他们沿江绕过前方山头,看到了粗壮的龙鳞枣树。 枣树附近,有十余名民壮看守着,此刻,他们正在搭锅烧水煮饭,如野炊,很热闹,叽叽喳喳闲聊,谈天说地。 两兽见到龙鳞枣树,都飞奔过去,各自霸占一条树根,静卧起来。 民壮们也看到了李牧,忙整理仪容,恭敬行礼。 经过晒场大战,李牧在三班衙役中的威望甚高,如杀神一般,他们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恐惧的,但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发现李牧说话做事平易近人,并没有盛气凌人,他们心中的恐惧,逐渐转化为敬重。 李牧环顾一圈,奇怪问道:“张龙呢?” “大人,我在这!”张龙提着裤子从不远处跑来。 李牧嫌弃的挥手:“不要随地大小便。” “大人,我……”张龙有些委屈,他本来是想尿澜沧江的,但那江里有无数狰狞大鱼,满嘴獠牙,他是真不敢在那尿啊! 李牧不理他,自顾来到龙鳞枣树旁,树上的枣子仍旧小如指甲,非常青涩,微风过处,却散发淡淡清香。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成熟。 李牧伸手触摸枣树上的‘龙鳞’,看着静卧不动的两兽,忽然心中一动,运转逍遥游。 枣树附近的灵气顿时被他吸收。 这灵气……李牧忽然扬眉,脸上闪过喜意。 第二十五章 冰系异种灵气 水灵气! 弥漫在龙鳞枣树旁的,赫然是五行灵气之一的水灵气! 李牧吸收转化,确认是阳属性的壬水灵气! 他大喜,本来他想先吸收普通天地灵气凝练一炁,以防郡守报复,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壬水灵气! 天助我也! 但旋即,他察觉到了异常。 壬水灵气? 不对啊! 这是棵龙鳞枣树啊,怎会散发壬水灵气? 不应该是甲木灵气或乙木灵气吗? 李牧围绕着龙鳞枣树团团转圈,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它的树根上。 龙鳞枣树的树根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地底,而不远处,就是澜沧江。 难道是龙鳞枣树树根深入了澜沧江,吸收了江水里的壬水灵气? 他踱步到澜沧江旁,低头看去,江水清澈,但能见度只有几米,更深处,混沌一片,只能隐隐看到庞大扭曲的模糊黑影。 “大人?”马夫和张龙跟在后面。 “你们在这里守着,本官下去看看。”李牧拔出长剑,准备入水一探究竟。 其实这个念头他一直都有,因为,目前发现的灵物,全都生长在澜沧江附近,这澜沧江下,必定有‘鬼’! “大人小心。”张龙和马夫不敢阻拦,拱手站在一旁。 李牧脱掉外袍、鞋子,一跃入水,刹那,江水沸腾,一道道巨型涟漪中,无数两米多长的食人恶鱼蜂拥而至,围猎李牧。 李牧默念冰心诀,脑海意识冰雾弥漫,进入冰心状态。 他环视左右,周围隐隐绰绰满是獠牙狰狞的恶鱼,他横剑而起,灌入灵力,一瞬间青色剑气弥漫,强势斩杀十数条恶鱼! 但江水中恶鱼遍布,杀了十条,血腥味传出,又引来更多恶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牧运转剑诀,剑光如雪,在江水中随波逐流,击杀无数靠近的恶鱼! 只是,江水急促奔腾,将进酒剑诀终究有些施展不开,所耗灵气越来越多,更有几条恶鱼仗着灵敏身形,在剑光的缝隙中游近,一个头槌撞的李牧胸闷气短。 我得感悟一些能在水中施展的剑诀……李牧横剑江中,心中快速思索,很快,脑海中出现一首诗词。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李牧边默诵诗词,边斩杀恶鱼,恶鱼无数,前仆后继,杀不胜杀,清澈的江水被血染红,水流浩荡也无法稀释! 李牧如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他被束手束脚,掣肘难行,胸中郁气不断积节。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一刻,李牧胸中郁气仿佛随着诗词倾泻入剑,手中剑刃自然而然辟出,青色剑气破刃而出,如一道巨大风刃,乘风破浪,劈开浩荡江水,所过之处,无数恶鱼尽数诛杀! 这一剑李牧并没消耗太多灵气,但剑气如虹,远胜将进酒! 李牧凭着这招长风破浪剑诀,一路横躺,将这段江中的恶鱼,斩尽杀绝! 期间,他数次露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终于,江水平静,只余浩荡江水。 他再次付出江面,深吸口气,然后,一口气深入江底。 江底距离江面足有三十余米,这里能见度很低,一片黑暗,淤泥积节,水草弥漫。 李牧将灵力运转双目,隐隐能看清周遭几米的景物,他一路搜寻,终于在江底中心找到一处泉眼,那里有浓郁的壬水灵气涌出,使江水旋转,形成一个数米方圆的水中漩涡。 李牧粗粗估计,这里的壬水灵气浓度,至少是龙鳞枣树的十倍! 李牧心若冰清,无悲无喜,他快速靠近,就见一道黑影如黑色闪电,极速撞向他的胸口。 长风破浪! 李牧在冰心状态,反应极快,他一剑辟出,青色剑气劈开漆黑的江水,如一道真空斩,正中黑影! 砰!! 无声的撞击声下,无数水炮弥漫,一条半米多长的‘小鱼’翻滚而出,李牧看去,发现这条小鱼竟然鱼骨外露,如穿着一件外骨骼战衣,极为狰狞! 剑气斩中它的鱼骨,只辟出几道裂痕,它极为凶悍,摇晃着尾巴稳住身形,再次撞向李牧,快如闪电。 李牧无惧,逍遥游疯狂吞噬弥漫江底的浓郁壬水灵气,补充消耗,同时施展剑诀,辟出数道剑气,展开江水,重重劈在鱼骨上。 砰砰砰…… 一次次撞击中,剑气终于斩碎它的鱼骨,将它脆弱的鱼身劈成两半! 这什么鱼啊……李牧从没见过这种鱼,猜测是灵气复苏后的化妖怪鱼。 斩杀了这头怪鱼后,江底终于安静下来。 李牧趁机深入漩涡,疯狂吸收从泉眼中喷涌而出的壬水灵气。 忽然,一个念头在李牧心中升起:这泉眼下,是什么? 能释放出如此浓郁的壬水灵气,这泉眼下,会不会有什么宝物? 好奇心起,李牧按捺不住,快速调转身形,朝泉眼钻去。 泉眼不大,只有一个人头大小,李牧以剑开路,硬生生将泉眼辟出半米大小! 淤泥横飞,李牧紧闭双目,一手持剑,一手摸索着泉眼壁穴,双脚游动,一点点下潜,一点点开辟泉眼。 下潜约莫四五米,李牧隐隐感到一丝凉意,且越潜越冷,如温水煮青蛙,等李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冻僵,无法动弹。 他赶紧运转逍遥游,祛除寒意,他微微上浮了些,确认无碍后,开始吸收这附近的灵气,结果让他震惊,这里除了浓郁的壬水灵气,竟还有一种如丝如缕的古怪灵气! 这种灵气如一丝丝冰气,阴寒至极,吸收入体,如坠冰窟! 李牧心头大震,意识到这极有可能就是异种灵气! 他仔细查验,确认这灵气不在五行中,且威能尤在壬水灵气之上! 果真是异种灵气! 李牧振奋莫名。 根据孙有德所说,这天地灵气可分三种,一为普通的天地灵气,二为五行灵气,三就是这异种灵气。 他粗粗吸收,确认孙有德所言不假,异种灵气的品级绝对在五行灵气之上,但相应的,其危险性也极大! 李牧迟疑一会,就立马决定,以此冰系异种灵气,凝练自身的第一炁! 第二十六章 浩然气! 澜沧江下,极有可能是条地底冰川,灵气复苏后,冰川溶解,释放出冰系异种灵气…… 江底,李牧分心二用,一边吸收冰系异种灵气,一边思考这异种灵气的来源。 坚持半饷,他浮出江面,呼吸新鲜空气。 “大人,您没事吧?”张龙在江边疾呼。 李牧在江中浮沉,转头朗声回道:“无妨,你们做自己的事,无需理会本官。” 说着,他又潜入江底,游进泉眼,吸收冰系异种灵气。 如丝如缕的冰系异种灵气沿着他的经脉进入他的肾脏,一瞬间,肾脏位置冰凉刺骨,仿佛变成一颗冰石,李牧极为难受,恨不得当场剖开肚子,将化作冰石的肾脏摘下。 这不是错觉,而是冰系异种灵气太过霸道,在疯狂排斥李牧的身体,企图冰化他的肾脏! 李牧进入冰心状态,排除杂念,全力运转逍遥游,使冰系异种灵气在肾脏不停流转,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并在此基础上,激发肾之精气,尝试着和冰系异种灵气融合。 肾之精气是人精气神之一,唯有身体健康之人才有,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人,肯定没有肾之精气! 这个过程非常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可谓度日如年。 得亏李牧心若冰清,彻底排除杂念,无视苦痛,方能全神贯注的修行。 他在泉眼中进进出出,足足过去大半天,才终于将冰系异种灵气与肾之精气熔炼为一,形成第一炁! 当这丝炁出现的刹那,李牧只觉肾脏部位如释重负,全身都轻松下来。 他内视看去,只见肾脏中漂浮着一瓣如冰花般的‘炁’,如小拇指指甲盖大,他仔细感应,察觉‘炁’中蕴藏着强大力量,和普通灵力相比,就像成人大腿和婴孩胳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一刻,李牧的修为终于进入一炁朝元! 而且,他的一炁朝元是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威力远胜五行灵气和普通天地灵气凝练的炁! 当然,李牧体内的‘炁’还很弱小,就像葫芦神苗,需不停灌溉‘养料’才能茁壮成长,而这种养料,只能是冰系异种灵气,直至一炁朝元大圆满,才可以通过其它灵气补充‘炁’的消耗! 李牧将自身的第一炁,取名为:冰魄。 外面天色已暗,李牧浮出泉眼,发现漆黑一片的江水里,又有恶鱼游曳。 这是从上游游下的恶鱼。 杀之不尽啊! 李牧想了想,从江底找了块岩石,将泉眼堵住,免得冰魄外泄,或是被恶鱼吸收,这种资敌之事,他绝不会做。 弄好后,他游出江面,此时初入一炁朝元,李牧已然能踏浪而行! 江水奔腾,浩荡前行,李牧踏着水浪,如仙神临尘,闲庭散步般踏着浪花,来到岸边。 夜风吹拂,浑身湿透的李牧却毫无所觉,他凝练了冰魄,抗寒性大大增强,这点寒冷,他已能无视。 “大人,您……”马夫看到李牧踏浪而行,隐隐有不凡气息传出,他又惊又喜,在那拱手道贺,“恭喜大人修为大涨!” “恭喜大人修为大涨。”张虎也过来行礼。 “张龙呢?”李牧运转逍遥游,将体表水汽震落,同时,隐藏自身修为。 逍遥游追求绝对自由,讲究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隐藏自身修为,不在话下。 “大人,张龙是白班,属下是夜班。”张虎道,他们两兄弟日夜轮转守护龙鳞枣树,很辛苦。 李牧想了想,道:“龙鳞枣树有壬水灵气,你等可自行吸收,凝练炁,早日进入一炁朝元。” 江底的冰魄阴寒无比,以张龙张虎,乃至马夫这些人的资质,怕是很难吸收,尤其是,这江底下又有恶鱼游曳,平添更多危险。 还是让他们吸收这平平无奇的五行灵气吧。 “谢大人!”张虎已经从林幼鲸那知道朝元境的事,闻言赶紧单膝跪下。 李牧挥挥手,带着马夫离去。 “小白,走了。”马夫招呼小白马。 “耶耶~”小白马长嘶一声,跑到龙鳞枣树另一端,一个马后炮踹了虎囤囤两下狠的。 “嗷呜~~”虎囤囤大怒,摇晃着虎头就冲了上去。 …… 回到李府,夜色深沉,府中寂静无声,唯有澜沧江的水流声,潺潺不息。 今后听不到更夫许铜的打更声了。 李牧有些不适,他不是怀念那个打更的,主要是他的打更声中蕴含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 李牧眉头一挑:我可以自己蕴养浩然正气啊! 他让马夫抱走昏昏欲睡的小白马和虎囤囤,然后来到后院,在星月下,默诵《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李牧不停默诵《正气歌》,抬头看着朦胧的皎月,浩瀚的星河,回忆着正气歌中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迹,比起林幼鲸这些土著,李牧更能体会《正气歌》中人物生平,张良椎、苏武节、出师表……很快,他胸膛就有热血沸腾,没多久,一股浩然之气在他胸膛凝聚。 这口气刚正不阿,浩然长存,如日灼之火,如星月之光,在李牧胸膛流转盘旋。 李牧内视看去,这口浩然之气色泽金黄,如初升骄阳,充斥着刚正、浩然之意,璀璨而不耀眼。 在这股浩然之气的影响下,李牧发现自己的精气神都饱满起来,他白日凝练冰魄,消耗许多肾之精气,但这会,好像在浩然之气的照耀下,自行弥补起来。 他运转这口浩然之气,只觉周身微微发热,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仿佛套了一个增幅buff,李牧放眼天地,发现连视野也强大许多,似乎拥有了夜视能力。 没一会,他的这口浩然之气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李牧赶紧停下,然后通过默诵《正气歌》,蕴养浩然气! 李牧蕴养浩然气的办法和林幼鲸等人不同,他们在紫气东来日默诵《正气歌》,天道将之演化为本命心法浩然诀,所以对他们来说,只需运转浩然诀,就能源源不断的产生浩然气,但李牧此时感悟出来的,却不是心法,而就是单纯的一口浩然之气! 所以,需要通过默诵《正气歌》来蕴养浩然气。 从这,就可看出天道演化的本命心法的强大之处。 念及此,李牧想起他的本命心法逍遥游。 逍遥游刚出现时,他曾隐隐看到一头巨大的鲲在体内蛰伏,但之后就再看不到,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但他相信那日所见不是幻觉,他的本命心法,绝对有巨大猫腻等待他的发掘! 第二十七章 郡守来信 翌日一早,李牧早起,再次赶往龙鳞枣树那儿,修行入逆水行舟,他再次跳下澜沧江,准备吸收冰魄。 一夜过去,这段河域又盘旋许多恶鱼,它们满嘴獠牙,狰狞凶恶,见到李牧,当即蜂拥而来,要啃骨嗜血。 凝练冰魄后,李牧修为大涨,他拔出长剑,一招长风破浪,青色剑气犹如实质,破开江河,呼啸而去! 五十米宽的澜沧江,硬生生被他劈开五六米,剑气纵横! 很快,江水再次被鲜血弥漫。 随后,又有两条水蟒顺着波涛极速游来,李牧挥剑横砍,剑刃斩碎蛇鳞,剑气撕裂血肉筋骨,水蟒发狂,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李牧施展将进酒剑诀,一招须尽欢,倾尽全力,有进无退,有你无我,有死无生,狂暴的剑气狂暴的将水桶粗的水蟒斩成两段! 腥臭的血液一瞬间爆裂,染红江面。 另一条水蟒见伴侣被杀,在水中发狂,巨尾掀起水浪,凶猛甩向招式用老的李牧。 还复来! 剑光流转,否极泰来,李牧辟出长剑,同样狂暴的剑气击溃水浪,重重斩在这条水蟒的尾部,刹那蛇鳞爆裂,血肉模糊。 剧痛下,水蟒疯狂扭曲,江水一片浑浊。 长风破浪! 李牧乘胜追击,一剑劈开浑浊江水,将水蟒斩得七零八碎! 跟昨天相比,今天他遇到的水中恶鱼、水蟒明显强了不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今灵气复苏,这水中恶鱼、水蟒,都在疯狂吞噬灵气,一日强过一日! 好在李牧已经凝练冰魄,无惧这种程度的恶鱼水蟒。 他潜伏进江底,搬开岩石,进入泉眼,浩然气运转,他能模糊看清泉眼里的情况,这里的水仿佛被凝固,静止不动,和泉眼外快速流淌奔腾的江水形成鲜明对比。 李牧低头看去,泉眼更深处,漆黑一片,不时有一个个冰晶般的水泡浮出。 他猜测泉眼之下是条地底冰川,灵气复苏后缓缓溶解,释放冰系异种灵气,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挖掘! 他以冰魄护体,尝试着下潜,这次还算顺利,但深入十米左右,四肢又开始僵硬,他赶紧停止,缓缓上浮。 这泉眼究竟有多深啊。 李牧惊骇,这段河域的澜沧江,也就三十余米深,而这泉眼,就目前已探索出十米深度,下面,还不知有多深呢! 李牧不敢想象,赶紧运转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然后,吸收泉眼中的冰系异种灵气。 凝练冰魄后,再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已经没有多少危险,李牧内视肾脏处的冰魄一丝丝的壮大,心中甚慰。 半饷后,李牧气竭,浮出江面换气。 如此循环,半天时间一晃而过。 中午,李牧踏浪而出,来到岸边吃饭。 张龙已经换班,正带领一众民壮烤肉吃。 他们准备很充分,烧烤架、竹签、胡椒粉、蜂蜜、辣椒,应有尽有。 肉也是就地取材,在山上打猎所得,是头山猪,肉有些臊,但涂抹大量蜂蜜、胡椒粉、辣椒,遮掩异味,也变成一道美味。 李牧吃了两块,正要再次入水修行,有两人从澜沧江下游山头绕出。 “大人。”来人是林幼鲸和马夫,他们身后,小白马和虎囤囤也跟着,打打闹闹,非常活跃。 林幼鲸手持一封折子,朗声道,“大人,是郡守的折子,刚刚送到。” 郡守? 李牧接过折子,打开看去,折子上只有一句话:命他带上官印,立即前往太阿郡城,不得有误! 难道是鸿门宴? 李牧怀疑郡守凝练了炁,想要将他叫到郡城,伏杀他。 不过,这折子末尾印有郡守官印,按照官例,这趟应当是公事! 他问道:“送信的人呢?” 林幼鲸道:“大人,他已经走了,不过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说是南山有变。” “南山?”李牧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大人,我知道那里。”张龙撸完一串腰子,跑过来道,“南山位于太阿郡城南方五十里,半山腰位置有条大缝,深不见底,是处死人坑。” 张龙是本地蛇,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死人坑?”李牧心底一沉,莫非那儿出现了厉鬼? “大人,属下愿往!”林幼鲸道,他也有些类似担心,所以想跟着李牧,保护他。 李牧摇头,不同意,因为,林幼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让林幼鲸跟着,是他保护自己,还是自己保护他? “让马夫跟着吧。”李牧决定道。 随后,他询问林幼鲸的修为。 林幼鲸如今也在吸收龙鳞枣树的壬水灵气,快则半天,慢则两天,就能凝练出壬水之炁。 李牧忙将他拉过一边,表示凝练壬水之炁有些浪费,他拥有六条紫气,天资绝对是中上之列,或能吸收江底的冰系异种灵气! 他把江底泉眼的位置告诉了他,让他尝试吸收,但绝不能深入泉眼,否则会被冻成冰块。 林幼鲸惊喜交加,没想到李牧竟然连异种灵气都肯托付于他,此等大恩…… 他想起紫气东来那日,李牧传他正气歌,之后又无私重用,几乎没有保留! 又想到自己曾抱着报完恩就浪迹天涯的想法,顿时羞愧难当。 最终,他单膝跪地,认真说道:“大人之恩,幼鲸无以为报,愿生死相随!”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氛围,他扶起林幼鲸,深情款款……又觉得这眼神不合适,于是微笑道:“冰系异种灵气极为霸道,吸收时千万小心,不要……伤了身体!” 肾脏若是伤了,李牧觉得他们的友谊小船可能会翻。 林幼鲸起身,收拾情绪后,又想起一事,道:“大人,昨天发现有生面孔在打探晒场一战的细节,属下怀疑是郡守的人。” “让他们打探好了。”李牧随手招呼马夫,转身离去。 “大人。”林幼鲸又问道,“野外那些灵物已近成熟,该如何处置?” “你自己看着办。”李牧摆手。 如今在他眼中,外面的艾草也好,菟丝子也罢,都不入眼了,怎么也得是龙鳞枣树、葫芦幼苗这一级别的灵物才行! 李牧和马夫走了,两只小兽没有跟着,它们来到这里后,就跑到龙鳞枣树两端,各自趴下,呼呼大睡。 第二十八章 鬼火! 回到李府,李牧取了官印,马夫牵出马车,两人汇合后,立即沿着官道,前往太阿郡城。 清平县距离太阿郡城约莫两百里,道路蜿蜒曲折,需横穿数座山头,那里林深树茂,到处都是原始森林。 若快马加鞭,一天能到,马车的话大概两天。 马夫架着马车,一路疾行,李牧掀开车窗帘布,看着官道外的山林,那儿崇山峻岭,层林尽染,阳光下,美如仙境。 不过看多了,李牧也就腻了,他放下帘布,盘膝修行。 运转逍遥游,李牧吸收天地灵气,将之炼化为灵力储存在丹田气海。 虽然有了冰魄,但冰魄还很弱小,不宜过多消耗。 修炼不知时间,很快,入夜了。 “大人,天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马夫掀开车帘,探头说道。 李牧往外看去,昏天暗地,视野被极大限制,只能看到十米外,再远处,一片漆黑。 这里不是现代,道上没有路灯,天一暗,就只能靠星月视物,今夜只有繁星,不见明月,能见度不高,无法赶路。 “也好。”李牧走出马车,环顾左右,这里是两座崇山之间,星辉下能看到模糊的黑色山头,以及黑黝黝的密林,山林连绵一块,就像一片黑海,在夜风下发出阴森古怪的声响。 马夫架着马车到附近的一棵树下,捡来枯枝烧火,驱散黑暗。 “大人,我去找些吃的。”