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八百里加急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八日。 北平,燕王府,晴。 朱英看着面前的朱棣,一时间不由有些唏嘘。 来到这大明初已然有十年之久,谁能想到他竟然可以坐在永乐大帝的面前侃侃而谈。 “和本王合作了这么久,本王当然信得过你,其中的细节问题,你便和三宝商量着来吧。” 朱棣看着朱英,面带笑意的说道,神情上看上去比较温和。 “谢过燕王殿下,那我便先告退了。”朱英笑着说道,即使面对朱棣,他也依然不卑不亢。 朱英起身后,像朱棣,还有在朱棣旁边道衍大师姚广孝示意后离开。 朱棣所说的三宝,便是后来的郑和,现在还未被赐‘郑’性,本名马和。 三宝随之跟上,向朱棣微微躬身后,便和朱英一同离开,商量交易的细节。 见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后,朱棣这才对着姚广孝感叹道:“便是见了多次,本王每次见着都感觉极为不可思议。” “这天底下竟是有如此般相象的二人。” “若不是本王明知大哥未曾在外有任何风流事,都会认为这必然是我大哥在外的私生子。” 姚广孝闻言,也有些感慨:“贫僧当时第一回见着,便是惊为天人,后来仔细查探,这才确定此子与太子殿下毫无半点干系。” 朱棣听到这话,有些沉默,片刻后才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必须得再三确认。” “此子年岁,与我那早夭的侄儿相近,大师可要仔细清楚了。” 朱棣自然也派人仔细查探过,得到消息和姚广孝一般无二。 只是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主要是朱英不仅是模样上有七分相似,更为主要是,便是那儒雅的气质,都和大哥朱标极为类似。 而朱英此人,不过一小小商贾,这读书人的气质可不是一个商人可以有的。 这任谁见了朱标和朱英,说这两人毫无关系,自己都不可能相信。 “殿下放心,此事虽比较久远,但经过贫僧数月查探,足可确保此子底细清楚。” “此子洪武五年生,比之殿下侄儿要早上两岁,其父母虽已过世多年,但村中老家对他人人皆知。” “那些个乡野村夫,还没这个能力编造出如此谎言。” 姚广孝说完后,又接着感叹道:“却是此子生不逢时,如此聪慧伶俐,却投生于一商人之家。” “若非如此,想必中个举人绝非难事,假若有幸能进殿试,被陛下瞧见,便是凭借着这脸蛋,状元定是不在话下。” “便是太子殿下,也会对此子喜爱有加。” 朱棣听完后,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这才开口说道:“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此子离开北平。” “更是不能让此子前往京师,若是京师来人,不能被其瞧见。” 朱棣的声音极为平淡,但姚广孝却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信息。 面对燕王这个态度,姚广孝很是欣慰。 三月前,他于访市中初见朱英,便是想方设法与之交好,而后联络燕王朱棣。 以贸易之名,和朱英进行大肆合作,将其拖延在北平地界。 “此子日后,当有大用。” 姚广孝平静的说道。 朱棣轻轻点头予以认可。 ............ “朱公子尽管放心,你这雪花盐如此晶莹,毫无涩味,现在又得殿下支持,在这北平必然畅通无阻。” 马三宝客气的对朱英说道。 对于朱英,马三宝也是很有好感,他只是一个阉人,少不得受到一些异样的眼光。 而在朱英的眼里,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平等对待的尊重。 那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表面上的奉承,是实实在在把他当个真正的男人看待。 “我只不过是个牵线搭桥的罢了,和那些番外商人打交道久了,也算是得其信任。”朱英笑着说道。 盐铁都是官方专卖,朱英再强也是不可能把雪花盐拿出来自己卖。 唯一的办法便是通过进口的模式,以番商的名义卖给大明官府,获取利益。 “倒是这量,委实有些少了,还请朱公子告知那些番商,看在份额上面,能不能多供给点。” “我北平如此多人,这点雪花盐,殿下都不知如何分配。” “如果朱公子能办成此事,价格上面的事情,好商量。” 马三宝说道,这雪花盐一经出世,便是遭北平各勋贵疯抢,而朱英每次带来的量,不过区区百余斤。 这百余斤雪花盐,若是只供燕王府完全绰绰有余,但是供给真个北平的达官贵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雪花盐分配的事情,只能燕王府安排,而马三宝便是主要负责人。 每次面对那些吵吵嚷嚷的贵人仆从,马三宝就感觉自己头疼不已。 这其中的一些细节,可是关乎到燕王殿下的名声。 在不影响燕王府的供给后,剩下的哪家多,哪家少,其中的门道,可是大有讲究。 “我尽量吧,只是这雪花盐精贵,产量稀少,加之边塞盗匪横行,能有百余斤送达北平,已然是件不易之事了。” 朱英面带唏嘘感叹,眼神中闪烁着回忆,似乎想起这其中的运盐的艰辛往事。 然后实际上,这雪花盐本就是朱英根据后世之法制成,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在工艺处理上的手法不同,把井盐经过二次加工,便能得来这雪花盐。 不过大明管制私盐,朱英研究一番后,便是搞了一批番商作为手下,制盐地区也搞在大明境外。 这般一来,只能算是进口,哪怕大明官商再是眼红,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不过这贩盐中的血雨腥风,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吧,那就多多劳烦朱公子了。” 马三宝无奈的说道。 燕王当然派人去查探过这雪花盐的源头,只是那股番商行踪十分隐秘,且似乎有一股极强的暗中势力保护此事。 派去的多股探子,有不少都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 打听不到来源,便是大军出动都毫无办法。 正是此事,街道尽头传来马蹄奔腾声。 只见远处有一人骑马狂奔于主道中央,同时口中暴喝: “八百里加急,挡我者死!!!” 第二章:姚广孝狂喜 “朱公子,我先走了。”马三宝看这方向,正是朝燕王府而去,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说完后,也不等朱英回应,直接大步离开。 “会是什么事情呢,不会是......” 朱英心中,隐约有一种猜测,洪武二十五年,原历史能够发生的大事,也就只有这件了。 “倒是有些可惜了。”朱英感叹道。 朱英往回走着没多久,便有一位身材魁梧的老汉走了过来,老汉的面容有着饱经风霜的感觉。 咋一看有些老态,约莫五十多岁的年岁,实则朱英知道,只有四十多。 “东家,雪花盐那边,已经全部交付了。”老汉沉声说道,只是在语调上,和汉话有些差异。 “张伯你做事,我放心,待会去打听一下,看能不能知道八百里加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朱英点点头,随口说道。 猜测归猜测,总归还是确认比较好。 “是,东家。” 张伯说完,便紧紧跟随在朱英身后。 其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加上这魁梧的身材,让旁人见之,都有却而避开。 张伯看似和大明人区别不大,实则却是女真人。 只是跟后世的满清,目前来说并无太大的关系,算是金国遗民。 蒙元统治中原的时候,女真人的日子可不好过,直到朱元璋建立大明,无种族区分后,这才能够勉强度日。 现如今的女真一族,主要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东海女真三大部。 张伯便是东海女真,俗称野人女真。 朱英穿越之初,附带签到系统。 第一次签到便是一包卫生纸,这也不错。 签到十年,一些体质,力量,敏捷的加成还是不少。 甚至还有瓜子花生这等零食解馋,真是贴心。 只是他最想要的火器图纸,火药配方这些,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能够震慑手下这些杀才,便是因为有着强大的个人武力。 在西域边境及草原地带行走,遇到的可没有什么良善,能够建立偌大基业。 掌控雪花盐这等利益杀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张伯身后连带着的一批女真部族,是朱英能够行走各地的关键。 当然朱英手下,也不仅仅是东海女真这一部分,还有蒙人,色目人,大明人,高丽人等等。 一些活不下去,或者被朱英征服的小型势力,形成如今的大杂烩。 在朱英这里,不分种族,人人平等,只有一个身份,群英商会麾下成员。 “我的路引,还没有办下来么。”走了几步,朱英皱眉问道。 他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商会车队所附带的货物,基本上都销售完毕。 雪花盐这块,也在姚广孝的介绍下,和燕王朱棣搭上线,日后销路不愁。 本来朱英早改离开,可是这北平府衙,却是卡着他的路引不放,迟迟不给办理。 询问了数次,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也就是他的,其他手下的都没问题。 “东家,那府衙里官员最近连面都不露,真是该死,拿了咱们这么多好处,现在办个这事都不能成。” 张伯说完,微微迟疑下又说道:“东家,我感觉这件事情,定是有幕后之人操纵。” 朱英闻言,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此事你还需每天去那府衙跟上,我倒是看他能拖延多久。” “是,东家。” 朱英转头看了一眼燕王府方向,他当然能猜出能够压制北平府衙的人,除了燕王便无他人。 只是这燕王强行把他留在北平城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便是眼热自己手中的雪花盐,更应该放自己离开,而后派人跟踪才是。 这让朱英感觉到有些奇怪。 “不管你有何目的,若是想动我,也不是这般简单的。” 朱英可不惧怕燕王朱棣,以他的个人武力,冲出这城门不难,而后手下接应。 只需离了这北平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到了草原上,朱棣想要抓到他,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只是最近朱棣隔三差五就约他到府上吃宴,态度热情。 从情感上来说,除了不让他离开,却是没有其他的动作,这才让朱英极为疑惑。 没有强行离开,也是朱英不想背上冲击城门,被通缉的罪名。 虽说大明商人地位地下,但在这大明边疆,天高皇帝远的,可没这么多讲究,他还是活得很是滋润。 与此同时, 燕王府内。 “什么!!!我大哥薨了?你安敢欺本王!” 燕王朱棣,一把抓住之前报信驿卒胸襟,犹如一头发怒的狂狮,厉声喝问道。 “小人不敢欺瞒燕王殿下,太子殿下于三日前病逝,陛下发八百里加急,召诸位殿下回京吊唁。” 那被抓住的驿卒,本来就气喘吁吁,又被燕王朱棣这么一吓,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燕王朱棣确认后,松开驿卒,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深色哀痛,不由嚎啕大哭: “大哥啊!我的大哥,你怎么就抛下弟弟们,这般就去了呢。” 声色之悲切,旁人听到都有一种极为伤感的情绪。 这倒不是朱棣在演戏,而是朱标的去世对朱棣的打击确实很大。 朱棣的童年充满阴影,因为早产的缘故导致身体特别虚弱,刚生下来的朱棣,也不受到朱元璋的待见。 因为朱元璋忙于征战,一直到七岁前,朱棣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朱元璋也几乎从不见他,哪怕见到,也当其不存在。 他童年唯一的寄托,或许就是自己的大哥朱标了。 朱标仁慈宽厚,性格纯良,对于弟弟们都疼爱有加,这也是朱棣童年唯一美好的记忆了。 哪怕长大后,朱元璋训斥诸王的时候,朱标也会帮衬着。 或许最早的时候,朱棣对大哥朱标独享父亲的宠爱,还有一些怨言,到了后面,却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大哥了。 在整个皇宫诸多兄弟见,唯有大哥朱标在朱棣心中的地位最重,便是连一同长大的胞弟朱橚,也比不过。 一旁的姚广孝,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低着头。 看似悲伤,实则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狂喜。 第三章:朱棣暗子 朱棣想当皇帝,梦里。 他也是人,自然也渴望过那个位置。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大哥在,这丝妄想只能掩埋在心底里。 也就偶尔做个梦这样子。 只是哪怕他隐藏得再深,也被有心人看了出来,此人便是现在的庆寿寺主持,姚广孝。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逝,朱元璋从民间挑选高僧随侍诸王,诵经祈福。 当时,姚广孝得到僧录司左善世宗泐的举荐,成功陪侍朱棣。 “你为何要特意找本王?”朱棣当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贫僧有大礼相送。”姚广孝平静的回道。 “你一个僧人有什么能送给本王的。”朱棣笑着说道,并未太过在意,金银财宝他不缺,作为燕王,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殿下若选我,来日贫僧愿送一顶白帽子给殿下。”姚广孝幽幽的说道。 朱棣闻言,心神惊骇,面色大变,就欲发怒。 然而对上姚广孝要深邃的眸子,所有的话似乎都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只是低声道:“随我一同吧。” 朱棣虽然读书少,但王上加白是什么个意思,还是很清楚的。 哪怕知道姚广孝能说出这等话来,绝对不是个正经和尚,朱棣依旧将他带回了北平,封为庆寿寺的支持。 到底怎么想的,或许也只有朱棣自己才能知道了。 “通知世子,随我去京师吊唁。” 驿卒走后,朱棣过了许久才缓过来,而后就下令道。 太子薨这等大事,自然是耽搁不得,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大早,朱棣就要出发。 “是,殿下。”马三宝闻言,立即去寻找世子朱高炽。 待旁人走开后,姚广孝见朱棣神色恢复,便走到朱棣面前附耳道: “殿下,这是天赐良机啊。” 朱棣闻言,皱眉看向姚广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广孝也不怕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直接挑明道: “太子薨去,陛下自然要从诸多皇子皇孙中再挑选一人继承大位。” “贫僧看来,以陛下的脾性,从皇孙中挑选的可能性最大。” “以朱英此子的长相气质,若是出现在京师城里,或是被陛下看见。定会被认为是早夭的长孙。” “如此一来,殿下就有了机会。” 姚广孝的话,意思非常明确,便是想趁此机会,把朱英带到京师里,甚至安排一场和朱元璋的偶遇。 一旦朱英被认定为曾经的皇长孙朱雄英,那么极有可能被定下继承人。 朱英的身份,朱棣和姚广孝自然是知道的。 朱元璋的年岁也有六十多,在大明这个年代,都属于高寿了。 用不了几年,陛下去世后,朱英继承皇位。 朱棣再爆出朱英的真实身份,并非皇室血脉,自然这皇帝位置就空了出来。 到时候,一切皆有可能。 “为何你认为,父皇不会选我。” 朱棣有些自傲的说道,同时眼底深处散发出一股凶戾气息。 显然皇帝位让他有些暴躁了,毕竟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可能。 如今终于看到梦想成真的希望,姚广孝却来打破,朱棣忍不住就有股暴虐感。 他为燕王,从小自战乱军营中长大,幼时就表现出了优异的军事天赋。 洪武三年,朱棣十岁,受封燕王。 洪武九年,朱棣迎娶大明第一功臣,位列开国‘六王’之首,名将徐达之女徐氏为妻。 洪武十三年,虚岁二十一的朱棣就藩燕京北平。 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以故元丞相咬住、太尉乃儿不花、知院阿鲁帖木儿等屡为边患,命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分兵两路,再次对北元进攻作战。 此次出征一颍国公傅友德为征虏前将军,南雄侯赵庸、怀远侯曹兴为左右副将军,定远侯王弼、全宁侯孙恪为左右参将,督兵从征。 敕王弼率山西兵听晋王节制,其余均听燕王朱棣节制。 三十岁的朱棣,成为大军主帅。 朱棣被封藩地北平,乃是前朝大都,朱棣作为朱元璋第四子,信任是不用说的。 十年北平,名将傅友德、冯胜、蓝玉都曾经以北平为出发点,征伐北元。 对于朱棣来说,这些名将,就是他心中的崇拜者,每次的战役,朱棣都向他们虚心学习,面对燕王的请教,诸多名将也是倾囊相授。 这次远征,最难的不是击溃敌人,而是找到敌人。 大明兵力雄厚,有碾压之势,可蒙古腹地气候恶劣,又极为广阔,若是贸然进去,久而久之,便有大危。 朱棣咬牙冒险进入,他知道这次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只能放手一搏。 如同曾经的蓝玉捕鱼儿海般,朱棣经过一番磨难后,终于找到北元残军。 而后燕王朱棣不费一兵一卒,招降了乃儿不花。 而晋王朱棡,打仗凶猛,却怕损失过大,不敢深入蒙古腹地。 如此一来,更加显得朱棣的战功卓越。 就现在的情况,在朱棣看来,只要父皇公平选择,他的竞争力就是最强的。 朱允熥,朱允炆,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小屁孩。 朱棣纵观所有兄弟,二哥朱樉荒淫无度,三哥晋王朱棡就更不用说了,前两年才被自己被比下去,早就成了陪衬。 五弟周定王朱橚,是朱棣的胞弟,能力不说,按位置算也轮不到他。 如此看来,这皇帝位,舍我其谁! 姚广孝看着朱棣极为自信的面容,也没必要去泼上一盆冷水,自讨不快。 便说道:“殿下目前优势极大,可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以贫僧看,不若将朱英置于京师,也算是一枚暗子。” “一切顺利自然极好,若有什么差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朱棣闻言,眼中的戾气消散,闪过深思神色。 对于姚广孝此话,他觉得还是很有道理。 便如狡兔三窟,父皇怎么想的,他也不敢确定。 皇帝位太大了,留下一手暗子极为必要。 想到这里,朱棣便唤来侍卫。 “传本王令,着商人朱英备好行囊,于明日清晨随本王一同出发,南下京师吊唁。” 第四章:眼力 侍卫领命而去,姚广孝却露出深思的神色。 “怎么,难道你认为他会拒绝?”燕王朱棣见此,不由问道。 姚广孝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子看似温和儒雅,实则能够将如此之多的野人女真镇压得服服帖帖,可见并非柔弱书生。” “在草原上讨生活的,只有狼和雄鹰,绵羊只是他们的猎物。” “朱英在贫僧看来,便是披着羊皮的狼。” 姚广孝没有直接回答燕王朱棣的话,反而说的似乎和朱棣的问题有些不相干。 朱棣并没有因此发怒,他听懂了姚广孝话中的意思。 以朱安的凶性,如若真的不肯一同去京师,非得逃跑的话,自然是得不偿失的。 想了下,朱棣说道:“这北平由本王大军镇压,如若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可以逃出去了。” 对于朱英手下那几十人,朱棣当然清楚,大半都是野人女真,凶猛悍勇,毫无畏死之心。 如果半夜出逃的话,城门口的士兵,还真不见得能挡住他们。 但是现在有了防备,那自然一切都不相同了。 “可是殿下,这只是下策,如若想要朱英为我们所用,强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以他的聪慧,如若产生恶意。” “对于日后的布局,反而却是不妙。”姚广孝分析说道,在看人这块,他足可以说是大师级别,本就是靠这个本事吃饭。 像朱英这样的人,他这辈子见过的不超过五个,不管身处何种身份地位,都是人中龙凤,沙土不能掩盖其闪耀的光辉。 “那你说如何做,才能让他自愿跟我们去京师,早前本王拖延他的路引,想必已经被他察觉。” “现在又带他去京师,我怕此子想法甚多。这小子性格谨慎,简直不像个二十岁的娃,一点贪婪之心都没有,纯粹的见好就收。” “哪怕有一丁点不对,都是想着迅速远离,本王之前只是派人试探,他竟是连带来的雪花盐都不想要了。” 说道这里,燕王朱棣都有些无奈,在朱英刚刚出现的时候,带着几十个手下,尤为惹眼,他便暗中派人试探过。 想到朱英次日就去找北平府衙开路引,想要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溜。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有事在北平府衙撞上了,恐怕这小子丢下百余斤雪花盐,直接就消失,再也不过来了。 对于朱英,朱棣感觉就像个刺猬一样不好下手,稍稍一些风吹草动,朱英都异常的敏觉。 “我看不若让大王子前去。”犹豫了一下,姚广孝还是说道。 “他?为什么让他去?” 听到这话,朱棣反问了一句。 姚广孝所说的大王子,自然就是朱高炽了,不过现在的朱高炽还只有十五岁,虽是嫡长子,但目前来说并不得朱棣宠爱。 首先是肥胖,年仅十四岁的朱高炽,现在已然是个大胖子了。整个人胖得都有些厉害。 也不是因为懒或食量大,这些在朱棣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一个在军营中长大的燕王,自然不可能让儿子如此。 只不过朱棣也很无奈,他这个长子,真就是连喝水都胖。 曾经有段时间,朱棣让其控制饮食,一段时间后发现,并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在缓慢的长胖。 而且由于吃食过少,还导致身体异常的虚弱,哪怕京师太医院对此也没丝毫办法,只能长期吃药抑制。 所谓虎父犬子,自己是头老虎,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病猫,这让朱棣怎么喜欢。 相比较下,下了两岁的嫡次子,此刻就已经有了勇武的体现,很是得朱棣的喜爱。 “大王子喜静不喜动,酷爱读书,性格柔和。早前贫僧曾见朱英与大王子很是投机,想必大王子前去的话,可能更加容易说服朱英。” 姚广孝说道,现在的朱高炽十五岁,没有极冠,在朱元璋没有赐封前,并不能被称为世子。 听到喜静不喜动这句,朱棣有些不愉,那意思很是明显,他还能动咋样? 不过现在能去的,也就只有老大了,老二的性格朱棣了解,少许有些莽撞,很容易办坏事。 “那便让老大去试试吧,本王另行安排人手对暗中严管,必不可让其逃离。” 燕王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到了后面说道朱英的时候,就有些凛然了。 朱英的存在,可是关乎到皇位的争夺,由不得半点意外。 ........ “安排人手,收拾细软,我等今日连夜出城。”某院屋子里,朱英对着数位手下吩咐道。 “东家,这般以来,咱们非但没得赚,甚至可能会亏呢。”有一名高丽手下对着朱英说道。 “我听东家的,东家既然安排了,就说明肯定有事情。”另一名蒙古族手下,马上附和道。 “这不是跟你们商量,是命令,现在立即回去,把人都通知好了,三更天的时候,聚众强离。” 朱英沉声说道,眼神微微眯起看向众人,声音中带着一股字森然。 早前说话的高丽人,嘴唇紧闭,再是不敢开口了。 这个时候的东家,最是让人害怕。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屋外门敲响。 朱英微微皱眉,道:“进来。” 一名护卫进来后立即低声说道:“东家,门外来了个自称燕王府侍卫的人,说是有燕王口信带给东家。” 朱英闻言后,却是轻轻叹息:“果然是瞒不过这姚广孝。”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朱棣的侍卫就过来了,朱英敢打赌,这人觉得是姚广孝暗中撺掇,朱棣可没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朱英走到院子里,一名身穿燕王府,侍卫服饰的人已经是在院中等候。 看到朱英过来,连忙走上来说道:“朱公子,殿下传来口信,让你早些收拾行囊,一同南下京师吊唁。” 听到这话,朱英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感谢燕王殿下能给予我这等机会,便是请带信回去,明日清晨我必准备到达。” 那侍卫点点头,便回去复命去了。 “东家,你这可真是神了,刚说完燕王就派人传信来。” “便是如此也无须纠结审美,召集小的们,直接破城而出便是。” “他们必然没有防备。我等以逸待劳,想要出城简单至极。” 早前说话的蒙古汉子开口说道。 “不用多想,出不去了。燕王都派人来传信,便是现在我们已经被暗中监管了。”朱安肯定的说道。 第五章:京师之行 朱英知道,这等手段,必然是姚广孝的安排。 只是朱英实在是想不出,为何朱棣和姚广孝要这么针对自己。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手中除了雪花盐,能有什么? 怎么就一直死盯着自己不放呢。 又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恶意,这就让朱英有些看不透了,根本无法分析出其中的目的。 “东家,是不是燕王看上你了。”早前的蒙古汉子,翁声说道。 朱英一愣,随即狠狠的瞪了一眼这蒙古汉子:“不会说话就少说,没人拿你当哑巴。” 他当然明白蒙古汉子话中的意思,这种可能也是朱英想过的一方面。 作为后世传颂的永乐大帝,对于贤才这块,肯定是比较重视的。 朱英从来不会妄自菲薄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或者说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朱英此人,当是天纵其才。 十岁的年纪,仅仅十年,就创下偌大规模的商会,哪怕朱英的底细只是被朱棣发现了冰山一角,那也是极为骇人了。 这等人才,以朱棣的目光来看,自然是想收归己用,况且朱英主要游荡在西域和草原地带。 熟悉各部族,还有其他小国的情况,这对朱棣来说,更为重要。 一旦收服朱英,朱棣对于征战草原上的各部族,将会有难以想象的收货。 如果早几年,哪怕早个三年遇到朱棣,朱英或许就会考虑跟随了。 但是现在,完全不可能。 想到这里,朱英心中开始筹算,如何离开北平城。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虽说难度比较大,但若是真想要走,还是有办法的。 不过为了避免过大的损失,朱英必须仔细谋划一下,且时间不等人,今夜必须行动。 就在朱英深思的片刻,有手下进来通报,燕王大王子朱高炽来了。 “他来干什么?” 朱英有些疑惑,直接出去迎接。 院子里,一个年岁不大的胖子,正在等候。 现在的朱高炽虽然胖,但就目前看来,还是正常人的模样,没胖到以后那么夸张的程度。 毕竟他才十五岁。 朱安看到朱高炽,感觉有些可惜。 这很明显是一种病症,这等病症在后世都很难解决,更不用说现在的大明了。 “英哥儿。”朱高炽看到朱英很是开心,虽然和朱英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把朱英当做知心的朋友。 “大王子怎么来了,莫不是想我了。”朱英笑着调侃到,对于朱高炽这个小胖子,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朱高炽好读儒书,但却不像常人那般死读书,对于其他学问,也有很大的兴趣。 朱英作为后世人,可能专业深度没有,但是侃大山这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朱高炽很快就发现朱英似乎天文地理,各家学问,好像都知道一些,虽说有些杂,但这极为广泛的见识面,让其心生向往。 在朱英刻意的接触下,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当然想你啦,不过今天过来,主要还是父王的意思,明日你就要随同我们一起去南京了。” “父王让我过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朱高炽随口说道,也不客气,在堂屋里找了个椅子坐上。 主要站久了,他容易累。 朱英摆摆手让仆从去准备茶水,坐到朱高炽的旁边,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哦,燕王的安排,燕王有什么吩咐嘛。” “也没说啥,可能是怕你有些不开心吧,所以让我来安慰一下。” 朱高炽直接说道,话语中没有任何的忌讳。 朱英无语,他心中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作为商人,他让知道大明如今商人的地位。 这要是到了大明京师南京城,随便来个人都可以鄙夷他。 他现在日子过得潇洒,犯得着去京师干嘛。 “听说京师很是热闹,这次便也有机会去看看了。”朱英敷衍着说道。 朱高炽听到这话,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说道: “热闹哪里都热闹,关键是我大明火器的根源,就是在京师的兵仗局啊,到时候我跟父王说说。” “看咱们能不能有机会去里面看看,想来京师那边的火器,款式定然要多上很多。” 朱英听到这话,眼中顿时一亮。 对于大明火器,他可是垂涎已久了,现在就全世界来说,大明目前的火器便是第一。 后世记载,朱棣对于火器极为重视。 但是朱英接触后,却发现朱棣虽然也重视,却没有达到深入研究的地步,或者说重视程度和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差别。 很大程度上,朱棣更在重视个人武力,或者兵法谋略。 火器在朱棣的眼中,只是比较好用的武器。 不过现在的火器,确实还没达到很强的概念。 大明火器,主要发展比较快的方向,还是以大炮为主。 毕竟现在的火药还是粉末状,没有形成颗粒,在杀伤这块,短支的杀伤力没那般恐怖。 然而在和朱高炽交流后,朱英才发现,原来整个燕王府邸中,对火器最感兴趣的,便是他了。 两人最大的共同话题,便是关于火器。 听到这话,朱英心中心思流转,突然对去京师感觉不是那般抗拒了。 以朱安目前的情况,想要对火器进行高度的研发,太难了。 除了一硫二硝三木炭这个说法,朱英记得,至于其他的,就没啥感觉了。 至于这火药的使用,唐宋时期就比较广泛了,根本没有意义。 再说了,后世大部分人,谁会去研究这个玩意啊。 除了知道一个大概的发展方向,朱英也就真的只是略懂而已,不过忽悠朱高炽,自是没半点问题。 心中琢磨一番,朱英认定,这趟京师之行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能去兵仗局观摩一番,甚至拐上几个火器工匠,那就更完美了。 和朱高炽闲聊一番将去送走后。 张伯问道:“东家,今晚怎么安排。” 朱安思索了片刻说道:“张伯你带上十来个汉话说得不错的,明日随我去京师,其他人便直接回西域。” “是,东家。” 第六章:身世之谜 江南多富庶,就现在的大明江南,在全世界,也是最为繁华的地方。 可朱安并不喜欢。 三年前,朱安在西域草原这边的基本盘稳定后,就曾经让商队过去。 不过因为勋贵宗族太多,碰了一鼻子的灰回来。 在朱英看来,还是大明边疆这些地带比较舒服,足可以肆意妄为。 天高皇帝远的,除了不要招惹大明的大军,其他方面,朱英可以嚣张的说,这里就是我的地盘。 有雪花盐这等利器开路,不管是大明边疆的官员,还是诸多小国大臣,王室。 包括草原上诸多部族,西域诸多势力,都跟朱英有很深的往来。 对外宣称雪花盐的来源于海外番商,经过早期的原始积累,朱英以代理人制度,建立出一个庞大的利益体系。 当得到的越多,人便会越是贪婪,朱英当然不能免俗。 就现在的大明,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所以很早,他就有了海外开国的想法。 现在的朱英已经有一个小规模的火器研究基地了,只不过进度太让人无语。 两年还没造出一个能用的,顶多算是烟花。 毕竟火器工匠,几乎全部掌控在大明官府手中。 那些研究人员的基础太差,光是基础培养,都要花费很大的心思和时间。 即便有着后世的眼光,但朱英估计,想到达到目前大明火器的程度,至少都是十年打底了。 兵仗局那边要是能搞几个老工匠来,随便都能抵得上好几年的研究了。 如此看来,京师便是非去不可了。 “通知商会的各个负责人,立即化整为零,向江南地区出发,不要怕花银子,也不要怕亏损。” “安排数百人过去,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思索良久,朱英对张伯再次吩咐道。 现在不见得能拐到,但说不准真拐到了,后续的撤退,必须先计划起来。 “是,东家,我这就去安排。” 张伯对于东家的意思虽然不理解,但东家运筹帷幄,只需听从命令就行。 安排好一切,吃过晚饭,天黑朱英便回房休息。 这年头晚上可没什么娱乐活动,或许江南有,但北平天黑后,街道上便是清清静静,除了少数一些青楼还亮着灯火。 其他地方,早就是一片漆黑了。 对于女人,现在的朱安暂时兴趣不大,刀口舔血,流浪的日子多了。 成家目前对于朱英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定下的三个五年计划,目前朱安已经达到两个了。 第一个五年,建立自己的势力:完成。 第二个五年,稳固基本盘,扩大影响力:完成。 第三个五年,发展工业,制造火器,海外开国:进行中。 “想来这次的京师之行后,应该可以找个地方稳定发育了。” 坐在书桌前的朱安,此刻也不免有些得意。 不是每个后世人过来,在这大明初期,都能达到这般成就的。 “可惜这一切,父亲你看不到了。” 短暂的得意过后,朱安又有些感慨。 对于南京,朱安并不陌生。 十年前,当朱安醒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 朱安所说的父亲,便是当时收养他的养父。 养父是一名行商,朱姓,长年四处奔波,于南京城外,长江边上捡到他。 养父先辈是元末流民,大明建国初期,便在淮安某乡定居,干起了商人的买卖。 养父妻子难产而死,诞下一子,在和养父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当时的朱英大概八九岁的模样,并没有原身的记忆,只好假装失忆。 养父见朱英年岁跟逝去的儿子差不多,认定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儿子。 便将朱英收养。 因为早前养父亲子是在路途中病逝,养父带着朱英行商几年后,回家便声称朱英便是早前自己的亲子。 养父常年行商,甚少回家,所以村里人也没多在乎。 朱英这个名字,是因为当时养父捡到朱英的时候,浑身几乎赤裸,有些破烂的布条在身上。 布条残缺,不过某区域断裂处,依稀能看到有个金丝绣成的英字。 养父的儿子也没大名,只有个狗蛋的小名,便干脆取名朱英。 那块布,至今还被朱英保留着,放置在西域的地盘里。 布是蜀锦,极为华贵。 显然前身的身世应当不错。 只是被沉了江,估摸着要么就是家族倾覆,要么就是族中相残。 朱安也懒得去理会。 这又不是后世,仅凭一块破布去找,难如登天不说,还不见得是个什么情况。 往事如风散去,过好自己就行。 ....... 次日清晨,燕王府门外人马聚集。 其中比较惹眼的是一辆马车,这显然是为朱高炽准备的。 朱棣并不想带这个大儿子过去,但是没有办法,礼法如此。 太子薨,朱棣要是带个次子前去吊唁,指不定会被言官喷成啥样。 那可是连他父皇朱元璋,都敢对喷的存在。 惹不起。 燕王府内,有侍卫像朱棣汇报。 “殿下,昨日夜里朱英所处并无任何异象,刚才已然带着行李前来王府,不久后便会抵达。” 燕王朱棣闻言,笑道:“此子倒也还算识相,通知下去,立即准备出发。” “是,殿下。” 侍卫前脚离开,后脚姚广孝就来了。 “道衍大师,也准备一同去京师?”看着姚广孝的背囊,朱棣不由问道。 “京师有些老朋友许久没见了,这次去联络一番。顺便也帮殿下看着朱英,免得误了大事。”姚广孝解释道。 朱棣点点头,姚广孝在京师的人脉圈子还是很不错的,道儒释三家领袖都和他关系莫逆。 在某些方面或许能有不少帮助。 “届时大师便和犬子,朱英,共乘一车吧。” 朱棣贴心说道,现在的姚广孝年纪也不小了,骑马奔波过于劳累,马车上虽有些颠簸,却怎么都比骑马好。 “多谢殿下。”姚广孝躬身感谢道。 此时燕王府门外,朱英带着十多名手下,已然达到。 朱高炽在门口翘首以盼多时,此刻见到朱英便亲密的迎了上去。 第七章:孤独的朱重八 这还是朱英第一次通过驿站赶路。 相对比以前,驿站的感觉,就是类似于后世高铁和绿皮火车的区别。 大明驿站是官方直营,禁止民间私用。 驿站总结便是跟后世的快递物流差不多一个道理,朱元璋还没打下元都呢,就开始恢复重建大明各处驿站了。 早前有个驸马,因为私自用驿站拉了四车货物,就被朱元璋给赐死了。 足可见朱元璋对于驿站的重视程度和严苛。 现在大明的驿站,主要靠的还是接力的办法。 二十里地设一驿。 譬如早前的八百里加急,便是从京师开始,设置驿站的顺序,驿卒拿着谕旨,骑马奔腾至下一个驿站交付。 便是如此,不断传递接力,达到日行八百里的速度。 南京到北平,直线九百公里,折合一千八百里地。 算上绕道这些,约莫两千出头里地了。 八百里加急,三天就到了,在如今的大明,不可谓不快。 当然,朱棣等人自北平出发,当然不可能用这等方式,日行能有两百里就不错了。 且也不能昼夜赶路,天黑便会在驿站休息。 驿站对于所有使用的官员,都是免费的,吃食住宿都是,燕王返京这等大事。 每过一驿,便会换马保持马力,速度飞快。 不过即便如此,至十一天,这才达到南京城中。 头三天,朱高炽,姚广孝还能聊得津津有味,到了后面,基本上上车就趴了。 熬了一天的颠簸后,到了驿站闷头就睡。 一个胖子,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这等长途跋涉,真就是扛不住。 南京城下车后,唯有朱英还是精神奕奕,其他的早已疲惫不堪了。 “英哥儿,你初来京师,想必也没落脚的地,带着护卫跟我们一同休息去吧。” 朱高炽说话都有些艰难了。他此刻只想快点到府邸上睡觉。 “那便谢过大王子了。” 朱英点头应道。 一行人中,唯有朱棣的精神状态和朱英相同,这或许跟他对自身抱着很大的希望才是如此。 作为藩王,朱棣在京师内城自然有自己的宅院,当然一般情况下都是陛下赏赐。 内城这边一堆的亲王府,郡王府。 还有镇国将军府,辅国将军府,奉国将军府。 到奉国将军这里,就是曾孙敕封了。 后面还没出来的四世孙便是镇国中尉,五世孙辅国中尉,六世孙以下皆奉国中尉。 这些后世子孙的事情,朱元璋在皇明祖训里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好了。 朱棣从北平到南京,两千多里地,用了十一天,这已经算是很快了。 有些近的藩王,基本上到了,还是距离比较远,尤其是蜀王那边,可能就要延迟几日。 毕竟蜀道艰难,行程要慢很多。 距离朱元璋定下的吊唁日,还有七天的时间。 南京的各街道,商铺,已经挂上了白布。 并且南京的夜,已然是实行了宵禁,热闹的秦淮河也是一片漆黑。 京师的燕王府还是很大的,即便燕王没有住在这里,也有仆从婢女打扫。 朱英带着十多人住进来,并不会觉得拥挤。 一直到了次日清晨,多数人的奔波劳累才得以恢复。 朱高炽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朱英去逛这南京城。 太子朱标对于朱高炽来说是大伯,接触得不算多,自然也不是说有些太多的悲伤,顶多有些感慨。 朱英却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如今太子殿下薨,大王子你作为燕王嫡长子,将来必定受封世子。” “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去游玩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我怕日后恐有些波折。”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反应过来,看向朱英的目光带着感激。 他如何不知道自家父亲不待见自己,若是真的被抓到了把柄。 可能第一个把自己世子身份废了的,恐怕就是父王了。 “多谢英哥儿。” 想到这里,朱高炽对朱英深深鞠躬作揖。 “大王子莫要如此。”朱英连忙搀扶住。 两人便只能在这院子里好生待着,等吊唁之日到来。 两人在院子里闲聊的功夫,朱英也不避讳,让张管家带几个人去京师里转转,看看有什么铺子值得入手。 虽说燕王府这边环境不错,但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太子朱标薨,诸王吊唁。 最快也得将近两月的时光。 朱英总不可能两个月都住在燕王府吧,他秘密众多,显然极为不变,容易暴露。 听着朱英想购置一间铺子,朱高炽思考了会说道:“我家在这京师秦淮边上,好像有间茶楼。” “待我跟父王说上一声,便送于英哥儿吧。” 燕王朱棣在京师还是有些产业的,不过基本上也没怎么管。 父王对于朱英的重视,朱高炽当然心知肚明。不然他对朱英也不会这般客气了。 真以为身为燕王府王长子,对谁都这么好说话呢。换个人都不见得会搭理。 朱英闻言,眸光闪动,而后也不客气的直接说道:“那便麻烦大王子了。” ......... 大明皇宫,仁智殿,殡宫所在。 朱元璋站在朱标的灵柩面前,身形有些佝偻,眼神中带着一股死寂。 不同于马皇后驾崩时,朱标薨后,他并没有嚎啕大哭,整个人就像一块安静的木头。 然而周围的侍卫,太监,宫女,都已经匍匐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了。 仁智殿后殿,以及有数十宫女太监,以前伺候太子朱标者,都已经被处死殉葬了。 在灵柩的旁边,年仅十五岁的朱允炆,跪在地面蒲团上,一袭白服,发出嘶哑的抽泣声。 朱元璋的目光,只有转到朱允炆身上时候,才会有淡淡的生气浮现。 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但太监侍卫们,却不敢劝说一句。 上次劝说的,现在已经在后殿躺着,准备随伺太子去了。 良久,朱元璋的背渐渐挺直。 没有叹息,只有默默的转身离去。 咱妹子走了,咱大孙也走了,现在儿子也走了。 只剩下朱重八了。 即是如此。 此后年月,便只有大明皇帝,朱元璋!!! 第八章:太孙之位当允炆殿下莫属 太子朱标的灵柩存放在仁智殿,按照礼法惯例,自吊唁之日起,由诸多高僧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后,才会下葬。 当然防腐的问题不用担心,古代的防腐技术还是很强的,尤其是在皇室这一块。 哪怕到了后世,古代的防腐技术对于后世也有着很大的启示,甚至一些流传下去的手法,自朱英穿越前,还在沿用。 