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序者
“哗啦。”
硬皮笔记本被翻开了。
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刚开始的内容写得很清晰、字迹端正，但越往后，内容就变得越乱，字迹也逐渐变得潦草。
似乎作者的精神状态也在恶化。
孟原看向第一页。
“《归序者笔记》
“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友善、温馨和美好。
“自上古时期开始，人类与妖魔就一直在进行残酷的战争，人类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妖魔并未被彻底消灭。
“它们藏身于过去的时间中，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扭曲人们对于历史的记忆，而一旦时机成熟，它们就会以特定的历史切片作为跳板，入侵我们所在的世界。
“作为归序者，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看完第一页的内容，孟原有些同情地说道：“也许我大概知道原主的死因了。
“长时间生活在这种严重的幻想中，确实很难保持健康的精神状态。
“兄弟你就安心地去吧，下半生我替你活。不敢说大富大贵，我争取混个善终。”
没错，孟原是穿越者，他才刚刚不情愿地和自己的前世说再见，勉强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这一事实。
穿越过来之后，孟原也已经对目前的现状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世界与前世看起来很相似，最大的区别在于历史完全不同，朝代、历史人物、重大事件等等全都变得似是而非。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孟原也尝试着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历史知识，但很快就经历了从入门到放弃的过程。
他安慰自己，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而已，除了有时候可能像个文盲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此外，这个世界虚拟现实游戏的发展很快，目前已经出现了真实度达到50%左右的意识连接虚拟现实技术。
这对于孟原这个游戏迷来说，是个天大好消息。只是原主家中并没有类似的游戏设备，所以他还没来得及体验。
对于这一点，孟原也挺纳闷的，按理说原主的生活条件不错，看起来并不缺钱，为什么没买个游戏头盔玩玩呢？
孟原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问题不大。
因为原主是个孤家寡人，独居，没有家人和朋友，也几乎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以至于他死在家中一整天，都无人发觉。
也幸亏孟原穿越得还算及时，否则他都得臭了。
而从这本笔记看来，原主大概是有严重的妄想症，自杀似乎也不足为奇。
孟原又将笔记翻到最后一页。
这里的字迹已经变得很乱，只能断断续续地看清楚一部分内容。
“作为归序者，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妖魔已经跟以往变得完全不同……
“……情况已经很危急，必须让所有人知道！
“用归序者的能力，明天就把笔记的内容发到全球所有的新闻网站和社交网站头条……
“我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但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好像原主的精神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孟原将笔记收起，放回它原本的地方。
他没当真，这笔记上记载的事情太离奇，跟精神病人的臆想没什么两样。
但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了，是一条新闻推送。
孟原看了一眼，似乎是一条短消息。
“嗯？”
他本来没在意，但点开仔细一看，表情瞬间僵住了。
因为这正是《归序者笔记》第一页上的内容！
只不过现在，这些内容就发在目前国内最大新闻资讯类APP明日头条的首页上，还给所有用户发了通知！
孟原懵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跟原主一样，得了精神病。
这种可能性并不低，毕竟他用的跟原主是同样的身体，如果大脑真有什么病变的话，复发的可能性很大。
他又打开其他的几个新闻网站，以及社交平台。
微博，知否，贴吧，终点中文网……
这篇笔记，真的喜提全部热门网站的热搜榜第一！
孟原一脸懵逼地刷新了一下，一条条评论立刻飞速地刷了出来！
所有热门网站的超级全渠道推荐，所带来的热度是极其恐怖的。
“这什么鬼，系统bug了吗？热搜第一为什么会是这东西？”
“归序者笔记？这种设定，怕是放在最无脑的小白文里都得扑街吧？”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怎么所有网站集体整活，跟全国人民开这种玩笑？”
“不是全国人民，是全世界人民，我刚才看过了，国外的主流网站也全都挂出来了！只不过老外看不懂中文，还在翻译中。”
“是哪位黑客无聊搞出来的吗？真是离大谱了！”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猜测这内容到底是谁写的，到底有什么意图。
但《归序者笔记》就只公布了这一页的内容，完全没有名字也没有透露任何个人信息，所以他们的调查无从展开。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黑客干的，没人相信笔记上的话。
“真有你的，我刚穿越过来就想给我送一个社死大礼包吗？别人会不会以为这笔记是我写的啊？
“不对，现在该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社死的事。
“我该不会真的摊上大事了吧？”
冷静下来之后，孟原意识到，这笔记上写的，恐怕并不是什么中二学生的妄想或者精神病患者的癔症。
反而像是真的！
强行改掉所有热门网站的热搜榜、头条内容，并维持一段时间，哪怕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黑客也不一定能做到。
毕竟这些热门网站都养着网络安全团队，什么等级的黑客能凭一己之力跟全世界的顶尖安全专家对抗？而且他还这么无聊？
可这一切就是离奇地发生了，除了神秘力量之外，完全想不到任何解释。
“如果，原主笔记上记录的内容都是真的，所谓的‘归序者能力’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所有网站头条内容，那么，我现在该不会也继承了归序者的能力和职责吧？
“如果真的继承了，那么我该如何使用？”
在孟原脑海中出现这种想法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继而意识变得模糊。
……
片刻之后，孟原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乱糟糟的出租屋里，而是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这是一处漂浮于空中的天上宫阙，四周云雾缭绕仿佛仙人的居所。
目光所及，粗大的洁白石柱直入云霄，仿佛亘古不变。
只不过此时这个地方却显得有些冷清，因为这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古装小萝莉。
在孟原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她似乎就已经有所察觉，迈着两条小短腿快步跑了过来。
“孟原，你还活着！
“不，不对，你不是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是因为某些原因从时空乱流来的穿越者吗？”
小萝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孟原问道：“你是谁？”
小萝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叫参商，是这一任时空归序者的指引者。”
孟原沉默片刻，努力分析目前接触到的所有信息之后问道：“所以，那个归序者笔记上的内容都是真的，对吗？”
参商点头：“没错。”
孟原沉默了。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刚穿越就肩负起如此沉重的责任，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但事分轻重缓急，还是得先挑重要的来问。
“原主是怎么死的？”
参商回答道：“他在历史切片中对抗妖魔，受到的伤害不断积累，导致现实中的精神也遭受重创。
“所以他才在临死前才叮嘱我将妖魔和归序者的事情公之于众，希望尽早警醒世人，找到新的办法解决妖魔的威胁。”
孟原：“但目前没人认为这是真的，他们都以为是某个黑客的恶作剧。”
参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人类从上古之后就没再见过妖魔，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但七天之后，一个盘踞着妖魔的历史切片将会短暂地与现实发生重叠，妖魔会重新出现在现实中。
“到那个时候，人类也不得不相信了。”
孟原愣了一下，有些震惊：“妖魔将会出现在现实中？
“不是说它们藏身在历史切片中吗？”
参商解释道：“原本妖魔是藏身在历史切片中、无法干涉现实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妖魔的力量不断增强，情况也会发生变化。
“你可以将历史理解为连通上古与现在的一条河流。妖魔占据着上古时的历史切片，并不断向现在渗透。
“历史越长，人们对过去的记忆越稀薄，妖魔的渗透也就越容易。
“而当妖魔抵达临近现实的历史切片并将之篡改后，它们就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让二者短暂地重叠，并进入现实。
“就像激流拍打的水花，也有可能越过堤坝，来到岸上。”
孟原感到一阵头大。
“热武器对妖魔有杀伤力吗？”
参商点了点头：“热武器对妖魔有一定的杀伤力，提前警示确实能减少伤亡。但，历史切片与现实重叠时，妖魔可能出现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比如，一座有千万人口城市的闹市区。
“所以，普通人的伤亡难以完全避免。
“更何况，妖魔也有精神攻击的能力，如果它们真的大举入侵，人类的科技再高也是防不住的。
“最好的办法，是转守为攻，主动杀入妖魔所在的历史切片，在它与现实发生重叠之前，就一劳永逸地解决威胁。
“这是原本的孟原尝试过的办法，只是，他失败了。”
孟原轻轻叹了口气：“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安排训练，让我掌握归序者的战斗能力！”
参商点头：“嗯，我也正有此意。”
她一抬手，孟原的面前出现了四道半透明、泛着水波的光幕，就像是四个不同的传送门。
“这是历任归序者在获得能力之前，都要通过的四重试炼。
“它们分别代表着：刺客、士人、武卒、侠客四种不同的身份。
“对于归序者而言，四重试炼都要通过，才有资格获得进入历史切片的能力。但原本的孟原已经通过了四重试炼，所以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归序者的能力。
“不过你还是可以重新进行试炼。
“我相信你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孟原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拿的大概是天命之子的剧本。
说不定自己进去试炼一番，再出来就直接进入“莫欺少年穷”的模式，而后单枪匹马闯入历史切片开无双，把那些妖魔的骨灰全都给扬了呢？
剧本应该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孟原自信满满地迈步进入第一个试炼。
进去之前他特意问了一句：“我有多少时间进行试炼？”
参商回答道：“幻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是3:1，也就是说，现实中七天，在试炼世界中可以停留二十一天。”
孟原自信满满：“那应该足够了。”
第2章 包装成游戏
一个多小时以后，孟原若有所思地从第一个试炼幻境中走了出来。
参商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其实，作为指引者，她可以进入试炼幻境中观看，但为了避免给孟原带来太大压力、影响发挥，她还是选择在外面等待。
孟原一言不发，又进入了第二个试炼幻境。
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孟原从第二个试炼幻境中离开，扭头进入第三个幻境。
这次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他又离开，进入第四个幻境。
而后，又是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孟原从最后一个试炼幻境中出来了。
参商立刻充满期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全都通过了吗？”
按照时间计算，孟原在四个试炼幻境中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现实中的五个小时，折合幻境中的十五个小时。
原主在这个时间，早就通关了。
假如孟原真的如之前的猜测，天赋异禀，那么此时也该顺利通过了才对。
孟原沉默许久，然后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问道：“这试炼确定是人能通过的？？
“还通过四个试炼呢，我明明一个都打不通啊！
“前两个试炼，我压根没搞懂自己要干什么，后两个试炼，我直接死成狗了！”
参商眉头微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呢？你看起来智力也挺正常的啊……”
孟原嘴角微微抽动：“喂，有些话心里想想不说出来也没关系的！”
参商仔细端详了孟原许久，恍然道：“难道说，你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一无所知？”
孟原有些诧异：“这会对通关试炼有影响吗？”
参商默默地叹了口气：“当然有影响了！不论是试炼幻境，还是历史切片，都是与历史高度相关的。你对历史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通关？
“至于后两个幻境……好吧，看来你也没什么战斗方面的天赋。
“那岂不是说，你完全没有任何成为归序者的资质？
“……这个世界完了，毁灭吧。”
小萝莉很挫败，孟原更挫败。
说好的天选者剧本呢？
给我整了个废柴流开局可还行！
可人家废柴流主角都是带老爷爷的，我这没有老爷爷只有个小萝莉，更关键的是，这个小萝莉似乎也不怎么靠谱，根本没法让我变强啊！
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之后，孟原突然眼前一亮，另辟蹊径，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
“就是……我把现实中有天赋的人忽悠过来，让他们帮我完成归序者的使命？”
参商有些诧异：“让现实中的人帮你完成归序者的使命？
“这个……
“作为归序者，你确实可以将自己的力量与现实中的人共享。
“以往的归序者，倒是也有跟协助者共同进入历史切片的先例。”
“可关键问题在于，跟妖魔战斗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一般人是根本顶不住的。”
孟原有些意外：“普通人里意志坚定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参商摇头：“跟你理解的‘意志坚定’不是一回事。
“妖魔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们会潜移默化影响人的精神。人内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包括逃避、恐惧、自责、愧疚等等，都会被不断地放大。
“当普通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决定人类命运的时候，很难长时间地保持理智。
“归序者之所以能保持理智，是因为受到特殊能力的保护，不受影响。”
参商提出了一些很尖锐的问题。
看起来，前任的所有归序者都选择自己撸袖子亲自上阵跟妖魔刚正面，很少找帮手，是有道理的。
但孟原现在根本没这个条件。
以他现在这弱鸡的战斗力，就算有归序者的能力，恐怕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进了历史切片不是给妖魔送菜的吗？
更何况，七天之后妖魔就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出现，时间紧迫。
发动普通人帮忙，确实存在诸多困难，但现在是孟原唯一可用的解决方案。
他沉吟片刻：“那么……如果普通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对抗的是妖魔呢？”
参商愣了一下，似乎之前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那样倒是可行，不知道是妖魔，就不会有太多负面情绪产生，妖魔也很难去放大这种负面情绪……
“但你要如何做到？
“普通人进入与现实迥异的历史切片，甚至直接与妖魔战斗，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更何况，归序者的事情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曝光了，七天之后，这一切就将得到验证。
“难道你打算抹掉所有相关人员的记忆？那可不是现在虚弱的你我能做到的事情。”
孟原摇了摇头：“不需要抹掉他们的记忆，只需要巧妙地引导到另一个方向上去，就够了。
“你知道……虚拟现实游戏么？”
参商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通过某种途径在搜索信息。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是一种模拟真实世界的娱乐形式？”
孟原点头：“没错，将归序者试炼包装成一款虚拟现实游戏的教学副本，将历史切片包装成虚拟现实游戏的关卡内容。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玩游戏，就不会畏惧，也不会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产生，妖魔自然也难以影响他们。
“至于之前已经公布的关于归序者的信息……
“正好可以包装成这款游戏的宣传物料。”
参商的小脸上透着迷茫：“我不是很懂，但从归序者的能力上来说是可行的，而且看起来你似乎很有信心。”
孟原说道：“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人进入历史切片后会不会有危险？如果他们在历史切片中死了，会怎么样？”
参商笃定地说道：“不会怎么样，因为真正具有穿梭历史切片能力的只有你一个人，即使你要将个别的其他人带入历史切片，他的灵魂也是与你的能力深度绑定的。
“就算你死了，他的灵魂也只会在归序者能力的保护下重回现实，不会有事。
“唯一有危险的只有你自己。”
孟原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莫名地又有点心凉是怎么回事呢……”
“时间紧迫，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参商问道。
孟原想了想：“先从给游戏做包装、宣发开始。
“包装后的游戏要在虚拟现实设备的游戏商店上架，这样才能尽可能地骗过大部分玩家。
“这一点，能做到吗？”
参商点了点头：“可以，但以我们目前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我能够用归序者的力量瞒天过海一段时间，让大部分人忽略掉可疑之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还是会有人发现端倪，到时候这个秘密还是很难捂得住。”
孟原并不在意：“没关系，真走到那一步，现实中也会有人帮我们封锁这个消息的。
“毕竟这样一个消息公布出来足以引发恐慌，还会削弱人类的自保力量。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款划时代的虚拟现实游戏给做出来。”
……
五小时后。
同在天都市，某出租屋内。
自诩为骨灰级动作类游戏玩家的赵海平刚刚结束了今天的“刷片”，无聊地刷着手机。
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今天最大的热门话题：全球各大顶尖新闻网站与社交网站全部沦陷，被同样的信息给刷屏了。
到目前为止，网上对于这个所谓的《归序者笔记》的讨论，已然热度爆炸，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仍旧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解释。
然而，赵海平又刷了一下最新的消息，突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了转机。
在那些信息下方，多了一个网站的链接！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这是一个游戏官网。
“改编自《归序者笔记》的意识连接虚拟现实游戏《暗沙》，今晚十点即将盛大开服！现发出内测玩家招募公告，名额有限，请立刻点击下方【预约】按钮参加吧！”
页面上的内容很简单，进去之后直接就是一个宣传CG糊脸，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个按钮。
一个是右上角的【内测玩家招募公告】，另一个是下方硕大的【预约】按钮。
宣传CG直接开始自动播放。
……
这是一个高空俯瞰的视角，穿越层层云雾，可以看到九州大地的轮廓。
山川绵延、层峦耸峙，大河奔流、东向入海。
视野在锦绣河山上掠过，一个低沉的女声仿佛就在观众的耳边，娓娓道来。
而伴随着这个声音，气势恢宏、充满史诗感的背景音也适时地响起，随着声音的语调起伏，旋律也在不断变化着。
“九州浩渺，万物蕴生。
“这是历任归序者的故土，也是妖邪觊觎的梦乡。
“在无序的时空乱流中，上古先贤洞察了妖邪作祟的企图，并留下警示。”
视野中的画面出现了变化，似乎是人类与妖魔的古战场。
妖魔战败，但它们随之隐藏起来，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时光须臾而逝，归序者的使命却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反而愈发沉重。
“妖邪藏匿于过去的碎片中，伺机而动。
“过去已经改变，而现在的人们，却仍恍然无所知。”
此时，一幕幕画面在赵海平的面前显现，那是原本的历史被妖邪篡改，是本应被成功抵御的异族长驱而下，是本应名留青史的名士被冤杀……
“日已西斜，篡改者们希望它永远不再升起。
“在纷乱繁杂的时空乱流中，找到被篡改的历史切片，让其重回正轨。
“而这，就是归序者们的使命！”
这个宣传CG的制作相当精良，甚至比现在市面上最顶尖的3A大作还要更高一个档次。
作为一个动作类游戏的骨灰级玩家，这CG让赵海平看得热血沸腾。
他立刻点开内测玩家招募公告。
“超越百分百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暗沙》招收内测玩家！
“游戏类型：东方魔幻历史题材、带有一定类魂难度和肉鸽玩法的角色扮演游戏。
“要求：心态良好、反应机敏、大心脏抗压能力强、有一定的历史知识、身体素质上佳。
“额外加分项：演技高明，最好是影帝级别！
“或者演技一般的话，如果能够符合人物特征，进行本色出演亦可。
“特别奖励：内测玩家中，模拟通关成绩最为优异者，可进行终极试炼，完美成片后，以电影或游戏形式与大众见面，圆你的影帝梦！”
赵海平把宣传CG和招募公告看了两遍，这才有点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这不是愚人节玩笑，而是一款游戏别出心裁的营销方式？
“所谓的《归序者笔记》，只是为了给这款游戏做预热的？
“但，能买下全球顶尖的新闻网站和社交网站热搜头条，给自家游戏做宣传，这游戏开发商到底是什么背景！”
第3章 内测资格
赵海平不由得感慨，这家游戏公司还挺会玩的，这种营销套路跟常规的方式相比，确实还挺能制造热度的！
先是花重金买下全球顶尖网站的热搜头条，发布一篇看起来荒诞离奇的笔记，而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热度拉满的时候，再适时地放出游戏官网。
这关注度简直爆表了！
如果一开始就直说这就是一款游戏的话，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宣传效果。
当然，这游戏的内测玩家招募公告，也是噱头十足。
竟敢自称“超越百分百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
赵海平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这个世界的虚拟现实技术虽然也发展得不错，但距离百分百真实显然还差得很远，目前也就能达到50%的真实度而已。
但赵海平觉得，既然这家神秘的游戏公司能够让全球所有顶尖新闻网站和社交网站给这款游戏打广告，肯定很有来头。
说不定就是某些之前一直很低调的顶尖工作室，闷头研发几十年终于在意识连接技术上有了重大突破，所以做了这么一款游戏出来呢？
这种可能性也不小。
否则呢，总不能是外星人搞出来的吧？
所以赵海平觉得，这游戏肯定要玩一下的，就算达不到百分百真实，达到百分之七八十也能碾压目前市面上的所有虚拟现实游戏了啊！
直接点下【预约】按钮。
点击之后，网页上弹出来一个报名表，不需要填太多东西，只要登录自己在游戏平台上的账号就会自动读取相关游戏信息。
预约成功后弹出提示，今晚10点开服之前将会抽取内测玩家资格，名额有限，先到不一定先得，抽取概率与之前的虚拟现实游戏经历有很大关系。
“所以是要通过其他虚拟现实游戏的经历筛选技术更好的玩家吗？
“嗯，也合理，毕竟从招募公告上来看，这似乎是一款相当硬核、高难度的游戏。内测玩家，肯定还是要选一些资深的。
“我上千小时的动作类虚拟现实游戏经历，应该有机会被选中吧？”
赵海平心情有些忐忑，但此时也只能耐心等待。
……
晚上9点多。
赵海平还在其他的虚拟现实游戏中刷片。
所谓的刷片，就是用游戏人物挑战某个特定的关卡boss，在限定规则之内，寻找最完美的击杀流程。而将录制好的流程发出来，就叫“出片”。
得益于已经比较成熟的虚拟现实技术，玩家可以很便捷地录制自己在游戏中的操作，而且可以自由选择视角进行剪辑，不必担心虚拟现实游戏的第一视角让观众头晕。
在几款虚拟现实类的动作游戏中，赵海平都是玩家眼中的大佬。
但今天晚上，同样的boss打了几遍却越打越差。
Boss很不听话，总是出一些不好处理的招式，他的状态也不怎么行，总是出一些低级失误。
“不刷了，完全静不下心来啊！”
赵海平一想到这款号称真正100%拟真的虚拟现实游戏即将开始内测，就完全没心情再去玩之前让他废寝忘食的那些经典动作游戏了。
他看了看网上的讨论。
果不其然，在《暗沙》的官网出现后，对于“归序者笔记”这个话题的讨论不仅没有终结，反而热度更高了。
而各大游戏论坛，讨论度更是爆炸！
大多数人都不信《暗沙》真的会是一款百分百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但玩家们也还是纷纷点了预约按钮，心情矛盾而又期待地等着开服。
到目前为止，大家都纷纷猜测《暗沙》可能是一家国内神秘公司研发的，毕竟最早的《归序者笔记》是中文内容，而且游戏也是采用了东方历史题材。
甚至国外的不少人都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阴谋论。
而国内玩家觉得，研发《暗沙》的肯定不是国内传统的那几个游戏公司巨头，毕竟他们一没有这种研发的实力，只知道做氪金游戏赚钱；二没有这么沉得住气，出现一点点技术突破的端倪早就恨不得炒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只可能是国内某些低调的顶尖工作室在意识连接技术方面有了巨大突破，将原本50%左右的真实度提升到了接近100%，所以做了款游戏想要测试一下，这才有了这种降维打击的结果。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这游戏确实存在的前提下。
赵海平心情忐忑地点开《暗沙》的官网，查看内测资格抽取结果。
“恭喜您成为《暗沙》第一批内测玩家！请于晚上10点准时登录游戏。长时间不登录，内测资格可能会被收回。”
赵海平不由得一挥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抽到了！”
再看论坛上，一片怨声载道。
这次内测资格似乎抽取几率很低，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另一个提示。
“很遗憾，您未能抽中内测资格！但请放心，未来还将陆续开放更多内测资格，请对《暗沙》持续关注！”
赵海平不由得感慨，没想到自己这个万年非酋，也终于当了一回欧皇？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自己之前那上千小时的游戏经历和好几款虚拟现实游戏的白金奖杯为他提升了概率。
总之不想那么多了，进游戏！
赵海平立刻去洗漱、换好睡衣，而后戴上自己的意识连接虚拟现实头盔躺在床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之后，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
视野中有一个内测正式开始的倒计时，还有仿佛时空乱流一样的华丽特效环绕，仿佛正在准备穿梭时空。
耳边似乎也能隐约听到有战歌奏响，一种激昂之感油然而生。
很快，倒计时归零。
那些华丽的时空特效也逐渐凝聚，汇聚成一个类似于漩涡一般的传送门，而后又瞬间展开，仿佛要将赵海平的意识给吞噬进去！
赵海平的视野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耳边那种隐约能听到的旋律也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停滞了。
而在现实中，早已经在床上躺好的赵海平已经沉沉睡去。
片刻之后，赵海平的视野恢复了。
只不过此时他还是没能取得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而是以一种固定的视角，看到无数画面在自己面前不断变幻，有点像是某些电影的片头。
而后，视野中的画面最终定格，这是一个高空俯瞰的视角，穿越层层云雾，可以看到九州大地的轮廓。
山川绵延、层峦耸峙，大河奔流、东向入海。
视野在锦绣河山上掠过，一个低沉的女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娓娓道来。
“九州浩渺，万物蕴生……”
这段开场CG，赵海平之前已经在官网上看过。
但官网上的毕竟是2D的版本，而现在却仿佛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让赵海平十分震撼！
随着最后一句台词“而这，就是归序者们的使命”结束，云雾缭绕，再度遮蔽了赵海平的视野。
云雾散开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这是一处漂浮于空中的天上宫阙，四周烟雾缭绕仿佛仙人的居所。目光所及，粗大的洁白石柱直入云霄，仿佛亘古不变。
只不过此时这个地方却显得有些冷清，因为这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个人。
一个眉目清秀、穿着现代人服饰的年轻人，正坐在大殿正中央的石阶上，满脸挫败。
而在他的面前，有四道流光溢彩的光幕，像是某种幻境的入口。
赵海平迈步上前，在他看向年轻人的时候，发现这个年轻人头上多了一行字：“未能通过试炼的平庸归序者”。
“这名字……
“是这游戏的‘劝退哥’吗？”
见多识广的赵海平隐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帅，就是表情有点丧。
当然，他长得跟孟原并不一样，是孟原让参商捏出来的人物。
原因很简单，孟原不能暴露自己现实中的身份，如果他跟游戏里的NPC长得一模一样，都那么帅，这事就说不清了。
得是帅得各有千秋，才不会引人怀疑。
此时，这位“劝退哥”自动按照孟原之前的安排，做出回应。
“又是来试炼的归序者么？
“呵呵，真是不知死活，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何等绝望的命运。
“罢了，曾经的我又何尝不是与你一样呢。
“收下吧，这是进入试炼幻境的钥匙。这份重担交给你，我也终于可以安心离开，去做回一个普通人了。”
“劝退哥”说着，伸手递出一块造型特殊的玉佩。
玉佩色呈七彩，仿佛许多道不同的光芒汇聚成一个漩涡，令人印象深刻，一看就不是凡物。
赵海平一时愣住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玉佩。
在递出玉佩的瞬间，“劝退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愿你在试炼幻境中体验过无限死亡循环而陷入绝望之后，也能找到下一个倒霉的继任者吧。”
而后，他的身影渐渐消失，空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了赵海平一人。
“开局倒是平平无奇，很简单也很直观。但是……
“内测玩家招募公告上写的竟然是真的，这游戏确实是100%真实啊！”
赵海平被他看到、听到、触摸到以及感受到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
要说这是一款超越100%真实的游戏？虽然存在一些吹牛逼的成分，但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因为游戏里把许多现实中根本看不到的场景都表现出来了！
现实里有这种漂浮在空中的宫阙吗？
之前赵海平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对这款游戏期待太高了，进来之后大失所望。
可现在看来，这游戏简直是远超他的想像！
最初的震撼过后，赵海平不由得对之后正式的游戏内容更加期待起来。
他看向面前的四道时空幻境入口。
上面分别写着如下信息。
【刺客试炼：刺王杀驾】
【士人试炼：为民立命】
【武卒试炼：一将功成】
【游侠试炼：替天行道】
还有一行醒目提示。
【通关后即可获得相应身份的选择权，选定后不可更改。身份会影响未来的战斗能力与后续发展，请慎重选择！建议通关全部四个试炼之后再最终做出决定！】
赵海平陷入沉思。
“所以，这游戏也分职业么？刺客、士人、武卒、游侠，是不是通关了对应的试炼，就可以获得对应的职业？
“试炼内容肯定各不相同。
“嗯……那就先从刺客开始吧。”
赵海平考虑了一下，既然这游戏号称高难度，那么这四个试炼肯定不是随便就能通关的。
士人听起来像文士，不符合赵海平的喜好，而且他一窍不通。
至于武卒和侠客，似乎是纯战斗的职业，可能难度会更高一些。
所以赵海平决定先试试刺客的试炼，之后再去试武卒和侠客。
反正按照提示，建议是都通关后再最终确定职业的。
赵海平迈步走向幻境入口，而后身形消失。
第4章 刺王杀驾
穿越幻境入口之后，赵海平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处气氛森然的古代宫殿之中。
抬头望去，这座宫殿上下落差达到百米，三条石阶绵延向上，通向最高处的大殿。
两旁全都是身材高大、眼神冷冽的红甲侍卫，披坚执锐，仿佛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精英。
只不过此时的幻境时空明显处于冻结的状态，并未开始运转。
在赵海平的面前，出现了三张卡牌，造型与颜色各异，上面还写着说明。
【癸·泰然自若（白色）：你的情绪镇定，能够更淡然地应对危险。】
【癸·剑术精通（蓝色）：你的剑术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咄咄逼人（白色）：你会散发出充满压迫感的气场，让敌人更容易对你产生畏惧。】
下边还有额外的备注。
【技能等级（从高到低）：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技能稀有度：白色普通，蓝色精良，金色传说】
赵海平认真观察这三张卡牌，仔细地看了一遍它们的技能。
“所以，官网的介绍说得确实没错，这游戏确实带有一些肉鸽元素。
“看起来在这个试炼幻境中我会获得不同的技能，而对于这些技能的选择，会决定我之后的游戏走向。
“类似于肉鸽游戏的天赋选择么？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所谓的肉鸽游戏，也就是roguelike游戏，它的特征在于强随机性，而且每次死亡不可读档、只能重来。
很多肉鸽游戏都会将游戏中的技能随机抽取，让玩家自行选择。选取技能后，玩家也要调整之后的通关策略、流派发展和玩法，这也是肉鸽游戏最大的乐趣所在。
而此时，赵海平就面临这样的选择。
技能肯定是有好有坏，选不同技能之间可能造成的结果天差地别，否则也就没有选的必要了。
赵海平开始认真分析。
“技能的强度显然受到等级与稀有度两个因素的制约。等级越高、越稀有，技能肯定也越强力。
“那么第一个选项基本可以排除，从后面两个其中选择。
“这副本的目标是刺王杀驾，所以我其实是个刺客。那么，剑术精通应该很重要，关键时刻手滑一下，结局就是天壤之别。
“这个‘咄咄逼人’……是更高等级的技能，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毕竟皇帝身边肯定有一些侍卫，到时候侍卫一拥而上群殴我，哪怕拿了剑术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么多人。
“但咄咄逼人的效果是让敌人更容易产生畏惧，那么就更有可能从侍卫中突围，成功刺杀皇帝……
“一个更稀有，一个等级高，有点难选啊。
“算了，还是先随便选一个，看看这个副本具体的难度再说。”
赵海平想了想，在【咄咄逼人】这个技能卡上轻轻点了一下，卡牌立刻变成光粒汇聚到了他的身体中，而另外两张卡牌则消失了。
此时，赵海平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仿佛他拥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气场！
举手投足之间，王霸之气顿生。
赵海平甚至感觉，如果此时自己在大街上遇到几个小混混，都不用动手，一声怒喝就能把他们吓退！
“看起来，这技能等级高一点也是有道理的。相比于人人经过苦练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的剑术，这种霸气更难获得一些。”
赵海平对自己的选择还比较满意。
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整个幻境开始流转。
前方引路的小太监已经开始往前走，赵海平赶忙跟上。
此时他注意到自己手上捧着一个木盒，花纹精美，里面装的一定是某种珍贵之物。
赵海平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此时在两侧红甲侍卫的注视之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低着头，跟着前方的小太监走过长长的石阶，来到正殿。
每走一步台阶，他都感觉到气氛压抑了几分，心脏也止不住地砰砰跳动起来，越来越响。
等他来到正殿的时候，心脏已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战战兢兢、难以抑制。
“这就是真实度100%的游戏吗？怎么感觉比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去参加面试还紧张一百倍……”
赵海平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字面意思上的压力山大。
玩其他虚拟现实游戏的时候，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刚进入幻境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毕竟那时候时间还没有开始流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静态的景象，面前的宫殿虽然看起来气势恢宏，有些震撼，但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当他真的在无数红衣甲士的注视下，缓慢地登上高达百米的台阶，在这种无比肃杀的气氛和漫长的攀登过程中，却能够感到压力在不断积累，就好像一捆一捆的稻草不断地压在骆驼的身上。
如果这真的是现实中的场景，恐怕很多心理素质差的人，还没到大殿，就已经两腿发软走不动路了。
好在视野中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游戏信息，时刻提醒他这是在游戏中，他只是在扮演游戏角色，才让赵海平的心态轻松了不少。
终于，来到正殿前。
一名红甲侍卫上前，进行最后一次搜身。
被粗暴地上下摸了个遍之后，赵海平才被放行。
临行之前，这名红甲侍卫还充满警惕地多看了他两眼，虽然赵海平已经被吓得有点腿软，但这名侍卫却还是如临大敌。
这多半是那个【咄咄逼人】技能的效果。
不过也正好借此机会，他看到了红甲侍卫头上的名字。
之前大殿两旁虽然也有红甲侍卫，但赵海平根本不敢四处张望，更何况那些侍卫离他太远，头上的字根本看不清楚。
现在他看清了：大燕赤甲军。
赵海平的大脑快速运转，想到了许多信息。
“是了，看到这些甲士都穿红衣我就该联想到大燕了。作为九州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尚火德，所以喜红色，赤甲军更是大燕朝最精锐的部队。
“那不对啊，既然是大燕朝的国君，应该是正面人物才对吧，我作为归序者，为什么要刺王杀驾？
“难道说……
“我现在正在扮演的，是刺杀燕灵帝的戏码？”
赵海平再度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盒，虽然这个木盒没有出现任何的说明信息，但从它的大小形状来看，却无疑完全符合赵海平的猜测。
赵海平不算是一个很懂历史的人，但这段历史的知名度太高了，广为传颂，他几乎不可能不知道。
燕灵帝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好大喜功、横征暴敛，以致于民不聊生，侠士聂让借进献祥瑞的时机刺杀燕灵帝，虽然身死，但新王即位后革除时弊，又为大燕朝续命了一百余年。
当然了，献祥瑞时的聂让还是个无名之辈，是他刺杀燕灵帝之后才被誉为当时的第一剑客，后世更是被誉为十大刺客之首。
总之，历史上的燕灵帝是个妥妥的反派角色，扮演聂让刺王杀驾这事，属于是为民除害。
“如此说来，通关的方法也就很明确了。
“我现在是要扮演侠士聂让，重现当年刺杀燕灵帝的一幕。
“这个盒子里装的，多半就是那个所谓的祥瑞，墨玉麒麟了。”
赵海平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内测玩家招募公告要求玩家有一定的历史知识了。
如果真是那种一点历史都不懂的文盲，进了这副本估计连主线任务是什么都猜不到，完全抓瞎，那怎么可能通关？
小太监快步上前来到大殿上，对高高在上的燕灵帝说道：“陛下，进献祥瑞墨玉麒麟的聂让，已在殿外等候了。”
燕灵帝身材高大威猛，朗声笑道：“哦？那就让他上殿面圣！诸位爱卿，随朕一起迎祥瑞！”
小太监立刻高声喊：“宣，聂让觐见！”
赵海平知道这是到自己了，赶忙低头快步来到正殿。
此时大燕朝的文武百官就位列两旁，赵海平压力更大了，额头上不由得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像自己看过的很多影视剧一样，跪在地上，双手托着木盒高高举起：“草民叩见陛下！”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音。
赵海平有点狐疑，心想，这游戏莫不是出bug了？怎么还卡住了呢？
他下意识地抬头张望，却发现高高在上的燕灵帝正眯着眼睛，充满警惕地看着他。
“仰面视君？果然有意刺王杀驾！
“你从进殿之时就浑身充满杀气，朕一眼就看出你必是个无父无君的凶厉之徒！
“甲士何在？拖出去砍了！”
赵海平人都傻了：“哎卧槽！”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两个红甲卫士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他拿下。
赵海平倒是想反抗，但这两名甲士已经死死地锁住了他，让他挣脱不得。
赵海平还没来得及狡辩，已经被两名甲士拖到殿外，手起刀落、一命呜呼。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砍人可能还得走个流程，但燕灵帝是历史上出名的暴君，杀人从不隔夜。
赵海平只感觉到脖颈一凉、眼前一黑，只剩下半句吐槽，从他不甘的头颅中飘出。
“尼玛……”
第5章 这NPC根本不按剧本来
又回到最初的地点。
幻境中的时空又进入了凝固状态，等赵海平再次选择卡牌技能后，这一切才会再度运转。
赵海平有些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吓死我了，有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还是挺疼的，有点像是被冷不丁割了一道口子，痛觉应该是刻意调低了吧？感觉目前的痛觉应该是20%或者30%的样子？
“还好，100%痛觉的话我肯定遭不住，现在倒是还能勉强适应适应。
“这游戏，还真是硬核啊！
“不仅一点提示都没有，更是一上来就把难度拉满，我都还没说话，皇帝就把我给砍了！
“而且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三个天赋技能里竟然还有误导选项？这个‘咄咄逼人’看起来还不错，可实际上，这不就是纯粹坑爹的玩意么？
“这作者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看来又是一个喜欢虐待玩家的‘老贼’型游戏作者。”
赵海平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到大殿上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最紧绷的状态，但死了一次之后，反而放松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死亡后完全没有任何惩罚措施、可以无限重来之后，作为玩家的某种特质被激活了。
只要能重来，那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
赵海平作为一个动作游戏的忠实玩家，平时以刷片为乐，为了打出一个击杀boss的完美流程，几十遍、上百遍那都少说了。
至于在那些游戏里死的次数，更是数不清。
而这游戏虽然很真实，但毕竟也还是游戏，只要是游戏，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赵海平再度看向三张技能卡牌。
【癸·泰然自若（白色）：你的情绪镇定，能够更淡然地应对危险。】
【癸·剑术精通（蓝色）：你的剑术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咄咄逼人（白色）：你会散发出充满压迫感的气场，让敌人更容易对你产生畏惧。】