马夫拔出长刀,进入密林。 李牧拨弄着火柴堆,看着爆出的星火,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这种感觉让李牧起疑,因为,凝练冰魄后,他抗寒性大大增强,已能无惧寒冷,但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寒意! 情况不对! 他转身抽出长剑,身后是一片山林,隐入黑暗,地势较为陡峭,约莫四十五度,很适合冲锋,只是那里很静,没有虫鱼鸟兽的嘶鸣,没有虎狼豺豹的吼叫,寂静的就像一潭死水。 李牧一声长啸,冰魄之力随着声音扩散,化作无形涟漪,吹皱了山林,一刹那,李牧看到漆黑一片的山林中,猛得出现一朵朵绿色的火焰,呈弧形,而中心位置,赫然是他所在的马车。 绿色火焰一闪即逝! “大人,是鬼火!”马夫从山林中钻出,他没有抓到猎物,因为山林中根本没有活物。 他建议立即驾车离开,因为此地不详! 李牧摇头,郑重道:“这里是清平县通往太阿城必经之路,本官乃县令,怎可坐视不管?” 他严重怀疑,这里已经出现鬼物,并已害死了人,否则,怎会连一点风声都没传出? 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妖魔鬼怪的谣言,历来传的极快! “运转浩然气。”李牧提醒马夫,然后持剑上山。 马夫苦笑,咬牙跟上。 李牧根据之前看到的鬼火,一路朝上,很快来到半山腰,这里海拔有三百多米,视野极佳,能一览山下官道。 而这个地方,也是刚刚鬼火出现最多的地方! 李牧胸膛浩然气快速旋转,散发出温热气息,流遍全身,他双眸散发温和又明锐的光芒,环顾左右,发现了绿色鬼火残留的痕迹。 马夫紧跟其后,他的浩然气比李牧还要强些,一眼就发现鬼火消失的最终地点。 他有些不安,因为想到了一些传说。 他小时候当书童那会,曾听说清平县附近有山贼出没,后来被官兵清缴,斩杀殆尽,并就地掩埋。 这处地方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又不容易被下方的人发现,很有可能就是那伙山贼观察猎物的‘哨站’! 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那鬼火消失的尽头,很可能就是他们被官兵杀死后掩埋的……坟地! “大人……”马夫不敢隐瞒,赶紧将这些事告诉他。 “呵呵呵呵……” “嘻嘻嘻……” “哈哈哈哈……” 马夫话刚说完,周围的林木陡然溢出灰蒙蒙的阴森雾气,快速合拢,将两人包围,同时有各种诡异的声音从雾中传出,忽左忽右,忽重忽轻,扰人耳目,乱人心神。 更有一簇簇绿色鬼火,幽幽的在雾中飘荡,忽隐忽现,两人不敢大意,谨慎的盯着鬼火看,但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视线竟在鬼火的隐现中出现扭曲,再有各种诡异的靡靡之音,很快,李牧和马夫都头昏脑涨,眼中所见,耳中所闻,都似扭曲颤栗起来! 李牧忙默诵《正气歌》,胸膛浩然气疯狂运转,一股股温热的气息流转周身,堪堪摆脱这种困境。 然后,他又运转冰心诀,精神高度集中,不再被靡靡之音诱惑。 他看向马夫,这家伙浩然气比他强,但修为有些弱,这会仍在对抗中。 李牧屈指一弹,浩然气撞击剑刃:倾耳听! 刹那,清正浩荡的剑鸣声如春雷炸响,一瞬间就帮助马夫摆脱困境,还将周围的雾气震退三尺。 “多谢大人。”马夫总算清醒过来,额头溢出冷汗,大口喘气。 “注意安全。”李牧横剑一斩,冰魄吐出灵气,融入剑刃,斩出一道清濛濛的如霜剑气,散发寒光,如长虹贯月,摧枯拉朽般撕裂雾气,将五六朵鬼火斩灭! 但旋即,雾气合拢,那几朵熄灭的鬼火,又‘忽’得一声燃烧起来,甚至,比之前燃烧的更旺! “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诡异阴森的靡靡之音再次响起,似挑逗,又似挑衅,李牧很不爽,当即再次斩出一剑,这次,他将体内不多的浩然气灌入一半。 嗡…… 剑气破空,几朵鬼火很嚣张的主动凑去,结果,被无情斩灭! 雾气再次合拢,那几朵鬼火消失的地方,有绿色光点亮起,似乎想重新燃烧起来,但努力许久,最终,没有成功,彻底湮灭! 刹那,灰蒙蒙的雾气陡然沸腾扭曲起来,各种尖锐的叫声如锅铲摩擦的声音,极为刺耳! “急了?”李牧冷笑,心中却不断默诵《正气歌》,补充浩然气。 然后,他又辟出一剑,斩灭三朵鬼火! 呼呼…… 阴风呼啸,雾气如狂涛骇浪,伴随着一朵朵绿幽幽的鬼火,将李牧和马夫彻底淹没! 第二十九章 养寇! 急了,急了,鬼急眼了! 李牧镇定的看着沸腾的阴森雾气、飘忽不定的幽幽鬼火,胸膛浩然气运转,灌入剑刃。 三尺青峰顿时溢出灿灿金光,刺破黑暗。 他没有被动防守,而是主动持剑进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李牧一招‘三百杯’,剑气如疾风骤雨,笼罩前方。 再接一招‘杯莫停’,转身再刺出漫天剑气,将企图偷袭他的鬼火无情斩灭! 另一头,压住恐惧的马夫也将浩然气灌入刀刃,面对雾气中神出鬼没的鬼火,他的攻击手段实在有限,只能被动防守,但仗着浩然气对鬼物的压制,一时间竟也占据上风! 浩然气乃天地正气,凝聚山川河岳、日月星辉及古人无双气节,这些才凝聚成型的鬼火,根本无法抵抗浩然气的冲击,仅仅是被擦中,便是雪遇骄阳,瞬息间冰消溶解,身化冥冥! 没一会,阴森雾气中的鬼火便如丧家之犬,隐入黑暗。 雾气渐渐消散,星辉照下,漆黑的山林略微浮现几分真容。 李牧环顾左右,发现他和马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地势险峻的地方,再往前,很可能滚落山林。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马夫紧握长刀,仍心有余悸。 “宜将剩勇追穷寇!”李牧冷厉道,这些鬼火虽然没多大物理伤害,但很能迷惑人的心神,若放任成长,必成大患! 他不停默诵《正气歌》,源源不断的浩然气从胸膛凝聚而出,汇入双眼和手中长剑,他看到鬼火离去的淡淡痕迹,闪身追去。 他是红旗下长大的,天生对鬼神不感冒,再有浩然气这种克鬼神器,根本不怕这些鬼东西! 倒是马夫,土生土长,打小就对鬼神有惧怕之心,纵然有浩然气,也天生矮了一头。 好在有李牧带头冲锋,他才敢直面鬼火,否则的话,早就逃之夭夭了。 两人追赶,很快来到一处地势更加险峻的山腰,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古树,繁茂的枝叶将星辉切割,化作一束束星光照下。 李牧运足浩然气,放眼看去,只见前方到处都是一米方圆的土包,横七竖八,星罗密布。 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土包上,飘着一朵朵绿幽幽的鬼火! “这里就是那伙山贼的埋骨之地?”李牧长剑一横,就要斩尽杀绝!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住手!住手!!” 这声音尖细而低沉,忽轻忽重,抑扬顿挫,宛如从地底棺材缝里钻出,听得人极为不适。 马夫被吓得不轻,这些鬼,都TM能说话了!! “装神弄鬼,滚出来!”李牧冷喝道。 他也不急,刚刚雾气大战他消耗许多浩然气,正好趁机默诵《正气歌》,补充消耗。 一朵人头大小的鬼火,从其中一个土包飞到两人面前,声音就是从这传出,它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阁下,我等从冥冥中苏醒,实属不易,念在未铸大错,还请饶命。” 李牧眼中闪过异色:“你是这伙山贼的首领?读过书?”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这句话出自《论语》,一般人恐怕只能说出第一句,唯有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才能说全整句。 而且,这家伙说话的语调,什么冥冥中苏醒,什么未铸大错,文绉绉的,不像个正经山贼! “正是。”鬼火传出声音,道,“小人确实读过几年书。” “既读过书,为何要当山贼?”李牧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朵鬼火生前是几十年前的山贼,和它说话,让李牧有种跟历史对话的错觉。 “这……生计艰难,我等……”鬼火话没说完,马夫忽然开口,粗暴的打断了他。 “你胡说!”马夫指着鬼火,然后又心虚的放下,低声告诉李牧,这伙山贼横行绿林时,大乾王朝国泰民安,太阿郡亦是风调雨顺,绝无生计艰难的可能! 李牧冷笑:“狗……鬼东西,你找死!” 他长剑一指,剑刃溢出灿灿金光,那朵鬼火尖叫一声,猛得后退,急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是……” 大人饶命? 李牧眉头一挑,正经山贼,不是该喊大侠饶命,或是大仙饶命吗? 大人饶命? 李牧面无表情的盯着鬼火,以浩然气喝问它:“你是官府的人!” 自古偏远之地,向来有养寇一说,既能扩充军备,频繁立功,又能时不时的向朝廷索要军饷物资,还能借助贼寇敛财、铲除异己等! 一举多得! 但这中间,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之血? “大人英明。”鬼火被浩然气震慑,无力抵抗,它有气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上,绿油油的火苗似乎也颓废不少。 “你是谁的人?”李牧问道。 “小人是太阿郡郡守的人。”鬼火道。 太阿郡郡守林之壑?! 这家伙竟然…… 不对! 李牧想到时间线有问题! 这伙山贼是几十年的,而林之壑,是十年前上任的,也就是说,这只鬼口中的太阿郡郡守,不是林之壑! “大人,我记得当年的太阿郡郡守……”马夫隐约有印象,回忆道,“是、是章子尧。” 章子尧? 李牧没印象,他看向鬼火,却发鬼火在剧烈颤动,好似……十分激动! “没错,当年,当年我等就是奉这位章大人的命令,落草为寇。”鬼火的声音极为尖锐,刺破夜霄,“可是,最终,我等都惨死在他手中!章子尧该杀,章子尧该死!!!” 鬼火的情绪剧烈起伏,引动阵阵阴风,在古树的枝叶间呼啸,发出阴森可怖的怪音。 它身后的其余鬼火也都疯狂燃烧,显然,当年章子尧所为,让这群山贼……群情愤慨! 马夫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两腿都哆嗦起来。 李牧却只是冷笑:“章子尧卸磨杀驴固然可恨,可你们充当山贼,杀人无数,难道就没错?” “我等不是山贼!!”鬼火激动道,“当年,我们落草为寇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李牧发现这中间好像还有隐秘,来劲了。 第三十章 王墓线索 “大人想知道?”鬼火的声音忽然又飘忽起来。 “别耍花样,赶紧说!”李牧哼道。 “呵呵呵……”鬼火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在李牧发火之前,才开口,说道,“大人可知道太阿郡的古郡名?” 李牧皱眉,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他所知不多,更别说什么古郡名了。 鬼火笑道:“太阿郡在秦朝,称为清平郡!” 清平郡? 听起来和他的清平县有几分关联。 等等! “秦朝?五千年的大秦?”李牧诧异。 “不错,就是五千年前,终结春秋乱战、一统神州的大秦王朝!”鬼火的声音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他说道,“大秦王朝一统天下后,曾分封诸王,此地,就是清平王嬴生肖的封地!” 清平王嬴生肖……李牧反应极快,很快就明白过来,道:“章子尧命你们落草为寇,是为了清平王的王墓?” “正是!”鬼火幽幽开口,“章子尧此人虽然阴险狡诈,但确实聪敏,他博览群书,三十多年前,他升任太阿郡郡守,翻阅此郡各县的地方志,竟硬生生从无数残篇志纪中,查到了清平王王墓的线索!” 地方志是各县记事的类似日记的东西,包罗地理、行政、刑事、传说等、自古就有,理论上,只要有地方志,就能知道此县从古至今发生的任何大小事件,但遗憾的是,各县的地方志很难保存传世,因为纸张保存不易,书虫啃噬,时光腐朽,也就百年时间,记载地方志的书籍就会腐烂,再加上各种天灾人祸,尤其是改朝换代,对地方志的伤害更大! 因此,太阿郡各县的地方志,大多只记录着大乾之事,或是前朝传说,因此,想要凭此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大秦,简直天方夜谭! 但章子尧就硬是找到了线索! “我等奉命,在此地落草为寇,寻找清平王王墓!”鬼火继续说道,“为掩人耳目,才化作山贼,不时劫掠商队,有章子尧在,我等虽被大军围剿数次,但每次都有惊无险。” “然后呢?你们找到了王墓?所以章子尧杀人灭口?”李牧追问。 鬼火沉默,半饷后才继续开口:“当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忽然有大军杀至,我等措手不及,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说了半天,你们什么都没找到?”李牧故作不屑,激它将。 鬼火果然上当,气道:“胡说!我等翻山越岭,挖山入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清平王王墓的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李牧紧张问道。 清平王啊,五千年前的大秦王爷啊,他的王墓里,不提金银俗物,总得装几袋子先秦孤本陪葬,熏熏头盖骨吧? 还有青铜树啊,蛇眉铜鱼啊,黄金面具啊,也得来一打吧? “呵呵呵……大人想知道?”鬼火阴恻恻的冷笑起来。 “好好说话,再敢阴阳怪气,本官灭了你!”李牧摆起官威。 鬼火颤抖了两下,很快又阴笑起来,说道:“线索已被我等掩埋在隐秘之地,大人若想挖出,需答应我等两个条件!” “说!”李牧懒得废话。 “一,向天道立誓,帮我等向章子尧复仇!”鬼火振奋道,“二,帮助我等化作厉鬼!” 李牧:“呵呵。” “大人答应了?”鬼火熊熊燃烧,升了起来。 “你长得丑,想得却美。”李牧冷笑,“你听着,本官一个条件都不会答应你!” “既如此,那大人就杀了我等吧。”鬼火也冷笑起来,“关于清平王王墓的线索,你这辈子都休想找到!” “这可不一定。”李牧眯眼,他回忆着鬼火之前说的话,眼神闪烁。 “哦,那大人说说看,我等将线索藏在了什么地方。”鬼火不信,还以为李牧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想在属下面前丢脸。 李牧沉吟道:“自古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当年章子尧依仗你们寻找王墓,纵然大军围剿也能通风报信,说明他对你们很重视!自然,你们也当非常信任他,所以,找到线索后,你们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将线索藏在某个隐秘之地,而一定是准备上报章子尧!本官说的对吗?” 鬼火火焰扭曲,但沉默不语。 李牧继续道:“你刚刚说有军队突然杀至,你们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说明当时战况惨烈,你们根本没有时间另觅隐蔽之地掩埋线索,所以,线索就在你们身亡之地!” 鬼火惊骇欲绝,转身就跑。 李牧知道自己的推理对了,当即运转浩然气,一剑辟出。 青色的剑气外罩一层灿灿金辉,一瞬便将这朵人头大小的鬼火斩灭! 鬼火中心一颗绿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闪烁,似乎想复活,但最终,熄灭了。 “杀!”李牧持剑而上,杀向那些坟头土包上的绿色鬼火。 马夫见状,也忙上前查漏补缺,奋勇……灭火! 很快,一众鬼火被李牧和马夫两人尽数斩灭。 “大人,清平王王墓的线索,真的存在吗?”马夫环顾周围阴森的环境,很想立即离开。 “挖一挖不就知道了。”李牧道,“当年官兵将山贼杀死后,不可能另觅地方下葬,应是就近掩埋,线索,就在附近!” “大人,要不,白天再挖?”马夫仍觉得心底发凉。 李牧道:“随你的便。” “啊?大人的意思是?”马夫小心问道。 “本官要去太阿郡城,明早出发,你就留在这里。”李牧道。 “大人,不要啊!!”马夫吓得寒毛都耸起来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挖……万一这土包下的尸体又诈尸……他还活不活了? 李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鬼……呃,好像灵气复苏后,有鬼了。 “也罢,等我们回来,再挖吧。”李牧道。 马夫长舒口气,他之所以不想一个人留下来,一来确实怕鬼,二来,他怕线索是假的,挖不到。 你想,若真有线索,他挖到了,交给李牧,自然没事,可万一线索是假的,或者没了,怎么挖也挖不到,到时李牧又怀疑他挖到了,因为贪图王墓不肯上交线索,届时,他上哪说理去? 他死不死啊?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虽然是赶马的,但很会做人呢! 第三十一章 下马威! 翌日天一亮,李牧和马夫继续赶路。 李牧精神不错,昨晚大战后酣睡一场,马夫却风声鹤唳,怎么也睡不着,这会顶着两个黑眼圈,架着马车,隐隐有疲劳驾驶的嫌疑。 得亏修炼了浩然诀,他那身子骨才能撑住。 “杨马。”李牧在车厢内吩咐,“抵达太阿郡城后,你去打听下那伙盗墓贼的身亡之地,别去官府查,找当年的那些官兵。” “属下明白,只是……”马夫有些担心,这都过去几十年了,那些官兵还能记得住吗? 李牧笑道:“只要问清楚他们杀人后将尸首埋在了哪个方向,就能倒推出他们杀人之地。” “大人英明!”马夫‘啪’一下抽出一记马屁。 那马‘耶’一声,欢快的踏着马蹄加快步伐。 “大人。”马夫想了想,问道,“当年的那位郡守,要不要也一并调查?” “不用画蛇添足。”李牧吩咐道,“就当他不存在。” “是,大人!”马夫应下。 …… 太阿郡城是太阿郡第一雄城,城高十二丈,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中百姓五十万,商贾脚夫无数,每日天一亮,四座城门就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然而今日,太阿郡城的西城门却显得极为空旷,只有一队郡兵把守城门,不见半个百姓,偶有脚夫挑着担子过来,也会被告知走其它三座城门,因为,这里要迎接一位县令大人,不准任何人逗留! 太阿郡城很大,若是绕道南、北城门,至少要多走半天! 有脚夫小声抱怨,被郡兵听到,怒揍一顿,表示他们要迎接的,乃是清平县的李牧县令,郡守都要给三分面子,不管是谁有意见,都憋回去! 脚夫缩着肩膀快步离去,从其它城门进城后,就忍不住抱怨,其肚中怨气,竟是有大半冲李牧去的。 要不是李牧,他们何至于多走半天路,耽误半天功夫? 而且,李牧只是县令,又不是钦差,凭什么他来郡城要封锁西城门? 当真嚣张跋扈之极! 李牧还没来,官声就臭了。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都听说了此事,他们自发来到西城门,想看一看这嚣张跋扈的县令究竟何方神圣,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 未时,约莫一点半,一辆马车从远处官道疾驰而来。 “大人,这官道好冷清。”马夫有些心悸的开口,“难道南山的死人坑有厉鬼出世?” “平时官道上百姓多吗?”李牧打开车窗帘布,看着空旷的官道,也有些奇怪。 “卯时和酉时最多,现在这个时辰虽然比不上那两个时辰,但也不至于不见一人。”马夫快速说道,“大人,我们要不要换条路?” “确实有点奇怪。”李牧道,“走慢些,注意情况。” “是,大人!”马夫‘吁’一声降速,慢慢朝西城门走去。 李牧走出马车,站在马夫身旁,环顾左右,这里已经能看到太阿郡城的城墙,但却异常冷清,官道上不见半个人影。 斜阳西落,竟让李牧觉得有几分荒诞。 终于,他们距离西城门只有百余米距离,能清晰看到西城门有郡兵把守,城内,还隐隐绰绰的能看到许多百姓,人头攒动。 “大人,他们是在迎接什么人吗?”马夫看出点门道了。 “过去问问。”李牧重新进入车厢。 哒哒哒…… 马车很快来到西城门,守城郡兵长枪一横,拦住马车,他们生怕别人听不到,大声吼道:“郡守大人有令,今日西城门不通,闲杂人等,统统绕道!” 马夫下意识回头询问:“大人?” “大人?”郡兵反应很快,赶紧问道,“你家大人是谁?” 