大明中后期皇帝尸身,甚至能放三个月而不腐。 太子是七七四十九天,皇帝则是九九八十一天。 这其中也是有着按照礼法的严苛规定。 至于为什么要存放这么久的时间。 主要便是通传天下,尤其古代信息传播缓慢的因素,可能皇帝驾崩,或者太子薨去后。 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在整个大明传播开来。 如果像普通百姓一样,七天就下葬,一则众多皇室子孙赶不及吊唁。 二则大明臣民,或者一些偏远地区的官府,连大明的储君都薨了还不知道。 岂不是要闹出笑话来。 皇帝亦是如此。 礼法中间的很多规定,虽然看似有些繁琐和严苛,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结构所影响的。 在空冷冰寂的殡宫里,朱允炆双目哀伤,整个人似乎六神无主一般。 当然,这是真的,并不是说他在演戏,而是对于父亲朱标的死,的确很是伤心。 朱标有两任妻子。 第一任为常氏,常遇春长女。 大明讲究个门当户对,太子的正妻自然家室也要显贵才行。 不过常氏在生完朱允熥后,便因为难产后遗症,病薨。 吕氏,早前是太子次妃,小族出身。 作为小族出身的吕氏,之所以能够被选为太子次妃,自然是因为长相极为貌美。 在和吕氏对比起来,常氏在长相上,显然就要差上许多了。 朱标对于正妻,自然是相敬如宾,对于次妃吕氏,则是宠爱有加。 常氏病薨后,朱标便请求父皇朱元璋,直接定吕氏为继妻。 子以母贵,本来是庶子的朱允炆,自然也是成了嫡子。 嫡不降庶,因此常氏所生及吕氏所生,皆为嫡子。 嫡长孙朱雄英薨后,朱允炆便成了嫡孙之长。 至于朱允熥,日子却是不太好过。 生下来母妃就病薨,打小就没了亲娘,由吕氏代为抚养。太子朱标对其也是比较简单,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喜爱。 至于嫡长孙朱雄英薨前,则是一直由马皇后和朱元璋亲自抚养,哪怕太子朱标和太子妃常氏,都是只能过去看看。 自断奶后,便是一直和马皇后,朱元璋共同居住长大。 朱标性格相对于偏儒家,讲究仁慈宽厚,这也跟朱元璋的教导有关,因为他知道国虽大好战必亡。 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像他一般,当个马上皇帝,而是安心治理国家。 朱允炆在这一方面,和父亲朱标极为想象,且朱允炆的长相和母亲吕氏极为相像,很是得朱标喜欢。 如此一来,朱允熥的情况,就很是尴尬了。 身为皇孙,只不过缺了些宠爱罢了,锦衣玉食自不会少。 不过这等环境,尤其是在嫡长孙朱雄英薨后,朱允炆为长孙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威胁朱允炆日后位置的,便只有朱允熥了。 因为在法理上,朱允熥作为早前嫡子,哪怕朱允炆扶为嫡子后,两人对于皇位的继承权,是没有先后区分的。 吕氏在照顾朱允熥的时候,难免就要多些心思。 把一个孩子培养成栋梁之材很难,养成废物却是极为容易。 虽然不是很彻底,但已然不被朱元璋所喜爱了。 现在太子薨,似乎吕氏,便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 .......... “道衍兄,你这假和尚,倒是几年不见,胖了不少,想必跟着燕王的日子过得舒坦。” 某庭院,在姚广孝的对面,一位儒家打扮的中年,笑着对其说道。 “我哪里比得上子澄老弟,终究只是空门中虚度光阴罢了。” 姚广孝笑着回道,对于黄子澄,也不自称贫僧了。 姚广孝年轻时在苏州妙智庵出家为僧,精通三教,与儒释道各家学术领袖都有不错的关系。 其中曾跟随过黄子澄之师宋濂学习过一段时间,虽未入儒家,却也是执弟子礼,和黄子澄勉强算是同门。 黄子澄为瀚林学士,伴读东宫,一直便是朱允炆的老师,关系莫逆。 微微一番寒暄过后,姚广孝却是起身作揖道:“看来我要祝子澄老弟平步青云了。” 黄子澄微微一惊,顿时说道:“道衍兄这是何意。” 姚广孝佯怒道:“好呀,子澄老弟这点事情都要瞒着我。” 说完后,又悄悄的看了一下四周,附耳低声道:“太子薨去,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据说允炆殿下甚是得陛下喜爱,我看不日便会立为太孙。” 黄子澄听闻后,不由得退后一步,低声道:“道衍兄,此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姚广孝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我大明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 “允炆殿下也算不得年幼了,现又常日陪伴陛下身边,不立允炆殿下为太孙,还能立谁。” 黄子澄微微停顿后,脸上却是绽放出笑意,有些得意的说道:“果然还是道衍兄看得透彻,只是如今陛下尚未定夺,一切都还未可知呢。” “早晚的事情,目前看来,也没谁能和允炆殿下相比了。”姚广孝肯定的说道。 黄子澄闻言,也没有再次回答,不过对于姚广孝的话,显然很是认可,也比较自信。 目前陛下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就是从皇子里选,要么就是从皇孙里选。 皇子,按继承顺序,自然是二子秦王朱樉。 皇孙,则是朱允熥和朱允炆两人。 秦王朱樉基本上不可能,自去年被召回京师,没被废掉藩王的位置就算不错了,陛下如何都不会定他。 当然也能以德行不符废了秦王,改立晋王朱棡。 不过朱棡虽然打仗是一把好手,却是过于残暴,名声不佳。 虽得朱元璋的喜爱,却不是立为太子的优秀人选。 朱棣倒是不错,名声军功皆有。 只不过排得太靠后了。 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在呢,怎么算都轮不到朱棣继位,虽然朱棣对于自己感觉很有竞争力。 所以这般算下来,其实朱云泽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可言。 太孙之位,当朱允炆莫属。 第九章:朱棣不安 姚广孝名声不显,却是日后朱棣靖难之役的第一功臣。 可以说要是没有姚广孝,朱棣在暗中很多方面,要吃大亏,其中纵横权谋之道,皆是姚广孝之功。 后世著名的黑衣宰相,可并非浪得虚名。 自跟随朱棣抵达京师后,姚广孝便是清晨出门,晚间才归,八面玲珑的他,忙得不可开交。 而黄子澄,便是姚广孝主要的攻克目标。 黄子澄作为朱允炆的心腹老师,姚广孝一早就开始对其逐渐产生影响了。 后来朱允炆成建文帝后,执意选用黄子澄先削弱藩,再战强藩的方案。 这其中是否受到了姚广孝的影响,也就无人知晓了。 姚广孝这等润物细无声的手段,一般人被其利用了,还犹未可知。 哪怕有所猜测,也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事后都无法确认。 这边是姚广孝的高明之处。 ......... 秦淮河畔。 朱英和朱高炽正站在一家茶楼前。 这里便是朱棣所属茶楼,朱高炽在征得父亲朱棣的同意后,拿着地契,便是今日将其送给朱英。 朱高炽看似忠厚老实,实则心中城府不浅,毕竟他曾经可是常常见到大伯朱标。 对于朱英的长相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相似。 可是朱高炽什么都没问父王,只是和朱英交好。 连自家在京师的产业,还未得父王朱棣同意,就开口要送给朱英。 “倒真是一个好位置。”朱英有些感慨的说道。 在两人面前是一个两层的小茶楼,面积约莫有半亩左右,便是后世三百平的规格。 在京师这等寸金寸土的地方,可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的。 旁边便是秦淮河畔,从二楼窗口可以清晰的看到秦淮景色。 现在大明初年的秦淮河,可不是后世那二三十米的宽度,而是足足有一百多米宽。 这里所说的秦淮河,是内秦淮河,不是外秦淮河。 在唐朝晚期以前,秦淮河都是在主城外面,没有内外秦淮河之分。 后来,当时南京的最高行政长官修新城,才把秦淮河围到了主城里面,并在城外开了一条护城河,这条护城河就是现在的外秦淮河。 大明初,定南京为京师,这秦淮两岸便随之繁荣起来。 两岸的手工业、茶楼、青楼、商铺极多。 甚至还有不少河房,便是延伸到河内的房子。像朱英即将到手的茶楼,也是河房之一。 河房不断增加,河面被侵占得越来越厉害,这便是后世的秦淮河只有二三十米宽的主要原因。 十里秦淮是南京繁华所在,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也是在此出名。 在茶楼对面,一畔便是史上极为出名的江南贡院。 而朱英茶楼这一畔则有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 以朱英的耳力,还能隐约听见一些莺莺燕燕之声传来。 偶尔风起,还能闻到胭脂香味。 而这茶楼,便是在街道居中的地方,位置极佳,已然是无法用银两来衡量了,更多代表的是一个地位。 “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贵重了。”便是朱英身价不菲,面对如此茶楼,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茶楼哪怕只是租赁出去,一年恐怕都得有上百白银入账。 洪武七年朱元璋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次年发行大明宝钞。 只是到现在而言,大明宝钞已然有衰败的迹象了。 此时纸质较差,大明宝钞难以耐久。 且大明纸币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发行数量又无限制。 致使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泛滥成灾,发行当年就通货膨胀,贬值极快。 早前也发行过洪武通宝,不过铜钱形制滥恶、使用不便,且大明又缺铜。 加上宝钞贬值严重,白银不可遏止地成为公私交易的主要通货。 碎银通货的便捷,使得前期由于币制混乱造成的通货膨胀得到抑制,货币经济得以发展。 “这茶楼在我父王手中,也没啥用,你看这四处热闹非凡,可这茶楼却是门可罗雀。” “还是你莫要嫌弃这茶楼才是。” 朱高炽笑着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很多这样的好位置,一般都在各藩王手下。 收到朱元璋的影响,藩王们没人喜欢去经商,基本上店铺丢给下面就没管了,大多数也就吃个租聘费,还没几亩藩田的收入高。 “那便多谢大王子了。” 朱英并没有提地契的事,朱高炽好像也是忘了一般。 能够在后来监国不出乱子,顺利拿到皇位,朱高炽的城府,可是要比那两个莽夫弟弟强太多了。 若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朱高炽也无须像现在这般谨慎小心。 永乐时期,朱棣好战,在内政方面一直都是由朱高炽把持,便是那两个弟弟,眼里只有兵权,何曾关注过民生。 转眼间便是五日过去。 这五日的时光,朱英也迎来了茶楼即将开业的日子。 茶楼取名平安茶楼。 说是茶楼,其实跟早点铺子没多大的区别。 大明时期的茶楼,经营的项目比较繁多。 一般是早上卖早点,下午喝茶、听书。 大明时期最流行的便是说书人,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便是这般由来。 朱英让张伯寻了个说书人便没再管了,经过后世的熏陶,现在的这些说书看个新鲜就没多大意思。 朱英也没心思去搞点什么小说故事来,志不在此罢了。 张伯是个不错的掌柜兼厨子。 这些年朱英对于吃的方面比较挑剔,又不想自己动手做,基本上教着张伯做。 胡辣汤,烤饼,灌汤包,鸡蛋生煎包,水晶虾仁,稀饭,粥,豆浆等等。 虽说百姓大部分一日两餐,但是在繁华的南京,多数人已经开始习惯一日三餐了。 像一些勋贵,甚至一日四餐也不少见。 而朱安对于这些早点的定价,却是要比其他茶楼高上一倍有余。 他的目标定位,本就是那些勋贵阶层。 ........ “宫里传来消息,本王那侄子独自为大哥守灵。” 燕王的面色有些阴沉,作为皇子得到一些皇宫里的消息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毕竟那是他长大的地方,总有几个小太监关系不错。 而父皇让朱允炆守灵的行为,让朱棣感觉到有些不安。 姚广孝闻言面色淡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殿下莫急,待明日吊唁后,陛下自会定下一切。” 第十章:姚广孝的安排 次日清晨,仁智殿外。 诸多皇子,皇孙,文武百官,一袭白服,披麻戴孝,依次列排站立。 待司礼监太监开启宫门后,徐徐而入。 当然,进入的是只有诸皇子皇孙,文武百官除了极少部分,是没有资格进入仁智殿哭丧的。 哭丧源自于周礼,在太子薨逝期间,还有诸多复杂繁琐的条例。 如百日内禁止嫁娶,祭祀,礼乐。 这是针对整个大明国内,所以太子薨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昭告天下。 包括一些死刑犯的斩首,都会被推迟。 假如是运气不好,正好是嫁娶的时候遇到。 不好意思,新娘可以直接回去了。 若是已经到了洞房花烛。 那也不好意思,有请新娘回家,一个月后再定时辰走一遍流程吧。 这样的情况是肯定会遇到的,毕竟大明如此广阔,除了一些不是太好的日子,基本上可以说每天都有人嫁娶。 最有意思的是。 如太子朱标薨是四月二十五,但由于信息的传递,可能有些地方到了五月初才能收到消息。 可能就有人在四月二十六日,便是收到消息之前,就已经拜堂成亲入洞房,结束了整个仪式。 那这怎么办呢。 很简单,推倒重来。 新娘回家等着,计算一下时间,七七四十九天后,再走一次程序。 如若不然,还强行留在家里。 一旦有人举报,便是大不敬之罪。 本来是红喜事,很快就可以变成白喜事了。 在大明这个时期,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真真切切如此。 事关皇室尊严,任何一点细节都容不得半点亵渎。 此刻,仁智殿内,一众皇子皇孙,哭得撕心裂肺。 长兄如父,这个事情哪怕心里不悲伤者,演都要演得逼真,哪怕干嚎都行。 对于大部分的皇子来说,还是相当真心的。 毕竟大哥朱标,确实是个极好的人,庇护他们多年。 对于诸多皇孙,或者年纪比较小的皇子来说,可能就是做个样子了。 不过朱元璋冷冷的站在灵柩的旁边看着,换谁都能哭得出来。 尤其是如六部尚书等一系列高官大臣们,哭得甚至比皇子皇孙还要来得肝肠寸断一些。 那完全就是一个真情流露,其中夹杂着朱元璋目光的压迫。 或许还有因为朱标本身对于文官也比较亲近,这般病逝后,也不知道将来如何。 即使是朱棣,看到父皇朱元璋的模样,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两下。 众所周知,能够压制住朱元璋的,只有两个人。 一是马皇后,二是太子朱标。 朱元璋的性格,到了晚年后猜忌多疑,性格也是越发嗜杀。 现在两个人都走了,站在灵柩旁边的朱元璋,眼神里透露出极为明显的癫狂和痛苦。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人敢于招惹。 朱棣目光低垂,看到朱元璋的下首位,朱允炆并未向其他皇孙一般,而是单独列于旁边跪拜。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朱棣,心中的冰冷一下子压制了大哥薨去的悲伤。 这一幕也被很多人见到,这显然是个非常明显的讯息。 代表着朱元璋心中的选择。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现在已然有些老态龙钟了。 安静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目光深邃。 但每个人都能看到陛下的哀伤。 ...... “咱大妹子走了,如今咱儿子也走了,你说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待咱,是咱做得不够好吗。” 丰天殿附近的某庭院,朱元璋和汤和对立而坐,也只有在这等老年朋友面前,他才可以尽情的说出心中所想。 汤和是明初少有的几个能善终的老臣,跟朱元璋一同长大,算是发小。 甚至于朱元璋的发迹,很大意义上汤和有大功劳。 朱元璋能够加入红巾军,是因为汤和的写信邀请,在朱元璋一无所有投奔汤和的时候,汤和已经是红巾军千户了。 然而当时的汤和,哪怕朱元璋寸功为立,都将朱元璋捧在很高的地位, 甚至于在朱元璋得到郭子兴赏识后,汤和不仅没有半分妒忌,还甘愿忠心耿耿的追随。 不过还能够坐在朱元璋面前,汤和本身也是谨慎小心,淡泊名利,才能躲过劫难。 听着朱元璋的感叹,汤和很是聪慧,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后为朱元璋倒满杯中酒。 朱元璋一口喝完,看着日落的夕阳,听着远处的哭丧和颂经声,不知不觉中早已经老泪纵横。 汤和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搭在朱元璋的手背上,予以安慰。 ....... 夜,京师燕王府。 此时的朱棣,脸上的悲伤早已消散,从小就在战争军营中长大的他,对于生死司空见惯,自然不会过多悲伤。 现在的他,脸上完全是一片阴霾,瞎子都能看出此刻燕王的心情极为不佳。 正常人都会以为,这是太子的缘故。 只有姚广孝知道,这是因为皇位。 屏退四周后,朱棣沉声说道:“父皇看来已然是下了决心,要立朱允炆那小子为太孙了。” 姚广孝道:“殿下,看来关于朱英的事情,已然是刻不容缓了。” 听到这话,朱棣反而有些犹豫的问道:“父皇的锦衣卫侦查能力极强,你确定能瞒过去?” “若是被发现,恐怕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听到这话,姚广孝却是有些自信的说道:“朱英此子的身世,在贫僧看来,是完全有地方可以值得发挥。” “贫僧了解到,朱英不过五岁时,便是已经随其父出门行商,在回去时已然是五年后了。” “这其中自有文章可做,陛下察觉朱英后,定会派人调查,贫僧已然安排人散播一些言论。” “以陛下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所有怀疑,想要完全捏造自然不可,不过便是这般真真假假,才最为容易让人相信。” 燕王朱棣微微点头,涉及到锦衣卫,这些事情朱棣自然不能派自己的手下前去,因为太过于惹眼。 很容易就能被调查出来。 这等事情一旦扯上关系,以朱元璋的性格,极有可能会直接把朱棣召回京师,便是跟现在的秦王朱樉一般。 那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而姚广孝去处理这些事情,便是最好不过。 微微思索一番后,朱棣神色平静的说道: “看来得想个法子,让朱英被父皇发现。” “如此一来,本王才有机会可言。” 姚广孝回道:“殿下放心,这等事情便是让贫僧来安排吧。” 第十一章:轰动京师 转眼间便是三天过去。 现在的吊唁基本上都结束了,除了一些日常进行的仪式,很多大臣也不必天天去吊唁了。 毕竟整个大明都还需要运转,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是在下班后去祭奠一番便可。 别说太子薨,哪怕是皇帝驾崩,也不可能耽搁太久的时间。 ..... “东家,这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都没一个客人来买早点,咱们是不是把价格定得太高了。” 张伯看着门外看热闹,却没有任何客人进来购买的情况,脸色比较着急。 经过一番修整,今天终于到了茶楼开业。 大概是因为茶楼卖得早点比较贵的缘故,自清晨开门,看热闹的不少,真正来买,品尝味道的却是一个都没。 其中最主要的,张伯感觉是价格的问题。 别人家的馒头,也就一文钱一个,这是南京的行情价,不管去哪都是。 但自家茶楼的馒头,东家定价却是三文钱一个,足足比别人贵了三倍。 至于其他的如烤饼,肉包等,更是贵上数倍有于。 关键东家还命人把价格写上,贴在门口。 便是造成了如今这等场景,不少茶楼的同行,甚至都跑来看笑话。 “急什么,外面那些个人,也不是我们的目标客人,现在时间还早,让客人飞一会儿。” 茶楼二楼,这里视线极佳,能看到楼下街道的场景。 朱英面色从容,没有丝毫着急,随口说道。对于目前的情况显然有着成竹在胸的把握。 听着这话,张伯神色急切,却也只能强行按捺住性子。 茶楼门口也越发的热闹,聚集的人群开始多了起来,各种议论纷纷声,楼上都能听到。 “三文钱一个的馒头,我呸,这是什么黑心商贩。” “真就是想钱想疯了,馒头都敢卖三文。” “这还不止呢,你看看那个胡辣汤是什么玩意儿,二十文一碗,这里面放的啥,人参嘛。” “我看这茶楼,今天就得闭门谢客了。” “这是哪家的败家子,整出个这事来,这么好的位置,崽卖爷田不心疼。” 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张伯顿时就脸红脖子粗,顿时说道:“东家,我找人把他们给赶了去。” 朱英无语,开门做买卖,哪有赶人的道理,这里还是京师呢,只能说女真人是真的莽。 “不必,待会等着看就好了,时辰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朱英看了看天色,镇定的说道。 这个时间点,那些大户人家,勋贵家族的买菜丫头,仆人,管家之流的,也该到点出来了。 朱英从来就没打算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本来他开这个茶楼,也不过是临时之计,等这边朱高炽联系上兵仗局,太子的事情过去后,他就离开。 茶楼外的热闹,很快就吸引了更多人的围观。 一个约莫是勋贵家族的管家打扮的人,直接走到了茶楼门口。 “我倒要试试,你们这三文钱一个的馒头,和其他馒头到底有什么区别。” 说完后,那管家掏出三个铜板递了过来。 小厮也赶忙拿了个雪白馒头过来。 ‘好白,好软。’ 管家扑一入手,就发现这馒头当真是有些东西,色泽白嫩,明显是精面制成。 入手后更是极为柔软,完全不似其他的馒头那般干硬。 这管家也不迟疑,对着这馒头一口就咬了下去。 才一入口,管家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味道,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一股淡淡的清香,犹如少女体香般。 且那一抹柔软,更是让他从未听闻。 管家细嚼慢咽,仔细的感受这与众不同的大白馒头,更是尝到了一丝淡淡的甘甜。 没有丝毫的涩味和坚硬。 下一刻,管家再也忍不住,一连几口就把手中的大白馒头给吃了下肚。 这大白馒头看似不小,然后真正吃起来几口就没了。 这等精细化的馒头,是管家从未感受过的,不需要费力咀嚼,就像是入口即化。 他做到管家这个位置,如今也有五十多的岁数了,牙齿掉了很多,吃东西的时候极为不便。 每次就食,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但是这雪白光泽的大白馒头,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吃食所带来的快乐。 “你们这馒头还有多少个,我全要了。” 管家吃完后,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只是一个馒头,这种味道就让他再也无法忘怀。 这等食物的出现,是对整个大明的所有吃食,带来降维打击。 贩卖的小厮有些纠结的说道:“还有五百个,你确定全部都要嘛。” “呃...” 管家的话,一下子就卡住了。五百个馒头,一个三文钱,便是一千五百文。 折合白银一点五两,若是用大明宝钞,则需要三贯钞。 哪怕他是京师某个勋贵人家的管家,一年也不过十几贯钞,三贯钞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那便先给我来十个吧。” “好嘞。” 眼看着这管家拿着十个馒头匆匆离去,周边观看的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 “这怕不是茶楼的托儿吧,这也太假了。” “演也得找个好点的,拿了这走,根本就是和茶楼一伙的。” “我看也是,这是看没得生意,找了捧角的吧。” 诸多围观的见到这一幕,还是不信,总觉得就是个骗人的买卖。 不过刚才那管家,在这京师里的平民圈子,也算是有些名气,大户人家的一些仆从婢女管家,也是面熟相识。 ‘倒也不像是假的。’ 顿时,又有几人过去试探。 只是一口下去,味觉顿时就被俘虏了,他们立即明白为什么那管家拿着馒头就走了。 这是给家里的大人们献食去了。 这下子试探的几人也毫不犹豫的买了一批,立即就走。 围观的人群们这就发现了不对劲。 刚才的管家认识的不多,新去的这一批可是认识的不少。 一下子,人就越发多了起来,马上味道就传播了开来。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差别,当味道被某人说了出来后。 茶楼门口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排队,排队,店里量足,都给排好队了。”立即四五个小厮上前招呼秩序。还有四五个小厮在尽力满足客人们的购买需求。 这十几个小厮,都是朱英早就准备好的。 “东家,发了,发了啊,这至少有上百人吧,也不知道咱们准备的数目够不够。” 张伯面色激动的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行了,你下去搭把手吧,莫让人群把规矩给坏了。”朱英平静的说道。 自之前的门可罗雀,到现在的宾客如云,朱英没有丝毫意外,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街道远方,一名穿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头子,看到这热闹的场景,不由得走过来查看。 这京师的大小事情,明里暗里都被锦衣卫掌控清晰。 如今出了这人群聚集的事情,自然要弄清楚缘由。 若是有什么大事,上头问了起来,这边自己管辖的区域却不知道,那可就是失职了。 这年头的锦衣卫可不像大明中后期那般肆意妄为,做起事来还是比较负责的。 第十二章:霸气朱元璋 “你们对咱这个安排,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奉天殿,朱元璋从金台上方换换走了下来,哪怕白发苍苍,精神上有些萎靡,但是气势依旧气吞如虎。 在大殿前方的是诸多藩王,包括已经成年及冠,被封为秦王的皇子。 后面则是一众文武大臣。 就在刚才,朱元璋宣布,立朱允炆为皇太孙,经由钦天监定册封时日。 此言一出,朝廷众臣顿时沸腾,前面几个藩王更是一脸阴沉。 自古以来,皇位继承这一块,便是受到朝野上下的高度重视。 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帝国的兴衰。 嫡长子继承制,是封建帝国的核心宗旨。 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就是嫡长继承制。 一夫一妻制的实行,便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基础。 该制度起于商末,定于周初,数千年以来,一直被诸多贵族,皇室定为核心。 包括一些乡绅,地主,大户人家,也是以次为基准。 至于后面的延续,便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 正妻生的儿子,便属于嫡子,如果都死光了,那就从庶长子里面挑。 如果没有子孙后代,就从兄弟里面挑继承人。 从法理上来说,目前最有竞争资格的便是老二秦王朱樉以及嫡孙朱允炆。 现在朱允炆站在金台旁,身穿衮服,显然是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可。 此刻,众多皇子面色各异。 秦王朱樉面色寻常,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如若不是大哥朱标在其中周旋,自己老爹说不定已经把他藩王的身份都给废了。 虽然他也妄想过皇帝位,理智告诉他除非老爹疯了,才会把皇位传给他。 至于老三朱㭎,面色上有些不愉,他认为自己还是很有机会得皇帝位的。 朱棡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多智而残暴。 洪武十一年就藩山西太原后,因为厨子的事情,和老爹朱元璋起了冲突,差点被废了王爵,也是因大哥朱标周旋,得以幸免。 不过朱棡认为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现在得皇帝位也是可以的。 只是看到朱允炆,微微犹豫后,朱棡最后并没有说话。 “禀父皇,儿臣认为侄儿允炆,如今年龄尚幼,且还未及冠。” “如今我大明看似平稳,实则北有蒙元残余,沿海有倭寇骚扰不断,西域诸国更是蠢蠢欲动。” “以侄儿如此年岁,何以能担当如此大任,儿臣恳求父皇三思而行。” 看着朱元璋走了过来,此刻的朱棣再也忍不住的上前一步,作揖说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父皇的心意,但当真正听到的时候,朱棣感觉自己还是不能接受。 自嫡子而算,二哥朱樉,三哥朱棡,曾经都差点被父皇废除王爵,说明德行有失,不配继皇帝位。 大哥薨,二哥三哥都不行,那么他这个老四,就是名正言顺的有了继承权。 况且这些年来,在德行等各方面来说,他都从未让父皇失望过。 前年即洪武二十三年,不费一兵一卒招降乃儿不花,更是轰动大明,立下不世功勋。 侄儿朱允炆,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儿,久居深宫,连这南京城都未曾出去过。 不曾参与朝野诸事,读了一些儒书,有什么能力,凭什么能够成为这大明日后的天下共主。 金台上的朱允炆,此刻目光紧紧的放在四叔朱棣身上。 所有的藩王,文武大臣们都没有反对,唯独这个四叔站出来反对。 这让本来就对四叔朱棣看不过来的朱允炆,一下子就记恨上了。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些许紧张,毕竟四叔朱棣说的这些话,听上去也是很有道理。 包括一些大臣也是微微点头,对于朱棣的这个言论比较赞同。 不过当朱允炆看到莫不作声的皇爷爷的时候,心中的紧张一下子就消散了。 陪伴多年,朱允炆对于皇爷爷的性格很是了解,这番模样,显然皇爷爷要发怒了。 果不其然,就在朱棣面有得色的时候。 朱元璋的幽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四你的意思是,北边的蒙元残余,你这个当叔叔的,是没办法给自家侄儿摆平。” “还是说,你们这些镇守边疆的诸王们,是没有能力抵抗为自家侄儿,为这大明,挡下那些贪婪的豺狼吗?” 到第二句话的时候,朱元璋几乎是咆哮着对着一众藩王呵斥。 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九大塞王首当其冲,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躬身道:“儿臣不敢。” 诸多大臣,周边宫女太监,值守侍卫,更是立即跪倒匍匐在地。 圣上雷霆震怒,他们要是还站着,那便是蔑视帝王威严。 朱棣被这一句话,震动哆嗦了一下,感受到父皇压迫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退后一步,有些不甘的说道: “儿臣自当为侄儿永镇边疆,为我大明,护卫山河。” 这个时候的朱棣,已然对刚才的话极为后悔。气愤之下,已然是当个出头鸟。 现在的他已经不想着什么皇帝位了,若是一个不好,保不准父皇就削了他的王爵,收了他的藩地,召回京师养老。 若是这般,那可就凉凉了。 知子莫若父,朱元璋看着老四朱棣,心中的确在思索,是否要将老四的藩地收回来。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老四心中的不甘。 老四很能打,这个朱元璋心中是非常清楚的,众多儿子中,在性格上最像自己的,就是老四朱棣了。 长大后的老四,朱元璋对其很是喜爱。除了老大朱标外,其他皇子中,也就是老四朱棣表现得最为优异了。 把皇位给老四,其实朱元璋心中并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想要让老四继位,首先做的就是以德行有亏,废除老二和老三的王爵。 老四这才能名正言顺的即位。 只有这般才能保证整个大明的皇位更替,可以平稳过渡。 但这对于老二和老三来说,就太不公平了,也同样会埋下隐患,这是朱元璋不想看到的。 再者,现在的大明也不需要好战的皇帝,哪怕才华平庸些,能够守住他留下的基业就可以了。 朱允炆纯孝,时常陪伴在他的身边,和诸多文臣的关系很是不错。 要治理天下,终究还是只能靠着这些拿着笔杆子的文臣。 这便是朱元璋思虑再三选择朱允炆的原因。 一顿纠结过后,朱元璋终究还是没有收回朱棣的藩地。 这是因为他看到了旁边嘴角微翘,幸灾乐祸的老三朱棡。 老三和老四的矛盾不睦朱元璋当然心知肚明。 朱元璋见朱棣臣服,冷哼一声后便转身走回金台上。 不过同时心中也在思索。 老三朱棡怕是压制不住老四朱棣。 便是去年老十六朱权被封宁王,藩地大宁,当是要多给些兵马才是。 且藩王只掌握一部分兵马,还不能干涉地方行政,钱粮都由地方官府给予,可以说限制的死死的。 朱元璋心中思索过后,这才放过朱棣。 此刻的朱棣,重重的缓了口气,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第十三章:北镇抚司小旗官 朝堂上的发生着影响大明帝国未来的事。 朝堂下南京城里却浑然不觉。 陈知,任锦衣卫小旗官,负责秦淮附近区域。 对于自己这个职位,陈知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但在京师,锦衣卫的威慑力很大。 即便是朝中大臣,也不会轻易得罪。 而且就陈知这个位置,即便是洪武二十三年,曾经的都指挥使毛骧被赐死,也跟他这小官干系不大。 现在蒋瓛继任,也是需要人手,他的位置依旧坐得稳稳的。 且京官大一级,他这个从七品的小旗官,放在京师外,也相当于正七品的总旗了。 “这南京城里难得热闹一回,我倒要看看是咋回事。” 自语间,手一挥,身边数个属下跟上,陈知大摇大摆的朝着平安茶楼过去。 “谁呀,挤什么,不知道排队吗。” 作为锦衣卫小旗官,怎么可能去排队。刚刚过来就看到竟是上百人似乎在排队购买早点。 这就让陈知有些好奇,便是直接插队上前。 前方太过拥挤,陈知便让属下前去清出一条道来。 前方的排队的人,感受到背后的推搡,下意识的就呵斥了一句。 待转过头来,看到是锦衣卫,整个人都吓懵逼了。 锦衣卫的名头在整个京师可是响亮无比,此人一个哆嗦,直接就把道理让了出来。 前面的人听到后面的喧闹,转过来一看,也是纷纷让位。 陈知便是直接走了上去。 待到了茶楼门前,看到那价目表,不由轻喝一声:“好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岂不是扰乱行情。” “你们这茶楼,不怕五城兵马司的查处嘛。” 陈知口中的五城兵马司,便是如同后世的城管,消防,公安,物价局等等一系列综合职能的部门。 五城兵马司是个统称,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是五个衙门。 伶俐的小厮见此,连忙赔笑着说道:“这位爷,咱们这早点,可比其他茶楼的早点用料贵上许多,定价也是常理之中。” “爷请看,如此多的客人,也是因为咱们茶楼的味道堪称一绝,不然也不会生意如此红火了。” 小厮说完,立即奉上数个馒头,肉包过来,请陈知及下属品尝。 陈知一入手,那馒头的柔软让他不由想起万花楼的翠儿,便是一口下去,顿时震惊不已。 “没想到一个馒头,竟有如此味道。” 想到这里,陈知目光闪动,掏出一张五贯钞来,便要买上十多个馒头肉包。 很快掌柜就出来了,立即示意这些馒头肉包都是赠送,半推半就下,陈知也就接受了。 他当然没打算付钱,只不过现在京师风声紧,样子还是得做一个,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我看你们这茶楼,不错,很不错。” “还请爷日后多多关照。” “好嘞,兄弟们,走吧,咱们就别在这耽误人家做生意了。” 陈知带着锦衣卫的兄弟们离开,临走前每个锦衣卫都得了馒头肉包,自是喜气洋洋。 陈知吃上几个后,感受到还热乎的肉包,连忙朝着锦衣卫衙门走去。 由于地位高贵,锦衣卫衙门不像其他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 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直属皇帝管辖。 锦衣卫主要分为南,北镇抚司。 其中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纪,军纪,负责对内监督。 较为出名的便是北镇抚司,拥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陈知便是属于北镇抚司小旗官。 大明如今军制为卫和所。每卫辖正规军士约五千人,其下设所,分为千户所和百户所。 小旗,总旗,试百户在锦衣卫衙门都没有自己独立办公处所,只有百户才有。 陈知进了衙门后,直奔百户所在。 “头儿,这是小的刚从秦淮河畔新开的茶楼,那里买的早点,您尝尝。” “你这娃,倒是有些孝心。” 百户也没多想,随手拿过一个馒头,就准备吃上一口意思下。 然而只是入手就感受到不同,而后其中味道更是被震惊到了。 “好个小子,你还能寻到这等好东西。” 本来半躺着的百户,一下子直起身子,几口把馒头吃完,便看向陈知手中剩余的馒头肉包。 陈知当然是孝敬了过去。 百户接过,就准备吃第二个,只是手还未碰到,就突然停顿住了。 “在这候着,说不准有你的好处。” 百户提着馒头肉包,直接出门而去。 看这形势,显然是拿着剩余的馒头肉包,孝敬千户去了。 不管是哪个年头,当官一定要有悟性。 千户尝了一个后,便是提着剩余的直奔北镇抚使而去。 镇抚使,从四品。但却是实权官员,比头上的佥事,同知,权力都要更大一些,直属锦衣卫都指挥使管辖。 北镇抚使如今的官员,便是宋忠。 锦衣卫前都指挥使毛骧在胡惟庸案后被赐死,现在是蒋瓛担任。 蒋瓛便是前任的北镇抚使。 原大明史上,蓝玉案后,蒋瓛被赐死,便是由宋忠担任。 不过宋忠也没干两年,至洪武二十八年六月,朱元璋废除黥、刺、非刂、劓、阉割等刑罚后。 同时将锦衣卫制度取消,直到朱棣靖难,又再次恢复。 宋忠后来在建文帝下,担任都督在开平屯兵,与徐凯屯兵的临清,耿瓛屯兵的山海关互为犄角。 最后是在靖难中,于黄河兵败,诸将校为燕王所俘者百余人,皆不肯降,处死。 “普普通通的一个馒头,竟是有这般美味,简直绝了。” 宋忠本身也算是个吃货,喜爱美食,尝到这埋头的味道赞不绝口。 吃了肉包后满嘴流油越发舒坦,而后问道:“这等美食从何而来。” 千户闻言有些尴尬,只好述说由百户而来。 随机百户便被召来。 百户也很尴尬,讲明这是麾下一小旗官孝敬。 随即,立即唤北镇服司小旗官陈知前来。 陈知看着身穿斗牛服的北镇抚使宋忠,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羡慕。 而后禀告道:“这秦淮河畔有一新开茶楼,今日开业便是人满为患,属下好奇前去探寻,一尝便惊为天人,特意买来孝敬。” “其中早点数目繁多,许多名目甚至未曾听闻,属下便是买了这寻常的馒头肉包先尝尝味。” 宋忠听闻,面带惊喜之色,起身道:“即是如此,那我便去瞧瞧,究竟是何人,竟是能制出如此美食。” 第十四章:朱元璋的思念 在锦衣卫北镇抚使宋忠,带着数个手下赶来的时候。 秦淮河畔,平安茶楼。 “东家,这简直不可思议,咱们准备的所有早点,全部都卖光了,一点剩余的都不剩下。” “昨日东家你说让多准备点,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东家料事如神。” 张伯激动的说道,现在茶楼的下面,差点已经不提供了。 但是茶楼大厅,却是虚无坐席。 张伯无奈,只好让人早点把说书先生请来镇台。 对比起火热的早点生意,说书喝茶这块,就显得平淡了许多,不过茶楼热度在。 所以很多人对这个新开业的茶楼有很大的好奇心,便也有带着这样的心思留了下来。 “账房那边统计出今天的收入没。”朱英问道。 “还没有,主要是现在楼下还有很多订餐的,这般看来,我们现在的小厮可能有些不够。” “目前账房那边,还在登记住所,且现在越来越多的勋贵家,都开始安排人过来订早点了,东家,我有些担心怕配送不过来。” 张伯说着说着,就有些忧虑的说道。 外卖这个玩意,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不过这都是大户人家的专享。 配送费在价格上,可要比后世高上许多。 甚至一些跑腿的小厮,偶尔碰到主人家心情好,还能收获一波打赏。 “人不够就招,不要怕人多,咱们品类多,到时候让厨子们搞几个搭配的套餐出来,价格上给点优惠。” “那些勋贵家好的就是个面子,把脸面给足了,自然不会有什么过错。” 朱英详细的嘱咐道。 所谓民以食为天,华夏的美食文化,自文明之火的初期,就已经开始蓬勃发展了。 可不要小看吃食这块,若是朱英或者下面的厨子想要到皇宫去混个官做。 靠着美食去光禄寺干个头目,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放在后世,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了,运气好让皇帝吃开心了,赏赐个爵位都有可能。 “是,东家。” 张伯闻言后,喜气洋洋的安排去了。 在张伯的感受中,这银子来得真是快多了,不过两个时辰,茶楼今天的收入,估摸着十两银子左右了。 感觉比在草原,西域那边,拼死拼活来得银子要快得多。 这一刻,张伯,包括跟随朱英的那些个手下,顿时就爱上了大明京师这个地方。 ........ 大明皇宫,华盖殿。 华盖殿便是在奉天殿的后方,谨身殿的前方。 相对于其他两大殿来说,这里要小上许多。 其作用相当于朱元璋的御书房。 通常在早朝后,朱元璋还是要继续工作的,和诸多重要的大臣,包括殿阁学士一同商讨政事。 此刻,华盖殿中,唯有朱元璋和朱允炆两人所在,四周宫女太监皆被屏退。 “跟爷爷说说,适才在大殿上,听到你四叔的话,你是如何作想的。” 朱元璋温和的说道。 对于自己这个孙儿允炆,目前来说朱元璋还是比较满意,其中最打动他的就是孝顺。 朱允炆和朱标很相似,生性宽厚。在太子朱标病重期间,朱允炆数月不离左右地守候榻前,日渐消瘦,孝心感人。 其实在朱标薨去的第二天,朱元璋也曾在东阁门召集过诸多重臣,商讨关于储君的位置。 当时他便提出来:“老四朱棣跟咱很像,你们觉得立老四如何。” 对此立储大事,大家谁都不敢多言,这话若是说好了没事,说错了指定赐死。 唯有刘三吾站了出来说道:“皇孙年富,世嫡之子,子殁孙承,适统礼也。即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何地?” 刘三吾为瀚林学士,更是个言官,这是连朱元璋都敢怼的人,并且两袖清风,毫无劣迹可言。 朱元璋虽有嗜杀之名,但却不是乱杀,只是因为贪官杀得多了,被很多文人抹黑罢了。 大多数文人的终极目标就是当官,当官嘛,多少都要贪一下。 朱元璋杀贪官杀得这么厉害,自然很多人都看不过去。 其实朱允炆虽然没有参与朝政,但是却得到了很多文臣重臣的拥戴。 