“诶？这不是完全没变化吗？
“应该换三个新的技能才对吧？”
赵海平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提示：“每次死亡都可以让其中一项天赋技能暂时不再出现，在卡牌上滑动即可将其替换为新的天赋技能。”
赵海平恍然：“哦，原来如此。
“每次死亡，都可以排除一个错误答案，这样不断地刷新下去，总能刷到更适合的天赋技能。”
想到这里，赵海平在“咄咄逼人”的卡牌上滑动了一下，这张卡牌立刻被翻转，换了一个新的技能。
【癸·口若悬河（白色）：你的思维敏捷、对答如流，更容易取信于对方。】
赵海平差点高血压犯了，刷掉一个壬级白色技能换来一个癸级白色技能，是人都有点难顶。
不过，蓝天白云的非酋经典时刻嘛，谁都经历过，赵海平也没有太过怨天尤人，而是再度开始分析。
“上次明显是被‘咄咄逼人’这个天赋给坑了。霸气外露的结果就是我刚上殿，就已经被燕灵帝给警惕了，这破天赋的正面效果一点没发挥出来，负面效果倒是拉满。
“那么现在这三个天赋，泰然自若和口若悬河，一个帮我稳定心态另一个帮我提升在大殿上问话的表现，似乎都对通关有所帮助。
“但是……想要刺杀成功，最终肯定还是要靠剑术。
“毕竟我记得真实的历史中，聂让能够刺杀成功，也是相当极限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懂一点历史的好处了。
赵海平虽然并不知道聂让刺杀燕灵帝的细节，但大体流程还是清楚的。
觐见之前，甲士要搜身好几次，想要在身上藏兵刃，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聂让是以“送祥瑞”之名来的。
所谓的祥瑞，是聂让偶然得到的一大块墨玉。他找自己的一位知己好友同时也是能工巧匠雕刻成一头墨玉麒麟，又将一把宝剑藏于其中。
当然，说是宝剑，实则比一般的匕首还要短小一些。
燕灵帝好大喜功，迷信得很，听说有祥瑞大喜，这才允许聂让上殿献宝。
上殿之后，聂让距离燕灵帝仍旧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他假意说这块墨玉有一点小瑕疵，难以察觉，要亲自上前指给燕灵帝看。
成功接近燕灵帝之后，聂让突然从墨玉麒麟中取出宝剑刺杀，然而燕灵帝也不是酒囊饭袋，自幼习武，近身搏杀的战力完全不输给一般的武将。
所以第一击并未得手。
殿中大乱，群臣与红衣甲士快步上前护驾，聂让不愧为当时的第一剑客，左右冲杀，格毙数人，最终看准千钧一发的时机将宝剑掷出，一剑封喉。
所以赵海平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完美复现聂让的剧本，那这个剑术精通，肯定是必拿的。
连聂让这么猛的剑客当时都差一步就失败了，自己这种弱鸡不拿技能，哪来的自信刺杀成功。
想到这里，赵海平打定主意，在“剑术精通”的蓝色卡牌上轻轻一点。
这次的感觉，明显跟“咄咄逼人”不同。
赵海平感觉到似乎一种神秘的力量汇入自身，让他莫名地多出了许多肌肉记忆。如何握剑、如何出剑、如何闪身避让……这么多与剑法有关的技巧，全都灌入他的脑海中。
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名剑术高手，与之前那个弱鸡的自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之前的他其实也不算弱，此时他扮演的是聂让，所以身体素质与当时的聂让一致。
但是，空有身体素质，完全发挥不出来也是白搭。
就像动作游戏里萌新和大佬都是用一样属性的角色，然而萌新被怪无伤秒杀，大佬却可以无伤秒怪。
现在获得了剑法精通，可谓是如虎添翼。
而更让聂让感到震惊的并非他在游戏中的战力提升，而是这种类似于“灌顶”一样的奇妙感受！
他之前也玩过很多其他的虚拟现实游戏，即使是目前最顶尖的意识连接虚拟现实游戏也仅能做到50%左右的真实度，能像现实中一样做精确度极高的动作。
他已经感觉很神奇了，可在这游戏里，他竟然可以直接通过游戏机制获得肌肉记忆？！
这不是无敌了？
赵海平暂时无暇去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黑科技，那些等离开游戏之后可以再去看论坛。
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副本给通了。
赵海平信心大增，再度跟着小太监上殿。
“草民叩见陛下！”
赵海平又跟之前一样跪在大殿上，双手举着木盒高高抬起。
四周仍旧寂然无声、没有回应，但这次赵海平学乖了，打死也不敢抬头看。
片刻之后，听到前方遥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起来吧。”
其实间隔时间很短，但在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赵海平只觉得度日如年。
然而，他才刚刚站起，就听到燕灵帝突然毫无征兆地怒喝道：“因何战战兢兢、两腿发抖？莫不是心中有鬼，另有图谋？！
“说！”
声如惊雷，整个大殿都有回声。
赵海平心头简直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知道史书上记载燕灵帝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时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把大臣拖下去砍头，但那毕竟只是文字记载。
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眼瞅着这一次又要莫名其妙地寄了，赵海平急中生智，赶忙又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息怒！
“草民……草民乃是乡野粗鄙之人，为大王天威所慑，故而战战兢兢、惶恐无措。”
额头上的汗滴落，赵海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感觉自己距离暴毙似乎就只有那么零点零一公分。
又是一段不长但极度煎熬的时间。
燕灵帝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看了看身旁的小太监：“去，将他手中的祥瑞为朕取来。”
赵海平愣了一下。
哎？不对吧，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你不让我上去献宝，我还怎么刺杀你啊？
眼瞅着小太监快步走来，赵海平赶忙说道：“且慢！
“陛下，这墨玉麒麟虽是祥瑞，只可惜上面有一点小瑕疵，若非仔细观看难以察觉。
“请陛下允许臣到近前，为陛下指出。”
小太监停住了，似乎是在等燕灵帝的进一步指示。
赵海平感觉似乎有戏，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上前之后要如何表演，这墨玉麒麟里面的宝剑又该如何抽出来，刺燕灵帝的哪个部位。
然而，燕灵帝压根没理会他的请求。
“你既然为我天威所慑故而战战兢兢，连在殿中远远看我都惶恐无措，此时又为何敢上前来亲自为我指出这墨玉麒麟的瑕疵？
“哼，看来你是心怀叵测，另有图谋！
“来人，将他拿下！”
赵海平人晕了。
沃日你大爷！
这NPC怎么不按剧本来啊？怎么自己改戏啊？
第6章 为什么演技很重要
赵海平心中再度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此时赤甲卫士已经再度冲了过来要将他拿下。
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打开盒子拿出墨玉麒麟，快速摸索一番猛地抽出宝剑！
结果拿在手里，他人傻了，这所谓的宝剑也就比他的手长不了多少，比匕首还短一截，也窄了很多，与其说是宝剑，不如说是大号的锥子。
万幸的是，哪怕是这样的“宝剑”，也依旧吃“剑法精通”这个天赋技能的加成，赵海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了两人、伤了六七人，然后就被乱刀砍死了。
至于燕灵帝，赵海平倒是想直接把宝剑扔过去摸个奖，说不定万一人品爆发一击毙命呢？
结果一转眼才发现皇帝早就跑没影了。
苟逼！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这次赵海平没急着去看新的天赋技能，而是开始认真思考这游戏到底该如何通关。
虽说上一回他凭借着“剑法精通”这个天赋技能给他灌输的肌肉记忆杀了两个侍卫，但这也让他更加清楚一点：目前他的进度距离通关这个副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聂让的身体素质加上剑法精通，这就是我目前所能拥有的最高战力了。
“除非，我能人品爆发抽到壬级金色技能，而且还得是与剑法有关的战斗技能。
“这个概率太低了，不知道死多少次才有可能拿到。更何况目前这个副本的天赋技能库里到底有没有壬级金色战斗技能还是两说。
“我只能以当前的战力，作为通关的最终战力来考虑。
“可是，除了战斗力之外，还有太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如果说我现在是一个木桶的话，哪怕拿了‘剑法精通’，也只是在战斗力这块勉强达到了木桶该有的正常水平。其他的，都是短板……”
赵海平总结了一下这次失败的原因。
他在上殿的时候因为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表情，过于害怕导致多疑的燕灵帝起了疑心。
虽然他急中生智糊弄了一下，但燕灵帝已经对他不再信任，所以让小太监去取墨玉麒麟。
赵海平想主动上前进献，前后言行矛盾，被敏锐的燕灵帝识破，进而导致失败。
“也就是说，想要达成近身的条件，一方面我得全程镇定自若，甚至仅仅是镇定自若还不够，还要表现得毫无危害性，让多疑的燕灵帝对我初步信任；另一方面我提出上前展示的这个想法时，还得选一个最佳的时机，或者想一些掩盖真实意图的方法……
“这也太难了！
“如果能让我把另外两个天赋技能‘泰然自若’和‘口若悬河’也都拿下的话，三个天赋技能加身，也许还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游戏的机制限制了，只能拿一个天赋技能。
“这怎么搞？
“作为一个新手副本来说，根本就是无解啊！”
赵海平眉头紧锁，有点怀疑人生。
他玩过的动作游戏太多了，让他受苦的游戏也不少。但至少那些游戏里，他受苦之后还能想到提升的办法。
不管是反复地做出针对性的操作练习，还是去寻找一些对通关有帮助的特殊道具，至少有个眉目。
但在这游戏里，他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几乎难以完成的目标。
“难道说……这就是要求玩家演技优秀的原因？？”
赵海平突然想到了之前内测玩家招募公告里面的要求。
里边有一点特别强调了：演技良好，最好是影帝级别！或者与人物相符合的话，本色出演也可以。
之前赵海平还纳闷，玩个游戏而已，又不是拍电影，要演技干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这游戏里的NPC，可不是一般的智能啊！
其他那些虚拟现实游戏的NPC，都像是木桩子一样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只会给出固定的对话选项，或者进行一些简单的智能回答，很多时候就跟人工智障一样。
可这游戏里的NPC呢？
赵海平抬头看了一眼，直接就被拖出去砍了。
不仅如此，赵海平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动作，都会被NPC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稍有异样立刻就会引起警惕。
这NPC，通过图灵测试妥妥的无压力了吧？
果不其然这家游戏公司肯定大有来头，不仅有这种真实度达到100%的虚拟现实技术，还有这么逆天的人工智能技术。
无敌了！
这样想来，演技在这游戏里，确实是至关重要。
因为玩家做出的任何行为，都必须完全符合他所扮演的角色，不能有任何“出戏”的表现。
在拍电影的时候，演员如果演技不行，顶多是让观众出戏，挨几句骂、影响一下票房。
但在这游戏里，所有的NPC都是观众，如果玩家的演技不行，让NPC出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演技不行的，连想近身皇帝都做不到，又谈何刺杀通关？
“真是离谱，现在我服了，这游戏确实是100%真实度，一点都不打折扣。
“一般玩家，还真顶不住。
“难不成我为了玩个游戏，还得去拜师学个表演？
“算了，再试几次，不行就先退出去，研究研究另外三个新手副本。
“说不定像武卒和游侠之类的职业，不需要这么高的演技。刺客这个职业，还是门槛太高了点。”
赵海平平复了一下心态，再度开始游戏。
其实，如果这是一款常规又普通的虚拟现实游戏，这种难度妥妥的要劝退绝大多数玩家。
但这游戏技术力太高了啊！
不论是100%拟真度还是NPC的超高智能，都是目前独一份的，跟它一比，目前市面上的那些50%左右的虚拟现实游戏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所以，赵海平在调整心态之后，反而被激发了挑战之心，又闷头扎进去开始尝试通关。
……
此时，孟原正跟小萝莉参商一起，以上帝视角观看玩家们的表现。
玩家们都只知道这次内测的资格抽取概率极低，但具体有多低，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而孟原则是对这些数据一清二楚。
截止到目前为止，全球报名《暗沙》内测资格的人数已经破亿，而能够抽到内测资格的，只有区区一万人。
真正的万里挑一！
报名人数破亿在孟原的预料之内，毕竟这游戏的曝光度太高了，各大顶尖新闻和社交网站的超级推荐，再加上预约本身是免费的、没有任何门槛，很多玩家都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点了预约。
至于为什么内测资格只有一万人，当然是有原因的。
《暗沙》并不是一款游戏，本身没有服务器容量的限制，但它是通过归序者的力量架构的。
里面那些UI和很多类似于游戏的设计，都只是为了让玩家们更加确信自己是在玩游戏而进行的包装。
孟原能真正带入历史切片跟自己一起完成使命的，只有那么少数人，因为人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分散。
所以，选择各方面都有所长的两三个玩家代入历史切片，是最佳选择。
而现在之所以搞了个内测，主要是通过这个方式来筛选最有天赋的玩家。
为每个玩家构筑试炼幻境虽然耗费不了太多力量，但目前的一万人也已经基本到极限了。想要进一步提升人数，就得想办法从历史切片中获取力量，进一步提升归序者的能力。
至于筛选和抽取的规则，主要是看这些玩家之前在其他虚拟现实游戏中的表现以及现实中的职业。
在其他虚拟现实游戏中有大量动作类游戏、解谜类游戏的白金奖杯的真正硬核玩家，会更有机会获得资格。
除此之外，现实中的身份是演员、历史爱好者、运动员、武术家等特殊职业的人，也会更有机会获得内测资格。
其实警察、军人、消防等职业的人也会很合适，但他们的职位太重要了，孟原可不希望因为这款游戏影响他们的日常工作，那样没等历史切片的妖魔入侵，这个世界先乱套了。
整个筛选当然都是通过归序者的能力来完成的，虽然可能会有一定偏差，但大体靠谱。
这个标准，就是希望能够选出最适合进入历史切片、帮助孟原完成归序者使命的人。
只是从玩家们在试炼幻境中的情况来看……跟孟原预想中的稍微有一点点差距。
到目前为止，赵海平的表现是最优秀的，毕竟他还成功地杀了两名赤甲卫。
其他人的情况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有人走在台阶上因为过度紧张腿肚子抽筋，直接滚了下去；
有人在大殿上因为讲话不利索被识破，拖出去砍了；
还有人异想天开地试着去抢赤甲卫手中的兵器，结果还没上殿就已经被乱刀砍死。
其他的三个试炼副本情况也差不多，只是死法不一样。
总之，惨的程度半斤八两，惨的形式百花齐放。
像赵海平这样能坚持到燕灵帝面前、面对燕灵帝的质问还能想到说辞的，是极少数人。
孟原心里也很清楚，在现实中像赵海平这样的玩家，已经妥妥的算是顶尖素质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找到任何通关的办法。
参商在自己手上变出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我就说你是在浪费时间。试炼幻境是用来筛选归序者的，难度极高，你不该对他们抱太大希望。
“更何况他们作为协助者的身份，在幻境中最多获得一个归序者能力，这又大大提升了难度。”
孟原轻轻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你难道没发现，即便这些玩家们这么惨，也比我这个正牌的归序者在试炼幻境中的表现强么？
“至少大部分人，都大致猜到了通关副本的任务目标。”
参商一时语塞：“……你说的好有道理。”
其实孟原对于这些玩家到底能不能通关，心里也有些没底。
因为玩家们是以“协助者”的身份进入的，相当于是孟原把归序者的能力分给他们。
玩家们看到的那些天赋技能卡牌，其实都是归序者能力的一种特殊包装。如果是孟原自己进入历史切片，最开始就能携带三个，后面随着能力的提升还可以携带更多。
但玩家作为协助者，目前就只能带一个。
这毫无疑问又大大增加了通关试炼副本的难度。
现在孟原只能期待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玩家们能够靠着卓绝的天赋和刻苦的努力，弥补这种差距了。
但往好处想，在这种高难度磨练下还能脱颖而出的玩家，那就是纯靠硬实力了，一定很猛！
孟原继续耐心看着，期待玩家们的表现。
参商作为指引者，可以同时看所有玩家的行动，遇到进度有突破的，才会给孟原看，相当于是智能OB系统了。
目前看来，赵海平是进入状态最快的玩家，所以孟原自然也就多看了几眼。
第7章 武卒试炼
又进行了几次尝试之后，赵海平暂时还是选择了放弃。
算了，不头铁！
如果是在其他的动作类游戏中，打不过去的boss他肯定会死磕，不管是十遍、二十遍还是五十遍，不断背板直到打过为止。
但这款游戏毕竟不同。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赵海平发现，他欠缺的东西太多了，如果用天赋技能提升演技，那么战斗力就不足以刺杀人高马大的燕灵帝，如果用天赋技能提升战力那么演技不够，又会被识破。
在这种情况下，背板也没用啊。
所以赵海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撤出来，看看其他试炼副本的情况。
既然不同的试炼副本代表着不同的身份，通关的规则自然也有所不同。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通关就可以了。
就算都很难，去看看其他试炼副本，说不定也能加深对这游戏的理解，找到新的通关思路。
在他产生退出副本的强烈意识时，一片云雾再度笼罩他的视野，片刻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宫阙中。
“所以，这就是归序者的家吗？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解锁NPC什么的。”
在副本里死多了，赵海平莫名地对这里有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考虑片刻之后，赵海平选择进入“武卒”身份的试炼：一将功成。
因为他觉得武卒的身份应该是最单纯的，用其他游戏来比喻，就是纯粹的力量猛男，虽然很可能也会受苦，但对他这种不动脑子、纯靠操作的玩家或许会更加友好一些。
……
穿越幻境入口之后，赵海平的视野中一片苍茫。
远处黄沙扬起，遮天蔽日，赵海平举目四顾，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在一座土城上。
整座城池似乎都是用黄土夯筑，城头布满滚木、投石机等守城器械，身穿黑甲的士兵正在各自忙碌，只不过此时时间凝固，他们也都处于静止状态。
而在远方似乎有一片漆黑的乌云正在逼近。
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很多个百人方阵，浩浩荡荡，兵临城下。
而此时，赵海平的面前再度出现了三个不同的天赋技能。
【癸·尸山血海（蓝色）：在尸山血海中拼杀的你更容易在极限中爆发潜力，受伤时可以一定程度上忽略疼痛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壬·弓马娴熟（白色）：提升你的骑术与射术。】
【壬·忍饥挨饿（蓝色）：对于饥渴，你拥有比常人更高的耐受力。】
看到这三个新的天赋技能，赵海平不由得眼前一亮。
似乎比之前好啊！
一个癸级蓝色技能，还有两个壬级技能。
虽然仍旧是蓝天白云，但等级提了一些，看起来这个副本相比于刺客的试炼而言，对战斗能力的要求会更高一些。
赵海平猜测，这技能库中应该有很多同名但不同等级、不同稀有度的技能，确认技能强度要从等级、稀有度和技能实际作用三方面来看。
一般而言优先选等级高、稀有度高的技能，不见得是最优选，但至少也不会很差。
从等级和稀有度上来看，这个忍饥挨饿显然是最好的，但是，这技能效果好像没啥用的样子？
作为士兵，得先在战场上活下来吧？
尸山血海和弓马娴熟这两个技能看起来半斤八两，各有优势，赵海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选弓马娴熟试一试。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不是在平原野战而是在守城，这座城上面也有不少的守城器械，站在城头上，箭术应该会比较有用。
在选择天赋技能后，整个试炼幻境开始运转。
瞬间，无数繁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中，让他的耳膜震颤，心旌神摇。
“咚！咚咚！”
远方传来隆隆的鼓声，只见城下黑云一般压城的军阵中军位置有两排牛皮大鼓，正被敲得隆隆作响。
伴随着鼓声，还有阵阵喊杀声传来，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也仍旧让赵海平心中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而低头看看自己，发现他已经穿上了跟其他士兵一样的黑色甲衣，腰侧有佩刀，手中则是拿着一把长弓，后腰还有箭袋，里面有十几根羽箭。
看到这一幕，赵海平不由得心中一喜。
选对了！
果然，现在是攻城战，前期箭术肯定很重要。
要不是他上来就选了这个弓马娴熟的技能，此时连拉弓都拉不利索，岂不是又要寄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城头的将军已经抬起手来，以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说道：“搭弓上箭！”
“唰！”
赵海平身侧所有士兵立刻娴熟地从箭袋中抽出箭支搭在弓弦上，而后将长弓拉满，引而不发。
赵海平多留了个心眼，他故意慢了半拍，然后才跟其他士兵做出同样的动作。
倒是没露出什么破绽。
他已经发现了，在这游戏里切忌轻举妄动，如果他当时第一个搭弓上箭，说不定已经下意识地就射出去了。
还是多观察观察NPC的行为，有样学样比较好。
弓马娴熟的天赋技能确实有用，赵海平之前从未在现实中接触过射箭，而在其他的虚拟现实游戏中，因为拟真程度不高，所以射箭也很简单，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此时，他却能凭借着这个天赋技能以最为正确的姿势拉弓，控制好力道，让弓弦的拉力处于一个平衡状态，随时可以射出。
敌人已经进入三百步的距离，但城头的将军仍旧岿然不动，赵海平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屏住呼吸，继续拉弓等着。
而除了他们这些弓兵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士兵在城头上往来忙碌，将许多封口的瓦罐放在投石机上。
敌军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已经进入了二百步的范围。
此时赵海平已经能够看清楚这些人的服饰，他们的打扮看起来像是蛮族，头盔和甲胄上都有兽骨作为装饰，一个个看起来全都凶恶无比。
此时，城头的将军终于下令！
只见他一挥手，城头的投石机立刻将瓦罐抛出！
瓦罐在天空中飞过，砸入敌军的人群中，但杀伤力却十分有限，只是破裂开来，将深黑色的液体四散泼洒。
有不少蛮族士兵身上都沾上了这些漆黑的液体，但这些人全不在意，仍旧继续卖力地往前冲。
城头的将军再度挥手，旁边有人大喊：“放箭！”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射出，形成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将所有蛮族士兵笼罩其中！
赵海平瞄准的是其中一名身材高壮的蛮族士兵，箭刚出手时他就已经有所预感，果不其然，在从箭袋中摸出第二支箭的同时，他也看到那支箭正中蛮族士兵的胸口。
这一箭从空中坠落威力不俗，直接将蛮族士兵给射得失去平衡、仰面栽倒。
赵海平不由得心中一喜：我好牛逼！
这种百步穿杨的技能，妥妥的也能算是个军中神箭手了吧？
然而他还没高兴太久，只见那名蛮族士兵又站了起来，一把拔出胸口的弓箭扔在地上。
原来这一箭没有射中要害，被铠甲挡住了，蛮族士兵身强力壮，似乎没受到什么致命损伤。
赵海平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在意，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他听到城头的士兵齐声高喊：“中我大楚神箭者，必遭天罚！”
紧接着，一支支火箭飞向敌阵！
赵海平手中没有火箭，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低等级的小弓兵，而火箭因为数量比较稀少，都配给军中射艺娴熟的士兵。
火箭落地，立刻猛烈燃烧！
赵海平这才意识到之前瓦罐中的那些黑色液体，很可能就是历史上的猛火油！
熊熊烈火化为一道火墙，前面的蛮族士兵全身燃起大火，连人带马被烧得满地打滚，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中，赵海平感觉自己持弓的手都有些发颤。
但他根本不可能想太多，因为后面的蛮族士兵已经从猛火油燃烧的空隙中冲了过来，扑向城墙和城门！
城门那边，几十名蛮族士兵推着攻城锤前进，而城墙边也架起云梯，一个个蛮族士兵悍不畏死地往上爬。
赵海平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FPS游戏一样，不断地张弓搭箭射向下方的蛮族士兵，城墙上的各种滚木礌石砸下更是让蛮族损失惨重，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旧没有任何要撤退的意思，反而是前赴后继地冲上城头！
“杀！
“让这些北狄蛮子有来无回！”
一声大喊，城墙上的黑甲士兵齐刷刷地抽出佩刀，跟蛮族士兵战成一团！
赵海平仓促之间也赶忙抽出佩刀与蛮族士兵拼杀。
此时他终于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些蛮族士兵的面目，他们头上的发辫也有不少的小块兽骨、兽牙作为装饰，脸上抹着油彩，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凶神恶煞一样，十分骇人。
闪着寒光的弯刀当头劈下，赵海平赶忙抬刀招架，两刀交碰，他感到手臂猛地一震，虎口剧痛。
“干！这人好猛！”
赵海平发现这个蛮族士兵好像比上一个副本的红甲卫士还要更加离谱！
当然，这很可能是因为两个副本中，赵海平代入的角色不同，所以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都有很大的差别。
之前他控制的是当时第一剑客聂让的身体，而现在只是一个小杂兵，二者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赵海平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名凶神恶煞般的蛮族士兵已经冷不丁一个横挥，凛冽的寒光在赵海平的喉间划过！
他只感觉到颈部一凉，随即大量的鲜血喷出，模糊了他的视野。
寄！
第8章 这副本竟然还有二阶段？
幻境的一切瞬间凝固，回到最初的状态。
赵海平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对劲啊，弓马娴熟这个技能，好像没有近战的刀法加成……”
赵海平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天赋技能坑了，弓马娴熟这个技能确实让他在一开始射得挺爽，但一到近身战就抓瞎了。
而且，弓娴熟确实有用，马娴熟有个锤子用！
他只是个守城的小弓兵，也根本没有骑马的机会啊！
算了，换个天赋技能，重新来过。
至于这次的历史背景，赵海平能定位到大概的朝代，但具体的事件就完全猜不到了。
士兵们全都穿着黑甲，而且自称大楚，肯定是大燕之后的第二个大一统王朝了。
至于地点，漫漫黄沙、坚守黄土城，应该是抵御北狄蛮族的某个阶段。
根据他目前浅薄的历史知识，燕末楚初的时候北狄蛮族统一了北方的大漠和草原，然后开始进犯大楚的西北边境。大楚几次征讨，北狄蛮族全都逃入漠北，未能赶尽杀绝。
而后来大楚内乱、国力衰弱，北狄蛮族又再度卷土重来。
只是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这场战争，具体是在哪个时间点。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意义不大，他只是一个城墙上的炮灰大头兵而已，又不可能对整场战争起到什么决定作用，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赵海平考虑了一下之后，选择保留尸山血海和忍饥挨饿，换掉了弓马娴熟这个技能。
一道蓝色光效闪过。
【壬·刀口舔血（蓝色）：在近距离的生死相搏中，更容易保持镇定、一招制敌。】
赵海平不由得精神一振。
好东西！
纯纯的战斗天赋，而且还是壬级蓝色技能。
拿了它，那些蛮族士兵不是随便砍？不拿不是人！
赵海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点了。
幻境的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前面的场景还是大同小异，蛮族士兵奋力猛攻，而大楚这边的守城将士也是用尽各种方法杀敌。
这次由于没有了弓马娴熟的技能，赵海平射出去的几支箭基本上都没中人，只有蛮族近距离登城的时候自上而下侥幸射中一名蛮族的肩膀。
其实他本来是想射头来着。
不过这显然问题不大，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所有人关注点都在敌人身上，而且弓箭的命中率本来也谈不上很高，赵海平这摸鱼的几箭倒是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眨眼之间，蛮族士兵再度杀到眼前。
只不过这次的蛮族士兵跟之前的士兵并不是同一个人，似乎整个幻境只有最开始的状态是固定的，之后就会有很大的随机性，因为赵海平注意到他身边的其他士兵每次采取的行动也会有所差别，而这种差别叠加起来，就让每一场战斗都跟之前不同。
眼瞅着蛮族的弯刀砍了过来，赵海平赶忙招架。
这次跟之前的感觉，明显不同了！
眼前的蛮族士兵，动作似乎变得缓慢了一些，赵海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清晰了许多，能够冷静地做出应对，并找到对方行动中的破绽进行反击。
而在这种近身冷兵器战斗的过程中，抓到一个破绽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噗！”
手中的长刀刺入蛮族士兵的胸口，赵海平不由得一喜，胜利比他来的想象中还要更简单一些。
果然壬级蓝色天赋是好用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早，那个已经被长刀捅穿的蛮族士兵却面目狰狞地咬着牙，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赵海平本来以为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扑倒之后再想脱身已经很难，立刻被两个跟上来的蛮族士兵乱刀砍死。
……
“尼玛！
“我不服，再来！”
赵海平再度选择刀口舔血的天赋，重新开始试炼。
很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战力，也低估了这些蛮族士兵的凶狠。
在前一个副本的时候，他控制的毕竟是聂让的身体，而且拿了剑术精通之后基本上都是一剑封喉，那些红甲卫士虽然也是一拥而上，但赵海平基本上刚开始还能从容应对。
但这次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兵，谈不上有什么刀法，哪怕刺中对方也没法一击致命，就算有了壬级蓝色天赋的加持，也还是一不留神就会翻车。
所以，得稳健，得慎重！
赵海平想了想，刚才就该快速抽刀脱离，绝对不能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而且，这是战场，活下来才是第一目标，所以有时候也不能冲得太靠前，一旦陷入重围就寄了，还是得多多利用身边的其他好兄弟，适当地往后退一退。
这不叫怂，这叫拉扯。
幻境再度开始，很快再次进入城头近身战的阶段。
这次赵海平学聪明了，凭借着“刀口舔血”的效果，他跟蛮族士兵打得算是有来有回，但即便如此，他也总还是会因为一着不慎，而被某个蛮族士兵从背后突然袭击，然后从头再来。
赵海平很气，这些蛮族士兵一点都不讲武德！
很多时候，他全神贯注盯着对面蛮族士兵的时候，旁边就突然冷不丁冲出来另一个，把他砍了。
不过，虽然还是在不停地死，赵海平还是坚持下来了，没再去换其他的试炼副本。
因为武卒这个试炼副本，跟他之前玩其他的动作类游戏有点像了。
虽然也受苦，但至少可以找到提升自己的方法，每次死亡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而一次一次的死亡，也让赵海平的近身战水平不断提升。
……
终于，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战斗。
赵海平终于开始变得游刃有余。
虽然也有好几次十分惊险、感觉跟暴毙就差那么零点零一公分，但好在还是坚持了下来。
当然，一瞅情况不对就且战且退、让身边的兄弟们先顶上，也是他能苟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死得多了，自然会清楚哪个地方会有危险、哪个方向会突然出现几个难对付的蛮族士兵，刻意避开这些危险，适当地苟在其他兄弟们背后，还是成功地撑了过去。
赵海平也不知道这场战斗具体持续了多长时间，不过应该也没有太久，感官中可能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登上城墙的蛮族士兵越来越少，而后蛮族就撤退了。
“我……过了？
“这么简单？
“奇怪，我前前后后死了十几次，为什么会觉得很简单呢……
“可能是因为跟前一个副本比较之后的感觉吧。”
赵海平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了，相比于之前“刺王杀驾”那个副本，这个武卒的副本简直太容易了吧？
虽然死的次数也很多，但纯靠磨炼刀法和苟着就能通关？
这比锤炼演技和口才可要容易多了。
结果他很快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视野中一阵大雾弥漫之后，他发现周围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刚才只是一阶段，现在进二阶段了！
还是那个城头，但是时间线明显跟之前不同了。
土城的城墙上似乎已经有不少处坍塌，原本的攻城器械也变少了很多，剩下的那些也都有年久失修的迹象。
而最让赵海平感到震惊的，是他身边士兵们的年龄！
原本这些士兵跟赵海平差不多，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现在，脸上却已经有了皱纹，一个个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了。
再低头看看自己。
手中的佩刀有好几个豁口。
箭囊中就只有那么几支箭。
身上的盔甲也有很多修补的痕迹，而且还有许多地方压根没能修补，已经有些残破。
甚至他的手臂上还能看到好几道刀疤，盔甲下的身体上应该更多。
更糟糕的是，一阵头晕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腹中空空如也，又渴又饿！
这游戏对负面感觉显然是有所削弱的，估计只有真实的20%左右，否则玩家们在一次次的死亡中估计得疼死。
但即便是削弱后的状态，也等于是给赵海平挂了个很麻烦的负面状态，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城墙下方，仍旧是北狄蛮兵。
只不过此时，这些蛮兵却并没有进攻，而是在弓箭和投石车都打不到的地方，关注着城内的情况。
如同秃鹫在濒死的兽类头顶上不断盘旋。
“什么情况？我为什么这么饿，还这么渴？
“身体似乎也变得虚弱了不少。”
赵海平就觉得这个副本肯定没这么容易通关，但他之前想到提高难度的方式顶多也就是蛮族士兵变多或者战斗的地点变化，没想到这游戏这么不要脸，竟然直接给玩家上这种离谱的负面状态。
年纪的增长加上饥饿，之前的战斗力还能发挥出来多少？
而更难熬的是，战斗并未立刻打响，那些北狄的蛮兵似乎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故意拖着没有进攻。
就在这时，旁边的士兵碰了碰赵海平，将手中攥着的一个破布袋子递了过来。
这个袋子也就巴掌大小，看起来就是用一块破布扎了口做成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赵海平刚想问，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到底是什么，右边的士兵已经先一步抢了过去，将破袋子举过头顶一捏。
浓黑的臭水顺着布袋子流淌下来，他张口接住。
随即，这个士兵发出一阵干呕，但即便如此，还是咬紧牙关忍着。
赵海平人都看傻了。
尼玛，这副本比上一个还要更加残暴啊！
第9章 不知不觉就是一晚上
赵海平不敢想那个破袋子里到底是什么，更没有勇气接过来打开看一看。
只能是在其他士兵把破袋子递过来的时候默默推开。
还是继续渴着饿着吧！
这种等待的感觉确实特别煎熬，不过好在赵海平发现这个试炼副本的时间流速似乎经过了特殊的调整，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感觉上也就那么几分钟而已，但却经历了一次完整的日升日落，从白天到夜晚，再到白天。
而他的疲惫和饥饿感也更加强烈了。
现在赵海平有点明白为什么最开始有个“忍饥挨饿”的天赋了，显然就是为了这个阶段用的啊！
但他没拿这个天赋，所以身体素质下降的幅度会比较大。
又等了一阵，赵海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城外的北狄蛮兵。
他很想问，你们特么到底什么时候才来进攻啊！
当个人吧！
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给他气死。
那些北狄蛮兵竟然在外面架起了很多口大锅，在煮肉！
一边煮肉还一边唱歌，载歌载舞的！
城墙上的大楚士兵们全都瞪着城外的北狄蛮兵，虽然他们一个个都饿的脸色发青，但仍旧死命地握着刀柄，没有人露出软弱的神色。
终于，城外的北狄蛮兵又开始进攻了！
跟上一次相比，这次的难度又是陡增。
一方面是因为城墙上的守备器械已经年久失修，基本上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在敌人攻城初期就用猛火油和火箭给对方造成巨大伤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些守城的士兵们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体力已经严重消耗。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赵海平只能咬着牙迎战。
他还是用之前的打法，尽可能避开锋芒，且战且退。
没办法，他在一阶段的时候体力那么充沛都很容易暴毙，更何况是现在。如果头铁冲上去硬刚的话，估计很快就要寄了。
刚开始还挺顺利的，这些守城的大楚士兵们虽然看起来都有点陷入强弩之末的境地，但却仍旧在这种绝境之下爆发出极其可怕的战斗力。
而且，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包括赵海平自己在内的所有士兵，战斗技巧都有所提升。
赵海平能明显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力气，却可以凭借技巧来弥补。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就说这游戏不能给我一个必死的结局，总该有点转机的。”
结果他刚高兴了没多久，发现自己想错了。
更多的北狄蛮兵涌上城头，将城头的将军给团团围住！
一名大楚士兵急得大喊：“快去保护耿将军！”
然而赵海平一看，这特么怎么过去啊？将军周围至少有几十个蛮兵，而城头上能抽身的大楚士兵也不过才那么十来个人。
个个都以一敌十么？
赵海平咬牙尝试了几次，但他现在的状态同时打两个蛮兵就是极限了，根本靠近不得，除非他想自寻死路。
最终，随着将军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倒在蛮兵的屠刀之下，城头上的局面瞬间崩溃！
剩余的蛮兵一拥而上，将赵海平和其他残存的士兵全都乱刀砍死。
寄！
……
再度回到幻境最初的状态。
不过让赵海平感到有些惊喜的是，这个试炼幻境似乎是可以选择阶段的。
他终于不用再打一次一阶段，而是可以直接从二阶段开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选忍饥挨饿走起！
毕竟二阶段一开始就会给一个很蛋疼的负面状态，在十分饥饿并且疲劳的状态下战斗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少，如果选了忍饥挨饿的话，这个负面状态就可以很好地抵消掉。
赵海平再度开始第二阶段的试炼。
然而，想象中的转机并没有出现，又是数不清多少次的死亡。
再一次回到幻境最初的状态，赵海平陷入沉思。
“好像……还是不对劲啊。
“即使我选了忍饥挨饿这个天赋，似乎还是不足以顺利通关呢？
“二阶段一开始的饥饿感确实减弱了很多，身体的状态也好了一些，但这样一来就没有战斗天赋的加持了。
“如果只是想自己苟命的话倒是不难做到，可问题是随着战斗的进行，那些蛮兵会一拥而上对将军进行围殴。
“一旦将军死了，立刻就是兵败如山倒，其他的士兵基本上也都是各自为战、很快就溃不成军。
“面对这么多北狄蛮兵，我一个人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啊，除非我开挂把他们给无双了？
“不对劲，总觉得这游戏还有什么机制是我没搞懂的，这样玩，再死多少次也都没用。”
赵海平再次遇到了跟“刺王杀驾”那个副本同样的问题。
卡住了！
死了很多次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硬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通关。即使拿了不错的天赋技能，也顶多是弥补某一方面的短板，但还有更多短板依旧会导致副本失败。
从目前来看，刺客的试炼是成功刺杀燕灵帝，而武卒的试炼则是成功地守住这座孤城，而这两个目标，距离赵海平都十分遥远。
按理说，这是游戏。
既然是游戏，总不能做一个压根不可能通关的副本出来消遣玩家吧？
那就肯定有通关的办法，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找对路子。
就像很多高难度的游戏一样，初见很难是因为不了解游戏机制，而一旦了解游戏机制、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之后，游戏立刻就会变得简单起来了。
《暗沙》这款游戏应该也是如此，找准游戏机制以后，不说很轻易地通关吧，勉强通关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就在赵海平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周围的世界似乎逐渐变得模糊，雾气笼罩了他。
片刻之后，赵海平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早上了？
“但是我一点都不累也不困啊，这是什么黑科技！”
赵海平再一次被这游戏给震惊到了。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正好是早上6点钟。
从晚上10点到早上6点，他在游戏里奋战的时间，是现实中的八个小时。
但神奇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困，反而像是睡了八小时一样地清醒！
这个世界的虚拟现实游戏头盔也是自带睡眠模式的，但其他游戏的睡眠模式，相当于大脑仍旧在活跃，所以玩时间长了的话还是会觉得有些疲劳。
但这款游戏却完全没有这种问题！
赵海平不由得震惊，难道这游戏还能把虚拟头盔的意识连接硬件也给提升了？还是说，原本的虚拟现实技术本来就支持这样的机制，只是其他游戏未能充分发挥设备的机能？
至于赵海平在虚拟世界中到底度过了多长时间，他还真说不清了。
因为在这款游戏中他在不停地死，时间有时候仿佛停滞了，有时候又会很快地流动、在几分钟之内就经历一整个昼夜。
他发现自己在玩这款游戏时，专注度极高，甚至完全做到了心无旁骛的境地。
按照常理来说，玩家玩游戏也是会累、会疲倦的，再怎么好玩的游戏一口气打上几个小时也总要歇一口气，更何况是这种花式死亡的受苦游戏。
但赵海平却完全不觉得累，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战。
就好像每次副本重启，他精神的疲劳也被消除了一样。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他严重怀疑，自己在游戏中经历的游戏时间，比八个小时还要长很多。
只是再度戴上游戏头盔尝试进入游戏的时候，却无法进入游戏，只有一个类似于时空乱流的场景和一行提示：“每天6:00-22:00为游戏维护时间，请您适度游戏，现实生活也同样精彩！”
赵海平直呼好家伙。
这么受苦的游戏还有防沉迷系统是吧？
行吧，这种安排倒是也有好处，至少不会卷了。
有些游戏刚出来的时候，时间自由的人直接爆肝两三天打通，而那些没什么时间的人就得强忍着被剧透、被落下进度的痛苦，慢悠悠地一两个月才打通。
《暗沙》这样安排，让大多数人都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毕竟晚上睡觉的这八小时，大家基本上都是平等的。
除了某些需要上大夜班的特殊职业。
总之，第一天的游戏就这样结束了。
赵海平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他对这游戏可以说是一种又爱又恨的状态，一方面觉得它难度太高、太受苦，但另一方面，它种种划时代的虚拟现实技术突破和100%真实的游戏体验，又让人欲罢不能。
赵海平起床洗漱，而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跟《暗沙》相关的讨论。
赵海平只来得及体验“刺客”和“武卒”这两个副本，而且对通关方法毫无头绪。
他琢磨着，内测玩家既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里边肯定不乏一些解谜游戏的高手。
说不定其他玩家找到了通关副本的方法呢？
就算没有，看看其他人受苦之后的吐槽，也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总不能只有我在副本里被NPC嘎嘎乱杀吧？
第10章 玩家们的热议！
随便搜了一下，果然，很多游戏论坛都已经被《暗沙》给刷屏了！
内测玩家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这个时间段醒着还来发帖的，基本上都是内测玩家。
因为其他玩家早上6点基本上都还在睡觉。