马夫昂首挺胸:“我家大人是清平县县令,李牧李大人!” “李牧,就是他李牧!” “西城门就是因他而禁,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 “区区县令,跋扈至此,哼!” “我听说这两天其余三县的县令也到了,但他们都没禁城门!” “害我多走半天路,这县令真是令人火大!一定是个大贪官!” 城门里的百姓、书生、脚夫,或恶语相向,或冷眼旁观,众人视线,齐齐盯着马车。 此时,百姓里的议论都已被李牧听到,他是修行者,耳聪目明,听闻这些,心中顿时明白,这是郡守给他的下马威! 他也不恼,谁让他将郡守的心腹少尹给抓进大牢了? 郡守不给他下马威,给谁下? 郡兵看正主来了,各个喜笑颜开,他们收起长枪,拱手行礼:“恭迎李大人!” “大人,这……”马夫也听到议论声,脸色大变,“这些家伙……不安好心!” 此时,城墙上快步走下一人,身着深绿官袍,年过半百,正是太阿郡长史,邱昭。 “可是李牧李大人到了?哎呀,本官有失远迎,还请饶恕则个。”邱昭拱手而来,未语先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很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躲在城墙上喝茶,此时见李牧赶到,自然是要下去……帮李牧扬名! 这李牧胆大包天,竟敢将郡守心腹少尹拿入大牢,甚至以朝元境之事威胁郡守,郡守心中对他恨之入骨,这才有今日一事! 李牧笑着走出,他环视城门百姓,他们神态或不满,或嫌弃,或憎恨,尽是负面,而对比他们,那位长史邱昭,却是眉开眼笑,反差极大。 李牧笑问:“敢问大人是?” “本官太阿郡长史,邱昭。”邱昭上前,亲自将李牧扶下马,道,“李大人远来辛苦,快快进城歇息。” 李牧从善如流,跟着邱昭入城,眼看无数百姓似乎有异动,李牧赶紧开演:“为百姓效命,谈不上辛苦啊!” “啊?”邱昭一怔,这李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牧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朝四周百姓拱手:“为郡城百姓锄奸,本官义不容辞,只是郡守如此劳师动众,本官……于心何安啊!” “啊?”百姓们也懵了。 什么锄奸,什么劳师动众,我们怎么听不懂? 邱昭似乎反应过来,刚要阻止李牧说下去,但是,李牧已经突突突的说了下去:“诸位百姓,可知少尹孙有德?” 有书生回道:“自是知道。孙少尹向来体恤百姓,是个好官!不像某人,哼!” 李牧不理会他,自顾说道:“这孙少尹,看似两袖清风,实则最擅巧取豪夺,贪赃枉法,为非作歹!几日前,他来到我清平县,竟打着郡守名号,要本官将清平县所有奇珍异宝上交于他,简直无法无天!诸位百姓,你们觉得郡守会下这样的命令吗?嗯?” 李牧虽是问百姓,但却是看着邱昭。 百姓们面面相觑,这事,还能有反转? 邱昭硬着头皮道:“郡守大人自是不会这样做!” “邱长史说的不错,郡守大人一心为公,怎会下这种巧取豪夺的命令?这必是孙有德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处他拿,黑锅郡守大人背,实在可恨!而像这样的事,也不知孙有德暗地里又做了多少!本官想到这里,一气之下就把他拿入大牢!”李牧动情道,“本官自知孙少尹是郡守大人心腹,赶紧上书请罪,没想到,郡守大人不仅没怪本官,还特意邀请如此多的百姓迎接本官,本官有愧啊!” 李牧觉得这个时候晒然泪下效果更好,但他……哭不出来啊。 甚至还想笑。 不行,得忍住!! (⁎˃ᴗ˂⁎)嗯~~~!!! 第三十二章 祸不及家人 李牧的一番动情表演,终于让城门内的百姓明白禁城门的缘由。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邱长史在此,想来这李牧也不敢胡说。 “若真是如此,我等倒错怪李大人了。”有书生知错就改。 “孙有德竟是贪官,呸!”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孙少尹名叫有德,有德有德,他缺德才会取个有德之名,这叫缺什么补什么。” “不错,我五行缺木,所以我父亲给我取名木头。” “这孙有德真是缺了大德了!” 舆论反转,百姓们都义愤填膺的抨击起孙有德来。 邱昭听在耳中,急在心里: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县令,你……想多了。”邱昭硬着头皮开口。 他奉命抹黑李牧官声,一开始很顺利,但现在,似乎要被反转,他有些忍不住了。 “哦,难道本官还做了什么其它好事,能让郡守大人封禁西城门?”李牧拱手,“邱长史,还请不吝赐教。” “这……”邱昭语塞,总不能说是为了坏李牧名声吧? “邱长史,你还是不懂郡守大人的心思啊。”李牧笑着握住他的手,道,“本官为民锄奸,拿下孙有德,郡守大人铭记于心,才为本官封禁西城门,为本官扬名!” “你……”邱昭气得咬牙切齿,低声气道,“李大人,好手段啊。” “邱长史,过誉了啊。”李牧很谦虚。 两人手拉手,嘴角噙着笑,边朝四周百姓点头致意,边阴阳怪气的低声问候对方。 所谓祸不及家人,他们都留着口德,没问候对方家属。 离开西城门,邱昭一路将李牧送到驿馆。 “邱长史,不知南山情况如何了?”李牧见周围没百姓了,才松开对方的手,询问起正事来。 邱昭也恢复笑脸,回道:“今晚郡守大人会在醉仙楼替诸位接风洗尘,届时,李大人的疑惑自解。” 话落,邱昭转身离去。 “大人。”马夫牵着马车跟在后面,问道,“我们是住驿馆,还是住客栈?” “就住这里吧。”李牧道。 若是郡守要对他不利,住哪都一样。 马夫当即将马车上的一些行礼搬下,驿馆中有杂役出来帮忙。 “敢问可是李牧李县令到了。”驿馆内,三名身穿便服的青年男子走出。 太阿郡下共有四县,除了清平县,还有清安县、平安县、太平县,这三人,正是三县县令,他们各个肥头大耳,身宽体胖,身着丝绸华服。 李牧记忆中有这三个胖子的音容笑貌,闻言笑着拱手:“三位大人安好。” “李大人安好。”三名县令笑着回礼,邀请李牧去驿馆茶室一叙。 李牧给了马夫一个眼神,让他收拾好行李就去追查几十年前那伙山贼身死之地。 马夫点头。 来到茶室,四位县令依次坐下,有小厮上前给他们斟茶,四人轮流说了些寒暄话,气氛很热烈,很快四人就兄弟相称,共筑友谊小船。 清安县县令吴安朝李牧举杯,道:“还是李老弟艺高人胆大,此趟出门,竟只带了一个随从。” 平安县县令陈平安点头:“是啊,灵气复苏后,妖鬼也逐渐现世,李老弟只带一人出门,不简单。” 李牧忙谦虚道:“两位老哥误会了,实是我县人才凋零啊。” 他将县丞、县尉联合反他的事说了出来,表示历此劫难,清平县已经耗尽元气了。 太平县县令杨秀清抿了口茶,岔开话题,问道:“我听闻陈兄县内,有一山头紫光冲霄,气冲斗牛,可是有什么绝世宝贝出世?” 陈平安摇头叹息:“别提了,宝贝还没捂热,就被郡守大人拿去了。” 吴安道:“是啊,我县中也有数株灵物被郡守大人以各种名目收去,哎!” 杨秀清扼腕叹息,总结道:“原来大家都一样啊,好东西都被上缴,只留一些残羹剩饭。” 说着,三个胖子齐齐转头看向李牧。 “……”李牧压力山大,赶紧转移话题,“吃茶,吃茶。” “李老弟,我听闻那孙少尹前往清平县,就是为了某样绝世灵物,结果,被你镇压,此后,郡守大人就没再你县征收任何灵物,可是如此?”陈平安问道。 李牧赶紧否认,道:“那少尹挟私而来,假传郡守命令,企图营救以下犯上的县丞、县尉,在公堂公然对抗朝廷法度,其罪可诛!此事我绝无私情啊,什么宝物不宝物,我不知道,三位兄长不要胡说!” 吴安见他不上道,只好敞开天窗说话:“李老弟啊,如今灵气复苏,人人皆有望成仙,可惜我们的郡守人心不足啊,我等……哎!” 杨秀清恳求道:“李老弟,三位兄长厚颜,请老弟出手援助,否则,我等永无出头之日啊。” 好东西都被郡守拿去,他们仨县令,以后还修不修仙了?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对抗郡守!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找的郡尉,结果郡尉得知缘由,表示也要跟郡守一个待遇,好东西,得分他一份,正如冰敬、炭敬,此为灵敬! 三个胖子气得一个肚子两个大,掉头只能来找李牧。 李牧叹气,这忙,他实在是帮不了,因为,郡守爪牙多,随便派些人就能在三县收缴各种灵物,他若出头,只会浪费时间在那些爪牙身上,而郡守,却能伺机修行,这一进一退,差距就拉开了! 他和郡守因为孙有德的事,已经结下梁子,若是修为被拉下,很可能被狠狠报复,大概率是身死道消! 所以,他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委婉推辞。 三个胖子一脸不开心。 李牧担心三个胖子一怒之下倒向郡守,眼珠一转,便将刚刚发生在西城门的事如实告知,说道:“三位兄长,若非小弟有几分急智,今日我的官声就被郡守给抹黑了,我若再不认真修行,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啊。” 三个胖子听了,才知道李牧的处境。 陈平安自责道:“我等只顾自己,却没想到李老弟竟然面临生死危机。” 吴安道:“郡守此人阴狠狡诈,李老弟,一定要珍重啊!” 杨秀清拱手:“李老弟,是我等冒昧了。” “大家,都很难熬啊。”修行不易,李牧叹气。 …… 另一头,长史邱昭离开后,并未回到郡守府,而是来到城西某片密林。 这里新建一条碎石子路,直通密林深处的一棵古树。 古树旁,有座小院,院后新栽了几株青竹,带着几分古意。 郡守林之壑此刻正坐于古树下修行,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邱长史,那李牧……如何了?” 他很期待邱昭的回答。 但是…… “大人。”邱昭苦着脸道,“这李牧巧舌如簧,竟然污蔑孙少尹是贪官污吏,让百姓相信他是因为拿下孙少尹而获得迎禁城门的殊荣,是下官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李牧……竟如此狡诈!”林之壑努力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些,但嘴角肌肉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搐,好半饷,他才管好面部表情,道,“无妨,等本郡守一炁朝元,再看他如何蹦跶!” 第三十三章 花解语 日落时分。 澜沧江,龙鳞枣树旁。 几只野兽横尸在此,血腥气弥漫。 数天时间过去,大虎和水蟒的气息一点点消散,一些胆肥的凶猛野兽耐不住龙鳞枣的香气,对人类发起了袭击,但最终,它们惨死在龙鳞枣树下! 林幼鲸擦拭着枪头兽血,冷静的发布命令,一,让伤者回县中修养,二,增派人手,除了日夜倒班的张龙张虎,他还让柳七邓岩也加入轮班制,以防野兽袭击! 这不是苦差事,因为,轮班时他们可以吸收龙鳞枣树的壬水灵气,这是五行灵气之一,以此凝练炁,效用绝对比普通灵气强,所以,柳七邓岩都是一口答应,甚至,他们恨不得长住此地! 仵作宋典、更夫许铜、库丁周仓听闻此事,也争着要来这里,林幼鲸没有拒绝,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四时辰倒班制,如此一来,龙鳞枣树旁,至少会有三名修行者! (张龙、柳七:白班:6点-18点 张虎、邓岩:晚班:18点-6点 库丁周仓:6点-14点 更夫许铜:14点-22点 仵作宋典:22点-6点) 同时,林幼鲸将外面成熟的灵物,都分配下去,大头给了张龙张虎等七名修行者,物尽其用,让他们尽快增长实力,当然,三班衙役也都分到了一些,以安人心! 安排好一切,林幼鲸深吸口气,再次跳下澜沧江。 这段河域被李牧杀了好几波恶鱼,但只要上游水流不绝,这里的恶鱼就永远不会枯竭! 这一天来,林幼鲸数次持枪入水和恶鱼死战,他的枪法在水中受到的阻力极大,施展起来异常艰涩,但他在战斗方面的天赋非常惊人,几次水战,他逐渐学会化被动为主动,枪法顺着水流,因势利导,击杀恶鱼。 鏖战半饷,林幼鲸负伤,但也顺利清除恶鱼,他快速潜入江底,找到被岩石堵住的泉眼,搬开岩石后,他小心潜入。 下潜三米,林幼鲸就谨慎停住,他运转浩然诀,吸收附近灵气,磅礴的壬水灵气如海水倒灌,将他经脉填满,但其中,还有一丝丝冷冽如冰的诡异灵气。 冰系异种灵气! 林幼鲸将壬水灵气排出体外,独留冰系异种灵气,将之引导入肾脏。 一瞬间,林幼鲸浑身打颤,脸庞涌出一抹青色。 好冷!! 嘶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结果,泉水灌入喉部,岔气了。 他赶紧游出江面,大口喘气。 “好霸道的灵气!”他感受着肾脏里的冰系异种灵气,来不及感慨,赶紧凝神运转浩然诀。 …… 夜幕降临。 太阿郡城,醉仙楼。 在侍者的带领下,李牧、陈平安、吴安、杨秀清四人登楼。 醉仙楼是座青楼,立于湖畔,档次很高,只接待达官贵人和书生才子,商贾百姓之流,抱歉,恕不招待! 青楼不似窑子,这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俗称清倌人,当然,若两情相悦,也能解锁新姿势。 青楼的姑娘长的都很漂亮,因此想一亲芳泽的书生才子,如过江之鲫,但鲜有成功! 既是卖艺,这里的姑娘自然都有一技在身,或琴棋书画,或诗词歌赋,或能歌善舞,身兼数者,且容貌出众,即为花魁。 李牧跟在三个胖子后面登楼,环顾左右,尽是面容姣好、身段玲珑的女子,她们身着各色轻纱,婀娜而立,一颦一笑间,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或风情万种,或淡雅如菊,群芳争艳,让人眼花缭乱! “郡守大人很大方啊,竟然包下醉仙楼为我等接风。”陈平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郡守大人,怕是要割他们的肉啊。 “南山之事,一定非同小可。”杨秀清也很不安,三个胖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李牧都被他们影响,觉得这趟真可能是鸿门宴。 四人登上醉仙楼三层,这里有个视野开阔的小厅,能一睹湖中粼粼波光。 厅中主位放着一张矮桌,两旁各有四张矮桌,在侍者的指引下,四人两两一桌入座,位置是两侧的第二张矮桌。李牧和陈平安一桌,他们席地而坐,没多久,就有貌美清倌人走出,给他们斟茶倒酒。 李牧瞥了眼身旁的清倌人,面容姣好,五官立体,身段婀娜,身着轻纱,斜坐在旁,纱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美腿,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瑕疵,放前世,妥妥的小网红! 但比起自家的寒清浅,还是差了几分。 李牧目不斜视,心若冰清。 陈平安有些毛手毛脚,他旁边的清倌人有些不悦,但也强忍着。 没多久,郡守林之壑等人赶到。 “哈哈哈,诸位久等了,本郡守有事耽搁,海涵,哈哈哈,都快入座。”林之壑身穿紫袍,当仁不让坐在厅中唯一主位。 长史邱昭站于他身旁,没有入座。 郡守身后的其余人也一一落座。 有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身着铁衣,坐于李牧一桌之上。 陈平安轻声给他介绍,此乃郡尉赵宾鸿,掌管郡中五千精兵! 赵宾鸿对面的,则是从五品巡察使,钱枫! “钱枫来自帝京,据说出身不凡,乃世家子弟!”陈平安道。 李牧点头,又看向他们的下桌。 陈平安轻声道:“是郡中的七位判司,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 又有两人,坐在厅中一角,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他们是录事,看来这趟接风宴,我等一言一行都要被记录在册。”陈平安意识到这是场正规的酒席,默默收回咸猪手,一本正经的喝茶。 果然每个胖子都不简单……李牧斜了他一眼,要不是这胖子,他还真认不全宴中这些人。 此时,醉仙楼的小厮鱼贯而出,呈送各色佳肴。 “诸位,饮胜!”郡守林之壑举杯。 “饮胜!”众人景随。 此时,丝竹之音想起,一排青纱女子婀娜而入,她们都是清倌人中善舞的,各个体态轻盈、弱柳扶腰,踏着丝竹之声,赤着玲珑玉足,翩翩起舞。 “那是花魁花解语!”陈平安低呼一声,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群女子中为首的那个。 李牧寻声看去,眼睛不由一亮。 那位花魁确实很美,肤如凝脂,青丝如瀑,凤眼琼鼻,朱唇皓齿,她微笑着在群芳中翻飞起舞,青纱飞旋,发丝翩翩,双眸如点漆,顾盼生辉。 其颜值气质,比之寒清浅还要胜过三分! 不愧是花魁! 李牧欣赏时,这位花魁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李牧。 青楼消息灵通,她知道李牧强势拿下了郡守心腹孙少尹,据说现在还关在大牢,而郡守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其态度,很耐人寻味呢! 第三十四章 玉女舞霓裳 一曲舞罢,众人掌声不绝。 清倌人们屈身行礼,鱼贯退下,独留花魁立在厅中,她青纱拖地,衣袂翩翩,亭亭玉立,有小厮送上琵琶,她轻试音弦,红唇微启,唱道:“枝上流莺千啭巧,好梦方成,又把人惊觉……” 她的声音极美,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很容易引起共鸣。 李牧刚沉浸歌声,旁边的陈平安已经入戏太深,情难自禁,潸然泪下,然后,在那用清倌人的手帕拧鼻涕。 你这泪点也太低了吧……李牧无语,被这胖子一搅,他很难再沉浸歌声里了,好在这里酒菜不错。 “……帘卷东风深院悄~~”一曲唱罢,花魁将琵琶递给小厮,笑道:“诸位大人,解语献丑了。” “跳的好,唱的更好!”林之壑笑着放下酒杯,对李牧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太阿郡新晋花魁,花解语,诸县以为如何?” “舞姿翩跹,喉清韵雅,如九天仙女,让我等凡人大饱眼福啊。”陈平安丢掉手帕,红着眼睛笑道,他很擅长此类应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女人夸夸夸。 李牧严重怀疑,他刚刚之所以哭,完全是为了……应景! “身段妖娆,令人流连啊。”杨秀清咽了好几口酒,色眯眯的盯着花解语的小蛮腰,那腰盈盈一握,白皙娇嫩,还有两条鱼人线,充满了青春气息。 坐在他旁边的吴安也是一脸口干舌燥的神情,显然也被这位花魁唱的情难自禁了。 李牧不动声色的看了那桌一眼,心想这两个胖子色欲熏心,不可深交! 上首,林之壑转头笑问花解语:“花大家,你也瞧瞧本郡下的四位县令如何?” 花解语屈身行礼,笑道:“四位县令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奴不敢评价。” “好一个不敢评价。”林之壑大笑,对李牧等人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位花魁,紫气东来日,她轻吟前朝大儒名篇《蝶恋花》,得紫气五条!” 五条紫气? 陈平安三胖龇牙,他们也才三、四条紫气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竟连个花魁都比不上,哎~ 杨秀清和吴安这对胖子,更是累觉不爱! 李牧侧目而视,原以为是花瓶,没想到天赋如此之高,即便是在清平县,也只在他和林幼鲸之下。 此时,林之壑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李牧,笑道:“四位县令中,怕也只有李县令能压住花大家了。” 李牧拱手道:“郡守大人抬举了。” 他想跳过这个话题,但长史邱昭却是接话,在那推波助澜,询问李牧得到几条紫气。 “本郡尉也想知道。”郡尉赵宾鸿听说过孙少尹的事,所以也对李牧很好奇。 花魁花解语亦是双目盈盈的看过来,眼波如水,清辉流盼,若是初哥,还真有可能在她的眼神下头皮一热,为博美人欢心而将自己底细托盘而出。 “李老弟,不能说啊。”陈平安伸出肥溜溜的手,死死抓住李牧的手,在提醒他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 李牧皱眉挣扎了两下,没抽出来。 这死胖子手劲挺大,关键……还油腻。 面对众人目光,李牧镇定自若,举杯遥敬花魁,笑道:“花大家歌舞双绝,在下便赠诗助兴吧。” 说完他放下酒杯,缓缓吟道:“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花解语一怔,旋即眼泛波光,盈盈行礼,娇声道:“多谢李大人赠诗。” 自古青楼爱才子,花解语也不例外。 李牧的这首诗虽然中规中矩,但流传出去,也算是一桩佳话。 