毕竟朱棣很刚,性格上跟朱元璋极为相像,在藩地杀贪官也很是出名。 大臣们怕朱元璋走后,又来个朱元璋第二,那这好日子都盼不到头了。 现在朱元璋问话朱允炆,就是担心自己去世后,朱允炆在威望上,镇不住那些手握重兵的叔叔。 然后闹出一番内战的戏码。 朱允炆闻言后,微微沉吟片刻说道: “回禀皇爷爷,孙儿当先以德争取其心,以礼约束其行,若还无效就削其藩,异其地,最后实在不行的话,便只能大军镇压了。” 听到这充满仁义的话,朱元璋心中比较欣慰,不过在欣慰的同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为不可查的遗憾。 在上句话中,他自称爷爷,其中意思便是想让孙儿朱允炆像普通人家一般,称呼爷爷就好。 对于亲情,平民出身的朱元璋最为重视。 只是带上这个‘皇’字,顿时就让朱元璋感觉到有些距离感。 终究不是自己带大的,若是雄英大孙还在的话,一定会亲切的叫咱爷爷吧。’ 朱元璋顿时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已然去世十年的大孙。 “皇爷爷,皇爷爷。”朱允炆看到朱元璋的目光有些呆愣,连忙喊道。 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人老了,不中用啦,总是不小心就陷入回忆里去了。” 朱允炆闻言这才放心。 若是刚刚宣布定位皇太孙,还未册封皇爷爷这边就出了异常,后面的路可不是很好走。 不过也是因为朱元璋的失神,所以他并未发现孙儿朱允炆在谈到众多叔叔时,眼底里闪过的那一丝记恨。 事实证明,在朱元璋驾崩后,朱允炆继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削藩。 且要是那种直接要命的削藩。 “今天先到这把,明日你早些起来,和咱一同处理政事。”朱元璋说道。 朱允炆点头离去。 朱元璋独留在华盖殿里,神情唏嘘。 “最近咱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想起大孙呢。” “真的老了,或许是大孙想念咱了吧,呼唤着咱过去陪他。” “雄英呀,莫要着急,待爷爷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会下来陪你和奶奶了。” “到时候,爷爷就一直陪着你。” 第十五章:这,绝不可能 秦淮街道。 十多名锦衣卫行走在道路中央,周围行人见之急忙避开。 稍微懂点的都能看出,为首的锦衣卫头领,那一身斗牛服威慑无双。 大明初,洪武年间,锦衣卫是朱元璋的侍卫亲军和仪仗队。 由于具有仪仗队的职能,所以锦衣卫的服饰异常华美。 其中顶尖的锦衣卫,便会被赏赐飞鱼服,斗牛服。 大明中后期,甚至能被赏赐蟒服。 “卑职便是从这茶楼买来的早点。” 一行人由陈知领路,很快就到了平安茶楼这里,陈知连忙说道。 当宋忠等人走到茶楼门口的时候,迎客小厮连忙过来说道:“几位爷,真是抱歉,今日的早点已然卖光了。” 小厮有些紧张,他没想到早点的事,连锦衣卫都惊动了。 在京师,锦衣卫的名头极为凶残,尤其受到胡惟庸案的影响,动辄抄家灭族。 “废什么话,这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宋忠宋大人,还不赶紧让你东家出来迎接。” 跟随而来的千户,直接开口喝道。 他们来的目的,可不仅仅因为这单纯的早点,更多的是制作这个早点的人。 小厮被吓得一抖,连忙转身小跑进去汇报。 茶楼大堂里的诸多品茶的客人,见到锦衣卫上门,心中胆颤,一个个迅速离开。 不过短短十多个呼吸,整个茶楼就清清静静。 这等情况,就连围观热闹的人群都没有。 只有一些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人,远远的躲着观看。 楼上,朱英很快就知道了楼下发生的事情。 “锦衣卫来我茶楼干嘛?难不成是有人想找事?” 朱英眉头微皱,思索后便对张伯说道:“你先下去应付他们,看看是何情况。” 张伯点点头,直接下楼去。 朱英耳朵微动,这等木质结构隔音极差,在楼上他也能听到下面的动静。 此刻锦衣卫一行人已然是坐在大堂,掌柜也招呼小厮们迅速送上茶水,然后就在一旁陪着笑脸。 张伯径直走了下来,笑着问道:“诸位大人光顾本茶楼,真是让茶楼蓬荜生辉呀。” “不知道诸位大人是来喝茶的,还是想尝下早点。” 说完后,张伯对着小厮们训斥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赶忙去安排厨子里,立即再赶制早点出来。” 听到张伯的吩咐,数个小厮急忙朝着后厨去传递消息。 宋忠看着张伯,笑着问道:“你便是这茶楼的东家?” “正是小民,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小人必然全力以赴,不敢让大人失望。”张伯堆着笑脸说道。 宋忠却是没有回答,本来面带笑容的脸庞瞬间阴沉,更是冷哼一声说道: “你当本使是瞎子不成,什么时候女真族还会做我汉族早点。” 宋忠的声音很冷,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怒气。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对面前的张伯有些怀疑,咋上一咋。 如果这女真人正是这茶楼掌柜,宋忠也认为,这背后的厨子绝对是汉人。 张伯顿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竟然不认他。 只是这锦衣卫在南京城里权势滔天,一下子张伯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不过没等张伯烦恼多久,很快楼梯那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朱英直接下来了,他知道这等情况下,张伯已然是搞不定了。 虽说是锦衣卫,但朱英也没什么很担心。 不说茶楼生意对他不算太重要,且这茶楼目前还在燕王朱棣名下。 “倒是让诸位笑话了。” 朱英的身影还未完全的出现,声音就已经传了下来。 其中语气不卑不亢,镇定自若,仿佛这等被揭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这次的宋忠,却是真的有些不愉了。 这是真的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啊。 欺瞒锦衣卫这等事情,是一个卑贱的商贾敢做的? 他锦衣卫衙门,哪怕一个小小的校尉出去,常人见之都要毕恭毕敬。 他宋忠是谁?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官,掌诏狱,有巡察缉捕之权。 陛下直属衙门,别说有罪,便是没罪都能给你弄出罪来。 哪怕是六部尚书,勋贵功臣见了,都得小心对待着。 一个商人,还是个坐商。 是谁给他的底气? 不过宋忠为人,小心谨慎。 现在早点的事情,已然是被他忘却了。 他倒是想搞清楚,这商人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安敢如此轻视锦衣卫。 宋忠不说话,可不代表旁人的千户,百户不说。 “好个小子,真就这般猖狂,连我等锦衣卫衙门都不放在眼中。” “你可知道,故意欺瞒锦衣卫,可是犯了何等罪行嘛。” “一介商贾,见之官员轻视,少说都是不敬之罪。” 宋忠旁边,厉喝者,训斥者,阴阳怪气者皆有。 也并不是要给朱英什么压力。 作为锦衣卫,像这般小小的商人,便是手下一个校尉,都能给治得死死的,还轮不到他们这些上官来出面。 说这等话,只是因为零头上司在这,充当前锋的角色,只能自己上了。 宋忠面色冷漠,只是冷冷的看着朱英从楼下走下来。 只是随着朱英的面容渐渐出现在宋忠的眼前。 他的冷漠瞬间退去,在那眼底的深处,一抹骇然顿时浮现。 “这,这,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当看到朱英的侧脸,宋忠整个人都开始懵了,甚至于,有点慌。 作为锦衣卫北镇抚使,可不是天天待在衙门里,或者说只在京师里兜兜转转。 朱元璋对于太监及其不信任,唯有少数一两个在身边伺候着。 就连传旨的事情,也是由锦衣卫上官负责。 如锦衣卫同知,佥事,分别为从三品,正四品的官员。 其中贴身侍卫,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大部分时间,锦衣卫衙门里,只有南,北镇抚使两人镇守。 其中锦衣卫明面上共有五千人,两千多人便是在皇宫守候陛下安危。 皇宫里有什么大事,如祭祀之类的,便是宋忠也须带人前去。 所以宋忠对于太子朱标,可不算陌生。 也是少数有资格能贴身守卫太子殿下的人。 虽还未见到朱英正脸,单单这极度相似的侧脸,就已经足够让宋忠惊骇了。 第十六章:朱英画像 “你这小子,见到...” 啪! 待朱英下楼后,宋忠旁边站立的一名百户,手指朱英,就准备再度训斥一番。 这时候的宋忠,已然是回过神来。 当他听到旁边的声音,站起来转身就是一巴掌过去。 那名百户,整个人都傻了,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宋镇抚使会打他。 但是作为属下,他不敢有任何多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旁边的锦衣卫上官见此,顿时一下子就熄了火,安静的待着。 “这位公子,不知道如何称呼,在下锦衣卫北镇抚司宋忠,这番过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未等朱英说话,宋忠立刻热情的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场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锦衣卫,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朱英微微一愣,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同,本来还准备拿出朱棣当挡箭牌,没想到这锦衣卫头子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难不成,他都知道了? 朱英转念一想,顿时对京师的锦衣卫感受有些悚然。 自己到京师不过短短八天时间,初步的底细就已经被锦衣卫查到了。 明初的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 “宋镇抚使过奖了,在下姓朱,单名一个英字,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宋镇抚使见谅。” 听到朱英姓朱,宋忠的眸子微微闪动一下,便笑着说道:“某兄弟到朱公子这买了早点,这味道简直绝了。” “宋某只是尝了一口,就已经无法忘记,这才特别过来想要多买上一些。” “只是可惜已然卖光了,倒是白跑一趟了。” 朱英闻言笑着说道:“这倒不是问题,在下立刻让厨子们再做上一份,只需稍等片刻即可。” 宋忠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行,茶楼自有茶楼的规矩,若是因为我等坏了规矩,这日后的生意自然就不好做了。” “便是这般唐突过来,多有打扰,宋某这边也是公务缠身,便就不多留了。” 宋忠说完,也不等朱英说几句挽留的话,竟就是这般直接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剩下的锦衣卫相互对视一眼,立即跟上。 朱英看着宋忠离开,也未过多挽留。 只是等锦衣卫都不见后,这才对张伯感叹道:“京师锦衣卫,果真是厉害,连我等刚入城的行踪,就已经掌控得如此清晰。” 张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头儿,那朱公子什么来头,怎就这般离开了。”一名宋忠的心腹手下,不由问道。 周边一共行走的锦衣卫们,都不由竖起耳朵倾听。 “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小心肩膀上的家伙换了地。”宋忠冷声训斥道,顿时让众人不敢说话。 回了锦衣卫衙门,宋忠对刚才被打到千户说道:“张千户,随本官过来。” 被点名的张千户后背一凉,顿时感觉不妙,连忙跟上。 到了屋里,宋忠示意张千户关上门,而后说道:“本官记得,张千户精通丹青之术,没错吧。” 张千户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忙道:“卑职对丹青却是颇为喜爱,苦研多年。” 这话倒不是他吹,能够坐上这千户的位置,这手丹青帮了大忙。 凡是他见过之人,都能直接绘画出来。 便是如此,立下不少功劳,这才被提为锦衣卫千户。 宋忠点点头,而后说道:“刚才茶楼东家朱公子,你可是能现在绘画出来。” “自然可以。”张千户自信的说道, 而后又听到即便回了衙门,宋忠都客气的称呼刚才的东家为朱公子,有些奇怪的多问了一句: “那朱公子到底是何来历,让头儿如此重视。” 宋忠闻言,眼睛一瞪,呵斥道:“你是把本官刚才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本官警告你,若是这外面传出任何风言风语,便是拿你是问。” “若是想保上尔项上人头,对于朱公子的事,就当从未听过。尔可明白?” 听到这般训斥,张千户忙道:“卑职明白。” “好了,让人准备笔墨,立即将朱公子的画像画出,在本官这里画。”宋忠吩咐道。 “卑职领命。” 张千户不敢耽搁,迅速准备好笔墨后,便是在房里快速画了起来。 旁边宋忠就一直看着。 这张千户果然还是有几分本领,不过是寥寥几笔,就将朱公子的神态跃于纸上。 随着后续的不断完善,很快整张画像就全部完成。 “不错,很不错。” 宋忠仔细观察画像,果真是有九分相似。 而后对张千户叮嘱道:“本官先前说的话,记在心里。莫等到后面出了事,那就后悔莫及了。” “卑职明白。” 张千户小心的离开,心中犹自后怕不已。 待张千户离开后,宋忠看着墨迹未干的画像,整个人都有些震撼。 ‘这朱英到底是谁,怎会太子殿下如此相像。’ ‘莫不是太子殿下早年在外的私生子?’ 宋忠看了看天色,心中思索: ‘蒋指挥使差不多就要回来了,这等大事只能由蒋指挥使定夺方可。’ ........ 奉天门外,蒋瓛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大步先前,身后数十属下跟随,威风八面,气势如潮。 路上朝中大臣见之,或是停下让其先走,或是避开脚步放缓,没有人愿意和他有任何交际。 甚至有不少大臣,看到蒋瓛都有些惊惧。 蒋瓛对此早就习惯,他是陛下的刀,自然不能和任何党派有所往来。 只是上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的死,让现在的蒋瓛依旧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步入毛骧的后尘。 为此他大力改革锦衣卫,严格约束法纪,有任何违法者严惩不贷。 就近些时日来,锦衣卫在外的风气好了很多,甚至得到了陛下的奖赏。 虽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但蒋瓛也不可能时刻守候在陛下身边。 他主要还是负责白班。 和大臣们下班的时间差不多,只是蒋瓛这个时候还要去锦衣卫衙门,了解今天的情报。 都指挥使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每天大量的情报都要熟记于心,一旦陛下有什么想问的人和事,一定要能对答如流才行。 过了端门,千步廊西侧便是锦衣卫衙门所在。 蒋瓛看了眼对面的吏、户、礼、兵、工五部,便直接转身走入自己的地盘中。 刚刚进入,蒋瓛便看到宋忠迎来。 “蒋指挥使,卑职有要事禀告!事关重大,还请指挥使随卑职进屋详谈。” 第十七章:朱棣密谋 洪武二十五年,即今年,朱元璋在承天门与端门的城台之上各修建了五间城楼建筑。 承天门前广场修建了左右千步廊。 广场东侧为吏、户、礼、兵、工五部,西侧为五军都督府,锦衣卫衙门。 至于刑部则在皇城之北的太平门外。 现如今的锦衣卫衙门,便是数月过去,还能闻道一股淡淡的漆味。 现在的大明,对于这些,当然没什么太大的讲究。 蒋瓛本来应该直接入内,而后便是南,北镇抚使汇报今日京师诸多情报。 但见宋忠的模样,显然有极为私密之事。 他摆摆手,后方跟随的锦衣卫麾下们立即散去,而后蒋瓛便随同宋忠入了屋内。 “有什么事情,还要单独汇报。” 蒋瓛直接问道,宋忠的行为让他有些迷惑,锦衣卫里秘密很多,但一般来说两镇抚使都属于他的心腹,不必刻意隐瞒。 “蒋指挥使请看。”宋忠也不迟疑,立即将背对墙壁的画像转了过来。 蒋瓛看去,只是一眼就觉得画像上的人极为熟悉。 定睛一看,顿时就认了出来。 而后转头呵斥道:“宋忠,你好大的胆子,敢私底下摹刻太子殿下画像,你可知这是杀头之罪。” 天子,太子,及诸多皇子皇孙,甚至于勋贵大臣们的画像。 在未经得同意前,私自摹刻,便是犯有不敬之罪。 这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侵犯肖像权了。 古代随便画他人的头像,可不是一件好事,有侮辱的成分意思。 常规的画像只有两种,要么就是留作传承,供后人祭奠思念。 要么就是通缉犯的海捕文书了。 显然张千户画的这个头像,按照他以往的工作习惯,咋一眼看上去便是跟通缉犯头像一般无二。 这便是蒋瓛怒声训斥的原因。 “蒋指挥使息怒,卑职自然清楚这等忌讳,可关键是,画上此人,并非太子殿下啊。”宋忠连忙解释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蒋瓛微微皱眉问道。 “这画像上的人,是早前卑职在秦淮河畔一茶楼遇见,乃是那茶楼东家。” “卑职当时一见,顿时是惊为天人,此子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左右,却和太殿下,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极为相像。” “卑职心中惶恐,所幸当时衙门内的张千户也在。” “张千户精通丹青,卑职便是让张千户将此子相貌描绘出来。” “便是这了。” 宋忠条理清楚的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对于这个事情,他目前也不知道该是如何处理。 “果真?” “果真。” 蒋瓛二次确定后,眉头紧锁,走到画像面前仔细观摩。 这般细看之下,果然画像上的人儿和太子殿下很是有一些不同。 张千户的丹青造诣显然不低,便是这画中人的气质都表现了出来。 只不过蒋瓛越看越是心惊。 这般两人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 要说这画中人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 “此人姓朱,名英。卑职目前不敢私自调查,便是等蒋指挥使回来后定夺。” 宋忠在一旁小心的说道。 这便是他能够做到如今位置的聪明之处。 像这等和皇家有所干系的事,一个不好,便是陷入漩涡之中。 在锦衣卫衙门这等地方混生活,明哲保身是基础之道。 蒋瓛微微点头说道:“不可妄自调查,便是随你同去之人也得吩咐仔细了。” “这等事情干系太大,尤其是如今太子薨去。陛下早朝定下太孙即位。” “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这般人儿来。” “若是有何等阴谋险恶,你我便是坠入万丈深渊无法挣脱。” 听到蒋瓛的话,宋忠深以为然,如今外面风声鹤唳,虽然蒋瓛没有明说,但宋忠也心中明白。 陛下日益暴躁,情绪不稳,极其容易癫狂。 假若真是有人借此机会,设下惊天阴谋,那事情可不容小觑了。 甚至有可能干系到整个大明帝国的安稳。 “派人去查一下,这茶楼地契目前在谁名下,其他的就不要过多探究了。” “即是卖早点的,明日清晨,本官先随你一同去见见此人,而后再交由圣上裁定。” 蒋瓛沉吟一番说道。 “卑职明白。”宋忠应声道。 ........ 南京城内燕王府。 “大师你果然说得没错,父皇他终究是选择了本王那年幼的侄儿。” 朱棣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怎么就能选择朱允炆那小子呢。 “便是陛下想要选择殿下,也会受到群臣的阻扰。”姚广孝开口说道。 “此话何意?” 朱棣一口喝完杯中酒,对姚广孝问道。 “前两日贫僧从好友那里得知,陛下于太子薨后,曾召集一批重臣于东阁门商讨储君之事。” “当时陛下就提出立燕王殿下为储,可却遭到刘三吾的强烈反对。” 姚广孝缓缓说道,话到这里,便是微微一顿。 “这个刘三吾,为什么要反对本王,凭什么反对本王。”朱棣恨声喝道。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父皇心中是想过立自己为太子的。 只是被这些该死的文臣,给阻挡了下来。 “殿下重武轻文,他们自然是要反对殿下。”姚广孝简单的述说道。 朱棣神色狠辣,冷声道:“这些个文臣,巧舌如簧,搬弄是非,挑拨本王与父皇之间,日后若有机会,本王必将他们全都处死!” 姚广孝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燕王朱棣在北平杀的官员可不少,其中有些确实犯了罪过,也有一小部分,是朱棣清除异己所为。 便是如此,整个北平才被朱棣经营得铁通一块。 半晌后,朱棣怒气平复,这才问道:“朱英那小子最近如何。” “殿下所送茶楼,今日清楚已然开业,据说生意极为火爆,只是大半天的时间,便已然是轰动南京。”姚广孝笑着说道。 他不关心茶楼利润,茶楼的火爆生意,更加方便他的安排。 “这小子竟是还有这等本事。”朱棣说道。 “朱英此子确实本事不小,不过其中操纵起来,也更加方便呢。”姚广孝轻笑一声说道。 “此事要尽快安排,越快越好,” “必须在本王那侄儿被册封前,将此事办妥。”朱棣沉声说道。 “正当如此。”姚广孝附和道。 ------- ps:凌晨加更一章,求推荐票,月票等支持,冲新书榜。 第十八章:车船店脚牙 次日清晨,朱英从燕王府出来,到茶楼安排一番,便准备去找朱高炽。 在京师买个院子,若是没有关系帮忙,他一个商贾,连资格都没有。 看似朱高炽并非很起眼,但实际上在京师的面子可不小。 作为燕王朱棣的王长子,及冠便是世子,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孙身份。 茶楼门口早就被排队的人群围堵了个水泄不通,旁边预留的小道,还有跑路的小厮。 他们手里提着食盒,不断进出,这便是给各个勋贵家送外卖。 朱英巡查了一下茶楼的情况,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他没发现的是,在茶楼的斜对面,两名男子伪装坐在小摊上吃着阳春面。 “蒋爷,刚才那人,便是朱英。” 坐在蒋瓛对面的宋总,低着头小声的介绍的。 只是对面的蒋瓛,加面的筷子都掉桌面上了,虽是有些距离,但以他的目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像,太像了,便是这气质,都有种如出一辙的感受。” “即使真是亲生父子,也难得有这般相象。” “真让人难以置信。” 蒋瓛目光落在朱英的背影上,喃喃说道。便是连背影都有数分相似。 半晌后,蒋瓛才回过神来,问道:“大致的情况,都已经调查出来了吧。” 宋忠点头道:“昨夜卑职派人去户部查询,朱英此子为商籍,最近的路引是从北平到京师。” “卑职让人查了这茶楼的地契,便是在燕王名下。” “其中路引所记载的时间,便是和燕王同一天抵达京师。” 蒋瓛闻言眉头深锁,燕王作为皇室成员,自然不存在路引记载。 但一介行商,自北平出发到京师,最快也需要月余的时间。 这般能很轻易的猜出,朱英必然是跟随燕王通过驿站快速过来。 只是这长相气质酷似太子殿下的朱英,为何会和燕王搅合在一起。 对于蒋瓛来说,这个问题就相当重要了。 身为四皇子的燕王,绝不可能察觉不到朱英的长相。 想起近些日子,关于立储的风波。 蒋瓛就感觉到一股惊天阴谋铺面而来。 “蒋爷,咱们这是暗中先调查,还是先请示陛下再作决定。”宋忠迟疑了下,便向蒋瓛询问道。 “去衙门带上画卷,本官即刻面见圣上。” 蒋瓛沉声说完,起身就走。 对于皇室成员的调查,锦衣卫可是没有资格,必须要经过陛下的同意。 尤其还涉及到燕王朱棣。 燕王如今的名头,于整个大明可谓是风头正盛,牵扯到燕王的身上,蒋瓛可没这个胆子去独自调查。 不管查出来是什么结果,这等事情都不是蒋瓛能够兜得住的。 锦衣卫衙门和入宫同一条路上,便是不用绕路。 到衙门拿了朱英的画像,蒋瓛便直接朝大内而去。 只是此刻,朱元璋还在早朝时分。 蒋瓛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正三品的官员,当然也是有上朝的资格。 不过这等事情,怎能拿到朝会上去说。 这点轻重,蒋瓛当然还是明白的。 无奈下,蒋瓛便只能等候着早朝的结束,而后再向陛下私下里汇报。 ...... “英哥儿,是府里住不习惯嘛,还特意来买个院子。” “要是府里有什么仆从不长眼,惹恼了英哥儿,直管说出来,我定要狠狠的教训一番。” 朱高炽大包大揽的说道,似乎对于朱英要搬出去住的行为,有些错误的意会。 “大王子误会了,府里好着呢,只是我这般茶楼生意如此红火,来来去去总是有些不方便。” “所以才寻思着在外面买个院子,不敢过多的打扰燕王殿下。” “只不过我一介商贾,想要买个院子,怕是没这般能力。所以才拉着大王子出来陪同。” “这个忙,大王子可一定要帮我。” 朱英笑着说道,对于朱高炽的言下之意,他自然能听出来。 听着似乎是热情挽留,实则只是礼节上的客气。 朱高炽闻言,立即拍着胸脯表示,在京师这个地界,他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便是只要朱英看上了哪家院子,都能帮忙搞定。 哪怕是院子有了主,他都能周旋一下,给朱英腾出来。 朱高炽作为皇孙,虽不是嫡孙系列,但也是亲孙。 皇孙的气度还是有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明,就是他家的。 一个院子而已,哪怕是某个叔伯家的,他朱高炽出面,还担心求不到么。 如若是重臣勋贵家,想点办法,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至于普通的大户人家。 不搬?呵呵... 听到这话,朱英笑着作揖感谢后,便带着朱高炽一同往牙行走去。 牙人,便是后世的中介。 大明有官牙和私牙的区分。 正经的牙行便是属于官牙。 按大明律,便是私牙,也必须持有官府颁发的牙贴,才能从事这门生意。 不过私牙门槛低,赚取的利润比较黑。 便是很多官牙,持贴私牙,也会暗地里玩一手手脚,那些无贴私牙就更不用多说了。 尤其是在人贩子这块,一般都是私牙从事。 对于人贩子,大明律严惩不贷,但凡抓到,证据确凿之下,无论年岁大小,都是死罪。 罪轻者择日杀头,罪重着凌迟处死。 大明京师的牙行很大,也很热闹。 牙行可不仅仅只做房屋买卖,从后世的角度上来看,大明的牙行,更像是个中介综合所兼人才市场。 这里买卖房屋,租凭店铺,地契的登记和更换。 还有那些找活干的,招人的。 如商铺里的店小二,大户人家的婢女,管家,账房,仆从。 甚至包括护卫,车马买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办成。 穷苦人家也不存在请人搞个画像什么的。 想要找活干,就得在这等着。 哪个大户人家缺人使唤了,便是经过牙人的介绍,直接跟随牙人现场挑选。 由于供求关系的不同,找口饭吃的显然要比缺人的更多。 现在的牙人对于这些有需求的平民,可是如同大人般的存在。 没有牙人的介绍,想找份工作,可就太难了。 其中的一些猫腻事,便是多了去了。 一些黑心牙人,甚至把人直接贩卖的也有不少。 便是那句。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虽说其中也有好人,但恶人更多,能够传到后世,显然有一定的道理所在。 朱高炽作为皇孙,日后的燕王世子,出门自当有侍卫随同。 刚到牙行大门前,便马上有官吏上来迎接。 走大门直入,到牙行里办理相关事宜。 这个时候,大明皇宫奉天殿里。 随着司礼监太监的一声悠长的:“退朝!” 早朝也终于结束了。 蒋瓛立即就从侧门,往奉天殿后的华盖殿而去。 朱元璋下朝后,一般还要在华盖殿和一些重臣共同处理一些政务。 蒋瓛要做的,便是在陛下自奉天殿到华盖殿这段路上。 向陛下汇报朱英的事。 ----- ps:求支持。 第十九章:蒋瓛的坚持 朱元璋的心情不是太好。 刚刚在早朝上,他便让朱允炆接触处理政务。 这算是朱允炆第一次参政。 所谓文武百官,这是一个虚指,并不仅仅真的只有百来个人。 金銮殿下,便是有着六百多的官员。 这么多的官员参加例行的朝会,当然要得益于朱元璋的政策。 在他的规定下,凡是在京师的官员,有品级在身者,都必须参加早朝。 所以南京城里,上午的各个衙门中,主官都是上朝去了。 哪怕是外地官员回京师述职,也是必须参加早朝。 迟到者廷仗十五,未到者廷仗三十。 三十大板,足可以打得屁股开花了。 即便如此,第二天你还得来。 按朱元璋的意思便是,咱身为皇帝都这么勤奋了,你一个官员有什么资格懒惰。 既然是懒惰,肯定就是尸位素餐,那必须要狠狠治下。 便是这般原因,朱元璋在位期间的早朝,每次都是少则五六百,多则七八百。 至于为什么有这般大的变化。 原因很简单。 贪污的官吏,基本上都被朱元璋处死了。 京官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地方官员了。 同样就是连坐死一片。 长期能出现一个衙门的主官,都被判处了死刑。 毕竟贪污这种事情,很少只有一个会贪,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贪就一起贪,死也就一起死了。 朱元璋反贪几乎把官员都杀光了,官府里没人办事了怎么办? 为了维持地方官府的运转,朱元璋只能发明出戴死罪,徒流罪。 有些贪污大案,牵扯的地方官员达数百之多,直接被朱元璋一口气全部判了死刑,一个都不放过。 其中包括一些候补的官员,副官也在其中。 一次性全杀了,那整个地方都没官员了。 那就死刑,流放都延迟。 镣铐照带,案件照办,等后面的官员来赴任接替了,便也该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了。 下班后也不是回家,而是回到大牢里待着。 也别想着死前我疯狂走一波,案子乱办。 要是查出来乱搞,呵,这就是想多了。 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 就看你敢不敢对着干了。 香火都给断了。 在古代,香火传承,那是比身家性命都要重要。 许多犯了戴死罪、徒流罪的官员,在这个时候办案,反而比之前更加用心了。 就是怕牵扯到家族。 总的来说,在朱元璋洪武年间当官,可不是个好差事。 尤其最近朱元璋还死了儿子,心情就更差了。 朱允炆如今,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突然被立为太孙,跟随上朝。 面对数百官员,难免有些紧张。 这一紧张,自然就是脑海里一片空白,往日学的治国言论,好像一下子全都忘记了般。 喉咙滚动半晌,也说不出个囫囵吞枣的话来。 朱元璋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着朱允炆说道: “这等场面,日后多来几次,便是习惯了就好。” 朱允炆心中此刻有些后悔,为刚才早朝的表现不佳而愧疚,面对朱元璋的安慰,说道: “孙儿无用,让皇爷爷失望了。日后定当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肩负起大明的重任。”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有了少许欣慰,道:“好,咱身子骨还能撑上几年,有这几年的时间,想必孙儿也能习惯了。” “皇爷爷莫要这般说,在孙儿看来,皇爷爷必定能长命百岁呢。”朱允炆认真的说道。 “长命百岁就不用了,咱身子咱自己知道,能活几年,便是几年吧。” 朱元璋坦然一笑,对于死亡这等事情毫不避讳。 只是他心中念叨:咱大妹子和大孙,还有咱儿子,还等着咱下去团聚呢。 可也不能让他们等久了,尤其是大孙和大妹子。 都等了十年了。 想必都有些不耐烦了。 朱元璋的眼里,说不出的洒脱神色。 朱允炆见到,便是认为最自己的肯定,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让皇爷爷失望。 便是这个时候,走廊的尽头,蒋瓛等候多时。 “禀告陛下,臣有要事向陛下汇报。”蒋瓛单膝跪地说道。 明朝的礼节中,一般只需作揖鞠躬。 叩拜只有在祭祀期间才会有。 而蒋瓛以军中礼仪拦路汇报,显然事情不一般。 朱元璋眉头微皱,道:“起来吧,跟咱去华盖殿里说去。” 然而,听到这话的蒋瓛,并未抬头起身,而是目光微微转向朱允炆,然后头颅低得更深了。 朱元璋见此,并未发怒,只是眉头紧锁。 蒋瓛能够作为朱元璋的贴身侍卫,便也是朱元璋的心腹,一些极为机密的事情,便是蒋瓛去处理探查。 蒋瓛的意思,朱元璋当然能够知道,沉思一番后,便对朱允炆说道: “孙儿先去周边玩玩,咱先处理一些事情。” “是,皇爷爷。” 朱允炆脆声应道,语气自然,只是临走看向蒋瓛的眼神中,带着诸多不满。 朱元璋也不多话,大步朝着华盖殿进入。 蒋瓛也起身跟随。 入殿后,诸多宫女太监退下,在蒋瓛的示意下,门口也有锦衣卫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站在大殿中的朱元璋冷声道:“说吧,什么事情连咱的孙儿都不能听了,咱倒要看看你所为何事。” 很显然,本来现在脾性就不好的朱元璋,已然心中不爽。 这等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蒋瓛坏了规矩。 不是说私密汇报不准,而是当着朱允炆的面这般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然是对朱允炆储君的颜面有些影响。 若是蒋瓛不说出个什么值得如此的大事来,想来朱元璋对蒋瓛也不会轻饶。 蒋瓛对于这些当然清楚,不过在他看来,燕王朱棣和朱英的事情,显然极为重要。 其中涉及到太孙殿下,蒋瓛行此举也是迫于无奈。 当陛下问起,蒋瓛便从怀中小心拿出画卷,双手奉上。 “陛下,请看此人。” 朱元璋淡淡的看了一眼蒋瓛,接过画卷打开查看。 只是一眼,朱元璋便是神色惊变。 随后细看之下,更是透露出震撼,骇然之色。 下一刻,朱元璋勃然大怒,一把抓住蒋瓛衣襟,厉声质问道: “说,这画像从何而来!!!” 第二十章:激动的朱元璋 后世史记:《明太祖实录》: 洪武七年冬十月己未,皇嫡长孙雄英生。 洪武十五年五月己酉朔,皇嫡长孙雄英薨。上感悼辍朝,葬钟山,侍臣皆素服,徒步送葬,追封虞王,谥曰怀。 或许他人看到画像,第一感觉就是和太子朱标很像。 但朱元璋不是。 嫡长孙朱雄英出生,因为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第一个大孙子。 这种隔代亲的溺爱无与伦比。 哪怕是生母常氏和亲子朱雄英之间共睡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皇宫自有奶娘,此事大明已建国七年,趋于稳定,朱标也已然成长起来,可独当一面。 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日子相对来说要清闲一点。 便是过上了天天带娃的生活。 每天朱雄英睡觉,便是夹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的中间。 甚至于朱元璋睡觉打呼噜,吵到了大孙朱雄英,半夜起来哇哇直叫。 被马皇后直接轰出寝宫不知多少次。 然而朱元璋依旧乐此不疲。 唯有带过娃的人,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快乐。 为了怕朱雄英被朱元璋睡觉的时候压到,每天都有数个宫女太监侍寝。 作为嫡长孙的朱雄英,从小不是挂在朱元璋身上,便是在马皇后怀里。 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朱标长相类母,朱雄英类父。 或许是谁带大像谁的缘故,朱雄英似乎更像马皇后。 便到了四五岁的时候,有小国使臣来访朝贡。 见到朱雄英和马皇后,还以为是马皇后的亲子。 这可把马皇后乐得喜笑颜开。 太子朱标出生的时候,恰逢战火连天,便是当时的朱元璋也是局势不稳。 虽是喜欢,但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对于朱标之间的亲近要少了许多。 但朱雄英就完全不一样了,朱元璋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陪伴。 自洪武七年到洪武十五年这八年的时间。 可以说是朱元璋这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日子。 老婆,孩子,孙子都在身边,家国稳定,逢战必胜,大明帝国蒸蒸日上。 好像这一切都向着美好而去。 而洪武十五年三月初,朱雄英突然病重。 太医院诸多大医,御医会诊,然无济于事。 马皇后日日以泪洗面,悲痛不已,越发憔悴。 自四月初,马皇后悲伤忧郁过度,病重在床。 五月初,皇嫡长孙雄英薨。 马皇后于病床上,悲痛欲绝,日夜思念。 是以心病药石无用,于八月份,马皇后驾崩。 恰逢此时,空印案爆发。 而这个时候,正是朱元璋最为癫狂之际。 于是他下令将各地执印主事全部处死,副手杖刑一百,充军流放,受此案牵连之人一时间多达数百人。 看似数百人不多,实则要明白,这数百人可都是执印主官,相当于地方长官级别。 显然空印案是一桩彻彻底底的冤案,毕竟无论是杀头的官员还是流放的官员,他们其实都没有贪污受贿。 后来朱元璋也反应过来,但并没有解除。 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一桩宫廷秘闻。 《明史》卷一百三十九《郑士利传》记载:“会星变求言。士利曰‘可矣’”。 后世著名明史学家吴晗的《朱元璋传》第七章一:“朱元璋假托有星变,应杀大臣应灾。” 其中内容不是重点,重点是星变。 通过这两处可以得知,在大明洪武十五年,发生过星变之事。 星变,便是星辰移位。这在古代,尤其是帝王看来,可不是小事,相当重视。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星变这一天的时间,是发生在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二夜。 这一夜,便是嫡长孙朱雄英下葬次夜。 而当时,更是发生了一件不记录于世的秘闻。 这一天的夜里,钟山孝陵地龙翻滚,嫡长孙陵寝塌陷地底。 又恰逢星变,朱元璋唤来钦天监监正询问。 钦天监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更是掌调壶漏,测中星,相阴阳,以卜营建。 对风水神鬼之说,多有研究。 其中钦天监成员不对外招募,家族传世。 朱元璋的规定:钦天监永世不许迁动,子孙只习学天文历算,不许习他业,其不习学者南海充军。 钦天监监正面对此刻朱元璋的询问,沉默良久后方才说道: “臣恐是长孙殿下早夭,心有不甘,怨气上涌,冲天致以星辰移位,不甘致以地龙翻滚。” 监正的意思,朱元璋听得明白。 正常来说,大孙朱雄英是天定的皇位继承人,却早夭身死,所以怨气极大。 朱元璋泪水如泉,想起此刻马皇后病重在床,哽咽问道:“该当如何,方可令吾孙安息。” 监正跪地,伏身长拜道:“唯有以祭祀之。” 朱元璋默然良久,遂下令,查孝陵卫守卫陵寝失责,赐一千五百精锐甲士殉葬,以安长孙怨气。 而后更如记载所言,以星变为由,杀大臣以应灾。 孝陵卫,可是他从最信任的老家,周、李两个家族中,亲自挑选的五千六百名精锐皇家卫兵组成。 每一个都是绝对的精锐,其中战力犹在锦衣卫之上,也是大明最为神秘强大的卫队。 按钦天监监正的意思,只有这等勇士祭祀,才能安抚长孙怨气,安息长眠。 当然,殉葬不仅这些人,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宫女太监,基本上也一并去了。 包括提出祭祀的钦天监监正,以及知晓其中细节的部分钦天监主官,无一幸免,尽皆殉葬。 一转眼,这件事便是过去了十年。 便是认为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的时候。 他没想到,蒋瓛竟是献上一张画像。 带娃八年,朱元璋一下子就认出来,画像上的人,便是自己的嫡长孙朱雄英。 他惶恐,不安,惊骇,抓着蒋瓛衣襟厉声质问。 不等蒋瓛回答,朱元璋又瘫软在座椅上。 嘴里喃喃的念道:“大孙,是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怪爷爷没有照顾好你,所以现在要来带爷爷走吗。” 说着说着,朱元璋失声痛哭起来。 蒋瓛心中大震。 这怕是陛下因为思念太子殿下,所以精神有些错乱,胡言乱语起来。 蒋瓛自去年,毛骧被赐死后才就任锦衣卫都指挥使。 对于十年前的宫廷秘闻自然不清楚。 见陛下如此,蒋瓛连忙说道:“陛下,画像中人此刻正在京师。” “臣见其长相酷似太子殿下,特此上报。” 哭声戛然而止。 朱元璋转过身来幽幽问道:“你是说,画像上的人还活着,而且就在京师之中?” “臣不敢欺瞒陛下,便是今日清晨,臣亲眼所见。” 听闻此言,朱元璋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或是兴奋,或是不安。 片刻后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立即带咱过去相见!” “臣遵旨!” 蒋瓛话音刚落,朱元璋就已经推开门大步离去。 蒋瓛来不及多说,只能连忙跟上。 第二十一章:爷孙俩的第一次见面 从大内出发自秦淮河畔,哪怕是马车也需两炷香的时间。 “蒋瓛,你给咱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经过最初的激动后,朱元璋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当时那么多太医都确定过了,自己也验证过了。 怎么突然就活了过来呢。 况且便是真的活了过来,一个八岁的孩子,有怎么可能从棺椁里出来。 大明皇室的殡葬,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棺材下葬就完事了。 尸身经过擦拭处理后,先是放置在一个珍贵木料所制成的小棺材里面。 这是木棺,完全封闭间隙后。 在木棺的外层,还有石椁。 统称棺椁。 石椁的外层缝隙,也同样会进行密封处理,而后更是打上镇棺钉。 别说一个小孩,哪怕是成年人,甚至于勇士,都不可能从里面爬出来。 再者说了,即便是能爬出来。 当年地龙翻滚,陵寝塌陷,早就被深埋地底了。 朱元璋当然安排人进行过挖掘,可惜陷入太深,根本见不到尽头,这才停止。 此刻正在路上的朱元璋,心情却是极为复杂。 蒋瓛听到陛下的问话,说道:“早先是被镇抚使宋忠发现,大为震惊,便暗中留下画像。” “臣见之不敢定论,今日清晨特意到茶楼证实,果真如此。” “这才像陛下汇报。” 微微停顿了会后,蒋瓛迟疑了下,接着说道:“臣简单调查,发现此子是和燕王殿下一同入京。” “老四?你是说他是和老四一起来的京师?”朱元璋立即问道。 “臣不敢妄议,在其路引上,确实是从北平出发,而后和燕王殿下同一天抵达京师。” “此子乃是商籍,自北平到京师,所用不过十一天抵达,想来便是通过驿站。” 