这群人在体验过游戏之后显然有着极强的讨论欲望，立刻就把版面给刷屏了。
很多论坛上跟《暗沙》相关的专区，前一天还是吃瓜群众嗑瓜子闲聊的状态，现在立刻就变成了对游戏内容的高强度讨论。
“这游戏真的绝了！我完全没想到官网宣传的竟然是真的，确实是100%真实度啊！我进去的时候完全震惊了！”
“是啊，太真实了，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原来网文小说里主角穿越是这种感觉啊！”
“这游戏里的NPC也是只玩真实，我还以为那些站在两边的侍卫是摆设，结果上去踹了一脚，立刻就被拿下了……”
“楼上你也太虎了，这些NPC长得都跟真人一样你是怎么下得去脚的。”
“我觉得这些NPC妥妥的通过图灵测试都没问题，这游戏自由度太高了！哪怕是一个细微表情都有可能引起NPC不同的反应，怪不得内测玩家招募公告上说了，对玩家的演技有要求呢！”
“是啊，我就吃了不会演的亏，一上大殿就被识破了……”
有很大一部分帖子都是在为游戏的真实度感到震惊的。
还有些玩家在猜测这游戏到底凭什么做得这么真实，跟其他虚拟现实游戏简直就像是两个时代的产物。
可明明用的都是同样的虚拟现实设备。
有一些对虚拟现实技术有研究的人也进行了一些猜测，说是目前的神经连接技术其实理论上限很高，只不过软件层面不敢太激进，怕对人的大脑产生轻微损伤，所以其他游戏公司的虚拟现实游戏都做得比较克制。
而这款游戏很可能是通过一些强大的技术手段将目前的虚拟现实技术上限又提升了一大截。
就像之前同样的主机，有些游戏只能利用六七成的机能，有些游戏却可以通过神优化，不仅完美利用所有机能，还达到120%的游戏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而已。
这毕竟是一家能在全球顶尖的新闻和社交网站上打广告的神秘巨头公司，100%真实的虚拟现实技术和足以通过图灵测试的NPC，也无非是让它多了两个未知的谜团。
玩家们很好奇，但也没有太纠结，因为他们觉得这种事情迟早会有一个解释。
相对而言，他们目前还是更在意游戏中的内容。
如何通关副本的话题才是主流。
“所以，有人通关了吗？我都不记得这一晚上我经历了什么，就光记着不停地死了！”
“一共是四个副本，我先体验了一下刺客副本，被燕灵帝杀麻了，我就更不敢进武卒和游侠副本了，就去体验了一下文士副本。结果进去之后发现我就被关在地牢，啥也不能干，又累又饿身上还有伤，过了段时间有人来审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就被拖出去斩了……”
“我觉得最噩梦的应该是武卒副本，战争场面实在太真实了！我被杀了两回之后就不想再玩了，只能感慨，庆幸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
“所以没有任何人通关？四个副本一个通关的都没有？”
“没有吧，反正我四个副本都看了，毫无头绪。”
“刺客副本目标还比较明确，但不知道要怎么才可能刺杀完成，感觉需要很好的演技；文士副本目前还不清楚具体的通关条件是什么，好像是想办法在地牢里活下去；武卒副本应该是守住城池；游侠副本好像就是杀死一个恶霸，但是那个恶霸太强了，警惕性很高而且手下一堆小弟。反正四个副本我死了一个遍，哪个都没能打通。”
“这游戏的难度也太离谱了，是给人玩的吗？”
“有没有什么给官方的反馈渠道啊？难度稍微调低一点吧？”
“是啊，这游戏是我见过难度最高的游戏了，没有之一，甚至都有点反人类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技术力了！”
赵海平简单地翻了翻这些讨论，发现大多数玩家对这款游戏的第一印象都跟自己差不多。
这游戏的技术确实很牛逼，简直就是跟穿越了一样，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太难了！
整个晚上竟然没有任何玩家能通关任何一个新手副本，这难度怕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太可能有来者。
毕竟绝大多数游戏公司做游戏，还是要考虑取悦一下玩家的。哪怕是受苦游戏，至少也该设置好难度曲线，在初期先搞几个菜一点的boss，把玩家骗进去再开杀。
可这游戏呢？不仅难度高、没指引，游戏本身也没有任何意见反馈的入口，游戏不用花一分钱，内测资格是抽的，甚至还限制游戏时间，只能晚上玩。
可能……这就是有钱任性？
……
赵海平起床洗漱，和往常一样去上班。
如果不是这游戏限定晚上10点才开放，他可能就直接请个年假在家开荒了。
只是坐在工位上还是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开始划水摸鱼，继续翻论坛。
没办法，瘾上来了。
昨晚他都有点被虐得受不了了，其实就算游戏时间没到，他差不多也想退出游戏休息了。毕竟连续不断地拼杀、死亡，还是有一些精神压力的。
但歇了一下之后，赵海平又觉得自己行了。
说不定再进游戏之后就能大杀四方了呢？
可惜游戏在维护。
赵海平又翻了翻论坛，发现关于《暗沙》的讨论又变多了。显然，在第一批内测玩家讨论完了之后，有更多醒来的网友加入了讨论。
有人怀疑这些内测玩家是不是在吹牛逼，毕竟这种100%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听起来太像天顶星科技了，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大型骗局，也有土豪表示想要高价收购内测资格，进去亲身体验一下。
只是游戏内容的解谜方面，仍旧没有太大的突破。
刚开始赵海平还觉得有些纳闷，这么多玩家，竟然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后来才意识到，可能这是因为内测玩家的人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少。
如果真的有几十万、上百万的玩家进入，说不定第一天就会有人摸索出来，但如果人数很少呢？那通关的概率肯定也会大大下降。
就在赵海平以为只能靠自己摸索的时候，一个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昨天在这游戏里受苦一晚上，但也有了一些想法，今天早上爬起来查了一些资料，对这游戏的通关方式有了一些猜想，与大家分享！希望大家能群策群力，早日通关！
“首先，我只能算是个历史爱好者，只不过平时玩解谜游戏比较多，肯定也有很多大佬比我的历史知识更丰富。我的猜想可能有一些疏漏，权当抛砖引玉了。
“目前我基本可以确定，这的四个试炼都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事件。
“刺客试炼的‘刺王杀驾’就不用说了，是聂让刺杀燕灵帝的戏码，这个但凡有点基本历史知识的人，应该都能猜到。
“文士试炼的‘为民请命’应该是大魏朝的事情，当时大魏的一名普通言官杨彦上了一封奏疏，结果当时的皇帝大怒，将他投入大佬严刑拷打想要找出所谓的‘后台’，由此引发了一场极大的政治风波。这个副本的目标，应该是像历史中一样，有理有据有节地驳倒所有前来审问的官员，并在严刑拷打中想办法坚持活下去，一直活到皇帝驾崩、新君继位。
“武卒试炼的‘一将功成’应该是大楚中后期的事情。当时大楚内乱，北狄进犯，名将耿忠镇守西南边陲四十余年，直到所有士兵全都白发苍苍，只有七十四人坚持等到援军，最终存活。
“至于游侠试炼，应该是梁朝的事，但一来是我当时探索这个副本很少，二来也没发现有什么标志性的人名、地名和具体的时间，所以暂时还无法准确定位是什么事件。
“其实定位到这几个副本的历史原型之后，大致就能猜到它们的通关条件了。
“而且，结合这四种不同的身份以及副本试炼，我对这游戏的深层机制和主题也有了一些猜想，只不过目前毕竟还没人通关嘛，对这游戏的全貌还没法准确把握，所以这些猜想就先不说了，大家也可以自行摸索一下，提出其他的想法。”
第11章 好像还是缺了什么
赵海平把这个帖子反复地看了两遍，不由得精神一振。
对嘛，这才是玩家们该有的水平啊！
总算是有人对这游戏机制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猜想了。
原来这游戏之所以没给任何任务指引，是因为试炼副本中的这些内容，都是有历史原型的？
那么，玩家在副本中的目标就很简单了，无非是想办法扮演当时关键的历史人物，做出差不多的行为，并最终通关。
比如在刺客副本中就是扮演聂让，而在武卒副本中则是扮演当时耿将军手下一名普通的小兵。
在副本中，玩家可以获得跟当时的历史人物差不多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一个特殊天赋技能的加持补全短板。
要说真的完全无法通关吗？
原本赵海平是有这种怀疑的，毕竟从他的切身体验来看，这游戏的难度确实太高，但在知道这都是历史上的真实事件之后，他又改变了想法。
既然历史上有人已经做到过一遍了，那玩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做到啊！
就拿第一个副本“刺王杀驾”来说，聂让当时可是只有一次机会，心理压力得多大？
而玩家不仅有天赋技能，还可以做功课、抄作业，失败了还可以反复重来，直到成功。
这么一想，似乎这难度也没那么离谱了。
而且赵海平也知道自己白天该干什么了，虽然《暗沙》瘾犯了玩不到有点难受，但白天完全可以去搜集一些当时的历史资料做做功课嘛！
先知道当时的历史人物是怎么处理危机的，自己有样学样，针对自己的短板多练练，或者拿个匹配的天赋技能，多打几遍还是很有希望通关的。
想到这里，赵海平有了目标。
他把这个帖子收藏了下来，也关注了这个叫“楚歌”的楼主。
这个楼主说是以后还会继续在这个帖子里面更新内容，赵海平觉得到时候应该可以直接抄作业。比如文士副本，就自己这种智力9的猛男玩家肯定是过不了的。
而后，赵海平开始搜索“一将功成”这个副本相关的历史素材。
……
晚上10点。
赵海平再度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今天准备充分，一定要想办法通关！
“……不通关也至少得打过二阶段！”
赵海平本来还比较雄心壮志，但一想到这游戏二阶段之后还有三阶段，就又虚了。
因为他查过相关的历史资料之后发现，当时的名将耿忠镇守西北边陲可是长达四十余年，直到所有士兵全都白发苍苍，只有七十四人坚持等到援军到来，最终存活。
而二阶段时的士兵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左右，显然距离“白发苍苍”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
所以赵海平猜测，这副本多半还会有三阶段，只有最后以白发苍苍的状态成为那幸存的七十四人之一，坚持等到援军到来，才有可能最终通关。
知道这个剧情的第一时间，赵海平挺绝望的，因为他感觉第二阶段就已经难如登天了，第三阶段到底得多难，简直是无法想象。
直接进游戏的二阶段，非常娴熟地选择了“忍饥挨饿”的天赋技能。
因为之前他死了很多次，也试了很多技能，发现这游戏前期的天赋技能选项其实并不算很多，来来回回就那么些。
综合测试下来，还是忍饥挨饿的天赋对于抵御第二阶段饿肚子的负面状态最好用。
对于一款肉鸽游戏来说，技能少肯定会导致游戏玩法相对单一，但赵海平觉得这可能是新手副本的一种特殊机制。
因为新手副本的目的，肯定是指引玩家更好地了解这游戏的玩法，给出的选项太多的话，其实起不到引导作用。
玩家们一个个试下来，最后连技能库都没看全，肯定会玩得很迷茫。
所以在新手副本阶段，把技能库缩小一些，放在里面的都是一些有针对性的天赋技能，才能更好地起到指引作用。
至于以后的正式内容或者大型副本，应该会解锁更多天赋技能吧？
再度进入游戏。
仍旧跟昨晚一样，北狄蛮兵大军压境，而大楚的这些守城士兵们则是在又饥又渴的状态下打这一次的守城战。
旁边的士兵再度递过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破布袋子。
赵海平直接闪身让开，将它让给身边更需要的人。
之前查了资料之后，他也大概知道这布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了。
根据史料记载，“狄人于城下拥绝涧水，吏士渴乏，笮马粪汁而饮之”。
也就是说，这布袋子里装的是马粪，很多士兵渴到极点，只能喝用马粪榨出来的臭水。
对于这种事情，赵海平肯定是完全没有任何勇气去尝试的，所以他才坚定不移地选择“忍饥挨饿”这个天赋。
很快，城下隆隆的战鼓声再度响起，北狄蛮兵又进攻了！
赵海平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发现自己在这游戏里死多了，也开始逐渐适应了。
而且，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他的战斗机巧也在提升。
虽说每次都是使用同样的身体，但这具身体里也是有士兵关于战斗的肌肉记忆的，随着赵海平不断的战斗，这些肌肉记忆也开始逐渐激活。
而且，之前在第一个副本中使用聂让的身体、拿到“剑术精通”之后的那种类似于灌顶一样的效果，也对赵海平的战斗技巧有一定的加成。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虽然枯燥而乏味，但赵海平发现自己却并没有太多受苦的感觉，反而乐在其中。
他很自然地处于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而且每次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技巧在提升，距离通关似乎又更近了一步。
不知不觉间，又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随着耿忠将军再度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北狄蛮兵又是一拥而上，将赵海平送回了原点。
“能感觉到有进步，但是……
“好像还是很难啊！
“完全看不到任何通关二阶段的希望，更别说三阶段了。”
赵海平再度陷入沉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炼，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战斗技巧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目前他已经能完全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这对于处于饥渴状态的他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赵海平的战斗经验提升得很快，这可能是游戏中的一种隐藏的特殊机制，至少整个战斗系统比现实中还是要简单很多的。
但正是因为很快就隐约感知到了当前这个副本的战力天花板，赵海平才对目前的状态产生了怀疑。
因为他完全看不到任何打赢的希望啊！
这幅身体是有极限的，打一个蛮兵可能很容易，但打两个、打三个、甚至打四个呢？
想要守下来，别说打四个了，打四十个怕是都够呛。
除非给所有大楚士兵全都上群体buff，每个人都能以一敌二，那说不定还有戏。
“奇怪，这感觉根本赢不了啊。
“历史上明明守住了啊？
“是游戏中刻意调高了难度，还是说，现在的剧本并没有完全按照历史中的走向来表现？
“前者的可能性应该不高，这只是个新手副本，应该不至于搞那么高难度。
“也就是说，历史真实的记载里，是不是还有一些我忽略掉的因素？”
赵海平再度开始回忆白天时查阅的那些资料。
第12章 武卒副本也没那么简单啊！
“狄人于城下拥绝涧水，吏士渴乏，笮马粪汁而饮之。
“忠于城中穿井六处而不得水，乃仰叹曰：‘此非天亡我也？’吏士渴乏，狄人将犯，忠乃命吏士决死一搏。
“副将谏曰：‘先帝受困，拔佩剑刺山而飞泉涌出，大楚天命所归，岂有穷哉？’
“第七处，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
“忠乃命吏士扬水以示虏。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这是史料上记载的原文。
对于这些原文，赵海平虽然已经记不住具体的字眼，但大致的情节还是能记得的，毕竟当时专门去看了译文。
他开始结合副本中的情况考虑。
“从史料上的记载来看，狄人当时断绝了城中水源，大楚的士兵只能喝马粪汁，这一点跟我看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将军耿忠命人在城中挖井，挖了六处都没水，耿忠以为‘天亡我也’，眼瞅着狄人要发动进攻，他就让将士们准备拼死一搏。
“结果有个副将劝谏，耿忠又挖了第七处，这次‘飞泉涌出’。耿忠又让将士们把水泼出去，狄人以为楚兵有神助，这才没有强行攻城，退兵了。
“但是这些剧情，似乎在副本中完全没有体现？”
赵海平突然意识到，如果去除掉这个副将相关的剧情，似乎就是自己在副本中遇到的情况？
如果当初耿忠真的在城中没水的情况下拼死一搏，出现奇迹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当时北狄的蛮兵士气高涨，都觉得大楚士兵这边已经没水了，攻下城池是迟早的事。
但挖出水之后，耿忠让人把水泼出城，玩了一手心理战，蛮兵这才知难而退。
“难不成……这副将就是我自己？
“也不对啊，我扮演的好像只是个最基层的小弓兵，根本不是什么副将啊？”
赵海平非常确定，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话语权，别说副将了，压根都跟将军说不上话。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试试了。
开打之前有一整天的时间，只能尝试着在这一天时间中说服耿忠将军了。
……
重新开始。
赵海平又出现在熟悉的城头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干等着北狄蛮兵攻城，而是直接站起身来，走向耿忠将军所在的位置。
“何事！”
两名卫兵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赵海平赶忙说道：“我有要事向将军禀报！”
两名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将军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蛮兵即将进犯，立刻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赵海平当然不能走：“可是我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两名卫兵明显变得不耐烦：“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赵海平很无语，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地位低微，就是个普通小兵，哪能说见将军就见到。
只好跟这两个卫兵说了。
“只要将军继续挖掘第七口井，一定会有水的！”
两名卫兵互相看了看，敷衍地说道：“行了，知道了，赶紧回自己位置。”
得，显然不信。
赵海平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你们还不快去禀报将军！”
一名卫兵看了看他：“兄弟，我们也跟你一样渴，也跟你一样急，但这不是你去打扰将军的理由。
“你说第七口井一定有水，那如果将军问起，说这第七口井要挖在哪，我该如何回答？”
赵海平被问住了：“啊这……”
神特么问我第七口井挖在哪，我怎么会知道啊！这种事情不该是将军自己决定吗？
但是卫兵说的也没毛病，你就是一个最底层的小杂兵，现在正是大敌当前的关键时刻，哪是说见将军就能见的？
要是随便一个人扯两句淡他们就把人放过去见将军，那还了得，这俩卫兵也就不用干了。
而且，就算出现奇迹，这俩卫兵把他放过去见将军，将军要是问起同样的问题呢？这第七口井挖在哪？
赵海平要是随便指一个地方没挖出来水，那不一样也是寄？
大敌当前，六口井都没出水，将军凭什么因为小杂兵的一句话，就浪费宝贵的人力去挖第七口井？
全都是问题。
想到这里，赵海平默默地叹了口气，直接转身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哎！”
两个卫兵都惊了，跑过去想要拦一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兄弟……这是怎么了，何必寻此短见？”
“可能是渴昏头了吧……”
两名卫兵面面相觑。
……
再度回到副本的初始状态。
赵海平等不及蛮兵攻上城头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赢，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死得干脆一点。
在这副本里死了无数次之后，他对死亡这件事情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太多的恐惧心理了。
毕竟之前也有好几次是被攻城的蛮兵拖下城摔死。
“所以现在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我地位太低，说话没人听。一个小兵擅离职守去找将军说挖井的事，确实说不过去。
“如果我真是个副将，跟将军的关系又比较过硬的话，就能直接跟将军说上话了。
“第二就是我不知道这井的位置具体在哪，让将军自己随便挖一个？那显然不靠谱。
“第二个问题好解决，这座城的遗迹好像还在，网上搜一下资料应该就能确定这口井的大体位置，实在不行到实地去看一眼，总能确定。
“第一个问题就麻烦了，这副本能不能改身份？似乎没有这个选项啊。
“难不成，跟第一阶段有关？
“第一阶段我的表现越好，越有可能受到将军的赏识、成为副将？”
赵海平一番推理之后，才发现这个副本绝对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谁说打武卒副本纯莽就行了？明显不是啊！
哪怕是这种纯战斗职业，也得要动脑子的，而且，也需要演技。
到时候跟将军禀报这个事的时候，该用什么说辞？什么表情？这些都得好好规划。
“先退出游戏。”
在赵海平产生这个坚定念头的同时，他的视野被白雾覆盖，而后很快从现实中醒了过来。
看了眼时间，赵海平震惊了。
“竟然才凌晨三点多？
“不对吧，我在游戏里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啊！
“这游戏好像是有点邪门的，不仅能让人在游戏中的时候忽略时间、完全专注于游戏内容，而且最关键的是，好像游戏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中还要快？”
对赵海平来说这显然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今天晚上他还有很多快乐的机会。
先上网搜了一下这座城的遗址。
百科上的内容虽然也有一些，但显然完全不够，压根没提到这口井具体的位置在哪。
赵海平又搜到了这座城遗址的照片。
“西城墙……北墩台……西回廊……沟槽……
“有了！
“这个看起来，像是一口井啊！”
赵海平对着放大很多倍的高清俯瞰图仔细端详，虽然图上并没有标注水井的位置，但还是能隐约看到在南墩台附近有一个类似于水井的坑洞，周围的一圈石头明显高出地面。
“溪流好像是从西北方流过，而这口井在南边，也难怪，正常人肯定都会往靠近溪流的方向去挖，想不到这个位置是很正常的。
“如果这口井的位置没问题，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得在这副本的第一阶段尽可能表现好一点，争取能在将军面前多露露脸。
“说不定到了第二阶段我的地位就能发生变化了呢？”
第13章 脱颖而出的优秀玩家们
找到了新方向的赵海平又变得动力十足。
这种高自由度又极度拟真的游戏对新手玩家来说确实很不友好，毕竟连个任务指引都没有，查了资料之后还得自己猜测、验证。
相比于那些直接把任务目标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一键就可以寻路的游戏而言，确实很烧脑。
可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并且玩进去了之后，又会觉得特别有意思！
赵海平再度进入试炼的第一阶段，选择刀口舔血的天赋。
这次他不再跟以前一样只想着苟命了，而是直接冲在最前面，跟北狄蛮兵硬碰硬！
当然，这样的后果就是死得更快了，以前半小时死一次，现在两三分钟就能死一次。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海平很清楚，一阶段活得久没意义，前期如果拿不到足够大的优势，到第二阶段是肯定会寄的。所以，还不如一阶段拼一把。
而且，这样直面敌人的刀锋，刀口舔血的天赋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他越来越熟悉这种生死相搏的感觉。
战斗技巧，也在快速地提升之中。
就这样，赵海平一次一次地死亡，又一次一次地重来。
……
此时，孟原和参商也在关注着玩家们的表现。
参商拿着一根大鸡腿，一边啃一边有些担忧地说道：“已经过去将近两天了，距离那个历史切片入侵还有五天。到目前为止可是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通关试炼副本。
“接下来的五天，他们真能成功？”
孟原倒是不怎么慌：“你不懂玩家这种生物。
“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很狼狈，但这毕竟是在开荒嘛。
“一旦有一名玩家有所突破，其他的所有玩家进度都会突飞猛进。玩家们可是一个会集体升级的神奇群体。
“至少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两三个好苗子。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一直在吃东西啊？”
孟原看了看参商手中的大鸡腿，不争气的泪水差点从嘴角流了下来。
参商说道：“还不是因为归序者的力量消耗太多，我的力量也大不如前了！
“本来我应该是一个成年人的体型，结果现在因为力量的匮乏，导致我不仅身体缩水了，还很容易饿。”
孟原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吃饱？”
参商轻轻叹了口气：“你看到的食物都是我变出来安慰自己的，实际上起不到什么效果。吞噬历史切片所蕴藏的力量，才能让我重新回到、甚至超越原本的状态。
“所以我才担心。因为越往后，与现实产生交集的历史切片就会越接近上古时期，而妖魔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如果我们不能顺利地应对第一个历史切片、增强自己的实力，那以后的战斗只会越来越艰难，甚至完全没有胜算。”
孟原点点头：“明白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这些玩家。”
参商也继续看向玩家们通关的场景。
“你刚才说有两三个看好的玩家，是哪几个？”
孟原指了指自己正在重点观看的场景。
“首先当然是这个赵海平。他在刺客和武卒的试炼幻境中表现得都不错，我觉得他如果死磕刺客试炼的话，多半也是能通关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是对武卒这个职业更有兴趣。
“他的战斗天赋在所有玩家中都是很顶尖的，等他能够真的完美刷通第一阶段，以副将的身份进入第二阶段，通关武卒的试炼应该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觉得再有一天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其次是这个叫楚歌的玩家。他的战斗力虽然很弱，堪称战五渣，但历史知识很丰富，而且解谜能力很强。
“《暗沙》上线的第一天，他就在网上发帖基本上确定了这游戏的目标和玩法，指出了几个试炼所对应的历史阶段，让玩家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现在他正在想办法攻克文士的试炼，看起来进度也不错，已经撑到第四轮了。
“还有就是这个叫霍云英的玩家，似乎在现实中有一些武术的功底，在游侠的副本里上手很快。目前他的战斗力已经完全达标了，所欠缺的是通关副本所需的思路和演技。
“当然，除了这三个人之外，也还有其他表现不错的玩家。比如这个叫杜刚的玩家，他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但综合素质不错，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平均。
“而且，我总觉得他在现实中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参商说道：“你想知道他在现实中的职业吗？我可以查到。”
孟原立刻摇头：“先不用了，暂时没这个必要。现在玩家们还处于摸索阶段，这一阶段脱颖而出的玩家不见得就是最强的，还是再多观察观察。”
参商不由得感慨：“没想到你自己进副本晕头转向什么都不会，点评起这些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孟原呵呵一笑：“开玩笑，我可是顶尖云玩家。虽然我进游戏玩得不行，但指点江山可是很有一套的。”
参商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些玩家最快多久能通关？”
孟原毫不迟疑：“最多再有一天！而且只要有一个玩家通关了，很快就会有大量的玩家通关。”
……
第三天，晚上10点。
赵海平再度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感觉事先的准备都差不多了。
“战斗力基本上达到了瓶颈，相关的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尤其是面对将军时的说辞，已经找楚歌帮我参谋了一遍，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第三阶段，很可能就只能靠纯粹的硬实力。
“我的状态好一点，今天就有可能一口气破掉三个阶段！”
虽然赵海平目前还在第一阶段卡着，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之后，他已经信心满满。
昨天退出游戏之前，他已经基本上可以在全程不怂、不后退的情况下通关第一阶段。
刀口舔血的天赋技能让他在近身的白刃战和以一敌多的状态下能够有更好的发挥，而这两天不断的战斗和磨炼，也让他冷兵器战斗技巧有了巨大的飞跃。
赵海平内心无比确定，只要他能够在第一阶段杀死足够多的北狄蛮兵，那么进了第二阶段之后，他的身份必然会有所变化。
而针对第二、第三阶段，他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白天的时候他加到了楚歌的联系方式，并且跟他详细探讨了这个副本。
楚歌就是之前在网上发帖、确定这几个试炼副本历史时期的玩家。他目前似乎在攻略文士的试炼副本。
赵海平是目前武卒副本进度最快的人，楚歌当然也很乐意跟他交流。
楚歌分析了武卒的副本内容之后，专门给赵海平敲定了一套说辞。
这套说辞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个时代人的特点，是楚歌认为最有可能说服将军的一套说法。
这样一来，就算赵海平在一阶段成不了副将，获得的地位相对低一些，比如只是一个贴身侍卫的身份，用上这套说辞，也能大大提升说服将军的几率。
至于三阶段具体会是什么样的，赵海平现在还没见过，所以楚歌也没办法给出具体的应对方案，只能根据历史上的记载，提前预估了一些突发情况的处理方式。
赵海平在白天将这些事情全都准备完毕，这才信心满满地进入“一将功成”的武卒试炼。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赵海平非常熟练地选择了刀口舔血的天赋技能，而后看向城下的北狄蛮兵，左手持弓，右手伸向箭囊。
攻城战，再度开启！
第14章 事先演练好的台词
“咚！咚咚！”
伴随着远方传来的隆隆战鼓声，城下黑云一般压城的北狄蛮兵开始向城池发动攻击。
在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庞大的战争场面时，赵海平还有些心惊胆战的，但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甚至有点无动于衷。
毕竟这样的场面他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也已经死了无数次，心态简直是稳如老狗。
张弓搭箭。
随着将军的一声令下，羽箭应声出手！
这一支箭准确地命中了城下的一名蛮兵，深深地射入他的右胸，甚至将他带得仰面栽倒，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
赵海平神色如常，又搭上第二支箭。
之前赵海平也已经刻意磨炼过自己的箭术，办法很简单，就是前期直接拿“弓马娴熟”的技能，反复体验这种射箭的感觉，让它成为自己的肌肉记忆。
只要蛮兵攻上城头就自杀重开，这样反复地刷熟练度。
所以，现在赵海平即使不拿“弓马娴熟”的天赋技能，他的箭术也已经不容小觑。
又是一箭，一名北狄蛮兵再度应声而倒。
第三次拉弓，赵海平将目标对准了冲在前方的一名骑兵头目。
这次，弓箭再度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在头目的肩膀，只可惜头目身上穿着甲胄，所以箭簇虽然从甲胄的缝隙中穿入，但刺得不深。
但不管怎么说，连续三箭全中，虽说有蒙的成分，但也已经打出了赵海平的最好成绩。
旁边有人喝彩：“好箭法！”
赵海平不动声色，继续弯弓搭箭。
这种情况之前他也遇到过，当他表现好的时候，比如连续射箭命中敌人、近身战以一对多化险为夷的时候，身边其他的大楚士兵也会喝彩。
而这显然会提升他在军中的声望，对接下来的战斗有好处。
很快，北狄蛮兵开始攻城。
赵海平立刻将弓箭扔在一旁，从腰间抽出佩刀，直接向着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北狄蛮兵冲了上去！
这蛮兵面相凶恶，身上的肌肉看起来也相当发达，显然能在这种攻城战中冲在最前面的肯定都是精锐，一般都叫“先登勇士”之类的。
反观赵海平，他的小身板就弱了一些，在大楚的这些士兵中，显然算不上是什么精锐，冲得这么靠前着实有点作死。
然而就在其他士兵感觉他要送的时候，赵海平却冷不丁地一个闪身、以相当极限的身份恰到好处的闪过蛮兵的弯刀，长刀自下而上一撩，直接从蛮兵的右侧破绽切入，划过咽喉！
紧接着，更多的蛮兵开始登上城头，赵海平一刻不停，一边杀，一边向将军所在的位置前进。
一方面是为了驰援将军，防止将军被杀之后兵败如山倒的情况出现，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将军面前多露脸。
多露脸，才有希望提拔为副将啊！
在其他人看来，赵海平这一路上可谓是凶险万分，他的打法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时常冲到三四个蛮兵人堆里面，但却每次都能相当极限地脱身，甚至还能反杀一两人。
赵海平还没到耿忠将军面前，就已经引起了将军的注意。
“我军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勇士？”耿忠将军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
第一阶段的战斗很快结束，北狄退兵了。
赵海平已经是浑身浴血，刀都砍得卷刃了，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
不过对他而言这都算不了什么，游戏里的痛觉是调低过的，更何况他都死了无数次，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这点小伤已经基本上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这次通关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毕竟刀口舔血这个天赋又不是无敌，只是让他在近身的白刃战中更容易超水平发挥，该死还是要死的。
但从结果上来说，赵海平给这些大楚士兵们留下的印象，堪称神勇！
一个人在城头上大杀四方，常常以一敌多，好几次都感觉他就快暴毙了，但却总能化险为夷，用身上的一道小伤换北狄蛮兵的一条命。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勇冠三军”了！
赵海平的表现不仅牵扯了大量的蛮兵，让其他大楚士兵能打得更舒服，最重要的是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让这场战斗赢得更加没有悬念。
但赵海平知道，第二阶段才更重要。
因为第一阶段他只要能苟住不死，基本上都能进入第二阶段。但二阶段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云雾散开，周围的场景变幻。
周围的士兵全都变成了四十多岁的模样，城墙上的器械也变成了年久失修的模样。
但如同赵海平预估的一样，他的身份果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只是个很普通的小兵，但现在他身上穿着精良的甲胄，显然跟之前不一样了。
见到赵海平，士兵们纷纷行礼。
显然，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副将了，这得益于他在第一阶段时的优异表现。
赵海平片刻都不想耽搁，立刻快步走向耿忠将军所在的方向。
两名侍卫看到赵海平，但这次却没敢阻拦，只是行了个礼，直接放行。
耿忠将军正在低头看着一张地图，看到赵海平前来，问道：“情况如何？”
赵海平决定单刀直入：“将军，将士们饥渴交加，蛮人攻城在即，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开凿第七口井！”
耿忠将军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蛮人攻城在即，不宜再耗费人力凿井了。更何况，六口井都没有出水，大概是天亡我也……”
赵海平赶忙上前一步，态度坚决：“将军，万万不可这样想！
“昔日先帝出征北狄受困，拔佩剑刺山而飞泉涌出，这说明我大楚天命所归，怎么可能‘天亡我也’？
“将军，北狄蛮人兵临城下，来势汹汹，若非有特殊手段，这一仗几乎必败。依末将之见，这第七口井，必须挖！”
赵海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中气十足。
虽说这里面有表演的成分，但赵海平已经跟着这些士兵打了这么多场仗、死了那么多次，早就已经将自己代入到了角色中，所以情真意切。
耿忠将军似乎有些被他打动了。
赵海平这番话有两个重点，第一是搬出先帝的传说、树立信心，第二就是分析目前的战场形势，强调“挖井”是唯一可能逆转战局的手段。
耿忠将军来回踱了两步：“那依你之见，这第七口井应该挖在何处？”
赵海平看了一眼耿忠将军面前的地图，发现上面已经标了很多位置，那应该就是之前的六口井。
而这些位置，几乎全都集中在城的西北方。
赵海平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在南墩台附近的位置一点：“将军，就挖在这里！”
耿忠不由得微微皱眉：“哦？可此处远离西北方的溪流，你怎么确定一定有水？”
赵海平说道：“将军，城中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供掘井了，事已至此，也只能一试。”
耿忠将军低头考虑片刻：“好，就听你的。”
赵海平赶忙趁热打铁：“还有，将军，希望你能下令，杀几匹军马。”
耿忠将军不由得眉头一皱，眼神中露出寒光：“杀马？”
赵海平点头：“对！”
他已经预料到了将军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为了通关，必须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些古人对军马的感情极深，而且，有马，意味着可以突围。
所以，哪怕又饥又渴、沦落到榨马粪汁的地步，这些人也没有杀马的心思。
因为军马不仅是共同战斗的伙伴，也是突围的最后一重保障。
城中的军马本来就已经不多了，一旦杀马，就意味着基本上断绝了突围的可能，等于是所有人都要困守孤城。
但赵海平很清楚，现在的困局，就只有这一种解法！
第15章 还真有三阶段啊！
耿忠将军沉默不语，显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定决心。
北狄蛮兵虽然已经兵临城下，但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会何时进攻，如果刚杀了马他们就进攻了怎么办？
留着军马，至少可以有一小部分精锐突围出去，搬救兵也好、保存有生力量也好，都等于多了一条后路。
杀马，短时间内确实可以解决口粮的问题，可如果蛮兵再围上几天呢？到时候所有人困守孤城，连最后突围的希望也没有了。
赵海平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当然是因为他很清楚蛮兵进攻的时间。
挖井泼水确实可以起到心理战的作用，但前提是，先得顶住蛮族的第一波进攻。
如果士兵因为过度饥渴一触即溃，那就算泼水也没用了，北狄蛮兵又不傻，眼瞅着城池就要攻下来了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吓退。
所以，现在必须杀马，让士兵们保持最佳战力。
北狄蛮兵进攻受挫，再发现城中有了水源，这才可能知难而退。
只是，赵海平又不可能说北狄蛮兵即将进攻，那样未免显得过于神棍了。
只能换一种说辞。
“将军，事态紧急，必须早做决断了！
“即使保留军马，等城破之时，能逃走的人也不过十之一二，等再冲出北狄的包围圈，能突围的怕是百不存一！
“这里早就是一座孤城，周围的城池已经全都被北狄攻陷，想要去搬救兵，也是难如登天。
“而且，若是少数人开始骑马突围，城中其他的将士必然军心涣散、一触即溃！
“而杀军马，则有两点好处。
“第一，可以确保所有军士以最佳状态迎敌，依托城池给北狄人造成最大的伤亡；第二，可以展现将军与城共存亡的决心，提升士气！
“到时候，凿井出水、神兵天降，才能给北狄人的士气造成沉重打击，我们才有绝境逢生的希望！”
耿忠将军仍旧沉默，但眉宇之间的神色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最终，他猛地一拍桌案。
“说得好！
“与其少数人突围苟且偷生，不如所有人一起，与此城共存亡！
“我们大楚军士，只要还有一腔热血，就要为我大楚死守边境，绝不后退一步！
“下令，杀马！凿井！”
……
随着将军的一声令下，城内的大楚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
士兵们含泪杀死与他们并肩作战多年的军马，而第七口井也开始热火朝天地挖掘起来。
一碗碗马肉送上城头，将士们都是边流泪边吃。
但赵海平巡视城头，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全城都处于一种士气高涨的状态，跟之前那种低迷的状态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原本这些将士们都处于饥渴交加、而且完全不知道北狄蛮兵何时会进攻的状态，有些人想着骑马突围，有些人觉得自己在等死，人心不齐。
但现在，将军下令杀马吃肉，所有人都知道，要与城池共存亡！
吃饱喝足，迷茫和彷徨全都消失不见，对北狄蛮兵的仇恨重新燃起。
士兵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字。
杀！！
赵海平从士兵手中接过盛着马肉的破碗，肉块入口，谈不上美味，毕竟马肉本来也谈不上好吃，更何况此时完全没有任何佐料。
但也仍旧让他又饥又渴的身体重新焕发力量。
“原来这才是正确的解法。
“就算我选了忍饥挨饿的天赋技能，也不过是我一人不饿，其他士兵的状态根本得不到改善。
“如果我当初钻了牛角尖，那第二阶段就会变成一个我永远也过不去的死循环。
“但现在，所有士兵们的体力和士气都有了大幅的提升，这样一来，城池才有守住的希望！”
……
日头落下，很快又再度升起。
城下终于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
北狄蛮兵，要进攻了！
赵海平发现这个副本的时间是动态的，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么时间就会快速流逝，很快来到北狄蛮兵进攻的时间节点。
如果他一直在做事，那么就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做各种准备工作。
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
只是那口井已经挖得很深，却仍旧没有出水的迹象。
耿忠将军有心放弃，但赵海平还是坚持命人挖掘，不过只保留了少数军士，大多数人都调去了城头前线。
蛮兵和之前一样，向着城池疯狂扑来！
几座还勉强能用的守城器械向着蛮兵抛掷石块，但收效甚微，很快，蛮兵就登上城头，双方展开白刃战！
赵海平再度冲上前去，死命守在将军身侧。
因为他很清楚，不论死多少人，耿忠将军都不能死。一旦将军阵亡，城中士气崩溃，立刻就会兵败如山倒。
好在这次，他发现战斗的难度跟之前相比，竟然还有所下降。
因为所有的士兵现在都是饱食状态，而且士气高涨，战斗力跟之前明显不是同一级别！
而且，赵海平这个副将对士兵们的号召力也有明显的提升。
在第一阶段的时候，赵海平冲到人群里基本上得不到多少支援，大多数情况都是在孤军奋战，但现在，赵海平冲到哪，总会有人毫不犹豫地跟上，凝成一个小团体，让赵海平的压力大减，可以更极限地在北狄蛮兵中往来冲杀。
赵海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长时间，到后来他几乎已经是全凭本能在战斗，好几次差一点就要暴毙，都是身边的大楚士兵不畏生死地替他挡刀，才让他活了下来。
终于，城头上最后一名北狄蛮兵也倒在他的刀下。
赵海平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他用长刀拄地，勉强维持着站姿。
此时的他浑身浴血，身上的盔甲也满是刀痕。
回头看了看，在尸骨堆积如山的城头，耿忠将军也是浑身浴血，但好在没有大碍。
“守住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海平甚至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但是，副本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结束或者进入第三阶段。
城下隆隆的战鼓声，再度响起！
赵海平不由得一惊，他赶忙向城下看去，只见城下的北狄蛮兵竟然又在集结！
显然，第一轮攻势虽然并未攻下城池，北狄蛮兵也损失惨重，但他们仍旧坚信大楚士兵们已是强弩之末，所以要不计代价地发动第二轮攻势！
城上的士兵们，全都露出绝望之色。
因为他们此时确实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再来一轮这样的进攻，他们绝对撑不住。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快步来报。
“将军！出水了，出水了！”
耿忠将军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绝处逢生的表情，他稍加思索之后立刻说道：“快将水运上城头！”
很快，一桶一桶的井水送上城头。
眼见蛮兵进攻在即，耿忠将军下令，将所有的井水全都泼下去。
耿忠将军站在城头哈哈大笑：“北狄蛮子！尔等费尽心机断我水源又如何？我大楚自有天助！”
其他的士兵们也站在城头哈哈大笑。
一桶桶井水泼下，原本即将发动进攻的北狄蛮兵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逡巡不前。
显然，就连为首的北狄将领，也陷入了犹豫。
他们久攻不下，内部也早已士气低落，这次截断溪流、断绝城内水源，本以为假以时日就可以将城内的大楚士兵活活渴死，却没想到这些大楚士兵不仅生龙活虎、一个比一个能打，而且还在城中找到了新的水源！
莫非真是上天护佑？
这下，北狄蛮兵的信心遭到了致命一击，最终崩溃。
城头上，赵海平勉强支撑着身体，缓慢恢复体力。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剧本，此时北狄蛮兵是该退兵了。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历史，鬼知道这游戏是不是会突然不当人。