如果,能再从这首诗中感悟出什么心法秘技,就更好不过了……花解语笑魇如花,问道:“敢问李大人,此诗何名?” “玉女舞霓裳。”李牧厚颜道。 “玉女……”花解语娇躯一颤,“谢大人。” 有了此诗,今后,她就是太阿郡玉女,身价倍增,谁要是再想听她唱歌跳舞,就得加钱了! “没想到李老弟竟能出口成诗。”陈平安等三个胖子瞠目结舌。 “李大人好文采!”巡察使钱枫也第一次开口,他从进来后,就一直在那默默吃喝,即便花魁歌舞,他也只是抬了两下眼皮,他出身帝京,见过许多花魁,花解语之流于他而言,只是一般。 但李牧的诗却写的极为传神,放之帝京那也是中上水准! “钱大人过奖了。”李牧谦虚了声,便顺势转移话题,说自己虽才疏学浅,但从小就酷爱写诗,小时候他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是诗仙转世。 “呵呵。”主位上的林之壑干笑,没套出李牧底细,他有些不爽,哼道,“算命先生的话怎能信?李县令,你是我大乾父母官,可别被刁民给骗了。” “多谢郡守大人提醒。”李牧拱手,然后又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问道,“敢问郡守大人,这次紧急召我等来郡城,究竟所为何事?” 林之壑挥手。 花解语盈盈拜下,低头离去。 李牧侧头看了眼,余光发现坐在厅角的两名录事,正奋笔疾书,在那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 “此事,由巡察使来说吧。”林之壑道。 众人看向钱枫。 “诸位。”钱枫放下筷子,开口说道,“南山之上有一地缝,深不见底,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每逢乱世,那里便是死人坑、乱葬岗!不知有多少尸骨丢于此处。紫气东来后,本官便日夜担忧,于是派人监视,数日前,南山果然出现异状,第一日黑云压顶,第二日阴风怒号,第三日,鬼哭狼嚎,声传十里!此次召集几位县令来此,就是要处理此事!” 陈平安几个胖子冷汗都出来了。 看这架势,是要他们去抓鬼啊! 陈平安深吸口气,自救道:“郡守大人,下官觉得,可将死人坑里的尸首挖出,好生埋葬,再请和尚诵经超度,不知……” “死人坑深不见底,多少年来不知累积多少白骨,光是挖出就难如登天,更别提将无数白骨区分,凑全须全尾了。”长史邱昭说道。 “那不如直接掩埋死人坑,再请和尚超度?”陈平安很机智的说道。 林之壑都懒得理他,问李牧:“李县令,你有何高见?” 李牧很淡定,说道:“想必诸位大人已有定计。” 否则的话,他们还能有心情在这青楼里看花魁唱唱跳跳? “不错,想要解决此事,其实很简单。”钱枫道,“灵气复苏后,朝廷就已料到各地乱葬岗之祸,因此传下解决之法!” 即建造大乾国庙! 第三十五章 南山 大乾帝京有一座太庙,是大乾太祖驾崩后所建,历时三十年才建成,占地万亩,据说光是其中供奉的太祖金身,就耗费了十万两黄金! 钱枫口中的国庙从某种程度上,和太庙类似,也是一座供奉大乾太祖的宗庙,只不过规模无需太大,但有一点,那就是太祖金身需以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之下的泥土塑造,庙成之日,再以官印激发! 如此,国庙便能凝聚民力和国运,镇压邪祟!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 但李牧觉得里面有猫腻,这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和郡守之间有过节,忍不住就会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 林之壑等钱枫解释完,才笑着开口,说道:“得钱巡察使的帮忙,国庙这几日已经顺利建成,太祖金身也已就位,就等诸位的官印激发了!” 官印?! 难道猫腻在官印里? 李牧低声询问旁边的陈平安,但他也不知其中奥秘。 “诸位,明日巳时,我等便在南城门集合出发,午时登山,开启国庙,镇压死人坑!”林之壑举杯,“今夜,不醉不归!” …… 亥时初。 酒席结束。 李牧和陈平安三个胖子沐浴着月光,相互搀扶着回到驿馆。 “李老弟,今日,今日你、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不如今夜我俩秉烛夜谈、促膝谈心,可,可好?”陈平安大着舌头开口,酒气熏天。 杨秀清和吴安大声叫好,还吵着要义结金兰,今后姐妹相称! 好个鬼啊……李牧不动声色的睁开胖子们的手,道:“几位老哥醉了,快回房歇息吧。” 他挥手唤来这几个胖子的随从,让他们负责送大胖们回房。 很快,驿馆院落安静下来。 “大人。”阴影处,马夫快步走出。 “回房再说。”李牧大步回房。 进屋后,马夫才开口:“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查到当年那伙山贼身死之地。” 他告诉李牧,他下午找到一个退伍老兵,喝了点酒,对方什么都招了。 “当年,官兵剿灭山贼后,将对方尸首埋在了西南方百米外的林地。”马夫道。 李牧笑道:“也就是说,山贼身死之地,在那处坟地东北方百米!” “大人英明!”马夫拱手。 李牧看了他一眼,发现一路行来,这家伙马屁不断,嗯,有前途! 得给他找点事做。 他想了想,说道:“杨马,明日本官随郡守前往南山,以官印开启国庙,你去查查,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是,大人!”马夫领命而去。 夜深人静,李牧无心睡眠,修炼了会逍遥游后,他就一直默诵《正气歌》,蕴养胸中浩然之气,明天要去南山,那里正在闹鬼,多一点浩然气总没错。 翌日上午。 李牧跟三个大胖汇合,骑上驿馆的官马,赶往南城门。 没多久,郡守林之壑、郡尉赵宾鸿、巡察使钱枫、长史邱昭,以及七位判司骑马赶至。 “诸位,出发吧。”林之壑胯下一匹高俊黑马,四蹄雪白,如踏白云,在前朝,这种白蹄乌极受达官贵人喜爱,和其余五种骏马,并称为六骏! 赵宾鸿胯下是匹白马,浑身强壮肌腱,英武十足,赫然是匹战马。 其余人的马也都是百里挑一。 李牧看了看自己胯下的官马,整一个营养不良。 他又看向三个大胖胯下的马,已经四蹄发软了。 一行人驱马前行,过了二十里地,南山已然在望。 李牧眺目远望,发现南山上方的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在南山之巅! 再往前行十里,阴风怒号,如冰刀刮骨! 李牧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意,且比鬼火给他的寒意更甚! 再前行十里,鬼哭狼嚎,众人胯下的马都不安的躁动起来,长嘶不绝,人立而起。 李牧当即运转浩然气,轻抚胯下官马。 “嚏~~”官马打了两个响鼻,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向两侧,三个大胖已经落马,郡守等人也在安抚骏马,可惜效果有限,唯有钱枫,在李牧之后,也顺利的安抚住他胯下骏马。 其余人,最终全部落马。 林之壑眼神隐晦的瞥了眼李牧,他知道钱枫的本命心法是‘伏妖’,此乃从道经演化,祛除鬼气、安抚骏马不在话下,但李牧呢?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家伙的本命心法应该是和剑有关,大概率是一部剑经,否则怎能在晒场上剑气纵横,以一敌百? 可若是剑经,又如何以剑驭马? 而且,还能比钱枫的速度更快! 他想不通。 “诸位,我等还是步行前往吧。”长史邱昭提议道。 钱枫点点头,看了眼李牧后翻身下马。 此行要以郡守和四位县令的官印激发,李牧和他就算提前赶到也没用。 李牧自然从善如流。 “李老弟,你是怎么做到的?”陈平安几个胖子凑过来,很好奇李牧是怎么让马不受惊的,毕竟,这可是‘鬼哭’,别说是马了,他们这些人听到,也都是心惊肉跳、寒毛悚立! “可能是我这匹马很有灵性吧。”李牧道。 林之壑在旁听到,顿时心头一动,赶紧给长史邱昭递眼色:这马本郡守要了! 邱昭不动声色的点头:好嘞! 前行十里,南山到了。 山脚下,有数百郡兵把守,各个身穿铁衣,手持戈矛,他们聚在一块,队列整齐,面容坚毅冷酷。 李牧看去,隐隐能看到一股血气在他们头顶汇聚。 旁边的郡尉赵宾鸿笑道:“此乃我麾下精兵,血勇无双,方能在南山立足!” 在这里,鬼哭之声近在耳畔,无时无刻不在乱人心神,普通人站久了,会神经错乱,发疯杀人,唯有血勇战士,才能驻守此地! “迟则生变,我等快上山吧。”钱枫道。 众人不敢大意,立即登山。 山上的鬼哭之声越发狂躁,即便是修行之士也觉心神不定,钱枫忙念诵道经,庇佑众人。 他们都是修行之士,在灵气的滋润下身强体壮,任何险峻的地形都是如履平地,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半山腰。 此时国庙在望,约莫一个土地庙大小,林之壑介绍,这座国庙是以三棵五百年榆木为主梁建造而成。 能看到,国庙后就是死人坑,长半里,宽五米,裂口凹凸不平,宛如恶魔之嘴,里面漆黑一片,更有一丝丝鬼气弥漫而出,与上方黑云连接,宛如一条鬼蜮通道,阴森可怖! 第三十六章 太祖金身 “这是要连通鬼界吗?”陈平安看到接天触地的阴森鬼气,脸色发白。 这里的鬼哭声越发犀利,便是钱枫的经文声也被生生贯穿,如利剑直插脑海,陈平安惊恐之下,只觉脑子昏沉沉的。 而在外人看来,这死胖子竟是眯着眼,面无表情的走向死人坑。 “陈兄,陈兄,你怎么了,你快住脚!!”杨秀清和吴安两大胖去拉,竟然没拉住。 “不好,陈县令被鬼音迷惑了心神!”钱枫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另颂其他经文,同时运转灵力,一巴掌拍在陈平安的眉心,“叱!” 嗡…… 有灵光从钱枫手掌溢出,在陈平安脑门上一圈圈荡漾。 陈平安脚步一顿,面露挣扎,脚步也迟缓了些,但最终,他还是一步步走向死人坑。 “巡察使大人,这,这好像没用啊。”杨秀清脸色发青。 “诸位,快想想办法啊。”吴安急的快哭了,因为,此时他也感觉脑子有些昏沉,忍不住想跟随陈平安的步伐,跳下死人坑。 “别管他了,立即以官印激发太祖金身,镇压死人坑!”林之壑取出郡守官印,他极为果断,要弃子保帅。 李牧眼看这里要乱成一锅粥,无奈拔出长剑,胸中浩然气运转,屈指一弹。 铿!!! 中正平和的剑鸣声裹挟着浩然气,化作金色涟漪,震荡空气,一瞬间席卷百米方圆。 陈平安一个激灵,猛得回过神来:“怎、怎么了,杨兄,吴兄,你们拉着我干嘛?” “陈兄,你终于醒了!”吴安大喜,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也清醒无比,再没有之前的昏沉感了。 “李县令好手段!”钱枫诧异的看向李牧。 “有此等手段,为何拖到现在才用?”林之壑阴阳怪气的开口,非常不满! 他刚提议放弃陈平安,李牧转头就救了他,这将他这个郡守的脸面置于何地? 他这个一把手,不要面子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 “这招对身体伤害极大,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用。”李牧戏精附体,满脸凝重,然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林之壑严重怀疑他在唬人,但没有证据,只得气愤的转移话题,“事不宜迟,立即激发太祖金身!” 他手持郡守官印进入国庙,李牧等四名县令紧随其后。 “李老弟,刚刚多谢了。”陈平安从吴安嘴里知道前因后果,心有余悸,整个人都在颤抖,身上肥肉如水中涟漪……乱颤。 要真跳下死人坑,估计得被无数鬼魂索命,他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陈老哥言重了。”李牧边说边观察国庙,这里不大,就一个篮球场大小,外面是个院子,放着香火鼎,上面插了三根手指粗的香,散发袅袅烟气。 里间则供奉着太祖金身,说是金身,其实是用太阿郡城四方城门下的泥土所塑,看起来,丑里丑气的,只能隐隐辨别面容轮廓。 进入里间,郡守以灵力结印,激发官印,同时对李牧等人喝道:“看清本郡守的手印,以灵力激发!” 李牧取出官印,有模有样的结印,同样以丹田灵力激发,没有动用冰魄。 陈平安三个胖子虽然看着笨重,但手指都灵活,很快,他们的官印都被激发,散发出金色光辉,笼罩向太祖金身。 冥冥中,李牧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笼罩这里。 他辨别方向,发现那个方向竟是清平县! 民力、国运……民力应当是四方城门下的泥,这些泥被万民踩踏,凝聚了无数民力。 那国运……李牧心头一动:莫非以我官印激发,消耗的是属于我清平县的气运? 李牧心头微沉。 他看向陈平安等人,发现他们也都在抬头看着各县方向。 与此同时,泥塑的太祖金身,在这一刻竟溢出灿烂金光,宛如黄金浇铸,通体散发出一股厚重、威武之意,并有淡淡涟漪从金身弥漫而出。 “永镇山河!!”林之壑结出最后的手印,刹那,太祖金身所有金光内敛,最终,化作一道纯金色的涟漪扩散,涤荡寰宇。 一瞬间,李牧等人耳中的鬼哭之声烟消云散。 李牧走出国庙,发现南山之巅上的黑云,已经缓缓消散,有阳光刺穿黑云,温暖落下。 从死人坑中溢出的黑气,也如无根之水,消散半空。 “怎么样了,死人坑没了吗?”陈平安跑出国庙,看向死人坑,发现那里依旧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成功了,多谢诸县。”钱枫一直在观察死人坑,见黑气不再漫出,总算松了口气,同时,他的眼神中,还露出一抹振奋的精光。 李牧冷眼旁观,没有说什么。 “哈哈哈哈……”林之壑大笑着走出国庙,朗声道,“死人坑已被太祖金身镇压,下面鬼魅翻不出什么花浪了!本郡守已在醉仙楼摆下庆功宴,诸县,随本郡守回去,大醉一场吧!哈哈哈……” 李牧皱眉,感觉这中间,除了官印国运之外,似乎还有事! 这个郡守,究竟瞒了多少事啊! 李牧念头很不通达。 众人原路返回,走到一半时,有郡兵牵着他们的马过来,李牧看去,发现自己的那匹官马,竟被掉包了! 之前的是头白马,现在,变成灰马了! 这尼玛……李牧无言以对。 林之壑和长史邱昭对视一眼,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笑容。 赶到醉仙楼,花魁献舞,众人又是一番吃喝,期间李牧提出,也想在清平县建造国庙。 林之壑志得意满,笑着开口,说道:“建造国庙之法,本郡守已倾囊相授,诸县回去后,可自行督建。” “多谢郡守大人。”陈平安三胖道谢。 “哈哈哈哈……”林之壑忍不住大笑:被本郡守卖了还要谢本郡守,真是痛快! 需知国运有限,他利用四县国运开启太祖金身,那么,等四县自行建造国庙时,能启动太祖金身的国运自然而然会少许多,这样一来,太祖金身的作用也会少许多! 林之壑看向李牧,眼中笑意微冷:虽觉痛快,但李牧不除,心中难安啊。 他想到了城西二十里外密林深处的那棵大树,此树不凡,有甲木灵气弥漫,因为死人坑的事,他被耽搁了几天,但此间事了,最多两日,他就能以甲木灵气凝练第一炁,届时,倒要看看李牧还如何蹦跶! 第三十七章 南山侯之墓 庆功宴上,众人喝的醉气熏天,林之壑满脸酡红,兴致大发,招呼众人一起前往教坊司快乐,他请客! 在大乾,每郡郡城都有一座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一开始,教坊司只负责庆典及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事务等,里面只有乐师和正规的女乐,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犯官女眷被打入教坊司,教坊司便又多出了一项功能,就是给官差解闷。 曾有御史言官抨击这一现象,但自然有大量官员挺身而出,表示去教坊司只是欣赏歌舞,正经的很,绝对无关风月。 至于偶尔传出的风流韵事,那是人家两情相悦,无伤大雅! 李牧没去过教坊司,忍不住好奇的询问身边的胖子。 陈平安道:“去教坊司欣赏歌舞是真,寻欢作乐也是真!” 只不过,想睡教坊司的姑娘,除了要大把大把的金银外,你还得需要有一技之长,总之,要入了她们的眼才行。 陈平安自知身宽体胖,入不了教坊司姑娘的法眼,委婉推辞。 李牧倒很想去瞧瞧,但林之壑请客? 抱歉,不去! 杨秀清和吴安这对胖子却是激动不已,嗷嗷叫着要给教坊司姑娘一些颜色看看。 众人分别后,李牧跟陈平安回驿馆。 路上,李牧将关于国庙的一些猜想告诉了他,认为即便没有他们的县官官印,郡守也能激发太祖金身,镇压死人坑。 他猜测,郡守之所以这么做,是在‘盗窃’他们官印中的国运! 此消彼长,他们四县建造出来的国庙,其国运恐怕镇压不了强大的妖鬼。 陈平安叹气,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但形势比人强啊。 如果今天不帮着出手镇压死人坑,郡守就能以大义镇压他们,甚至直接先斩后奏! 陈平安提到南山山脚下的数百郡兵,以及那七位明明啥都没干,却一直跟随的七位判司,说不得,这些人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李牧悚然一惊,仔细一想,还真是! 如果当时他们拒绝,郡守完全可以先行镇压死人坑,等众人下山,再行发难。 李牧能看出,南山山脚下的郡兵都是精兵,血勇无双,若配合郡守、郡尉、巡察使、长史以及七位判司之力,说不定真能拿下……三个大胖。 至于他自己,凝练了冰魄后,李牧自信现阶段,没人可以拿捏自己! 回到驿馆,李牧觉得这个胖子不错,便轻声将朝元境的事如实相告,并嘱咐他保密,否则郡守追究,必定后患无穷! 陈平安听闻,顿时酒醒了大半,深深鞠躬:“多谢贤弟告知!” 两人又说了会话,李牧表示明早就会离去,到时就不告别了,徒增伤感。 陈平安拱手:“贤弟保重。” “陈老哥才是,要多保……重?”李牧道。 分开后,李牧回房,陡然一个黑影从角落窜出,李牧虽惊不乱,反手拔剑刺出,如霜剑气刺破黑暗,横掠长空。 “大人,别,是属下啊!”马夫大惊失色。 李牧翻转手腕,剑光流转,铿一声入鞘,气道:“杨马的,大晚上怎么不点烛火?” 马夫汗颜,表示听闻了一些隐秘,所以悄悄赶回,不敢点烛火。 “大人,属下调查后,发现那座南山确实有异!”马夫掏出火引子点亮烛火,轻声禀报,“那座死人坑下,据说有座王侯之墓!” 王侯之墓? “清平王墓?”李牧一惊。 “不是清平王,是南山侯。”马夫道,“南山之名,就是因为此而来。” 南山侯是千年前的王朝侯爷,据闻征战无双,是个铁血将军,太阿郡就是当时南山侯的藩地,他死后葬于老家,但有盗墓贼光顾,发现老家的南山侯墓根本就是空穴,随后,就传出南山侯之墓在南山死人坑下,但不知真假。 “大人,属下打探到的,就这些了。”马夫道。 “行了,去歇息吧。”李牧把他打发走后,一个人对着烛火发呆。 南山侯,死人坑,国庙…… 如果南山侯之墓真的在死人坑下,那郡守这是一箭数雕啊! 既削弱了四县官印中的国运,又能以国庙强势镇压死人坑,为他探墓取得良好环境。 期间,如果他和陈平安等人拒绝帮忙,还能光明正大的以大军镇压,铲除异己! 这只老狐狸! 李牧发觉自己还是嫩了点。 一夜修行。 翌日清晨,李牧和马夫就收拾了行礼,架着来时马车,哒哒哒离去。 与此同时。 太阿郡郡守府。 林之壑和长史邱昭,正围着一匹白马团团转圈。 这匹马,赫然是昨日李牧乘坐的那匹官马。 “这马怎么看都是一般,不像有灵性。”林之壑看了半饷,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 邱昭上上下下拍打着白马,道:“神物自晦,或许,这匹马已经成精。” 他来到白马身后,拍了拍它的屁股,白马似乎很不安,长嘶一声就尥蹶子后踹邱昭。 邱昭没有一点点防备,当时就被踢飞两丈,断了数根肋骨,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凄惨呻吟。 “果然灵异!”林之壑大喜,抚摸着马鬃,眼泛精光。 “大人,下官觉得,这就是匹普通的官马,定是那李牧在诓骗大人!”邱昭运转灵力,护住内脏,缓缓起身,他很吃力的开口,说话时还吐出两口血沫,伤势不轻,但眼神恶狠狠,想吃马肉! “邱长史啊,能一脚将你踢成重伤,又怎会是寻常马?”林之壑不悦。 “这……”邱昭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大人!”就在此时,一名郡兵疾步而至,禀报道,“大人,前面传来消息,钱大人和赵大人已启程前往南山。” “嗯?”林之壑脸色一变,“这两个混蛋!” 他曾跟钱枫和赵宾鸿约好,等三日后再探死人坑,之所以要等三天,就是为了以甲木灵气凝练第一炁,但没想到,钱枫和赵宾鸿,竟然现在就出发了! 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林之壑表情阴沉。 “大人,没有官印,他们下不去死人坑。”邱昭捂着胸口上来。 “以防万一,本郡守必须要亲自确认!”林之壑厉声道。 他已经从朝廷那儿收到消息,一些大墓中的古物,能吸收紫气,进化为神兵灵宝,南山侯之墓中,必然有此类神物,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第三十八章 鬼蟒 出西城门,马夫架着马车一路绝尘而去,但走了十几里,马车就调转车头,朝南山行去。 临近南山,李牧发现这里已被戒严,数千郡兵将这里包围,更有斥候探出数里开外,让闲杂人等远离此地。 李牧让马夫将车停在密林深处,准备独自前往死人坑。 他不去看一眼,意难平! 但此时,南山山脚已被郡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飞鸟难入! 李牧查看地图,发现南山背阴处有河流过,他心中一动,当即绕过南山,来到背阴处,这里果然有条大河,河水湍急,奔流不息,李牧潜入河中,逆行而上,成功避开郡兵耳目,深入南山密林,快速登山。 一个时辰后,他翻山而过,来到死人坑的另一边,他藏好身形,看到了国庙旁有十数人,似乎在起争执。 李牧运转逍遥游,将自身气息和天地融合,悄咪咪的贴地而行,此时,他距离死人坑只有五六米,已经能听到对面传来的说话声。 林之壑气急败坏:“钱巡察使,赵郡尉!我等不是约好三日后再探死人坑吗?为何你们违约而来!” 钱枫笑道:“死人坑中鬼气弥漫,若拖延三日,我担心有厉鬼诞生。” “不错,此事宜早不宜迟。”赵宾鸿也帮腔道,“就是不知林郡守为何一定要三日后才去了。” “你们……”林之壑很生气,他意识到自己的小算盘被对方察觉,恼羞成怒,冷笑道,“既如此,你们便自行下去吧,本郡守倒要看看,没有本郡守的官印,你们如何下得了死人坑!” 死人坑虽然被太祖金身镇压,但死人坑下依旧鬼气弥漫,没有他的官印,他们就算能进去,也会被鬼气吞噬! 钱枫和赵宾鸿却是相视一笑,各自取出两个……县印! 赫然是杨秀清和吴安的官印! 昨日他们一起前往教坊司快活,酒到酣时,钱枫和赵宾鸿提出借官印一用,杨秀清和吴安已经酩酊大醉,无不应允,当场就掏出了县印。 林之壑气得脸都青了,他指着钱枫道:“钱枫!原来你早有预谋,混账!!” 当日在南山山脚,钱枫提议借助四县国运增强太祖金身的镇压之力,他原以为这是钱枫的一片拳拳之心,没想到,竟是等在这里!! 钱枫冷笑:“林郡守,现在你还要等三日后吗?” 等? 等个屁! 再等下去,南山侯墓里的宝贝都没了! 林之壑差点咬碎了牙,他一言不发,直接取出郡守官印,以灵气激发。 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涟漪从官印溢出,化作一个十米方圆的金色光圈,笼罩林之壑。 钱枫和赵宾鸿当即也有样学样,激发官印,只不过他们的光圈,只有五米方圆。 钱枫看向边上的随从,吩咐道:“都背上长枪,进入圈内,切忌不可走出!” 国庙旁的空地堆放着十几个布袋,袋中装满了长枪。 林之壑和赵宾鸿点头,示意他们的手下照做。 然后,他们来到死人坑边缘。 李牧趴在对岸,用眼角余光看着。 赵宾鸿一马当先,他从手下背上取下一根长枪,深深扎入死人坑内壁,随后他跳在长枪上,再以另一根长枪扎入下面的内壁中,他的随从紧随其后,保证长枪供给。 林之壑和钱枫也带着各自随从,依次跳下。 没一会,这伙人就消失在了死人坑中。 李牧微微起身,环顾左右,确认没人后,立即也掏出官印,以灵力激发。 嗡…… 一圈朦胧的淡金光晕将他笼罩,李牧轻轻一跃,跳到死人坑对面,然后找准位置,跳了下去。 一刹那,有涟漪从李牧身旁的光圈泛起,但很快又熄灭,同时,李牧发觉自身的视野陡然黑了下去,仿佛从极昼进入极夜,好在身旁的朦胧光圈带来淡淡光芒,给他重新带来光明。 他抬头看去,死人坑的上方,有一层金光薄膜,将内外隔绝,有鬼气在金光下徘徊,如游鱼般四处钻寻,似乎在寻找金光的缝隙。 李牧低头看去,发现脚下的长枪布满黑干的鲜血,在漆黑的环境中猩红发光。 这是百战长枪,枪上的鲜血,都是人血! 内壁的斜下方,每隔半米就插着一根百战长枪。 李牧一根根长枪跳下去,边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四周,边记着脚下长枪的数量,以此推算死人坑的深度。 数到一百时,这里已经漆黑一片,鬼气弥漫呼啸,惊涛骇浪般拍打在官印激发的光圈上,溅起无数涟漪,同时,还有无数鬼蜮之音窸窸窣窣的响起,似有若无的勾引着李牧的心神。 他赶紧默念冰心诀,再运转胸中浩然气,诸邪避易! 继续下行,数到两百时,这里的鬼气出现异变,化作一条条巨蟒,在黑暗中游曳,并缓缓纠缠在官印激发的朦胧光圈上,李牧抬头,能清晰看到鬼蟒身上的蛇鳞在光圈外一寸寸的摩擦,甚至有真实的摩擦声音传出! 没一会,光圈在鬼蟒的挤压下,摇摇欲坠! 同时,李牧手中的官印也发出艰涩的‘咔咔’声,他低头看去,官印表面,竟被崩出发丝般细碎的的裂缝! 再待下去,要出事! 李牧当机立断,快速返身,踏着百战长枪,离开死人坑。 当他赶到死人坑入口时,心中一动,废了翻力气,将最上方的五根百战长枪拔出。 脱离死人坑,李牧仔细擦去百战长枪上的指纹,然后将它们插入地底!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牧跃过死人坑,原路离开。 李牧离开没多久,死人坑中的鬼气忽然爆涌,冲击的最上方的金色薄膜都震荡开,此时,国庙中的太祖金身泛起金色涟漪,将鬼气强势镇压! 同时,一道身影从死人坑中极速窜出,赫然是郡守林之壑。 此时的他异常狼狈,浑身衣袍破碎,上面满是爪状撕痕,就连脸上也有,鲜血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最让他愤怒的是,他上来时,竟然发现最上方的五根百战长枪没了,最后的三米,他差点就掉下去!! 他惊疑不定的转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郡尉赵宾鸿也从下方冲出,但因为缺少五根百战长枪,加上他起跳力气不够,身形竟不由自主往下掉! “林兄,救我!!”赵宾鸿看着近在咫尺的林之壑,惊恐的伸出右手。 林之壑冷眼旁观,竟是没有施以援手! 眼看赵宾鸿要掉进死人坑,关键时刻,巡察使钱枫也一跃而起,赵宾鸿听到身后风声,想也不想就一脚踹去,竟硬生生将钱枫当做踏脚石,借力下,他成功跃出死人坑! 落地后,赵宾鸿脚下发软,半跪在地扑哧扑哧喘气,双眼却死死盯着林之壑! 而钱枫,则被无情踢进死人坑! “不!!!”钱枫的声音快速淹没在鬼气中,细不可闻。 之后,他们又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从死人坑下传来,显然他们的随从都没跃过最后三米。 “林之壑!!你好狠的心!!!”赵宾鸿喘过气来,起身后脸色铁青的盯着林之壑,杀意沸腾! 第三十九章 玉玦 死人坑上,赵宾鸿满脸杀意的瞪着林之壑,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本郡守什么都没做,赵宾鸿,注意你的言辞!”林之壑冷道。 “哈哈哈……”赵宾鸿狰狞大笑,“林之壑!你是第一个上来的,我是第二个!这最上方的五根长枪,你敢说不是你拔的?!” “确实不是本郡守拔的。”林之壑咬牙切齿,“本郡守上来时,那五根长枪已经不见!” “放你娘的狗屁!!”赵宾鸿破口大骂,“不是你拔的,难道是鬼拔的?” 如果是鬼拔的,为何只拔最上方的五根,不把下面的百战长枪全部拔掉? 这分明就是人为! 而最大的嫌弃人,就是第一个上来的林之壑! 之前他们下死人坑时,就在上面闹了矛盾,所以,这杀人动机、理由,全部都是现成的! 剩下的,就是那五根长枪! 他环顾左右,很快在林之壑的身后地面上,发现有五个孔洞,他激动的过去一脚踩下,灵力灌入,大地瞬间崩裂,他一把将地底的百战长枪抓出。 “林之壑,你这个卑鄙小人,还有什么话要说!”赵宾鸿怒不可遏,长枪直指林之壑。 林之壑气得浑身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长枪会出现在这里,但显然,他被人冤枉陷害了。 但旋即他忽的冷笑起来,指着死人坑道:“本郡守卑鄙无耻?不见得吧!刚刚本郡守可是亲眼所见,是你将钱枫钱巡察使一脚踩下!你为了苟且偷生,暗害巡察使,本郡守定要参你一本!” “参我?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朝廷的人是信你还是信我!”钱枫狠狠将长枪丢在地上,转身离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也选择上奏朝廷,参林之壑一本! 林之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也是郁闷的发狂,他敢以祖宗十八代的名义起誓,那五根长枪,真不是他拔的! 但赵宾鸿不会信,因为,他亲脚将钱巡察使踩进了死人坑,这么大的把柄,赵宾鸿要么对林之壑俯首,要么,就是上奏朝廷,将一切过错堆在他投上,来个绝地翻身。 “真是岂有此理!!”林之壑起出五根长枪,拂袖而去。 …… 此时,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沿着原路快速下山,他哼着小曲,一路疾奔,没有丝毫停留。 大半个时辰后,他来到南山山脚,潜入大河,顺流而下,离开南山。 和马夫汇合后,两人架着马夫,朝清平县疾驰而去。 “大人,我们是先回县里,还是先去那座……鬼火山?”马夫隐晦的问道。 “去鬼火山。”李牧郑重说道。 南山侯之墓位于死人坑下,那里被无数鬼气弥漫,想要进入就已难如登天,他很担心清平王王墓也会出现类似的变故,所以,他想尽快找到清平王王墓的线索,可能的话,在出现变故前就进入! “属下知道。”马夫快马加鞭,一点都不体恤马,狠狠的抽它的屁股。 “耶耶~~”马儿吃痛,四蹄翻飞,卷动无数烟尘。 翌日,午时左右。 马车来到鬼火山。 马夫将车停靠在密林旁,假装歇息,官道上,不时有商队路过,来去匆匆。 阳光倾泻,将山林染的金碧辉煌。 等官道安静下来,李牧和马夫才快速上山。 他们来到那片有数十个土包子的坟地,并朝着东北方前行百米,来到一片颇为宽敞的草地,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 这里的地势较为平缓,草木相比其它地方要更为稀疏,确实适合当营地。 马夫在这里找到几片残垣断壁,被爬山虎、藤蔓等遮挡,周围有大树,不靠近很难发现。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牧有些激动,根据他之前的推断,当年官兵在这里全歼那群盗墓贼,他们的线索,必然就掩埋在这里! “开始找吧。”李牧吩咐。 “是,大人!”马夫亦是颇为振奋。 只是,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找一个不知是何物的线索,确实极难! 两人从中午找到晚上,挖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破碎的衣物、腐烂的马靴、断裂的刀兵,但经过确认,上面都没有和线索相关的东西! 翌日,他们又从上午找到下午,挖地三尺,终于在西北的角落挖出一个木盒。 木盒只有砖头大小,表面已经腐烂,用力一捏就碎。 李牧小心的将木盒打开,里面是条云蚕织造的丝巾,丝巾已经很旧,里面包裹着一块琥珀色的玉环,约有银元大小,玉环的环体上侧有个小缺口,这应当是块玉玦。 李牧轻轻取出玉玦,触感细腻,如暖玉一般,竟带着淡淡温暖,阳光下,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极为耀眼夺目。 “大人,这玉环怎么还缺了一角?”马夫在旁边有些可惜。 李牧解释道:“玉有缺为玦,这是古人用来装饰的,相当于现在的……” 说着,他将玉玦的缺口比对了下马夫的耳垂,正好能给他戴上,笑道,“相当于耳环。” “大人,那这个……耳环会是线索吗?”马夫有些气馁的问道,他们两找了一天半了,就找到这花里胡哨的耳环。 这线索,真的存在吗? 李牧却是笑道:“那团鬼火说的线索,大概率就是这玉玦!” 因为,用玉玦当装饰耳环的习惯,是在春秋战乱时期,而大秦终结了春秋战乱,所以,清平王很有可能保持着先秦习惯,将这块玉玦当做自己的耳环,或是……陪葬品? “陪葬……”马夫想到刚刚李牧拿这玩意套他的耳垂,顿时心惊肉跳,赶紧默念《正气歌》。 李牧摩擦着细腻的玉玦,暗想,这玉玦类比耳环,往往成双成对,应该还有一只。 他又翻找木盒,结果玉玦没找到,却意外发现,这丝巾上面疑似有人用炭笔画了一些线条,形状像是山脉,但几十年过去,早已分辨不清! 这是前往清平王王墓的地图? 李牧一喜,旋即暗道可惜,因为,上面的线条,已经模糊不清,很难分辨了。 看来,线索就只有这一个玉玦了。 李牧环顾左右,发现这片草地,已经被他们糟蹋的坑坑洼洼,满是乌漆嘛黑的土洞。 李牧吩咐马夫,破坏他们的挖掘痕迹,以免被有心人察觉。 马夫很有经验,深入山林,不到半天就抓来三头野猪,两公一母,然后,喂它们服食一种青黑色的种子。 “大人,这是那株菟丝子结下的种子,药效非常好!”马夫贱兮兮的开口。 果然,没多久,三头野猪就扑哧扑哧的大喘气起来。 正所谓,两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三头野猪中有两头是公的,它们为了争夺为爱鼓掌的权力,在这里疯狂角斗,不到半天,李牧他们的挖掘痕迹就被这两头野猪破坏的干干净净。 第四十章 再入澜沧江 两头野猪将这里糟蹋的干干净净后,终于分出胜负,其中一头较为精瘦的,成功获得为爱鼓掌的权力。 “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马夫看着两只野猪啪啪啪,眼泛精光。 李牧隐晦的退后两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马夫,道:“时间不早了,本官要即刻回返清平县。” “啊?”马夫一怔,“大人,那属下呢?” “你么……”李牧笑了,“就留在这里,寻找清平王王墓!” 这块琥珀色的玉玦大概率是清平王的陪葬品,几十年前那伙盗墓贼能在这附近的深山找到这块玉玦,并以丝巾画出山脉,就说明,清平王王墓一定就在附近! 念及此,他不由有些佩服那位章子尧,竟然能通过地方志,推算出五千年前清平王的王墓! 可惜,为我做了嫁衣。 李牧将丝巾留下,也算给马夫一个念想,然后,他架着马车,独自离开。 山上,马夫可怜巴巴的看着李牧的马车离去,手中除了丝巾,还有一张纸。 那是李牧离去时赠送给他的诗,让他寻找王墓时,抽空读读,或能感悟心法秘技。 马夫低头看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纵然是以马夫浅薄的才学,也不得不感慨确实好诗,不仅气势磅礴,更有铁胆忠心! 若能感悟,必然是杀伐秘技! “大人随手将如此好诗赠送于我,我绝不能让他失望!”马夫握紧纸张,转身进入深山。 …… 半日后,李牧顺利回到清平县李府。 将马车交于下人,李牧才入府,闻听喜讯的寒清浅提着青纱快步跑来,眼如秋波,盈盈如水,泛着涟漪。 “大人。”寒清浅欲语还休。 “嗷呜~~”她怀中还抱着小老虎虎囤囤,它看到李牧,咆哮出声,气势很凶,似乎在宣示某种主权。 李牧一把抓住虎囤囤脖颈虎皮,将它远远丢出,抱住美人:“清浅,好久不见。” 虎囤囤在空中飞了几圈,落地后滚落泥尘,狼狈不堪,它扑灵扑灵两只灵动的虎耳,虎爪很是不悦的拍打地面:“嗷嗷呜~~” 温香软玉在怀,李牧才懒得理这只乳臭未干的小屁虎。 “大人,天还没暗呢。”寒清浅羞涩道,精致的脸蛋溢出两抹酡红,美艳不可方物。 “可我舟车劳顿,得歇息一会呢。”他抱起寒清浅,大步回房。 ……(天可怜见,写的都被和谐了) 天色渐暗,李牧从主院出来,神清气爽! “大人!”院落圆门外,林幼鲸持枪而立,这几天,他一直在龙鳞枣树旁的澜沧江水域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其中颇多艰辛,半身伤痕,如今,总算成功凝练第一炁冰魄,有极寒气息从他体内不由自主溢出。 李牧察觉后,微笑向他道喜。 “这都是大人的恩典!”林幼鲸很是振奋的拱手,然后,他开始向李牧汇报工作。 首先,除枣树外的灵物都已成熟采摘,大半发给张龙张虎等人,剩下的都收归在衙门,按照功劳发给衙门众人。 其次,龙鳞枣树的枣也变色了,从青色,变成了红色,清香越发浓郁,每到夜晚,都能引来大量凶猛野兽,好在那边人手充足,暂未出现伤亡。 然后,就是葫芦藤,这几日天地灵气依旧以极快速度增长,葫芦藤疯狂吸收天地灵气,一天一个样,如今都有膝盖高了。 最后,就是在县中书院读书的那些人了。 林幼鲸表示,已经有不少人从大儒文章中领悟心法,正式踏入修行,但没有紫气的他们,其修炼速度比张龙张虎等人,慢了十数倍不止! 为此,这些人向衙门请求灵物,想借此提升修为,但没有李牧允许,这事暂被林幼鲸和何主簿联手压住。 李牧笑道:“堵不如疏,就将衙门里的灵物,给他们一些,但不能多给。” “大人,若他们人心不足……”林幼鲸有些担心。 “那就让他们自行去野外寻找。”李牧淡淡说道,“若有人聚众闹事,一律废除丹田气海,关入大牢!” “是,大人!”林幼鲸大声应下。 随后,李牧吩咐林幼鲸,让他派人建造国庙。 “国庙无需太大,但太祖金身需以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切记!”李牧郑重吩咐。 弄完这些琐碎的事,李牧就准备去澜沧江修行。 如今他虽已进入一炁朝元,但体内冰魄尚弱,距离一炁朝元圆满,还有段距离。 他先来到后院,看了那株葫芦幼苗。 五六天不见,这株葫芦幼苗果然长大许多,已经及膝,脆嫩的叶片宛如婴孩巴掌,散发朦胧的绿色光晕。 葫芦幼苗旁,插了一根青竹,可以看到,葫芦幼苗的藤蔓,已经有朝青竹攀附旋转的趋势。 李牧很期待,这葫芦苗将来结出的葫芦会有何神异之处。 看完葫芦,李牧就离开李府,逆江而行,来到龙鳞枣树那儿。 这里比起之前更加热闹,张龙、柳七还有更夫许铜都在龙鳞枣树旁修炼,其余一种民壮则分班,一部分警戒左右,一部分在生火烤肉,准备晚餐。 “见过大人!”他们看到李牧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李牧挥手:“都随意些。” 身为父母官,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过去破坏他们的和谐氛围。 脱掉外套鞋子,李牧直接跃入澜沧江。 江水冰凉,还有大量恶鱼游曳,这些恶鱼比起之前,更加庞大凶恶,鱼鳍大如蒲扇,锋利如刀,在水中游去,能轻易切开浮木! 一嘴獠牙更是犬牙交错,其中几条鱼嘴中,更是挂着带血的肉丝,极为狰狞! 还有水蟒,越发臃肿肥大,动辄十五六米长,它们的蛇鳞坚韧如甲,普通刀剑难伤。 除了这些,还有其它种类恶鱼,如之前遇到过的那种鱼骨外露的恶鱼,即便是李牧的剑气,都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斩碎,还有一种浑身长满鱼刺的诡异鱼类,在水中横冲直撞,就像刺猬,极为危险! 李牧一路下沉,运转冰魄,剑气如霜,连连斩出长风破浪,劈开江河,斩杀恶鱼,血流成河! 花费好一番功夫,他才顺利沉入江底,搬开巨岩,潜入泉眼,开始吸收冰系异种灵气,壮大冰魄! 第四十一章 惊鸿一瞥! 这一夜,李牧窝在泉眼中吸收冰系异种灵气,每隔半小时,他就浮出江面透气,期间,又有恶鱼从上游游曳而至,被李牧无情斩杀。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将澜沧江照亮,反射粼粼波光,但江底,依旧漆黑一片。 一夜修行,李牧体内的冰魄壮大不少,抗寒性亦是大大增强,他忍不住再次朝泉眼深处潜伏,想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下方有没有更大的造化! 十米、十二米、十五米…… 水温越来越低,李牧全力运转浩然气护身,再以冰魄之力覆盖身体表层,对抗泉眼外的寒冷。 十八米、二十米…… 李牧再次感受到刺骨寒意,他尝试着以灵力激发怀中官印,一层朦胧的金色光圈弥漫而出,将他护住,但在这极寒的泉眼中,这层金色光圈被压抑到极致,如一层薄膜覆盖在他体表之外,但总算抵挡住了外面的寒意。 可行! 李牧振奋的再次下潜。 二十二米、二十五米! 此时,这里的水温已经低到极致,李牧看到泉眼深处有冰晶漂浮而出,它们在水中碰撞、碎裂、又重聚,过程极为绚烂,如进入最细小的微观世界,让人忍不住感慨造化之神奇! 与此同时,李牧的四肢也被一点点冻僵,逐渐失去活力,他知道不能再往下潜,否则会化作冰人掉下,永眠地底冰川! 他有些不甘心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下方冰晶更多,隐约间,似乎还看到底下有巨大的鳞甲,鳞甲在缓慢挪动,宛如活物,这些冰晶就是从鳞甲的缝隙中溢出,李牧心头大震:这是什么?! 