蒋瓛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件事情涉及到燕王朱棣和太子朱标,他在说话用词上尤为小心。 这等皇家之事,但凡卷入进去,一般来说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蒋瓛若是隐瞒不报,哪天被陛下发现,只能是死得更惨。 朱元璋闻言,便是沉默没有回答,脸色有些阴沉。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秦淮河畔。 下车后,蒋瓛让众多手下避开,独自带领陛下到平安茶楼。 在路上马车里,朱元璋换了常服,一身简单平民装扮。 “陛下,便是这里。”蒋瓛指着平安茶楼说道。 随后解释道:“早上臣在此观察时,此子已然出门,此时不知是否回来。” “没事,咱等着便是。”朱元璋说完,便直接朝着茶楼过去。 茶楼口颇为热闹,便是这个时候,显然茶楼的早点已经是卖光了。 在茶楼的大厅里,不少客人喝茶聊天,台上还有说书人说书。 “两位是要喝茶听书吗,早点已经卖完了。” 蒋瓛和朱元璋进门后,立即就有迎客小厮上来客气的说道。 “你们东家在哪里。我家爷有事找他。”蒋瓛转头看了眼四处展望并未说话的陛下,懂趣的问道。 “我们东家早上便出门去了,这时还未回来。”迎客小厮恭敬的说道,能够直接说要见东家的,显然在这京师里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一旁的掌柜见此,连忙小步过来接话道:“两位客官不知找东家有什么事情,假若东家回家,我便帮忙转达。” “不必了,安排个位置,我和爷等你们东家回来。”蒋瓛说道,他也明白陛下见不到朱英,是不可能回去的。 同时心中也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派人跟踪朱英。 不过现在私自调查这等事情,没有陛下的首肯,他也不敢。 蒋瓛为人谨慎,但凡和皇室扯上关系的事物,他都会第一时间汇报陛下。 “这...”掌柜闻言有些犹豫,他仔细看了看两人,一老年,一中年。 似乎也不像是有恩怨的,貌似也不像是盯着早点而来。 微微迟疑片刻,早就注视到这里的张伯走了过来说道:“两位客人,楼下吵闹,不若去楼上雅间等候。” 张伯虽是野人女真,但在汉文化上钻研颇深,只是通过内衬的衣裳,他便知道这两人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不管来人是好是坏,怠慢了总归不是件好事。 朱元璋点点头,便随着上楼雅间等候。 便是今日,他一定要看到那画像上,和他大孙几乎完全一样的人。 ...... “今日的事情,多谢大王子了。” 牙行门口,朱英抱拳说道。 能够直接把院子定下,而且似乎价格还非常不错,显然官牙这边就是卖了朱高炽的面子。 “英哥儿哪里话,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朱高炽连忙摆手说道。 说完后,有悄声道:“只是那兵仗局的事情,可能要晚上几天了。” 朱英面带疑惑道:“难不成大王子也无法进去?” 朱英的疑惑表情很明显,显然是想激发朱高炽说出其中缘由。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父王的心情不好,好像是在朝廷上被皇爷爷训斥了。” “兵仗局,尤其是火药司那等地方,没有手令便是我也无法进去。” 朱高炽苦笑着说道。 来之前,对于这个事情,朱高炽还是比较乐观。 只是进去看看,作为皇孙,这大明天下都是他家的,哪个地方还不能去? 结果一接触,发现这兵仗局还有办法可想,但驻地在南京城外的火药司,没有手令,确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里戒备森严不说,便是父王燕王朱棣想要入内,都得要皇爷爷的批准才行。 朱英点点头,对此等情况并不意外。 火药司里存放着大量火药,稍不注意就是一场大爆炸。 朱高炽不能入内,倒不是当今陛下防着自家人,而是怕这些年幼的皇子皇孙瞎搞,一不小心把火药司给炸了。 “这真是有些可惜了。”朱英脸上的失落神色,极为明显,似乎对朱高炽不能带他一起进入的事情,非常的意外。 朱高炽似乎被激发了好胜心,毕竟十几岁的孩子,还是皇孙,最好颜面。 “英哥儿你放心,等几日父王心情好了,我便亲自去求。” “如若...如若父王不肯,我便直接去求皇爷爷。” 说道后面,朱高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大王子肯定能成,若是能看到,我想其中的奥妙,足以让你我探讨很久了。” 朱英语气对朱高炽极其相信,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感受到这股信任,朱高炽显然更加坚定了。 简单聊几句后,两人便是在路口分开。 朱英独自回了茶楼,他要招呼手下们安排搬迁事宜。 刚进茶楼,张伯立即上来汇报道: “东家,有两位贵客找你,正在楼上雅间等候。” 朱英有些惊讶,谁会来找自己? 这京师他也没啥熟人啊。 莫不是之前的锦衣卫? 没过多犹豫,便直接上了楼梯。 茶楼的二楼,被朱英分割了成两个区域。 一边是对于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客人设置的雅间。 另一半则是朱英独享的类似于后世的办公室架构。 雅间并非完全的封闭,是半开放的形式,不过也可以拉上布帘遮挡。 朱英一上楼,就看到最近的雅间,一位老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 旁边一位精悍的中年人站立守护,显然是护卫一流。 似乎感应到了朱英的目光,那位老爷子原本看向窗外双眼,顿时转了过来。 正好和朱英对视。 第二十二章:朱元璋不信 朱元璋坐在雅间的窗边,等了很久。 对现在的他来说,在这里的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好几次转头看向楼梯,都是空荡荡的。 有些失落。 同时也有些害怕。 怕看到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理智告诉他,大孙绝对不可能复活。 但那张画像,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终于,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再次转头看去。 已然六十多岁的朱元璋,视力上有些模糊了,看得不是很清晰。 便是那模糊的面容和身形,让他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止住了。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朱英走上楼,看到雅间的两人,有些奇怪过来找自己的原因。 走过去正准备询问,突然间,那老人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朱英的旁边,一把拉住,声音哽咽的说道: “大孙,真的是你,爷爷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朱英一脸懵逼,也不好扯开老人家,只好安慰道:“这位老爷子,你看是不是认错人了。” “咱怎么可能认错,你就是咱的大孙呐,咱亲手把你带大。” 朱元璋激动的说道,而后又有些惶恐:“大孙,你怎么了,你怎么连爷爷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有人逼着你。” 朱英眉头微皱,本来他苏醒的时候,就是在这南京城外,很多现象足可以证明,他应该就是南京城里的某个富贵人家子孙。 难不成,这老爷子,还真是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你先别激动,咱们坐下来慢慢聊可好。” 朱英性格谨慎,当然不会因为这两句话就给暴露自己的情况,而是安慰着老爷子情绪。 同时朱英把视线转向老爷子旁边的护卫,也就是蒋瓛。 示意他劝一下有些激动疯癫的老爷子。 蒋瓛感受到朱英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动静。 蒋瓛心中腹诽:疯了吧,要我去了劝陛下。 就这情况,回宫估摸着直接处死都算是轻的。 一个不好,指不定诛个三族九族啥的。 别说陛下现在只是激动,倘若便是真的疯了,我也得陪着他一起疯。 看到一点动静都没有,目不斜视的护卫。 朱英也是无奈,只好搀扶着这情绪有些失控的老爷子,在雅间的座位上做好。 “大孙,你怎么忘记爷爷了,咱是爷爷呀,你仔细看看,有印象没。” 朱元璋当然没疯,他这是激动过头了。 什么鬼理智,滚一边去。 只是一眼,朱元璋就认为,这绝对就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大孙。 别说是过了十年,哪怕是化成灰了,他也认得。 唯一让朱元璋有些惶恐的是,为什么大孙看见自己,却不认识了。 当年大孙离开的时候,可是八岁了呀。 已然是到了懂事记事的年纪。 “老爷子,你先别急,深呼吸,咱们可以慢慢聊。” 朱英没有去扯开老爷子的手,因为他觉得,这老爷子说不准,还真就是自己爷爷。 毕竟这情绪作态,也不像是假的,若说是演的,只能给个奥斯卡。 而且看这护卫的样子,想必来头也不小。 虽说老爷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显得很是华贵,四处还有不少的补丁。 好像并不是富裕的家庭。 但离得近了,朱英能够发现,老爷子的外套虽然很一般,但里面的以上,绝对是绸缎所制。 这可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绫罗绸缎,没一个便宜的。 朱元璋紧紧抓住大孙的衣袖,怎么说也不放开。 这种手上衣裳所带来的真实感,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在做梦。 半晌,朱元璋的情绪,终于是渐渐的稳定下来。 朱英见此,率先说道:“老爷子,不知道你孙儿是个什么情况,能跟我说说吗,他是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吗。” “大概是多大的年纪失踪的呢。” 朱英试探着问道,这一刻他已然认为,自己是老爷子孙儿的可能性,很大。 从老爷子的话语中,朱英不难猜到自己和老爷子的大孙很像。 而且听这意思,似乎也是失踪了很多年。 和自己的情况,基本上是非常符合的。 长得又这般像,假若也是在差不多年纪失踪的话,大概就不会错了。 然而朱元璋听到这句话,朱元璋一下子就顿住了。 喉咙动了动,半晌都没出声。 就在朱英有些奇怪的时候,老爷子这才说道:“咱的大孙,便是在十年前早夭了。” 咦? 这情况好些有些不对劲。 朱英微微皱眉,又问道:“那早夭后,是不是尸身失踪了,或是被人偷了还是如何?” 朱元璋看了眼朱英,微微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七日后,便安葬了。” 在古代有种说法,早夭的孩子怨气大,是不能入帝陵的。 便是朱元璋和马皇后太过于喜爱大孙了,强行安葬在钟山孝陵。 所以后面星变,地龙翻滚。当钦天监监正说大孙怨气不甘的时候,朱元璋才会痛下杀手,至孝陵卫精锐活人祭祀以殉葬。 朱英听完,微微沉默。 若是他从墓里爬出来的,那便是不用说了。 可他却是养父从江边捡到的,明显便是被人给沉江了。 片刻后,朱英还是问道:“不知道老爷子所葬孙儿是在何地呢。” 朱元璋微微犹豫了下,便说道:“灵谷寺附近。” 朱英闻言微微一顿。 这灵谷寺位于紫金山东南坡下,离大明皇室的陵寝,不过数里之遥。 便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能够将孙儿安葬在附近,这说明老爷子的身份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只是这个时候,朱英的心中,或是有股淡淡的失落。 自灵谷寺到他被捡起的江边,少数也是数十里路程。 这委实是相差太远了。 微微迟疑了下,朱英还是问道:“恕晚辈不敬,试问老爷子的大孙墓地,是否被人挖开过?” “谁敢!!!”朱元璋闻言,便是一声大喝。 朱英心中微微唏嘘,看来自己和这老爷子,大概便不是爷孙了。 只是为何又和老爷子的孙儿,长得这般相像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自己确实和老爷子有着某种血缘关系,只是亲爷孙的可能性没了。 便是后代中,远方堂兄弟长得相似,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朱英便说道:“晚辈洪武五年生人,不知老爷子孙儿却是生辰几何。” “这,这怎么可能,大孙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怎么可能是洪武五年出生。” 朱元璋面色急切的问道。 要知道,朱雄英可是洪武七年生。 这里面,可是足足相差了两年。 不管长相再是如何相似,两年的相差,自然不管如何说,都不可能是同一人。 然而,朱元璋却是看向朱英。 不管朱英如何述说,他的直觉告诉他。 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大孙,如假包换,确凿无疑。 第二十三章:朱元璋的智慧 朱元璋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从开局一个碗,成长到如今大明帝国皇帝。 朱元璋明锐的直觉,相当的重要。 自始皇后,纵观古今五百多位帝王,唯一能够和朱元璋媲美的,也就是汉高祖刘邦了。 如果非要深究一下,刘邦当时还是大秦的亭长。 而朱元璋却是连父母都会被饿死,吃不上饭的黔首。 后世有称:自古以来得位最正的皇帝。 哪怕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朱元璋没有丝毫老人的呆愣,思维依旧敏捷。 只是微微沉思,朱元璋就立即发现了刚才朱英问题中的不对劲。 “晚辈朱英,敢问老爷子如何称呼。” 朱元璋沉思间,朱英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迟疑一下,便坦然笑道:“咱也姓朱,朱国瑞。” 朱国瑞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却真就是朱元璋的曾用名。 只不过比起朱重八和朱元璋这两个名字来,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朱重八算不得大名,只是小名。 在朱元璋小有成就的时候,就给自己起了个朱兴宗,字国瑞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并没有多久,知道的人也不多。 尤其是朱元璋的一些老朋友,要么就是称呼其当时的职位名称。 亲近的也是喊着重八兄弟。 朱兴宗,字国瑞这个称呼,没过多久。他就没用了。 便是直接取名朱元璋。 在现在的大明,说朱国瑞的这个称呼,哪怕是朱元璋的皇子们,大臣们。 也都是陌生的很。 唯有胡惟庸,李善长,周德兴,刘伯温,汤和,徐达,常遇春等等这些老年兄弟有所耳闻。 不过大部分都去世了,剩下的也不多。 何况对陛下称呼曾用名,也是属于一种大不敬的行为。 这个曾用名之所以流传到后世,还是因为朱元璋自己编撰的一些文献中记载。 这才流传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在后世朱兴宗,朱国瑞这等称呼。 听到后自然是无法联系到朱元璋的身上的。 至于‘咱’这个自称。 那就更不用说了。 朱元璋安徽凤阳人,‘咱’是属于淮西方言。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现在的南京城里,不少富户都是朱元璋从淮西那边移民过来的老乡。 便是整个淮西武将集团,也是拖家带口的在这里。 若是听到自称‘咱’的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就认为是朱元璋的话。 那么白日里去南京城街道上走一走。 便是能够认下五百个朱元璋出来。 大量淮西人士在南京,还地位高贵,不是勋贵就是大户人家。 甚至于很多其他地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模仿淮西方言说话。 尤其是朱元璋,哪怕在早朝的时候,也是一口浓烈的淮西话。 下方的淮西官员,也是用淮西话跟陛下交流。 这便导致对大明现在来说,淮西话某种意义上,便是官话。 不懂几句官话没问题,自称‘咱’总会吧。 十多天前,朱英刚到来南京城的时候,就自然是发现了这个事情。 路上咱来咱去的,还有各种淮西方言。 所以对面的老爷子自称咱,朱英也不可能产生很丰富的联想。 朱元璋当了皇帝后,就目前而言,对于老乡都还是很不错的。 即是姓朱,又自称咱。 朱英自然猜道,在自己面前的老爷子,身份地位就整个南京城而言,恐怕都不会过低。 “老爷子,看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朱英客气的说道,倒不是说什么攀附权贵。 若真是想攀上老爷子这条线,他还是有很多办法可想的。 哪怕将自己身份来个不清不楚,恐怕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只是就现在而言,对朱英来说却是没这个必要。 他自己的基业,已然算得上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在大明地界不咋行。 但是出了大明疆域,说是个土皇帝也不为过。 到时候搞一下工艺改革,海外建国。 以后世眼光提升商贸。 日后他的国度,绝不会比这南京城会差,只可能更加繁荣。 “是一家人,本来便是一家人。”朱元璋肯定的说道。 经过一番深思后,朱元璋心中已然可以九成确定,面前的朱英就是自己大孙的。 至于为何能够达到九成。 这便是朱英自己的问话告诉他的。 在朱英的问话中,并不是强烈的强调自己不是大孙。 而是在仔细询问大孙的情况。 比如一开始就问,大孙是不是失踪了。 而后续问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看似正常,实则不然。 当然仅凭这里,还不够。 后面听到早夭后,第一反应便是尸体失踪。 然后又问安葬的具体位置。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深思下,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从一个角度上看,朱英除了一开始说认错了。 到后面的询问中,却是对大孙情况的好奇,而不是自信的强烈反驳。 朱元璋虽然有些老花眼了,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看得清晰。 在听到安葬位置的时候,大孙眼底里那一抹淡淡的失落,被朱元璋捕捉到了。 直觉告诉朱元璋,朱英的身世,绝对是有问题的。 而朱元璋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 太多次战役的胜利,便是朱元璋的直觉。 直觉这种事情,听上去有些虚无缥缈,可朱元璋很是坚信,从未怀疑。 加上朱英的长相,气质。 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商人可以有的。 只能说明在八岁时,气质就已经定型了。 现在的朱元璋,便是跳过过程,直接把结果定下。 朱英就是自己的大孙。 虽然这过程肯定是非常的离奇,但他朱元璋,有的是时间进行详细的调查。 随着朱元璋的情绪稳定下来。 朱英也开始述说自己的身世。 什么母亲难产而死,父亲自小带自己行商,而后如何云云。 朱元璋听着,却是面上有些唏嘘。 自己的大孙,贵为皇室贵胄,却是这般过得不容易。 朱英的讲述,听上去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但是朱元璋很快就发现,朱英所讲述的经历,似乎都是十岁之后的事情。 至于十岁之前,尤其是儿时的玩伴这些,却是闭口不谈。 是真的不说,还是说不知道? 朱元璋深深的看了一眼朱英,并未吹毛求疵的去计较。 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他会进行详细的调查的。 “老爷子,若是无聊便多来坐坐,可惜今日晚了些,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可先差人通知一声,我为老爷子准备茶楼的特色早点。” 朱英客气的说道。 在朱英的眼里,面前的老爷子,说不准就是自己的二大爷,三大爷之类的。 便也身份地位足够。 多多结交却是没有坏处。 朱元璋听到,便是点头肯定道:“那自然是要常来的。” 若不是朝廷里还有诸多国事,朱元璋甚至就想天天呆来这茶楼,和大孙在一起了。 离开茶楼后,朱元璋对着旁边的蒋瓛命令道:“传老四过来,让他立即到宫里见咱。” “臣遵旨!” ––––– ps:推荐票,月票这些对新书期很重要,求支持。 第二十四章:调查,暗手 老爷子走后,朱英深思一番,唤来张伯。 “去想办法查一查,这个老爷子是什么来头。” 迟疑了下,朱英继续嘱咐道:“朱国瑞这个名字可能是个假名字。” “不过朱姓应该是真的,跟随当今陛下来的南京,身份地位如此高,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应当不难查。” “查清楚后,尽量把老爷子的家庭成员也调查清楚。包括子孙,哪怕是一件死去的子孙,也全部统计起来。” 听到东家的吩咐,张伯点头称是,不过犹豫了下说道:“东家,我们在京师的人手不是很够,恐怕....” “不要怕花银子,不过你也要小心点,京师这边不比西域,当今陛下最恨贪官污吏,怕是银子也不是那么好使。” 朱英微微沉思后,便继续道:“换成绸缎之类的物品,看情况做得隐蔽些,别把自己人给搭进去了。” “是,东家。”张伯领命离开。 京师不比西域,那边天高皇帝远,相对来说朱英使点银子,关系网比较方便布局。 但是京师这边,天子脚下不说,尤其是锦衣卫。 据说一些大臣,连晚饭吃了什么,夜里聊了什么,都被锦衣卫监视着。 因为贪污受贿死的大臣特别多,人人都战战兢兢的,上朝都要留个遗书啥的。 便是银子摆在面前,都不见得有胆子收。 一个不好,说不准直接举报了。 行贿罪,也是大罪,就目前来说,一旦确定行贿,处死的几率大概是百分百。 朱英虽然认为老爷子和自己并不是亲爷孙。 不过既然是相貌如此接近,可能血缘关系也不远。 查出老爷子的身份后,想必自己的身世也就浮出水面了。 之前是查起来太难,现在既然有线索,顺藤摸瓜问题却也不大了。 ...... “殿下,喜事,大喜事啊。” 南京燕王府中,燕王朱棣正在浇花,陶怡情操。 姚广孝直接推门而去,大声说道。 “什么喜事,说来听听。”朱棣笑着说道,同时挥挥手,四周的侍卫仆从躬身退下。 这里是京师,和北平不同。 虽说锦衣卫从不监视皇室子孙,但还是小心一点好。 姚广孝的性子,朱棣十分了解。 张口闭口就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一旦传开。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 让父皇乱想,可就不妙了。 朱棣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父皇,精神上有些疯狂。 真把自己的藩王给收回去,那可就凉凉了。 虽然自己现在的位置,也非常的关键。 但指不定父皇脑子一热。 姚广孝见人都走后,这才走到燕王朱棣旁边,小声说道: “监视茶楼的人,今天看到锦衣卫都指挥室,很一位老爷子,一同去了茶楼。” “没过多久,朱英就回去了。” 短短两句,却是让朱棣浇花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 立即问道:“你确定那是蒋瓛?” “确定,在进去后,我又另外使人过去看了,况且当时四周多了一些陌生人盯着茶楼,必然是锦衣卫暗卫。” 姚广孝肯定的说道。 两人的聊天中,并未涉及那位老爷子。 因为他们知道,蒋瓛作为锦衣卫都指挥室,同时也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只要确定了他的身份,那老爷子必然就是陛下。 “真是天助我也,这等事情,没想到父皇自己发现了。”朱棣笑道。 随后询问姚广孝:“那边的事情,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个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若真是被父皇发现,毫无半点干系,对本王来说,可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姚广孝回道:“殿下放心,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应当我的人已然是到了那边。” “这等事情,不必太过刻意,以陛下的性子,肯定会让锦衣卫彻查。” “那么我们的安排,就有用了。” “便是九分真,一分假就足够了,插入太多,反而不美。” “只需给陛下一个念想,那么事情便是大有可为。” 燕王朱棣点点头,在这个方面的暗手,他和姚广孝反复确定过。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说,作为儿子的朱棣也很了解父皇的性格。 尤其是现在,猜忌,多疑非常的明显。 就在朱棣和姚广孝详谈的时候,门外有侍卫禀告。 “殿下,有锦衣卫来传陛下口令。”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让他进来。” 锦衣卫进门传道:“陛下口谕,令燕王即刻入宫面圣。” “儿臣遵旨。” 朱棣微微躬身后,向姚广孝轻轻点头,便随同锦衣卫一同朝皇宫过去。 此时,朱元璋已然和蒋瓛过了奉天门。 走在奉天殿的广场上。 正常的召见和处理事物,朱元璋一般都是在华盖殿,便是奉天殿后。 “关于朱英的事情,一定要彻查,查得仔仔细细,不能有半点疏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遗漏。” 朱元璋沉声对蒋瓛嘱咐道。 蒋瓛躬身道:“臣明白,方才已然查出,朱英户籍淮西,臣已然派出百名校尉,将对朱英公子那边,仔细探查。” 一次性出动上百锦衣卫,显然蒋瓛也是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其实现在调查一个人,对朝廷来说并不算很复杂。 因为户籍限制地的缘故,农民都是不准四处走动。 一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口三十里路。 哪怕是行商,四处走动也有路引记录,个人的踪迹相当好查询。 只要是在大明疆域。 朱英包括其父亲的行商路线,某年某月某日到达了哪里,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直接调卷宗就可以了。 这便是为什么在古代,哪怕通缉犯的头像完全不像,下了海捕文书也能抓到人的缘故。 很容易就可以把搜查的范围缩小,因为人口流动很低。 除非自己一个人住在野外,不与外界沟通,那就另当别论。 便是在朱元璋和蒋瓛聊天的时候。 南京城,神策门所在。 上百锦衣卫骑着骏马,呼啸而去。 他们的目标,便是朱英的老家所在,淮西。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二十五章:风中凌乱朱允炆 春和殿,东宫所在。 先前这里便是太子朱标的住所。 比如现在的太子妃吕氏,朱允炆,朱允熥,包括另外两个弟弟。 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 当然,曾经的朱雄英不是。 他睡乾清宫,皇帝寝宫,从出生到早夭,一直都是睡那里。 现在太子薨,早前服饰太子的宫女太监也殉葬了。 朱允炆被定位太孙。 便是由他主持东宫。 春和殿共有大量殿,正殿和后殿。 前面是处死政务,学习的地方。 后面便是就寝的居所。 此刻,黄子澄和朱允炆正在交谈。 作为翰林学士,伴读东宫,黄子澄有资格进入,不过也仅仅是在正殿。 若是敢去后殿,家里就可以吃席了。 “黄先生,那蒋瓛真是可恶至极,有何等事情,是我没有资格知晓的,还让皇爷爷将我屏退。” 朱允炆越想越气,定为太孙的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那蒋瓛这般不给面子,就让他很不开心了。 皇爷爷朝政奏章的事,还让他共同批阅呢。 朱允炆作为太孙,本是可以自称本宫。 不过面对作为自己老师的黄子澄,他用‘我’的称呼,更加显得亲密。 “那等人,殿下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或许是有什么肮脏事吧。” 显然黄子澄对于蒋瓛这等人,和其他大臣的看法相同,极为厌恶。 不过黄子澄在言行上,还是比较小心。 毕竟现在太孙还没即位,真要被蒋瓛盯上,也是一件麻烦事。 锦衣卫的名头,尤其在上一任毛骧都指挥使手里,臭名远扬。 被屈打成招,栽赃陷害的大臣可不在少数。 哪怕现在锦衣卫风气有所改善,但这形象已然是根深蒂固。 眼见朱允炆还在生闷气,黄子澄只好安慰道:“殿下,这等小人,足可无视,待殿下登上大宝,自然可随意处置。” 朱允炆闻言,这才心里好受些。不过蒋瓛的名字,显然被他牢记于心了。 这时,有太监过来汇报。 陛下已然回宫,正在华盖殿里。 “殿下过去吧,想必这个时候,陛下应当是忙完了事情。”黄子澄说道。 朱允炆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皇爷爷曾经交代过,让他随侍朝堂。 早些熟悉处理国事,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黄子澄伴随着朱允炆,一同朝华盖殿的方向过去。 春和殿距离华盖殿不远,便是一炷香的时间,自后左门过,就能到达。 或许是冤家路窄,恰逢此时。 燕王朱棣在受到传召后,自奉天门过来,行至奉天殿中左门。 对门正是后左门。 两门在差不多的时间打开。 朱允炆和朱棣两两对视。 朱允炆本来有些高兴的神色,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朱棣见到前面这个夺走了自己皇位的侄儿,先是眼睛微眯,而后大笑一声坦然的走了过去。 对于朱允炆,朱棣心中也比较复杂。 在朱允炆被定位太孙前,其实朱棣对着大哥的这个儿子,自己的亲侄儿,还算是不错的。 毕竟大哥对他的好,他一直铭记于心,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只是皇位没了,这就让朱棣有些不开心了。 虽说如果大哥不薨,日后继位的大概也是这个侄儿。 可是先前朱棣已然是有了希望,希望破灭后,心态当然会发生变化了。 而朱允炆,对自己这个四叔,就从未喜欢过。 或者说凡是武夫一流的叔叔们,朱允炆就没一个喜欢的。 深受儒家文焕熏陶的朱允炆,更喜欢和文成们亲近。 朱允炆此时暗道晦气,只是碍于礼数见到皇叔,自然不得避开。 虽说他现在被朱元璋宣布为太孙,但终究还是未正式册封。 大明以孝治天下。 再怎么说,朱棣都是朱允炆的长辈。 “侄儿见过皇叔。”行进约数米开外,朱允炆便不想再靠近了。微微躬身作揖行礼道。 朱棣爽朗一笑,毫不顾忌的直接走了过去,直接搂着朱允炆的肩膀,道: “皇叔日后可就要仰望皇侄多多照顾了。” 朱棣身材高大威猛,现在的朱允炆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还未完全发育。 因为长期学习儒家文化,更是有一种柔弱书生的感觉。 这般在朱棣的肩膀下,更是对比极为强烈。 在被搂住的那一刻,更是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朱棣的这种行为,在民间算是叔侄亲近。 但放在皇室中,尤其是朱允炆已然被宣布为太孙,日后大明帝国皇位继承人的情况下。 可谓是大不敬。 朱允炆也没有想到朱棣居然敢如此放肆,一时不知所措,有些慌乱,竟是任由朱棣这般搂着,朝着华盖殿一同过去。 黄子澄见此,连忙喝道:“燕王殿下,这与礼不合啊!” 眼见黄先生帮忙,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然而朱棣却是直接呵斥道:“你这酸儒,咱叔侄的事,与尔何干?你莫不是想挑拨本王和侄儿的关系不成。” 对于黄子澄,朱棣自然不放在眼里,直接就是训斥起来。 黄子澄这等书生,一下子就被朱棣的气势给镇住了。 毕竟现在的朱棣,手握重兵,勘称边疆塞王之首,远不是黄子澄这等文弱书生能够抵抗的。 眼见黄子澄都无能为力,朱允炆被朱棣紧紧搂住,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四,你放肆,还不给咱松开。” 蓦然,一声大喝声想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朱棣连忙松手。 转头看去。 华盖殿门口,正是父皇朱元璋。 朱元璋见老四朱棣,如此欺负孙儿,大步过来,逮着朱棣一顿训斥。 朱棣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老爹朱元璋。 见老爹勃然大怒,连忙低头不敢反驳。 然而此时朱允炆的反应却十分耐人寻味。 他不但没有向朱元璋告状,反而帮朱棣说话:“皇爷爷息怒,四叔刚才正是和孙儿亲近呢。” “四叔远在北平,咱叔侄难得见上一面,这般只是如同普通人家一般,算不得什么大碍。” 听到孙儿的话,朱元璋转头看去。 只见朱允炆眼神真诚,语气自然,面色上也没有丝毫委屈的样子。 此事便也作罢。 只是微微沉思后,却是说道:“允炆你先回宫好好读书,咱有点事要跟你四叔说说。” 说完后,便对着朱棣呵斥道:“逆子,还不赶紧随咱进来。” 话落,便转身朝华盖殿进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询问朱棣关于朱英的事情了。 便是孙儿朱允炆,此刻就无法顾得上了。 “儿臣遵旨。” 朱棣紧随其后,跟随途中,微微转头得意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朱允炆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皇爷爷竟是让他先回宫。 在宫殿门口,他还看到了蒋瓛也在。 这一刻,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二十六章:朱英身世的漏洞 “逆子,还不给咱跪下。” 华盖殿内,朱元璋进门后,朝后挥挥手。 蒋瓛便直接关门,只留朱元璋和朱棣在里面。 还未带朱棣说话,朱元璋便是一口暴喝。 古代的隔音很差,声音直接传了出去。 外面守候在门口的蒋瓛,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周边的几个司礼监的太监,更是毫不犹豫,匍匐在地。 守护的数个锦衣卫侍卫,直接单膝跪地。 蒋瓛摆摆手,在所有人都散开,直接也远离门口十米开外。 皇家的事,听不得。 门内,朱棣一颤,顿时就是双膝跪地。 他如此年纪,三十出头,哪怕沙场搏命,生死相斗都不会皱眉丝毫。 但是面对老爹,他就好像还是曾经那个孩子一般。 “爹,刚刚侄儿也是说了,我那是跟他闹着玩呢。” 朱棣聪慧,此刻只有两人,他连父皇都不叫了,按民间的喊法叫爹。 果然,本来勃然大怒的朱元璋,在听到这等‘爹’后。 一下子就顿住了。 或许是激发了他曾经的回忆,一番良久的沉默后,朱元璋叹息的说道: “起来吧。” “谢谢爹。” 朱棣见有效,连忙打蛇随棍上,再次喊了一声,站了起来。 朱元璋转身训斥道:“咱生气,并非你们刚才叔侄间的那点事情。” “咱问你,朱英那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不是锦衣卫汇报,咱都不知道大孙回来了。” “还是说,你连你大侄子都不认识?又或者,你想暗地里搞些什么肮脏事出来?”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朱棣微微低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而后抬头苦笑道:“爹,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大侄子呢,那可是我们大家的心肝儿啊。” 听到这话,朱元璋面色的情绪才稍稍缓和。 朱棣继续说道:“上月在北平,只是一眼,儿臣看到朱英的第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跟大侄子,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啊。” “可是儿臣知道,大侄子已然是安葬,当时下葬的时候,儿臣也是守候在旁边的,那是眼睁睁的看着下棺,盖椁。” 听到这里,朱元璋点点头。 大孙作为整个大明的嫡长孙,必然是大明帝国继承人。 哪怕民间流传,早夭的孩子不得入帝陵,朱元璋也一力反驳,强行下葬孝陵。 更是把大孙喜爱的所有玩意,玉雕翡翠,黄金珠宝等等,全部陪葬。 便是大孙完全下葬后,朱元璋都是停留了数个时辰才回宫。 在大孙的陵寝,更是有上千的孝陵卫守护。 从任何方面看,哪怕是真的假死,都没有活过来的希望。 “他的身份,你可调查仔细了。跟咱说说。”朱元璋冷静的问道。 虽然一切看似不可能,但只要他回想起朱英,直觉就在告诉他,那就是大孙。 “儿臣自然第一时间派人仔细查探了。通过路引安排手下进行翻查。” “但是得来的消息,却是大失所望。” “朱英之父,确实是个行商,他为洪武五年出生,比大侄子还要大上两岁。” “其母在生育朱英后便难产而死,而后其父带着,一直在外行商。倒是没有其他的遗漏。” 听朱棣说完后,朱元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当然相信老四绝不敢欺瞒自己,毕竟锦衣卫已然出动,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更加详细的情报也会过来。 只是这般听上去,朱英跟大孙子,完全是风马牛丝毫不相及。 早出生了两年不说,朱英从小就跟着父亲行商,这个是很好查的,路引上面,都会有证明。 卷宗上,全部都能调查出来。 便是洪武七年到洪武十五年这个时间段。 大孙生活在皇宫中。 朱英却是四处行商。 这般一看,却是完全对不上。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隐约间心中有一股子烦躁。 他看着朱英那模样,自己带大的大孙,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包括那眼神,气质,也不属于一个行商有的。 此时,朱棣的面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 朱元璋眼尖,立即道:“老四,还有什么是瞒着咱的,快说。” 朱棣的迟疑,当然是给父皇看的,听到这话,好似有些犹豫的说道: “虽然儿臣查到的信息,和大侄子完全不一样,但是朱英此子,却是让人震撼。” 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道:“此话如何?” “朱英的父亲,在洪武十七年就去逝了,那个时候,朱英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但就是这般,朱英却是在西域,草原上混得如鱼得水,手下还聚集了一批野人女真部落,以及其他诸国强人,形成一股在我大明边疆的小型势力。” “前几年,更是从海外番商那里,拿到了雪花盐的路子,想必赚得不少。” 朱棣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震撼。 这般听上去,实在是太过于传奇了。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父亲死后,却是让一批野人女真甘心投效。 其中的艰辛难以想象。 “你是说,雪花盐是咱大孙弄来的?”朱元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雪花盐他当然知道。 这东西自三年前就在整个大明流行起来。 价格极高不谈,便是如同雪花一般晶莹剔透,更是没有丝毫涩味。 当时雪花盐刚送到大明皇宫的时候,朱元璋吃菜都更香了。 随便什么菜,完全在味道上提升了一个档次。 此刻的朱棣,听着朱元璋还在称呼着大孙,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他明白自家父皇的性格,一旦认定,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需要一点点的疑点,就能让整件事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错,雪花盐的渠道,便是一直掌控在朱英手中,我初次见他,便也是因为此事。”朱棣说道。 微微走动沉思,朱元璋停下脚步,又质问道:“这等事情,为何老四你进京不第一时间告诉咱吗,还要等咱自己发现?” 朱棣叫苦道:“爹,当时大哥薨,这个时候这等事情,儿臣实在不敢说啊。” “若不是知道大哥的脾性,儿臣还以为朱英是大哥在外的私生子呢。” 朱元璋点点头,对于大儿子朱标,他很清楚。 为人仁慈宽厚,敢作敢当。 若是在外有其他女人,只会直接带回来,而不会放任在外,更别说有孩子了。 朱元璋也多次想给大儿子朱标多找个妃子,都被朱标拒绝。 所以私生子是完全不可能。 朱棣见父皇眉头深锁,深思的模样,小声说道:“爹,其实关于朱英,儿臣在调查的时候,还听到一种说法。” “嗯?”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棣。 朱棣沉声说道:“据朱英老家村里人说,约莫是洪武十六年,朱英随父回家祭祖,入宗谱的时候。” “有相熟的老人说,早前的朱英偏黑,类母。” “而那次回来,变白了不说,长相更是发生很大的变化,他们甚至一下子没认出来。” “只是当时,朱英与其父已然是五六年没回去了。” “虽有些奇怪,但少年人变化大,便也没多想。” 朱元璋听到这话,本来刚刚坐下的身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朱棣面前,质问道:“你这话,可为真!” 朱棣躬身低头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第二十七章:姚广孝的安排 新院子里。 朱英正在四处观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改动一下。 张伯正在到处指挥仆从下属进行调整,清扫。 这个院子,据说早前是朝廷大员居所。 不过很可惜,因为贪污的罪行,被陛下处死了。 这个院子的地段很好,距离秦淮河畔不过几百步路,还是个五进的大院子。 离茶楼也算是比较近。 要是没有朱高炽的帮忙,以朱英商贾的身份,连院子都看不到。 “张伯,你先在这里忙着,我去趟燕王府,总得跟燕王知会一声。” “东家放心,这里有我,等你回来,都能清扫干净了。” 和张伯交代一声,朱英便独自离开。 在西域,草原的日子。 朱英身边从来都是数十号人随同,并非是为了排场,而是那等地方,时不时就能来一场血腥搏杀。 