所以，他也只能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耐心等待。
终于，他看到北狄蛮兵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最终放弃，选择了撤退。
赵海平这才长出一口气，体力不支，眼前一黑跌坐在城头。
二阶段，终于过了！
……
视野中大雾弥漫。
赵海平之前的疲劳和伤痛全都消失不见。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很清楚，猜测中的第三阶段怕是真的要来了！
大雾散开，赵海平又回到了熟悉的城头。
只不过这次，跟前两个阶段又完全不同。
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天上还飘洒着大片的雪花，落在守城士兵的肩头。
而那些士兵头上的一片灰白，并不是积雪，而是白发。
这些士兵们有的身形佝偻，有些容颜枯槁，竟然全都变成了七十余岁的老人！
再低头看看自己，赵海平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也变得十分苍老，身上的甲胄更是破败不堪。
身体倒也还算结实，但跟年轻时的状态已经完全无法相比。
紧接着，赵海平感觉到一阵冷风从甲胄的缝隙间穿透，冰凉彻骨。
甲胄下虽然穿着棉衣，但几道裂口处棉絮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在瑟瑟寒风中，只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其他士兵的情况则更加糟糕。
而城下，则是再一次传来北狄人的隆隆战鼓声。
赵海平不由得叹了口气，最后一丝希望也最终破灭。
这叼游戏，是真的不当人！
猜你有三阶段，你还真有啊？
一个新手副本而已，到底是要有多难！
第16章 说好的援军呢？
赵海平默默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他事先做过功课，通过历史上的真实事件推测出很可能会有第三阶段，此时他的内心应该是极度崩溃的。
这就像很多动作类游戏里面，死了无数次终于很极限地过了boss，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切进来一个过场动画，又出来个新的boss！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撑了。
之前赵海平从没进过三阶段，所以对这阶段的打法也不清楚，只能靠猜。
不过他跟楚歌探讨一番之后觉得，三阶段应该跟一二阶段都不一样。
一阶段的难点在于，你可以混，但又不能混。虽然混也能过一阶段，但由此进入二阶段的时候地位太低，接下来就要受苦了。
二阶段就更不用说了，得提前做好充分准备，说服将军凿井杀马，而且自己还得身先士卒。
至于三阶段，历史上并无过多的记载，只是说一番苦战之后援军到来，最终仅剩七十四人坚持等到援军。
至于是怎么等到的，一概没提。
楚歌猜测，三个阶段很有可能对应的是三种不同的考验。
作为武卒，冷兵器战斗技巧固然重要，在每个阶段都是通关的关键，但不同阶段的侧重点又有所不同。
第一阶段的关键是，挺身而出的勇气。
作为一名小兵，玩家可以苟在后面，这样也能通关，但后边就寄了。只有挺身而出、表现优秀，才有可能被将军赏识，提升二阶段的初始地位。
第二阶段的关键是，精准的判断力和智谋。
有了身份，到第二阶段就得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对将军施加影响，采取正确的策略对敌。如果还是光靠蛮力，那么依旧会在北狄蛮兵的第二波进攻中全军覆没。
所以，楚歌猜测，第三阶段的关键，是坚韧不拔的意志。
在面临真正的绝境时，还能始终坚持，绝不退缩，并一直战到最后。
赵海平觉得楚歌的推测很有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第三阶段反而要简单一些，只要意志坚定，多打几遍应该总能通关。
果不其然，这次游戏并没有给太多的准备时间，在赵海平刚适应周围环境的时候，北狄蛮兵已经发起了进攻！
在漫天的风雪中，城下的战鼓声隆隆作响，北狄蛮兵再度向着城头扑了过来！
城下积雪很深，北狄蛮兵的行军也受到了影响，但他们毕竟都是一群青壮，跟城头这些大楚七十多岁的老兵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太多的言语，因为这样的场景，这些老兵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随着耿忠将军的一声怒吼，所有老兵全都抽出兵器，大喊着迎了上去！
赵海平也仍旧和之前一样，靠近将军周围奋勇杀敌，保护耿忠将军的安全。
他发现，年老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虽然大不如前，但战斗技巧似乎却有了更大的提升。他可以下意识地用出许多干脆利落的进攻技巧，配合刀口舔血的天赋，如同战神下凡一样，大杀四方！
城头上鲜血泼洒，很快就将雪地染得一片殷红。
只是北狄的蛮兵仍旧源源不绝地登上城头，如同天空中的大雪永远也不会停。
赵海平已经坚持了很长的时间，但他看着身边的大楚将士一个个倒下去，甚至粗略一扫，人数已经不到七十人，远方却仍旧没有任何援军出现的迹象。
耿忠将军浑身浴血，长叹一声：“你骑着最后一匹军马，尝试突围吧！我决意与此城共存亡！
“你一定要回到大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明陛下，让大楚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我们这些老卒，战到了最后一刻！”
赵海平赶忙摇头：“将军，援军会来的！”
耿忠将军面露苦涩：“四十年了！我们派出过无数使者，可却没有一人返回。或许，整个西北都已经被蛮人占据了。
“快走吧！”
赵海平当然不会走，因为他知道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援兵就快到了，现在跑出去干嘛？
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对将军表示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耿忠将军也没有坚持，只好换了一名亲卫突围，结果到城下没跑多远就被北狄骑兵追上，英勇就义。
城上的战斗仍在继续，但赵海平这边的大楚士兵已经越来越少。
最终，北狄蛮兵一拥而上，在风雪中将仅剩的赵海平和耿忠将军乱刀砍死。
……
再度回到第三阶段的最初。
赵海平有点怀疑人生了。
死并不可怕，他都在这副本里死了无数次了，早都习惯了。
关键是……被骗了啊！
“奇了怪了，说好的援军呢？
“说好的最后有七十四人生还呢？
“我都已经玩命战斗了，可坚持到最后也没见到援军的影子啊！
“这游戏该不会这么不要脸吧？直接把历史上援军的设定给取消了？”
赵海平再度陷入了迷茫。
之前他已经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死了无数次，由此磨炼出了很强的战斗力，所以到了第三阶段，哪怕身体素质进一步降低了，他也坚持到了最后。
可坚持到最后，也没通关啊！
赵海平皱着眉头，再度看向三张天赋技能的卡牌。
在扫过一张熟悉卡牌的时候，赵海平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种猜测。
“难不成……这个突围求援的使者……也是我自己？
“我不出城，就不会有援兵？？”
赵海平一番分析，发现按这游戏的尿性，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大。
不，应该说这应该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毕竟在二阶段的时候，如果想不出自己亲自向将军提议的这种解法，那整个二阶段估计能卡一辈子也无法通关。
现在也是同理。
援军不请，不会自己来。
可问题是，请援军这种事情也没那么简单啊！
外边雪下这么大，又有北狄蛮兵的包围圈。
之前耿忠将军的那个侍卫倒是尝试着突围了，结果没跑多远就被北狄蛮兵截住。
想要杀出重围，还得在漫天风雪中找到援军所在的位置？
确定这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能做的事？
就离谱！
但赵海平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解法。在城头坚守的结果他已经试过了，在没有援军来的情况下肯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这个‘弓马娴熟’还真不是个废天赋。
“马术到这个时候才派上用场啊！
“不过乐观一点地想，这游戏还是有一点点仁慈的，至少没有强制要求我三个阶段都用同样的天赋通关，不同阶段开始前还能随便换天赋技能。”
赵海平发现自己确实逐渐被这游戏培养成抖M体质了，这点仁慈的设定都能让他感恩戴德。
要是游戏强制要求三个阶段必须用同样的天赋一命通关，那赵海平估计还得再卡上好几天。
总之，有了猜测，接下来就得去验证一下了。
赵海平选了“弓马娴熟”的天赋，再度开始第三阶段的试炼幻境。
城头上仍旧飘着大雪，北狄蛮兵进攻在即。
这次赵海平也不浪费时间了，不等将军来找自己，就主动请缨，要突围去求援。
耿忠将军显然也正有此意，所以这次赵海平没有像二阶段一样费那么多口舌，很快就从城墙的一处缺口偷偷摸摸地出城。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铺天盖地。
赵海平一人一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连路都看不太清楚。
出城之前将军倒是也指了个大致的方向，说是东南方一座城的守军可能还在，但出城之后赵海平才发现，这特么哪分得清东南西北啊？
没办法，只能凭着感觉走了。
地上的积雪足有好几尺深，哪怕骑着马，行进也相当艰难。
结果赵海平还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城下传来隆隆的战鼓声，北狄蛮兵再次攻城了！
不仅如此，前方的风雪中，也出现了蛮兵的身影。
这些北狄的骑兵显然也注意到了赵海平，立刻追了上来！
赵海平一咬牙，一边骑马一边尝试着返身拉弓。
他的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努力维持着平衡，结果箭支出手，却直接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中，根本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靠！”
赵海平很无语。
这还是他拿了“弓马娴熟”这个天赋之后的结果，要是没拿呢？估计他双手刚离开马缰，人就已经摔下去了。
不过好在此时骑上马，弓马娴熟这个天赋的效果也在很快地发挥作用，赵海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骑术也在快速提升。
跑了一段路，马上的箭术也开始变得娴熟，从刚开始射了个寂寞，到后来也能成功蒙中其中一名北狄蛮兵的马，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毕竟之前赵海平的箭术本身就已经很不错了，此时只是要跟马术结合起来。
但随着闻声追来的北狄蛮兵越来越多，他最终还是被截住、几箭射下马来。
再度回到第三阶段的起点。
“靠，再来！
“等我马术大成，非得把你们一个个全都给扬了！”
赵海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重新开始。
第17章 援军的方向
“嗖！”
赵海平松开手中的弓弦，箭矢应声而发，将身后追来的一名北狄蛮兵射于马下。
第三阶段的受苦练习，比他想象中的进度要更快一些。
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的受苦已经打下了扎实的底子，尤其是箭术技巧很不错，所以进入第三阶段拿了“弓马娴熟”的天赋之后，很快就可以适应。
但很快赵海平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即便他的骑术和箭术都很精湛，能将追来的蛮兵射下马、甚至甩开蛮兵的追击，也依旧没法通关。
因为他在漫天风雪里骑了半天马，压根就没找到任何出现援兵的迹象！
最好的一次，他朝着东南方向骑了很久，终于隐约在风雪中见到一座孤城。
结果就在赵海平喜出望外地大喊大叫的时候，却在城头看到了穿着北狄服饰的蛮兵，回应他的是一阵箭雨以及城中杀出来的蛮兵。
赵海平简直醉了。
坑爹啊这是！
果然，耿忠将军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就是附近唯一一座还在坚持抵抗的城了，其他的城和据点，早都已经全部陷落。
在这种情况下，那所谓的援军到底是从哪来的？！
赵海平彻底迷茫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大雪里跑了好几圈，但随着体力的消耗和北狄蛮兵的穷追猛赶，很快还是只能失败。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逐渐被雾气笼罩，那种快要醒来的感觉再度出现，这说明他今天晚上的快乐又要结束了。
片刻之后，赵海平在现实中醒来。
“呼……不知不觉间三天就过去了。
“总算是快要摸到通关的门槛了。
“不过……这援兵，到底在哪啊？”
赵海平快速起床洗漱。
在玩了这游戏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生物钟竟然也变得规律了。
以前都是快到上班的时间才被闹钟吵醒，但现在，他每天都是10点睡觉、6点起床，睡眠质量还挺好，而且精力充沛。
每天6点开始，都变成了《暗沙》这款游戏的内测玩家们疯狂交流心得的时间。
赵海平立刻在聊天软件里找到楚歌，将自己在第三阶段遇到的问题讲述一遍。
他知道楚歌一定在线，因为早上6点所有玩家都会被统一踢出游戏，而到现在为止，凡是玩进去的玩家，基本上都进入了沉迷状态。
果不其然，楚歌很快回复了。
“是么……需要自己去找援军……
“看来跟我们之前预估的不太一样，难度更高。
“稍等，我去查一下资料。”
又过了几分钟，楚歌回复了。
“按照史料的记载，当时楚军征发了周边四郡的部队共计六千余人攻打车河城，斩敌三千余人，城中北狄部队仓皇溃逃。
“攻下车河城后，天降大雪，当时的楚军将领担心遇到埋伏，不敢继续深入，但，曾经在耿忠手下的一位军吏坚持要去救援耿忠。
“于是，楚军分给他两千人，由北山之路前往救援。
“如果真的如你推断，这名军吏的角色也是你的话，那么你不该往东南方走，而应该走东北方，走北山之路往车河城的方向去。
“耿忠将军多半以为车河城仍旧被北狄人占据着，但实际上，楚军在你们被围困的时候，刚好攻下了这里。”
赵海平不由得喜出望外：“明白了！”
果然，楚歌就是靠谱。
这么快就已经查到了相应的资料。
但这显然还不够，虽然有了具体的方向，但所谓的“北山之路”到底是哪一条？骑马之后应该往哪个方向跑？
这也都是问题。
楚歌又是一番考证，给赵海平列出了他推算的大致方向和路线，还通过现在的卫星地图，大致标注了位置。
赵海平默默地将这些内容全都记在心里。
准备是差不多了，但具体到了游戏里，在漫天风雪里估计还是要抓瞎。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有无限次的机会可以尝试。
赵海平问道：“你的文士副本怎么样了？”
楚歌：“有进展，估计再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通关。”
赵海平问道：“文士副本主要的难点在哪？我还想如果通关了武卒副本之后，也可以去其他的试炼副本看看。”
楚歌：“这个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总之就是得想办法用那个年代的理念去驳倒前来审问的官员乃至皇帝，不仅内容要仔细考究，表情还得情真意切……
“总之演技的要求不在刺客副本之下。
“不过类似这样的副本，只要通关一次之后应该就能搞出大致的攻略。有了剧本之后只要多背几遍、多练几遍，应该都能通关。
“比较痛苦的是开荒的过程。
“不过这也是最有乐趣的。”
赵海平：“OK，那我就等着抄作业了。”
……
上午9点钟，赵海平准时来到公司。
自从开始玩《暗沙》之后，他感觉自己凭空多出来两个小时。
每天早上6点到8点多的这两个小时，基本上都用来研究《暗沙》的攻略了。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多出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毕竟原本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体验另一种人生。
快速地把自己需要处理的工作内容都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
他只是个普通的文职，平时的工作内容并不算多，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玩游戏。
再度打开论坛，查看其它玩家的情况。
《暗沙》正式内测已经有三天时间了，网友们的讨论也逐渐火热起来。
之前《暗沙》的内测资格在网上被炒到了天价，但有些玩家尝试交易了之后才发现，这内测资格根本就没法交易！
就算买卖了账号，其他人也根本登不上去！
没人知道《暗沙》官方到底是怎么做到识别登录同一账号的不同玩家的，但考虑到这游戏官方在意识连接方面掌握了那么多黑科技，通过脑电波纹来识别玩家，似乎也不是那么离谱了。
黄牛们本来以为随着《暗沙》的火爆，他们又能找到一个大赚特赚的风口，结果没想到，期待落空了。
内测玩家们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通关，四个副本的初始内容基本上都被曝光到了网上，没有内测资格的玩家也在纷纷献计献策，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一名玩家通关任何一个新手试炼副本。
不过进度也是有的。
比如刺客的试炼副本，已经有人通过不断打磨自己的演技，成功获得了到燕灵帝近前献宝的机会，只可惜操作太菜，还没来得及拔出宝剑就已经被燕灵帝给反杀了。
赵海平又搜索了一下武卒的试炼副本，发现目前绝大多数人都还卡在第二阶段，被北狄蛮兵砍得怀疑人生，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二阶段的开局跟第一阶段有关。
这让赵海平更加期待自己的首通了。
……
晚上10点。
赵海平迫不及待地再度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开场就直接找耿忠将军，主动请缨前去搬救兵。
于是，大雪飘飞之中，赵海平再度孤零零地一骑出城。
而北狄蛮兵此时也开始攻城。
耿忠将军一边在城头指挥战斗，一边看向赵海平的方向。
几名蛮兵注意到了这名副将，立刻追了出去。
城上的士兵全都捏了一把汗，但紧接着他们就看到赵海平返身拉弓搭箭，将这几名北狄蛮兵射落马下！
“好！”
士兵们不由得士气大振。
只是在赵海平消失于茫茫大雪中之前，有名士兵惊道：“将军！他去的方向……并不是东南啊！”
此言一出，城上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眼神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逐渐熄灭。
虽然他们都知道，在这种天气面对北狄蛮兵的围堵很难突围，即使突围也很难搬得到救兵，即使搬了救兵也很有可能赶不及……
但心中终究还是怀着一丝希望的。
可现在，看到赵海平去的方向并不是东南，而是似乎朝着被北狄蛮兵占据的车河城去了，众人都是心中一凉。
看来是风雪太大，难以辨别方向了。
耿忠将军也转过头不再看，他跟这名副将出生入死几十年，也早就有了感情，但也很清楚此时一别，怕就是天人永隔。
但此时也没办法，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他猛地拔出长剑，大声喝道：“大楚将士们！
“随我，杀敌！”
第18章 武卒试炼通关！
漫天风雪中，白发苍苍的老兵们开始了与北狄蛮兵的最后一次血战。
他们坚守这座城池已经四十余年，杀的北狄蛮兵不计其数。一茬一茬的北狄蛮兵都是最青壮的精锐，而这些老兵们却都已经头发花白，气喘吁吁。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来不会退缩半步。
身为武卒，战死沙场是逃不开的宿命，但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耿忠将军浑身浴血，早已习惯了和副将并肩作战的他，此时孤军奋战，压力陡增。
但已经没有人再想其他的事情，所有大楚将士全都杀红了眼，没人认为自己能活下来，但死之前多杀几个蛮兵，也够数了！
茫茫风雪中，可以看到北狄的军队正在不断调动，但并没有全部投入攻城战，而是有一小支部队离开了，很有可能是去追击副将。
这样一来，倒也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
耿忠将军很清楚，北狄蛮兵对他们早已恨之入骨，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此时大雪飘飞，北狄蛮兵认为眼前的城池志在必得，所以才分兵前去追击副将，务求一网打尽，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漏网之鱼。
反倒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
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城头的皑皑白雪，仅存的老兵们开始逐渐向耿忠将军所在的方向靠拢，登城的北狄蛮兵越来越多，将大楚将士们的活动区域不断压缩。
耿忠将军举目四顾，发现这些白发苍苍的大楚士兵们，已经仅剩六七十人了。
此时已经无需多余的言语，所有人都已经心存死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只能凭借着白雪的反光勉强看清敌人。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了。
而攻城的北狄蛮兵也已经损失惨重，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穷凶极恶，但也疲惫不堪。
也许这些蛮人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兵，竟然能守住一座城池几十年，直至今日才最终被攻陷！
短暂的休整过后，一名北狄蛮兵率先高举弯刀，大喊着冲了上来！
而大楚的士兵们也准备迎上去。
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一阵喧哗，又出现了兵马之声！
马蹄声传来，茫茫风雪中，似乎有一支骑兵正在踏着深深的积雪艰难靠近，紧接着就是兵刃交击和北狄蛮兵的惨叫声。
蛮兵的队伍中一片哗然！
漫天的风雪中，没人会相信此地会突然出现一支奇兵，但它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地出现了，如同神兵天降！
北狄蛮兵瞬间大乱，城下的军阵被冲得溃不成军，城上的蛮兵也惊慌失措。
城下有人一声大喊：“将军！我大楚的援军到了！！”
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兵脸上，终于出现了绝处逢生的神情。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向城下，发现在北狄蛮兵中往来冲杀的，竟然真是一支穿着大楚甲胄的骑兵，而为首的，似乎就是之前冲出重围的副将？
“万岁！”
这些白发苍苍的大楚老兵们全都热泪盈眶，士气大振，仿佛体内又燃起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反而向着登城的蛮兵冲杀过去！
城下，赵海平从未杀得如此爽快。
从进这个试炼副本开始，他就一直在受苦。
一阶段受虐，二阶段受虐，三阶段还是受虐！
每次受虐的方式各有不同，受虐的形式倒是一直在变。除了没有亲口尝尝马粪汁是什么味道之外，作为一个武卒的辛酸苦辣，他基本上都尝了一个遍。
杀了数不胜数的北狄蛮兵，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以多少种不同的死法被北狄蛮兵杀死。
但是在他穿过重重风雪、找到大楚的援军并赶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都值了！
凛冽的寒风吹过，让他情不禁涌出的热泪在脸上被瞬间风干，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漫天风雪中仰起头，看向耿忠将军所在的方向。
而耿忠将军也恰好在向下看。
赵海平不由得默默低声感慨：“兄弟，总算是把你给保下来了啊！”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因为耿忠将军的战死导致游戏失败，但现在，他终于作为一名副将，跟耿忠将军一起战到了最后。
莫名地竟然跟游戏中的NPC有了深厚的同袍之情。
北狄蛮兵已经溃逃，漫天风雪，也不宜再度追击。
接下来，就是大楚的援兵抵达，将耿忠将军和这些老兵全都接走。
只是再度重逢，赵海平却有些词穷。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之前为了说服将军凿井杀马、出城求援的时候，他准备了很多说辞，可现在，他却词穷了。
“将军……”
赵海平刚想开口，却发现周围瞬间大雾弥漫。
他的意识仿佛灵魂出窍一样，飘飞到了半空中，而原本他附身的那名副将则是自己行动起来，跟援军一起，与耿忠将军会面。
所有人全都互相拥抱，痛哭流涕。
而后，时间仿佛快速流逝，第二天清晨，这支骑兵护送着这七十余名白发苍苍的老兵向东方而行，回归大楚的疆域。
赵海平懵了许久才最终反应过来：“所以，这游戏直接给我切到通关CG了？
“我特么还在想跟将军见面要说点什么呢！
“淦！
“苦全都让我吃了，结果最后爽的时候都不让我爽利索！
“这游戏的设计师，良心大大地坏了！”
赵海平很无语，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代考，考试里边最难的题目都是他攻克的，结果到出成绩领奖的时候，原主上了。
就很气！
但赵海平转念一想，按照真实的历史，这名副将其实做得比他还要更好。
毕竟赵海平可以失误无数次，可以跟楚歌一起查阅史料、用各种方式做好功课之后通关，而在真实的历史中，这名副将就只有一条命，真是九死一生才能达成这个结局。
所以，赵海平心中也就释然了。
这些历史人物才是真正的英雄，而他虽然也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达成了值得自豪的成就，但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复现了这些英雄的常规操作而已。
漫天风雪中，大楚士兵缓慢地前行。
与此同时，赵海平的视野中出现一行行文字。
“耿忠以孤军固守边城，当北狄之冲，对数万之众，四十余年，心力困尽。
“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
“忠之节义，古今未有，忠烈苦节，真不可为！”
紧接着，又出现一个特殊的通关界面。
【武卒试炼：一将功成】
【通关！】
【通关评价：相信经过这个简单的试炼之后，你会更加明了“武卒”这个身份的真意。】
【已解锁“武卒”身份选择！】
【武卒身份专属天赋“陷阵之志”：越是处于绝境中，就越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备注：专属天赋在选择该身份后将永久默认生效。专属天赋随着身份的提升，后续仍可获得强化效果，请酌情与可选天赋进行搭配，发挥最大效用。】
看到通关界面，赵海平瞬间激动起来。
“通关了，真的通关了！
“可以选择武卒身份，而且这专属天赋很不错啊，简单直接，我喜欢！
“不过……
“这通关评价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个简单的试炼’？你管这叫简单？？”
赵海平差点一口老槽梗在胸口，活活把自己憋死。
这个试炼副本，他整整打了三天多，虽然不清楚在游戏中的具体时间，但按感觉估算，怕不是得有四五十个小时。
要是其他一般的游戏，这个时间都够通关一周目了！
结果在《暗沙》这款游戏里，它竟然只是其中一个“简单的”新手试炼副本的通关时长。
就离谱！
赵海平都不敢想象，这游戏后面的内容得多变态。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通关了。
这种超高难度的游戏通关，给人带来的成就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这次第三阶段通关得还算顺利，所以赵海平今晚的快乐时间还有剩余，还没到梦醒的时候。
所以他考虑了一下，考虑再去刺客副本转转。
他琢磨着，以自己现在的战力来说，能不能直接开无双把这个副本给通了？
第19章 通关录像
再度回到刺客试炼“刺王杀驾”，赵海平莫名地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虽然距离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只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但赵海平却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
我现在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勇士了！
这些燕灵帝身旁的红衣甲士虽然看起来也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给赵海平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但跟那些凶恶的北狄蛮兵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
赵海平刚开始进这个副本的时候，被这种肃杀的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腿都有些发软，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说明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款游戏的强度。
天赋技能再度出现，赵海平并没有选择剑术精通这个天赋，而是随便选了个口若悬河。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现在有点膨胀，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基础战力跟最初相比有多大的提升。
选定天赋技能之后，幻境开始流转，前方的小太监已经开始迈步走向大殿的方向。
按理说赵海平此时应该立刻低头跟上，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直接打开盒子，在墨玉麒麟上面摸出了宝剑！
顺便也熟悉了一下宝剑在墨玉麒麟身上的位置，省得之后因为手忙脚乱而摸不到。
两旁的红甲侍卫都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赵海平扑向一名侍卫、趁他不注意一剑封喉，小太监这才尖叫一声，大喊道：“有刺客！护驾！”
红衣侍卫们立刻一拥而上，然而赵海平也没有束手就擒，他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直接从割喉的侍卫手中抢过长刀，跟其他的侍卫打成一团！
然后坚持了不到半分钟，被乱刀砍死。
“好吧，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弱了不少。”
尝试无双失败后，赵海平若有所思，又选择“剑术精通”，重新开了一局。
这次有了战斗天赋的加成，他的动作变得更加干净利落，直接来到红衣侍卫面前，同时从盒子中快速摸出宝剑。
红甲侍卫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想要拔刀，然而赵海平已经已经快步上前，一剑划过他的咽喉！
旁边的那名红甲侍卫赶忙抽刀上前帮忙，然而明明是砍向赵海平的后背，却砍了个空。
赵海平就像是早就知道后边会有刀砍来，提前侧身闪过，然后翻身撞入侍卫怀中，宝剑在盔甲的缝隙处刺入。
侍卫疼痛难忍，还没反应过来，又是被一剑割喉。
“有……”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喊，赵海平已经连他一起解决了。
但很快，红甲侍卫们再度围了上来。
赵海平又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然后被乱刀砍死。
如此拿着不同的天赋技能反复试验了几次之后，赵海平没有再开始新一轮的试炼，而是开始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初步的总结。
尤其是他早在武卒副本中就有的一个猜测，彻底得到了验证。
“好吧，哪怕通关了武卒副本，到刺客副本里也是没法开无双的。
“拿了战斗天赋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但……仍旧不够。
“不过两个副本的情况互相比较，倒是让我更加确定了这游戏的隐藏机制。
“玩家在副本中的实力，既取决于本身的战力，也取决于控制的角色。随着玩家使用这名角色不断战斗，相对应的战斗记忆也是逐渐激活的状态。
“我在武卒副本中，控制的是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体，身体素质比较弱，但在军阵搏杀的过程中，武卒的相关战斗经验可以快速激活，配合武卒相关的天赋技能，更是可以让我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非常精湛的军中搏杀术。
“在刺客副本中，控制的是第一剑客聂让的身体，身体素质要强一些，但他所擅长的是剑术，所以拿了剑术精通之后，只要多进行几轮战斗，这身体内关于剑术的肌肉记忆也会被快速激活。
“即使拿了剑术精通，想要一路开无双进去还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侍卫太多了，而且侍卫都有甲胄，我就算从侍卫手中抢夺武器，也不可能一路杀穿。
“甲胄这种东西，在冷兵器时代确实是个bug。
“看来刺客试炼，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按剧本来，莽是莽不过去了。”
赵海平又试了几次，多激活了一些聂让的战斗记忆，让自己的剑术有了一定的提升。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赵海平的视野再度被雾气所覆盖，而后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
孟原和参商也全程目睹了赵海平通关武卒试炼的全过程。
“这就是刷片大佬吗？恐怖如斯。”
孟原不由得感慨，玩家里确实是会有这种变态的！
他自己进去亲身体验过，很清楚地知道这几个试炼副本的难度。
至于哪个最难？
很难定义哪个最难，毕竟侧重点不一样，而且孟原自己一个都没通关，也没什么发言权。
不过总体而言，武卒试炼应该是最考验硬实力和意志力的试炼。
孟原本来以为武卒副本会是最后一个被通关的副本，毕竟其他副本应该都能找到逃课的过法，唯独武卒副本有三个阶段而且彼此互相关联、逃课也很难通。
但没想到，玩家里面就是有这种硬核的狠人。
就像很多高难度动作类游戏里，喜欢硬刚的玩家和喜欢研究逃课方法的玩家一起攻略一个boss，逃课玩家都还没通呢，硬刚的大佬已经过了。
当然，严格来说，在《暗沙》这款游戏中，或者说在归序者的使命中，其实并不存在什么“逃课”的说法。
只要能通过试炼，只要能让历史切片按照原本正常的历史发展，都算是成功，用什么手段都百无禁忌。
到目前为止，也有其他玩家在着重攻克其他三个试炼副本，而且进度也很快，基本上都只差临门一脚。
不过眨眼间三四天过去了，孟原也能感受到大多数玩家对《暗沙》这款游戏的忍耐力也快到极限了。
连着被虐了三四天，玩家们也确实需要一针强心剂了。
想到这里，孟原对参商说道：“把赵海平通关的全过程剪辑一下，剪一个完美通关视频。”
……
赵海平在现实中醒来，回想起自己昨晚在武卒副本中的表现，仍旧感觉心潮澎湃。
迫不及待地打开论坛，查看今天玩家们的讨论。
果不其然，还是没人能通关。
许多玩家的耐心明显已经快到极限了，论坛上也弥漫着一片抱怨之声。
这游戏干嘛要做这么难啊？这不是纯粹恶心人吗？
一个新手副本卡三四天，一卡就是几十个小时，一般玩家都顶不住了。
“难不成我这真是货真价实的，全球首通？
“那我是不是可以写个攻略给大家看了？”
赵海平发现自己又找回了当初刷片的那种乐趣！
原本他对刷片这件事情都已经有点麻木了，毕竟游戏内容被挖掘得差不多了之后，刷片也不过是减少失误、缩短时间，不见得能制造多少热度。
但《暗沙》这款游戏可是还没有任何人能通关呢！
这样的一个攻略贴，肯定能火！
只是……这游戏似乎也没有什么弹成就之类的设定，就这样直接写一个攻略，其他人能信吗？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虚拟现实游戏平台的手机客户端弹出了一条消息，竟然是一个未知网站的视频地址。
赵海平有些好奇地点了进去。
看了几分钟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这不就是我的通关录像吗？？
整个视频有点类似于电影，是用很多视角剪辑的，有北狄蛮兵进攻时的俯瞰视角，也有赵海平单人独骑在大雪中搬救兵的近景特写，而且剪辑非常流畅。
时间虽然不算长，只有大约半个小时，剪掉了很多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内容，但赵海平通关整个副本的精华部分，基本上都剪出来了，而且效果很好！
甚至赵海平看了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这真是我当时打出来的操作？？
我也太猛了！
毕竟战斗的时候他全程都是第一人称视角，而且战斗过程太激烈，他也压根不可能分心去关注自己的姿势帅不帅。
结果用电影视角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打出来的效果。
“这游戏的功能还挺强大的，自带录像系统？
“通关之后就可以生成录像记录？
“而且这多半是自动生成的吧，人工剪辑的话不可能这么快，我昨晚才刚通关，今天早上视频就出来了。
“不过这自动剪辑的水平也太高了吧？完全不输给一些电影的效果啊！”
赵海平再一次感慨于这家游戏公司的强大技术力。
而后他发现伴随着这个视频，还有一条消息。
【恭喜您！作为通关试炼副本的优秀玩家，您将在官网自动获得认证账号以及“大神玩家”的标签。请问您是否同意将通关录像发布在官网上，与其他玩家一起交流、学习？】
下边还有【同意】和【拒绝】两个选项。
第20章 堪称完美的表演
赵海平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同意】的选项。
废话，当然要同意了，这么好的官方装逼机会怎么可能错过呢？
咳咳，说漏嘴了，什么装逼，这明明就是抛砖引玉，跟其他玩家探讨游戏的通关方式，属于是玩家跟玩家之间的正常交流。
才不是为了装逼接受玩家膜拜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游戏还挺贴心的，也考虑到了有些玩家可能特别低调，即使通关了也不想把自己的录像分享给别的玩家看的这种可能性。
官方将选择权交给玩家，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发还是不发。
不过赵海平觉得官方可能想多了，要是一般的游戏也就算了，这么高难度的游戏通关了多有成就感，这要还能忍住不发，怕不是上辈子戒过烟。
在赵海平点击同意的瞬间，这个视频就出现在了《暗沙》的官方网站上。
而后，他点开聊天软件，准备第一时间跟楚歌分享这个好消息。
……
与此同时。
天都大学历史系研究生宿舍。
楚歌准时醒来，摘下游戏头盔。
洗漱过后，他一边往食堂走准备去吃早餐，一边照常掏出手机，查看与《暗沙》的游戏论坛。
粗略扫了一眼之后他发现，玩家们对于《暗沙》的抱怨帖好像又变得更多了。
“这游戏太难了！为难而难！”
“是啊，我都在刺客副本死磕好几天了，根本没法通关啊！”
“武卒副本也是，太难了！我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直接让我死啊！”
“这根本不是游戏，是特种兵选拔程序吧？”
“我觉得这种难度，特种兵来了都白给，根本就不是给人过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游戏的意识连接技术可以收集人的负面情绪，然后玩家越受苦，开发商就越高兴？否则为什么会设计出这么变态的游戏给我们玩？”
“我敢断言，这游戏要是还不调低难度，不出两周，必凉！”
“嗯，我也同意，这游戏难度基本上劝退99%的玩家了，最离谱的是到现在为止竟然都没有任何玩家通关新手副本！”
“就这么说吧，这游戏确实真实，但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这种游戏注定走不长的！”
很显然，长达三四天的受苦，也确实让大部分内测玩家积累的负面情绪来到了一个阈值。
他们快顶不住了。
当然，也有很多拿不到内测资格的人，玩不到游戏干瞪眼，因爱生恨所以黑两句，这也正常。
楚歌当然不赞成这些观点，因为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玩的游戏，没有之一！
如此真实、如此高自由度的游戏，真的钻研起来才发现有着无穷的乐趣。
只可惜，光是说，也没办法让其他玩家感受到这游戏的好玩之处。
就像很多受苦的动作类游戏，真的玩进去了之后会觉得特别好玩、废寝忘食。但如果别人问起这游戏到底好玩在哪，真的很难解释。
就在这时，楚歌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来自于赵海平的信息。
很简单，就三个字。
“我过了！！！”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赵海平的激动。
楚歌也眼前一亮，立刻回复：“恭喜！
“怎么过的？”
赵海平：“基本上跟你推测的差不多，我朝着东北方向走北山之路很快就遇到了大楚的援军，通关过程已经挂到官网上了。”
楚歌立刻回复：“OK，我这就去看！”
对赵海平的通关，楚歌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毕竟他们两个属于是合作伙伴，不存在竞争关系，而且赵海平的通关也离不开楚歌的帮助。
玩家就是这样一个群体，有什么好的套路基本上都不会藏私，都会无私地分享出来，互相帮助。
而且，楚歌很清楚，赵海平的这个首通，太关键了！
有那么多玩家都在抱怨这游戏的难度，都觉得在副本里玩不到东西，没有乐趣。
是这游戏的机制不丰富、不好玩吗？
其实不是。
是因为这些玩家压根没找到正确的通关方式。
如果他们在武卒副本里，一直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那就只能被北狄蛮兵砍来砍去，有什么乐趣？
所以，现在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大神通关的录像，告诉玩家们这游戏到底应该这么玩！
楚歌打开《暗沙》的官网，发现网站上还真多了个新的版块，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优秀玩家通关录像”！
录像的简介也没有太多的内容，就只有“首通”、“武卒试炼”等几个关键词，但仅仅是这样，已经足够夺人眼球了！
楚歌立刻点击查看。
……
视频的清晰度极高，跟游戏内的品质几乎一致。
换言之，就是跟现实难以分辨，跟那种道具细节极度考究的电影差不多。
三个阶段的内容被完美地剪辑在一起，镜头该拉远的时候拉远，该特写的时候特写，各种人物的表情细节、砍杀时的动作等等，全都像真正的电影一样，表现得很到位。
详略得当，该省略的地方绝不多赘述一个镜头，而该注重表现的地方也绝不含糊。
刚一开始，赵海平就凭借着一手卓越的箭术技惊四座，蛮兵冲上城头之后，他更是勇不可当，优异的表现甚至让耿忠将军惊叹。
到了第二阶段，赵海平果断说服将军凿井杀马，终于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第三阶段，赵海平单人独骑冲入茫茫风雪搬来救兵，最终赶走北狄蛮兵，让耿忠将军和剩余的大楚将士们平安撤离。
大致的剧情，楚歌其实都清楚。
毕竟赵海平通关的全过程，都是楚歌在出谋划策。
但此时真的看到通关录像，楚歌还是感到很震撼。
太牛逼了！
这种操作竟然是普通玩家打出来的？
就像很多动作类游戏里边看到大佬玩家的速通录像，总会让人震惊，自己跟大佬玩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游戏。
这个地方竟然还能这么操作？
这个很恐怖的敌人在大佬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就离谱！
尤其是越往后，赵海平的操作就越极限，二阶段末尾的时候一个人近身打三四个蛮兵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而且这个通关视频里的打斗场面，跟电影还不一样。
电影里的打斗场面基本上都是两个极端：要么就是很简单、很幼稚，看起来就显得很敷衍；要么就是过于华丽、观赏性太高，以至于显得并不真实。
而真实的冷兵器战斗介于这两者之间，又完全不同。
没有太多花哨华丽的动作，也不像游戏一样有任何的平衡性可言，所有士兵都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杀人技，或许看起来没什么并不怎么高明，但在真实的战场中，会让人明白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其实很多影视剧中也想把冷兵器的战斗场面做得真实一些，但再怎么考证也很难做到。
原因很简单，演员根本演不出那种状态！
这些老兵一个个全都身经百战、看惯了死亡，每一次攻击的动作和神态都有着无数的细节，和平年代的人哪能演得出来？
也许个别的影帝能无师自通演出来，但构成整个战场的99%都是普通群演，再怎么尝试也根本演不出那种气质，还不如糊弄糊弄把精力放在文戏上，或者全都交给武术指导，设计一套华丽的打斗动作，帅就完事了。
而《暗沙》的这场游戏录像，却将冷兵器战斗表现得无比真实。
里面的每个NPC都像是有生命一样，好像他们真的是在生死相搏！
而在这种状态下，才为所有玩家和观众奉献出这样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
第21章 武卒的真意
再看论坛玩家们的讨论。
果不其然，这个通关视频一出，整个论坛的风向瞬间扭转！
之前有很多人都在喷这游戏难度不合理、表面上自由度高实际上自由度很低、没有游戏的乐趣，但视频出来之后，这些人全都闭嘴了！
之前有很多玩家觉得，这游戏吹了很久的自由度，实际上却不怎么自由。就拿武卒试炼来说，这哪有什么自由度啊？
玩家就只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杂兵，顶多是从三个都挺一般的天赋技能里选一个去杀敌，而面对源源不断的北狄蛮兵，玩家再怎么做出选择，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太多。
反正都是个死，区别只在于死的方式不同。
但看到这个视频之后他们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游戏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这游戏竟然还有这么多隐藏机制！
尤其是看着这名大佬玩家一步步从普通的小弓兵变成副将，又变成拯救整座城池的关键人物，玩家们全都震惊了，除了喊666之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语言。
“卧槽，这游戏竟然还能这么玩？”
“我人晕了，怪不得第二阶段一直过不去呢，原来是因为我第一阶段就没打好基础啊。”
“大佬真的太猛了！大佬该不会现实中也学过武术吧？”
“原来二阶段空出来一天的时间是为了说服将军的啊！也就是说，这游戏的自由度确实很高，只要做出跟角色相符的行为，就一切皆有可能？”