他瞪大眼睛想仔细查看,但再看去,哪有什么鳞甲,下方一片黑暗,只能看到许多冰晶从黑暗中,如水泡般上浮。 李牧来不及细想,快速划动四肢,离开泉眼。 浮出江面,李牧大口喘息,他发现自己身体表面竟覆盖着一层细碎的冰晶,极为寒冷,纵然是阳光也无法令它融化。 “这些冰晶中蕴含着冰系异种灵气。”李牧运转逍遥游,将冰晶中的异种灵气吸收,转眼间,这些冰晶快速融化。 李牧受此启发,想到一个能加快葫芦幼苗成长的办法,那就是用葫芦装盛泉眼附近的水,那里的水蕴满壬水灵气,可以用这些水,去浇灌葫芦幼苗! 来到岸上,李牧看到交班了的张龙、柳七、库丁周仓,他们在龙鳞枣树下修行,沐浴着晨光,一片祥和宁静。 但是在龙鳞枣树旁,又多了几具猛兽尸体,有虎有豹,都有四米多长,此刻鲜血淋漓。 受伤的民壮已经随着夜班张虎、邓岩、仵作宋典等人回县修养,新来的民壮在替他们出气,将猛兽解剖,内脏全部埋在地底,然后将肉割下,开始……烧烤! 李牧没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坐在岸边,陷入沉思。 刚刚在泉眼下看到的,是眼花,还是惊鸿一瞥中发现了地下冰川中的某个真相? 鳞甲……如此巨大的鳞甲,难道地下冰川中,有一条史前巨蟒? 因为意外被冰封,沉入地底,现在灵气复苏,地下冰川溶解,这条史前巨蟒也复活了?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被冻坏了,出现了幻觉? 前世有科学家做过实验,在极冷的环境中,人是会出现幻觉的,比如明明很冷,却会觉得很热,将身上衣服脱光。 所以,出现幻觉也能……理解? 李牧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出脑外。 “等我一炁朝元圆满,冰魄大成,就能潜入地下冰川,一睹真相了。”李牧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求知欲。 那边有肉香飘来,还能闻到孜然、辣椒的味道。 这些民壮越来越会过日子了……李牧没忍住,过去要了几片夹心肉,囫囵吞下,味道竟然不错! 而且,这肉中似乎还有残留的灵气,虽然微弱,但真实存在! 李牧心头一动,当即命民壮们将所有野兽的肉都储存起来,绝不能浪费。 这些微的灵气,他自然看不上眼,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对没有紫气的修行者来说,这绝对是饕餮大餐! 当然,对于这些民壮来说,食用这些蕴含灵气的肉,也有莫大好处,能强身健体,洗筋伐髓! “吼!!” 忽然,云雾缭绕深处,重峦叠嶂之间,有震耳欲聋的狼吼刺穿长空,如雷贯耳。 山林飞鸟惊起,百兽嘶吼狂奔,一片凌乱。 正凝神修行的张虎、邓岩、库丁周仓三人也被惊醒,如临大敌。 “你们在这待别动,本官去看看。”李牧修行一夜,冰魄凝练壮大不少,他静极思动,想深入横断山脉,看看里面风景。 “大人小心!”张龙三人可不敢跟着,怕自己拖累李牧,成为累赘。 “大人,属下跟您去!”林幼鲸骑着一匹白马赶到,身后跟着虎囤囤和小白马,它们跑的气喘吁吁,到这后直接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吐啊吐,累成狗。 林幼鲸如今也凝练冰魄,进入一炁朝元境,战力大增! 李牧没有拒绝,带着林幼鲸踏浪而行,深入横断山脉。 他们逆江而行,江水滔滔,上游怪鱼更多更凶残,它们疯狂窜出江面,杀向两人,李牧没有出手,看林幼鲸施展枪决,击杀恶鱼。 李牧发现,林幼鲸的实战经验很丰富,一把长枪如臂指使,指哪打哪,异常精准,他自认不如,但林幼鲸的枪决还停留在凡人阶段,能入李牧眼的,只有一招从前朝大儒诗中领悟的回马枪,但回马枪重在出其不意,面对层出不穷的恶鱼,林幼鲸不可能一直背对身以回马枪对敌。 李牧想了想,打算回头也给林幼鲸几首诗,让他悟出个一招半式枪决。 两岸的兽鸣逐渐消失,那些猛兽重又寂静下来,蛰伏在密林隐蔽处,以苍翠林木为掩,等待着猎物上门。 再往前,江岸两边逐渐险峻,如两山隔江对峙,横夹大江! 美景壮阔,李牧胸中诗意大发,似有所悟! 很快,两人踏江三里,蜿蜒着绕过两座山头,这里,有迷人的果香溢散在江面,闻之心旷神怡,两人上岸,循着果香前行,不多时,就听到前方兽吼如雷,利爪撕扯血肉的声音如梦魇在脑中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李牧拔剑,当先越过前方一片林地,来到一处断崖前,那里血流成河,二十多具野兽陈尸此处,中间,是一头沐浴鲜血的双头巨狼,它长七米,高四米,阳光下,沾满血液的银色毛发折射着银色毫芒,凛凛生威! 它的两颗头颅,大如磨盘,一头金色竖瞳,一头银色竖瞳,散发无尽威严。 此时,双头巨狼微微伏低身子,四爪嵌入血色草地,它低吼着,血色獠牙外露,正冲断崖发出威吓般的吼声。 第四十二章 剑开天门! 断崖是片灰色岩壁,垂直地面,高约五十米,那儿风吹日晒,有无数裂缝,裂缝中有杂草,一簇簇顽强的生长在岩壁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株拳头粗的藤蔓挂在岩壁上,长约十米,其藤猩红如血,表皮呈鳞状,如虬龙静卧,其叶璀璨生辉,风吹过,藤叶摇曳,光雨弥漫,神圣异常。 李牧之前闻到的果香,正是这株藤蔓散出的。 “吼……”双头巨狼不安的低吼着,两双异色竖瞳眨也不眨的盯着血色藤蔓。 “大人,这藤蔓有问题吗?”林幼鲸有些疑惑,这双头巨狼凶猛的一塌糊涂,以一己之力击杀二十几头猛兽,怎么会忌惮一株藤蔓? “你看那里。”李牧指向藤蔓底端,那里有一抹绿色,不是叶子,而是一条盘在血色藤蔓的蛇! 这条蛇很细,约莫筷子粗细,手臂长短,蛇头尖锐如三角箭,隐藏在血色藤蔓的叶片间,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牧也是依靠逍遥游,身与自然和,才听到这条绿蛇的呼吸声。 “吼……”两人的声音惊动了双头巨狼,它的一颗头颅转过来,银色竖瞳不带丝毫感情,冷漠而无情,庞大的威压犹如实质般压来,将两人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林幼鲸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长枪,摆出防御姿态。 李牧很淡然,一柄长剑在手,他无惧这只双头巨狼。 主要是,他察觉到这头巨狼的气息虽然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猛兽都强,甚至似乎进化为妖,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只双头巨狼,不是他的对手! “吼!!” 李牧的悠然姿态似乎激怒了双头巨狼,它缓缓调转身形,准备先解决这两头两脚兽,再争夺血色藤蔓! 巨狼纵身一跃,庞大的狼躯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出现在李牧二人头顶,血色的獠牙和锋利的巨爪,在阳光下折射刺目寒芒,如刀锋箭矢,在空中划过残影,骤然落下,卷起狂暴气流! 林幼鲸咬牙上前,一寸长一寸强,他仗借兵器之利,全力运转冰魄,挺枪直刺! 枪尖射出三寸寒芒,化作残影,刺向巨狼右首。 “吼!!”巨狼右首怒吼,金色竖瞳散发狰狞恶意,似要印入林幼鲸心底,同时它张开獠牙大嘴,竟硬生生将林幼鲸枪尖咬住! 林幼鲸脸色微变,快速抖枪,但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腥臭的血液从獠牙顺着枪尖滴落,巨狼右首向右撕扯,带动林幼鲸的身形,同时右爪按下,半米长的尖锐爪牙,凶残的插向林幼鲸胸膛! 另一边,巨狼左首咬向李牧脖颈,左爪横切,要将李牧拦腰斩断! 这只双头巨狼臃肿如大巴,但却异常矫健,且两只狼首各有想法,能自如操控一爪,一身二用,令人防不胜防。 “大人,快走!”林幼鲸危乱中,想以身饲狼,给李牧争取逃跑时间,但下一瞬间,他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刺目的青色剑气如长虹贯日,迎风暴涨!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李牧边吟诗,边舞剑,斩出一道狂暴剑气,散发冷冽寒意,剑气如霜,迎风暴涨,直劈巨狼双头相连处的脖颈。 剑开天门!! 李牧闲庭散步,如游花丛,但手中长剑辟出无双剑气,灿烂而永恒! 双头巨狼怒吼着摇摆狼躯,但那道剑气越涨越大,不管它如何躲避,都无法避开! “吼!!” 巨狼怒吼,最终,噗一声,剑气从它双头脖颈间斩入,摧枯拉朽般劈开毛发皮膜筋骨血肉,竟硬生生斩进去一米! “吼吼吼!!” 巨狼仰天怒吼,它的两颗脑袋中间,鲜血如瀑,甚至能隐约看到挪动的内脏,它的生机,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林幼鲸瞳孔一缩,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大人,竟在生死之间……吟诗? 还领悟了如此霸道的一招剑诀?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他默默颂诗,只觉诗中景色如在眼前,好像刚刚才经历过。 他恍惚间意识到,这首诗极有可能是李牧刚刚观美景所创,并在瞬息间领悟出剑诀! 如此可怕的天赋……不愧是大人! 林幼鲸敬佩莫名! 双头巨狼遭受重创,李牧乘胜追击,施展将进酒剑诀,剑气如狂风骤雨,看似刮痧,却将巨狼双首割的鲜血淋漓。 最终,双头巨狼饮恨,死不瞑目。 嘶嘶…… 岩壁血色藤蔓末端,小青蛇看到双头巨狼死去,它似乎预感到危险,谨慎的盘起蛇身,吞吐蛇信,发出威吓般的嘶鸣声。 李牧确认双头巨狼已死,立即转身朝小青蛇走来,手中长剑吞吐青色剑芒,散发寒意,冷冽如冰。 这条血色藤蔓能吸引如此多猛兽赴死,必然是极品灵物,他一定要拿到! 他快步上前,看似鲁莽,但已经将逍遥游运转到极致,更有浩然气护身,防止被这条青蛇偷袭。 嘶嘶…… 小青蛇吞吐蛇信,三角箭般的细小脑袋微微摇晃,似乎在寻找破绽,某个瞬间,它蛇尾一弹,细小的蛇驱瞬间化作绿箭,破开重重音浪,直射李牧右腋! 李牧瞳孔一缩,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李牧一招对君酌,长剑化作残影,一刹那对准小青蛇,疾刺而去! 这一招剑诀没有固定招式,重在意境,所谓对君酌,就是要与君面对面饮酒,任你千般身法,也要你避无可避,硬吃我一剑! 小青蛇在空中数次弯曲身体,强行改变进攻方向,但就是避不开李牧的长剑青芒! 噗! 下一瞬,李牧的剑气破开小青蛇的三角箭脑袋,并势如破竹,将它一分为二! 这一刻,小青蛇的体内忽然爆出黑色的毒液,那是它毒囊中的毒液,被它在最后关头以灵力引爆! 李牧快速后撤,同时一剑划出,将溅射的毒液尽数斩落! 呲呲…… 毒液落地,恐怖的毒性将草地溶解,出现黑色胶状物质,散发恶臭! 第四十三章 赤血藤! “大人,您没事吧?”林幼鲸紧张过来。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也凝练了冰魄,进入一炁朝元境,但对敌时,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若非李牧剑诀无双,恐怕…… “无妨,先看看这株藤蔓究竟有何神异。”李牧没多说什么,他绕过被毒液溶解的地面,来到岩壁前,林幼鲸紧随其后。 两人仔细观察藤蔓,它挂在岩壁上,猩红如血的主藤粗如拳头,表皮呈鳞状,略带晶莹之色,如血色晶石。 藤蔓的叶子大如巴掌,翠绿如翡,脉络天成,仔细看,上面似乎有灵气流转,溢出朦胧光晕,并散发阵阵清香。 李牧摘下一片叶子,断口溢出绿色汁液,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 这是灵液? 冥冥中,李牧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将绿色汁液涂抹在岩壁上,没一会,那块岩壁竟然缓缓‘沸腾’,很快,那里溶解,并露出黑色胶状物质! 李牧脸色微变。 这不是灵液,分明是刚才那条小青蛇的毒液! 他明白了,小青蛇应该就是以这藤蔓的叶子为食,才拥有那般可怕毒液! “大人,这藤蔓莫非是毒物?”林幼鲸也是心惊,因为,他刚刚闻到香味,差点没忍住去尝一尝! “叶子有毒,但主藤未必。”李牧将手中残叶丢掉,看向猩红如血的主藤。 他长剑一划,从主藤末端切下厚厚一片。 李牧手腕一动,用剑接住,抬至眼前,他发现,这竟然是一片雪花纹的……肉? 这不是植物,而是动物? 李牧诧异。 然而,就这一会的功夫,长剑上的雪花纹肉片已经风干,化作了雪花纹木片,且散发出淡淡香味,这香味淡雅如水,仔细闻,有些像是檀香,闻之心静神宁。 “大人,这主藤……”林幼鲸察觉到这木片不凡,若修行时在身边放上一块,其香能助人排除杂念,凝神静气,绝对助益颇多! 从某种程度讲,这主藤乃是修行圣物,放到外界,绝对会有无数人争抢! 当然,对李牧来说,它的作用并不大,因为,他有冰心诀。 但李牧怀疑,这主藤的作用,可能不止于此。 就在此时,血色藤蔓突升异变,它的根系从岩壁中拔出,竟如活物般快速朝上攀爬。 还真是活的? 李牧惊异,旋即纵身一跃,踩着岩壁快速攀升,同时拔出长剑。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牧今日状态极佳,一诗吟罢,当即再悟一剑诀。 剑落九天!! 他一剑划出,剑气如虹,如丝如缕,化作雨幕落下。 岩壁上,大雨磅礴,那不是真的雨点,而是朦胧剑气,密密麻麻,洞穿岩壁,藤蔓扭曲蜿蜒着极力避开雨点,但还是被不少雨丝刮中,斩落数十枚藤叶。 林幼鲸呆呆的看着,只觉怀疑人生。 刚刚李牧吟诗一首,自悟剑诀,霸气无双,现在,再写诗悟剑,简直……神人也! 此时,血色藤蔓最终被剑雨逼落,爬下岩壁。 林幼鲸回过神来,赶紧一枪刺出,将藤蔓死死钉在岩壁,它似乎吃痛,在岩壁上爬来爬去,如一只血色的巨型蜈蚣,极为狰狞可怖。 “大人,这究竟是什么玩意?”林幼鲸警惕后退,看向李牧的眼神充满崇拜之色。 李牧摇头,这玩意像是动物,但长着毒叶,说它是植物,又能活蹦乱跳的爬来爬去。 但不管是什么,一定是灵气复苏后才出现的! 忽然,李牧心中一动,他看着血色主藤,又看看不远处的猛兽尸体,长剑一挑,将一头猛兽血尸拨弄到藤蔓下方。 下一瞬,血色藤蔓忽然静止,然后,被长枪钉住的它,一点点的挪动主藤,靠近岩壁下方的尸体,最终,它伸出根系,轻易的扎入猛兽尸体中。 “它在吸血?”林幼鲸惊恐后退。 “果然!”李牧明白了,这藤蔓依靠毒叶的香气,吸引猛兽,等毒死它们,就吸食它们的血液,以此为生! 至于那小青蛇,应该是意外,不仅没有被毒叶毒死,反而因祸得福,拥有了类似的剧毒,可惜,被李牧斩杀。 很快,猛兽的尸身干瘪下去,里面的鲜血,被血色藤蔓尽数吸尽。 它拔出根系,醉呼呼的收回,有些张牙舞爪,样子很是唬人。 李牧伸出手去,放在根系旁。 “大人,我来吧。”林幼鲸看出李牧的想法,赶紧伸手。 血色藤蔓的根系在两人的手掌间游曳,最终,收回。 “看来它不吸活物的鲜血。”李牧微微点头,这样一来,它的危险性就少了许多,否则,哪怕是渴泽而渔,也只能将它诛杀。 李牧将岩壁下的猛兽尸体,包括那只双头巨狼全部搬到岩壁下,让血色藤蔓尽情吸收,不到半天,它就完成任务,主藤上的血色越发晶莹,宛如宝石般散发血光,同时,藤叶也似乎茂盛不少,翠绿如翡。 将血液去芜存菁,精华留在主藤,杂质排到藤叶……李牧明白了它的生存原理,然后,再次一剑削下一片,雪花纹的肉片很快化作木片,清香似乎更淡了,但越发悠长,有种回味无穷的意境。 “就叫它赤血藤吧。”李牧给它命名。 “大人,我们要将它带回去吗?”林幼鲸看向赤血藤上的叶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是剧毒之叶。 “任何事情都要看两面性。”李牧看出他的疑虑,笑道,“这叶子虽毒,但只要小心采下,萃取其中毒液,就能为我们所用。” 况且,这血色主藤的价值更高,绝不能放任野外。 林幼鲸见李牧心意已定,当即抓住长枪,将赤血藤挑下。 赤血藤吸饱了鲜血,有些醉醺醺的,被长枪挑在半空,它竟也不挣扎,反而懒洋洋的缠绕长枪,似乎……睡着了? “大人,这?”林幼鲸有些无语。 “回去吧。”李牧道。 两人原路返回,踏着澜沧江浩荡江水,如神仙中人,快速远去。 路上,李牧负手而行,问道:“刚刚本官念的两首诗,可记下了?” “大人,记下了。”林幼鲸回道。 “好生感悟,你的枪法……一言难尽啊。”李牧点到即止。 “谢大人成全!”林幼鲸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惊喜若狂! 今天和李牧同行,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他拥有六条紫气,拥有浩然诀,还以冰系异种灵气凝练第一炁冰魄,可谓天胡开局,但就差在了枪法上,以至于他十成实力只能发挥出三四成。 如今,他得了李牧首肯,就能光明正大感悟他的诗,感悟属于自己的枪决! 林幼鲸心中对李牧的感激和敬仰,无限升华! 第四十四章 大不敬? 澜沧江江河浩荡,李牧二人踏浪而行,刚开始很顺利,但随着赤血藤香味散开,江河沸腾,大量的恶鱼逡巡而来,在两人脚下游来游去,不时有恶鱼破江而出,以锋利的鱼鳍攻击他们。 李牧很淡定,他直接拔剑,斩杀恶鱼,然后,斩落赤血藤数片藤叶,绿色的汁液散发浓郁清香,滴落江河,泛起淡淡涟漪。 一刹那,水面下的无数恶鱼发狂,疯一般汇聚而至,张开獠牙大嘴,吸食这里的江水,更有身躯巨大的水蟒,一口一条大恶鱼,连鱼带水吞入腹。 李牧二人没有停留,快速离开这段沸腾的河域。 他们没走多远,就见上游流下的江水染红,漂浮大量恶鱼、水蟒尸身,有的是被毒死,有的是被群攻而死,尸体支离破碎。 没漂浮多远,这些尸身就被下方河域的恶鱼啃食殆尽。 经过江水稀释,这些尸身上的残毒,已经不足以毒死恶鱼。 没多久,两人来到龙鳞枣树旁的河域,并在这里上岸。 考虑到赤血藤藤叶的‘迷人’毒性,李牧决定将它安置在龙鳞枣树这儿,以此吸引山中猛兽,锤炼张龙等修行者,所得猛兽,肉归他们,血用来喂养赤血藤,一举数得! “大人,国庙和太祖金身已全部建好,请大人检阅。”岸边,一名等候多时的民壮过来汇报。 “走吧。”李牧道,至于赤血藤的事,就交给林幼鲸处理了。 …… 清平县的国庙建在县北,那儿有座坟山,是县中百姓安葬先人的地方,灵气复苏后,那里没有闹过鬼,但以防万一,李牧在选择国庙建址时,还是钦点了那里,免得将来出什么幺蛾子。 李牧赶到时,夕阳西下,但国庙这儿还是有不少百姓,他们从衙役那儿听说了国庙的神异,能镇压邪祟,所以过来看热闹。 李牧没让人驱散百姓,他们想看,就看呗。 在这方面他很开明。 “见过大人。”一名年近花甲的老人迎了上来,瘦骨嶙峋、满头华发,身穿浅绿色官服,正是清平县主簿! “何主簿,好久不见。”李牧道,“这些日子县里的事麻烦您老了。” “为百姓事,下官不敢言苦。”何主簿拱手,他兢兢业业大半辈子,什么灵气复苏,与他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无关,余生,他只想为百姓做事。 李牧见他老态龙钟的模样,有些不忍,吩咐身边民壮,以后多分些灵物给何主簿,要保证他长命百岁! 随后,李牧在何主簿的陪同下,进入国庙。 这座国庙按照李牧的要求,并不大,进去就是正堂,供奉着一具两米大小的泥像,泥像前是张供桌,放着香烛和水果。 正堂两边,站着两排站班衙役。 李牧吩咐,以后这里每日都要安排人值守,防止有宵小破坏太祖金身。 然后,他取出官印。 官印上还残留着死人坑时留下的许多裂痕,发丝粗细,密密麻麻,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些裂缝在缓缓恢复。 他猜测是清平县中的气运所致。 只要清平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那国运滚滚,这官印,自然也会变好! 接着,李牧结印,以灵力激发官印。 嗡…… 一道道朦胧的金色光晕从官印弥漫而出,最终,笼罩在太祖金身上。 一刹那,李牧察觉到县中上方风卷云动,随后,有无形之气席卷而下。 这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李牧手持官印,却能明显察觉。 这就是国运吗? 很快,国运灌入太祖金身,金身上,散发出一道暗淡金光,转瞬即逝。 李牧微微摇头,和太阿郡城南山上的那座太祖金身比,眼前这座金身显照的光芒,连弟弟都算不上! 但落在外面百姓眼中,却是神迹! “太祖金身显灵了?” “不可思议,我刚开始听说这金身是用城门下的泥土所造,还以为是有人偷工减料,没想到,竟然真能显灵!” “这你就不懂了,这城门下的泥土,被万民踩踏,蕴含民力,这可比什么金银珠宝厉害多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很是振奋,觉得金身显灵,那一定是太祖在天有灵,在保佑清平县! 