不过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的治安,尤其是朱元璋在位期间,那还是相当不错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朱英就来到了燕王府门口。 在数个时辰前,朱英就是从这里离开。 手下们的行李也不多,离开倒是很方便。 只是当时燕王朱棣被召进宫里去了,现在天色已晚,想必该回来了,便是过来感谢朱棣近段时间的收留。 “英公子,你来得正好,适才殿下回府呢。” 王府门口仆从见到朱英,便是笑着说道。 朱英多少还是有着后世人的特质,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仆从或者谁。 虽然不会刻意的讨好,但王府里的仆从对于这个暂住的英公子,都很热情。 “多谢了,回头请你喝茶。” “英公子客气。” 由于燕王一家都姓朱,在京师这边,显然称呼上更为讲究,便是以名代姓的称呼。 进了院子,没走几步,朱英便看到前方正是一身黑衣的姚广孝。 “道衍大师,稍等。” 朱英喊了一声,姚广孝闻言转过身来,看到朱英,便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怎么,在王府待不习惯,搬出去了。” 姚广孝看样子也是回来没多久,不过对于姚广孝的早出晚归,朱英已然是习惯了。 “手下粗手粗脚的,我生怕哪天坏了王府的规矩,到时候难做,还是搬出去安心些。” 朱英随口解释道。 姚广孝也没多问,寒暄几句,便带着朱英一同去王府大堂。 大堂上,朱棣正坐着喝茶,显然是在等待姚广孝。 看到朱英,有些微微惊讶,而后笑道:“若是在外遇到什么事情,尽管跟本王说,这京师本王还是有几分颜面的。” “多谢燕王殿下,在下这般过来,便是特意感谢燕王。不知燕王今日可有空闲,在下备了酒菜,以谢燕王。” 朱英客气的说道,作为商人,他当然知道燕王是一条大腿。 燕王的名头,不单单北平,在整个大明都极为好使。 现在他的商队,估摸着不久也要到达京师了。 到时候做些买卖,有着燕王这一层关系在,自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 至于燕王为什么对他这般念念不忘,他也懒得想了。 反正目前看来,算不得坏事。 朱棣没想到朱英会请他赴宴,不过稍一犹豫后,他还是拒绝了: “本王自宫中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你的心意本王领了,便是改日本王再回请过来吧。” 朱英闻言,微微一愣。 朱棣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这番客气话,可不像是一个藩王对商贾的感觉。 便是早前在北平,也没见燕王如此客气。 心中虽是有些奇怪,却也不可能多问。 眼看姚广孝在一旁,显然有事要聊,朱英客气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这一趟过来,看上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首先便是礼法和态度的问题。 所谓礼多人不怪。 在西域,草原那等混乱野蛮的地方,朱英能混得开。 在大明京师这等文明之地,他更加的如鱼得水。 或者说,他对于这种文明的交流,要比野蛮来的熟悉习惯得多。 姚广孝和朱棣沉默的看着朱英离开后。 朱棣示意周围的侍卫仆从关门退开。 而后才等姚广孝说道:“你说的这个法子,今日本王已然跟父皇说了出来,但是在这其中,你可要把握好。” “京师的锦衣卫,本王想你也是明白,任何一点点的异常,都容易被他们捕捉到。” 姚广孝微微躬身道:“殿下只管放心,贫僧的安排,绝对是锦衣卫不能查出丝毫的异样。”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姚广孝说完前段,便念了一首唐代贺知章的诗,而后继续道: “别说五六载,便是两三年不见,都会换了模样,更何况朱英离家不过几岁的年纪。” “又是自小走南闯北,乡音都有莫大变化,便是这般,谁能说得清楚。” “只需把这点告诉陛下,以陛下多疑的性子,自然会深信不疑。” 姚广孝换换说道,言语中极为自信。 朱棣见此,很是满意的点头。 当初在和姚广孝商量,如何给朱英的身份制造疑点的时候。 便是姚广孝提出,借用朱英在外行商,极少回家的事情上做文章。 而且此等手法,非常的自然,符合人生长的自然规律。 只需要稍稍加以引导,便能给朱英的身份,制造迷雾疑云。 最主要的是,看不出暗手影子。 对别人没用,但对父皇,朱棣深深明白,极为奏效。 到时候真真假假,父皇就只能凭借自己心中的感受来选择了。 朱棣非常清楚父皇对于曾经嫡长孙朱雄英是多么的溺爱。 那是连大哥朱标都比拟不上。 如果父皇真的....那么.... 想到这里,朱棣转头问姚广孝:“关于后续的事情,现在可有回信,是否安排妥当了。” “后续的这一切,可是关键中的关键,不可有丝毫马虎。” 姚广孝闻言,郑重的说道:“殿下放心,说好也巧,贫僧仔细查看路引卷宗,洪武十五年,朱英其父曾经自汉中出发,来京师行商。” “朱英小名狗蛋,贫僧已然在汉中郊外,设下一小墓地,找了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尸骸,埋了过去。” 说到小孩尸骸,和尚兼职道士的姚广孝语气自然。 朱棣点头,随后嘱咐道:“汉中墓地的事情,弄好后就不要再去插手,以锦衣卫的能力,查出不难。” 说完后,朱棣有些迟疑的问道:“你那几个徒弟....” “殿下尽管放心,贫僧自会安排他们去西域传道。”听到这话,姚广孝快速的说道。 朱棣微微犹豫,喉咙滚动,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理论上来说,自然是要灭口最佳。 不过显然姚广孝还是在乎那几个徒弟的。 姚广孝作为朱棣军师级人物,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留下不愉快的地方。 便也作罢。 ----- ps:求月票,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怎么就当真了呢 两日后,清晨。 茶楼的生意持续火爆中,朱英也因此赚了不少。 “东家,这京师的生意也太好做了,这来的银子,可真的快。” 张伯有些激动的拿着账房先生的账簿说道。 朱英只是微微的翻看了一下,便就放在身边了。 张伯虽然一直跟随自己,但终究只是在草原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没见过多少你银子。 野人女真在算术这一块,显然也是弱项。 就茶楼这点银子,实际上对于朱英来说,还真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别说西域诸国,远销海外的雪花盐了。 但就倒腾茶马那些利润,都足以是茶楼利润的百倍。 只不过朱英从来不让自己麾下的诸多势力相交。 张伯这一部,主要负责的是草原上的买卖。 哪怕对于雪花盐,也只是护送为主,对于其中的利益不甚了解。 而草原上的买卖,多数都是以物换物为主,银子这块,见识太少。 “京师这边的网铺得如何了。”朱英好似随口问道。 张伯闻言,却是有些尴尬,近短时间,他包括一起来的护卫们,都沉醉在银子的欢乐中。 对于朱英早前交代的事情,显然相对来说并没那么卖力。 “东家,这京师的关系,实在是太难打通了,咱们的人,根本渗透不进去,四处碰壁。”张伯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也是最大的因素。 朱英点点头,这番情况基本上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的大明,尤其是洪武二十五年的大明,着实是太过于稳健了。 南直隶外,他还是能翻起一点小浪花的,但是到了京师,也太难了。 这里的官员,真的很清明。 京师的街道上,根本不可能看见什么强抢民女,或者官欺百姓之类的事情。 哪怕是某个人家丢了鸡鸭,五城兵马司都会费力的帮忙寻找。 至于小偷小盗的,就目前朱英来的这段时间里,还真的就没听过。 由于大明政策是实行,能够到南京城里定居的,基本上家里条件都不错。 不说个个都满腹经纶,但识字的人,却是不在少数。 而且对于大明律的了解,在整个京师,还是非常的彻底。 生活在现在的南京城里,这给朱英一种错觉,很有后世的那种安全感。 当然他知道,这是在朱元璋的强压下,才会形成这样的情况。 “可惜,在这京师,我们也待不了太长的时间。”朱英有些感叹的说道。 “东家,这是为何,我感觉这南京城里挺好的呀,咱做的是正经生意,又这般火爆,离开作甚。” 张伯有些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这里的日子,可是比草原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朱英眉头微皱,看了眼张伯说道:“若是喜欢你这里,日后便留守京师吧。” 张伯闻言,神情惶恐,单膝跪地道:“誓死守卫东家。” 或是觉得这般不够正式。 张伯双膝跪地,两掌贴地朝上,额头触地道:“属下曾经在先祖面前,萨满见证发下誓言,永生永世追随主人。” “起来吧,我并未怀疑你的忠诚。还有,这里是大明,不要搞你女真部落那一套。” 朱英见此,神色平静淡淡的说道。 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油然而生,这一刻的朱英,才是那个草原上的霸主,西域的主宰。 而不是一个大明地位低下的商贾。 “谢主人。”张伯额头再次触地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去查一下,我们的商队,还有多久到达京师。” “是,东家。” 张伯此刻再无废话,领命离去。 张伯离开后,朱英独自一人在二楼沉思。 二楼虽然有一半是作为雅间设计,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外开放。 这是以后朱英为了一些私密安排,或者单独的接待准备的。 哪怕进一楼大厅,不仔细查找,都看不到楼梯的所在。 “朱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刻的朱英,想起两天前和朱棣最后的见面,总觉得有股子阴谋的味道。 别说现在的大明,哪怕是后世,从来都只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朱棣的行为,朱英做过太多的设想,却探查不到其真实的目的。 尤其是这两天,朱英已然发现,茶楼附近监视自己的人,都已经完全撤离了。 自从茶楼开业的那天起,朱英就察觉到了有人监视。 拼杀多年,白手起家,这点警惕朱英还是有的。 也不难猜出是朱棣的手下。 只是两日前见面后,那些人就全部消失了。 就像是朱棣突然就放开了。 对于后来朱棣和朱允炆中产生的靖难之役,朱英也没插手的心思。 对于帮助朱允炆这块,朱英从未考虑过。 主要是朱允炆的性格,他并不是很喜欢。 其次朱允炆的身份,也不会让他去真正的相信一个商人。 造反的话,目前大明也没造反的土壤。 海外开国,对于朱英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目前朱英的势力,主要是在大漠,草原上,西域诸国缝隙间。 但其实朱英的主要目标,却是安南。 不管是从位置,还是各个角度去考虑,安南都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安南地处中南半岛的连接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近可制占城、暹罗、真腊诸国,远可控满刺加及半岛附近的苏门答刺、旧港、瓜哇、泞泥等国。 对于朱英的大航海计划,有着很是重要的意义。 只是这般一来,日后朱棣靖难后,待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难免要与之对上。 只是朱英会怕嘛? 首先不谈朱棣的重心在于草原上的瓦剌部族。 现在洪武二十五年,至史上朱棣靖难成功后,于永乐四年才安排张辅率军深入安南大胜。 距今还有十四年。 十四年的时间,朱英要是还不能发育起来,那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免得丢后世人的颜面。 不过迫于诸多因素的影响,目前安南他并没有插手进去,只是安排暗手收集情报。 虽说现在安南陈朝,是在建文元年,胡季牦废少帝自立为王,建立胡朝。 但现在的安南政权,已然是一片混乱。 最初的计划,朱英便是准备离开北平后,就进发安南。 只是没想到被朱棣给裹挟到京师来了。 当然打动朱英的关键,还是朱高炽关于火器的事情。 就在朱英考虑,如何想办法刺激朱高炽趁早拿到手令,到兵仗局甚至火药司去上一趟的时候。 楼下管家上来汇报:“东家,前几天的老爷子,今日又过来了。” 朱英无语。 上次离开的时候,朱英就对老爷子说过,可以常来坐坐。 只是, 我就是个客气话,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二十九章:朱英的防备 “老爷子,早点吃了没。” 朱英笑着对老爷子问道。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等着吃你家的早点,特意赶过来的。” 朱英无奈道:“老爷子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早点早就卖光了。” “上次不是说过来的时候,提前安排人通知一声,我好预留呀。” “要是你喜欢,留个住址也成,我让人给你赶早送去。” 朱元璋闻言,辩解道:“这早点,自然是刚出炉热乎的才好吃,等你的人送过去,都凉了还有什么味道可言。” 朱英微微一顿。 好家伙, 现在就已经有对外卖的认知的么。 随即吩咐管家道:“安排厨子,再去做几样早点来。” “是,东家。” 朱英交代完后,便对老爷子说道:“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没事,咱不急,慢慢等着就好。” 朱元璋的心思,哪里是在这早点。 身为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这次过来,完全就是想见见大孙子。自从知道大孙出现后,朱元璋哪怕在夜里就寝的时候,都在念叨着。 若不是因为早前太子病逝,一段时间没上朝,政务堆积。 朱元璋也不需要等两天处理完紧急事务才过来。 现在只是看到大孙,朱元璋就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全部消失,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净。 “老爷子,我看你也挺忙的,估摸着是刚上完早朝出来吧。” “不知道老爷子在皇宫里,当的是哪个差事呢。” 朱英问道。 在大明,询问他人的官职,并非唐突,而是一种尊敬。 称谓是最基础的礼数,直呼姓名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朱英了解到朱元璋自称朱国瑞。 那么尊称的话,便是朱老爷子。 亲切一点,便是直接称老爷子。 若是喊一声老头。 那便是相当于后世的骂人了。 哪怕是平民老人,也会客气的喊一声老人家才是。 若是有官职爵位在身,便是以官职爵位的称呼。 比如伴读东宫的黄子澄为翰林学士,同僚便称呼为黄翰林,以示尊敬客气。 听到大孙的问话,朱元璋也不含糊,直接说道:“咱就是个小官,蒙陛下恩典,给了咱一个殿阁大学士的名头。” 听到这话,朱英肃然起敬。 殿阁大学士,正五品的官员,这个品级在京师来说,真不算啥。 但其中的职位内容,可是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帮助皇帝处理政务,地位尊崇。 除了正二品的六部尚书,其他的官员可不是天天能够面见陛下的。 而且殿阁大学士,一般都是从翰林院挑选才华阅历足够的翰林学士担任。 目前在洪武年间,还算是被朱元璋压着,权力不大。 但是在明中后期,朱棣发展成内阁后,几乎就相当于宰相了,可谓是只手遮天。 “倒是晚辈失礼了。”朱英起身,微微躬身作揖道。 朱元璋摆摆手:“咱爷俩没那么多讲究,你这般却是让咱感到有些见外了。” “好,听老爷子的。”朱英笑着说道,此刻他也感受到老爷子对他的亲近。 虽然可能是因为自己跟他孙儿长得像的缘故。 “咱听说你老家是淮安的?”朱元璋试着问道。 朱英有些警惕起来,他并没有淮西的口音,能这般问,必然是对他的身份做过调查。 “没错,老家淮西人士,只是我从小便随父行商,甚少回家。” 听到朱英的话,朱元璋敏锐的感觉到朱英的敏感。 便是爽朗一笑,直接说道:“你这娃儿,也太过警惕了些,咱确实去衙门调查了一番。” “便是你跟咱早夭的大孙,委实在过于相像了。” 朱英没想到老爷子这般大气,这等事情也不藏着,当场就说了出来。 本来有些间隙的朱英一下子释然开来,对老爷子的好感度高了不少。 “老爷子请勿见怪,我长期在草原那等野蛮之地生活,刚到京师没多久,性子上可能一下子没改过来。” 朱英坦然说道,既然已经被调查了。关于草原上的事情,肯定是会被知道的。 而且他茶楼里还有女真人。 虽然都是说着汉话,穿着汉衣,甚至入了大明户籍。 但有心人,也很容易察觉出来。 听到这里,朱元璋有些唏嘘。 自己的大孙,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在那草原上拼杀出一番基业。 能够到今天和自己见面,其中的艰辛,难以被外人理解。 朱元璋自己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其中的困难和苦楚。 尤其还是在豺狼满地的草原上。 草原可不讲究大明的礼义廉耻,完全就是弱肉强食那一套,对此朱元璋深有体会。 “倒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有些泪目的说道。 在他看来,本该是天生贵胄的大孙,流落在外不说,还过得这般苦,想起大孙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回忆,朱元璋的语气都有些哽咽。 朱英听到这话,却是微微皱眉。 他感受到老爷子现在已然是把他当成了大孙子来看待。 然而他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在欺骗老爷子一般。 只是看到老爷子的状态,朱英又感觉到有些不忍。 虽然朱英心中有想借助老爷子的想法,但以欺骗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是为他所不耻。 今生朱英做过很多前世没有做过的事情。 能够成长到如今一方枭雄的程度,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迄今为止,他还一直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感受到朱英的沉默,朱元璋也反应了过来。 他的心中有一些失落,现在的朱元璋急需的爷孙亲近的感觉。 但他却感受到了朱英的防备。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可莫要嫌弃咱这老人家。”朱元璋感慨的说道。 “老爷子哪里话,我只是怕老爷子会失望。”朱英回道。 朱元璋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朱英的意思。 便是在这个时候,楼下的小厮,正端着早点上来了。 “什么东西,竟是这般香。” 朱元璋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一直忽略了,锦衣卫能找到朱英,最早便是因为这早点的美味。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章:我命休矣 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对于吃这方面,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是极为重视。 朱元璋较为出名的‘四菜一汤’是对于勤俭的一个态度。 而不是真的每餐都只有四菜一汤。 实际上朱元璋的膳食,还是相当丰盛的。 早膳:羊肉炒,煎烂拖磼鹅,猪肉炒黄菜,素蒿插清汁,蒸猪蹄肚,筭子面,香米饭,豆汤,泡茶。 午膳:胡椒醋鲜虾、烧鹅、燌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觔、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菉豆棋子面、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豆汤、泡茶。 晚膳的话,就要相对来说简单很多,几个菜就搞定了。 菜很多,当然不是朱元璋一个人吃。 一般就膳的时候,朱元璋多是在处理政务,六部尚书及其他在场的官员,都会一起吃。 不过从食谱上可以看出,朱元璋是特别喜欢吃肉的。 对于饮食,吃多了好的,胃口自然会变得极为挑剔。 当朱英茶楼早点的香味传来的时候,朱元璋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同。 “怎么可能这么香。” 看着摆在面前六样早点,朱元璋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些早点,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 馒头,肉包,烤饼,蒸饺。 还有朱元璋未曾见过的胡辣汤,鸡蛋生煎包。 其中的香味,主要来自于烤饼,胡辣汤,还有鸡蛋生煎包。 朱元璋忍不住先吃了一个生煎包,这种独特的味道,一下子就把他给吸引住了。 而后馒头的柔软,肉包的汤汁,胡辣汤的美味,更是让朱元璋根本停不下来。 古代自然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但精细化食物的制作,也就是在宋朝发展得比较好。 后面蒙元讲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到现在的明初,饮食文化比起宋朝来,显然是在退步。 朱英长年在西域游荡,其中掌控可以用来制作调味品的很多。 虽然达不到后世那般程度,但对比大明现在来说,基本上就相当于降维打击了。 当然,作为食物大杀器的味精,朱英也制作了不少。 真要开个饭馆,那在整个大明,都能掀起一场食物变革了。 “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从未吃过这等美味,舒坦!” 没有多久,桌面上的早点,就被朱元璋一扫而空,待最后一口胡辣汤喝下。 朱元璋打了个饱嗝吗,舒适的躺在椅子上。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两次来早点都卖光了。 这等美味,试问谁能拒绝。 再美味的早点,也要看跟谁一起吃。 看着大孙的面容,朱元璋心中极为感慨。 他从未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大孙。 如今的大孙,已然不是那个抱在怀里的孩子。 俊秀的面容,跟马皇后非常的想象。 “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终究,朱元璋还是感叹的说道。 说完后,朱元璋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能够感受到大孙的戒备心,这让他有点失落,但他并没有灰心。 他坚信,锦衣卫一定能证实大孙的身份。 假若,不能的话。 大孙,依旧是他的大孙。 身为皇帝,哪里需要向被人证明。 “谁敢质疑咱,咱就送他去下面问大妹子去。” 朱元璋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朱英送老爷子下楼。 楼梯间,蒋瓛正在守候着。 看着老爷子走远,这次朱英没有再多说话。 他实在是不忍心让一位老人家,欢喜过后又是悲伤。 也不想依靠老爷子去得到什么。 ......... “蒋瓛,你说咱大孙怎么就把咱给忘记了呢,没道理啊。” 半个时辰后,过了奉天门,行走在皇宫的朱元璋,不由向蒋瓛问道。 蒋瓛微微停顿,便回道:“陛下,可能是朱公子,小时候遭遇了很大的变故。” “臣在军中的时候,也曾见过有袍泽如此,那是被伤了头部,醒来后所有人都不认识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失忆的情况,在大军中也是有的。 战场之中,头部受伤失忆这等事情,不算常见,但也是有过的。 朱元璋点点头。 他认为,在大孙被埋葬后,尤其是地龙翻滚,斗转星移的那天,必然是出现了什么难以知晓的大变故。 朱元璋本身也是迷信,或许古人对于神鬼之说,都有敬畏之心。 想到这里,朱元璋便对蒋瓛问道:“刘日新,他最近到哪里去了。” “游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是玩够了吧,召他入京,咱有事要问他。” 蒋瓛道:“刘先生的行踪,在各地皆有备案,臣立即着手调查。” 元朝末年,在凤阳有一个算命先生,名叫刘日新,人送外号“半仙”。 半仙刘日新在当地名气非常大,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巨商富贾,都喜欢找他算命,而且算的非常准,这就引起了当时朱元璋的注意。 当时朱元璋还在陈友谅逐鹿天下,甚至一度处于下风,前途未卜。听说刘日新看相算卦非常准,于是便让人找来刘日新,让他给自己看相。 刘日新仔细查看朱元璋样貌,又时不时掐指一算,很快得出结论“将军当极富极贵”,意思是觉得朱元璋会当皇帝。 随后又给朱元璋手下将士看相,说有的能封公,有的能封侯,朱元璋极为高兴。 大明建国四年后,朱元璋找来刘日新,要赏赐他,并请他做钦天监监正。 但刘日新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够在大明疆域内可四处行走,不受关卡限制。 朱元璋便给了他一把扇子,题诗: “江南一老叟,腹内罗星斗。许朕作君王,果应神仙口。赐官官不要,赐金金不受。持此一握扇,横行天下走。” 以此为凭证,可以任意通行。 不过朱元璋怕他被奸人所用,命令刘日新不得再给任何人在算命。 此刻便是想到了大孙自地龙翻滚,斗转星移后,又死而复生的情况。 就想找刘日新询问。 就在朱元璋对蒋瓛下达命令后。 大明某地, 屋内。 一男子心中悸动,微微犹豫一番,单手掐算。 良久,面若死灰,喃喃道:“我命休矣!”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一章:日月同辉 朱英以为,这次跟朱老爷子说清楚了,也就差不多。 虽然这样的方法,让朱英觉得对一位孙子早夭的老人家,或许有点残忍。 但他也没有选择。 因为他不会在京师逗留太久的时间。 等朱高炽那边把兵仗局搞定后,他就要离开京师,去往安南。 到时候,那编织的梦境破碎,绝对会让老爷子疯狂。 相当于再来一次丧孙之痛。 这更加的残忍。 终究是长痛不如短痛。 老爷子的孙子已然是早夭十年,想必内心早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就没必要再揭开这个尘封已久的伤疤了。 然而, 事情的发展,出乎朱英的预料。 三日后。 茶楼管家:“东家,老爷子过来了。” 朱英:“......” 又三日。 茶楼管家:“东家,老爷子又过来了。” 再三日。 茶楼管家:“东家,老爷子又又过来了。” 还是第三天。 茶楼管家:“东家,老爷子又又又过来了。”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朱元璋无论是刮风下雨,每过三日,必然准时到茶楼来看望朱英。 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吃个早餐,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就会离开。 大明皇宫,华盖殿。 朱元璋手里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这食盒里是他从茶楼带回来的几个没吃完的馒头。 便是这一路走来,他都亲手提着。 “蒋瓛,你说大孙最近是不是对咱越发亲近了。”朱元璋面色红润,对着守卫在一旁的蒋瓛问道。 蒋瓛恭声道:“臣看长孙殿下,已然被陛下所感动。” 终究是好奇心害死猫。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蒋瓛在第二次朱元璋见朱英后。根据一些朱元璋无意间透露的信息。 然后亲自去查询卷宗。 便是让他知道,朱英就是陛下口中所说的,于洪武十五年早夭的嫡长孙,朱雄英。 知道这件事后,蒋瓛察言观色下,从一开始称呼为‘朱公子’直接改成了‘长孙殿下’。 当蒋瓛第一次小心翼翼称呼长孙殿下的时候,朱元璋果然很是高兴。 甚至直接拍了拍蒋瓛的肩膀。 蒋瓛心中激动,这等亲昵的动作,代表了朱元璋对其的认可。 目前朱英便是朱雄英的事情,鲜有人知。 就像是后世般,当你和领导有共同秘密的时候,关系就更为亲近了。 与此同时,蒋瓛也打起了心中的小九九。 他当然能感受到,朱允炆对他的恶意。 况且锦衣卫作为朱元璋的亲卫,被文武大臣所厌恶。 尤其是文臣,对其避而远之,背后更是谩骂指责。 蒋瓛并不知道,于明年蓝玉案爆发后,他的下场就会和前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一样,被朱元璋赐死。 此刻他只能想到,若是等朱允炆登上大位后,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倘若是朱英日后登上皇位呢? 那么.... 最近这段时间,他去茶楼的时候,哪怕对待小厮,都是极为礼貌客气。 并且尽量加强自己在朱英面前露脸的次数。 现在朱英在野,除了一些手下,朝中无人知晓,这就是他的机会。 甚至他还冒险的和朱英手下张伯说。 茶楼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他在锦衣卫衙门里有关系。 保准能够帮忙摆平。 甚至于,蒋瓛在心中想到。 若是派出去的调查朱英身世的锦衣卫,有什么不利于对朱英身份的情报。 他可能都会来个春秋笔法。 暗中协助一波。 听到蒋瓛的回答,朱元璋显然很是满意,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奏疏。 而是小心翼翼的打开食盒。 然后从中拿出一个柔软的馒头。 小口的品尝起来。 馒头很暖,更是有着一种香甜在其中,细腻味道,正是老年人所需要的。 关键是在这其中,朱元璋似乎能感受到大孙的味道。 ....... 朱英在茶楼,无奈的叹息。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 这话放在朱英和朱元璋身上,也是能用。 十五天,每三天一次的过来,看上去只有短短五次。 但朱英的心态,却在悄然不觉的开始转化。 老爷子对他的嘘寒问暖,亲切关怀,是朱英来大明后,从未感受过的。 前世的朱英,还未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 这种爷孙亲情,也从来没体会过。 人终究是一种情感的动物,此刻的朱英,也慢慢接受了老爷子的存在。 ...... 南京燕王府。 “殿下,每过三日,陛下都会去一趟茶楼,和朱英会面。”姚广孝说道。 “本王知道,每三天的早朝,父皇就下朝特别早,大臣们最近都极为欢喜。” “半个多月的时间,父皇都没处死过大臣了,便是前两日有灾情报来,父皇也只是降职处理。” 朱棣笑着说道,作为藩王,他也要每天上早朝。 这段时间,父皇的转变很大。 尤其是在杀性这一块,更是变得判若两人。 早前有饥荒灾情,流民这等问题,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的死亡名单。 现在却一改往日习惯,对于地方官员,顶多便是流放,余者罚俸降职。 “殿下,事情比预计的发展要更好,只是这般,似乎有些太过于顺利了些。” “贫僧认为,还是应当抓些把柄在手,日后方便一些。” 姚广孝有些迟疑的说道。 事情太顺利了,短短半个月的接触,姚广孝就感受到陛下对于朱英,几乎是盲目的认同。 这让他的心中,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总感觉是有什么地方,被他们给遗漏了。 但仔细想去,又完全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必了,朱英这小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倘若是真的登上大宝。” “文臣武将们又怎么会认定一个死了十年的人,再度复活呢。” “随便一点风言风语,都足够让他皇位不稳。” “况且朱英势单力薄,父皇的性格本王清楚,固执得很。” “哪怕是奉天殿上血流成河,父皇都会给朱英证名。” “父皇在的时候,当然没人敢反对,若是不在了.....” 说道最后,朱棣自信的一笑。 到那个时候,诸多皇子,谁能比他更有竞争力呢。 便是此刻, 春和殿,东宫所在。 “黄先生,你说皇爷爷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难不成是四叔的缘故。” 朱允炆的面部,有些扭曲。 自从上次朱棣进了华盖殿和皇爷爷相处后。 朱允炆就发现,皇爷爷突然就对他疏远了。 虽然他还是跟随着每日上早朝。 但是下朝后,他再也没去过华盖殿和皇爷爷一同批阅奏疏了。 而每过三天,皇爷爷便是早早退朝出宫。 在朱允炆看来,那就是去宫外四叔朱棣,燕王的府邸中。 黄子澄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听闻此话开口说道:“殿下放心,臣必委托好友,查清其中缘由。” “便是拜托先生了。”朱允炆起身微微作揖道。 “殿下切莫如此,折煞臣也,这是臣的本分。”黄子澄神情有些激动。 朱允炆的这般作态,让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受。 这日黄昏。 京师城门处。 刘日新在锦衣卫的陪同下,一同进城。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暗了, 天空上,西边太阳还未落下,东边的月亮已然升起。 形成日月同辉的奇特景象。 日月同辉在古人看来,是一种美好的寓意,象征着有吉祥的大事发生。 刘日新也没多想,下意识的掐指一算。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面色骇然,神色惊慌的看向天穹。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二章:朱元璋灵机一动 次日,即洪武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九日,晴。 太子朱标于四月二十五日薨,二十八日朱棣受到消息,于二十九日出发。 历经是十一天,于五月十日抵达京师。 京师第三日,朱英于朱元璋第一次见面。 现在过去半月。 朱英在例行茶楼检查后,便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过去。 最近他有些奇怪,这半月以来,朱高炽从未找过自己。 按照先前的习惯,朱高炽不说天天来,顶多隔两三天就来一趟。 他还一直准备着如何劝说朱高炽想办法去兵仗局。 结果人影子都没了,这就很尴尬。 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上门了。 此时,大明皇宫,奉天殿里。 也传来了司礼监太监的退朝声。 朱元璋阴沉着脸,自奉天殿后门离开,向华盖殿走去。 “把六部尚书过来,给咱都叫过来。”朱元璋对着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和吩咐道。 “臣遵旨。” 刘和立即快步离开,传达谕旨。 在朱元璋没看到的角落,朱允炆看着皇爷爷直接离开,很是有些悲伤的朝着春和殿回去。 在没有朱元璋的口令下,虽说朱允炆现在是皇太孙了,但也不是说随便就能跟着一起参议朝政的。 早朝可以一起上,旁听。 但是下朝后,没有朱元璋的允许,他也只能默然神伤,独自回宫。 华盖殿中。 现在已然是临近正午,便是十一点多了。 当六部尚书到来的时候,光禄司那边已然是准备好了早膳,送了过来。 说是六部尚书,实际上目前只有五人。 其中上一任的礼部尚书,被朱元璋赐死后,目前还没人补上,暂时空缺在这里。 其中五位尚书,分别是: 工部尚书沈溍,兵部尚书茹瑺,户部尚书赵勉,吏部尚书詹徽,刑部尚书杨靖。 “都坐吧,先把早膳吃了,咱再跟你们好好唠唠。” 朱元璋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他也不是针对谁,只是昨日的好心情,全部都被破坏了。 本来眼看着跟大孙的关系越发亲密,今日上朝,却来了件让朱元璋很是心烦的事情。 水灾的问题。 黄河是古今华夏的母亲河,孕育了五千年灿烂的文明。 但自古黄河也带来了很大的灾难,历朝历代斗在努力的综合治理黄河。 今年二月八日,黄河在阳武决口。 南宋灭亡后,到元朝时期,黄河经历一次大的治理,相对来说影响不是很大。 但实际上受灾人数,绝对是百万级以上。 虽然朱元璋下令,免除了受到黄河水灾影响范围内的田租。 但更多的灾民,哪里是田租的问题,是根本吃不上饭食。 这些灾民没有了田地,唯一能想到的活命办法,就是逃荒。 一般来说,灾民们逃荒的方向,就是京师。 从河南出发,到南京京师,直线距离约莫上千里地。 古代的道路,显然不是那般好走,弯弯曲曲,灾民们只能用步行赶路。 可没有资格使用驿站。 普通百姓的脚程,一天大约在三四十里地的时候。 这些逃荒的灾民,饿着肚子赶路,偶尔还要乞讨,自然更慢。 自水灾出现,饥荒爆发后,最快的第一批灾民,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京师附近。 而作为皇帝的朱元璋,显然要想办法解决这饥荒问题。 这第一批到来后,后面自然还有大批的灾民。 其中的难题就在于,哪怕朱元璋是皇帝,也不可能天天养着,必须要让他们回去。 水灾治理好了后,还是要他们继续种田才行。 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把灾民稳住。 而据各地奏疏上的消息,这次灾民的总数目,约莫有二十万之多。 二十万灾民是什么概念。 整个大明目前的常备军力,也就是百万出头,这灾民的数量,直接就达到了整个大明军力的五分之一。 当然,若是不管不顾,二十万灾民真正能够抵达的京师的,恐怕一半都没有。 朱元璋曾经也是流民,对此深有感受。 自元朝开始,小冰川时期到来,各种灾乱繁多。 朱元璋也颁布了一套有效的处理灾情的方式。 首先是报灾,堪灾。 受到灾情的地区,地方官员首先进行汇报,让朝廷对受灾人数和情况,有个大概的估算。 第一肯定免除田租,当地先进行一番赈灾。 然后就是灾民转移,调粮以平抑灾区粮价上涨。 灾民的流动,也是在官府的管控之下,在这个路程中,逐渐的进行分流。 其中每天都会给一定的口食。 真要一点东西都不吃,别说上千里地了,上百里地都没几个能坚持下来的。 然后就是抚恤安置,比如赐葬,赐地等等一些列措施。 那种数千上万人四处流浪的场景,一般是很难见到的,只会在朝代末期才有。 这等情况一出现,立马就是冲击官府,揭竿起义,直接造反了。 大灾荒的出现,各地官府能够接收的灾民也是很有限。 一般来说对于这些拖家带口的灾民,当地官府收纳之后,就会用以工代赈的形式,进行本地安置。 等灾情完全过去后,官府就会给予盘缠,遣送回户籍所在。 早膳吃完后。 朱元璋便直接开口问道:“都说说,关于这次的灾民们,该如何安置。” “现在秋收未到,各地粮库的粮食也不多,随着灾情的扩大,现在的粮价飞涨。” “尔等都来议议。” 诸位尚书低头相互对视一眼,却都是微微沉默,没有一人开口。 他们知道,陛下问的当然不是短暂的处理灾民的问题。 而是怎么将这次的灾情消化。 大明不缺银子。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掌握大明宝钞的朱元璋,想要多少银子,直接印就完了。 虽然就目前来说,大明宝钞已然开始贬值,但购买力依旧还是很强劲的。 关键不是银子的事,是粮食的问题。 再多的银子,买不到粮食也是无用。 京师的储备粮,也不算很多,各地的粮商囤货居奇,不用看都知道外面的粮食,已然是涨到了天价。 对于这些粮商,朱元璋恨不得全给杀了。 不过大小粮商何其之多,无罪屠民,只会让局势更为破碎,反而闹出大乱子。 一阵沉默后,诸位尚书依次开口。 扯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之前的老一套,让朱元璋听得烦躁,最后直接把几位尚书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蒋瓛进来汇报:“陛下,刘日新于昨夜抵达京师。”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便对蒋瓛吩咐道:“立即召刘日新入宫。” “臣遵旨。” ---- ps:加更一章冲新书榜,求推荐票,月票,求众筹打赏支持。 第三十三章:朱高炽的小心思 南京,燕王府。 “大王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兵书了。” 朱英到燕王府后,寻到正在院子里读书的朱高炽,笑着问道。 “这还不是没办法嘛,皇爷爷让我们几个王长子,过几天去巡查防务。” “我对于兵事知之甚少,这便是临时抱佛脚呢,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朱高炽放下兵书,无奈的说道。 他因为身体肥胖,体力不支的缘故,很少在军营里待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朱棣对于这个长子,并不是很喜欢。 自从来到京师后,基本上就是不管不问了。 “这是让你去查看防务,又不是带兵打仗,你看兵书有什么用。” 朱英无奈的说道,这佛脚都抱错了。 “英哥儿,教下我呗。”朱高炽微微一愣,随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短短几句,直入精髓,朱高炽立马明白朱英对此当是精通。 这等事情,朱英也没必要藏着,直接说道: “防务的事情,其实就一个点,军纪。” “当然,这个话说来简单,严格实行起来还是很难的。” “不过我想,陛下让你去查看防务,大概也不是冲着军纪这一块去的。” 琢磨了一番,朱英才接着说道:“我觉得你可以从几个地方入手。” “比如将士们的饮食,生活水平,对于大明的忠诚,平时巡查时候的认真情况。” “从这几个点出来,然后写一本奏章出来,加上你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最后提出改善的建议。” “如此一来,想必便能通过陛下对你的考校。” 朱英边沉思边说道。 然而他没发现的是,朱高炽眼睛都在冒光了。 朱英的回答,在他自己看来,很是简单,就像是后世的作业一样。 作为完美通过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学生,这等事情,早就熟悉透了。 但是他没想的是,这里是大明。 