“看来限制玩家的并不是游戏本身，而是我们自己的想象力啊！谁能想到去跟将军提建议真的有用？”
“简直不像是游戏，就像是真的穿越到那个世界一样！”
“学废了，今天晚上我就死磕武卒副本！”
“不知道首通的到底是哪位大佬？何方神圣？大佬能不能出来讲一下心得？”
之前论坛上哀鸿遍野的气氛一扫而空，玩家们再度对这款游戏燃起了希望之火！
这游戏难吗？
难！当然难！
天赋最顶尖的玩家都得花整整三四天的时间，才能过一个新手试炼的副本。
但这游戏的自由度高不高？好不好玩？
如果在这个视频出来之前，很多玩家可能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但现在，这个答案毫无疑问是无比肯定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游戏的难度如此之高，所以它的机制才这么自由，才这么有乐趣！
游戏中的每个人都像是由真人扮演的一样，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人会怯懦、有些人会退缩，根据不同的情况，每个人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这当然会造成游戏的难度大幅提升。
但也正因为如此，玩家们才能获得如同穿越一般的神奇体验，绞尽脑汁想办法通关之后，才会觉得无比爽快！
当然了，到目前为止只有赵海平一个人通关，其他玩家都没通关。
但这些玩家看了赵海平的通关视频，也能感受到通关的快乐。
就像很多高难度动作类游戏，看大佬无伤boss的录像，菜鸡玩家也能感受到那种爽快感，并且期待着自己经过刻苦努力之后也能做到。
在千呼万唤之中，赵海平终于出现了。
他在论坛里发了一个帖子。
作为动作类游戏的一个骨灰级玩家，他之前本来也一直活跃在论坛中，没少发其他动作类游戏的无伤片段，所以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这次发帖，他的名字后面直接就挂上了“《暗沙》大神玩家”的标志，金灿灿的，十分显眼。
而他帖子的内容，更是被玩家们疯狂转发，瞬间火爆！
“大家好，我就是刚刚通关武卒试炼的赵海平。
“心情还是很激动的，因为我知道这次内测的玩家都是真正的精英玩家，每个人都各有所长，所以能够完成这个首通，对我的整个游戏生涯而言，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天。
“废话就不多说了，简单说说我对《暗沙》这款游戏的理解吧。
“我看到网上很多人抱怨说这款游戏难度太高、没有乐趣，我倒是持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挑战这样的高难度游戏，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乐趣！
“我在这个试炼副本里，三个不同的阶段加起来死了不知道几百次，尤其是第一阶段，基本上都死的麻木了，才打出来一个二阶段的完美副将开局。
“而且在挑战的过程中，我也从楚歌那里获得了很多的帮助，尝试了很多种可能性。直到确定二三阶段开局受到一阶段影响的时候，我才算是真的走上正轨。
“我相信，其他的副本应该也有类似的特殊机制，只要找到解法就能看到通关的可能！
“最后再结合我在武卒副本中的感受，谈一谈我对《暗沙》这款游戏的理解吧。
“在我通关的最后，通关界面上写着这样一句话：‘相信经过这个简单的试炼之后，你会更加明了武卒这个身份的真意。’
“武卒这个身份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我在挑战的不同阶段，对这个身份的理解也是在不断变化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武卒嘛，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北狄蛮兵杀过来了，我不做逃兵、尽可能不划水，跟其他士兵一起战斗，实在打不过了就往后缩一缩让兄弟们顶上。
“后来到了第二阶段，我觉得武卒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怕再怎么努力，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也只有奋战到死这一条路可选。
“但很快我发现，原来这个副本中身份也是可以变化的。我在一阶段的表现越好，二阶段时的地位就会越高。如此一来，我就有了能够影响副本走向的能力。
“也就是所谓的‘猛士起于行伍’，武卒的身份虽然低微，但在军阵中浴血拼杀、不断成长，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猛士！
“再后来，我向将军建议凿井杀马，三阶段独自一人跑出去寻找援兵，都是以武卒的身份，扭转了整个历史事件的结局。
“武卒的副本名字，叫做‘一将功成’。
“原本我以为，这无非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算是在强调战争的残酷。
“游戏中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在武卒试炼中，我见过了也经历过了太多的死亡。耿忠将军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但那七十多名白发苍苍的老兵却没有名字流传下来，而更多的坚守城池牺牲的大楚士兵，就更是没有在史书上获得任何的笔墨。
“耿忠将军的一将功成，背后是无数无名武卒的尸骨！
“但后来，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一将功成’这四个字的真意，或者说，不是全部的含义。
“相比于名留青史的耿忠将军，我其实更敬佩那名副将。
“这名副将从最底层的无名小卒一步步积累战功，凭借着自己的优异表现被耿忠将军注意到。在平时的作战中，肯定提出过很多类似于凿井杀马的建议。可以说，如果没有这名副将，耿忠将军恐怕也难以完成据守城池数十年的成就！
“但这名副将却并未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耿忠将军身边，还有很多人跟这名副将一样，曾经竭尽全力做出自己的贡献。
“当我亲身扮演这名副将，绞尽脑汁、穷尽一切手段、在无数次的死亡后才达到他当年的高度时，我才真正地感受到这些历史人物的伟大。
“因为他在只有一条命、没有任何攻略可看的情况下，做到了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伟大事迹！
“所以，‘一将功成’也是在提醒我们，这并不是耿忠将军一个人的功绩，而是有无数拥有‘武卒’身份的人，抛头颅、洒热血，共同拼搏之后的结果！
“这才是我觉得这款游戏真正的独到之处。它确实很难，至于游戏性和娱乐性方面，因人而异，可能对某些人来说，它确实没什么乐趣。
“但我认为，《暗沙》这款游戏足够独特，足够发人深省，所有获得了内测资格的玩家们，真的应该好好地体会一下！”
第22章 现实中的特殊玩家
赵海平的这个帖子一出，回复瞬间就爆了！
之前很多人看到通关视频，也就只是感觉到大佬的操作很牛逼，毕竟在这游戏里一个人打三四个北狄蛮兵，只要试过的都知道有多难。
但看完了赵海平的这个帖子，玩家们才意识到原来这游戏并不是只有高难度，也是有内涵的！
武卒的身份，包括武卒试炼这个“一将功成”的名字，都是有深意的。
从通关的基本要素来看，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武卒，需要很全面的素质。
不能做一个纯粹的莽夫，恰当的时候要发挥自己的智谋战胜敌人。
而最重要的是，要始终百折不挠，不论经历过多少挫折、遇到多么困难的情况都不能放弃，因为只有坚持，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在最后，也许“一将功成”、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只有为首的将军。更多的武卒，只是成为淹没在茫茫黄沙中的白骨，无人知晓。
可正是因为有这些人，才将凶狠的北狄蛮族挡在城外，让中原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这游戏难吗？
难！
但相比于真实的历史，已经是很简单的模式了。
这也让其他原本抱怨这游戏太难的玩家们，重新有了挑战的欲望。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这游戏的难度是有原因的，算不上是为难而难啊。”
“是啊，历史上的一个无名武卒一次就完美打出来的结局，玩家可以照抄答案还可以无限次重复挑战，如果再打不出来那确实说不过去了。”
“但是我只是个现代文明社会成长起来的弱鸡啊！”
赵海平赶忙解释道：“其实身体素质这方面，大家完全不用担心。
“这游戏是有隐藏机制的，只要你进入游戏、不断地用这幅身体战斗，就可以很快地激活肌肉记忆，让你的战斗技巧快速提升，一直到原主的水平。
“其实我在现实中也只是个普通的玩家，不是什么冷兵器战斗的大师，我刚开始也是被虐成狗了，但是坚持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实力提升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多了。
“武卒副本和刺客副本都是这样，只是因为身体不同所以掌握的战斗技巧也各有侧重。武卒的战斗技巧侧重于军阵搏杀，而聂让的身体则是更侧重于剑术和刺杀术。”
一阵热烈的讨论之后，整个论坛上的风向完全变了。
之前还有很多人在抱怨这游戏太难、没有乐趣，但现在，大家都不这么觉得了。
内测玩家们一个个全都摩拳擦掌，想要成为继赵海平之后通关的大神玩家。
虽说武卒副本的首通已经没了，但不是还有其他三个新手副本呢么？
而且，四个副本全通了之后，后续肯定还会有更有趣的游戏内容吧？
唯一不开心的，可能就是其他没有获得内测资格的玩家们了。
因为这游戏从出现到现在，热度越来越高，话题越来越多，而且从曝光出来的内容看，评价也越来越高。
想想都觉得太好玩了！
但没办法，内测资格卡得太死。
有些玩家呼吁，内测资格是不是可以收回？那些被试炼副本劝退的玩家，就该取消内测资格，交给更有需要的玩家。
或者抓紧时间多开放一些内测资格。
对此，官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沉默，而是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回应。
三天后，也就是《暗沙》这款游戏正式运营一周的时间点，将会对游戏内容进行一次升级。会放出更多的内测资格，同时，对于游戏时间过短、进度过慢的玩家，将考虑收回内测资格，重新抽取。
于是，没能获得内测资格的玩家们也大受鼓舞，三天时间，望眼欲穿！
还有不少人已经决定现在就去报个武术班，学学搏击或者兵器，或者恶补一下历史知识，提前为获得资格之后的开荒做好准备。
总之，《暗沙》新手副本的首通视频等于是给所有玩家打了一针强心针，让他们更加专注地投入到这款游戏中！
……
晚上九点。
杜刚在电脑前，掐灭了快要燃尽的烟头，把电脑上刚刚写完的报告又重新过了一遍。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点击发送。
他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有着唏嘘的胡茬，一副硬汉的形象。
这也是孟原重点关注的玩家之一。
从游戏中的表现来看，杜刚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但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平均，而且从他在刺客副本中的表现来看，孟原怀疑他在现实中应该也是特殊职业。
只不过孟原没有让参商去查，因为觉得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孟原猜对了，杜刚在现实中确实是特殊职业。
他是安全部门的一名特勤组长。
因为是军人出身，而且工作经验十分丰富，所以他在副本中展现出来的专业素养也十分出众，这才引起孟原的注意。
而杜刚玩这款游戏当然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调查这家神秘的公司。
事实上，也不只是杜刚，全球所有国家的安全部门基本上都在做类似的调查。
一家凭空出现的神秘公司，毫无道理地入侵了全球顶尖社交网站和新闻网站的后台，把首页内容给改了，而且还完全绕开了游戏平台将一款以目前科技完全不能解释的神秘游戏推送给玩家们。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调查？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以为这是恶作剧之类的，毕竟他们也不了解内情，不可能从这些社交网站、新闻网站和游戏平台的内部获得什么消息。
因为这些网站都被下令封口了，没敢声张。
这种事情一旦声张，只会引发恐慌。
所以，这些调查只能秘密进行。
杜刚的压力很大。
因为这家神秘的公司，似乎就在国内！
否则为什么用东方历史题材做游戏，而且好像绝大多数的内测机会全都发给了国内的玩家？
杜刚又点了一支烟，惆怅地说道：“现在其他国家都以为是我们国家搞出了什么黑科技，结果我们也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真是邪门了，难不成真是外星人？”
他再度看向自己的调查报告。
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这款游戏的存在本身就很不科学。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顶尖网站后台改内容、强行将不成熟的意识连接技术变得成熟、能够通过疑似脑电波纹的方式识别玩家等等之类的黑科技就不提了。
抛开这些黑科技，还有更多谜团。
比如，这公司到底在哪？
要研发这么大一款游戏，得需要多少人力？它总得有个服务器传输数据吧？
结果，不论是用技术手段追踪信息来源，还是用最笨的手法在现实中排查地点，全都一无所获。
现实中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迹象！
但没办法，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所以获得了内测资格的杜刚只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这游戏给打通关。
因为打通关之后，肯定能引起这游戏官方的重视，如果能想办法接触到这游戏的内部人员，说不定很多谜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杜刚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带薪打游戏的生活。
而且不得不说，《暗沙》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职业人员，虽说他并没有很多的游戏经历，但在《暗沙》适应得比其他玩家要快多了。
毕竟哪怕是和平年代，特勤人员平时执行任务的难度也一点都不比游戏低。
目前他在刺客试炼中的进度也不错，只是他本身也并不是特别擅长冷兵器，所以始终卡在最后一步没能成功。
不过这两天他已经进行了专业的训练，上殿之后的各种说辞也排练了几遍。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快到十点了，杜刚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第23章 金色天赋技能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刺客试炼副本之前，杜刚没有着急去看三个天赋技能，而是先把自己准备好的流程给过了一遍。
在刚开始进入这个试炼副本的时候，杜刚跟赵海平的遭遇差不多。
都被燕灵帝给整麻了！
到大殿上太紧张，不行，会被燕灵帝怀疑。
到大殿上霸气侧漏，也不行，还是会被燕灵帝怀疑。
而一旦燕灵帝有任何的猜忌，都会直接导致任务失败。因为燕灵帝是不允许不信任的人上前献宝的。
无法上台，刺杀自然也就不可能成功了。
哪怕是聂让亲临，也绝不可能在大殿上直接开无双、越过文武百官和侍卫强杀燕灵帝。
历史上的聂让倒是给出了标准答案，那就是以“墨玉微瑕”的借口骗过燕灵帝，从而获得近身的机会。
杜刚自然也跟赵海平一样，早就试过这种说法。
但试了之后才发现，并不好使！
因为燕灵帝太警惕、太多疑了，如果他已经对玩家产生疑心，那么玩家再提出“墨玉微瑕”的说法，只会加重这种疑心。
这也是刺客试炼“刺王杀驾”卡住绝大多数玩家的一个最大的难点。
对此，杜刚也没什么头绪，所以他只好求助于场外。
通过组织内部的关系，找到了一些优秀的历史学者共同研究，最终想到了一个理论上成功率最高的通关方式。
到目前为止，杜刚已经针对这游戏的难点，做好了三方面的准备。
第一是心态，第二是演技、或者是具体的说辞，第三才是战斗力。
要稳住心态，在燕灵帝面前不能露怯，也不能过于张扬，要表现得恰到好处，这样才不会引起燕灵帝的怀疑，这是最基本的。
之后，还得好好想想如何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墨玉微瑕”上面，不要太生硬，要让燕灵帝感觉不出异常。
等最后到了燕灵帝面前，能不能成，就得看剑术如何了。
针对剑术，杜刚倒是也找了一些专业人士请教过，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但毕竟他还从未获得近身燕灵帝的机会，所以对于自己目前的战斗力是否达标，也仍旧不太确定。
所以，杜刚也没指望着一次就能通过。
还是得再多试几遍，看看自己的短板具体在哪，再通过天赋技能来补齐。
将上殿之后的说辞又重新过了一遍之后，杜刚看向面前的三个天赋技能。
【癸·泰然自若（白色）：你的情绪镇定，能够更淡然地应对危险。】
【癸·剑术精通（蓝色）：你的剑术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泯然众人（白色）：你自然而然地融入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容易被人重视。】
这三个天赋技能跟之前赵海平看到的大同小异。
杜刚死了很多次，也刷新了很多次技能，发现新手试炼副本的技能库并不算很大。
多半还是之前猜测的那个原因：新手试炼副本的技能都是有针对性、指引性的，相对简单，是为了更好地引导玩家适应这游戏的机制。
杜刚扫过这三个技能。
上一次他选的是【泯然众人】这个天赋，本来以为是个为刺客量身打造的好天赋，可真的见到燕灵帝之后，他却发现这也是个坑爹的迷惑项。
这个天赋确实有用，他的存在感确实大大降低了，燕灵帝丝毫没怀疑他可能是个刺客。
但问题在于，之后在他主动提出要指出墨玉瑕疵的时候，还是因为人设的细微变化，被燕灵帝给察觉了！
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人物突然要求上台为皇帝指出墨玉上的瑕疵，太突兀了。
燕灵帝又多疑，结果就是再度寄了。
所以，泯然众人这个天赋对刺客来说确实有用，比如在大街上暗杀个什么人，肯定很好用，但在刺王杀驾的这种场合，就不好使了。
于是，杜刚考虑片刻之后，用手在【泰然自若】这个天赋上轻轻一划，换掉。
泰然自若的效果是提升镇定的程度，对新手来说，可以很好地缓解紧张的情况，不至于被大殿上过于肃杀的气氛压垮。
但它毕竟对演技和战斗能力都没有任何加成，所以指望着它通关，很难。
杜刚的心理素质本来就过硬，不需要这种天赋的帮助。
而就在卡牌翻转的瞬间，杜刚听到“铿”的一声清脆的音效，金色闪光特效闪过，差点晃瞎了他的双眼。
一张金色卡牌，出现在杜刚的视野中。
【壬·鸿运当头（金色）：你的运气变好。】
特效拉满，就差一个“哇，金色传说！”的音效了。
杜刚不由得眼前一亮。
“哦？！
“难道这就是玩家们所说的，欧皇时刻？”
杜刚平时玩游戏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是玩的。对于一些游戏内的基本概念，也都是有所了解的。
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内测玩家。
他很清楚壬级金色天赋意味着什么，这估计是他能在新手试炼副本里拿到的最佳天赋技能了！
只是仔细看了一下技能说明，又有些失望。
不是战斗天赋啊！
如果是剑术精通的加强版，那就厉害了，战斗难度将会大幅降低。
说不定只要能摸到燕灵帝身边，就可以通关。
但是这个天赋，似乎是个辅助型的天赋。
说是可以让运气变好，但具体怎么变好？也没有详细的说明。
如果是抽卡游戏，那肯定可以毫不犹豫地拿下，但这个副本的目标毕竟是刺杀皇帝，运气提升之后刺杀难度会不会有所降低，这其中的机制尚不明确。
杜刚很犹豫，但仔细想了想，刷到壬级金色技能不拿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虽说金色只代表稀有度、不见得代表实际效果，但它既然被评为金色壬级技能，肯定也有它的用处。
杜刚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在卡牌上轻轻一点。
卡牌再度化为光粒汇入杜刚的身体，但这次，杜刚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之前他拿“咄咄逼人”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处于一种霸气外露的状态；拿“剑法精通”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肌肉记忆充盈自身；拿“泯然众人”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
但这次，“鸿运当头”的效果却完全没有任何体现。
“该不会是被这游戏给坑了吧？”
杜刚有些怀疑，但幻境已经开始流转，小太监已经迈步向前走，他也只好按照计划中的安排，小步快走地低头跟上。
仍旧是和之前一样缓步登上长阶、来到大殿，两侧红甲侍卫给到的压力也一如既往，但对杜刚来说，此时却已经可以视他们为无物了。
因为他的心理素质在玩家中本来就是最顶尖的，而且这样的场面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也被这些侍卫们杀过无数次，早就见怪不怪了。
再度来到大殿。
“草民叩见陛下！”
杜刚跪在大殿上，双手举着木盒高高抬起。
跟其他玩家不同的是，他镇定自若，话语中也是中气十足，同时，语调又很恭敬。
这个度很难把握，过一分有可能是大不敬，而少一分就显得过于怯懦好像心中有鬼。
杜刚也是反复练习了很多次，才最终摸清楚最佳的尺度。
四周寂然无声，但杜刚并不意外，他心中默数五秒，恰好听到燕灵帝说道：“起来吧。”
杜刚恭敬地站起身来。
果然，这次燕灵帝没有再挑他的毛病，而是关切地问道：“你说的祥瑞何在？速速呈上来！”
这说明他登上大殿之后的表现没问题。
杜刚立刻按照已经排练了很多次的步骤，低着头恭敬地打开木盒：“启禀陛下，祥瑞墨玉麒麟在此！”
木盒打开的一瞬间，燕灵帝的眼睛都直了！
只见这木盒中，一尊比人的头颅还略大一圈的墨玉麒麟张牙舞爪，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还散发着墨色光泽，确实非同凡物。
这样的一大块墨玉本就是世所罕见，更何况这麒麟还栩栩如生，仿佛天工造物，不似人间工匠所能雕成。
燕灵帝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大喜：“祥瑞！这确是祥瑞无疑！”
杜刚不由得暗道，果然跟计划中的一模一样！
古人确实迷信！
要是现代人，大家肯定都觉得这麒麟是人雕刻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一大块墨玉恰好生成麒麟的形状？
但古人，尤其是皇帝，信奉承应天命的气运之说，很多时候都是在自欺欺人，所以历朝历代才都有官员为了进献祥瑞搞得民不聊生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计划成功了。
群策群力想出来的办法，果然有用！
几次碰壁之后，杜刚也跟他的同事以及一些历史系的学者讨论过，燕灵帝生性多疑，自己想要近身献宝，燕灵帝多半不会同意。
历史上虽然记载聂让是靠着“墨玉微瑕”的借口成功接近燕灵帝，但很显然，省略了太多细节。
杜刚已经用自己之前的失败经历证明了，光有这个借口不够，还得做足准备工作。
这就像是魔术，再怎么神奇的魔术，拆穿之后都会觉得索然无味，往往只是很简单的原理。关键不在于魔术的原理，而在于变魔术的过程中，一系列的误导手法。
所以杜刚跟其他人商量之后决定，应该一进大殿就先把墨玉麒麟给展示出来，不能藏着掖着！
因为墨玉麒麟可以第一时间吸引燕灵帝的注意力，就等于是魔术中的误导手法，这样会大大增加自己的成功几率。
而燕灵帝的反应，也确实符合杜刚的预估。
这位以多疑残暴著称的皇帝完全没有在意这其中的异常，全部注意力都被墨玉麒麟吸走了，眼神十分急切。
“快，速速为朕将祥瑞呈上来！
“至于你，进献祥瑞有功，下去听候封赏吧！”
燕灵帝看向身边的小太监，想让他去取墨玉麒麟。
如果任由小太监将墨玉麒麟拿走，那这次的刺杀任务也就失败了。
杜刚很清楚，燕灵帝生性多疑，想要靠近，就必须得用好“墨玉微瑕”这个借口。
但这个借口不能用得太直接，那样很容易引起怀疑。
得用更加巧妙的方式。
没等小太监来到自己面前，杜刚已经再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三分惶恐，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草民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燕灵帝愣了一下。
进献祥瑞本是大功一件，怎么又罪该万死了？
此时，哪怕是历史上以多疑而著称的皇帝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何罪之有？”
杜刚双手托举墨玉麒麟，头颅低垂恭敬地说道：“这祥瑞上有微瑕，草民之前未敢禀明陛下，犯了欺君之罪！”
第24章 刺杀成功！
杜刚跪伏在地，努力保持着心态的平静。
这些当然也都是之前准备好的说辞。
不论是从历史上的记载来看，还是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分析，“墨玉微瑕”都是唯一接近燕灵帝的借口。
如果不是因为墨玉上有肉眼难以察觉的瑕疵需要当面指出，一个进献宝物的普通人，绝对找不到任何接近皇帝的机会。
但问题在于，墨玉微瑕这件事情，燕灵帝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所以，在燕灵帝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他的情绪一定会有所波动！
这种波动，可能是被骗的愤怒，也可能是期待落空的失落，还可能是发觉异常的警惕……
总之，一旦提出“墨玉微瑕”的这个概念，就必然引发燕灵帝的情绪波动，从而有极大可能导致失败！
之前很多玩家卡关，就卡在这个地方。
具体的说辞，大部分玩家都知道，就连杜刚这个对历史不太了解的人，也进行过类似的尝试。
但他们毫无疑问都失败了。
这就像魔术一样，知道魔术的原理跟成为一个魔术师，之间还隔了十万八千里。
杜刚准备的这一套流程，当然是经过仔细考究的。
先是在大殿上直接打开木盒，亮出墨玉麒麟，牢牢地吸引住燕灵帝的眼球，转移他的注意力。紧接着，在燕灵帝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墨玉麒麟拿在手上把玩的时候，突然下跪认错，说出墨玉麒麟有瑕疵的事实。
如此一来，燕灵帝的情绪仍旧会波动，但这种波动处于可控范围之内。
因为燕灵帝已经看到了墨玉麒麟的样子，注意力也全都被吸引过去了，此时自然会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这瑕疵到底在哪。
而墨玉微瑕这件事情，说的严重一点是犯了欺君之罪，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没说。所以，下跪认错是必须的礼节。
没有这一步的话，就显得过于理直气壮了，肯定会引起燕灵帝的怀疑。
当然了，这套说辞在语调上也是有细节要求的。
杜刚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声音洪亮、显得自己内心中没有鬼，但却也带上了一些歉疚和惶恐的情绪。
也就是说，他在努力给燕灵帝塑造这样一种形象：
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对皇帝陛下您一向是十分崇拜的，所以在得到墨玉麒麟这样的祥瑞宝物的时候，才第一时间就想进献给陛下您！
但是，我偶然发现这墨玉麒麟上有一点点小瑕疵，来到大殿之上不敢隐瞒陛下，所以才惶恐地摊牌。
总之，宝贝是个好宝贝，但是有瑕疵这个事情也确实存在。
这样一套完整流程下来，哪怕燕灵帝再怎么多疑，注意力也已经被转移到了墨玉麒麟身上。
当然，这一切都是理想情况下的剧本。
至于燕灵帝到底会不会按照设定好的剧本来演，这谁都说不清楚。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高高在上的燕灵帝脸上出现失望之色。
墨玉有瑕疵，终究是不完美，这就让人很难受。
但木盒已经打开，墨玉麒麟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不仅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此事的异常之处，还让他对这瑕疵到底在哪更加在意了。
他眯眼仔细观察，只见墨玉麒麟乌漆嘛黑的一大坨，离着这么老远，也根本看不出哪有瑕疵。
“瑕疵在何处？快说！”燕灵帝关切道。
小瑕疵和大瑕疵也是有区别的。若是小瑕疵那还可以接受，若是大瑕疵，那说不定他一生气，就要砍人了。
杜刚不由得心中一喜，一切都按照之前规划好的剧本在发展！
赶忙继续说道：“陛下，这瑕疵甚小，加之墨玉色深，难以察觉。草民斗胆，恳请上前为陛下指出。”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不成功，那就前功尽弃。
然而，燕灵帝显然满脑子都是墨玉麒麟的瑕疵到底在哪，所以这次没有多想，点头道：“准了。”
杜刚赶忙恭敬地站起身来，手捧墨玉麒麟缓步上前。
到目前为止，进展十分顺利，超乎想象！
终于，杜刚穿过文武百官，即将踏上台阶。
眼瞅着距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迈步上台阶的时候脚下竟然一滑，整个人莫名地向前倒去！
燕灵帝所在的王位高高在上，有好几级台阶，所以哪怕摔倒之后也仍旧有着一段距离。
还好杜刚反应很快，双手抓住木盒，才没把墨玉麒麟给摔出去。
但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他懊恼不已。
可惜啊！
之前本来都是按完美流程来的，结果前边都挺顺，怎么反而到了最后这一步，平地摔跤了呢？
这种低级失误真不该犯的！
燕灵帝不由得勃然大怒：“混帐东西！摔了朕的祥瑞，朕灭你九族！
“祥瑞摔坏了没有？快给朕看看！”
情急之下，燕灵帝也坐不住了，直接从王位上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拿杜刚手中的墨玉麒麟。
杜刚不由得眼前一亮。
好机会！
他之前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对墨玉麒麟藏着宝剑的位置无比熟悉，都不用看，伸手一摸就抓住了宝剑的墨色剑柄，一把抽出！
紧接着，他手刨脚蹬地往前一冲，宝剑直刺燕灵帝的胸口！
场面是有点不雅观，很没有剑客风范，但摔都已经摔了，机不可失，杜刚也顾不上那么多。
燕灵帝的反应果然很快，仓皇之间竟然闪身躲开了，而后大声喝道：“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大殿上瞬间乱成一团！
大殿的官员中虽然也有武官，但此时也手无寸铁，殿下的侍卫冲上来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杜刚很清楚时间宝贵，一秒都不能浪费，他现在可没有“剑法精通”的天赋，非偷袭的情况下打两个侍卫都吃力。
情急之下他咬牙往前一个飞扑，死死地抱住燕灵帝的大腿！
燕灵帝此时已经唰地一下拔出佩剑，一剑刺在杜刚的后背。
杜刚都死了很多次了，这点痛觉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习惯，直接硬顶着燕灵帝的剑，将宝剑狠狠地刺入燕灵帝的小腿。
没办法，他现在这个姿势，想刺别的要害也根本够不到。
燕灵帝痛呼一声，小腿传来剧痛让他腿一软差点摔倒，但他毕竟身材高大强壮，竟然硬撑着没倒，反而又戳了杜刚几剑。
杜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流逝，知道撑不了多久，他想爬起来刺其他的要害位置，但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被燕灵帝扎成刺猬之后，又被红衣甲士乱刀砍死。
……
“可惜了，就差一点点！
“怎么上台阶的时候莫名其妙摔倒了呢？这‘鸿运当头’，真的不是‘霉运连连’？”
再度回到最初的起点，杜刚不由得扼腕叹息。
他那一剑要是再高一点，刺到腰子，不，哪怕刺到腿部的大动脉，说不定就成了。
然而就在他懊恼的时候，视野中却并没有出现新的天赋技能卡牌，反而是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界面。
【刺客试炼：刺王杀驾】
【通关！】
【通关评价：相信经过这个简单的试炼之后，你会明白“刺客”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血溅五步的勇气，还有很多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已解锁“刺客”身份选择！】
【刺客身份专属天赋“匹夫一怒”：经过周密准备、找准合适时机时，可以发出极为致命的一击。在攻击发动期间，你可以忽视一切伤痛与干扰，直至攻击结束。】
【备注：专属天赋在选择该身份后将永久默认生效。专属天赋随着身份的提升，后续仍可获得强化效果，请酌情与可选天赋进行搭配，发挥最大效用。】
杜刚一脸懵逼。
“我通关了？
“不对啊，我没能杀死燕灵帝啊，只是刺了他小腿一剑而已，看他这体壮如牛的劲头，应该死不了吧。
“等等，难道说……
“剑上有毒！”
杜刚恍然大悟。
既然是行刺，剑上又怎么会不抹毒呢？
事实上，历史上对此也有记载，只是因为聂让最后靠着投掷宝剑一剑封喉，让大多数人都在称赞聂让的剑术高绝，却忘了宝剑带毒这件事。
第25章 钢铁意志
通关的快乐来得太突然，杜刚甚至还没太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看到结算界面，他才感到一阵疲倦，当然，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幸福感也涌上心头。
这种成就感，完全不亚于执行一个很重要的特殊任务！
跟赵海平不同的是，杜刚并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就选择了刺客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个职业最适合自己。
其他的，不论是武卒、文士还是游侠，他都尝试过，但最后还是觉得刺客这个职业最契合自己，感觉上难度也是最低的。
而且在看过赵海平的武卒副本通关录像以后，杜刚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通关武卒副本。
在他选定刺客职业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点像是获得天赋技能时的那种感觉，但与天赋技能不同的是，这种感觉将会始终存在，是一个永久性的效果。
刺客的特殊技能是“匹夫一怒”。
这句话的全文应该是“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它源自于历史上的一个典故，讲的就是刺王杀驾的事情。
而这个特殊技能的效果是：经过周密准备、找准合适时机时，可以发出极为致命的一击，并且在攻击发动期间，可以忽视一切伤痛与干扰，直至攻击结束。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为刺客量身定做的技能。
发动这个技能有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经过周密准备、找准适当时机，不能是毫无道理地硬莽上去。而一旦找到这样的绝佳机会，就可以如白虹贯日一般，一击致命！
当然，这个技能本身并没有必定命中或者必定秒杀这种逆天的效果，而且说是发动期间忽视一切伤痛与干扰，也没说完全不受伤害。
只能说这一招一旦发动，必然有极大可能对敌人造成重创，但自己有可能也会一起寄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已经是一个相当给力的技能了。
如果他早能拿到这种技能，估计不需要金色天赋也能刺杀成功。
通关的喜悦稍微平复了一些，杜刚再次查看这个试炼幻境的变化。
他发现在这个幻境中他多了一个选择，可以再尝试着重新通关，也可以看之前通关的全过程。
“等于是录像复盘么？我来看看。”
杜刚选择重现自己上一次通关的影像。
本来以为只是换成第三人称视角欣赏一下自己通关的英姿，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前边都没什么特别的，直到杜刚扮演的聂让说墨玉麒麟有点小瑕疵、希望能够向燕灵帝指认的时候，他的头上飘出了一行小字：鸿运当头生效！
紧接着，在他迈步上前的时候，脚下一滑，头上也冒出了这行小字：鸿运当头生效！
最终，在他匕首刺入燕灵帝小腿之后，也出现了这行小字。
杜刚不由得愣住了：“这鸿运当头……竟然触发了三次？
“第一次触发，好像是迷惑了燕灵帝，让多疑的他没有多想。
“第二次触发，是让我摔了一跤，燕灵帝情急之下疏于防备，上前想看墨玉麒麟有没有摔坏，这才给我了可乘之机。
“第三次触发，是让我成功刺中他的小腿？
“不，我当时已经抱住他，这一剑肯定能刺中。那是为什么触发？
“难道……是否毒发身亡这件事情，也有一定的概率？”
杜刚不由得恍然明悟，看来，这壬级金色天赋确实有用，不是坑爹的！
这三次触发都很关键，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天赋，杜刚还能不能通关仍是个未知数。
也许就是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当然，要说这个天赋很无敌吗？那也不至于。它之所以能生效，是因为杜刚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它只是让杜刚的临门一脚更加稳妥。
也就是说，之前的那么多准备工作有用，但也不是完全有用，还有提升的空间。
“看起来，我这次通关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如果不是恰好抽到金色天赋，如果不是这个金色天赋恰好频繁触发了三次，这次仍旧很难。
“看来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而且如此看来，聂让当年刺杀成功的方式，也并不一定就是最优解。聂让当时第一击被闪开，最后才险之又险地投掷宝剑得手，而我第一击虽然也没成功，但紧接着就抱住了燕灵帝的大腿，严格来说，其实比聂让当年还更顺利一些。
“当然，肯定不是说我比聂让厉害，是因为聂让只有一次机会，而我可以根据聂让当初的模板，无限次地尝试找到最优解；我的剑法虽然远不如聂让，却可以获得各种归序者神奇天赋的加持。
“这游戏的水，确实比我最初想象中的要深多了！
“好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款游戏的设计者不像是什么坏人，甚至从游戏的内容来推测，他反而是个很有情怀的人。
“这一点倒是好事。
“不过暂时还不能这么早地下定论，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亲自通关了一个副本之后，杜刚也对这游戏的内容有了更深的了解。
从刺客副本和武卒副本的情况来看，《暗沙》这款游戏的取材，明显是在歌颂历史上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玩家虽然很受苦，但在重新经历过那些历史人物的关键事件以后，基本上都对历史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和认识。
这也算是有一些教育意义了。
从这一点来说，这款游戏也算得上是一款正能量游戏，危害性的预估，可以适当调低一些。
当然，这话说得有些太早，具体情况还得继续观察。
游戏中弹出了选项，问他是否愿意将通关录像发布。
杜刚想了想，点了同意，不过并没有接受大神玩家的头衔、也没有公布自己的身份，只是允许将录像放出。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还是尽可能低调为好。
……
此时，在文士试炼“为民请命”中，楚歌也在为通关进行最后的努力。
又一次的失败过后，楚歌再度回到了试炼副本的初始状态。
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距离最终通关，应该只差临门一脚了。
文士副本比他最初想象中的要更加复杂，也更难，而且他基本上没有获得过场外援助。
但没关系，因为楚歌自信自己就是这一题材的顶尖玩家。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楚歌看向面前的三个天赋技能。
【癸·泰然自若（白色）：你的情绪镇定，能够更淡然地应对危险。】
【癸·慷慨陈词（蓝色）：你的发言变得更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壬·钢铁意志（白色）：你能极大程度地忍受痛苦。】
第26章 狱中
楚歌没有多想，直接选择了【钢铁意志】。
在他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本来以为这是个最没用的天赋，结果后面才知道，这才是这个副本唯一正确的选择。
当然，这是他的游戏理解，也不排除有一些玩家可以在不拿这个天赋的情况下通关，但楚歌很难想象到那得是什么样的终极狠人。
在选定天赋技能的瞬间，试炼幻境中的时间开始流转。
楚歌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才在别人的低声唤醒中逐渐醒来。
“廷继，廷继！”
鼻腔中嗅到腐败的恶臭，下半身也传来阵阵刺痛。
这种刺痛很特殊，难以形容，并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但却透露出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楚歌也很快回忆起自己已经在文士试炼的副本之中。
廷继，是他现在所扮演的人物杨彦的字。
楚歌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监狱栅栏外面那张带着泪痕、满面沉痛的脸。
“廷继啊廷继，事情怎么会闹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啊！”
须发斑白、看起来已经有五十余岁的官员，此时正抓着栅栏，潸然泪下。
楚歌已经针对文士副本做了很多的攻略，自然也清楚地知道这人的身份。
这是杨彦的多年好友，一位姓苗的至交。
在上疏之前，杨彦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并将家中老小托付给好友照料。
而此时的时间节点，显然是他已经上疏结束、被打入大狱之后的事情了。
而上疏的事情，杨彦显然事先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否则不论是谁，都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拦。
更何况他也不想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更不想因此而落下被人攻击的口实。
“此物可以镇痛，廷继你且收好，千万莫要被牢头看见。”
好友的手伸过栅栏，递过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事物。
虽然地牢中十分昏暗、看不清是什么，但楚歌心中却很清楚，那是一副蛇胆。
自杨彦被杖责一百、打入大牢之后，家人好友也曾多放尝试将药物送入大牢，结果全都被牢头给截下。
显然，此时这位苗姓好友费尽周折，才将这副蛇胆带入狱中。
楚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我自己有胆，不用此物。
“你也快些离开吧，免得牵连到你。”
送走了苗姓好友，楚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艰难地翻了个身。
他当然不是故意装逼不要这副蛇胆的，前几次他都拿了。
只是试了之后才发现，这蛇胆不如不拿。
一方面是因为这玩意很难吃，镇痛效果也不太理想。最关键的是，它只能在短期内生效，而副本中的疼痛是伴随始终的，后边该疼还是疼。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旦接受了这个蛇胆，不管怎么藏也仍旧会被潜藏在暗处的牢头发现，到时候这就会成为其他人攻讦自己“有同党”的证据之一，连带着好友都有可能会被拖下水。
所以楚歌宁愿拿“钢铁意志”的天赋硬顶。
在满是破败稻草、蛇鼠横行的地牢中，楚歌勉强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用手臂的力量斜倚着，而后，他看向自己的双腿。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现在看得多了，也仍旧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血迹斑斑的囚服之下，他的双腿粗肿了好几圈，完全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动弹。用手轻轻按压，就像是按在木头上一样，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直觉。
楚歌很清楚，这一段在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两腿肿硬若木，不可屈伸。
这就是被杖责一百的后果。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地牢太过昏暗，如果楚歌能够看到自己后侧大腿的样子，一定会更加触目惊心。
廷杖并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用特殊的硬木制成，打人的一头包着铁皮，一杖打下去，已经足以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三十廷杖，哪怕行刑人手下留情，也足以血肉横飞，至少要疗养数年。五六十下廷杖已经足以将人打死，即便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的最高数目是一百，但一般而言这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因为打到七八十下，大多数人就已经死了，真正撑过一百廷杖的人在整个历史上也是少之又少。
杨彦就被整整打了一百廷杖。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是个硬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帝还不希望他这么早就死，皇帝仍旧怀疑他的背后有人主使，要留着他进行后续的审问。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百廷杖也足以将他打得终身残疾，只剩半条命了。
“提审人犯！”
两名狱卒来到监牢中，不由分说地将楚歌架起来，向外面走去。
楚歌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无法屈伸，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自己行走。这两名狱卒一左一右将他架着，硬是拖到了另外一间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刑房，将他立着绑在木架之上。