他们提到书院中有人领悟心法,成为修行者,或许就是冥冥中太祖的关照! “何主簿,此间事已了,本官便先行了。”李牧要回澜沧江修行了。 他想早日一炁朝元圆满,冰魄大成,好潜入地底冰川,一探究竟! “大人且慢。”何主簿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道,“这是下午到的朝廷邸报,有关修行。” “有劳何主簿了。”李牧接过折子,也不避嫌,径直打开。 他快速看完折子内容,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大乾朝廷……疯了吗? 这是要逼反天下修行之士啊! 折子上,写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国庙的建造之法,以四方城门下的泥土塑造太祖金身,再以官印激发,镇压各地邪祟。 第二件事,朝廷要求大乾各郡县上贡各类道经、佛经、诗词等,若被朝廷收录,会有赏赐。 至于这第三件事,非常离谱,类似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乾皇帝认为,凡是生长于大乾境内的所有天材地宝,均为大乾朝廷所有! 若有发现,必须立即上报朝廷! 任何人胆敢私吞,按大不敬论处! 按照这条来看,李牧发现的龙鳞枣树、赤血藤、冰系异种灵气,都应当上报朝廷,他或者旁人一旦使用,就是大不敬! “这皇帝是疯了吗?竟然下这样的邸报!”李牧觉得,这一条要是真落实,不提天下的修行者,光是像他这样的县令,就势必要阴奉阳违,对朝廷离心离德!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挡人长生,如什么? 李牧只觉离谱。 他看向何主簿,心中一动,问道:“何主簿,邸报想必你已看过,有何见解?” 何主簿道:“第一条为民造福,乃是天大的好事,第二条朝廷虽要求各地上供道经佛经和诗词,但好在有赏赐,也不算什么,至于这第三条……怕是有奸逆之人在朝中作梗。” 何主簿认为,当今陛下年不过十二,对许多事都懵懂无知,这第三件事,怕是有奸逆大臣蛊惑陛下,图谋……甚大啊! 第四十五章 赤血藤的用法 何主簿的话,点到即止,没有再深入。 但李牧已明白他的深意。 自古便有主少仆欺的典故,放在朝堂上,也时有发生,比如鳌拜和康熙,康熙年幼时,鳌拜以顾命大臣的身份,左右皇帝权柄,打着皇帝名号,大肆排除异己,为非作歹。 李牧猜测,当今朝堂上,大概率是某个重臣心怀不轨,在使用各种阴谋诡计让小皇帝众叛亲离,好方便他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皇位本就惹人眼红,更别提如今灵气复苏,长生可望,若能登顶,真就能实现无数作古皇帝的梦想,把持万万年江山社稷! 李牧感慨不已。 翌日清晨。 李牧从温柔乡中起来。 寒清浅也慵懒起身,穿上白纱襦裙,插上金步摇,欺霜赛雪的手腕上再戴个翡翠手环,家中虽然请了女仆,但她还是亲手煮了小粥,盛了点小菜,当做两人早餐。 “书念得如何了?”李牧喝着小粥,随口问道。 虽然只是小妾,但怎么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李牧还是希望她能踏入修行。 寒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大人,清浅悟性太低,无法领悟书中真意,让大人失望了。” “无妨,让人从书院拿些心法过来,你挑个合适的,直接修行就好。”李牧道。 悟性这玩意,非人力可改,既然寒清浅悟性不高,索性就直接练现成的。 反正书院那边不少人都悟出心法,以灵物交换,很容易就能拿到。 “大人,您带回的木片好奇怪啊,这是什么木头?”寒清浅取出赤血藤的雪花纹木片。 “这是赤血藤上的,暂时只知道能助人凝神静气,其余的,还有待发掘。”李牧道。 寒清浅眼珠微微发光,似乎对这玩意很有兴趣,饭后,她就拉着李牧研究木片,一会,他们将木片切开,一部分磨粉,点燃,结果散发出浓郁檀香,漂浮在空中,经久不散,李牧沐浴在檀香中,发现心神被无限放空,有种大彻大悟的错觉。 接着,寒清浅又将一部分泡开水,李牧轻饮半口,发现竟然能喝,不仅唇齿留香,而且还能补气益血! 李牧震惊过后,认为这很正常,因为,赤血藤以吸收猛兽鲜血为生,这主藤能补气益血,再正常不过! 之后,两人又研究了几种办法,但使用效率不高,最终,李牧确认,这赤血藤主藤的功效,一是泡茶补血,二是焚香静心! 两种功效都很重要,极难取舍,好在,赤血藤是活的,能源源不断提供木片! “大人!”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李牧怔了下,才想起这声音是站班衙役张科的。 这厮怎么来了? 李牧走出院门,看到这家伙腰佩铁尺,恭敬的站在石狮子边上。 “你小子怎么来了。”李牧笑问。 张科笑道:“大人,郡城那边发生了大事,何主簿第一时间就让属下来汇报了。” “郡城?”李牧心中一动,难道是和死人坑有关? 他想起那日拔出五根百战长枪的事,有些期待的说道,“仔细说说。” “是,大人!”张科拱手,说道,“昨晚有商贾从郡城赶来,提到一件大事,说巡察使钱枫意外身亡,郡守和郡尉两位大人互相推诿,还各自上书朝廷,互相攻讦,据说,郡城那边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钱枫死了? 不会是那天……李牧对钱枫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但那日在死人坑偷听他们谈话,知道这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利用四县国运一起开启金身的主意,就是他提出的! 接着,李牧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朝廷邸报。 现在郡守和郡尉闹得水火不容,怕是会疯狂向朝廷检举对方私吞灵物,这热闹大了。 李牧回忆此世记忆,知道按照惯例,朝廷大概率会派出钦差彻查此事。 到时候,死人坑里的南山侯墓一定也隐藏不住,以朝廷对灵物的态度看,势必会组织人手再下死人坑,届时…… 李牧心念电转,吩咐道:“传本官令,衙中任何人都不许议论此事,就让郡守大人和郡尉大人闹去吧。” 他要趁这段时间猥琐发育,尽快提升实力,免得连死人坑坑底都下不去! “对了,让书院那边送几本心法过来,清浅要用。”李牧道,“以灵物弥补。” “是,大人!”张科大声应下。 …… 道别寒清浅,李牧进入横断山脉,来到龙鳞枣树旁。 远远的,他就看到数十具猛兽尸体堆成一座小山,血气弥漫! 有民壮搬开一具猛兽尸体,给它放血,倒满一个木桶,再小心翼翼的将木桶提到龙鳞枣树下。 枣树上,一株粗如拳头的血色藤蔓缓缓挪动,如赤色虬龙,伸出根系,扎入木桶,吸食血液。 可以看到,赤血藤上的藤叶明显少了许多,李牧猜测,应该是被‘投毒’了! 龙鳞枣树的另一边,林幼鲸以树根为枕,埋头大睡,张龙、柳七还有库丁周仓在旁边站着,忌惮的盯着‘进食’的赤血藤。 三人脚下,小白马缩着脖子,两股颤颤。 虎囤囤却是扑棱着两只虎耳,冲着赤血藤龇牙咧嘴,跃跃欲试,虎里虎气的。 “大人!”张龙等人见李牧过来,赶紧行礼。 李牧摆手,示意他们免礼,走近后,他问道:“看来昨晚这里很热闹,可有人员伤亡?” “大人,伤了十几个兄弟。”张龙告诉李牧,昨晚赤血藤安家在龙鳞枣树后,附近山头的猛兽就跟疯了一样下窜,林幼鲸带着夜班的张虎等人以及一众民壮联手都拦不住,最终,林幼鲸下令众人撤离。 那些猛兽也不追他们,而是扑向赤血藤,结果,它们或自相残杀而死,或被藤叶毒死,无一幸免! 在他们眼中,这株赤血藤,几乎和嗜血毒妖划上了等号! “大人,被毒死的猛兽都丢澜沧江了,剩下的,都是张虎他们杀的!”张龙与有荣焉。 曾几何时,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里非常不起眼的一员,如今,他们各个都脱胎换骨,能生撕虎豹,心中豪情万千! 李牧满意点头,说道:“赤血藤的香气能吸引猛兽,你们平时修行要注意警惕四周。” “是,大人!”众人应声。 李牧又低头看向两只小兽,小白马畏畏缩缩,不敢直视赤血藤,但却敢跟虎囤囤打架,分明是个欺软怕硬的。 倒是虎囤囤,在看到那么多同类被赤血藤毒死后,竟然还敢龇牙咧嘴,可见……是个憨憨! “嗷呜~~”虎囤囤跳到粗壮的树根上,摆出猛虎下山的姿势,奶凶奶凶。 李牧将它提到半空,虎囤囤不乐意,疯狂挣扎,见无法摆脱,四肢不由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两只虎耳却扑棱扑棱转动,李牧把玩了会,才把生无可恋脸的它放开。 “嗷呜~~”重得自由,虎囤囤又虎虎生威,跳到树根上,张牙舞爪起来。 第四十六章 马夫的喜讯 接下来七天,李牧一直待在澜沧江上修行,疯狂吸收泉眼中的冰系异种灵气,壮大冰魄。 和刚凝练冰魄时相比,如今他的冰魄已经壮大了数倍不止,大如鸽子蛋,晶莹剔透,绚烂迷人,李牧有直觉,距离大成,不远了。 同时,他再次深入泉眼,这次下潜至三十七米,但依旧无法探到底部! 这让李牧心惊肉跳的同时,越发期待地底冰川的神异! 期间,他用葫芦在泉眼这灌了不少灵水,让人带回李府,每日浇灌葫芦幼苗,那边每天就有人回馈,表示葫芦幼苗在灵水的浇灌下,成长速度惊人,现在已经绕着青竹攀爬到两米多高了! 这天,李牧在泉眼下二十米修行,等他一口气耗尽,浮出江面换气,陡然发现江岸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正望眼欲穿的看着自己。 “大人,属下回来了!!”马夫激动的叫道,这段日子,他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风餐露宿不说,还要面对凶恶野兽,虽然那些野兽比不上横断山脉的,但咬起人来,一样要人命啊! 如今,他可算回来了! 李牧怔了下,旋即也激动起来,他这几天忘我修行,都快忘记这厮了,没想到回来了。 难道…… “可有发现?” 李牧跃出江面,踏浪而行,同时运转灵力,将体表江水蒸发,等他上岸,全身清爽,衣袂飘飘。 “大人,属下……”马夫低声道,“找到了!!” 李牧眼睛一亮:“真-找到了?” “真-找到了!”马夫振奋不已,他告诉李牧,清平王王墓距离那伙盗墓贼身死之地,约莫百里距离,不远不近,但那里被四座山峰包围,这四座山峰,地势极为陡峭,四周又有毒瘴弥漫,灵气复苏前,以人力几乎无法翻越! 这也是那伙盗墓贼虽然发现了线索,但始终没有真正找到的原因! “太好了!杨马,干得漂亮!”李牧大喜,他没想到,这养马的竟然真把清平王王墓给找到了!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马夫兴奋的问道。 李牧振奋的在岸边走来走去,说道:“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他担心清平王王墓出现异变,比如,那四座山峰周围的毒瘴因为种种原因发生异变,毒性更猛更烈,又或者,有什么恐怖妖兽莫名其妙爱上了这片毒瘴,平增他们进入王墓的难度! 所以,他不能等! 李牧当即叫上林幼鲸,三人一道出发。 为避免被人发现踪迹,三人没走官道,而是翻山越岭,跨川越河。 路上,他们遇到狼群袭击,但这些狼比起横断山脉的猛兽,差了不止一筹,李牧都没有出手,全交给林幼鲸和马夫二人。 “铁马冰河入梦来!!”马夫挥舞马鞭,化作无数残影,如千军万马,一瞬间便打残七八只野狼! 林幼鲸眉头一挑,似乎有些讶异。 马夫看出他心中所想,矜持笑道:“这招是从大人的诗中所悟。” 当日李牧走时,曾留给他一张纸,纸上写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些天来,马夫每晚都要颂念此诗,以诗中自强不息、忠军报国的意念,鞭策自己,终于,他成功悟出一道鞭法,名为铁马冰河入梦来! 林幼鲸微微一笑,一枪刺出,枪芒乍起,散发冷冽寒霜,以势不可挡之势撞向狼群。 狼群受惊四散而逃,但寒霜枪芒迎风暴涨,以开天之势,笼罩所有野狼! 轰! 寒霜枪芒最终炸裂,化作无数细碎枪芒,将野狼尽数诛杀! “这……”马夫瞠目结舌,比起这招,他的铁马冰河入梦来,完全不够看。 “这也是从大人的诗中感悟。”林幼鲸笑道,“名为断江!”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那日,李牧从诗中悟出剑诀剑开天门,而林幼鲸,则在七天内悟出了一式枪决:断江。 同一首诗,因个人的悟性、际遇、情感,以及紫气多寡,会悟出不同类型的心法秘技,林幼鲸自问,他的断江,虽然比不上李牧的剑开天门,但绝对比马夫的铁马冰河要强! 至于另一首诗,他目前虽有所悟,但还差些。 那边,马夫嘿嘿一笑,道:“林捕头,咱们……换诗?” 林幼鲸看了眼李牧,见他没反对,欣然应允,如此,两人都多了一首诗,将来,或许就能多一式心法秘技! 李牧看着两人,有些像囤栗子过冬的松鼠,他摇头失笑,如果让这两个家伙知道自己还有数百好诗,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不会直接将诗拿出,细水才能长流! 小插曲后,三人继续前行。 两天后,他们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峰前。 此山高近两千米,山巅云雾缭绕,阳光下折射瑰丽光彩,美轮美奂。 “大人,就是这里了。”马夫指着此山道,“清平王王墓,就在山后!” 他表示,像这样的山,还有三座,它们并肩而立,团团将清平王王墓包围,想要进入,至少要攀爬到一千七百米才行! 而这些山峰,地势都很险峻,普通人上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得亏灵气复苏,不然,马夫根本不可能翻越此山! 林幼鲸已经知道清平王王墓的事,闻言奇道:“这样险峻的地形……那清平王是怎样将自己的王墓建在里面的?” 建一座王墓,所耗巨石、青砖、砂砾等物极多,光是把这些东西运进去,就已难如登天了! 李牧也觉得有些费解,但前世类似这样的建筑有许多,比如胡夫金字塔,它是由230万块石头砌成,每块石头均重2.5吨,最大的重达160吨,如此巨大的石头,几千年前的埃及人,是怎样移动并使用它的? 李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海,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解开清平王王墓之谜,而是要得到王墓里的宝贝! 三人没有直接进山,因为山底下,有雾气弥漫,那是毒瘴,毒性剧烈,马夫曾往里丢进一些野兽,没一只能活着回来。 好在这毒瘴有规律,每到午时,烈日暴晒,毒瘴就会短暂消失。 三人等到午时,烈日当空,毒瘴果然缓缓消散,三人趁机进入。 山上没有路,林深树茂,杂草遍地,三人一路披荆斩棘,总算来到半山腰,到这里,地势还算平缓,但再往上,地势却逐渐险峻起来,更高处,俨然是自然版的华山栈道,道路狭窄,紧邻悬崖峭壁,周围还有云雾飘荡,普通人光是站在那里就需莫大勇气,更遑论前行了。 这稍有不慎,就是一失足,千古恨! “好险的路!”李牧也觉心惊胆战,忙默念冰心诀,进入冰心状态,平复心中负面情绪,然后,快速穿行。 林幼鲸和马夫则运转浩然气,昂首挺胸,勇往无前。 穿过最险峻的路后,三人终于翻越山脊! 第四十七章 清平王王墓! 翻越山脊,李牧环顾四周,这里地势极高,云雾缭绕,但能看到四方果然有三座差不多高的山峰并肩而立,此时的他就站在其中两座山峰的并肩之处! 四山中间,是一座矮小的山坡。 此时烈日当空,但山坡却无法沐浴阳光,因为它四周的山峰太高,将所有阳光都遮挡在外。 没有阳光,植物无法生长,因此这座山坡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 除了阳光,外面的风也被四周山峰阻挡,而且,里面还没有水! 无风无水,就算不懂风水,也能看出这是个绝地。 林幼鲸一脸诧异:“清平王怎么会把自己的墓建在这里?” 李牧一开始也这样想,但他前世看过许多盗墓小说,知道看风水不能只看表面,很多地方看似绝地,实则另有乾坤,或许,这绝地之下就有不世出的风水宝地! “大人!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太高,等下去一些,就能看清山坡上的建筑了!那绝对是清平王的墓!”马夫信誓旦旦。 “带路。”李牧道。 “是,大人!”马夫一马当先,下山的路有些陡峭,一个不注意就会冲下山崖,但他是修行者,将灵力覆盖双脚,如灵活的猿猴,在陡峭的山壁间如履平地。 李牧双手负后,闲庭散步,更是轻松。 林幼鲸持长枪殿后,防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兽袭击他们。 很快,三人来到半山腰,此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对面山坡上的东西。 “石雕?”李牧运转浩然气,双眸散发清光,看到那座荒山山坡上,摆放着大量石雕,龙首蛇身,人首狮身,虎头鹰身,狗头熊身…… 每个石雕目测有三米高大,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个! 马夫边走边介绍道:“大人,那山上,东西向的山坡有大量石雕,南北向的山坡各有一条石道,石道直通山腰,石道尽头,有两扇门,一扇石门,一扇青铜门!门上都有古字,可惜属下认不出。” 马夫又说他在山坡上盘旋了半天时间,没有遇到危险,上坡上,应该是安全的。 一个小时后,三人终于来到山坡下。 这座山坡高约三百米,在四周两千米高的山峰间,完全就是个弟弟,也难怪沐浴不到阳光。 李牧也不管林幼鲸和马夫,径直围着山坡转了一圈,如马夫所说,这山坡东西面是石雕,南北面是石道。 李牧沿着南面石道上山,他注意到,脚下的石道宽约三米,上面的每面石板都是从一整块岩石中凿下,想起东西面三米高大的石雕,他猜测这些石板,是用石雕的边角料所铸。 石道共333阶,直通山腰腹部。 石道尽头是个小平地,约半个篮球场大小,背靠山腹,那儿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高十米,宽五米,古朴厚实,门上布满灰尘,门缝几乎被灰尘填满,看不到缝隙,而石门上的山壁中,果然刻着四个古字,这是先秦时期的文字,名为秦篆,非常古老,一般读书人认不出。 李牧前世对秦篆有些研究,连蒙带猜,认为这四字应该是:九死无生。 推开这扇门,就将面对九死无生的局面……李牧不知道这是清平王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在里面设下必死机关。 他没有推门,而是直接沿着山腰绕到山坡另一面,也就是青铜门所在。 这里也有一个平地,山腹那儿又扇巨大的青铜门,大小和石门差不多,但布满青绿色的铜锈,门缝那儿几乎被铜锈塞满。 李牧尝试着推了下青铜门,青铜门很不给面子,岿然不动! 而青铜门上的四个秦篆,则是:十方俱灭! 九死无生,十方俱灭! 从两扇门,八个秦篆来看,清平王对自己的墓室很自信,认定没有人能活着到达他的主墓! “大人,我们要进去吗?”马夫在旁边蠢蠢欲动。 他刚来时,曾忍不住想入墓,历经坎坷的心里路程,才克制住心中欲望。 “不急。”李牧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里面正是琥珀色的玉玦。 他在思考。 从青铜门和石门的状态来看,这两扇门恐怕有上千年没被人推开过,那么问题来了,这块玉玦是怎么从墓中流传出去的? 莫非,除了这两扇门,还有其它出入口? 又或者,这玉玦本就是在外面? 李牧心中一动,看向东西面的石雕。 银元大小的玉玦,戴在人身上确实有些怪,反倒是和这些石雕异常的搭配! 李牧来到一座石雕前,石雕蒙尘已久,但还是能看出这是座虎头鹰身石雕,雕铸的手法极为传神,将虎的威武与鹰的霸气雕刻的惟妙惟肖。 李牧看向虎头的耳朵,笔直向上,他踏上鹰身,尝试着将玉玦挂在虎耳上,但虎耳有些厚,塞不进去。 他又来到旁边一座石雕前,这是个蛇首龟身,李牧直接pass,因为蛇首上没有耳朵。 一番寻找,李牧确认东西面各有108座石雕,石雕各异,使用了各种生物的形体特征,龙、狮、虎、鹰、豹、狼、蛇、熊、龟、象、鹤等等,这些石雕,或威武霸气,或神圣庄严,或杀意冲霄,或缥缈出尘,而最有意思的是,这么多的石雕,能匹配琥珀玉玦的,只有一尊龙首人身的石雕! 李牧不觉得这是巧合! 转了一圈,他最终又来到东面山坡,从下往上数,第九列、第九尊的龙首人身石雕前。 这尊石雕极为传神,龙首充满贵气,眼神披靡而下,如俯视天地蝼蚁。 