大明的文人,读什么书?基本上都是以四书五经为主。 这可不是什么注释版本,通篇的文言文,别说研究其中学问,能够读通畅,都算得上是秀才了。 大明读书,启蒙是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 然后就直接到四书五经,相当于后世小学直接升大学,这可谓是大浪淘沙。 多少学子,直接就是在这里倒下了。 而朱英说出来的,这等在后世司空见惯的套路模板,对于朱高炽的冲击,便是完全不一样了。 大儒,名儒可能不会太过在乎。 但对朱高炽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无异于画龙点睛。 “英哥儿,委实太感谢你了,本来我还一头雾水,你这般一说,犹如醍醐灌顶。” 朱高炽说完后,连忙起身,对着朱英躬身作揖拜谢。 “大王子客气了,此事不过小事尔。”朱英托住朱高炽说道。 朱高炽却是苦笑着说道:“对英哥儿来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但是对于我来说,关系重大。” 朱英闻言,稳稳沉默。 朱高炽在王府的情况,他当然也是清楚的。 作为王长子,根本没有王长子的待遇,很多情况下,朱棣都不带他。 这次到京师来,对于朱高炽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大明王爷的世子,并不是由王爷自己指定的,而是由皇帝册封。 在讲究嫡长子继承制度的大明,除非是朱高炽德行有亏,不然朱棣也没办法。 所以,现在的朱高炽,迫切得到朱元璋的认可。 “你这身体,我觉得还是要加强锻炼才行。这般对你自身的负担太大。” 朱英安慰着说道。 他知道日后,在朱棣靖难成功后,朱高炽最终还是当了皇帝。 虽然有一些波折,但终归是有惊无险。 历史上的朱高炽,活到四十八岁病逝。 作为现在的好友,哪怕日后可能成为敌人,但朱英依旧不想朱高炽太早离世。 人生难得一知己,虽然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 但毫无疑问来说,在很多兴趣方面,两人还算得上是臭味相投。 “我也想如此,只是每次都坚持不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散架了。” 朱高炽苦笑着说道,他的肥胖,更像是天生和病症。 不过早就有御医检查过了,并非病症,说是五气紊乱,阴阳失调。 朱英对于肥胖症这块并不了解,毕竟前世他也不是医生。 不过这话他能理解,大概就是内分泌失调。 “若是信我,这段时间随我一同锻炼,在饮食上也要有所调节,或许过一段时间后,能见到些许的成效。” 想了会,朱英便对朱高炽说道。 其实也比较简单,早上起来跑步,吃饭多吃水果蔬菜,少吃肉,减少脂肪的摄入。 大概就差不多了。 朱高炽闻言有些意动,对于朱英,他非常的佩服,四书五经可能一窍不通,但在各种杂学上,却是极为精通。 只是心中想起父王的交代,在一针犹豫后,朱高炽最终还是以自己备懒为由,拒绝了朱英的提议。 朱英面对朱高炽的拒绝,神色平静,他已然看出其中必有隐情。 朱高炽的借口,当然是不成立的,看似肥胖的朱高炽,其实不管是读书还是其他的方面,都非常的坚持,毅力很强。 只是可能有些其他的忌惮。 朱高炽见朱英没追问,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总不能说,是父王让他最近尽量减少跟朱英的接触。 身为人子,父王对于朱英的一些想法,朱高炽隐约有些猜测,但他却不敢深入思索。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得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兵仗局那边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嘛。” 经过一阵的寒暄,朱英感觉时机也差不多了,开口询问道。 朱高炽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早前跟父王说起过此事,但却被父王拒绝了,让我好好读书就行,别管这些事。” 迟疑了下,再次说道:“若是这次考校能得到皇爷爷的赏识,或许能进去一观。” 朱英无语,这小子心思还挺多,此话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帮他一手。 “不知大王子查看防务,可否能让我陪同过去。”朱英问道。 “这当然可以,只是到时候要委屈一下英哥儿了。”朱高炽闻言很是惊喜。 “行,哪天过去,大王子通知我一声即可。” “英哥儿,此番多谢了。” 就在朱英和朱高炽相谈的这个时间。 刘日新也终于进到皇宫中了。 华盖殿中, 刘日新跪拜道:“草民刘日新,拜见圣上。”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四章:挖墓 “起来吧,刘先生,最近可还过得如意。” 朱元璋笑着问道,对于刘日新,他还是有几分佩服的,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 “托陛下洪福,草民日子一直过得很是如意。” 刘日新起身后,微微躬身说道。 只是想起这些年的日子,却是有些腹诽。 相士是他的本行,但朱元璋却禁止他从事这个行业,好在艺多不压身。 刘日新的丹青之书也算是不错,还能靠卖画维持生活。 不然哪怕有朱元璋御赐的宝扇,通行天下,也只会饿死街头。 朱元璋微微点头,随后道:“咱这次把你召过来,却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你帮咱测一测这个生辰八字,看此人是个什么情况。” 朱元璋说完后,向旁边的蒋瓛示意。 蒋瓛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正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刘日新没想到圣上召他过来,竟然还是算命。 不过这是他的老本行了,虽然二十余年未曾给人测算过,但刘日新对于这学问可没丢掉,反而日以精深。 接过字条,看完生辰八字后。 刘日新便开始测算起来。 现在的刘日新所用的算命术,便是在后世也比较出名的四柱推算法。 所谓四柱,便是生辰的年,月,日,时。 生辰八字在古代极为重要,不仅要记入族谱中,哪怕是嫁娶,也得看八字合不合。 古代结婚,明媒正娶。 其中明媒这一块,若是八字不合,便是过不去。 就算是相爱,也不能结婚。 刘日新单手掐算,右手大拇指于食指,中指的指节点动。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手诀,其实就跟后世的加减乘除表一般,是一种对于年月日的推算方式。 刘日新自小传承,对于推算早就默背于心,然而这次一番推算过后,却是皱眉深锁,久久不语。 朱元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问道:“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刘日新微微迟疑,说道:“回禀陛下,从这生辰八字来看,却是个早夭之相,想必早已去世。” 朱元璋闻言,微微沉思过后,便向蒋瓛再次点头示意。 蒋瓛随即再送上一张纸条,是另一个生辰八字。 “先生,再帮咱推算下此人。”朱元璋再次说道。 早前给的生辰八字,乃是从朱英的。 是从朱英的户籍档案里直接调取来的。 而第二章生辰八字,却是朱元璋的大孙,朱雄英。 “草民遵旨。” 刘日新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纸条,看了八字后,便再次开始推算起来。 “咦!” 初一推算,刘日新便忍不住发出惊咦之声。 “先生这是为何?”朱元璋问道。 “回禀陛下,此八字极富极贵,紫气冲天,想来便是陛下皇孙。” 刘日新的话,让朱元璋颇为满意,道:“还请先生接着推算。” 刘日新躬身点头,便继续推算起来。 “咦!” 片刻,刘日新又发出一声惊咦之声。 而后向朱元璋作揖道:“陛下,此人便也是早夭之....咦,不对。” 刘日新的话,只是刚刚达到尾声,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回忆。 马上转口说道:“陛下,此子的命相暗藏玄机,还请陛下赐予笔墨,草民需重新演算一番。” 朱元璋点头,让蒋瓛搬来桌椅笔墨。 刘日新立即在白纸上,开始用道家符号开始演算起来。 片刻间,一个星宫图,跃然于纸上。 朱元璋都忍不住走过来观看。 “草民刚才推算时,发现其中玄机隐晦不明,似有逆转阴阳之象,便单以四柱推算法不足以完全演算。” “草民另使一法,此为紫薇斗数,先作命盘,而后以星宫演算。” 看到陛下走来,刘日新微微躬身后,向陛下解释道。 朱元璋虽不精通算命术,但对其也有少许了解,自然明白刘日新话中的意思,道:“还请先生继续。” 刘日新开始在纸上继续推算起来。 然而这次,却不是想象般的顺利。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一张张白纸都被填满,大量的道家符号出现。 可已然是半个时辰过去,写废的纸张成堆,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不对,这不对,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刘日新用笔越来越快,同时脸上逐渐浮现一股惊骇之色,嘴里更是喃喃念叨,像是魔怔了一般。 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术算难题,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朱元璋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日新终于停下笔来,无奈叹息道:“陛下,此子命数看似简单,却又极其复杂。” “看似早夭之相,却有隐约透露着一丝生机,阴阳交汇,天机隐晦,实属奇怪。” “请恕草民无能,此子命数,却是无法勘破。” 不管是四柱推算,还是紫薇斗数,亦或是梅花易数。 皆是从阴阳、五行、八卦、干支出发,解开八字生辰。 首先,要把八字解开,才能看到结果。 就像是前面有个门,你得把门推开,才能看到其中的轨迹。 刘日新目前就是卡在了解八字的步骤,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能解开这个八字。 不过刘日新玄学精通,通过多方测算,还是能摸到一丝边际。 朱元璋闻言后,便是一阵沉默,而后突然笑着说道:“倒是麻烦先生了,只是兴之所以,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完后又嘱咐道:“今日这算命之事,咱希望先生能够守口如瓶。” “草民自当遵守陛下谕旨。”刘日新连忙说道。 说完后,刘日新又禀告道:“草民还有一事禀告。” “说吧。” “草民昨日黄昏进城的时候,见天穹上出现日月同辉的景象,却是没忍住推算了一番,察觉有异。” “昨夜草民夜观天象,却是发现北斗七星异动,似有暗星闪耀,临近帝星。” 微微停顿一小会,刘日新躬身,语气更为慎重的说道:“便是此前太微星落,似乎也与此星相关。” 朱元璋听完,眉头顿时皱其,却反常没有多问。 朱元璋虽是农民出身,却是自学成才,哪怕如今政务繁忙,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读书。 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留下很多著作。 对于玄学,也算是微有涉猎,对于刘日新的意思,也是清楚。 所谓太微星落,便是指太子薨去。 暗星,其实指的就是潜龙。 刘日新的意思,就是天穹上突然多了一颗星辰发光,有着潜龙命相,太子的星辰陨落时候,暗星有异动。 半晌,朱元璋突然开口说道:“咱有一事,需要劳烦先生,多年前钟山地龙翻滚,咱大孙的陵寝塌陷。” “这次借着修建太子陵寝,咱想把大孙的陵墓挖出来修整一番。” “又怕坏了风水,只能请先生协助了。”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四章:就地格杀 “草民遵旨。” 刘日新嘴角抽动,躬身作揖道。 他听到陵寝的时候,心中悸动,顿时就明白了大概自己就丧命于此了。 不过, 钟山,貌似是块风水宝地呀,便是死在那里也很不错。 至少可以福泽后人吧。 想到这里,刘日新一下子就觉得未来可期,自己的年岁已然不小了,死后还能蹭一下帝王的龙气,真不错。 曾经刘日新暗中推算过,大明皇朝至少有三百年的国运。 如此看来,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能延绵不绝。 这下子,刘日新的心情,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能够葬在帝王陵寝,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待刘日新离开后,朱元璋对蒋瓛下旨道:“通知钦天监监正,安排几个懂堪舆的过去,随同检验。” “另着锦衣卫严密监视,其中关键,务必不可遗漏,详细记录下来。” “臣遵旨。”蒋瓛躬身道。 事关帝王风水,朱元璋当然不会就这般交给刘日新。 倘若真要被他暗中作了手脚,这可就不好了。 以朱元璋多疑的性子,不仅要让钦天监和刘日新相互监督,还要锦衣卫进行详细的记录整理。 便是定好后,朱元璋还要找人反复核对,感觉没有问题遗漏,这才会让其动工。 便是这个时候,刚好灾荒,太多的难民过来。 朱元璋正好召集数千民夫,也算是解决部分的灾情。 别小看这数千民夫,好像对如此多灾民如同杯水车薪。 实际上用处很大。 首先灾民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拖家带口,一个民夫的后面,往往就是一个家庭数口人。 便是三千民夫,都能解决上万灾民的吃饭问题了。 ...... 次日一早,朱英还在茶楼吃着早餐。 张伯便是急急忙忙的上了楼梯。 “东家,大事不好了。” 朱英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坐下说。” 张伯缓了口气,忙道:“东家,咱们的商队,在距离京师六十里地外,被人给打劫了。” “打劫?”朱英放下手中的早点,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京师附近,竟是还有人敢打劫?” “这等事情,直接报官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朱英颇感无语,就目前朱元璋统治的大明,在这洪武年间。 违法乱纪的事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的,很多人也比较克制。 毕竟朱元璋杀起人来,可从未手软过。 远的地界可能差些,但是在这京师周围,敢打劫,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东家,其实也不算是打劫,就是咱们的货物被人给看上,强买强卖了。” 而后张伯停顿了下,犹豫着说道:“便是和对方起了冲突。” 朱英闻言,问道:“是咱们的哪个商队出了事?” 张伯想了下回道:“好像是从大漠来的商队。” 朱英一愣。 大漠来的? 自己手下的势力,朱英当然清楚。 大漠那一批商队,说是商队,其实个个都是强人。 干的基本上都是无本买卖,带着空荡荡的车队到大漠走上一圈,基本都是满载而过,然后变卖货物。 想到这里,朱英不由问道:“对面有多少人。” “一百人。” “咱们有多少人?” “三十人。” “然后呢?” “把对面都给俘虏了。” 张伯说完,又急忙说道:“东家,这里可是京师啊,这下子,商队的领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可是足足一百人啊,全给掳走了。” “东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朱英有些尴尬。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张伯说的大事不好,原来是自己的商队把别人给俘虏了,现在不知道咋办了。 要是惊动官府,肯定会出大乱子。 沉思片刻,朱英嘱咐道:“审讯了没有,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张伯回道:“审了,据说这些人都是蓝家庄的,便是凉国公蓝玉麾下义子。” 听到是蓝玉义子,朱英就有无奈了。 蓝玉作为凉国公,明初的著名大将,哪怕在大漠草原,也是名声极大,他当然知道一些其中情报。 蓝玉喜好收义子,据说麾下义子有八百之多。 八百义子,朱英感觉估计蓝玉连自己这些义子的名字都记不全。 蓝玉本身仗着军功,也是嚣张跋扈,无视大明法纪。 霸占东昌民田不说,哪怕御史来了,都给人强势的顶回去。 在徐达,常遇春等一代名将去世后,蓝玉作为后起之秀,尤其是捕鱼儿海之役大捷后,被册封为凉国公。 蓝玉在大捷后,居功自傲,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 又有人说他与元主的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 朱元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 蓝玉犹不改过不谈,在庆功宴上,更是酒后口出狂语,无法无天。 朱元璋对此多次训斥,却也是屡教不改。 “现在的蓝玉,好像是在平乱吧?”朱英回忆了一下,问道。 “是的,东家。” “四月初一,凉国公蓝玉出征罕东。二日,建昌卫指挥月鲁帖木儿叛乱,被指挥鲁毅击败。” “二十七日,都督聂纬、徐司马、瞿能讨伐月鲁帖木儿。” “五月一日,蓝玉到达罕东,叛军逃跑,趋兵建昌,节制诸军。” 张伯应声回道。 若是被外人听见这等话,绝对要大吃一惊,心神震撼。 看似简单的情报消息,可这是大明的军事机密。 然而张伯却能详细的说出,明显极为熟悉。 朱英闻言并不意外。 虽然他的势力主要遍布在西域,大漠,草原这些大明的边疆地区。 但是以他的敛财手段,在不计代价的情况下。 早就在整个大明铺设了一张地下情报网络。 大抵都是一些小官小吏,甚至一些官吏在不经意间,透露消息都不知道。 朱英深知情报的用处,其中的暗手很多,并非简单的渗透。 比如某某官吏的情人,某些酒楼的小二,包括一些大户勋贵人家的车夫。 甚至于,朱英资助了一批文人,供其读书,同时伴随洗脑教育。 考取秀才,取得官位,然后私通。 在朱英的帮助下,这些上位的官吏,政绩自然都是相当不错,而且两袖清风,贤名远播。 这就是涉及到一些细微的操作。 一个好的名声,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管用的。 只是可惜京师附近的锦衣卫机构太强劲,朱英一直插手不进。 微微沉思一番,朱英冷声到:“蓝玉的这些义子,一个个骄纵跋扈,霸凌乡里,死不足惜。” “传令过去,全部就地格杀,事后也不必来京师了,把货物交接一下,分散回大漠去吧。” “是,东家。”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五章:朱雄英的弟弟妹妹 朱英有兵马嘛? 答案是肯定的, 他有人,还不少。 总数约在五千骑上下。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现在的朱英,更像是后世的军阀。 不过这也正常。 在大明的边疆混,没点人马,那就不是吃羊的狼,而是待宰的羊。 钱财物资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要有部队。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后世的名言,朱英自然不会忘记。 这五千骑并非是集中一块,而是分散开来。 大概五十骑到一百骑为一个小队,这样的小队朱英有几十个。 不止骑兵,其他兵种也有涉及。 不过在大漠和草原,轻骑兵才是唯一,其余的没啥用,机动力为王道。 这些兵马对于大明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大漠草原上,可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也是朱英能够潇洒至今的底牌。 其中主要维护商队的安全,同时也偶尔客串一下马匪。 秉持着后世人的原则,主要抢劫的对象,一般都是敌对势力为主,俗称:黑吃黑。 很不幸,蓝玉义子想要欺占的那个商队,便是大漠里过来的老鸟。 这些老鸟,甚至有些还在蒙元的残余势力里干过。 现在被朱英收服。 或许他们要是碰到从西域来的商队,结果会好上很多。 西域那边相对来说,还是比大漠和草原稍微文明一点。 凉国公蓝玉,包括其他的国公,侯爵,伯爵等武将勋贵。 正常来说,都不会待在京师。 大明在军政上并不是分得泾渭分明。 号称淮西武将集团个勋贵们,一般都在地方上。 现在的大明虽然一统,但地方上也不是一片祥和,局部地区依然有动荡不安的趋势。 武将勋贵们的事情也很多。 比如屯田,练兵,节制军队,防御边疆,抵抗倭寇,镇压叛乱。 还有赈灾,抗险等等诸多事宜,一并参与。 凉国公蓝玉,现在隐约为淮西武将集团的领头羊人物,虽然有很多资历老的将领存在。 但在军功上,他依然可以说是最靓的那个崽。 若是常人听到是蓝玉的义子,肯定早就慌了。 但朱英却是敢直接弄死。 他并不是想跟蓝玉对上,直接跟蓝玉对线,指定是搞不赢的。 不过现在的局势,朱英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更清楚。 不可一世的蓝玉,看似气焰滔天,然而却是即将倒塌的大树。 自太子朱标薨去,朱英就知道以蓝玉为首的,这些极为骄纵的武将们,差不多也是死到临头了。 年幼的朱允炆,根本压不住这些骄纵的武将们。 朱元璋也不给了孙子留下一堆烂摊子,肯定要收拾干净了才行。 况且曾经的屠龙者,现在也成了恶龙一般,全杀了朱元璋的心中也不会有太大的愧疚。 蓝玉此人从来都是无视法纪,朱元璋杀他的理由足足有数百个,随便拿出一个来,都够他死上几回了。 洪武四大案之一的蓝玉案,于洪武二十六年二月爆发。 看似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实则朱元璋已然开始收集证据,准备下手了。 毕竟蓝玉的功勋摆在这里,杀他还是需要找点理由才行。 而且蓝玉在军中根系很深,死他一个肯定不行,连根拔起才能永除后患。 所以别说现在的蓝玉还在平叛,哪怕是立即回来,也只会陷入泥沼之中。 这就是情报信息的优势,也是朱英底气的来源。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 额, 逃窜的蒙元残余作案跑路,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嘛? 以古代的情况来说。 从发现人员消失,到报案调查,寻找线索,破案,下达海捕文书。 这一系列的操作后, 那些手下早就跑得没影了。 除非搞个什么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去追赶,不然连灰都吃不到。 只是驿站资源,哪里是这般好用的。 应天府的捕快,也只是针对当地。 况且这样的情况,在古代中很是常见,杀人跑路,以古代的信息传播速度。 便是有逃犯站在你面前,你能认识我是谁? 在茶楼没待多久,朱英就出门逛街去了,俗称踩点。 他的诸多商队就要到了,也避免无人可用的窘迫状态。 首先要对南京城多多熟悉。 之前燕王朱棣的人一直监视他,让他不好行动,现在确定人已经撤走,朱英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凡事要作最坏的打算。 京师不能白来一趟,等查清楚那些火器工匠所居住的地方后。 或是威胁,或是利诱,到时候说不准还要掳走一批跑路。 ...... 夜,大明皇宫。 在仁智殿中,此刻朱允炆已然不在。 作为皇太孙的朱允炆,已经开始学着处理政务,不必天天守灵。 由于朱标薨去得太过突然,现在陵寝还没完全修建好。 历史上四月底病逝的朱标,一直到八月中旬,才下葬孝陵东侧。 遗体足足停放了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不可能人没人守灵。 此时,殿中尚有一少年一少女守候。 便是嫡子朱允熥,嫡长孙女朱明月。 朱标嫡妻常氏,于洪武七年生嫡长孙朱雄英。 洪武九年,生嫡长孙女朱明月。 洪武十一年生嫡次孙朱允熥。 自朱标薨前,还有继妻吕氏除朱允炆外。 另有子三人,一人早夭,女三人。 从这里可以看出,在造人这块,朱标还是秉承了老朱家的风格,拿捏得很准。 一阵风吹来,在这五月炎热的天气,带来些许的凉爽。 只不过对这阴森森的环境来说,却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了。 “姐,我有些怕。” 年仅十三岁的朱允熥,拉了拉旁边的姐姐朱明月衣袖,小声的说道。 “怕什么,爹爹在这里呢,有什么好怕的,你可是我皇家嫡子,莫要这般胆小。” 女孩早熟,大了两岁的朱明月,对着弟弟朱允熥就是一番训斥。 朱允熥瞧瞧看了一眼父亲朱标的灵柩,颤巍巍的点头。 只是他也没发现。 自家姐姐的小腿,好像在微微的抖动。 或许是为了安慰弟弟,也是安慰自己,朱明月抱住朱允熥轻声道: “弟弟莫怕,爹爹不在了,还有皇爷爷保护我们呢。” 两人不知道的是。 宫殿外,朱元璋站在门口,寂静无声。 听着两姐弟的话,心中有些难受,还有丝丝愧疚。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三十六章:回忆 朱元璋静悄悄的离开了仁智殿。 本来他今天是想过来看看儿子,顺便述说一下见到大孙子的心情。 但是听到孙女和孙子的交谈,朱元璋的心情就有些悲伤了。 陪伴在朱元璋旁边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和。 司礼监明朝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十二监之一,素有第一署之称。 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衙门,亦是整个宦官系统中的权势地位最高者。 掌宫廷礼仪。凡正旦、冬至等节,命妇朝贺等礼,则掌其班位仪注,及纠察内官人员违犯礼法者。 晚上锦衣卫除了值守巡逻,其他的包括蒋瓛这个贴身侍卫在内,都已经下班了。 毕竟皇宫的夜晚,不可能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去值守,要是来个监守自盗,那可就是青青草原一片绿了。 司礼监,在现在的大明,某个程度上来说,便是相当着夜晚锦衣卫的职责。 包括对整个皇宫的监察,对后宫情报消息的掌控,都在司礼监的范围内。 朱元璋漫无目的在皇宫内行走着,刘和小心在身后伺候着。 他能看出,现在的陛下心情忧郁。 喉咙滚动,他本想提醒夜深了,陛下该回去歇息了。 但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刘和的年纪也不小了,对于陛下所经历的这些丧子之痛,他深有体会。 毕竟他过继的儿子,在数年前也不幸病逝了。 宦官虽然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还是家族还在,一般混得比较好的官宦,都会选择从家族里找个合适的孩子过继。 便也是血脉至亲,宦官们在对待自己的继子,往往视作亲生儿子。 走着,走着,朱元璋走到了一处宫殿附近。 “刘和,咱这是走到了哪里呀。” 皇宫很大,回过神来的朱元璋不由问道。 刘和抬头看了看,道:“回禀陛下,这是到了坤宁宫附近了。” 听到‘坤宁宫’这个词,朱元璋忍不住一个哆嗦。 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曾经马皇后的居所。 虽然理论上来说,朱元璋是居住在乾清宫,可基本上三天两头的,都睡在坤宁宫里。 可是自从马皇后驾崩后,朱元璋就很少过来了。 不过来,是因为每次过来,朱元璋都有一种极为心痛的感觉。 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美好的回忆。 便是在马皇后驾崩后,朱元璋再也没有立新的皇后。 这坤宁宫,也就一直空置着。 朱元璋此刻的有些犹豫,脚步往坤宁宫的方向轻轻的递了一步。 下一刻却又收了回来。 他想去看看,又不敢去。 如此来回几次,半晌,朱元璋微微一声叹息,终究是朝着坤宁宫走了进去。 刘和连忙帮忙打开坤宁宫的侧门。 哪怕这里无人居住,但还是有不少宫女太监值守着。 点点的灯光,也能让人将周围看清。 “拜见陛下。”里面的宫女太监,看到圣上驾临,连忙拜见。 “都出去吧,咱想一个人静静。”朱元璋摆摆手,对着周围的宫女太监吩咐道。 很快,宫女太监们便从另一个侧门,鱼贯而出。 整个坤宁宫里,只剩下朱元璋还有刘和。 “刘和,你也退下吧。”朱元璋再次说道。 “陛下,容老奴在身边伺候着吧。” 刘和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的说道。 这夜深了,光线不太好,陛下的年岁,如今也不小了,若是有什么闪失的地方,可就不太好了。 作为太监,朱元璋便是刘和的唯一依靠。他的忠诚,当然是不容质疑的。 “老了,咱老了喲,人啊,还是得服老才行。” 朱元璋闻言,感叹着说道,便也没再让刘和退下。 走到前方的台阶,刘和连忙上搀扶,朱元璋也避开,便是这般走入了坤宁宫的院子里。 匆匆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朱元璋颤颤巍巍的走到一个秋千的旁边,伸手抚摸着。 脑海中,十多年前的景象,犹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我不要爷爷陪我玩,我要奶奶陪我坐秋千。” “好好好,奶奶陪你玩。” “爷爷去哪了呢,怎么还不回来睡觉呀。” “你不是嫌爷爷胡子扎你么,怎么还要爷爷陪你一起睡呢。” “唔...爷爷肚子圆滚滚,可以当枕头呀。” “哈,爷爷来了哦。” “爷爷,为什么奶奶说你是皇帝啊,你明明就是爷爷啊。” “爷爷既是皇帝,也是咱大孙的爷爷呀。” “呜呜呜,爷爷就是爷爷,不是皇帝,不是,呜呜...” “好好好,爷爷不是皇帝,爷爷就是咱大孙爷爷,啥也不是。” “嘻嘻...” 曾经的一幕幕,和大妹子,大孙子的生活场景,在朱元璋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经是老泪纵横。 “大妹子,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大孙呐,他没死呢,没死,他回来了。” “大妹子,你不该走的呀,你就这般走了,咱大孙子回宫后,要是看不见你了,他会哭的呢。” “他要是哭了,谁来哄呢,咱不会,咱不会啊。” 朱元璋哽咽着,用哀求的语气,不断的述说着。 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和他最爱的大妹子,大孙子,再荡一次秋千。 良久,朱元璋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坤宁宫里走了进去。 刘和紧随其后不敢打扰。 走到寝宫里,朱元璋看着铺好的龙床,怔怔的望了许久。 最后他换换的解开衣裳,脱掉鞋袜,朝着床上走去。 安静的躺在床上,朱元璋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曾经大妹子身上的味道。 还有大孙子身上的奶香味。 两行清泪从滚落,朱元璋却不肯睁开眼睛去擦拭。 他怕睁开了眼睛,那熟悉的味道,便就会消失殆尽。 现在的朱元璋,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紧紧的搂住被子,就像是抱住大妹子一般。 大孙的稚嫩的声音,似乎再次从耳边响起。 这一刻的朱元璋,完全的沉醉在以往的记忆中。 良久,安静的侍立在一旁的刘和,听到了陛下的呼噜声。 这才缓缓退下,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唤来值守的太监。 “希望今夜,陛下能做个好梦。” -------- ps:求推荐票,月票,求追读。 追读是新书期间的一切,追读够,就能快速跳过推荐申请上架。 存稿不算很多,但上架就能肆无忌惮的爆更了。 第三十七章:对策 次日。 随着退朝的声音响起。 早朝结束。 燕王朱棣面色沉重的回到了府邸中。 作为藩王,虽然在京的时候也需要早朝,但也没其他的事情做。 比起下朝后还要继续工作的大臣们,相对而言要轻松许多。 “殿下,朝中何事发生,让殿下心情如此不愉。” 回到府邸,朱棣唤来姚广孝,然后屏退四周,显然有要事相谈。 姚广孝见此,便开口问道。 朱棣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后解释道。 “今日早朝,父皇突然宣布,为解决灾荒,同时加快修建大哥的陵寝,从灾民中征调三千人去孝陵,实行以工代赈。” 听到这话,姚广孝心中微微琢磨,说道:“陛下之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棣点点头,肯定道:“这是自然,大哥的陵寝,早前就有上千工匠在修建,大体上都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精雕的细活。” “这些个民夫,哪里能干这等事情,粗手粗脚的,别说修建,毁坏还差不多。” “父皇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懂,显然这三千民夫,并非是为了修建大哥陵寝而去,当有其他目的。” 姚广孝有些疑惑的说道:“三千人如此之多,难不成有其他用意,便是...” 犹豫了下,姚广孝才说道:“便是为了挖墓,也不至于要如此多的人手吧。” 姚广孝并未直言朱元璋要挖开朱雄英的坟墓,查看尸骨的情况。 但朱棣自然是能够体会到其中的意思。 “大师有所不知,便是十年前,本王那大侄子下葬后的第二夜,突发地龙翻滚。” “恰好就是在本王大侄子的陵墓那块,这也导致整个陵墓完全的塌陷了下去。” “当时父皇也派人挖掘过,只是塌陷得太深,动的地方过多,父皇怕坏了祖陵的风水,便就停止了。” “现在朱英出现了,以父皇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会挖开来一探究竟。” 朱棣沉声说道,曾经的宫廷秘闻,也这般讲述了出来。 姚广孝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朱棣的心情不好了。 显然这要是真的挖出来了,到时候尸骨在那里好生生的摆着。 那么现在活着的朱英,便就是假的无疑。 朱棣所有的安排,便直接作废了。 一旦朱允炆被册封为了皇太孙,那可就万事皆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现在的朱棣,虽然很想当皇帝,但心中可没有造反的想法。 哪怕朱允炆真的当了皇帝,朱棣也不会,或者说不敢造反。 就凭他手里那点兵马,造反岂不是找死么。 后来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不造反是死,造反也是死,这才舍生一博。 在诸多因素下,朱棣最终侥幸成功。 纵观古今,藩王造反的很多,但唯一真正的成功的,也就只有朱棣一人。 这跟运气,实力,军事天赋,还有朱允炆将一手烂牌打得稀烂,全都有不可忽视的关系。 随便哪个地方出了漏子,指定就是失败的下场。 所以朱棣谋划皇位,却是没想到用造反的方式得到。 对于朱棣所说的宫廷秘闻,姚广孝当然是不知道的,听完后,脑海中的疑虑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般看来,此事确凿无疑了。”姚广孝沉声说道。 朱棣点点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大师,你看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可用。” 给大明守灵的孝陵卫,对于皇室极为忠诚,朱棣根本插手不进去。 而且这等事情,父皇肯定会安排锦衣卫的监视,想要瞒天过海,来个偷天换日之举,太过于困难。 姚广孝沉默良久不语,心中急速思索应对方案。 朱棣见此,安静的等待,自己也在心中想着对策。 良久后,姚广孝才开口说道:“殿下,不知可有办法,让贫僧到那孝陵一观。” 朱棣闻言说道:“祖陵有重兵把守,便是本王未得谕令,也不得擅自入内。” 迟疑了下,朱棣再次说道:“不过办法倒是有,本王可向父皇言说心中牵挂母后,想去祭奠一番,想必父皇不会拒绝。” 姚广孝点点头,朱棣的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儿子祭奠母亲,作为父亲的朱元璋,肯定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姚广孝解释道:“贫僧曾经跟随师父学习阴阳术数,对于堪舆亦是有所涉猎。” “殿下言地龙翻滚,从而导致陵墓塌陷,在贫僧看来,便是属于地底有缺。” “若贫僧能仔细堪舆,测算其中地理,则只需殿下安排数人,在挖掘的时候,按照贫僧制定的方位动土。” “则贫僧有七成把握,可以令其造成二次塌陷。” 姚广孝自信的说道。 他曾经跟随的师父席应真,对于阴阳术数,天文地理极为精通。 姚广孝便是衣钵传人,不说超越,八九成本事还是学到的。 阴阳术数本身就包含了风水堪舆的学问,姚广孝通过短短几句,就能琢磨出一个大概的情况来。 朱棣听到这话,本来紧缩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若是真能让陵墓造成二次塌陷,深埋地底,或许就能打消父皇的念头。 挖陵墓可不是像盗墓那样,打个盗洞进去就可以了。 而是需要大面积的动土,然后不断像下深挖。 挖得越深,动的面积越大。 其他地方倒也无所谓,但是帝陵这块,涉及到整个大明帝国的风水国运。 再者说了,便是姚广孝有能力造成二次塌陷,想必也同样能造成三次塌陷。 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 真要造成三次塌陷,便是不详的征兆。 哪怕是父皇到时候,也需要顾忌三分。 “那就麻烦大师了,待明日早朝后,本王便向父皇请求祭奠母后。” 定下此事后,朱棣便是要开始安排亲卫,潜伏到流民中去。 便是此时, 已然接到朱英命令,那些从大漠过来的强人们。 毫不留情将所有的俘虏全部坑杀。 而后将货物运输到指定地点后,骑马扬长而去。 次日早朝后, 本来要去拜见父皇,请求祭奠母后的朱棣,站在空荡荡的华盖殿前独自忧伤。 朱元璋匆匆下了早朝,就急不可耐的直接出宫去见大孙了。 并根本没有去华盖殿处理政务。 第三十八章:朱英的锦囊妙计 “东家,老爷子又来了。” “嗯,把早点上了吧。” 茶楼二层,朱安的独立雅间,朱元璋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今天给咱安排了什么好吃的呢。” 朱英无奈道:“我这里的早点,都被你吃了两轮了,哪还有什么新鲜花样呢。” “好吧,大孙你也没吃吧,来,一起吃。”朱元璋坐下直接说道。 朱英对于老爷子的这个社交牛逼症,也算是适应了。 一口一个大孙不谈,在茶楼吃东西,就从没结过账。 白吃白喝,还把自己当孙子使唤,也是没谁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朱元璋突然感叹道:“咱在这里吃着美味,可城外那些人呐,却是连树皮都要抢夺。” 朱英白眼一翻,道:“老爷子,有话直说就行了,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昨天我可是调了二十石的粮食过去应灾。” 朱元璋一愣,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关于茶楼的动静,朱元璋自然是安排锦衣卫多加关注。 便是在几天前,茶楼这边突然开始大量采购粮食。 这么多的粮食,朱元璋顿时就感觉,可能自己的大孙在囤货居奇。 怎么说大孙也是个商人。 做这些事情,不算奇怪。 只是朱元璋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便是想着开导一番。 只是没想到才刚刚开始问话,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却是误会了大孙。 “咱就知道,大孙和那些心眼贼坏的商贾们,完全不一样。” 朱元璋称赞道。 朱英吃了口包子,叹道:“略尽微薄之力罢了,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以现在朱英的看法,现在的大明每个人,都几乎相当于他的老祖宗级别了。 指不定哪个流民,就是自己后世的某个先祖。 这要是因为蝴蝶效应影响,让自己的先祖给饿死了。那么后世的自己,可能就不存在了。 “可别这么想,二十石粮食可不少了,煮成稀粥,这可要活不少人呢。” 朱元璋肯定的说道。 大明一石约等于后世九十四公斤,朱英这一手,便是三千多斤的粮食。 饥荒前,一两银子就能够买一石大米了,宝钞两贯钞。 现如今许多粮商囤货局奇,价格飙涨,十两银子一石还有价无市。 更有许多粮商,大明宝钞都不收。 当然不是明的不收,而是直接宣布没粮了,暗地里用银子交易。 现在二十贯钞,都买不到一石的粮食。 市面上,都是官府开粮仓,在平抑物价,不过已然是按户籍限购了。 朱英能搞到这么多粮食送出去,还是暗地里花了大价钱。 “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呐。”朱英感慨道。 “这些该死的商人,每逢灾荒便是如此,咱真的想亲手把他们都给宰了。” 朱元璋有些气愤的说道。 “省省吧,别人藏家里不卖,你能有啥办法,难不成还真去抢,那跟盗匪有什么区别。” 朱英说道。 朱元璋无奈的点头,哪怕他是皇帝,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办法。 唯有印刷大明宝钞,外地调粮。 善良的粮商,其实还是有,只是鱼龙混杂,难以摸清。 说到这里,朱元璋说道:“可怜陛下哟,为了这灾荒的事情,都愁白了头发,咱看在眼里,真就是心疼。” “咱看唐宋史记,也为有这般灾荒,自元后,便是这中原大地,灾荒不断,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惩罚。” 朱英闻言,犹豫了一下,微微沉默过后,坦然说道:“其实就大明的粮食而言,面对各种灾情,在粮食总数上还是够用的。” “若是上下一心,共度难关,也不见得会有如此多流民出现。” 朱元璋点头道:“这倒是实话,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家会愿意把粮食拿出来分给别人。”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朱英神色平静的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亮,忙问道:“大孙有可法子,给咱说来听听。” 他并未指望大孙真的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不过在朱元璋的心中,大孙是日后的大明皇帝,对于处理灾荒的学习,自然极为重要。 