所谓的刑房，也就是审讯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楚歌都将会是这里的常客。
第一次来的时候，楚歌还未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完全是懵逼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但现在，他已经反复经历了很多次，所以对目前的现状已经相当明了，能够保持镇定。
在文士的试炼副本中，玩家需要扮演杨彦，驳倒三轮审问，而且要想方设法地在大牢中活下去，才算通关。
听起来很容易，但实际尝试之后才会发现，这玩意的难度一点都不比武卒副本要低。
“哐啷”一声，刑房的门打开了。
楚歌看到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各自在刑房的桌案后面坐下，一个人身穿官服，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太监。
这两个人，楚歌当然也早已经根据史料了解到了他们的身份。
那个身穿官服的人，是内阁中的重臣何学益，至于那名太监，则是皇帝身边一位颇受恩宠的红人，石公公。
这就是杨彦，也就是现在的楚歌，所要度过的第一个难关。
何学益与石公公在桌案后坐下。
石公公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很显然这次何学益是主审，而石公公的主要任务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奏报给皇帝。
这两个人看向杨彦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原因很简单，杨彦惹得皇帝勃然大怒，给他们添了很大的麻烦！
第27章 陷阱
“杨彦，你为何要给陛下上这道奏疏？”何学益首先发问。
楚歌努力仰起头：“我身为大魏的臣子，向陛下上疏，正君道、名臣职，弹劾奸佞，本就是职责所在！”
何学益的双眼微微眯起：“好，那我再问你。
“你上的这道奏疏，背后是何人指使？”
楚歌不屑地笑了笑：“何大人平日里向陛下上奏疏，也都是要别人指使才能上吗？”
何学益冷笑一声：“好，那我问你，你奏疏中的这句话，又作何解释？
“‘愿陛下听臣之言，察充之奸，或召问景王。’
“为何，要召问景王？”
楚歌很清楚，从这句话开始，硬核的考验就来了。
如果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也许最初的那个问题可以误打误撞地蒙过去，但之后的问题就不同了。
每个问题，都得小心翼翼地作答。
不论是答错还是不答，都会直接导致杨彦的死亡，以及整个试炼的失败！
其实从第一个问题就可以大致确定，何学益的这第一轮问询，关键词是“政治风波”。
杨彦给皇帝上的那封奏疏，是死劾，也就是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不死不休的架势。
而这封奏疏的对象，则是直指当今皇帝魏昭帝和第一权臣王充。
当然，魏昭帝这个谥号是在皇帝死后才定下的，虽然这位皇帝大体称得上是昏君，但也还没昏到极点，虽然不问朝政、好大喜功，默许手下的权臣搜刮民脂民膏，但他很要面子，而且确实算是聪明。
虽然都是小聪明。
所以，在“臣子为君父讳恶”的风气下，最后才强行被谥了一个“昭”字，意思是他聪明机敏，称得上是令主。
何学益所引用的杨彦奏疏中那句的“察充之奸”，意思就是让皇帝明察权臣王充的奸猾。
杨彦的奏疏，等于是直接打了魏昭帝的脸，并且也直接惹怒了第一权臣王充，所以这道奏疏一上，就引发了一场极大的政治风波。
魏昭帝是个好面子的皇帝，同时也是一个很喜欢骗自己、很没有自知之明的皇帝。
自诩为千古名君的他，被杨彦这个普通的官员如此痛骂，当即暴跳如雷。
而在这场风波中，不论是皇帝还是朝中大臣，都有各自的想法。
对于皇帝而言，他恨不得立刻将杨彦斩首，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因为杨彦的这封奏疏已经引发朝野轰动，如果一怒之下杀了，岂不是会留下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骂名？岂不是坐实了奏疏中骂自己的话？
所以，皇帝下令打他一百廷杖，但又不要直接打死。
是想让杨彦在受尽苦头的同时，再被一字一句地驳倒，将这封奏疏上的内容驳得一文不值，这样才能挽回自己的面子。
至于当朝的第一权臣王充，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杨彦尽快地死！
因为杨彦的这封奏疏是死劾，已经用这种极其激烈的方式向他发动了进攻。
魏昭帝虽然宠信王充让他替自己敛财，但好面子又爱权力的魏昭帝也不可能一直让王充的权势壮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魏昭帝趁势拿下王充，换一个其他人。
所以，对王充来说，杨彦的上疏严重威胁了他的地位和安全，必欲除之而后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良心尚存、能办事的忠臣，但这些人虽然敬佩杨彦的勇气，却绝不敢站出来替杨彦说话，因为一旦站出来，很容易被魏昭帝认为是“结党”，让杨彦的牺牲付诸东流。
这是当时朝堂中最主要的三股政治力量，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支不可忽视。
那就是像这次的主审管何学益一样的中立派，或者叫投机派。
对何学益而言，这次的风波当然危险，但同时也是一次绝佳的除掉政敌的契机。
想要扳倒王充太难，但何学益又不想彻底倒向王充成为他的党羽，那样一旦王充日后倒台他也必然受到牵连。而想要在重臣的位子上更进一步，就只能将目光瞄准其他人。
而揪出杨彦幕后的“主使之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楚歌第一次失败就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因为发言不慎，被何学益穷追猛打，将他的上疏与景王，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太子联系在了一起，从而又将火烧到了太子的几位老师身上，从而导致彻底失败。
楚歌很清楚，自己此时的发言，一字一句全都会被石公公记录下来、直接传到魏昭帝耳中，所以如何回答，一定要慎之又慎。
他冷笑一声：“现在朝堂之中，皆是王充的党羽。除了景王殿下，还有谁不怕王充？陛下去问其他人，又怎么可能问得到真相？”
闻言，何学益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因为杨彦竟然没有上钩。
他本来以为杨彦只是一名小官，如此耿直上疏多半没什么政治头脑，只要稍加哄骗就能将这次事件向着自己所预期的方向引导，在朝堂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却没想到，竟然未能如愿。
事实上，在审问之前，包括皇帝、权臣王充和何学益在内的许多人，都已经暗中调查过杨彦，一旦他与某些官员来往过密，都有可能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杨彦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未在这方面露出把柄。
何学益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在审问过程中抓到一些破绽，将这个罪名坐实。只是杨彦似乎很警惕，没有上当。
上策失败，那就换中策。
对何学益来说，上策是通过杨彦奏疏中的这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将火烧到景王乃至其他大臣身上，最好牵连到一两位重臣，如此一来，位子空出来自然就轮到了审问有功的自己。
而中策，则是妥善处置这次的事件，将杨彦驳倒、批臭，让他不能再继续坚持自己奏疏上的观点。如此一来，魏昭帝的心念通达了，他同样会因审问有功，而获得提拔。
何学益冷笑一声：“没有同党。好，本官姑且信你。
“可这也正说明了，你的愚不可及！
“你说，上疏乃是为臣的职责所在，我看，这不过是你的托词而已。
“你上这道奏疏，即便无人指使，也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沽名钓誉，想要写这样一封奏疏，求全苛责、贬抑圣上，为自己博取直名！
“你官卑职小，又怎会明白陛下与朝堂上的诸公的良苦用心？又有什么资格妄言要‘正君道、名臣职、弹劾奸佞’？”
第28章 威逼利诱！
何学益的这番话，其实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第一是直接攻击杨彦的动机，说这是“求全责备、博取直名”，也就是说搞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硬挑毛病沽名钓誉；第二则是攻击杨彦的资格，说他官职低微，啥都不懂，根本不配在奏疏上指点这指点那。
其实对于何学益而言，这两个切入点并非最优解。
最好的情况，其实是直接从杨彦的奏疏内容入手去批驳，那样会更扎实。
可问题是，杨彦的奏疏可以说是引经据典、字字泣血，从内容上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驳斥的余地。
否则，整个大魏朝有这么多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何学益本身的水平也不低，早就找到弱点将杨彦给定成死罪了，不会走到这一步。
既然奏疏的内容本身无懈可击，那就只能找其他的角度了。
如果换个其他人，此时已经被问住了，无话可说。
而无话可说，同样等于通关失败。
楚歌早有准备，在说出规划好的台词的同时，也没忘了自己的演技和表情。
毕竟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也都会被石公公看在眼里，传到皇帝的耳中。
“我杨彦确实官卑职小，不像何大人你一样位高权重。只是，我也读过圣贤书，懂得‘即食君禄、便有臣职’的道理！
“如今陛下昏聩，奸佞当道，上奢下贪，耗尽民财，民生之疾苦，何大人难道不知？
“我大魏朝官吏数万，全都摄于王充的威势，竟无一人敢对陛下言之，我若不言，煌煌史册上自然会有后人言之，敢问何大人，今天杀得死我杨彦，难道日后还能堵得住天下苍生悠悠之口吗？
“我独言之，何大人与百官反而驳之，莫非何大人与百官，是想让当今陛下留骂名于千秋万代吗？”
何学益气血上涌：“你！”
只是“你”字出口，却半天也没有下文。
楚歌，也就是杨彦的这番话，慷慨激昂，而且很好地回应了之前何学益的那两个问题。
“沽名钓誉”和“官职低微”这两点，说到底也无非是质疑杨彦上这道奏疏的资格。
而楚歌的这番话，则是先用“即食君禄、便有臣职”的说法来明确了自己上疏的正当性，站稳了脚跟，紧接着又反击，说何学益想驳倒他是想让皇帝留骂名于千秋万代，直接让何学益哑口无言！
眼见何学益哑口无言，一直没说话的石公公开口了。
“好了，何大人，天色不早了，今天的审问就到这里吧，咱家也要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何学益无话可说，只好先行离开。
只是石公公却并没有一起走，反而留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杨彦，微微摇头：“杨彦呐杨彦，你说你，想寻死多简单，何必费尽周折、闹得天下不安。
“‘文死谏武死战’那全是狗屁，读书人读得脑子都迂了，才会信那些话。
“你看何大人也是读书人，可曾向你一样迂腐？
“你可知道，你的那道奏疏，不仅让陛下勃然大怒、龙体欠安，更是已经动摇到了我大魏朝的根本，这事若是往大了说，牵扯到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明白吗？
“闹不好，你的亲朋挚友、家人同僚，都要受牵连！”
楚歌沉默片刻：“那依石公公之言，我该怎么做？”
石公公见他松口，不由得面露喜色：“很简单，你就说那道奏疏上说的都是疯话，是为了博取直明而故意对当今陛下求全责备，你自己请了罪，陛下就不会治你得罪，你能从这大狱里出去，其他人也不会受你的牵连，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圣德巍巍，只要你迷途知返，陛下自然也不会让你这样的明珠蒙尘，日后不论是治学研究还是继续走仕途，你与陛下君臣相合，也不失为千古未有的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楚歌还是微微摇头。
“石公公，你也请回吧。”
石公公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副“良言难劝该死鬼”的表情，起身站起，对两名狱卒说道：“带下去吧，改日再审。”
两名狱卒又是一左一右，将楚歌硬生生地给架回牢房。
被像破麻袋一样地结结实实地扔腐败的稻草上，楚歌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他知道，这个副本的第一阶段算是安然度过了。
其实对于玩家来说，这个第一阶段并没有太大的难点。除了刚开始可能因为头脑不清醒回答不上来、或者因为回答错误而将上了套将自己卷入政治风波之外，没有更多的坑。
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拒绝诱惑，总能安然度过。
但让楚歌感触颇深的并不是这游戏本身的难度，而是这段真实的历史。
他现在是在游戏中，而且很清楚地知道真实的历史和通关的条件。所以石公公说的那些话，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触动，完全免疫。
而在钢铁意志这个天赋的加持下，他浑身的伤痛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
而这些在真实的历史上，可是都没有的。
石公公的这番话，可以说是软硬兼施。
硬，直接就拿杨彦身边的人来威胁，说他的亲朋挚友、家人同僚都要受到牵连，而且引得朝野动荡，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因为这次的风波而获罪。
软，则是传达了魏昭帝的意思，开出了极度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只要低头认错，立刻就能拥有读书人最看重的功名，而且还能步步高升、自此在仕途上一帆风顺，留下一段佳话。
而再度坚持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昏暗的牢房和迟早要到来的死亡。
楚歌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结局，杨彦坚持到了最后，并且名留青史。
但问题是，当时的杨彦可不知道。
历史上有无数向皇帝直言进谏的大臣或者言官，而他们中九成九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得默默无闻。
在有些朝代，言官们确实吹毛求疵、过分苛责，以痛骂皇帝来博取直名，但那都有一个前提，就是皇帝本身都还比较仁慈，顶多打几下廷杖，不会真的把人打死。
如果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杀得人头滚滚，很快也就没人敢这么干了。
但魏昭帝显然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皇帝，而杨彦也确实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在这种情况下，历史上的杨彦竟然还能坚持下来，做出唯一正确的选择，每念及此，楚歌都觉得敬佩而又不可思议。
回到了牢房中，副本还在继续。
楚歌感觉到自己一阵昏沉，两条伤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摸了摸，粗硬的双腿满是脓疮。
之前的几次，楚歌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牢房中昏睡过去，等着下一场的审问。
结果，还没等到下一次审问，就已经死在了牢房里。
楚歌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阴暗地牢角落中的那只破碗。
虽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之前也已经做过几次，但再来一次，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第29章 真是个狠人
“啪”的一声，楚歌把角落的破瓷碗摔碎了。
“劳烦给我一盏灯，这里太暗了。”楚歌对外面的狱卒说道。
狱卒看了看楚歌，虽说看他的目光已经有点像是看一个死人，但一盏油灯而已，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所以狱卒随手从旁边拿过油灯，走了过来。
只是他有些不懂，杨彦要油灯干什么？这监狱里阴暗潮湿，又没有书可看。
而后，他看到了让他十分震惊的一幕。
只见杨彦费尽力气将自己的双腿搬动，借着油灯的昏暗灯光确定了腿上的几处化脓肿胀的伤口。
而后，他用瓷碗破片的锋利处，对着化脓的伤口刺了下去！
用力挤压之下，脓血不断流出，也散发出阵阵恶臭。
只不过在昏暗的地牢中，这点臭味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很难想象，杨彦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终于，一处创口的脓血挤完了。
楚歌又看向另一个创口，再度用锋利的瓷碗碎片刺破，再度挤出脓血。
对他来说，这样的操作之前已经做过好几次了，已经勉强适应。
在钢铁意志的加持下，他对于痛觉的感受力和耐受度已经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再加上此时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觉，所以痛倒是谈不上特别的痛。
关键是视觉上的冲击力太强了。
亲手用破瓷碗去刺穿自己两条腿上的脓疮、挤出脓血，如此反复，简直比惊悚恐怖游戏的视觉冲击力更加强烈，没点心理素质的人，还真顶不住！
更何况，这才刚开始，以后还会有更让人难顶的场面。
楚歌没有停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
游戏中留给他的时间就那么多，他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把所有的脓疮刺破、脓血挤出，才能顺利地活下来。
否则，伤口化脓感染足以要了他的命。
灯影微微晃动，显然举着灯的狱卒也看到了这一幕，毛骨悚然，双手也微微颤抖。
楚歌却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直到将脓血全都挤得差不多，这才虚弱地倒在稻草上。
“多谢。”
狱卒举着油灯走了，但看过来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崇敬。
狠人！
作为狱卒，他在大狱里早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像这样的狠人还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这狠人可不是江洋大盗，不是土匪，不是悍勇的武将，而是一名文官。
楚歌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但既然没有提示任务失败，那就说明他的第一阶段已经安然度过。
……
灯火飘摇，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楚歌知道，这副本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只不过这次狱卒却并没有进入牢房将他硬生生地架到刑房去，反而是默默地各自退走。
来的人也隐藏在阴影中，并不像何学益和石公公一样阵仗拉满。
狱卒们被屏退之后，整个刑房显得阴森而又冷清。
一个须发斑白、眼神阴鸷的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官服，显得极为低调，但楚歌很清楚，这就是当前大魏朝最有权势的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充！
王充上下打量已经有些不成人形的杨彦，声音中微微透出一些诧异：“看到我，你好像并不意外？”
楚歌无动于衷：“王大人，你我不共戴天，你既然早已下定决心置我于死地，又何必多此一举。”
虽然此时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其实楚歌第一次看到王充的时候，确实被震惊到了。
他完全没想到，王充竟然真的到大牢中来见他！
这次的见面，完全没有记载于正史，所以楚歌第一次见到王充的时候完全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被王充说得哑口无言，副本自然也失败了。
好在他这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王充在狱卒搬来的桌案前坐下，竟然摸出了一个小酒壶和两个小酒杯，一言不发地斟满，隔着栅栏，将其中一个小酒杯放在靠近楚歌的一方。
“廷继啊，你虽然恨我入骨，自觉与我不同戴天，但其实在我心中，何学益等人俱都不值一提，唯有你，方能做我的知己。
“放眼这大魏朝上下，真正能称得上‘英雄’二字的……
“也就只有我们二人了。”
楚歌不由得冷笑：“王大人说笑了，大奸与大善岂能相提并论？我杨彦死后见到圣人，若是让他知道了王大人的这番话，怕不是都要当场气活过来。”
王充全然不在意，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说道：“无妨，君廉我贪，君贤我恶，天下廉名被你占光，天下恶名尽归于我。”
这位大魏朝的第一权臣自斟自饮了一番，看到杨彦完全没有任何端过那杯酒的意思，也没有强求，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廷继啊，我虚长你几岁，入朝为官也早你几年。但不得不说，这整个大魏朝，也唯有你能让我高看三分。
“你可能觉得，我今天来也是要像何学益一样审你？想将你驳倒？
“非也。
“既然陛下尚未下旨将你处斩，那就说明我们两人仍旧胜负未分。你决意死劾，早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我若是以为能凭借三言两语、威逼利诱，就让你改变主意，那未免也太愚蠢了。
“所以，我今天来不为其他，只为与你这位知己英雄，说几句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里话。”
楚歌沉默片刻：“好，正巧我也有几个问题，要向王大人‘请教’。”
其实，在第一次进入这副本的第二阶段时，楚歌确实被王充的态度给震惊到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历史上的王充就是个大奸大恶的权臣形象，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以极为狠辣的政治手腕打压异己，将整个朝堂中的一多半官员全都变成了“王党”。
这样凶恶的人，竟然主动来到狱中，还假惺惺地奉上一杯酒，要跟死劾的杨彦聊聊人生？
这确实让楚歌感到手足无措。
但在几轮失败之后，楚歌已经完全摸透了王充的心思，应对起来自然也更加游刃有余。
王充继续说道：“廷继啊，你递交的奏疏，我看了。真是一篇如同刀剑般的檄文，可谓是字字诛心呐。
“你评价当今陛下的内容，我不敢置评，但你评价我的内容，确实看得我心惊肉跳。
“尤其是说到去年大雪，许多你所谓的‘王党’官员将救灾的粮食换成了牲口吃的麸糠和草料，那几句真可谓是字字泣血，令人动容。”
王充稍微顿了顿，楚歌如他所愿地接过话茬：“怎么，难不成王大人也懂得为饥民而感到惭愧？”
王充摇了摇头：“不，我倍觉欣慰！
“廷继啊，你有没有想过，一斤口粮可以换三斤麸糠！这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就可以救活三个人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观音土？见没见过千里平原所有树皮都被啃光的情形？
“你可知道史书上那简单的几个字，‘大灾人相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你可知道，朝廷发下去的赈灾粮款是永远都不够的，如果不设法变通一下，那你在灾区可就见不到灾民，就只能见到森森白骨了！
“你不过是读了几年圣贤书，认准了圣贤书上的死道理，可你真以为你的圣贤书，就救得了灾民吗？”
第30章 辩驳
须发斑白的王充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可谓是情词恳切，看起来一字一句，全都发自肺腑。
楚歌第一次将副本推进到二阶段的时候，也确实被他给说懵了，完全没想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以至于副本失败。
但这次显然情况不同。
楚歌不由得冷笑：“王大人如此说来，还真是一位为国为民、用心良苦的大忠臣了？
“难不成是我杨彦误会王大人了？
“只是我杨彦虽然官职低微，但也是见识过民间疾苦的，没那么好骗。王大人，你大可不必用糊弄一般读书人的那一套来糊弄我，只会徒增笑柄。
“王大人你的意思是，朝廷每出一百斤粮食，王大人就换成了三百斤麸糠，救活了三倍的灾民？不仅增加了数量，而且减少了层层的贪污和盘剥，一举两得？
“可实际上真是如此么？
“恐怕是朝廷每出一百斤粮食，王大人的党羽就贪污了六七十斤，只剩下了三十斤粮食换了一百斤麸糠吧！
“王大人，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以为换成了麸糠和草料，就没有上下其手、就没有层层贪墨了吧？
“王大人，你的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王大人你带头贪污粮食，上行下效，偌大一个王党将你奉为主干，要让这些人甘心为你做事，总免不了上下打点、利益均沾，恐怕这才是救灾的粮食永远不够的真相吧？
“王大人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好像贪污全是因为那些地方上的官员无可救药，仿佛分润利益是迫不得已之举。王大人，你作为我大魏朝的第一权臣，竟然如此弱势？这确实让我十分意外！”
王充沉默了片刻。
光线十分昏暗，但楚歌仍旧能够感觉出来，王充最初那种自信满满的气势，被打压下去一大截。
这说明楚歌的这番话奏效了！
王充的说法，乍一听确实很有迷惑性，尤其是对于那些缺乏基层经验的读书人来说，极具杀伤力。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王充的一番诡辩，甚至有可能将他的理想信念给全部毁掉。
这也正是王充来此的目的：将杨彦打成一个思想幼稚、一事无成的理想主义者，然后这一切自然就会按着王充所倾向的方向发展。
不论是杨彦向现实低头、向皇帝认错，还是就此心灰意冷，他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可没想到，杨彦竟然完全没有任何的迟疑，反而揪住了他这套说辞中的漏洞迎头痛击！
不过王充毕竟是王充，如果这么简单的败下阵来，也就不可能把持朝政数十年、在一次次的政治风波中屹立不倒了。
王充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可知道，国库中还有多少钱粮？你只道我有万贯家财，可我的这点家财与国库每年的亏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古往今来，有多少贪官，多少清官？清官，如凤毛麟角，而贪官，却如河中之沙。我若是依靠你这样的清官，此时大概早就先你一步被关入了大牢之中。我除了用这些贪官，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国库空虚，我也只能做个裱糊匠，尽我所能用有限的钱粮，救助尽可能多的人了。
“麸糠也好，草料也罢，灾民根本就不算人，能救多少便是多少吧！”
楚歌低着头，沉沉地哂笑了两声。
“王大人，我听得出你的用心良苦，也知道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坐得确实很操劳。
“王大人你运筹帷幄、用心良苦，将你自己与王党众人全都粉饰成了为国为民的好官，那我只问你这一句：若是激起了民变呢？
“王大人你要如何处置？
“既然王大人也清楚，我大魏朝国库空虚，上奢下贪，百姓流离失所，已然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景象，却为何仍旧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王大人有一句话说的对，灾民不是人，是畜生，可畜生急了，也是会吃人的！
“你怎么知道灾民就会体谅你锦衣玉食的王大人的难处，乖乖地去吃麸糠？
“你怎么知道好端端的粮食变成了麸糠和草料，灾民们就不会心生怨愤？
“王大人你又怎么知道，民变之时，那些愤怒的灾民不会将你和王党的那些官员们扒皮抽筋、吊死在树上？
“王大人你的理论，在一个小范围内倒是还能说得通，尤其是在你的党羽中，大概会被奉为圭臬；可一旦放眼天下，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历朝历代都有清官，都有贪官，可有的朝代是煌煌盛世、国富民安，有的朝代却是国弱民穷、匪患四起，这其中的差别到底在哪？
“依我看来，恐怕就在于王大人与我杨彦这两种人的多寡吧！
“王大人，你大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必醒来，但当那些愤怒的灾民冲入你的府邸将你吊死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今天说的这番话！”
王充还想说什么，但楚歌却继续开口，打断了他。
“王大人，你说自己除了用这些贪官，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这也让我大感意外。
“我还记得在黎安县做县令的时候，周边的其他几个县也与黎安县一样遭了旱灾，那几位县令，想来也跟王大人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已用救灾的粮食，去填饱了那些胥吏的肚子。
“后来，唯有黎安县在我的治下安然无恙，其他的几个县全都激起了民变，那几位县令革职的革职，问斩的问斩。
“我那时只是一介小小的知县，尚且知道如何管束手下，王大人能做到如此高位，反而不知了？反而离了那些贪官，无法做事了？
“若是王大人自觉力有未逮，不如趁早告老还乡，由我来接替王大人的位子，你看如何？”
楚歌说完，直接抬起头，傲然地看向王充的双眼。
你说自己又这么多的苦衷，那你敢不敢让我上？
我上我真行！
此言一出，王充彻底没话说了。
因为这番话，根本无从反驳！
王充说来说去无非是强调一点，贪官多、清官少，他必须指着贪官办事，所以分润这么多的利益，是无奈之举。
如果是一个毫无任何能力的读书人听到这种说法，很可能无从反驳，毕竟他也没有能力绕开这些贪官去赈灾。
但杨彦不一样！
杨彦之前就曾经做过黎安县的知县，手下的的胥吏们也不乏贪婪奸猾之辈，但杨彦却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在其他几个县全都因为赈灾粮食不够而激起民变的时候，唯有黎安县安然无恙。
杨彦也正是因为在黎安县的功绩，才有机会入朝为官。
楚歌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对王充穷追猛打！
你不是说只能用这些贪官吗？那你不行就换我上！我不用这些贪官，也能把赈灾粮食发到灾民手中！
楚歌之所以能有底气说出这种话，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彦并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百无一用的读书人，而是一个有能力也有担当的好官。
驳斥王充的方法，其实都在杨彦的履历上，只要深挖就会有。
王充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只能默默地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因为他的那点小心思，被彻底地拆穿了！
其实，王充说得这番话很有迷惑性，如果换个别人，确实很容易被他说服，甚至成为他的党羽。
如果是一个“有用的贪官”和一个“无能的清官”对比，肯定是前者完胜。
但很可惜，杨彦并不是一个无能的清官，反而是一个信念坚定而且更加有用的清官！
这点小伎俩，就像是晨露遇上了朝阳，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第31章 是个终极狠人！
王充走了，但楚歌很清楚，副本的第二阶段还并没有完成。
他只是在跟王充的交锋中守住了自己的理想信念，但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考验在等待着他。
之前的失败，有好几次都是失败在这个阶段。
楚歌再度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劳烦再给我一盏灯。”
狱卒闻言，又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他神情严肃，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上一次的时候杨彦也是让他照明，他刚开始还很费解杨彦要做什么，毕竟狱中又没有书可以看。
结果他就看到了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杨彦竟然借着油灯的光，用瓷碗的碎片刺破了自己腿上的所有脓疮、挤出脓血！
那次之后，他整整三天都没能好好吃饭。
这次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狱卒调整好心态，想着就算是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自己应该也能把持得住。
借着油灯的光，楚歌再度看向自己双腿上的伤口。
只是这时候他的双腿，跟上次的情况已经全然不同。
他的双腿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肿胀粗大，可能是因为之前放尽了脓血的缘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身体状况好转了，恰恰相反，那几处伤口更加恶化了！
裂口腐烂，深可见骨。
那些腐肉挂在腿上，如果无法得到妥善处理，迟早也会再度引发感染和坏死，要了他的命。
而再想刺破脓疮、挤出脓血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楚歌沉默着，拿着瓷碗碎片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用瓷碗碎片去割腿上的腐肉。
一阵剧痛袭来！
虽然都是腐肉，虽然创口处已经有些丧失了知觉，但瓷碗碎片割下去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锥心的疼。
之前刺破脓疮、挤出脓血的时候虽然也能感觉到疼，但那毕竟是一下子的事，而现在承受的痛苦，却宛如凌迟。
瓷碗碎片一点都不锋利，而腿上的腐肉也很难割下，楚歌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往下割。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还有“钢铁意志”这个天赋，让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忽视这种痛苦，否则，他恐怕很快就要疼晕过去。
而即便是有这个天赋，这也仍旧是一场可怕的煎熬。
刚开始，楚歌的力气很小，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虚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还是没能完全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但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楚歌下手也开始越来越狠。
他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割断那些腐肉，甚至有时候瓷碗碎片碰到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可怕声音。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楚歌只能反复回想他之前看过的史书原文。
“夜半而苏，碎磁碗，手割腐肉。肉尽，筋挂膜，复手截去。”
当楚歌查阅资料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史书上只是寥寥几个字，可想一想这几个字所代表的真实场景，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刚开始楚歌实在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随便刮了一下，想着也许能够蒙混过关。
结果，副本的结果无情打脸。
所以这次他不敢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只能咬着牙，一丝不苟地找到腿上的每一块腐肉，用尽全身力气刮干净。
甚至“肉尽，筋挂膜，复手截去”的这一句，也要完全照做。
而越是复现当时的场景，楚歌也就对杨彦更加敬佩。
这个文士副本的难度，确实完全不低于武卒副本。
它有两个目标，一个是舌战群雄，另一个则是狱中求生。
虽然历史上也有一些其他知名度很高的舌战戏码，但那些主角几乎无一不是座上宾。可杨彦呢？不仅不是座上宾，反而是阶下囚！
而在狱中，他拖着伤腿，没有医生、没有药物，就全靠一个破瓷碗的碎片，要完成几场堪称外科手术一般的自救。
要不是存在于真实的史料记载，楚歌甚至会觉得这是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楚歌只是一名玩家，而且有归序者天赋的加持。
在“钢铁意志”的帮助下，楚歌感受到的痛苦大大减弱，而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也让他对这种极端的情况逐渐适应。
腐肉已经割尽，楚歌也很想立刻放下瓷碗碎片躺下，但他不能，因为还没有完成史书上记载的最后一步。
骨头上还挂着筋膜，这些也要截去。
楚歌稍微顿了顿，再度将瓷碗碎片伸向伤口处。
“咯吱……”
筋膜附着在骨头上远比腐肉还要更加牢固，瓷碗碎片本来也不锋利，楚歌找了好几个角度，才总算找到一个最佳的入手点。
只是一下两下还割不下来，只能用瓷碗碎片不断地在筋膜上面摩擦，与腿骨不断交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就在这时，灯影晃动起来。
站在栅栏外的那名狱卒，先顶不住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这次掌灯照明无非也是再看一遍刺破脓疮挤出脓血的戏码，结果这时候才发现，他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如果说之前的惊悚指数有十的话，那么现在的惊悚指数就是一百，又翻了十倍！
他强行镇定着，看着眼前的杨彦一点一点地用瓷碗碎片割完了腐肉，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没想到杨彦竟然还要割掉骨头上的筋膜！
尤其是在瓷碗碎片和骨头不断摩擦发出声音的时候，这个狱卒的心态彻底崩了。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让油灯的火焰也还是飘忽不定。
楚歌暂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狱卒，眼神平静：“请不要动，我看不清了。”
狱卒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杨大人。”
“无妨。”楚歌拿着碎瓷碗继续。
终于，骨头上的筋膜也被刮得干干净净。
楚歌这才放下手中的瓷碗碎片，颓然地倒在腐败的稻草堆上，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那名狱卒，则是如同见鬼一般逃走了。
周围的一切再度变得暗淡，楚歌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昏沉，时间的流速也在加快。
这是个好现象，说明第二阶段也终于安然度过。
但接下来，还有第三阶段。
实际上，楚歌也不清楚第三阶段真正的通关方式到底是什么，之前他已经尝试过两次，全都失败了。
因为这第三次问话，也是一次根本不存在于史料记载上的对话。
这等于是一次高难度的开卷考试，他只能根据对方的问题去思考自己的答案。
而且，他的回答既不能软弱，又不能过激，这是最大的难点。
楚歌缓缓闭上双眼，此时的他就像是即将进行一次大考的文科生一样，在脑海中默默地重复了一些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点。
片刻之后，他听到狱卒大声说道：“提审人犯！”
两名狱卒来到监牢中，又是不由分说地将楚歌架起来，到刑房中，绑在立着的木架之上。
灯光昏暗，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坐在对面的桌案旁。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楚歌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觉得他很神秘，脑海中完全无法与现在大魏朝的任何一名官员对号入座。
后来楚歌才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最终确认。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大魏朝的皇帝，魏昭帝！
他在文士副本中的最后一个阶段，要驳倒的不是何学益这样充满功利心的中间派，也不是王充这样满嘴歪理邪说的权臣，而是手握无上权力、小聪明程度在历史上都排得上号的魏昭帝本人！
第32章 驳斥皇帝
驳倒皇帝，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是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驳倒皇帝其实并不算很难，毕竟现代的种种思想，早就已经完全解构了“君权神授”的合理性与合法性，那些旧思想早就已经被扫入了故纸堆。
如果有人敢在现代社会以皇帝的方式压人，只会迎来无尽的白眼和一句：“你寄吧谁啊？”
但在古代，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君权神授有天然的正义性，忠孝被视为最高的道德标准，儿子不能反抗爹，臣子不能反抗君主。皇帝，又被称为“君父”，而当爹的又有几个能耐心地听儿子讲道理？
让皇帝认错，本来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皇帝出一个罪己诏，都是能记载进史书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道德准则都是用来维护皇帝的。
违背这一规则，不仅会被皇帝顺理成章地斩首，还会被整个社会规则所唾弃。
如果让楚歌用现代的思想去破解这个副本，那简直不要太简单，直接就能把皇帝给骂得狗血淋头。
但那样并不能通关，只会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因为他扮演的是杨彦，要通关这个副本，就必须站在杨彦的立场上，用这个世界已有的游戏规则去赢下来。
实话说，楚歌并不喜欢这种规则，但可以理解。
现代人不会理解古人的愚忠，但作为历史系的学生，楚歌很清楚一点：在扮演或者评价一个历史人物的时候，不能超出他的时代局限性，不能用后人的价值观和思想去硬套前人，不能要求前人用几百年后的思维去处理问题。
所以，楚歌还是尽可能地在当时的背景下，找到一个他认为最合理的解法。
沉默片刻之后，身穿黑袍的魏昭帝开口了。
“你的奏疏，陛下已经给翰林院的那些大儒们看过了。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写好了驳你的话。
“不过，这么多人驳你一人，谅你也不会服气。所以陛下让我前来，不用这些人的话问你，而是要你亲自回答陛下的几个问题。
“你若是有自信，自可当面奏对。若是没有自信，好好想两日，也无妨。”
楚歌平静地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该回的卑职自然都会回。”
别看魏昭帝嘴上说得很宽容，但楚歌已经跟他交锋过，知道这个人极好面子，心眼也绝对说不上很大。
如果魏昭帝问了问题而他又回不上来，直接就会被认定为被说得哑口无言，导致副本失败。
所以，不管魏昭帝如何云淡风轻地问出怎么样的问题，他都要迎难而上，必须将皇帝驳得哑口无言，否则都不算成功。
而且，魏昭帝嘴上说的好听，说是因为“不以多欺少”所以才不对杨彦说翰林院大儒的那些反驳，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看过那些大儒们的反驳，觉得这些反驳根本就不足以驳倒杨彦。
因为杨彦的奏疏本身就已经站在圣人的角度将大部分的路都堵死了，大儒们在这个角度上发挥，始终都是在拧着劲，又怎么可能把杨彦给驳倒？
所以，魏昭帝才要从另一个角度来驳倒杨彦。
而这个角度，就是治国之术的角度。
魏昭帝自信，自己执政四十多年，经验远比杨彦这样的一介小官要丰富得多。
这种思路，跟之前王充的办法有些类似，都是不能在大义上驳倒杨彦，所以就尝试着将辩论放在自己的主场。
第一次的时候，楚歌还真的被问得哑口无言，吃了很大的亏。
魏昭帝稍微顿了顿，说道：“陛下问你，长江之水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
“陛下贵为天子，统御万邦，自然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不论是黄河还是长江，一旦泛滥，便要治理。所以不论是你，还是王充，又或是何学益，该用则用，该废则废。
“你在奏疏中，让陛下一定要用长江而废黄河，又是何道理？”
说完，他看向杨彦，眼神中充满自信。
楚歌没有立刻回答。
只能说，魏昭帝不愧为历史上有名的聪明帝王，在帝王心术这方面，确实是登峰造极。虽然这种聪明只是小聪明，但在这种面对面的交锋中，还是给楚歌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
而相较于王充的那些言论，魏昭帝的这番话显然更难辩驳。
因为王充说来说去，他自己的屁股不干净。他贪污敛财，纵容王党上奢下贪，搜刮民脂民膏，终究是不容于这个时代的主流道德标准。
但魏昭帝就不同了。
在这个时代，天下都是皇帝的私产，百官都是皇帝的家奴，而黎民百姓，则都是皇帝的牲畜。
在很多问题上，皇帝都有最终解释权，杨彦想攻击皇帝的私德是绝对行不通的，那有违这个时代的道德准则。
而且，皇帝既用贪官，也用清官，根据不同的情况，选出最适合的能臣去处理，这本身确实也是一件难以指摘的事情。若是只用像杨彦一样的清官，不说魏昭帝，历朝历代也确实没有任何一名皇帝能够做到。
所以，魏昭帝的这番话确实很有迷惑性，如果只是一般的文人，确实很容易被问得哑口无言。
在这次之前，楚歌已经进行过几次尝试，但效果都不佳。
不能完全从这个时代的忠君思想出发，也不能完全从现代社会的准则出发。前者会陷入魏昭帝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死胡同，而后者则是跳出了这个副本的基本规则，都会导致失败。
楚歌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请问大人，陛下所说的‘泛滥’，是何意？