人身迎风而立,石状衣袂翻飞,将人的潇洒不羁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牧将琥珀玉玦挂在龙首耳朵上,刚刚好,但是,石雕依旧没有动静。 是要凑齐两只耳环吗? 李牧沉吟,一开始他以为这琥珀玉玦只是陪葬品,但现在来看,若真是陪葬品,不可能出现在外面,除非清平王王墓已经被人盗过! 但从青铜门和石门的状态来看,这个可能性被排除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琥珀玉玦是这尊龙首人身石雕的一部分,若玉玦双全,或许…… 李牧猜测,这尊石雕下,有极大概率是机关! 林幼鲸和马夫一直跟着李牧,他们没出声,此时看李牧陷入沉思,林幼鲸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难道石门和青铜门都是陷阱,这里才是进入王墓的安全甬道?” 李牧回过神来,失笑摇头:“如果你是清平王,会设置这样一条直通你墓室的甬道吗?” 林幼鲸一怔,下意识道:“属下若是清平王,死后陪葬无数珍宝,绝不希望有人打扰!” “清平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李牧根据目前他们发现的情况,猜测道,“但他也知道,他的王墓终有一天会被后人发现,所以,他开了三门,石门和青铜门极有可能是死门,进去九死无生、十方俱灭!而第三门,就在这尊石雕下,应该是留给有缘之人。” 若能得一对琥珀玉玦进入,必然会有际遇,算是清平王送给有缘人的礼物! 但恐怕,这下面的甬道也没法进入清平王主墓! 第四十八章 吏部尚书 李牧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知道,他绝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 于是,他直接拔剑!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剑开天门!! 李牧调动冰魄之力,一剑刺出,剑气如霜,散发冷冽寒意,空气在一瞬间被冻结,化作无数细碎的冰晶雪花,漂浮在剑气四周,随着剑气旋转飞舞。 李牧重重劈下,剑气迎风暴涨,转眼就达三米开外,并以开天之势斩向龙首人身石雕! Duang!! 但遗憾的是,剑气碰壁,竟无法斩碎这尊石雕,最终化作剑气涟漪扩散。 叮叮叮…… 剑气涟漪扩散到旁边的石雕,却是轻易的切割而进,刺出无数细碎的剑洞! 这尊石雕的材质,绝不是岩石! 李牧不惊反喜,因为这几乎是在告诉他,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尊龙首人身的石雕下,有机关! 他没有放弃,又辟出两剑,结果,剑峰都被崩裂了,而石雕,依旧完好! 既然如此,那就凿山! 在李牧的指挥下,林幼鲸和马夫充当工具人,开始挖山,很快,他们两就将这尊石雕下的地面清理干净,李牧过去一看,脸都黑了! 这清平王,真是不给人留半分情面啊! 原来,这龙首人身石雕下连接着的甬道,竟是以陨铁所铸,以李牧目前的实力,除非有神兵利器,否则根本切不开! 他想继续往里挖,但不现实,因为天快黑了,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考虑到还要花几个时辰翻越山峰,若是现在太过劳累,很容易缺水而亡。 况且,清平王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理应算到一切,再往下挖,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大人,不如我们直接闯门吧。”马夫很勇,他觉得,如今灵气复苏,大家都是修行者了,那清平王再聪明也算不到这点,所以,他在墓道里设置的机关,很可能无法对他们生效! 李牧一听有道理,于是收起琥珀玉玦,开始推门! 首先是青铜门。 几千年来,青铜门上的铜锈密密麻麻,狰狞恶心的联结在一块,李牧三人双掌抵门,各自运转灵力,全力推门,青铜门发出咔咔声响,出现震动,但没有被推开。 “青铜门后应该设置了地扣。”李牧叹息,除非他们能直接破坏青铜门,否则根本进不去。 他以断剑激发剑气,可惜,青铜门中似乎掺杂了其余金属,非常坚硬,他又撬地板,想从地底饶过去,结果石板下竟然又是玄铁所铸的机关! 这清平王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李牧黑着脸到另一边的石门,心想石门总能切开吧? 结果,这石门是假的,只有外面一层石皮是真的,里面,TM的和青铜门一模一样! 狗日的清平王! 李牧又气又郁闷。 “大人,我们……”林幼鲸两人也是一脸无语。 李牧叹息:“算了,回去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修为上去了,再来找清平王促膝长谈!! 天色已暗,三人在山脚休息一夜,翌日天亮登山离去。 …… 大乾王朝,帝京! 吏部大院。 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人快步穿过大院,沿着长檐环廊,一路来到最里间的书房。 他是吏部郎中,郑竹。 扣扣。 他轻轻敲响红木大门:“章大人?” “进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郑竹推门而入,里面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伏案疾书。 他头也没抬,问道:“何事?” 淡淡两字,却给郑竹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吏部尚书,章子尧! “大人,太阿郡巡察使意外身亡,郡守林之壑和郡尉赵宾鸿互相推诿指责,这是他们上书的折子。”郑竹从袖中掏出两本折子。 折子很厚,约两指粗细,一看就知道里面充满了爆料! “哦?”章子尧笔锋一顿,旋即继续书写,道,“放下吧。” “是,下官告退。”郑竹放下折子,躬身退去,并悄悄关门。 离开长廊,他长舒口气。 自灵气复苏,这位吏部尚书身上的气场就越来越强,让他这个拥有六条紫气的人都隐隐扛不住。 他猜测,章尚书在紫气东来日,或许得到了七条,甚至更多的紫气! 他有过羡慕,但没有嫉妒,谁让章尚书博览群书,能人之所不能呢? …… 时间流逝。 半个时辰后,章子尧总算写完了手中文书,他轻轻吹干墨迹,才拾起那两本折子。 数分钟后,他放下折子,略显浑浊的双眼闪过阵阵清光,低声自语:“没想到时隔多年,竟再次……哎,或是天意。” 他缓缓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紫色官袍,穿戴整齐后,拿着两本折子离开。 六部衙门与皇宫不远,章子尧沿着朱雀大道走了几步路就到了,但皇宫甚大,他从皇宫北门望仙门入,一路通禀,来到天元殿前,随后有太监过来,带着他绕过天元殿,穿过横街,再入银汉门,来到紫宸殿。 皇帝临朝是在天元殿,他在那里会见百官,处理朝政,俗称大朝会,而紫宸殿,是皇帝和重臣商议朝政的地方,俗称小朝会! 在帝京,大朝会,只要你入了五品,就能参加,但小朝会,唯有皇帝信任的重臣,方能参与! 世人说,天元殿和紫宸殿之间的城门之所以叫银汉门,就是在告诉别人,大朝会和小朝会之间,隔着一条银河! 章子尧表情淡淡的穿过银汉门,跨越银河,进入紫宸殿。 虽说天元殿叫大朝会,紫宸殿叫小朝会,但其实,紫宸殿比天元殿要更大,其中宫社连绵,长廊环绕,雕栏玉栋,富丽堂皇。 小太监一路小碎步,带着章子尧从长廊入,横穿数座殿阁、花园,最后,来到一间书房。 “请章大人稍候,待奴婢通传一声。”小太监很有礼貌。 章子尧颔首。 小太监这才进去,没多久,里面就传出声音:“宣~吏部尚书章子尧觐见~~” 章子尧整理了下身上紫袍,神色郑重的进入书房。 第四十九章 小皇帝姬轩 书房不大,靠墙书架上摆满了儒家典籍,两边有大型盆栽点缀。 靠窗那边放着张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书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狂草。 装饰简洁。 但这里是皇帝的书房,所以,那书架是以两千年的海梨木所制,上面的书籍是大儒亲手所抄。 那几盆盆栽都是极品灵物,散发淡淡的甲木灵气。 书桌是以千年红木所雕刻,文房四宝是千金难求之物,墙上的狂草,更是三千年前的书圣王之羲的大作《兰花序》! 就这一间书房的装饰,是普通人劳作百年,甚至百辈子也赚不到的! 章子尧进入书房,看也不看这些价值连城之物,径直来到书桌前,恭敬拜下:“臣章子尧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书桌后,坐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唇红齿白,不过,他身材偏瘦,虽穿着明黄龙袍,但还是带着几分病恹恹。 这位,就是大乾王朝的皇帝,姬轩! 此时,他正在临摹书圣的字,手中狼毫笔是以草原狼王腹部最柔软的毫毛所致,所用墨水是江南血墨,千金难求。 “平身,免礼。”姬轩头也不抬的说道。 小皇帝左边,站着两个太监,一个是司礼监总管张喜,年约三十,面白无须,另一个是刚刚带路的小太监,长的粉嫩粉嫩。 小皇帝的右边,站着一位绝美的高挑女子,桃李年华,她身着红色宫装,冰肌玉骨,头戴金翅凤钗,气质雍容,贵不可言,叫人一见便生不出亵渎之心! 此时,她正低头给小皇帝磨墨,一头青丝如瀑,从精致的天鹅颈中倾泻,美不胜收。 她是大乾皇后,秦梦瑶! “章大人怎么有空来见陛下?”皇后边磨墨,边开口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臣有要事启奏。”章子尧取出两本折子,交给小太监,然后将太阿郡发生的事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国事为重,他放下狼毫笔,边听章子尧的话,边看折子,等了解原委,才开口问道:“章尚书对此事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太阿郡郡守和郡尉看似互相推诿、水火不容,可能只是为了让朝廷放心,他们或许已狼狈为奸,在疯狂搜刮太阿郡的天材地宝。”章子尧道,“那位意外身故的巡察使,可能是察觉到两人的猫腻,被灭了口。” 小皇帝眉头一皱,怒道:“这两个混账,死不足惜!” “陛下,这只是臣的猜测,真相究竟为何,还需派人调查清楚。”章子尧道。 “章尚书有什么想法就一并说了吧。”小皇帝露出一丝不耐烦。 章子尧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可另派巡察使,兼任钦差之名,前往太阿郡,一来彻查钱枫巡察使之死!二来,可为陛下搜集太阿郡天材地宝,三者,可令钦差离间太阿郡郡守、郡尉,使他们各自都只能依靠朝廷,如此,方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太阿郡之事。“ “章尚书老成持重,不愧为朕的肱股之臣!”小皇帝大善,问道,“章尚书,可有人选?” 章子尧道:“臣以为,一郡巡察使之死非同小可,非刑部官员不足以胜任!” “章尚书不会要举荐刑部郎中章玉城吧?”皇后秦梦瑶忽然开口,绝美的脸蛋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章子尧道,“章郎中虽是臣的侄子,但做事历来勤勉,臣以为,可担此任!” “章尚书果然有古人之风,举贤不避亲。”皇后星眸如画,美的不可方物,话语间亦是锋利无双。 章子尧面色不变,恭敬道:“请皇后娘娘放心,玉城父母早逝,是臣将他一手带大,知他性情,重情重义,如今臣在朝为官,玉城的亲朋也皆在京城,他此去不仅不会胡作非为,还会全心全意的为陛下分忧,绝不敢有二心!” “章尚书严重了,朕和皇后姐姐,自然是信任你的。”小皇帝微笑,“那就拟旨吧。” “谢陛下!”章子尧躬身拜下。 章子尧走后,小皇帝瞥了眼张喜,张喜很聪慧,立即带着小太监走出书房,顺势将门带上。 “皇后姐姐,你是对章尚书不满吗,怎么一直针对他?”小皇帝问道。 皇后叹息一声,看向窗外美景,那是个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却比不过皇后精致绝美的侧颜。 她说道:“陛下,本宫不是针对章尚书,而是……满朝大臣,尽皆阴奉阳违之辈!” 小皇帝笑道:“皇后姐姐言重了,包括章尚书在内,许多大臣都是父皇留下的顾命大臣,朕就算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父皇啊,他老人家总不会害朕。” 皇后沉声道:“可是陛下,紫气东来后,灵气复苏,世道已经大变,以往,朝臣追求的,或是青史留名,或是高官厚禄,或是金银财宝,或是封妻荫子,这一切荣辱,皆系于陛下一人,但如今,他们追求的,恐怕只有一样,那便是……长生!在这个目标下,先皇的遗命又算什么?” “够了!”小皇帝有些生气,苍白的脸都气红了,他快速说道,“不许你诋毁父皇!那些大臣,断不敢背叛父皇!否则,大臣们怎么会谏言天地灵物尽归朝廷?此举大大稳固我大乾国本!” “陛下可听说过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皇后循循诱导,“若天下灵物真尽归朝廷,陛下便是以一己之身挡天下人的长生之路,届时,天下所有修士都会与陛下离心离德!” 小皇帝闻言有不生气了,他得意一笑,说道:“皇后姐姐放心,此事朕并未明文律令,就算其他人不满,朕不承认就是,他们难道还敢杀进皇宫?朕借他们一个胆子!” “陛下若再这样天真,天下必然大乱,分崩离析就在眼前!”皇后加重语气。 “我大乾开国五百年,历经风雨,仍能国泰民安,全赖君臣一心,如今灵气复苏,对我大乾更是无上祥瑞,怎么可能还会分崩离析?”小皇帝笑嘻嘻的说道,“皇后姐姐,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不然肯定要参你一本。” 皇后还想争辩,但此时却有太监过来禀报,礼部尚书求见。 第五十章 规矩 礼部尚书名为孔易,是孔家旁支,年过半百,据皇家密侦司报,孔易在紫气东来日获得六条紫气,本命心法是从一本古书所悟,这本古书,名为《规矩》。 在小皇帝的印象中,孔易是个老顽固,一天到晚要他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他很不喜欢这个遭老头子,但这个老家伙也是先皇留给他的顾命大臣,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敢忤逆。 “宣。”小皇帝深吸口气,身体笔直的坐好。 “宣~礼部尚书孔易觐见~~”小太监喊道。 没一会,一名头发乌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五官生硬、不苟言笑,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两文钱! “是什么风把孔尚书吹来了。”小皇帝道。 “陛下安好,皇后娘娘安好。”孔易问安后,才提起正事,“臣听闻,灵气复苏后,大乾境内各地逐渐兴起一股盗墓邪风,以防人心不古,请陛下下旨,以明文规定盗墓者重罪!并昭示各郡,将各地所有大墓上报礼部,由礼部专门组建一队摸金校尉,进行考古!” “考古?”小皇帝不解。 孔易点头:“古人墓葬多有陪葬,或金银珠宝,或珍馐古玩,或书籍字画,其中,有不少已经失传的珍本,若能探得一二,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小皇帝大喜,当即拍板拟旨! 等孔易走后,小皇帝得意的看向皇后,笑道:“皇后姐姐,你看礼部尚书是否也是阴奉阳违之人?” 皇后蹙眉:“陛下焉知孔尚书不会欺上瞒下,将古墓所得珍本私藏?” 小皇帝摇头:“断然不会,孔尚书修的是《规矩》,对他而言,规矩大过天,而朕,就是他的规矩!” 皇后微微摇头:“陛下,孔尚书是孔家旁支,对他而言,皇权不是规矩,孔家的规矩,才是他的规矩!” 小皇帝笑笑,他觉得,皇后姐姐到底是女人,女人的心眼啊,就是小。 他不再争辩,拿起狼毫,继续临摹。 皇后在旁边劝他多将时间放在修行上,但小皇帝却是不急,他认为,欲速则不达,反正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也还年轻,完全可以慢慢来,劳逸结合嘛。 皇后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 清平县。 从清平王王墓回来,李牧先回了趟李府,花了半个时辰抚慰寒清浅。 雨露过后,寒清浅娇滴滴的趴在李牧身上,吐气如兰:“大人,书院那边送了本玄元心经,我已经开始修行了,但是灵力增长速度好慢。” “别担心,县衙库房还有不少灵物,待会我让人去取些来。”李牧柔声道。 有了灵物,寒清浅的修行速度能提升不少,虽然无法和拥有紫气的人比,但他又不求寒清浅成圣做祖,无所谓。 “大人,这样不好吧,那些灵物毕竟是公物,我听说书院很多修行者都求之不得。”寒清浅不想李牧因为她而弄得民怨沸腾。 李牧笑道:“既然如此,那算了吧。” “大人~~”寒清浅娇嗔不已,在李牧怀中摩擦! 半小时后,李牧穿戴整齐,来到后院竹溪旁。 十余天不见,葫芦幼苗在灵水的浇灌下,茁壮成长,已经沿着青竹爬上木架,开枝散叶! 站在木架下,李牧整个人沐浴着绿光,那是葫芦藤叶散发出的神圣光辉。 李牧仔细观察木架的葫芦藤,在藤叶间发现有几朵米粒大小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散发出淡淡花香! 这是要准备开花结果了? 澜沧江泉眼灵水的效果,比李牧想的还要强大! 他很期待这株古葫芦藤结出的葫芦会有何神效,甚至忍不住去联想前世洪荒传说里那些逆天的葫芦。 他不求一模一样,神似几分就可! “见过大人。”院外,几名娇滴滴的女仆拎着葫芦过来,里面盛放着澜沧江的泉眼灵水,蕴含浓郁壬水灵气,她们每天都要来这里浇灌。 李牧询问了几句,知道葫芦水从澜沧江运来后,都放在主院交由寒清浅保管,她们浇灌时,也是从寒清浅那边拿。 李牧怔住了,衙门库房里的灵物,根本比不上泉眼灵水,寒清浅这丫头,这是守着宝山喊饿? 李牧哭笑不得。 他跑去找寒清浅,让她直接用泉眼灵水修炼。 “大人,灵水是用来浇灌葫芦藤的,我怎能拿来修炼,还是去衙门库房那些灵物吧。”寒清浅持家有道,觉得自家的东西早用晚有都一样,但衙门的灵物用的晚了,那就指不定被书院的人拿走了。 李牧拿她没办法,让人吩咐了声就配上新剑,去澜沧江了。 赤血藤已经扎根在龙鳞枣树上,一边依靠藤叶香气吸引猛兽,一边吸收龙鳞枣树上的壬水灵气,双重发育,成长的很快,那血色主藤,长了近二分之一,现在有十五六米了,看着极为狰狞! “大人,这玩意不会出事吧?”白班的张龙一脸担忧,生怕赤血藤对他们这些活人下手。 “是得给它放点血了,不能任由它成长下去!”李牧当机立断,拔出长剑砍了过去。 赤血藤瑟瑟发抖,但竟然没躲,任由李牧砍掉了五米长的主藤! 库丁周仓上前小心的将上面的有毒藤叶摘下,收集在一个木框中。 李牧问道:“县中有谁擅长炼毒的?” 周仓道:“大人,宋典那家伙虽是仵作,但也懂点医术,不如交给他?” 医毒不分家,李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挥手道:“炼好毒后给本官看看。” “是,大人。”周仓道。 接着,李牧将血色主藤交给张龙、柳七还有周仓,告诉他们赤血藤的用法,或泡茶补血,或焚香静心,前者对肉身大补,后者凝神静气,对修行有益。 “给清浅送一段,其余的,你们这些人分了吧。”李牧说完,踢了一脚趴在树根上修行(睡觉?)的虎囤囤,一跃跳下澜沧江。 “嗷呜~~”虎囤囤被打扰修行,怒不可遏,摆出猛虎下山的姿势,张牙舞爪,啪一声就把旁边的小白马给抽飞了。 “耶耶~~”小白马不乐意,冲上去就跟它打起架来。 “多谢大人!”旁边,张龙三人一躬到底。 “大人真是对我们太好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吝赐予我们!”张龙感慨。 “要是换成其他大人,哪里会这样大方啊!”柳七想起曾经的县丞苏圆、县尉钱万钧等人,摇头失笑。 “是啊!”库丁周仓双眸发光,认真道,“今后,大人就是我再生父母,我这条命,就是他的!” “我也一样!”柳七道。 “我也一样!”张龙道。 口号喊好,三人开始瓜分赤血藤,寒夫人一段,林幼鲸一段,你一段,我一段,他一段,张虎、邓岩等人也要一段。 “对了,寒夫人那段要长些,虽然大人没说,但我们得孝敬!”张龙大声道。 澜沧江下,李牧来到泉眼,潜入时,看到林幼鲸也在,他在十米左右的位置修行,李牧没打扰,径直深入,来到二十八米左右,他开始吸收附近浓郁的冰系异种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