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朱元璋也不知道大孙如今的才华如何。 这次过来,也存在着考校摸底的意思。 “以工代赈,老爷子应该很清楚吧。”朱英问道。 朱元璋微微皱眉道:“这个咱自然清楚。” 就在昨日早朝,他还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下令召集三千民夫去挖大孙的陵墓呢。 只是大孙的这话,让他不是很满意,这法子自古就有,终究是大明官府承担,意义不大。 “清楚就好,我说的法子,便是这以工代赈的变法。” “自古以来,以工代赈,便是由官府招募,换个角度去想,实则民间乡绅,勋贵去以工代赈会如何。”朱英缓缓说道。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为厉害了,因为他并未听懂。 朱英的话,在朱元璋听来其实跟徭役是没有区别的。 像是乡间小路,一般都是在农闲的时候,由乡长带领村民修建,便也是这个道理。 朱英见此,思索了一下,再次解释道;“大明的官道,驿站,每年都需要不少经费的修缮。” “假若把这修缮的活,交由给乡绅勋贵,而后每年分批由官府返还,老爷子你觉得那些乡绅,勋贵是否同意。” 朱元璋心思聪慧,却也不解的问道:“这等好事,自当同意,可这般说来,终究还是官府出利,与现在有何区别。” 朱英无语,老爷子看来对于商业,果真是不太精通,话都说到这里了,还没体会其中意思。 “老爷子,大明可不缺银子,缺的是粮食。” “这些乡绅勋贵组成的团体,官府的活包给他们,他们总要找人做吧,找人做,那就得出粮食啊。” “官府给的银子,他们出的粮食。这般换算下来,便是相当于官府花银子,买了粮食,还把事情给做了。” “官府出了银子,乡绅勋贵们出了粮食,百姓有了活路,这事,不就给解决了么。” 一席话,顿时让朱元璋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他在心中迅速思索此对策的可行性,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是锦囊妙计。 ---- ps:看到评论区说不养,真心感动,特此加更一章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另,求推荐破,月票。来一点小小的打赏就更好了。 第三十九章:至死方休 朱元璋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自小贫民出生的他,靠着当和尚念经的机会,开始识字。 而后就是不断的学习。 像朱元璋这般勤奋好学的人多嘛? 很多,多不胜数。 但是能够学以致用,甚至学到文韬武略的境界,却是凤毛麟角。 朱元璋起事于穷乡僻壤,当时陈友谅兵马众多,势力强大。 张士诚则钱财万贯。 唯独朱元璋在这两方面,都不算强。 有人提议先攻张士诚,夺其财,而后战陈友谅。 朱元璋直接否定,反而先攻陈友谅。 他慎重分析两人性格。 陈友谅性格骄狂,张士诚器量窄小,性格骄狂则喜欢挑起战事,器量窄小则没有远大抱负。 因此要先攻陈友谅。 果然,鄱阳之战,张士诚军队没有迈出姑苏一步去进行援救。 朱元璋的雄才大略,制胜于敌,可见一斑。 能平息祸乱,取得天下,哪里是运气二字就能说得清楚。 而后大明建国,治理天下。 大明律法,军法,礼法,祭祀等各项制度,皆是由朱元璋亲自操刀。 元末战乱过后,大明在朱元璋的治理下,休养生息,国力蒸蒸日上,足可见其治国也是大才。 朱元璋终究不是全才,在商业这块,却是属于朱元璋的弱处。 这也算是受到了历史的局限性吧。 不过在理解能力这一块来说,朱元璋算是通透。 经过朱英的解说后,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和套路。 “秒呀,真是秒,这般如此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从未有人想到过。” 朱元璋一拍桌子,差点没把朱英吓一跳,而后大声道。 还没等朱英说话,急速的楼梯声想起,蒋瓛已然出现在了雅间门口。 “咱这没事,下去吧。”朱元璋也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对蒋瓛吩咐道。 蒋瓛没有说话,微微躬身,而后退下。 “老爷子,你这护卫,到时忠诚得狠。”朱英看了眼蒋瓛,久经杀场的他,自然能感受到蒋瓛身手不凡。 “还算不错。”朱元璋随口说了一句后,紧接着说道:“你这个想法咱刚才仔细琢磨了一番,确实大有可行,只是其中细节还有待商榷。” 朱英点头道:“不错,看似简单,实则操作起来还是比较难的。” “有几个特别的地方需要注意。” “首先对于这些能够承接官府活的乡绅勋贵,要有一定的资历才行。” 朱元璋听闻,不由打断道:“如何判断其资历呢。” 说到这里,朱英反而开始思索起来,该如何更加具体的讲述。 其实朱英所说的法子,跟后世的工程承包制是一个道理。 让这些乡绅勋贵们,以工程队的形式,去承接官府给的项目。 然后竞价中标。 思索了一番,朱英继续说道:“有些地方,可能某一户人家承接不下,便就可以让他们一起合作。” “至于资历的问题,地方官府可以先出示一个详细。” “例如某个路段修缮,大致需要多少人,多少日才能完成,和当地的团队达成一个约定,白纸黑字的写清楚。” “如若违反了约定的期限,当然要加以罚款。” “而后不管是什么地位的勋贵,在开工前,都必须先缴纳足够的粮食,作为抵押。” “这缴纳的粮食,便就是资历。给予其适当的利润,便就可行了。” “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这些民夫的口粮,不应该由勋贵们负责,而是该由官府负责” 朱英一边思索,一边参照后世的工程模块进行讲述着,却没有注意到老爷子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朱元璋忍住心中的激动。 这哪里是什么法子呀。 这已经是完全的策略了,连具体的应对措施都安排好,只需要按照这个流程直接安排就可以了。 要知道现在的大臣们的奏章里,因为古人在学习上的一些局限。 很多对策,相对来说都是一个大体的方向,就是提出一个思维。 然后具体的实行,就是看下面的官吏如何操作了。 像朱英这般,几乎就是手把手教着怎么做了。 ‘类咱,真类咱啊。’ 朱元璋心中感叹道,果然是自己带大的大孙。 就算失忆了,还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在处理事情上,朱元璋本身也是喜欢精确到个人身上的那种。 比如在服饰上,对于官员服饰的颜色,用料,长短,图案,都是极为精确。 职业的分配,百姓官员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都给一一安排上了。 这般行事的风格,整个大明来说,朱元璋暂时是没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可现在,他听到大孙的言论和对策,顿时就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大孙的这个法子,是自己想出来的嘛,还是有所听闻。”朱元璋忍不问道。 朱英笑了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惊世骇俗,反而有些谦虚的说道: “倒是让老爷子见笑了,我本就是个商人罢了,偶尔会琢磨一些从商的道理。” “商业首先是建立在繁荣的基础上,所以算是天马行空吧。” 朱元璋闻言,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哪是什么天马行空,你这分明是有大才啊,咱看以大孙的才华,便是户部尚书,也远远不如。” “老爷子过奖了,我就一商人,哪能和尚书相提并论。”朱英笑着说道。 被人夸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尤其老爷子还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朱元璋停顿了下,便试探着问道:“咱在陛下跟前也算是有几分颜面,不若咱给你举荐个官位试试?” “老爷子可别这么干,就我这备懒的性子,哪是能做官的,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朱英连忙说道。 他可是知道老爷子为殿阁大学士。 刚刚自己说的那一套,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本身就是制度改革上的冲击。 真要是被陛下看重,把自己召过去,那可就凉凉的。 众所周知,在洪武年间当官,可不是个好差事。 平时战战兢兢不说,就每天起早,都累个够呛,那点工资就够吃个饱饭。 一年下来是全年无休。 说是放假三天,冬至,正旦,还有朱元璋本人的寿诞。 然而冬至要祭祖,正旦是大朝会,虽说不用干事,但全部都要上朝给陛下拜年。 至于朱元璋的寿诞就更不用说了,常规的就是宴请群臣。 这是陛下的恩泽,你敢不去? 这般算下来,就是全年午休,干到退休才算。 便是退休,年老乞骸骨。 那也得经过陛下的同意才行。 要是能力十分出色,一般不是到完全干不动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让你退休的。 所以说,在朱元璋的统治期间。 勤奋是第一要素。 能力差的,小心脑袋。 能力强的,便就是至死方休。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章:石见银山 朱元璋当然不是真的要给朱英整个官做。 什么官能配得上咱大孙? 唯有皇帝才行。 只是这种试探,让朱元璋有些恨铁不成器。 只是目前来说,却有些无可奈何。 ‘等陵寝那边确定下来,咱就让你天天跟咱一同起床,上早朝去。’ 朱元璋心中暗暗的说道。 至于陵寝挖开,会不会再出现一具尸骨,这不在朱元璋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完全可以确定,面前的大孙就是自己的亲大孙。 这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孙。 哪怕长得九成九相似的双胞胎,只要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便就能分得清楚。 面貌再相似,眼睛也会不一样。 朱元璋之所以在看到朱英的第一眼,就能确定朱英是自己大孙的身份。 除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有那八年如一日的陪伴。 否则以朱元璋的猜忌、多疑的性格。 在事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和朱英过多接触的。 而现在,即便是挖开陵墓,里面的棺椁里真的还有一具尸骸。 朱元璋只会去怀疑,是谁在暗中布下阴谋。 目前朱元璋,在得到朱英的解决灾荒的根本对策后,本欲直接离开。 只是身子微微一动,他又留了下来。 “大孙呐,你对咱大明的宝钞,是怎么看的呢。” 朱元璋对于大明宝钞贬值的问题,当然是非常清楚的。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大明宝钞,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或许他可以强制整个京师的人,用大明宝钞交易,但是这些宝钞到了地方上,可就是鞭长莫及了。 自大明宝钞发行到现在,严重的贬值,已然让朱元璋有些不安了。 可是这等货币经济体系,却不是朱元璋的强项。 想了很多办法,甚至颁布制度去解决这个问题,依旧不能延缓大明宝钞的贬值。 朱元璋也清楚大明宝钞不能随便印,但是随着国库财政的不善,不印又不行,便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朱元璋甚至有些忧虑,害怕大明宝钞在多年以后,完全的沦为一张废纸。 蒙元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朱元璋担心大明宝钞也会重蹈覆辙。 朱元璋的担心显然是正确的,后面大明宝钞挺了一百多年,因滥发纸币,导致通货膨胀,民怨沸腾,于正德年间废止。 “大明宝钞?很好啊,很不错,很方便呢。”朱英随口说道。 朱元璋顿时无语,而后无奈问道:“咱不是让你夸它,你作为商人,对于宝钞肯定熟悉得很。” “你倒是帮咱琢磨琢磨,怎么咱大明的这个宝钞,百姓们就越来越不认了呢。” 朱英听到这话,说道:“要是认,那才是奇怪了呢。” “这是啥意思?”朱元璋询问道。 “大明宝钞也好,黄金白银也罢,本身并没有价值,又不能当饭吃,之所以能交易买卖,便是人们对他赋予的信任。” “大明宝钞的信任,则来自大明官府,金银本身则更加的长远。” 朱英解释道。 “大孙的意思是说,是因为百姓们对官府的不信任了?”朱元璋思索后说道。 朱英迟疑了一下,回道:“也可以这般说吧。” “对比黄金白银,大明宝钞虽然更加方便容易携带,但也更容易损坏。” “官府对于宝钞,没有发行只有回收,这就导致会出现一个折损。” “其次便是准备金了。” 朱元璋打断道:“准备金是什么意思。” 朱英解释道:“所谓准备金,便是国库里有多少金银,就印多少宝钞,其中两者之间的相差,不能过大。” “凭空生出来的钱财,会导致宝钞的价值不断下跌。便是官府只允许金银兑换宝钞,却不能用宝钞兑换金银,却就造成了这个问题。” 朱元璋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开心了。 当初大明征伐北元残余的军费,包括大臣们的俸禄,都是由大明宝钞承担的,这要是宝钞能兑换金银,国库里哪有这么多银子。 朱英见此,笑着从桌面上拿过一个茶杯,将杯中倒满茶水说道。 “假若这个杯子便是大明,杯中的水,就是大明所有的钱财。” 而后,朱英在茶杯上加水,让茶水全部溢了出来。 再说到:“大明官府不断的印刷宝钞,便是如同不断的往这茶杯里加水一般。” “那么这些溢出来的大明宝钞,是谁来承担呢。” 朱元璋见此,眉头皱起问道:“可有何等对策。” “自然是有,且有上策和下策。”朱英笑着说道。 “下说说你的下策听听。”朱元璋顿了一下,问道。 “下策便是扩土开疆,抢夺他国的物资,平抑国内的物价,或者将溢出来的大明宝钞,让他国去承担。” “不过此法,却是治标不治本,一旦战败,就越发雪上加霜。” 听到朱英这话,朱元璋不屑的说道:“蕞尔小国,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军开动,粮草无数,便是将其打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处。平白劳民伤财。” 朱英闻言,淡淡一笑道:“老爷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其他且不谈,便是那倭国,老爷子可知道,却是金银遍地呀。” 听到这话,朱元璋怎么可能相信,直言道:“大孙莫要诓咱,那等野蛮之地,怎可能有金山银山。” “若是真有,那些倭寇何以犯咱大明沿海。” 朱英闻言,解释道:“那是因为老爷子久居中原,对海外诸事并不过于仔细。” “现如今的倭国,一片纷乱,战火连天,怎有可能去探查银矿,知晓者,也不可能大肆宣扬。” “不过前段日子,有消息传来,现在倭国那边,也差不多迎来一统了。” 朱元璋问道:“即是这般隐秘的事情,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朱英笑着道:“自然是从海外番商那边得来,想必老爷子应当知道我雪花盐的来源了吧。” “雪花盐,可不仅仅对大明销售,海外诸国,包含倭国在内,自然都有买卖。” 朱元璋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再提及倭国的事情。 对于倭国,朱元璋当然是十分痛恨。 建国之初,朱元璋派使者出使诸国,别的小国都是乖乖臣服,唯有日本不仅不臣服,还把他派去的使者直接杀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等行径让当时的朱元璋勃然大怒。 就要出兵攻打倭国,最后还是在刘伯温的劝阻下方才停止。 可这恨意,可不会消失。 不会即使听到倭国内有大量白银,朱元璋也没有立刻表态。 现如今的大明,休养生息自然是更为重要,妄起战端可不算太妥。 半晌,朱元璋问道:“大孙所言的上策,又是怎么一个法子。”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一章:朱元璋的精明 “上策便是发展民生,国富民强呗。” 朱英晒然一笑道。 这句话,让朱元璋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以为朱英会说出更有效的法子,毕竟下策都说了这么多见解了,然而轮到上策的时候,却是简单一句话就解决了。 “所谓下策,便是剑走偏锋,上策,便是行堂皇大道。” “无论策略如何,追根究底,便是提高国力。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则天下太平矣。”朱英笑着说道。 朱元璋闻言,也跟着笑了。 这段话,朱元璋当然是看过的,便是宋史·岳飞传里的一段话。 仔细想来,这治理天下,哪有什么捷径可言,治大国如烹小鲜,唯有缓缓图之。 “即是如此,那大孙便说说,这治理天下,该如何着手呢。”朱元璋带着有些考校的意思问道。 “既然是民生,自然是从民开始,如今大明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吃。” “吃饱肚子,不饿死,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朱英回道。 朱元璋点点头,这是一个大方向,不过大孙有这个觉悟,却是很好的。 “仅仅如此嘛,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策略跟咱说说。”朱元璋再次问道。 听到这话,朱英却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感觉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治理地方这种事情,从他一个商人口中说出来,却是有些太过。 朱元璋一直观察着朱英,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意味,笑道:“这里就咱爷孙俩,有什么可担心的,莫不是还怕咱害你不成。” “既然老爷子想听,那我便说说吧。”短暂的迟疑过后,朱英笑着说道。 老爷子是陛下的秘书,相当于每天都是有机会和陛下会晤。 一些方案说出来,让这大明过得更好一些。 对朱英来说,其实也是很有利的。 有些事情,以他个人的精力,需要太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还不如借大明的风。 “就大明目前来说,增加粮食的亩产,是个中关键。” “兴修水利,开垦荒田,肥沃土地,这些是大明一直在做的事情。” “但是其中,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农业本身。” “自古文人读书,读的是圣贤书,却从未有人去研究过水稻,小麦,等农作物的本身。” “如何让土地更加的肥沃,让荒田变良田,是否有更加有效的耕种方式。” “便是如同唐初的曲辕犁一般,影响如此深远的农具,却是一些目不识丁的老农研究而出。可见历朝历代,对于农业本身的忽视。” 朱英缓缓的说道。 其实在他的手中,另有番薯,马铃薯,玉米等作物。 但农业生产技术的提升,却是更为重要。 玉米还好,番薯,马铃薯等薯类作物,在不断的培育过程中,减产十分明显。 历史上的爱尔兰大饥荒,便是如此。 便是后世,农业如此发达,也是小麦,大米为主。 农业生产技术,才是一切的根本。 听到这里,朱元璋问道:“大孙的意思,就是建立一个研究农业的衙门,让文人去研究农业。” “没错。”朱英点头道。 朱元璋眉头深锁,这个事情,想要做到,非常难。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金榜题名,哪个读书人会去研究这等事情。 “并非一定要有大学问,可专门找一些农户进行学习培养,只要能识字就好了。” “这等事情,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有所成就,不过却是必须的积累。” 朱英补充道。 现在欧洲,已然是文艺复兴的萌芽。 目前大明虽然是世界第一的帝国,但后期就被欧洲弯道超车了。 工业革命,很重要。 朱元璋听完后,微微颔首。在这个方面,其实朱元璋也算是个行家。 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贫农出身,对于农业可谓是非常熟悉。 自整地,育苗,插秧,除草除虫,施肥,引水,收成等一系列的流程,朱元璋那都是亲身体会过的。 但凡当初有一块地,一口饭吃,朱元璋都不会生出造反的心思。 眼看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朱元璋知道自己该回宫了。 还有太多的政务等着他去处理。 包括大孙提出的新以工代赈的法子,他也召集六部尚书商讨一番。 制定具体的细则,然后试点实行,看看成效。 朱英也没说留着吃午饭之类的,现在的返点,一般是上午十点,下午两三点。 第三餐也是到了黄昏落日的时候。 然而,朱元璋起身走了几步,却突然回头问道: “你这娃儿,年岁也不小了,如今你父母皆不在,咱便帮你寻个好姑娘。” 朱英闻言苦笑着说道:“这就不必劳烦老爷子了,我这人居无定所,便是看缘分吧。” “你这娃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人家十六就已成家,你都二十了,怎能拖着。”朱元璋顿时训斥道。 朱英听到这话,却是无法反驳,犹豫了下,便说道:“那便劳烦老爷子了。” 话虽如此,实则朱英根本没打算在京师找对象。 对于成家,朱英并不排斥。 其实他麾下的各个头目,很多都明里暗里催促过朱英成家。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朱英有了后代,他们的心思就更加稳定了。 这在如今的时代,是一个很普遍的想法。 这代表着势力会更加的稳定,因为人有祸兮旦福,真要是主公出了什么意外,还有继承人在。 大家有效忠的对象,才不会出现太大的混乱。 就像是朱元璋在太子朱标死后,便要马上确定储君人选,也是一个道理。 朱元璋听到朱英的妥协,笑呵呵的,顺其自然的问道:“大孙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呢,要是咱看到中意的,先帮你合下八字。” 朱英闻言一愣。 真要找老婆的话,他不知道是该报前世的生辰,还是报这个身份原本有的生辰八字。 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本来就没打算在京师成家,自然是要报养父亲子的。 不过他一回忆,好像对于养父亲子的生辰八字,已然是有些模糊。 出生的年月日当然知道,就是具体的时辰,一下子想不起来。 微微停顿,朱英转过话题笑着说道:“老爷子若是寻到了好姑娘,可还是要我见上一面方可。” “我这人呐,还是比较注重眼缘。” 作为后世人,自然不会喜欢现在大明的嫁娶方式,成婚前连自己老婆长啥样都不知道,掀盖头跟拆盲盒似的。 “好说,好说。” 朱元璋笑着回道,只是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要知道对于古代来说,生辰八字就跟后世的身份证一样。 而且古人认为,生辰八字代表一生的命数,极为重视。 便是目不识丁的乡间老农都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生辰八字来。 然而大孙,很明显的避开这个话题。 此刻朱元璋可以确定。 大孙他, 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一个人,怎么才会忘记自己的生辰八字呢。 只有一种可能,他失忆了。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能对上了。 离开茶楼后,朱元璋朝着皇宫过去,同时吩咐道: “蒋瓛,立即召六部尚书到华盖殿来,咱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臣遵旨。” 第四十二章:谋取安南 “好像被老爷子察觉到了。” 朱英站在窗口,看着老爷子和护卫的身影在街道的尽头消息。 “不过,发现了又如何,还能比商贾更差?” 朱英爽朗一笑,就商人的身份已经够低了,从目前的猜测看来,自己原身的身份,应该还可以。 就是可能扯上一些麻烦事。 假若真是老爷子的孙子,认祖归宗就是。 对朱英来说,大明大都是他祖宗,关系不大。 况且他也不需要,一个身份来证明自己。 他的志向不在大明。 等夺下安南,当个开国皇帝,还能和大明建交呢。 或许,还有机会见一见,在后世极为出名的朱元璋。 想到这里, 朱英突然想起。 安南那边,最近应该有情报传来了吧。 于此同时, 安南, 皇宫外, 一名穿着安南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在一个街道上行走。 受到大明,或者说中原的文化影响。 这边人服饰,和大明几乎类似。 这个时候的安南,也是以汉语汉字为主,除了方言上有些不同,在沟通上障碍不大。 官服男子穿过大街小巷,很快来到一个破败的小门前。 咚咚,咚咚咚,咚。 在有节奏的敲打房门后,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出现。 “什么事。”男子低声问道。 “家里长短事。”官服男回道。 瘦弱的男子点点头,查看了一下外面,将男子放了进来。 “为何穿着官服就来了,这太过容易暴露。”瘦弱的男子训斥道。 “事务紧急,怕耽误了时辰,还请原谅则个。”官服男子似乎有些惶恐,连忙说道。 “何事,速说。” “朝贡的事被大明拒绝了,胡季犛(mao)现在权势滔天,上皇身体愈加严重,担心陛下年幼,因此想与大明联姻。” 瘦弱男子闻言,眼睛一瞪道:“安秀公主?什么时候出发。” 官服男子战战兢兢的说道:“是安秀公主,我朝中地位低下,知道这个消息,已然出发七八日了。” “该死,要你何用,这等大事竟是现在才报,给我滚回去。” 瘦弱男子厉声呵斥,吓得官服男子后背冷汗直冒。 躬身作揖后,连忙离开。 官服男子前脚离开,瘦弱男子随后出门。 转折几处来到一个小酒馆里。 酒馆里有七名彪形大汉正在肆意喝酒,见到瘦弱男子出现,连忙停止,口称‘大哥’。 “安秀公主约七日前出发大明京师,尔等立即出发拦截,顺便把消息向东家传递。” 瘦弱男子直接命令道。 “遵令。” 七人立即起身,迅速出门。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容错过了。”瘦弱男子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喃喃说道。 现在安南奸雄弄权,豪族割据,民众起事频繁,正是东家入手的大好时机。 瘦弱男子曾是大明秀才,也算是朱英为数不多的军师型人才。 安秀公主的消息,之前就有传播。 但一直没有具体定夺下来。 当时瘦弱男子,就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能将安秀公主劫持,东家以安秀公主夫婿的名义进入安南,便是师出有名。 以东家的目前势力,谋夺安南,想必不会太难。 到时候,他便是开国功臣。 想到这里,瘦弱男子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 大明皇宫, 朱元璋已然来到华盖殿外。 “老四,你在这里作甚。” 刚过来的朱元璋,就看到朱棣在华盖殿守候着,显然是呆了不少时间。 “父皇,儿臣昨日梦见母后,半夜惊醒,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今日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去母后陵寝祭奠一番。” 朱棣面色微微有些伤感,似乎沉浸在昨日的梦境里。 也是难为他了,在这里足足候了两个时辰。 朱元璋听到这话,心情变得极为惆怅,感叹道:“还是老四你有孝心,那些个兔崽子,哪里还记得这些。” 说完后,朱元璋对着身边的司礼监太监刘和吩咐道: “刘和。” “臣在。” “传咱的谕令,容燕王入孝陵祭奠。” “臣遵旨。” 朱棣见此,连忙道:“谢父皇恩准。” 朱元璋不愉的说道:“哪有老子拦着儿子不让见娘的说法。” 停顿了下,又道:“老四你到了陵前,帮咱跟大妹子说上一声,她的大孙子,回来了。” 朱棣微微一震,眼底里闪过一丝喜色:“儿臣遵旨。” 他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父皇能这般说,证明心中已然是接受了朱英。 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所以还不能立即召回宫内,公布身份。 死而复活这种事,文武大臣没也很难接受。 父皇必须给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朱英就是嫡长孙才行。 不然即使强行立为储君,终究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朱棣当然心中知道,这个证据,肯定只能是假的。 毕竟他已然深度调查,朱英绝不是自己的亲大侄子。 虽然和大哥长得很像,但是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虽少但也有。 只能说是自己机缘巧合撞到了。 而朱允炆,就目前来说是名正言顺,一旦即位,朱棣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转身离开的朱棣,正好和被朱元璋召来的六部尚书五人遇见。 “见过燕王殿下。”几位尚书微微躬身作揖道。 朱棣微微颔首,几位尚书便急忙朝着华盖殿快步过去。 见此,朱棣心中有些疑惑。 今天早朝上,并没什么太大的事情。 父皇下朝后,朱棣也能猜出是直接去了朱英那里。 只是看几位尚书的神态,显然是父皇急召。 难不成这事还跟朱英有关? 朱棣暗暗留了个心思,便直接朝着王府回去。 现在已然是午后,来回钟山孝陵时间上已经不够了,只能明日一早过去。 有了父皇的谕令,他明天也不用上早朝了。 华盖殿中,看到各部尚书过来的朱元璋,笑着说道: “你们来得正好,咱想了个绝妙的法子,尔等帮忙参谋参谋,看看对这灾荒,是否能有大用。” ----- ps:书名改了下,应该还行吧。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三章:暴躁老哥朱棡 朱元璋说这是自己的主意,也是暂时不想公开的朱英的身份。 而几位尚书,听完朱元璋的对于灾荒的策略后。 刑部尚书杨靖一拍大腿,大声道:“陛下之才,臣等难以晚之项背,这等奇思妙想,臣愚昧,感觉多年圣贤书白读了。” 余下几位尚书,更是奉承起来。 “以宝钞换粮食,即造福了地方,又解决了国库的问题,最主要便是解决了分化吸收了灾民。” “不仅如此,官道,桥梁等诸多地方都得到修缮,陛下真是大才,这等妙计,可谓是一石三鸟。” “你们只看到目前的利润,却根本体会不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如此一来,地方乡绅出粮,再大的灾荒,都无法损我大明根基。” “没错,臣认为,此法应立即盛行起来,进行地方上的推广。”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 朱元璋满脸笑容,喜气洋洋。 虽然这些尚书重臣都是在恭维他,可他知道,这法子可是他大孙提出来的。 所以在朱元璋的耳朵里,就是在不断告诉他,大孙果真是才华横溢。 “便这般着急,先在京师附近试行一下,若是成效不错,便立即全面实施吧。”朱元璋说道。 工部尚书沈溍躬身作揖说道: “陛下,臣认为,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影响深远,甚至能改变我大明原有之格局。” “尤其是此中钱财几何,粮食几何,更是关乎天下百姓。” “而且一旦我大明全国实施,其中人力,物力数目数额巨大。” “因此臣建议,则单独设置一衙门,直接管理此事,包括陛下先前所言的担保粮食数目,完工期限等,都由此衙门负责。” 朱元璋所说的类似于以工代赈的承包制,实际就是属于工部管辖。 沈溍作为工部尚书,对于兴修水利,土木建筑,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 敏锐的嗅觉一下子就让他明白,这个看似一个简单的小工程,一旦推广开来,其中涉及到的人员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已然是涉及到了徭役的变化。 工部下面的各类水里工程,基本上都是直接召集当地青壮,直接服役。 现在却是换了过来,相当于把徭役的事情,当成了短工在做,以此吸引乡绅在其中赚取盈利。 让乡绅首先缴纳足够的粮食作为担保,民夫的吃食由官府负责,这就避免了乡绅借此剥削流民的可能。 流民吃饱了肚子,灾荒之后回户籍所在地,就能继续给大明国库提供税收。 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沈溍的这个想法,咱觉得很不错。” “具体的策略,到时候你给咱写个奏章呈上来。” 朱元璋闻言,心中微微琢磨一下,开口说道。 “臣遵旨。”沈溍躬身道。 “既然大家都觉得咱这个法子没问题,那便明日早朝的时候拿出来议议,尔等也去京师周边查看一下情况。” “尽早将此事完成,不可耽误。”朱元璋吩咐道。 “臣遵旨!”众尚书齐声道。 ........ 朱棡(gang),朱元璋第三子。 明朝第一任晋王,攘夷九大塞王之一。洪武三年四月封晋王,洪武十一年就藩太原。 他修目美髯,顾盻有威,多智而残暴。 同时,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吃货。 洪武十一年,朱棡二十一岁就藩太原的时候,因为厨子做的饭菜难吃,他就将其鞭挞。 朱元璋知道这个事情后,就训斥朱棡,说自己讨平天下的期间,什么人犯错都一一处罚,惟独二十三年来不敢责备厨师‘徐兴祖’。 徐兴祖是朱元璋的御厨,朱元璋认为厨师掌管饮食,随意处罚导致其恨意的话,就容易就在饭菜里动手脚。 然而朱棡被训斥后,表示自己懂了,随即将之前鞭挞的厨子,直接车裂。 只能说,朱棡的这个阅读理解,确实没毛病。 按朱棡的想法来说,既然这个厨子可能以后会因为我鞭挞他而恨我,甚至在饭菜里动手脚害我。 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干掉他,反正他做的饭菜味道也是很差。 朱元璋知晓后,勃然大怒,他认为朱棡这是对自己对着干。 违抗父命,且还是帝令,大罪。 要将其王爵的身份废掉,赐封的藩地收回。 最后还是在太子朱标的调解下,这才得以幸免。 此刻,京师晋王府邸。 朱棡将桌子上的包子,馒头一口气全部吃完。 善于武事的他,饭量极大,足足七八个大白馒头,还有肉馅包子吃完后,却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本王长这般大,还从未吃过这等美食,简直难以置信。” 朱棡不由说道。 “爹,我就说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吧,这个可是我特意给爹留的。” 旁边,朱棡世子朱济熺开口说道。 洪武八年生的朱济熺,而今也有十七岁了。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 幼年他和朱允炆,朱尚炳(朱樉长子),朱高炽,朱有炖(朱橚长子)一同在宫内读书,关系很好。 太子朱标薨,诸多藩王都是带着王长子前来吊唁,因此朱济熺也随同过来。 朱济熺相对来说性格温和儒雅,这也是这些世子们,从小都被朱元璋留在皇宫教导的缘故。 在不久前,意外得到管家献上来的早点,只是一口就被缠住了。 只是父王下朝后,经常四处饮酒作乐,天黑才回家。 直到今天,这才有机会给献上。 “确实不错,这是京师宫内哪家厨子做的,本王找父皇说说,看能不能将此厨厨子赏赐给我。” “若是父皇不愿,来个徒弟也成。” 朱棡还以为这是长子从大内里拿出来的,献给自己,就是让自己从父皇那里把厨子求过来。 “父王错了,这是儿臣从秦淮那边一个茶楼买的,那边的早点可出名了呢。” “常人若是去得晚了,早点就全部卖光了,不过对于勋贵王府,茶楼早上有小厮配送,倒是方便。” “这家茶楼,倒是会做买卖,只是这配送的早点,却是要贵上许多。父王不知道,各家勋贵都在他家下单。” “自个派人去买,还有些掉份呢。” 世子朱济熺笑着说道,对于这家茶楼的早点,显然很是喜欢。 朱棡闻言奇道:“民间厨子竟是有这般手艺,本王还以为是御厨呢。” 说完后,心中琢磨一番问道:“你可知道这茶楼背后有什么背景。” 世子朱济熺微微思考了会,说道:“上次听朱高炽说,好像跟他家有些关系吧,没太过留意。” 听到朱高炽的名字,朱棡顿时不爽。 倒不是因为这个侄子,而是因为朱棣。 早前还好,其中最大的矛盾,便是在前年,即洪武二十三年。 当时他和朱棣分别掌管一支大军,征讨北元残余。 朱棣直接不顾及风沙,直接莽了进去。 在西路的朱棡没有冒进,而是耐心等风沙停下。 这个时候,朱元璋下令要朱棡返回藩国迎接皇太子朱标视察,朱棡没遇到北元人马就直接回去了。 但是后来朱棣大胜,不费一兵一族就将北元残余降服,立下大功。 也有谣言传播,说他晋王朱棡,胆小如鼠,连北元腹地都不敢进,就灰溜溜的跑了。 这让朱棡气死火冒三丈,本来和朱棣关系一般的他,便是更加看不过了。 尤其他感觉,朱棣总是仗着那次的军功,来压他一头,让他心中越发郁闷。 本来他就脾气暴躁。 是个正儿八经的暴躁老哥。 就是这段时间天天上早朝看到朱棣那张脸,朱棡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此每次下朝后,就找人饮酒作乐。 理论上来说,此时朱棡的这等行为,并不符合礼法。 毕竟长兄为父,大哥死了你还喝酒。 不过还好,现在青楼没开。 朱棡的这等行为,也可以理解为借酒消愁。 况且这是皇三子,而且暴脾气很多人都知道,也没人去朱元璋面前告他于礼不合。 “熺儿,你去带几个侍卫,把那茶楼的东家,给我召过来,我倒想看看他和朱棣,是个什么关系。” 朱棡想到这里,冷哼一声,直接对着世子朱济熺吩咐道。 一介商人,在朱棡的眼中,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正好做的这吃食很不错,审讯一番,到时候直接绑回藩地去。 “这...儿臣遵命。”世子朱济熺无奈的说道。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父王这样的行为,但父王的命令,他也必须遵从。 ----- ps:加更一章,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四章:父王不要慌 茶楼的下午茶生意也是不错。 伴随着说书人的评书,不少人拍案叫好,很是热闹。 只是在世子朱济熺到来后,这热闹就消散无踪了。 皇孙世子,在京师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侍卫到来后,更是直接清场。 众多客人敢怒不敢言,纷纷离去。 掌柜有些无奈,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过来拜见。 “此乃晋王世子殿下。”侍卫介绍道。 “拜见世子殿下。”掌柜携众多小厮躬身行礼道。 “不用多礼,我这番过来,便是想找你们东家,你们东家可在此处。” 世子朱济熺温和的说道,并没趾高气昂的不可一世。 哪怕他面对的,只是一些就大明目前来说,地位低下的商人。 “回禀世子,东家于半个时辰前外出了,此刻却是不在店内。”掌柜恭声回道。 听到世子的语气,他心中微微放下,想来这并不是过来找茬的。 只是世子来临,却刚好东家不在。 朱济熺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这东家竟然外出了,来得真是不巧。 他当然不会认为掌柜敢欺瞒自己,毕竟,这里是大明京师。 “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朱济熺再次问道。 掌柜闻言,却是有些犹豫,迟疑着说道:“东家应当出去闲逛了,这等事情也未跟我等交代,却是目前在哪。” “放肆,竟敢欺瞒世子,你可知如此行径该当何罪,是不是要给你几鞭长下记性,才能知晓其中利害” 旁边的侍卫头子眼尖,一眼就看穿掌柜欲言又止的神态,直接厉声呵斥道。 掌柜吓得一个哆嗦,忙道:“这位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东家去哪里了呀,我只是这茶楼的小小掌柜,东家去哪里,也不是我可以擅自询问的。” “好了,莫要吓坏他人。”世子朱济熺有些不喜的说道。 这侍卫头子是父王的亲卫,性格脾性,行事风格有些类似父王。 但他对此却有些反感。 侍卫头子见此,缓缓退后半步,不再多说。 毕竟这是世子,晋王府的继承人,而且深得晋王朱棡的喜欢,自然要遵从不能违抗。 “这样吧,我在这里等候一番,你且差遣小厮去寻,如何。”朱济熺对着掌柜和颜悦色的说道。 掌柜闻言,哪里敢不遵从,连忙安排十多个小厮去外面寻找东家。 他自己则请世子朱济熺上楼去雅间等候。 毕竟在这大堂里,有失世子威仪,也影响茶楼的名声。 不过这生意,在世子未走前,显然是做不成了,留下的小厮在掌柜的安排下,也在茶楼外挂上停业的牌子。 出去的众多小厮中,有一小厮明显灵泛很多。 出门后,不像其他小厮那般,如无头苍蝇般乱寻,而是直奔朱英早前购买的院落而去。 院子里。 朱英正在和张伯讨论,关于整个京师的布局。 比如几个坊市的情况,城门的防务,其中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动向。 当然不是为了搞什么大事。 这只是朱英的一个习惯,不管到哪里,首先把地图搞出来。 包括一些简单的势力划分。 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才能遇事不慌,胸有成竹。 对于情报信息,朱英一直极为看重,或许某个小情报,就能起到难以想象的作用。 能够在大明边疆,西域诸国,大漠草原混得风生水起,充足的情报资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就目前而言,整个情报体系,都是朱英最大的钱财消耗。 可以说朱英每赚十两银子,就有三两花在情报收集上。 看似不过三分之一,实则作为一个军阀般的存在,哪怕朱英本身过得也不算奢侈,但花钱的地方,着实很多。 尤其是轻骑兵的打造,早前差点没把朱英的家底都给掏空。 朱英的轻骑兵,和大明的很是不同,是真正的职业军人。 不事生产,每天操练,战力极高。 大明目前主要是世兵制军队,军户大部分时间需要种田养家,训练程度也不是很高。 精兵来说,一般顶多是两日一操,余则三日,五日,甚至十日一操都有。 而朱英的轻骑兵,包括一些步兵,基本上都是一日两操,七天一休。 这其中伴随着大量的钱财消耗。 毕竟操练多,就需要更多的肉食才能维持营养,这其中的开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士兵的忠诚,也建立在基础的物质条件上。 