“水淹没了山头算是泛滥，水淹没了平地耕田，算不算泛滥？王充若是权势熏天、威胁到了陛下，自然算是泛滥，可王充若只是培植党羽、搜刮民财，对陛下仍旧忠心不二，又算不算泛滥？
“恐怕在陛下眼中，长江与黄河泛滥，实际上是威胁到了陛下的权威。若是没有威胁到陛下的权威，那么即使黄河淹没千顷良田、让千万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那也不算是泛滥，对吗？
“王充权势熏天，王党遍布朝野，他们贪污赈灾粮款、各层税赋层层盘剥，致使国库空虚、百姓困顿，可陛下却仍旧不认为他们‘泛滥’，不认为他们需要治理。
“这是不是说明了，陛下所说的泛滥，其实并不在于黎民百姓的死活，而在于有没有人敢于冒犯陛下的权威？
“恐怕陛下不杀王充，却要杀我，不认为是王充‘泛滥’，却认为是我‘泛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魏昭帝瞬间变了脸色：“你！杨彦，你竟然说出如此无父无君的狂悖之语！”
楚歌的表情仍旧坚定：“大人，有句话叫，即食君禄、便有臣职。也有句话叫，即食君禄，君父即父。我杨彦始终视陛下如父，又谈何无父无君？
“天下黎明百姓，莫不是陛下的子民，莫不视陛下如父。可陛下又和何曾将天下百姓视为子民？不仅坐视王党做大，还将弹劾王党的忠臣施以廷杖、投入大佬，还让翰林院的大儒们一起驳斥一封字字泣血的谏书！
“陛下何曾体察民间之疾苦，何曾想过几千万百姓有君而无父，有官而如盗！可曾闻，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陛下既然只将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君’，从未将自己视为爱护子民的‘父’，那又凭什么让百官与百姓，将陛下视为君父？”
第33章 浩然正气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楚歌已经做好了副本失败的准备。
因为他的这番话，确实有怼皇帝泄愤的意思。
说实话，自从开荒这个文士副本以后，楚歌作为一个玩家，着实憋了一肚子火。
我一个忠臣，看到权臣当道、皇帝昏庸，搭上命冒死进谏，为的不是你皇帝的江山吗？
我图个啥？
结果又是廷杖又是下狱，连个太医都没有，我还得拿个破瓷碗给自己刮骨治伤，然后你们这些不干人事的，还想方设法地想要拿各种歪理驳倒我？
要么就是想污名化，想证明我是为了“邀取直名”，要么就是想劝我同流合污，大家一起开摆。
在这世界上，当个好人，当个好官，有这么难吗？
当权臣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难，上有皇帝下有党羽，哪张嘴都要照顾；当皇帝的也口口声声说自己难，还说什么清官贪官都要提防，那怎么不说说这个烂摊子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无限膨胀的私欲？
是啊，你们都难，就清官不难，就百姓不难？
虽然楚歌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对历史上的这些操蛋事已经看过了太多，本该已经见怪不怪，但此时亲身体验了杨彦的人生之后，他还是很想大喊一声：这个世界真是一坨臭狗屎！
所以，他这次对魏昭帝说的这些话，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通关。
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发泄情绪！
就是想把这种心里一点都没逼数的皇帝给臭骂一顿。
虽说这种发泄情绪本身也还是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框架之内的，遣词造句方面也都还算是比较考究，但措辞已经算得上是十分严厉。
万一魏昭帝恼羞成怒把他给杀了，说不定副本还是会失败。
但楚歌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大不了就再来一遍呗。
反正先做做嘴瘾，这种皇帝不骂，留着过年？
只可惜自己这是文士副本，不是刺客副本。
否则，早就从墨玉麒麟里掏出宝剑给他捅死了！
果不其然，魏昭帝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哪怕是在刑房中昏暗的灯光之下，也能明显地看出来他脸色的变化。
但是魏昭帝却根本想不到任何说法反驳，只能脸上青筋抽动，怒骂道：“反啦，反啦！反……”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身子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在外面等候的太监和护卫们一股脑地涌进来，刑房内乱成一团。
楚歌还被绑着，心中呵呵。
活该！
也就是我不能动，我要能动，真想上去再给你两脚！
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都把皇帝给气得差点厥过去，怕是副本也不可能通关了。
没事，反正骂爽了，大不了再重来一遍。
然而就在楚歌做好准备从头来过的时候，他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
【文士试炼：为民立命】
【通关！】
【通关评价：相信经过这个简单的试炼之后，你会明白“为生民立命”这看似简单的五个字背后，需要多么坚定的信念。】
【已解锁“文士”身份选择！】
【文士身份专属天赋“浩然正气”：当你处于问心无愧的状态时，你胸中的浩然正气更容易影响别人，哪怕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也能给其他人带来强大的增益效果。】
【备注：专属天赋在选择该身份后将永久默认生效。专属天赋随着身份的提升，后续仍可获得强化效果，请酌情与可选天赋进行搭配，发挥最大效用。】
楚歌有些茫然：“嗯？我通关了？
“这样也能通关？
“不对，应该说‘这样才能通关’，这就是这游戏所鼓励的通关方式！”
刚看到这个通关界面的时候楚歌还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本来以为这副本都要失败了。
《暗沙》这款游戏的核心，在于扮演，也就是要扮演各种各样的历史人物，完成他们的既定使命。
而文士副本的主角是杨彦，杨彦的使命是上疏弹劾权臣王充、劝谏魏昭帝。
而楚歌最后对魏昭帝说的那番话，其实已经明显超出了杨彦这个人物的设定。
其实古代的所有名士、忠臣，都是有他们的历史局限性的。比如杨彦，他虽然上疏劝谏魏昭帝，但他对魏昭帝确实是一片赤诚衷心，甚至在绝笔诗中，都还专门有一句“天王自圣明”的诗句。
意思就是说，魏昭帝是圣明的，只是一时糊涂，或者被权臣王充蒙蔽。我上疏，是为了提醒陛下，尽我为臣的职责。只要陛下知错能改，那就善莫大焉。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他的这种行为当然是无可指摘的，而且还会被视为读书人的道德典范。
但是在楚歌这个现代人看起来，多多少少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因为魏昭帝明显就是个昏君，虽然没昏到那种酒池肉林、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他的恣意妄为也确实害了不少的黎民百姓。
那些因为蝗灾、旱灾填不饱肚子，救灾粮食又被王党换了麸糠和草料的灾民，那些活活饿死的百姓，归根结底，不还是被这个昏君给害死的吗？
如果没有这个皇帝因为一己私欲而纵容王充，又怎么会有王党的恣意妄为？
所以，楚歌对魏昭帝可没有杨彦的那种忠君思想，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个狗皇帝往死里骂！
虽说他在副本里为了扮演杨彦已经刻意收敛，但这种行为本身也仍旧超出了扮演杨彦这个人物的范畴。
即便如此，《暗沙》这款游戏也依旧判定他成功了。
楚歌若有所思：“看来，《暗沙》这款游戏的设计者，其实也是支持我的看法的？
“我确实是在扮演历史人物，不能完全超脱当时的时代背景，不能用现代人的道德观念和行事准则去代入当时的历史人物。
“但是，我也不必那么严格地完全一点不差地扮演，甚至我还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发挥，弥补当时历史人物的一些局限性，只要符合这游戏所倡导的精神就可以了。
“在文士副本中，关键词是‘为民立命’而非‘忠于君主’，也就是说，我在忠君这方面完全可以表现得弱一些，但为民请命这一点必须做到位。
“反之，如果我完全忠于君主，却忽视了黎民百姓所受的苦难，那么这个试炼依旧还是要失败的。
“如此说来……是不是所有的扮演，都是这样的标准？
“这游戏中的所有事件和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是站在黎民百姓的角度。
“刺客试炼中，聂让刺杀燕灵帝是为了黎民百姓；武卒试炼中，无名副将协助耿忠将军镇守边城抵御北狄，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至于游侠试炼，目前掌握的信息虽然不多，但诛杀恶霸也算是为了黎民百姓。
“嗯……这一点很关键，总结出扮演的准则，对后续的副本通关肯定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楚歌觉得，自己开始慢慢摸到了这款神秘游戏的套路，也开始逐渐理解它的内涵。
这款游戏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在简单地扮演那些历史人物再重现一遍历史，也有一些更深层次的目的。
只不过因为目前玩家们接触到的都是新手试炼副本，恐怕连这游戏内容的百分之一都没接触到，所以这种想法也只能算是一种猜测，还没办法石锤。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对玩家们的游戏思路起到引导作用了。
楚歌也没有纠结太多，直接选择了文士的身份。
目前看来，四种不同的职业各有特点，如果用传统RPG游戏的职业划分来看，武卒就是标准的战士，而文士则更像是辅助职业，浩然正气明显就是个加buff的技能。
不过在这游戏中，四种身份也不仅仅代表着职业，还会影响进入游戏后所扮演的人物身份。
楚歌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战斗天赋，另外三种职业都不太适合，还是选文士这种辅助职业，解谜、给队友上一上buff，更适合自己。
“不知道刺客和游侠的试炼副本进度如何了。
“不过从目前玩家们的进度来看，通关应该都是这两天的事情。
“等所有试炼副本的通关录像出来之后，可以再出一篇攻略总结一下，方便之后副本的开荒。
“那现在这段时间该干点什么？
“要不，去游侠副本看看？刺客副本和武卒副本的背景都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唯独游侠副本，还完全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历史人物，缺失了很多细节。”
楚歌打定主意，决定再去游侠副本看看。
他对游侠这个职业没什么兴趣，也不觉得自己能通关，但了解游侠副本的背景，对于他分析《暗沙》这款游戏会有帮助。
而且，他虽然对解谜类和模拟经营类游戏最为擅长，在动作类游戏里是个手残，但这并不妨碍他爱玩。
也就是俗称的人菜瘾大。
之前绞尽脑汁通关文士副本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已经证明了，那就可以像个玩家一样好好体验一下游戏了。
第34章 游侠试炼替天行道
此时，孟原和参商也在关注着玩家们的进度。
自从《暗沙》这款游戏正式上线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
而距离第一个历史切片的妖魔进入现实世界，就只剩两天多的时间了。
如果到那个时候玩家们还不能成长到足够强大的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参商一边啃着炸鸡，一边问道：“就还剩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你确定玩家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有一次飞跃？
“总觉得有点悬呢。”
孟原十分笃定地说道：“当然，我相信玩家们！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的进度越来越快了吗？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七十多个人通关武卒试炼了。
“只要刺客试炼和文士试炼的通关视频放出来，这两个副本的通关人数也会快速上升。
“玩家们绝对是一个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群体。”
参商继续啃着炸鸡，仍旧是将信将疑。
不过从玩家们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她也不得不承认孟原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其实，作为正牌归序者的孟原也想过是不是发展一下B计划。
比如自己亲自上阵什么的。
所以，他在这段时间内又尝试着去挑战了一下归序者的四个试炼副本。
至于结果……
只能说，在玩家们的攻略帮助下确实比之前的表现有所提升，但整体上还是白给。
所以，孟原彻底死心了。
玩家们带一个天赋都能通关，他这个正牌的归序者反而过不了，这太伤人了！
但换个角度考虑，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也就不考虑自己亲自上的事了，还是安心地接受自己是个菜鸡的事实，扮演好客服和狗策划的角色，老老实实地看玩家们表演吧。
好在玩家们的表现确实给力，完全达到甚至超出了孟原的预期。
前两天的时候，玩家们被试炼副本折磨得欲仙欲死，进度缓慢，让参商十分怀疑孟原方案的可行性。
但现在，随着武卒、刺客和文士的试炼相继被攻破，越来越多的优秀玩家开始涌现。
赵海平、楚歌和杜刚这些优秀玩家，甚至可以跟以往历任最优秀的归序者比肩。
而且，玩家们也确实如同孟原说的一样，只要有一名玩家通关，之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玩家通关！
今晚，有很多玩家都在按照赵海平的视频和攻略挑战武卒副本，已经有七十多名玩家都顺利通过了，拿到了武卒的身份。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地增长之中。
现在刺客试炼和文士试炼的通关视频也已经有了，一经发布，获得这两个身份的玩家肯定也会快速增长。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最后一个试炼，游侠试炼了。
孟原和参商都在关注着一名叫霍云英的玩家。
目前他在游侠副本中的进度是最快的，而且他在现实中似乎就是个习武之人，所以在游戏中适应得很快。
不过孟原并没有注意到，在楚歌通关了文士副本之后，也进入了游侠副本。
……
游侠副本“替天行道”中。
进入试炼副本之后，楚歌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大宅的房顶上。
面前出现三张卡牌。
【癸·泰然自若（白色）：你的情绪镇定，能够更淡然地应对危险。】
【癸·拳法精通（蓝色）：你的拳法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正气凛然（白色）：当你行侠仗义时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正气，让恶人更容易对你产生恐慌心理。】
“真是百搭的镇定自若，什么身份都有这玩意，但是什么身份的试炼指望着这玩意都通不了关。
“只能说，得是三维能力全都是水桶型的大佬才能玩这天赋了吧。
“嗯，还是选个比较简单直接的天赋吧。”
楚歌稍作思考之后，选了拳法精通。
原因很简单，按照这款游戏的尿性，他判断正气凛然这个技能肯定是有很大局限性的。
就像咄咄逼人这种技能差不多，本身肯定是有效果的，但生效的前提是玩家本身的战斗力达标。
如果玩家自己的战斗力就不怎么样的话，这天赋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
反之，如果玩家本身战斗力很猛，那么拳法精通的加成就不明显了，正气凛然或者咄咄逼人这种辅助型特殊天赋就会有很大提升。
楚歌知道自己在战斗方面是个菜鸡，拿了拳法精通应该能让自己多坚持一段时间。
选定了天赋技能之后，试炼幻境中的场景开始流转。
楚歌向前方望去，看到深宅大院中，一个身形健硕、满身横肉的壮汉，正在打拳。
虽然这人看起来脑满肠肥，但每次出拳明显势大力沉，呼啸的拳风甚至能打出破空之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薛天霸，这就是游侠副本要打倒的boss。
游侠副本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一上来就直接出现在薛天霸的宅院，只要玩家想尽一切办法杀了薛天霸，副本就算是通关了。
所以楚歌也没法判断这副本具体是什么事件，因为他搜了一下，没搜到薛天霸这个名字。
只能从建筑和服饰的细节方面大致推断，这是梁朝的事情，但更具体的时间和事件就无法确定了。
之前楚歌也曾经进入过这个副本看了一眼，但在确定主线任务似乎是干掉这个恶霸之后，连试都没试就知难而退了。
因为这哥们一看就很猛啊！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通关了文士试炼，有个文士的身份保底了，楚歌觉得也不妨试试游侠的这个副本，万一在探索游戏机制的同时，幸运地通关了呢？
首先感受了一下这幅身体的基本素质。
身形矫健、充满力量，如果综合评估的话，甚至比武卒的身体素质还要更好一点。
毕竟从设定上来说，武卒初始就只是一个边军的小兵，身体素质不会太好，而游侠则往往出身于一些富足之家，毕竟穷文富武嘛，没点家底真学不起武，更当不了游侠。
不过楚歌高度怀疑，哪怕是这种身体素质，遇上眼前这位恶霸多半也还是要白给的。
虽然从游戏的设定来说，主角往往都是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八块腹肌，而坏人则是脑满肠肥、膘肥体键，真的实战起来往往是主角身形矫健，把坏人当猪遛，但实际战斗中可不是这样。
大体重的人在战斗时必然会有很大的优势，主角怕不是要被这个壮汉按在地上打。
按照《暗沙》这款游戏“只玩真实”的尿性，后者的可能性显然要大得多。
楚歌也没想太多，反正都已经到这了，那就先打打试试吧。
纵身一跃，从房顶上跳下，来到大院中。
正在练拳的壮汉薛天霸看到了楚歌，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粗壮的大手朝着楚歌招了招，然后摆出一个起手的架势。
楚歌不由得一愣。
好嚣张的boss！
按理说，一个恶霸，正在自己家里打着拳，突然看到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侠士模样的人，总该有点心虚吧？或者，是不是该赶紧叫人？
结果薛天霸看楚歌的眼神就像是来送的，像是遇见了玩具。
楚歌不服了。
不行，今天必须得跟他练练！
刚拿的“拳法精通”天赋，能受这种委屈？
如果是在现实中，楚歌遇到这种人估计是第一时间撒腿就跑或者打电话报警，但在游戏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楚歌尝试着挥出一拳。
一拳出手，楚歌不由得心中一喜。
似乎，我还挺强的？
他也简单体验过武卒副本和刺客副本，这三个副本的主角都是有战斗力的，但侧重点方面有所不同。
武卒掌握的主要是军中搏杀术，简单、高效、务求实用，刺客的刺杀术则是讲究短兵相接、一剑封喉。
而游侠的战斗能力则更加全面，有点像是武侠小说中的那种感觉，一招一式都有套路，如果单论正面战斗的综合能力方面，游侠应该是最强的。
当然，如果按照真实的历史，聂让虽然被誉为第一剑客，也是历史留名的著名刺客，年轻时严格来说，其实也算是游侠。
游侠跟刺客这两种身份，在燕、楚这两个朝代以及更早之前，其实比较混淆。凡是选择当游侠的，多半会成为门客，除了行侠仗义之外，刺客的活也不少干。
所以要论硬实力，这几个身份里面，肯定是聂让最强。
但玩家的战力表现，却是游侠副本最高。
楚歌怀疑，这可能是《暗沙》这款游戏做出的一种平衡性调整，在刺客副本中其实并不是聂让的完全实力，而是只侧重了他作为刺客的能力。
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毕竟他也不认识历史上的聂让。
不管怎么说，游侠副本中玩家所控制的身体是四个副本中最强、实战能力最全面的，这毋庸置疑。
所以楚歌也对自己的战力有了一些不符合实际的高估。
楚歌也摆了个起手式。
在拿到“拳法精通”这个天赋之后，他能够感觉到种种招式的肌肉记忆在他的大脑中快速激活，此时的他真有一种武林高手的感觉。
然而在他摆出动作的瞬间，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薛天霸已经如闪电般向他奔来，重拳势大力沉，直接照着他的头砸下！
“砰”的一声闷响，楚歌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然后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地飞出去了。
重重地摔在地上之后，又在惯性的作用下旋转着打了几个滚，最后一头磕在大院的墙上。
寄！
第35章 挨打
楚歌一脸懵逼。
他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个副本已经再度回到了最初始的状态。
而楚歌被揍得晕头转向之后，也终于慢慢地爬了起来，之前嗡嗡作响的脑瓜子也逐渐恢复正常。
“所以……我已经死了一次？
“要不是整个副本回到原点，我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寄了。
“话说回来，这恶霸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一拳直接就给我秒了！
“要是一般的游戏，数值策划的马估计都要被玩家没收了。
“好吧，如果强行解释的话，这一记重拳是他冲过来之后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可以理解为大招，我没反应过来头部要害硬吃了大招伤害，直接被KO也是很正常的。
“但即便如此，这boss的AI做得也是挺离谱的，哪有一上来就用大招的？打斗地主先给我来个王炸？
“呼……冷静一下，我刚拿了拳法精通的天赋。
“好好想想肌肉记忆中的那些招式，闪避、招架……总之，见招拆招，这只是游戏而已，初见被boss秒杀那都是正常情况。”
果然，就算拿了战斗天赋，还是不能太自信。
否则，第一个boss就会被教做人。
因为他现在虽然用战斗天赋将自己的战斗力提了起来，却也还有很多短板是战斗天赋根本无法弥补的。
比如，判断力和实战经验。
在摆出起手式以后，楚歌跟薛天霸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在他的预想中，薛天霸会像功夫片里一样，一边试探一边慢悠悠地挪动过来，直到进入危险距离之后，才会突然出手。
所以，下意识地就有点放松警惕。
但薛天霸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给他一记重拳，这就导致他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伸手格挡或者闪避，就已经被打中了。
这一点跟动作类游戏有点像。
随便一个玩家都知道怎么按攻击键，可新手玩家被boss打成狗，高手玩家却可以把boss打成狗，用的都是差不多的角色，打出来的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判断力和实战经验的区别了。
楚歌已经通关了文士的副本，此时单纯是体验游戏的心态，所以这点小挫折也不至于把他击垮。
在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他再度上前。
薛天霸又摆出起手式，充满挑衅和不屑地看着他。
这次楚歌可不敢大意了，他摆好起手式就紧盯着薛天霸的动作，随时准备格挡或者闪躲。在拿到拳法精通的天赋之后，这些操作完全都是肌肉记忆，只要选择在正确的时机就可以。
然而薛天霸似乎看出了他的警惕，这次根本没有快步上前，反而是悠然地缓慢向他这里移动。
楚歌愣了，怎么这次换套路了？
结果就在他稍微有些松懈的工夫，薛天霸已经瞬间瞅准了机会，又是快步冲了上来！
楚歌心中卧槽，还好他只是稍微有点松懈，虽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但也还来得及，此时赶忙抬手准备招架。
然而薛天霸的右拳只是虚晃了一下，压根没打到他胳膊上就收了回去，反而是重心突然下沉，一记扫堂腿踢在他的小腿上！
楚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仰面朝天栽倒。
他还有点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脸已经结结实实地迎上了薛天霸的肘击。
“砰！”
楚歌有种错觉，好像一座大山猛地压了下来，自己的脑袋都要被这一记肘子给砸到地里去了。
寄！
副本又回到了原点。
楚歌一脸懵逼地在地上躺了将近半分钟，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身体其实早在副本还原的一瞬间就已经恢复，之所以在地上躺了那么久，是因为他被这游戏给整不会了。
“这boss的AI简直就是高得离谱！
“看到我松懈，就会突然跳上来搞偷袭，而在我全神贯注的时候，他反而不着急，慢慢围着我转悠等我露出破绽。
“而且他似乎还能看出我的意图，我注意力全放在上半身，他就攻我下盘。
“我一身武艺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已经被他给秒了。
“再来一次！
“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有多少花样？等我能完美防下你这三板斧的时候，就该到我的回合了！”
楚歌重整旗鼓，再次冲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
楚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再次回到原点的副本，有点怀疑人生。
还好这游戏很怜悯地把痛觉调得很低，否则一直挨揍，心态真的要崩了。
楚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挨打，也会疼，但这种疼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不会对他的思维产生太多干扰，不至于疼得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抵抗意识。
可即便如此，被像沙包一样打来打去，也仍旧谈不上什么好的游戏体验。
楚歌之前的想法很单纯，这boss多半就这么三板斧，只要全都防下来，之后就可以反击了。
他猜对了，但不全对。
薛天霸刚开始确实就这么三板斧，如果真能防下来确实可以反击，但问题在于，薛天霸也能招架或者闪避啊！
楚歌自信满满的一拳直接被架开，然后薛天霸一个反击，他直接被打得倒退了好几步身形踉跄，结果薛天霸又快步上前补了一记扫堂腿给他干倒。
总之，这游戏确实如楚歌猜测的一样，可以玩成回合制，防住薛天霸的攻击之后就可以考虑反击的事，但问题在于，每个回合太短也太快，而想要真的对薛天霸造成伤害，可能需要进行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回合才有可能。
对新手来说，这个薛天霸就是无敌的。
他速度快、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高，关键是拆招防御等操作堪比脚本，脑袋上也压根没有血条。
在文士副本里，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楚歌分析出很多细节内容，将游戏进程推进一大截。
但在游侠副本里，楚歌啥也没干，光挨揍了。
“算了算了，看来我确实不是当游侠的料。
“还是等通关录像出来，直接看录像吧。
“有这个闲工夫，我还不如再去多刷几遍文士副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法。”
楚歌一点都不头铁，知难而退了。
如果他是像赵海平一样的硬核玩家，可能在游侠副本中死磕一段时间之后也有希望通关，但他不是，他擅长的是动脑子分析解谜。
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
《暗沙》这游戏给出了四种身份选择，明显是希望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特长来选择身份，获得最佳的游戏体验，不是要求玩家做到四项全能。
既然如此，还是将通关游侠试炼的任务，交给那些更合适的玩家吧！
第36章 武术高手的游戏经历
此时，也有很多其他的玩家在游侠试炼中受苦。
孟原和参商重点关注的霍云英就是其中一位。
只不过他玩这游戏的画风，跟楚歌就完全不同了。
其实，《暗沙》的这四个试炼副本都很受苦，而且受苦的细节各有不同。
但如果非要选出一个最受苦的，那一定是游侠试炼。
刺客试炼很受苦，一旦暴露就会被赤甲卫乱刀砍死，但至少在去往大殿和燕灵帝对话的整个过程，还是有很长一段文戏的。
武卒试炼也受苦，要面对无休止的北狄蛮兵，但第一阶段的时候稍微退缩一点、划划水，也能硬苟过去。
文士试炼就更不用说了，身体上的受苦更多的是一种意志力的考验，只要咬牙坚持，基本上都能扛过去。
但游侠副本就不同了，它完全没有任何减轻受苦程度的手段。
一上来就直接面对最终boss薛天霸，除了一招一式硬碰硬地打过去，压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也可以说，游侠试炼是对玩家的战斗能力要求最高的副本，所以它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彻底攻克。
不过也已经快了。
霍云英再度回到副本的最初始状态，简单总结了一下刚才的失误，而后重新开始天赋技能的选择。
他的视线在三个经过很多次刷新最终保留下来的天赋技能上扫过。
【癸·拳法精通（蓝色）：你的拳法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兵器精通（蓝色）：你的十八般兵器水平得到相应提升。】
【壬·直击弱点（蓝色）：你针对敌方弱点的攻击更容易造成额外伤害。】
霍云英考虑片刻之后，选择了“直击弱点”。
这三个天赋都是他在无数次死亡之后精挑细选出来的。
哪怕是他这样在现实中就会武术、懂格斗的玩家，在游戏中也得老老实实地选择战斗类天赋，否则难度会陡然上升一大截。
刚看到“兵器精通”这个天赋的时候，霍云英还有些纳闷，这副本里哪里用到兵器了？玩家和薛天霸不都是赤手空拳吗？
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太单纯了。
游侠副本跟武卒副本、刺客副本差不多，先拿战斗天赋都可以快速激活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让自己的战斗力快速提升。
而现在，霍云英觉得自己的战斗记忆激活得差不多了，所以拿了能进一步提升战力的“直击弱点”。
因为这个薛天霸实在太肉了，抗打击能力高得离谱，如果不拿这个天赋的话很容易刮痧。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霍云英再度开始试炼。
副本正式开始，薛天霸还是像对付楚歌一样，向着霍云英摆出一个挑衅的起手式。
对于已经能够将薛天霸稳定打进三阶段的霍云英而言，这些招式他都已经见过太多，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摆出起手式之后，一边向着薛天霸慢慢靠近，一边试探性地做出攻击动作，引诱薛天霸出手。
两人都很谨慎，彼此都没有进入对方的攻击范围，还在不断地使用虚招引诱对方出手。
突然，薛天霸猛地发动，在佯攻之后突然向着霍云英打出一记重拳！
霍云英早有准备，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快速闪开，而后发动反击。
两人的战斗，就像是很多武打片一样，堪称赏心悦目。
霍云英在现实中就是一个武术高手，而且他不只是练习固定套路的那些花架子，各种搏击术也都有所涉猎。
所以，《暗沙》这款游戏对他而言，跟其他玩家相比，有着非常独特的意义。
对于其他玩家来说，跟薛天霸对打属于是纯纯的受虐，因为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就算能够通过这幅身体的肌肉记忆掌握一些功夫的诀窍，想要找到这种战斗中的乐趣，也仍旧很难。
但对于霍云英来说，他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这种乐趣。
功夫是杀人技，虽然很多人因为有那些打着大师旗号招摇撞骗的人而瞧不起传统武术，但实际上，传统武术并不是花架子，只是和平年代的人把它练成了花架子而已。
传统武术的各种流派，都是经过漫长时间大浪淘沙之后留存下来的，那些不实用的武术流派早就已经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有真正有效、强大的武学，才能流传至今。
有些武术的招式可能看起来不太实用，但那些有可能是为了更好地培养弟子的发力方式，或者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基本上都有它的意义所在。
只不过随着人类进入和平年代，打架斗殴已经被禁止，哪怕是互相之间切磋，也肯定不能奔着杀人的目的去，都是点到为止。如此一来，武术的实用性自然就被大大削弱、往表演性质去转化了。
再加上很多传统流派的传人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遇到太多踢馆的威胁，光是吃老本就可以过得很不错，自然也就没有传承和发扬武术的动力了。
所以说到传统武术，很多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霍云英并不这么看，他始终认为传武也是可以用于实战的。
他之所以既学武术的各种流派，也学现代的搏击术，就是想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
虽然在和平年代这种能力基本上派不上用场，但追求更强本来也是习武之人的目标。
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在现实中基本上找不到太多突破自我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武功是杀人技，现实中的对练彼此都是有所留手的，不可能真的达到杀人技的效果。
所以，霍云英总觉得自己在现实中的提升还不够快。
但现在，有了《暗沙》这款游戏，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个薛天霸本身就是一个武功高手，他不仅身强体壮、武功很高，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杀死！
目前市面上的很多动作类游戏，哪怕做得再怎么好，终究也还是有些缺陷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敌人不够智能。
当然，这可能也是为了照顾玩家的感受，如果敌人真的太智能的话，很多玩家是受不了的。
就比如一个简单的读指令，设定成玩家喝药或者想要使用道具的时候怪物就会立刻进攻，或者卡在玩家出手的同时出手，肯定会有很多玩家破防，表示这游戏根本没得玩，boss简直就是在耍赖。
所以常规游戏的战斗机制，基本上会顺应玩家的战斗习惯，降低一些难度。
可如果按照常规游戏的战斗机制来说，霍云英就完全不可能从游戏中获得任何提升。不全是难或者简单的问题，关键是跟现实的差别太大。
但《暗沙》这款游戏完全不同。
它似乎压根没考虑过任何难度设置的选项，很多游戏里被玩家喷的设定，它不仅没有任何规避，反而变本加厉！
如果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只玩真实”！
就拿薛天霸这个boss来说。
读指令那算什么？薛天霸不仅会观察你在干什么、趁你不注意痛打你的弱点，他还会出佯攻骗招，还会有很多堪称流氓的打法。
总之，怎么能打得你难受，他就怎么打！
就像是一个超高智商的真人，在无耻地欺负小学生。
但对于霍云英而言，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因为在这个副本中，他才可以真正体会到在现实中没机会体验的，生死相搏！
第37章 游侠试炼通关！
闪转腾挪，近身缠斗。
霍云英的身形非常灵活，在薛天霸周围游走，一次次地避开致命的攻击，并果断地反击。
两个人就像是正在进行的一场格斗游戏，只不过这场战斗可不像格斗游戏一样有那么好的平衡性。
薛天霸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优势发挥到了极限，不仅攻势迅猛，而且找到机会就会尝试着将霍云英扑倒或者抓住。
如果是在游戏中，这种行为有个特定的名词，叫做“投技”。
在任何游戏中，投技都是最危险的技能，一旦被抓住非死即残。而在《暗沙》这款游戏中，投技更是凶险万分，因为双方的体型差距很大，一旦被抓住无法脱身，等待玩家的就只有单方面的挨打。
但霍云英却能够非常娴熟地应对薛天霸的种种攻势，甚至还能利用对方猛扑之后的失衡状态趁势追击，给薛天霸造成显著伤害。
在拿了直击弱点的天赋之后，霍云英每次击打在薛天霸的柔弱部位，都能造成显著的伤害，打得这个壮汉闷声痛哼。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攻守之势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作为一款100%真实的游戏，《暗沙》中当然也是存在体力值概念的，这一点霍云英早就已经发现了。
而且这款游戏中的体力值设定不同于一般的游戏，而是更接近于现实。
薛天霸虽然体型庞大，攻击力和抗打击能力都很强，但体型大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体力消耗也会更大一些。
所以，前期薛天霸可以凭借着身体优势对玩家全面压制，打得玩家完全抬不起头来，但这种状态却无法持续太久。
更何况霍云英早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初期刻意地避其锋芒，保存自己的体力，所以此消彼长之下，这种体力上的差距变得更加明显。
霍云英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他的重拳重脚开始不断地往薛天霸身上招呼，尤其不放过任何的要害部位。
擂台搏击上很多要害部位是不能打的，但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论是踢裆还是插眼，完全是百无禁忌。
“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重拳之后，薛天霸陷入了明显的失衡状态，霍云英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先是双峰贯耳、双掌猛地拍中他两侧的太阳穴，紧接着又是一记重脚，正踹在他的小腹上，将他踢了出去！
其实早在两天前，霍云英就已经成功地将薛天霸打入了这个状态。
那时候他非常天真地以为，这副本已经通关了。
但薛天霸接下来的行为，却让当时的霍云英大跌眼镜。
只见这个面相凶恶的壮汉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惧之色，他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身形瘦弱的侠士是来送的，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紧接着，他脸上的惊惧之色就变成了更加凶恶的表情。
快步来到旁边的兵器架，顺手抄起一把沉重的九环大刀！
霍云英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下巴差点惊掉。
什么情况？
说好的拳脚搏斗呢？怎么还抄家伙了？讲不讲武德啊！
那时候的霍云英还太年轻，没坚持几招就被薛天霸乱刀砍死了。
那之后他才想明白，为什么这副本里还有兵器精通的天赋。
但现在，霍云英在吃过很多次亏之后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他学聪明了。
在那一脚踹出去的同时，霍云英已经知道了薛天霸肯定要去抄家伙，所以他也直奔旁边的兵器架。
其实霍云英也尝试过，想看看能不能直接一阶段就把薛天霸给打死，不要进二三阶段，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薛天霸的抗打击能力出乎意料的强，而且因为双方的体型差距大，所以想要用锁喉或者各种关节技杀死也基本上不可能。
所以霍云英还是老老实实地抄家伙去了。
薛天霸作为一个练家子，武器架上有各种武器，但霍云英试了很多次之后，最终还是选了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他在现实中也练过，用起来比较顺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幅身体对于长剑的肌肉记忆是最多的，综合下来战力最高。
虽然武器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归根结底还是得自己用得顺手。
想想也正常，毕竟是游侠嘛，要是擅长使用双斧，那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双方非常默契地各自取了兵器，战斗继续。
进入第二阶段之后，战斗变得更加凶险了。
薛天霸九环大刀在手，仍旧是大开大合的套路，势大力沉的九环刀叮当作响，一旦被砍中就是一击毙命。
霍云英手持长剑，仍旧跟之前的套路一样，不会跟薛天霸硬碰硬，而是闪转腾挪伺机进攻，凭借技巧取胜。
兵刃破空声中，双方的衣衫开始被锋刃划破，时不时地飚出鲜血。
薛天霸不仅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还时不时地大喝一声，怪喊怪叫，想要分散霍云英的注意力。
而霍云英则是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游刃有余地发动进攻。
终于，薛天霸开始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破绽越来越多，脚步也越来越虚浮。
但这并不意味着霍云英要赢了，因为薛天霸直接大喝一声。
“来人！快来人！”
这一声中气十足，传出老远。片刻之后，几个家丁和打手模样的人，各自抄着家伙冲了进来！
虽然已经进过好几次三阶段，这种场面也见过了好几次，但霍云英此时还是想默默地吐槽一句：真特么狗！
试炼刚开始的时候，霍云英跳到院中，薛天霸直接跟他近身肉搏，还让霍云英误以为这是个有武德的恶霸。
但是现在发现了，完全是错觉！
打不过就抄家伙，抄家伙还打不过就摇人，简直是要多无耻就多无耻！
不过这毕竟是生死相搏，也可以理解。
霍云英之前尝试过几次想要无视这些小杂鱼强杀薛天霸，但全都失败了，眼瞅着就差一剑就能捅死薛天霸，结果却功败垂成。
复现了“哟哟哟你急了？”的名场面。
所以这次，霍云英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急躁。
眼瞅着打手的长枪捅过来，他快速侧身闪过，左手猛地一抓枪柄，右手长剑直接刺穿打手的咽喉！
身后另一名家丁举刀想砍，霍云英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飞起一脚将他踢出老远。
他在几名家丁之间左右冲杀、声东击西，顷刻之间已经有三四名家丁捂着咽喉倒了下去。
而其他的家丁看到这一幕，也全都被震慑住了，不敢再上前。
这当然也是死了好几次死出来的经验。
每次进入第三阶段时，这些家丁冲过来的顺序都大差不差，所以霍云英基本上记住了几名家丁攻击的先后顺序，规划出了一个最佳的路线。
从这一点上来说，游侠副本比武卒副本要简单一些。这可能是因为武卒副本模拟的是北狄蛮兵入侵，人数多、变量多所以副本的变化也大；而游侠副本这边就只有这么几名家丁，所以变化比较小，可以背板。
而在杀了几名家丁之后，其他的家丁就会心生畏惧，开始摸鱼。
而这也意味着霍云英终于得到了杀死薛天霸的机会！
此时霍云英基本上也快到达极限了，但还是强打精神朝着想要逃走的薛天霸冲过去，一剑刺中后背。
薛天霸面目狰狞，还在做困兽之斗，他的身上虽然已经有好几道剑伤、动作也越来越慢，但凶恶的表情还是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终于，再度躲开薛天霸手中的九环大刀之后，霍云英找准机会，一剑刺中薛天霸的咽喉！
长剑抽出，鲜血狂飙。
薛天霸脸上带着惊恐而又不可思议的表情，如小山一般的庞大身躯仰面栽倒。
第38章 试炼副本全部攻破
虽然薛天霸已经倒了下去，但霍云英也依旧不敢大意，仍旧握紧长剑，充满戒备。
没办法，真是被这副本给坑怕了！
之前好不容易肉搏把薛天霸打倒，结果这货转身就抄家伙进了二阶段。
白刃战眼瞅着要成功，他又不讲武德地一嗓子，喊来了好几个家丁。
万一再来个诈尸、进入四阶段呢？
那霍云英可就真要找到这游戏的设计师，跟他好好地聊聊人生了。
好在霍云英想象中最坏的局面并没有出现，这副本毕竟是历史题材而不是玄幻题材，现在并没有诈尸或者魔化的这种设定。
随着薛天霸的倒下，霍云英的面前也出现了通关界面。
【游侠试炼：替天行道】
【通关！】
【通关评价：相信经过这个简单的试炼之后，你会更加明白“以武犯禁”与“替天行道”之间的差别。】
【已解锁“游侠”身份选择！】
【游侠身份专属天赋“侠不留行”：你的身法灵活，即使在敌人众多的情况下，也更有机会杀入重围，或伺机脱身。】
【备注：专属天赋在选择该身份后将永久默认生效。专属天赋随着身份的提升，后续仍可获得强化效果，请酌情与可选天赋进行搭配，发挥最大效用。】
霍云英这才长出一口气。
终于通了！
其实早在两三天之前，他就觉得自己跟通关只差一步之遥，却没想到这一步之遥竟然走了这么长时间。
数不清自己到底被薛天霸杀了多少次，都快被杀麻木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游侠副本的首通。
霍云英的目光先是扫过“通关评价”这一栏。
看来《暗沙》这款游戏的制作人确实有问题，四个试炼副本在他的评价体系中全都是“简单”。
这哪简单了！
不过，从通关评价上还是可以看出这游戏设计者的一些理念。
历史上的游侠，其实更偏向于“侠以武犯禁”的概念。很多出名的游侠，本身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些说是黑社会也不为过。
但《暗沙》这款游戏中的游侠职业，显然是在倡导替天行道的精神。
而且从整个副本的安排来看，似乎还有更多的内容可供分析。
只不过霍云英懒得多想那些，那应该是像楚歌这样的玩家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更关心自己刚刚获得的游侠身份专属天赋技能。
“侠不留行，可以看成是一个身法方面的buff。
“身法灵活，不论是硬闯重重护卫杀死目标，又或者是杀出重围，都会有所加成。
“也就是说游侠这个职业跟刺客还是有所区别的。
“刺客要刺杀目标，事先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去，而且一旦刺杀成功基本上自己也就快寄了，不怎么考虑后路；而游侠则是堂堂正正地杀进去再杀出来。
“刺客的战斗主要是搏命，刺杀的目标多半是大人物；而游侠的战斗能力则更加全面一些，不论是拳术、剑术还是其他的兵刃都有所掌握，所杀的也多半是豪绅恶霸。
“不错，还是这个身份更适合我。”
其实之前霍云英比较犹豫，刺客、武卒和游侠这三个身份到底该如何选择，现在看到游侠的专属天赋之后，就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就在这时，霍云英的视野被白色雾气所覆盖，他感觉到，今天的快乐要结束了。
他要在现实中醒来了。
“还好最后关头通关了，一切都刚刚好。”
霍云英心满意足地退出游戏。
……
楚歌也在现实中醒来。
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也跟赵海平一样，收到了官方的讯息和通关录像。