在这通讯信息传播缓慢的年代,朱英能够远程操控自己麾下的势力,不让其出现问题,其中自然还是有很多的手段。 此时,那小厮已然到了院子里来。 “东家,茶楼那边,晋王世子过来寻您,不知有何事情,此刻还在茶楼里等候。”那小厮连忙汇报道。 “晋王世子?” 朱英闻言微微皱眉,晋王他当然知道,对于晋王的情报,他手里也有不少。 对于世子朱济熺也有一定的了解。 可是,他们来找自己干嘛。 他跟晋王又没有任何的关系。 微微思索后,朱英想到。 难道是因为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的矛盾,世人皆知。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茶楼为朱棣所有,因此被晋王记恨上了? 这也不至于呀。 虽然燕王晋王不和,但是这里可是京师。 在朱元璋镇压的情况下,哪怕诸多皇子间的矛盾再深,也得作出一番兄弟和睦的表面现象来。 “东家,这晋王可能是来着不善,不若东家先避避,由我先去试探一番。” 张伯此刻说道。 晋王名声可不算好,暴脾气传得很开。 这跟他一言不合就鞭挞士兵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晋王朱棡显然继承了其父朱元璋的军事天赋。 虽有残暴之名,但在行军打仗上,却算得上有大将之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的身份,但凡有心人都能查到,若是因此恶了晋王,反而不美。” “想来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这里是京师,哪怕是晋王也得小心注意,真要被圣上知晓,想来他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朱英分析说道。目前的京师相对来说,不管在治安还是其他方面,都还算比较有秩序。 那种后世影视中,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行径,基本上是不可能在京师见到的。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若是地方官员失职,百姓都可以直接举报。 就算是嚣张跋扈的蓝玉等淮西武将集团,在京师里也会小心谨慎许多。 比如皇二子朱樉。 也只是到了藩地没了约束后,才会释放自己的天性。 在京师待着的时候,乖巧得很。 张伯还想再却上几句,大概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类话的意思。 只是被朱英挥手打断。 “走,看看晋王这边突然来寻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朱英既然已经决定,张伯也不能反对,一行人朝着茶楼快速过去。 茶楼二楼雅间, 朱济熺正品着茶,安静的等待这茶楼东家的到来。 朱济熺的性子其实很温和,虽说和儒家教育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天性也比较喜静。 朱济熺因父亲的缘故,也因为儒家的理念根深蒂固。 或许还有跟朱允炆关系好的原因。 对于朱棣的篡位,一直都是心怀不满。 而后被其弟平阳王朱济熿借机在朱棣面前不断诋毁,朱棣下诏革去他的晋王爵位,并命他去守其父的陵园,改立济熿为晋王。 朱济熺被朱济熿幽禁长达十年,后来被救出,在宣德十年去世,享寿六十一,也算是高寿了。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到高寿,跟他心态好也有很大的关系。 “世子,这茶楼的东家回来了。” 朱英才到茶楼门口,就被侍卫拦下,而后上楼去跟世子汇报。 朱济熺也没多想,直接下楼。 眼看天色已然有些晚了,他也要赶紧回去跟父王交差。 朱棡虽然疼爱长子,不会揍他。但要是事情没办好,一顿训斥却是难免。 朱英站在自家茶楼门口却不能进入,神色平静从容。 旁边的张伯满脸父愤愤,他是女真人。 作为游牧民族,虽然汉化的程度很高,但有一些从小的理念根深蒂固。 在张伯看来,朱英就是他的主人。 他是朱英的奴仆。 主人受辱,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张伯高大彪悍,骨骼粗大的身材,也给了侍卫不小的压力。 两名侍卫紧紧的盯着张伯,防止其异动。 朱济熺从楼下走下,看到门口的朱英,突然产生一股熟悉的感觉。 不过此刻的他也没多想,边走边笑着说道:“这位东家,却是抱拳,奉我父王命令,特来请东家到晋王府邸一趟。” “东家尽管放心,我...你...我....” 朱济熺一边走一边说着,几步过去,朱英的面庞已然清晰。 约莫三四米的距离,朱济熺看得清楚了,话还没说完,就已然开始卡壳了。 指着朱英,整个人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在下朱英,见过晋王世子。”朱英微微躬身作揖道。 听到朱英的声音,朱济熺才平缓下来,深深的吸口气,镇压心中的震惊。 语气依然有些颤抖的问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朱英微微皱眉,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朱英。” 便是这说话间的功夫,朱济熺走到了朱英的面前,仔细观摩朱英长相。 这才发现和他大伯朱标,细看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之所以一下子被镇住,主要还是朱英不仅长相类似,便是在身材气质上,也是极为相近。 朱济熺微微张口,却是没有声音传出,这一刻他都不知道如何称呼朱英了。 犹豫了一下,这便说道:“东家,不知道现在可否方便,我父王尤爱美食,尝过东家这茶楼的早点后,念念不忘,特别想见上一面。” “不知东家可否赏脸,与我同到晋王府去一趟,也算是全了我父王的心愿。” 朱济熺在说这个话的时候,极为客气。 在他的心中,朱英绝对和大伯朱标脱不开干系。 长得如此相似,甚至连神态气质都一样,极有可能朱英就是大伯在外的私生子。 之前匆匆一眼,朱济熺还以为自家大伯复活了。 朱济熺是洪武八年四月出生,朱雄英则是洪武七年十月。 年岁相差并不大。 不过小时候朱济熺也很少跟朱雄英玩耍。 因为朱雄英一直都是跟朱元璋还有马皇后一起生活。 最开始读书的时候,对于朱雄英的启蒙教育,也是由朱元璋安排的老师亲自教导。 而朱济熺等王长子,则是被集中教育。 这件事过去了十年,当时朱济熺也才七岁,接触得不多,除了知道个名字,印象却是不深。 所以只是联想到大伯朱标的私生子身上去。 “晋王有令,在下自然遵从。”朱英回道,眼底深处有些诧异。 对于朱济熺的态度,他感觉很是奇怪。 自己左右不过是个商人,虽然在他的情报里,晋王世子朱济熺也算得上是为人谦和。 但这种态度,可谈不上谦和。 在朱英的感受里,世子朱济熺完全算得上是恭敬了,甚至于在言语间,用词都极为讲究客气。 朱英随着朱济熺朝晋王府的方向过去。 一路上朱济熺跟变了个人似的,寡言少语。 直到晋王府门口,这才客气的说道:“东家,请。” “谢世子。”朱英微微躬身道。 进了府邸,朱济熺走在前面带路,感受到传来的脚步声。 心中感叹:“父王,你可别被吓到了。” ---- ps:凌晨加更一章,求票票,求支持。 感觉有点凉,更新完后,后台空荡荡的。 本章说没几个,票票也看不到。 好惨。 第四十五章:为父真的很慌 世子朱济熺带着朱英回晋王府的时候,朱棡正在书房内练习书法。 朱棡以残暴著名。 实则在小时候的培养中,朱元璋对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朱棡本身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豪气十足。 在就藩之前,朱元璋请编修《元史》的知名大儒、朝廷重臣宋濂为朱棡的国学师傅,教其经史文法。 请朝臣、著名的书法大家杜环为朱棡的书法师傅,亲授其书定法度。 习文之余,还严命朱棡骑马射箭,专钻武功,研习兵法。 对父皇之命,朱棡言听计从,十余年辛苦不辍,终于练就一身文韬武略。 只是朱棡生于元末乱世,从小便见惯了沙场上的腥风血雨,自小就养成了残暴不仁的天性。 “父王,茶楼东家朱英来了。”找到父王所在的朱济熺,推开书房门后,汇报道。 朱棡听到朱姓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 在大明姓朱的人家,多少都是和淮西有些关系,不过他也没多想。 “让他进来吧。” 朱棡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笔墨,随口吩咐道。 朱济熺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反而有些犹豫迟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了,还有其他事情?”朱棡见世子朱济熺原地不动,皱眉问道。 “父王,朱英他,我,这...”朱济熺卡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 “到底什么事,直说便是,为父是怎么教你的。难不成一个商人都让你感觉到忌惮了?”朱棡训斥道。 “哎呀,我也说不出清楚,父王你看了便知道。” 纠结半晌,朱济熺说完就直接出去,这等离奇的事情,唯有见到才能明白。 长子朱济熺的行为,让朱棡有些好奇起来。 区区一个茶楼的东家,到底有什么能让其如此。 很快,朱英就在世子朱济熺的带领下,来到了晋王朱棡的书房。 “在下朱英,见过晋王殿下。”朱英进门后,看到晋王,便躬身作揖道。 声音沉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商人身份而感到卑微,气度上也不是不卑不亢。 只是刚刚匆匆一眼,朱英就看清了朱棡的相貌。 身材高大威猛却又带着一股儒雅之风,只是眼神中隐约存在的暴虐,有些破坏整体的气质。 就在朱英行礼后,却迟迟听不到晋王朱棡的回复。 这让微微低头的朱英,忍不住抬头看向朱棡。 然而现在的朱棡,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唇微微张开,近乎有些呆滞的看着朱英。 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撼之中。 就在刚才朱英进门的那一刻,两人正好对视,而后朱英低头行礼。 大约两人相差有四五米左右,只是一眼,朱棡就下意识的以为大哥来了。 大哥,现在不应该在仁智殿躺着么,怎么就来找我了。 一瞬间,朱棡的脑海中,迅速回想,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或者说有恭敬的地方。 让大哥不开心了,特意来找自己聊聊。 此时的朱棡,整个人都懵了。 甚至于,双腿都有些发软。 如若不是因为恰好坐着,说不准还会闹出一些有失礼仪的事情来。 “你..你..你到底是...”朱棡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口水,语气有些颤抖的问着,话音断断续续。 朱英有些微微皱眉,再次回复道:“晋王殿下,在下朱英,为秦淮河畔平安茶楼东家。” 朱棡闻言,有些回过神来,喉咙滚动了一下。 其实他刚才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朱棡比朱标小了差不多四岁,自懂事起,就生活在大哥的光环之下。 那个时候父亲朱元璋经常要外出打仗,马皇后也是尽力帮忙。 几个兄弟都是在沙场中成长。 古代讲究长兄如父,几个兄弟可以说完全就是朱标带着长大。 这也是后来弟弟们被父亲责骂的时候,作为大哥的朱标都会帮忙调和的缘故。 当然,这些弟弟们的脾性,也没几个好的。 作为大哥的朱标,小时候也是对其教育过,大哥的威严,自小就在弟弟们的心中保持着。 长大后更甚。 有时候朱元璋的一句话,甚至还没有朱标的话管用。 朱棡就藩后,就回来得比较少了,和大哥朱标见面也不算多。 这次回来,大哥朱标病逝,朱棡心中也是极为悲痛。 也是因为诸多因素的影响,这才导致朱棡看到朱英的第一眼,如此震撼的缘故。 缓了半晌,朱棡回过神来,再度仔细看向朱英,这才发觉和大哥朱标的面相上,于细微是还是有很大相差的。 只是身材气质太过于类似,咋一看两人没啥区别。 其实长相是一方面。 朱标作为皇长孙,威严气度自然不缺,从小就是被当做皇帝培养,成年之后更是参与朝政。 受到儒家文化的熏陶,儒雅随和不失威严。 之所以会这么夸张,就是因为这样的上位者气质,常人怎么可能拥有。 恰恰便是,朱英也是如此。 前世朱英受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影响,而后大学毕业,放在大明也是个文化人。 而后征战西域,大漠,草原,建立一方势力。 麾下追随者众多,亲自操练过兵马,战场拼杀,也算一方枭雄。 哪怕到了京师,有些内敛,但骨子里的那种味道,肯定不会缺少。 所谓气质,完全就是一种感觉,简单点说就是自信的体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朱棡一眼看去,脑海中大哥朱标的身影,一瞬间就和朱英重叠了。 这才有如此夸张的心态浮现。 这个时候的朱棡,哪还有之前随意召唤一个商人的那种肆意。 甚至于严重的暴虐都完全消散,语气都变得平和起来。 对待朱英,哪怕只是因为这张脸,朱棡都凶不起来。 犹如大灰狼瞬间变小奶狗的那种感觉。 “朱英,可否告知我,你家住何方,父母尚在否。”朱棡问道。语气平缓,甚至下意识的有些亲近。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朱英也未多想,毕竟他这是和朱棡第一次见面。 “在下淮安人士,自小随父行商,只是如今父母皆亡,目前孤身一人在京师经营茶楼。”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六章:友好的朱棡 朱棡听完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平和的说道: “朱公子,请入座吧。” 朱英点点头,走到一旁的坐下。 朱济熺见父王完全跟变了个人一般,却也没太多的惊讶。 朱英这等事情,真就是谁看见都得震撼一波。 在朱英坐下后,朱棡开始和朱英闲聊起来。 “朱公子来京师还没多久吧。” “嗯,一个月左右。” “我听人说,朱公子的那栋茶楼,在燕王名下,不知道朱公子和燕王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朱英就有些谨慎了。 虽然不知道晋王的目的所在,但他明白晋王这是想探寻自己和燕王朱棣的关系。 朱英也不迟疑,直言道:“在下来京师前,做的是雪花盐的买卖,想必殿下也应当听说过。” “在北平的时候,蒙燕王殿下的照顾,雪花盐的销售十分顺利。” “便是那个时候,太子薨,在下仰慕大明京师久矣,便跟随燕王一同到京师来。” “只是在下不过是个商人,总不能一直混在燕王府白吃白喝,恰好随从中有几个厨子,早点手艺一绝。” “便想着开个早点铺子,燕王的大王子和在下关系不错,便将秦淮河畔的那个茶楼租凭给在下。” 朱英缓缓的解释道,对于和朱棣的关系也不避讳,包括自己做雪花盐买卖的事情,也是坦言告知。 因为他知道,对于晋王这等人物来说,一旦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事后避免不了调查自己。 这些消息本来就很容易被调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和盘托出,显得有诚意。 晋王朱棡闻言,脸色上闪过一丝诧异。 雪花盐的名头,在整个大明,如今可是响当当的。 本身他就是个吃货,对于美食很是讲究。 雪花盐的出现,几乎将所有的菜食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曾经他还派人,查询雪花盐的来历,想要谋夺。 可惜损失了不少人手,最后却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朱英,却是大明地区雪花盐的负责人。 对于雪花盐的负责人制度,朱棡还是有所了解。 这是海外番商所制,群英商会,就是大明的负责人。 不过大明的盐属于官营,因此群英商会在雪花盐这块,主要是和盐官合作。 听到朱英的述说,晋王朱棡也冷静了下来。 知道面前这个和自家大哥长得极为相似的朱英,并非是大哥的子嗣。 目前看来,和大哥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关于行商的一些踪迹,在户部调取一下户籍和路引,还是很好查的。 此刻的朱棡只能感叹,这天底下竟是有如此相似之人。 脑海中,朱棡也想到过自家的那个大侄子。 毕竟朱英的年岁,看上去和大侄子相差不大。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朱棡否决了。 大侄子朱雄英,可是他亲眼看着下葬的,死人不存在复活。 就算是大侄子真的死而复活的,抛开事实不谈,大侄子自己也应该会回来。 不存在流落在外如此多年。 只是每当转过目光,看到朱英的长相和气质,朱棡心底里总是有一种错觉。 “你那雪花盐的生意,还好吧,本王的藩地,对于雪花盐的需求极大,若是得空,来本王藩地走走。” “在合作上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时候的朱棡,似乎已然是忘记了召朱英前来的目的,反而有些亲近的说道。 现在的藩王,在很大的程度上,对于地方官府有节制的权力。 由于出身皇室,虽说有一些关键的东西,不由藩王管辖,但实际上跟个土皇帝也没啥区别。 晋王说话的这种感觉,让朱英觉得,好像自己和晋王的关系极为不错。 错觉? 还是说传闻不可信,晋王为人本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朱英心中告诫自己。谣言不可信,只有自己真正的接触,才能感受到为人如何。 “殿下客气了,能够和殿下合作,是在下的福分。” 朱英笑着说道。 如果真的能和晋王搞好关系,就目前来说,也是极为不错的。 至少自己在京师,算是站稳了根脚。 对于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的那些矛盾,他当然不会参与。 保持一个中立的局面就好了。 况且两王之间,实际上除了相互有些看不来之外,藩地也没碍着,倒是没有其他的利益纠葛。 “对于你所掌管的商会,本王也有一定的了解,却是个能办大事的人。” “本王看你和犬子的年岁相差不大,作为同龄人应当是相处得比较来。” 说道这里,朱棡对着朱济熺说道:“熺儿。” “儿臣在。” “你便跟朱公子多多接触一番,能够操办如此大的商会,其中有很多的地方,你都需要好好的像朱公子请教,明白了吗。”朱棡吩咐道。 朱济熺闻言,回道:“父王放心,儿臣定会向朱公子同心请教。” “行了,即是如此,本王这里还有些事,尔等便先出去吧。” 朱棡说道。还摆弄着书案上的砚台,似乎准备继续练习书法。 朱济熺和朱英起身向晋王朱棡行礼后离开。 “世子,这天色已晚,在下便先告辞了,若是有闲暇,便可去我那茶楼坐坐。”朱英客气的说道。 “别说父王吩咐,我与英哥儿一见如故,日后若是多多叨唠,还请英哥儿莫要嫌弃。”世子朱济熺笑着说道。 “定然是扫榻相迎。”朱英郑重说道。 “就等英哥儿这句话了。”朱济熺哈哈一笑。 随即送朱英至王府门口,一番道别后对旁边的管家吩咐道: “日后若是英哥儿来访,不可阻拦,第一时间请进府中。” “老奴明白。” 看着朱英的背影消失不见,世子朱济熺连忙往父王所在的书房过去。 他要和父王认真的聊一聊关于朱英的事情。 朱英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直到现在都还未能消散。 他相信父王也是如此。 简直太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 京师燕王府中。 朱棣看着对面的姚广孝,皱眉说道:“你说朱英被晋王给召到府邸中去了?” “不错,还是晋王世子亲自去请的。”姚广孝沉声说道。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七章:准备跑路的朱英 朱棣虽然没有对茶楼进行监视,但是关于茶楼的一些动向,还是保持着时刻的关注。 其中主要还是因为锦衣卫对茶楼有所保护。 显然朱元璋在见到朱英后,第一时间就让锦衣卫暗中守护朱英。 作为晋王世子,出行的时候哪怕低调,也只是相对来说,更何况茶楼都被清场了。 茶楼小厮四处寻找,也瞒不过他人。 此刻朱棣也没想到,自己的三哥朱棡好像知道了朱英的存在。 朱棡的性格,朱棣和其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清楚。 要是他整点什么幺蛾子,那就不好说了。 “知道晋王是怎么发现朱英的嘛。”朱棣问道。 “不知,就像是突然间,晋王就知道了。”姚广孝皱眉说道。 晋王世子亲子去找朱英。 在朱棣和姚广孝看来,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不然普通的传唤,一般都是侍卫或者管家前去。 两人有想过可能是因为早点的事情,但很快就否决了。 目前燕王府的早点,基本上都是由茶楼供给的。 这味道,便是朱棣吃了都记忆深刻。 茶楼也供了很多勋贵,名气在京师还是很大。 朱棣担心的不是晋王见到朱英,而是担心晋王知道自己的安排,会导致计划产生变故。 朱棣沉思片刻后,说道:“暂时不用管晋王,此事主要干系还是在于父皇,便是晋王有所察觉,也难以动摇父皇的心思。” “明日一早,我等便去钟山,关于堪舆的事情,就拜托大师了。” 姚广孝回道:“殿下尽管放心,贫僧虽不说有十成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只要能过去查探,问题就不大。” 朱棣点点头,说道:“那便好,本王那大侄子的陵寝就在母后陵寝旁边不远,查探起来也是方便很多。” “人手本王已经安排到流民中去了,想必不过两日,就会过去,还请大师在堪舆过后,尽管定下对策。” 姚广孝道:“请殿下放心。” ....... “东家,咱们的人,被锦衣卫给羁押了。” 朱英刚刚回到院子,张伯就急忙赶过来汇报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朱英皱眉问道。 “跟踪老爷子的那几个人,才到内城边缘,突然就被锦衣卫全部抓获,现在全部都被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里。” “之前汇报过,感觉像是被人跟踪了,我已让他们谨慎些,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想来锦衣卫早就盯上了。”张伯沉声说道。 朱英闻言眉头微皱。 对于京师锦衣卫,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老爷子只是殿阁大学士,在朱英看来,锦衣卫对其的保护应当不会太大。 没想到这都被全部给抓了。 “东家,你看要不要今日趁夜离开。”看着东家正在思考对策,张伯便是忍不住出声说道。 他对于麾下儿郎,当然是有足够的信任。 但是这等事情,一旦顺藤摸瓜到东家身上,这后果可能就严重了。 这里是大明京师,不是边疆西域。 一旦被锦衣卫盯上,到时候想要出城都难如登天。 张伯心中已然是有些担忧了。 朱英摇头说道:“今夜不行,各处城门我都看过,便是夜晚也有重兵把守。” “明日一早,安排人去办理路引,出城采办,届时我混入其中,离开京师。” 对于大明锦衣卫,尤其是在京师。 朱英极为忌惮。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若是没有被发现还好,现在既然有可能被锦衣卫盯上,那就犯不着以身冒险。 而且锦衣卫直属皇帝管辖,就算朱英去找燕王,晋王求助,恐怕也不会太过简单。 自己的底细,朱英心中十分清楚。 挂着大明雪花盐负责人的牌子,本来就容易引起关注。 再者说了,真要细查起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虽然几天都足以砍头了。 根本经不起调查。 边疆的走私贸易还好。 但是在和地方盐官的交流上,官盐的利润,显然和私盐相差很大。 数倍乃至十倍的利润朱英肯定不可能看着不吃。 顺着自己往盐官那条线一查,估计免不了诛九族的下场。 还不如提前跑路。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安排,明日清晨出发。”张伯说完,立即转身出门。 朱英轻轻叹息。 来到这大明京师,目前想做的事情一件没办好,就得灰溜溜的离开。 让一惯顺风顺水的朱英有些郁闷。 “算了,直接去安南吧,那边布局了两年,应该也有些成果了。” “这大明京师,我迟早会回来的。” “等着吧。” ....... 锦衣卫衙门,大牢。 七个看似跟平民差不多普通人,带着锁链被关进了地牢中。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些人面色淡然,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哭爹喊娘的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一行人十分安静,顺从着锦衣卫的安排走了进去。 等这些人被关押后。 看守地牢的锦衣卫忍不住对送押的人问道: “兄弟,这些人什么来历。好家伙,看这作态,莫不是哪个勋贵府上的护卫。” 送押的锦衣卫笑道:“犯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些人呀,啧啧,咋一看简单,实则个个身手不凡。” “不过咱们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一个不漏的全部都给抓过来了。” “你得看好了,我估摸着是个大案,说不准待会就有人过来审讯。” 看守的锦衣卫笑道:“好嘞,放心便是,进了咱们这锦衣卫大牢,想出去,那可就难了。” 此时,这件事情,很快也传到了镇抚使宋忠的这里。 “什么,你说这些跟踪陛下的人,和秦淮茶楼有关系?” 宋忠对着面前汇报情况的百户询问道。 百户点头肯定道:“是的,这里面有两人,就是茶楼里的小厮,属下亲眼见过,确定无疑。” “这茶楼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跟踪陛下。” “我看应当立即把整个茶楼封掉,相关人员全都抓捕起来,严加审讯,指不定其中就有什么猫腻。” 说话的这个百户,便是之前跟宋忠去茶楼,还被打了一巴掌的百户。 只是他被打了,当然不敢记恨宋忠这个镇抚使。 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把茶楼就记恨上了。 啪! “混账东西,谁给你胆子私自行动的。” 宋忠闻言,起身就是一个耳光甩在百户脸上,呵斥道。 “我....” 百户不敢躲闪,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巴掌,整个人顿时懵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 难道不应该是奖赏嘛,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私自跟踪陛下的行踪,这可是族灭的大罪。 这可是大功劳啊。 难不成,宋镇抚使,想独吞这个功劳?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八章:忠诚,信仰 “混账,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人都给放了。” 宋忠气不大一出来,看着面前捂着脸还有些委屈模样的百户,怒上心头,一顿臭骂。 “这,放人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百户小声的说道。 按照锦衣卫的内部法纪,抓人简单,放人的话,就比较困难了,走的程序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大牢难出,哪怕宋忠作为镇抚使,也不具备随意放人的资格。 一般来说,锦衣卫大牢的放人批准,要通过蒋瓛都指挥使的确认才可以。 “好,本官先跟你说清楚了,现在放人,或许还没多大的问题,要是等指挥使回来了,知道你还没放人,哼哼,莫怪本官言之不预也。” 宋忠冷声说道。 他确实没人直接要求放人的资格,这话只是提醒百户,自己整的事,自己去承担。 虽然对于这件事情,宋忠极为烦躁。 但总的来说,这名百户还是他的手下。问责自然是连他一起问责。 他也想保下这名百户。 之所以如此。 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茶楼那边是个什么概念。 百户的官位太小,还没资格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 但是宋忠知道啊。 那可是陛下几乎三天去一次的茶楼。 不说茶楼的东家,朱英和陛下什么关系。 哪怕只是因为陛下喜欢茶楼的早点,这事就不能干。 宋忠实则也是属于朱元璋亲卫的一员。 不然也做不到镇抚使这个位置来。 其实陛下返宫的时候,有人跟踪的这个事情,早就被发现了。 蒋瓛也报告给了陛下。 陛下并未多说,只是一笑了之。 陛下都不管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百户,私自抓人,几个意思? 这不是自个找死么。 现在宋忠可以很清楚的知道,陛下显然希望自己去茶楼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人一抓,动静大了。 陛下知道后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在锦衣卫里混,一定要聪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显然百户也还算是个有头脑的,不然也不可能在锦衣卫衙门里生存。 望着宋忠勃然大怒的表现。 百户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怕是桶了什么大篓子。 表态道:“感谢大人提醒,卑职立马这就前去把人放了。” 宋忠点头催促道:“赶紧去,眼下蒋指挥使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蒋指挥使撞见,本官都不见得能保得住你。” 百户一听宋忠这话,马上就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朝宋忠抱拳离开,迅速朝衙门大牢的方向过去。 宋忠见此,微微一叹:希望这小子能来得及。 便是没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就传来了声响。 宋忠一听,就知道是蒋瓛回来了。 连忙起身,带上今日收集的情报,过去汇报。 蒋瓛刚刚到办公的堂屋坐下,宋忠就到了。 “咦,可是有什么事情,来得这般快。” 蒋瓛这才刚刚端起茶杯,就看到宋忠过来,不由问道。 一般来说,蒋瓛回了衙门,休息一炷香后,镇抚使才会过来汇报。 这也算是个潜规则了。 毕竟守候皇宫一天,也是辛苦,总要有点休息时间。 “蒋指挥使,卑职麾下有个百户,今日察觉到陛下被人跟踪之事,擅作主张将人给抓了。” 宋忠也不犹豫,直接快速说道。 他也了解其中的严重性。 “什么!” 蒋瓛茶杯一放,整个人顿时就被宋忠这句话给惊了起来。 “现在人呢,这个蠢货,这是想要害死本官么。” 蒋瓛气急。 经常陪伴在陛下身边的他,自然知道更多关于朱英的消息。 查探朱英底细的人员,也是他亲手派出的。 他知道,一旦朱英的身份被证实,那么未来大明的继承人,绝对是朱英无疑。 他还指望着,趁着现在朱英的情况,知晓的人不多,提前攀附。 现在这么一整,可不是将人给得罪了么。 要是让朱英记恨上了锦衣卫衙门。 或者错误的认为,是自己派人抓的。造成了误会,那可就凉凉了。 宋忠闻言忙道:“卑职已经让其赶快将人给放了,或许此刻应该出大牢了。” 听到这话,蒋瓛点点头道:“希望来得及。” 犹豫了一下,蒋瓛觉得还是亲眼查看一番比较好。 “随本官去看看情况,莫让这小子耽误了大事。” “是。” 宋忠跟随蒋瓛,迅速朝着锦衣卫的大门而去。 此时, 锦衣卫衙门,大牢里。 准备来释放人的百户,却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以为放人是个很迅速的问题。 毕竟不管是谁,哪怕是朝廷的重臣,进了这锦衣卫的大牢,无时无刻都不在盼望着能出去。 现在自己将人释放,自然这些人要感恩戴德。 可是看着打开的牢门,里面的七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还在里面干什么,莫不是等着本官请你们出去么,赶紧滚。” 百户厉声呵斥道,直言让这些人离开。 然而里面被抓的气人,相互对视一番,眼神中却是萌发出一股死志。 像是有什么信仰,在熊熊燃烧。 一个个安静的坐着,什么话都不说,哪怕牢门打开,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七人。 是朱英从北平带来的好手。 不仅经受过严格的训练,还有朱英专门培养的洗脑教育。 经过不断的淘汰后,才能跟随在朱英的身边办事。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荣耀。 在被抓之后,七名就暗暗发誓,哪怕是死,也绝对不暴露东家的所在。 他们不是单独一人,也不是什么孤儿培养。 只是因为他们身后,还有着家人。 经历过后世网络冲浪的朱英明白,想要让人忠诚,那种古代死士磨灭人性的方法要不得。 情感羁绊,共同利益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七人,背后有着父母,兄妹,手足。 他们清楚的知道,一旦东家出了问题,他们家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们可以死,但是东家不能倒。 前脚刚刚被送进大牢,后脚就被释放。 这里可是锦衣卫大牢,哪有这等好事。 显然,其中有诈。 傻子都能猜出,释放自己等人后,便进行跟踪,寻找到东家所在。 所以他们宁可死在这大牢里,也绝对不暴露东家分毫。 只希望东家能早点得到消息,迅速离开京师。 他们死也就瞑目了。 站在大牢门口的百户,无语的望着这丝毫不动,甚至有着很明显死意的七人。 他感觉到自己的锦衣卫百户生涯,可能到此也要结束了。 ---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四十九章:法外狂徒张三 张三, 在如今的大明,很寻常的一个名字。 或许张姓里面,叫张三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个。 就是同村都有好几个张三。 姓张,排行老三,这就是他的大名。 别人不会叫他张三,这是用在户籍里的名字。 一般都是二狗子,三狗子,狗蛋,狗剩,驴崽子这样的称呼。 现在的张三,坐在锦衣卫的大牢里,目不斜视,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被抓进来这个七人小队的队长。 此刻的他,已然做好了时刻赴死的准备。 其他的六人,并非全是大明人,有西域的,高丽的,小国的。 长久以来的一起训练配合,几个眼神大家就知道应该怎样做了。 百户慌了,这些个刁民不出来的话,再拖延些时候,等蒋指挥使回来了,他可就完蛋了。 很快百户就注意,隐约中间那个年轻认,就是几人的头领。 他几步过去,一把抓住张三的衣襟,就朝着外围拖拽。 “赶紧给本官滚,快滚啊。别人想走都走不了,你们几个是脑子被驴踢了吗,让你们出去,还不出去。” 张三没有反抗,神情僵硬的任由百户拖出去。 然后也不走,就在大牢门口站着。 百户也失了顾忌,一下子冲进了牢房,一个个拖拽。 浑然不觉的百户,已然独自进了你七人中间,余下几人微微挪动,隐约间就将百户包围了起来。 有人眼神看向张三,示意要不要将其制服。 张三却是微微摇头。 这般闹事,只会让东家更难离开,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现在天色已暗,只要明天拖到明天早上东家离开。 到时候,他们也可以直接赴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尽头传来一声大喝:“放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本来还在气急败坏到处拖人的百户,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如何听不出,那是宋忠镇抚使的声音。 很快,宋忠就走了过来。 先是看了下面前的局面,这等情况,显然也是猜到了一些可能。 “谁让你用强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宋忠过来便是一顿训斥。 “宋大人,我.....”百户想解释,不过马上被宋忠打断。 “跟蒋指挥使解释去吧。”宋忠冷声说道。 听到蒋指挥使的名字,百户一个哆嗦。 果然,蒋指挥使还是回来知道这个事情了。 宋忠也不管害怕到颤抖的百户,对着几人温和的说道。 “几位兄弟真是对不住,我是锦衣卫衙门镇抚使宋忠,这其中可能我们衙门内出了些差错,导致抓错了人。” “我知道此事后,立即通知麾下过来放几位离开。” 说完,宋忠又对着百户呵斥道:“你这家伙,本官让你请几位兄弟离开,你就是这么给本官请人的吗?” “还不赶紧给几位兄弟道歉。” 百户闻言,哪还有什么其他想法,立刻躬身抱拳道:“此事是某做错了,让几位兄弟受累,特此赔个不是,望几位兄弟海涵见谅。” 百户深深鞠躬,语气诚恳,久久不平身,好像众人不说话,就一直鞠躬着。 牢中的几人,下意识的看向张三。 张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后沉声说道:“宋大人,还请勿要戏耍我等。” 宋忠闻言,顿时就明白这其中,估计是产生了误会。 面前的张三,其实他也认识,就是茶楼的小厮,上次去茶楼的时候见过。 张三自然也是认出了宋忠。 这下子,宋忠就有些纠结了。 外面蒋指挥使还在等着,不方便露面,要是自己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说不准日后位置就要挪一挪了。 想到这里,宋忠不由认真的说道:“几位兄弟,在下别无他意,确实是我们衙门搞错了,不知几位兄弟有何需求,但凡能办到的,在下绝不推迟。” 宋忠将姿态放得很低,对张三等人,自称‘我’‘在下’。 是很客气的称呼。 作为镇抚使的宋忠,可是从四品,身穿斗牛服。 而且还是锦衣卫衙门的实权人物,都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这般作态,极为不易。 不过其中涉及到陛下,宋忠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架子。 凡是跟陛下扯上关系的, 一个不好,全家吃席,甚至于,连吃席都不用了。 宋忠说完后,众人皆是沉默。 良久,张三深深的看了宋忠一眼,开口说道:“我等别无在意,只是天色已晚,想明日午间再出去,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全凭兄弟心意。”宋忠微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迅速说道。 而后更是开口说道:“你这家伙,还不赶紧给几位兄弟备上好酒好菜,赔礼道歉。” “今日,你就在这里作陪,但凡让几位兄弟不愉了,唯你是问。” 百户闻言,立即说道:“卑职遵命。” “几位兄弟请随意些,在下就告辞了,衙门里还有诸多事务。”宋忠笑着说道。 张三等人没有说话,只是抱拳行礼。 大牢门口,等候已久的蒋瓛看到只有宋忠一人过来,眉头微皱。 宋忠也不含糊,立马几步过去,附耳详言。 听完后,蒋瓛微微点头。 “事已至此,却是没有办法,我待会便进宫像陛下汇报此事。” 宋忠闻言心中一惊。 此刻已然天黑,蒋瓛却选择立即入宫面圣,显然这其中重要程度,还在自己想象之上。 蒋瓛说完就准备离开。 不过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深思了一会,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刹那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他立即对宋忠吩咐道:“立即加派人手,去朱英公子所在的院子守着。” “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有任何情况,立即汇报便是。” 宋忠闻言立刻回道:“卑职遵命。” 蒋瓛交代完,就急忙朝着皇宫敢去。 锦衣卫衙门就在端门外,去大内却是很快。 宫内, 朱元璋刚刚从仁智殿离开。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看看儿子的灵柩。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常人难以理解。 每次离开,朱元璋都会陷入悲伤。 不过只要想起大孙,这股悲伤就会冲淡许多。 三天去见一次大孙,都会让朱元璋的心情好上不少。 要是没有大孙,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坚持活下去。 乾清宫门口,朱元璋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随身伺候的刘和吩咐道: “安排些人,把坤宁宫好好打扫打扫,咱大孙从小便是在那住着长大,咱怕大孙回来了,换了地方睡得不习惯。” “臣遵旨。”刘和眼底闪过一丝惊骇,躬身回道。 沉思了一下,朱元璋又吩咐道:“寻些老人,将坤宁宫的摆设布置一番,务必要做到和十年前相差无几。” “大孙失了记忆,说不准回来看到熟悉的场景,就能想起些什么了。” 刘和再次躬身道:“臣遵旨。” 朱元璋点点头,觉得没啥遗漏了,这才朝着乾清宫走去。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快速的走了过来,躬身拜道: “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求见。” 朱元璋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个时候蒋瓛求见,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宣。” ------ ps:家人门呐,又到了周一凌晨冲榜的时候。 有币的捧个币场,没币的捧个票场,助本书新书排行榜一臂之力可还行。 另,求一下今日中午12.08一更,下午5.00一更的追读。 如果今日的追读数据够的话,应该能提前七天上架。 我也想爆更,一天更两章,贼难受。 你们不明白,那种存稿攥在手里发不出去的纠结。 但是新书期间,更新字数和章节是有限制的。 经常在起点看书的读者,应该都知道这个情况。 所以,但求诸君助我加速上架。 上架必爆更,天天看到爽。 冲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