【恭喜您！作为第一名通关文士试炼副本的优秀玩家，您将在官网自动获得认证账号以及“大神玩家”的标签。请问您是否同意将通关录像发布在官网上，与其他玩家一起交流、学习？】
楚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他跟赵海平一样，都是比较活跃、比较硬核的玩家，有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楚歌之前就已经在论坛发了一些攻略贴了，要是像个大手子一样指点了半天的江山，最后却连个通关录像和大神标签都没有，那像什么话！
这个身份必须要有，以后发攻略才有更多人看。
而后，楚歌打开《暗沙》的官方网站查看。
结果他发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暗沙》的官方网站竟然又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四个副本全都有了首通录像，这说明到目前为止，这些之前让玩家们觉得难如登天的副本，全都被一一攻克了。
武卒、文士和游侠这三个副本的首通玩家都大大方方地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只有刺客试炼的首通玩家选择了匿名，只放出了自己的通关录像。
此外，《暗沙》的官方网站也新增了版块，加了玩家论坛和视频功能。
公告上说，凡是通关任何一个副本的玩家，都可以解锁视频剪辑功能，以后再通关副本之后可以自行剪辑通关片段发上来。
不过这种剪辑功能似乎比较简陋，不像官方出的剪辑能精细到电影级，看起来会欠缺一点细节。
打个比方，官方出的视频就像是游戏的精美宣传CG，而玩家们发的则是自己的通关录像。
但即便如此，对玩家们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好消息了！
楚歌随手点开论坛，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玩家在讨论。
“我也通关武卒副本了！真的太爽了！我之前还觉得《暗沙》这游戏不好玩，现在我收回那些话，是我菜！”
“我也通关武卒副本了，只能说，确实荡气回肠，这种成就感是在其他游戏中从未体验过的！”
“其他的三个副本也都有通关视频了？只能说大佬们就是猛啊，这么复杂的机制都能研究出来，简直无敌了。”
“抓紧去补其他三个副本的通关录像，今天晚上争取也通一下！”
“好像已经有七八十个人通关武卒副本了，太可怕了，只要有通关录像出来立刻就是一大批玩家跟上。估计到了明天，刺客、游侠和文士副本也能有不少人通关。”
“刺客副本这个大佬好猛，这演技简直绝了，我感觉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影帝级演技！不知道大佬现实中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挺低调，这么大个装逼机会，硬是给匿名了。”
“大佬该不会是某个专业演员吧？”
“专业演员有这种身手？难不成是专业武打演员？”
“这金色天赋好强啊，感觉硬实力达标的情况下拿到这个天赋加成太高了！可惜我从来没见过……”
“果然楚歌大佬第一个通关了文士副本啊，牛逼！”
“后半段给我看傻了。我还以为这副本里的内容都是史书上能查到的内容，结果后边见王充、见魏昭帝根本就没有记载啊！而且这俩人的歪理邪说真的很有迷惑性，我都感觉自己被他们说服了……”
“是啊，王充的‘救民先救官’和魏昭帝的‘长江黄河论’简直就是顶级诡辩，没点经验的恐怕真被他们给绕进去了。还好大佬准备充分，当场打脸，驳得他们哑口无言！”
“对，太解气了！王充这种大奸臣、魏昭帝这种昏君，就该往死里骂！”
“在牢里刮骨那段也给我看傻了，文士副本虽然没有战斗，但也一样硬核啊，我宁可选游侠副本去给薛天霸揍，也不想拿碎碗割自己腿上的肉……”
“游侠副本也好变态啊，我之前进去被暴揍一顿就放弃了，结果现在才知道，竟然还有三个阶段？这薛天霸拿了兵刃之后还摇人，简直是不讲武德！”
“但还是被大佬爆杀了，我感觉这位大佬应该在现实中也不简单，恐怕真是练家子吧？”
“你说霍云英大佬吗？确实，他在现实中就是武校的高手，之前他也在论坛发过帖子。”
“不过这些通关的大佬都说，这游戏里的战力提升很快，只要拿战斗天赋适应一段时间就能很快地激活原本身体的肌肉记忆、变成自己的战斗技巧。所以普通人也不用气馁，只要多练，虽然比不上这些大佬，但也是有通关可能的。”
“看到大佬们的视频又有动力了！啊，为什么还有十几个小时才能再开服啊，等不及了！”
果然，随着四个试炼副本被先后攻破、全都放出了通关录像，玩家们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了。
也有不少玩家在讨论其他三个副本的内容，包括刺客试炼中通关玩家的操作、文士试炼中的历史记载以及游侠试炼中的战斗等等。
玩家们已经发现了，这游戏的内容确实深不见底，从这四个新手副本就能看出来了！
楚歌看了一下，发现这些玩家们的讨论还是有点不成系统。
他在通关文士副本的过程中就有了一些感悟和猜想，现在看到刺客和游侠试炼的通关录像之后，这种猜想进一步被证实了。
正好可以出一个视频，分享一下通关文士副本的心得，然后再结合其他副本的内容，好好分析一下《暗沙》这款游戏的特别之处！
说干就干，楚歌从《暗沙》官网上下载了视频导入到剪辑软件中，开始制作。
第39章 真正的游侠
下午。
杜刚还在为今天的报告而发愁。
作为特殊部门的一名特勤组长，他的任务就是调查《暗沙》这款神秘的游戏。
只要调查有进展，每天都要向上级部门提交新的报告。
在通关刺客试炼之后，他已经把自己通关这个试炼的全过程详细地写在了报告中，并且针对《暗沙》这款游戏和这家神秘的公司做出了一些分析。
只不过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原本以为自己成为第一名通关刺客试炼的玩家，肯定能跟官方搭上线，却没想到这官方相当的高冷，除了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之外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杜刚也尝试着回复了一下这个信息，想联络这游戏的客服，但根本没有得到回应。
没办法，只好想别的办法，继续调查。
今天早上醒来看了一眼《暗沙》的官方网站，发现四个试炼副本已经全都被攻破了。照理来说，今天的报告有着落了。
只要分析一下这四个副本的情况，再提出一些构想，应该就能交差。
但是杜刚毕竟年纪比一般的玩家们都要大，在历史等方面的专业知识也谈不上很过硬，所以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上午，还是没太有头绪，想不出什么新的角度。
“我宁可跑十次外勤，也不想写一篇报告，哎，头疼！
“要是有人能替我写这东西就好了。”
杜刚抽着烟，脸上浮现出愁容。
他最头疼写报告，如果是平时的报告，都是交给组里专门的笔杆子来完成的，他能溜则溜。
没办法，实在是不擅长，就像上学的时候，有些同学写个几百字作文跟玩似的，有些同学就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但这次不行了，没法交给组里专门的笔杆子，因为只有他拿到了《暗沙》这游戏的内测资格。
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在游戏里经历了什么，这报告怎么写啊？
所以只能他亲自来。
憋了半天没什么收获，关于刺客试炼里边能写的之前的报告都写过了，今天实在是想不到新东西。
只好打开官网，想看看玩家们的讨论，发掘一下灵感。
翻着翻着，杜刚眼前一亮。
因为他看到那个通关了文士副本、目前发布攻略最多的楚歌，又发新帖子了！
而且这帖子标题一看就干货十足。
“简单说说《暗沙》四个新手试炼副本被忽视的细节，顺便分析一下这款游戏的文化内涵”。
杜刚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赶忙点开帖子查看。
虽说文士副本也是昨天晚上才被彻底攻克的，但在这之前，楚歌作为文士副本进度最快的人，也在网上发过一些攻略贴。
只不过那些攻略贴的内容都相对简单，或者叫凝练，都是一些纯文字的信息。
但这次不同了，楚歌发了一个视频！
官方正好在官网上开了论坛，又开了视频功能，恰好被楚歌给用上了。
评论还没有很多，但每次刷新都能看到评论数在快速增长，这说明视频还热乎着，而且后续爆火的潜力很大。
杜刚立刻点进视频查看。
……
视频中所用的素材，都是官方放出来的四个试炼副本的通关录像。
看得出来，楚歌的剪辑水平并不怎么样，只是根据自己视频的内容，象征性地剪辑了一些对应副本的画面，没那么讲究。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这个视频的意义主要在于楚歌所说的内容，而非画面。
“大家好，我是首个通关文士副本的玩家楚歌，今天的这个视频主要是结合我在开荒文士副本中的一些经历，分析一下《暗沙》这款游戏中很多人还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大家即可以将这个视频看成是这款游戏的攻略、为大家之后的游戏内容提供指引，也可以将它看成是游戏的鉴赏与评析，更加了解《暗沙》这款游戏与其他游戏的迥异之处。
“废话不多说，接下来我将以刺客、游侠、文士、武卒的顺序，来阐释这四种身份的区别，以及试炼副本中的细节。
“首先是刺客副本。
“大部分玩家在刚进入这款游戏的时候，第一个经历的应该都是刺客副本。
“在我看来，刺客副本是最能代表《暗沙》这款游戏的，因为它为玩家明确指出了这款游戏的三个难度方向：知识、战力和角色扮演能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演技。
“相比于其他的副本，刺客副本的要求最为全面。武卒副本主要要求战力，额外需要一些知识；文士副本主要要求知识，额外需要一些演技；游侠副本则是几乎只要求战力。
“刺客副本则是三者缺一不可，任何方面有短板，都无法通关。
“这也是《暗沙》这款游戏相比于其他游戏的最大不同：它的难度来自于三个维度，所以对刚进入的玩家来说，它确实太难了。
“但通关之后再看，我觉得《暗沙》这款游戏才是真正将‘角色扮演’这个概念发挥到极致的游戏。
“其他的角色扮演游戏的规则显然过于宽松，不论是在游戏中乱跑乱跳还是做不相干的事情都无所谓，但《暗沙》不行，你但凡做出一丁点不符合人物的事，都会被副本里的NPC怀疑从而导致失败。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游戏的自由度不高，只要你做的事情符合人设，也可以做一些之前完全没想过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扭转局势。
“这种才算是真正的角色扮演，比电影片场还要更真实！
“所以，刺客试炼等于是一个指引，提示我们，想要通关这款游戏，你至少需要在战力、知识、演技这三者中占两样。一项很突出、另一项凑合，最后一项用天赋技能补足，这样才能玩得下去。
“接下来说说游侠副本。
“游侠副本跟刺客副本的区别在于，这是一个几乎只需要战斗能力的副本。甚至很多玩家在看完游侠副本的通关视频之后，会觉得这个副本的画风跟其他三个副本有明显的区别。
“毕竟其他的三个副本都有对应的历史事件，而游侠副本，压根不知道主角是谁，也根本搜不到‘薛天霸’这个名字。
“我觉得这一点要从四种不同身份的定位来解释了。
“游侠与刺客，其实在燕、楚这两个朝代以及更早之前，是很难区分的。游侠的行侠仗义的同时，时常也会触犯律法，或者因为仗义疏财而穷困潦倒，所以依附一些有势力的人成为门客，是很常见的现象。而这些有势力的人，常常会命令他们去刺杀政敌，所以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刺客，大部分都有做游侠和门客的经历。
“但在《暗沙》这款游戏中，将刺客与游侠区分为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身份，重新强化了它们的内涵。
“从专属天赋技能就可以看出来，刺客的特点是刺杀那些占据高位、却有很大危害的关键人物，刺杀之前需要经过周密准备，刺杀时不择手段、只为成功；而游侠的特点则是替天行道，杀的也多是士绅豪强，杀人之后也会以全身而退为目标。
“最关键的是，《暗沙》中游侠身份的定义，与历史上的定义，已经出现了差别。
“我们都知道有一个说法叫做‘侠以武犯禁’，大楚时最出名的游侠叫周解，长得不帅、五短身材，心肠狠毒，脾气也不好，时常因为一些小矛盾就跟人打架斗殴，出手还没轻没重，打死过很多人。其他的事情，包括私藏逃犯、制造假钱、挖别人祖坟之类的事情，更是一样都没少干。
“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小弟越来越多，就开始洗白自己，表现得以德报怨、彰显自己的气度，可实际上这都是在表演。有人向官府举报他的不法行为，结果他直接在衙门口把告状的人活活打死。
“总之，他最后是被皇帝处死、满门抄斩了，但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说是妥妥的黑社会，而且是十分恶劣的那种，却是大楚一朝最有名的游侠，这显然不符合《暗沙》这款游戏中对‘游侠’这个身份的解读，也不符合大众对‘游侠’这个身份的第一印象。
“而在《暗沙》的游侠试炼中，就提出了一个更符合大众想象的游侠形象。
“大家仔细想想，薛天霸是什么人？他是恶霸、豪强，但其实他才更加接近周解这种历史上的‘游侠’形象。
“薛天霸这个人，家境殷实、自幼习武，在遭遇玩家的第一时间，他还会假模假式地跟玩家赤手空拳搏斗，没有立刻就抄家伙或者叫人，足以见得他是有一些‘侠义精神’的。
“可是，他欺压良善、恶事做尽、为害一方，足以见得他所认为的那种‘侠义精神’，其实更准确地说该是一种很低级的江湖义气。
“反观玩家所扮演的游侠，冒着生命危险杀薛天霸，一不为名，二不为利，这件事情甚至都没有见诸史册。
“纯粹是为了替天行道，管天下不平事。当官府和古时的律法不能维护正义的时候，就要有游侠出面来维护正义。
“而且这个过程，凶险万分。薛天霸实力强悍，武功高强，手下更是有很多家丁与打手。可即便如此，玩家所扮演的游侠还是将他斩杀，功成身退。
“这才是‘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这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以，游侠副本的深意在于：你到底是要做薛天霸这样虚假的游侠，还是做主角这样真正的游侠？当你能够在不获得任何名利，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为贫弱的百姓讨回公道的时候，你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游侠！”
第40章 暗沙的含义
视频中的画面一转，又切到了文士副本的镜头。
“接下来说说我开荒通关的文士副本。
“很显然，《暗沙》这款游戏所定义的文士，跟传统意义上的文士也是有差异的。
“在这个副本中，玩家要经历许多重考验，除了狱中求生之外，还要驳倒三种人。
“第一种是以何学益为首的投机派文人，这种人读书只为升官发财，左右钻营，虽然表面上也保持着清正廉洁、名声不错，但这只不过是他们升官的一种手段。在杨彦入狱之后，他不仅做不到站出来支持杨彦，反而还按照魏昭帝的意思想要驳倒杨彦，甚至还想引发一场政治风波、拉下来几个大人物，让自己趁机上位。
“第二种是像王充这样的贪官、权臣。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用‘救民先救官’的理论，将整个官场都描绘成一个大染缸、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将自己贪污的行为合理化，甚至想要用这种歪理腐蚀杨彦的理想信念。
“第三种则是魏昭帝这样的皇帝。视天下如私产，视百官如家奴，视百姓为牲畜。他作为皇帝，心中只有一己私欲、没有天下万民，对官员，他一直在用‘长江黄河论’，其实说白了还是让清官、贪官互相制衡，让贪官为自己敛财干脏活，又让不同的势力内斗，他始终紧握权力、高枕无忧。
“在昏暗的地牢中，看着自己残破的身躯，看着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想要坚持自己的信念，真的很不容易。
“但只有坚持下来，只有贯彻作为一名文士的信念，才能名留青史。而不论是何学益、王充还是魏昭帝，就只能留下骂名，为人所不齿。
“在《暗沙》这款游戏中，也并没有强调文士一定要忠君，那是一种愚忠。在扮演好角色的前提下，只要信念坚定、问心无愧，始终站在黎民百姓这边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至于武卒副本，赵海平之前已经说过很多了，他作为武卒副本的通关者体会很深，我不再赘述。
“接下来就是这个视频的重点了：《暗沙》到底是一款什么样的游戏？
“其实我们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四种身份其实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将黎民百姓、公平正义为第一目标！
“刺客刺杀燕灵帝，是因为燕灵帝是昏君、暴君，恣意妄为以致民不聊生；
“武卒镇守边城，是为了抵御北狄蛮兵南下肆虐，让边境的百姓能够免受战争之苦；
“文士劝谏魏昭帝，是因为魏昭帝重用王充，导致整个朝廷上奢下贪，让灾民只能吃麸糠和草料；
“游侠斩杀薛天霸，也是因为薛天霸为祸乡里、横行无忌，而朝廷无力约束。
“所以，我们大致可以总结《暗沙》这款游戏的内涵了。
“玩家通过这款游戏，穿越到古代历史人物的身上，完成他们所必须的使命。
“而我们所穿越的身份、经历的事件，应该都是历史上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选择的标准，则是看这个人物到底有没有做到无愧于自己的使命、无愧于黎民百姓。
“所以这游戏为什么难度这么高呢？
“一方面是因为它强调真实感，既然是100%真实，那么敌人肯定也很聪明，否则那就不算真实；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玩家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的不容易。
“就像很多动作类游戏中，刻意地调高难度曲线，是为了强化玩家通关之后的成就感。
“如果《暗沙》这款游戏难度降低，里面NPC的AI也都调得很低，玩家很容易就刺杀成功了，或者走个过场就能驳倒王充和魏昭帝，那其实根本就达不到现在的这种效果。
“其实目前这款游戏的难度，相较于真实的历史已经算是降低了，毕竟我们不仅可以获得各种神奇的归序者天赋加持，还能查阅历史上的资料作为参考，可以说是开卷考试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一遍一遍地尝试各种不同的方法，只要持之以恒总会通关。而历史上的那些人物，他们就只有一次机会。
“总之，我认为这款游戏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它虽然有历史知识、战斗力和演技这三方面的高难度，但对历史细节的精确刻画、100%的真实度以及极高的敌人AI，都为我们构筑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历史场景，让我们几乎是以一种近似于穿越的方式，体验过去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款游戏在游戏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优秀作品！
“最后再说说我猜测的《暗沙》这个名字的含义。
“刚开始玩刺客副本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暗杀’的谐音，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太单纯了，肯定不是。
“其实‘暗沙’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了：它的本意是海中砂砾和珊瑚碎屑所堆积成的小型岛屿，略低于低潮线或者与低潮线持平，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特殊的暗礁。
“按我的理解，这款游戏之所以叫做《暗沙》，可能是有两层寓意。
“第一种寓意是，假如我们的世界是汪洋大海，那么我们所经历的历史就是一座岛屿。这座岛屿大部分都在海面之下，被海水所淹没了，只剩下一小部分历史被我们所铭记，也就是‘暗沙’。
“就像有个成语叫做‘冰山一角’，绝大多数的冰山都潜藏在海面之下，只有一小部分露在海面上。
“我们的历史也是如此，这款游戏最初表现的是那些露在海平面上的历史，我们可以以此溯源，去追寻更久远、更模糊的历史，探寻暗沙在海面下方的部分。
“而另一种寓意，可能是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比喻为沙粒。历史是一座岛屿，它不完全是由王侯将相、英雄豪杰创造的，构成他的是无数的黎民百姓，而那些英雄人物，只不过是无数砂砾中比较大的一块。
“所以，这是一款历史题材的游戏，也是那些默默创造历史的普通人、那些为了黎民百姓挺身而出的英雄人物的一首赞歌！
“我现在已经是这游戏的忠实玩家了，对于这游戏之后的更新内容无比期待，因为历史上还有很多可歌可泣的人和事，一想到能在这游戏中体验到，作为一个亲历者穿越到过去扮演这些英雄人物，我就感觉到由衷的兴奋！
“对于其他还没能通关或者想要放弃的玩家，我想说，希望大家还是再坚持一下，珍惜自己的内测资格，否则等官方真的把那些不活跃玩家的内测资格收回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在《暗沙》中玩得开心，也希望《暗沙》的官方抓紧时间开放新的游戏内容！”
……
杜刚看完了视频，再一刷新，这个帖子已经被玩家们顶上了论坛的首页，回复数更是暴涨。
反响十分热烈！
又仔细地把视频的内容看了两三遍，杜刚点了一支烟，陷入沉思。
“可以，报告的内容有了。
“这么看来，这款游戏确实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复杂一些，这四种身份的划分，不仅仅是其他游戏中战斗能力的差异，同时也代表着四种人在历史中的不同选择。
“遇到昏君、权臣当道，刺客的选择是刺王杀驾，文士的选择是以死劝谏，游侠的选择是替天行道，武卒则是不论发生什么都死守边城、保境安民。
“而且，四种身份、四种选择，也取决于玩家的性格特点和擅长的能力。
“这款游戏不仅仅是简单的娱乐，也有着很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国情怀，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
“不过还是不太清楚这游戏的开发商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很多黑科技还是根本没办法解释。
“总之，今天的报告内容有了。但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联系到这游戏的设计者。”
杜刚在烟灰缸中按灭了烟头，继续敲键盘。
……
此时，孟原正在认真地观看玩家们的通关录像。
参商则是在旁边啃着苹果。
“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历史切片的具体信息？”孟原问道。
参商回答道：“再有几个小时吧，等这个历史切片再接近现实一些应该就可以了。目前可以确定，这个历史切片应该不会是太久远的历史，顶多就是大盛朝中后期，而且也不会是太知名的事件。
“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再怎么孱弱的妖魔，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也都很棘手。””
孟原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段时间，孟原已经跟参商反复确认了历史切片与现实重叠的情况，正在结合玩家们的进度制定作战计划。
也就是《暗沙》的版本更新计划。
按照参商的说法，历史就像是一条连通上古与当前的河流，妖魔占据着上古时代的历史，想要降临到现实中，就要一步一步地渗透。
所以，即使历史切片在妖魔的作用下与现实短暂地发生重叠，也有一个很长的过程。
刚开始重叠的，必然只是一个靠近现实的历史切片中的一个很小的部分，能够顺利进入现实的，应该只会是那个切片中的极少数力量。
比如，几支被妖魔控制的蛮兵小队。
随着历史切片与现实的重合程度不断增加，得以进入现实的妖魔力量也会逐渐增强。
所以，孟原这个归序者接下来需要达成两个目标。
第一目标是组织玩家，消灭进入现实世界的妖魔，确保这个世界人们的安全。
第二目标则是挑选玩家进入那个被妖魔控制的切片，纠正错误的历史，将那个切片中的妖魔驱逐干净，并以此为跳板，继续向更久远的历史切片追溯，并在这个过程中增强自己和参商的力量。
本阶段取材参考
副本的主要架构来自于戚继光的抗倭事迹，后面的史料原文基本上也都是从相关史料中搜集的，简单改了几个字。
其中，邓元敬的人物原型是戚继光与邓子龙，林襄敏的人物原型是胡宗宪，王宗昌的人物原型是王士琦。
三箭定乾坤是戚少保年谱耆编中记载的真实事件，作战的细节则是来自于定格动画纪录片《戚继光》，强烈推荐。
林襄敏的军资问题以及内阁的相关剧情主要是取材于当时的历史以及《大明王朝1566》中改稻为桑的相关剧情。
蒲宁港之战的原型是岑港之战，南河城之战的原型则是戚继光的夫人防守新河城以及抗倭战争中王士琦的南原之战。
王宗昌的墓葬的相关情节同样是以王士琦作为原型，历史上的王士琦虽然在抗倭援朝的过程中立下大功但死时在《临海县志》中的记载确实是“帑无长物，旅榇萧然”，直到1954年墓葬才被发现，出土了一大批金冠金带等珍贵文物，实际上是后来皇帝赐予的墓葬，改变了人们原本的认知。
徐先生当然就是胡宗宪的幕僚徐渭，历史上他远走塞外其实并无记载他与戚继光有交集，书中安排他们见面是为了凸显“封侯非我意”的主题，与某些养寇自重的历史人物形成对比。
然后简单说一下取材的基本原则。
之所以采用魔改的方式来写呢，主要还是用真实的历史存在许多弊端。
比如，历史的真相谁都不知道，有些事件和人物只能通过史料原文记载去推断，而有时候推断的结果可能是大相径庭的。
就比如说某个官员，史料中确实有许多贪污、巴结权臣的记载，但同时他又做了许多实事。那么他巴结权臣具体是为了谋私呢，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官位好做大事呢，这谁也说不清楚，不同人在评判的时候标准肯定会有很大的区别。
又比如一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难免会有一些缺陷，真正意义上的完人少之又少。
而且，很多细碎的历史情节难以集中，情节上紧凑度会差一些。
所以就采用了这种魔改和缝合的方式，可能是把很多不同人物的事迹放在一起，也可能是改变了某些细节。
就像《大明王朝1566》中把胡宗宪几乎刻画成了一个完人，这个肯定是与史实不完全相符的，更多的是表达一个美好的愿景，表达一种期待。
更多是演绎性质的，而非纪实。
所以书中的一些英雄人物，本身也是表达一个美好的愿景和期待，并不一定跟历史上的原型完全符合。
尽可能凸显这些英雄人物光辉的一面。
我写完一段剧情都会把原型写出来，大家也不用非要一一对号入座，如果对某个原型持不同意见，也可以保留。但没必要因为某个原型在历史上可能存在一个小瑕疵，就因此来将他全盘否定。
当然，我取材的时候，肯定也都会取材自一些公认的、毫无疑问的功大于过的人物，肯定不会出现给一些公认的垃圾洗白的情况。
最后求个月票，下个副本应该会更有意思。
第41章 暗沙的真相
晚上10点，杜刚提交了今天的报告，再度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
这已经是这款划时代的虚拟现实游戏正式开始测试的第六天。
在这六天内，这款游戏已经积累了极大的热度，尤其是放出来的那些通关视频，更是成为了玩家们日常的谈资，火爆程度几乎可以说是一骑绝尘，占据了全球绝大多数游戏论坛和新闻媒体的重要版块。
到目前为止，仍旧坚定地认为它是一个巨大骗局的玩家，已经越来越少。
大多数玩家对它的态度，已经变成了迫切的期待以及求不得的怨念。
虽说《暗沙》这款游戏的绝大多数内测资格都发放给了国内的玩家，但也有一小部分名额发到了国外。
这些国外玩家不多，但在层层筛选之后，几乎全都是一些顶尖的游戏高手，在网站上本来就有不少的粉丝和可信度。
所以，在这些人纷纷出面对《暗沙》这款游戏大加赞誉之后，越来越多没玩过这款游戏的玩家也开始相信，这确实是一款用神秘黑科技制成的、划时代的虚拟现实游戏。
只是不知道官方什么时候会按照事先说好的，继续增加内测名额。
到目前为止，国外玩家在通关这方面，尚未表现出特别优异的素质，原因很简单，他们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对华夏历史的知识。
只能等国内玩家出了通关视频、攻略之后，翻译成其他语言，而后这些国外玩家才能尝试着去通关。
对此，许多外国玩家也在纷纷呼吁，希望《暗沙》这款游戏能够尽快地推出西方职业、西方历史的副本。
而官方也给出了回应：会有，但短期内不会。
官方并没有给出太多的解释，不过“会有”两个字，也算是给国外玩家画了一张饼，算是暂时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
真实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不能公布。
《暗沙》并不是一款游戏，它实际上是过去已经发生的历史。
历史是连通上古与现实的一条河流，而只有华夏历史有一条完整的从上古到现实的传承。很多西方的历史，要么只有靠近现实的部分，要么在很久远的古代就发生了断代，完整性和连续性都差得很多。
所以，即使未来《暗沙》有一些西方历史的副本内容，优先级肯定也要靠后，并且只会作为支线而存在。
目前孟原连华夏历史的这一套都还没搞利索，肯定也没有余力去关注跟西方历史有关的历史切片。
总之，游戏是越来越火爆了。
但杜刚对这款游戏的调查，却依旧没什么进展。
即便他已经通关了刺客试炼。
和往常一样进入《暗沙》的游戏世界，杜刚琢磨着，到底是要去其他的试炼副本看一看呢，还是要继续死磕刺客副本、完善一下自己的通关流程呢？
正在他为此感到纠结的时候，突然，他的眼前的空间出现了如同水面一样的波纹。
一个眉目清秀、容颜俊朗中又似乎有点丧的年轻人，来到他的面前。
杜刚愣了一下，因为这人他见过。
这不就是刚进入《暗沙》这款游戏时遇到的那个“劝退哥”么？
他所处的位置仍旧是进入试炼副本前的那一处漂浮于空中的天上宫阙，四周烟雾缭绕，粗大的洁白石柱直入云霄，仿佛仙人的居所。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位劝退哥，头上顶着“未能通过试炼的平庸归序者”头衔，给他传播了一通负能量之后，还交给他一块能够进入试炼副本的特殊玉佩，象征着归序者的身份传承。
显然那都是游戏安排好的过场剧情，每个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都会遇到这位哥，都会经历同样的流程。
但在那之后，这位劝退哥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杜刚先生，你好。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暗沙》这款游戏的运维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北辰’。
“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所以今天想开诚布公地跟你谈一谈。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解答。”
孟原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脸和名字都是假的，但游戏运维负责人的身份倒是真得不能再真。
孟原没敢说自己是这游戏的主设计师，虽然这游戏就只有他和参商两个人，而参商的身份更像是程序员或者打杂策划，但孟原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游戏压根不算是自己设计的。
顶多算是个运维人员。
杜刚不由得一惊。
一方面是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游戏的官方一向十分神秘，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这次竟然派出了一个地位如此之高的内部人员来见他，这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运维负责人，在一款游戏的架构里也算是几乎能跟主设计师平起平坐的关键人物了。
而另一方面，则是充满了警惕。
因为杜刚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特殊”的！
作为一个特殊部门的特勤组长，他的工作内容是严格保密的，几乎不存在任何泄密的可能。可对方的态度却如此笃定，这当然让杜刚充满警惕。
不过，想一想这家神秘公司身上的谜团，想一想包括脑电波纹识别技术在内的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黑科技，这件事的优先级似乎可以往后排了。
孟原一招手，场景中出现了两把跟场景很搭的宽大石椅，示意杜刚坐下。
其实这玩意坐得并不舒服，但没办法，得保持自己的逼格。
紧接着，孟原向着杜刚抬手示意，杜刚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两指之间竟然不知何时夹了一支香烟，已经点燃了，而且是自己最喜欢抽的那个牌子。
“请随意。”孟原说道。
杜刚沉默片刻，这才说道：“谢谢。”
看起来这位叫北辰的运营负责人，对他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竟然连他爱吸烟这件事都知道，还知道具体的牌子。
这似乎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信息泄露来解释了。
杜刚拿起香烟抽了一口，发现味道和现实中的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在这里，他吐气的时候也不再呼出烟气，似乎二手烟直接被这个虚拟的世界给忽略掉了。
寒暄过后，是该进入正题了。
杜刚有太多疑惑，但也只能一个一个问。
“北辰先生，你们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地址在哪？这些虚拟现实的游戏技术……又是从哪来的？”
孟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卖了个关子。
“这些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但是，在知道这些真相之后，你就会无法再进入《暗沙》这款游戏中的一部分很重要的游戏内容。
“你确定要知道吗？”
杜刚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确定。”
虽然他也挺喜欢《暗沙》这款游戏的，但不论是出于对工作的需要还是内心的责任感，他都必须知道真相。至于缺失一部分游戏体验，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很沉重的代价。
孟原点了点头，显然也早已经预料到杜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好，那我就直接摊牌吧，毕竟《暗沙》想要一直瞒过玩家们，也确实需要你们的配合。
“其实，《暗沙》并不是一款游戏。
“你在开头看到游戏CG，那些关于归序者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妖魔，并且妖魔确实藏身于过去的历史中蠢蠢欲动，妄图篡改过去的历史线，甚至进入现实、危害人间。
“而《暗沙》实际上是归序者们的一个特殊的选拔程序，目的是选拔出合适的人选，进入到特定的历史切片中，消灭那些妖魔、维护全人类的安全。
“而你所看到的所有以科学无法解释的技术，其实都是归序者的特殊能力。”
第42章 关于黑科技的官方解释
杜刚看着孟原，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默默地吸了口烟。
这也就是在副本的虚拟世界里，要是换个地方，比如在局子里，他得先建议孟原去做个尿检。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他得消化一下。
其实在之前，杜刚就已经有过很多的猜测，比如某个横空出世的超级天才黑客，或者某一家境外的神秘科技公司。
甚至还想到了外星人。
但唯独没想到对方说的这种可能性。
关于归序者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这世界竟然有妖魔？而且妖魔还能穿梭于历史与现实、篡改历史、危害人类？
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
这可比某种难以解释的黑科技要更让人难以接受。
对他的反应，孟原当然也早有预料。
“我知道这些事情确实很难接受，但没关系，很快就会有一个验证的机会。
“后天下午1点37分，一个小型的历史切片将会开始与现实短暂地重叠，那个历史切片中的一部分力量，将会出现在现实中。
“这是它们出现在现实中的地点，一共27处，全都在国内，其中22处都在天都市周边。
“按照这个历史切片所处的历史时期，这次出现的妖魔多半会以东夷人的形象出现。
“可能会有少量骑兵，武器则是以冷兵器的夷刀、长弓为主。”
孟原说着，手上出现了一张纸，递给杜刚。
杜刚伸手接过，发现这是一张地图，上面详细地标注了会出现妖魔的地点。
“这里面有很多的地方，都是闹市区啊！
“虽然只是冷兵器，但如果遇到了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杜刚的脸色变了，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这位自称为北辰的游戏运维负责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万一是真的，恐怕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可怕代价。
孟原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杜刚：“怎么配合？”
孟原解释道：“很简单，把这些区域全都封锁起来，把普通人疏散。
“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便衣在附近戒备一下，但不要过于声张。目前归序者的事情不能被普通人知道。
“至于这些出现的妖魔，我可以安排玩家来解决。”
杜刚有些诧异：“玩家来解决？不行！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能让普通人掺和进去。
“就算有危险，肯定也是我们这些人上。”
孟原继续解释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玩家们不会有危险。
“我会赋予他们归序者的力量，让他们以一种无法察觉的状态、用特殊的形式与妖魔战斗。
“即使死亡，也只是归序者的力量被消耗，他们自身不会受到任何的损伤。
“我当然理解你们的担忧，但这些事情必须用归序者的方式来解决。虽然这次出现的妖魔可以用热武器来解决，但一来枪声会造成恐慌，不利于保守秘密；二来随着妖魔力量的增强，热武器的效果会逐渐衰减。
“所以，你们只需要将这些地点的人疏散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安排。”
杜刚沉默了，显然内心中也在不断权衡。
“那，你说我知道这些之后会缺失一部分游戏内容，是为什么？”
孟原：“很简单，妖魔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影响普通人的精神。长时间与妖魔战斗，会持续地受到侵蚀，可能会产生严重的精神问题，甚至陷于崩溃。
“而只要玩家们不知道他们是在于妖魔战斗，仅仅认为这是一款游戏，再加上归序者的力量保护，他们就不会受到妖魔精神攻击的影响。
“在未来，我还会安排玩家进入妖魔所在的历史切片，将这些妖魔彻底铲除。
“所以，一旦知道真相，就不能再亲自与妖魔战斗，只能在试炼幻境中进行模拟试炼。”
杜刚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他对这番说辞仍旧有着诸多疑惑，但对方也确实给出了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方法。
而且，是真是假，后天就可以得到验证。
对于这种可能对普通人产生危害的情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到这里，杜刚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将这个情况上报，将这些区域的普通人全都疏散。
“但是有个问题。
“要用什么理由去疏散？而且到时候难免会出现打斗的声音，想要完全的封锁消息、保密，恐怕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秘密一旦泄露，所有玩家自然也都会知道，你的计划不就全都失败了吗？”
孟原早就有所准备：“这一点我当然也早就考虑过了。
“疏散的理由很简单：游戏的线下活动。”
“线下活动？”杜刚愣了一下，他之前完全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孟原点了点头：“没错。
“你们伪装成《暗沙》这款游戏的工作人员，与这些地点的商铺或者住户去谈，就说要进行游戏的线下活动，征用他们的场地进行MR游戏的取景拍摄。
“所谓的线下活动，就是妖魔入侵现实世界。
“到时候将这些场地空出来之后，我会在这些场地的周围安排一个特殊的体验区。玩家抵达之后，需要佩戴一个特殊的设备。当然，这都是蒙骗玩家们的一种手段。实际上是为他们赋予归序者的特殊力量。
“让玩家误以为，这是某种特殊的MR游戏机制。
“即使玩家们和妖魔战斗的过程中对这些地方造成了一些破坏也没关系，即使被路人远远地看到或者听到声音也没关系，因为这些都可以用‘游戏线下活动’和‘取景拍摄现场’的理由来解释。
“后续再对这些场地进行修复或者赔偿就可以了。”
杜刚有些困惑：“你说的特殊MR机制，是什么意思？”
孟原解释道：“所谓的MR就是混合现实游戏，也就是将现实与游戏画面结合起来的一种技术。
“当然了，这个世界的MR技术还很不发达，但玩家们已经相信《暗沙》的开发公司掌握着这样尖端的技术。
“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一个系统地解释这些黑科技的说法，到时候官方出面盖章认证一下，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都相信。”
杜刚有些好奇：“什么说法？”
孟原：“很简单，对外界宣称，《暗沙》这款游戏是国内一家顶尖的科研工作室研发了十几年的成果。它代表着对虚拟现实技术和混合现实技术的一次革命性突破。
“这种100%真实的虚拟现实技术取决于两项至关重要的技术架构：一是通过人的潜意识，利用算法来自动生成虚拟世界，是类似于梦境的原理，它是意识连接虚拟现实技术的又一次伟大突破；二是溯源人类DNA与集体潜意识中与历史相关的因素，生成相应的历史切片，重现真实的历史。
“《暗沙》这款游戏之所以如此真实，就是因为它根源于人的潜意识，就像做梦，梦境中那些不真实的因素会被自动忽略、让人很难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中。这款游戏也是利用了这种原理，因为是无数玩家的潜意识共同架构的世界，所以会无比真实。
“此外，人类的DNA中的信息以及集体潜意识，其实都有着古人的记忆，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溯源就可以挖出过去的历史片段，从而重现细节丰富而真实的历史。
“《暗沙》这款游戏的名字，除了之前玩家分析的含义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它是架构在集体潜意识之上的，人的意识是看得见的岛屿，而潜意识则是水面之下的部分，所以被称为‘暗沙’。
“这个说法虽然仍旧显得有点过于科幻，但总比归序者的事情更容易让人接受。
“再加上有官方认证与背书，哪怕有人怀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杜刚微微点头：“嗯……这样一来，确实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妖魔会一直入侵现实世界吗？以后的规模会不会越来越大？如果出现玩家们无法应付的情况要怎么办？”
孟原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我也可以组织玩家去反攻这些历史切片。一旦铲除其中的妖魔，就可以增强归序者的力量。而且，这些历史切片也可以作为我们的前沿阵地和跳板。
“到时候即使妖魔想要再度入侵，也会先进入那些历史切片，妖魔对现实的影响会始终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甚至可以逐渐将现实打造成一个绝对不会被妖魔影响的安全区。”
第43章 全新玩法开启！
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杜刚最终点头：“这件事情我会第一时间上报，但没办法给你保证。
“对这些地方进行疏散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想要对《暗沙》这款游戏进行官方背书，恐怕还要走一系列复杂的流程，短期内不太可能。
“至少也得是真的见到妖魔出现在现实中之后的事情了。”
孟原点了点头：“理解。
“这件事情也不用着急，有你们的配合当然最好，就算没有，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些妖魔的威胁。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眼瞅着这位自称北辰的游戏运营负责人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杜刚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暗沙》这款游戏的官方人员给了他一个解释，可这个解释，远他原本预想中的都要离谱。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毕竟关系到普通人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杜刚立刻退出游戏，把这些事情紧急上报。
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妖魔就会在现实世界中出现，在这期间要清空场地、疏散居民、组织人手，完成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时间紧迫，拖不得。
……
跟杜刚见过面之后，孟原再度回到归序者空间之中。
事实上，只有他和参商所在的这片空间，才是真正的归序者空间，其他玩家所看到的那个漂浮于空中、云雾缭绕的天上宫阙，都只是归序者空间的镜像。
参商正在努力地嚼着脆皮五花肉，肉嘟嘟的腮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吃得很是投入。
看到孟原回来了，她暂时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会有人帮我们封锁这个消息、一起圆这个谎？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
孟原点点头：“是的。
“《暗沙》这款游戏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露馅是迟早的事，就算能用归序者的力量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
“与其费尽心机地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不如一开始就跟一部分人摊牌，让他们跟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参商转而看向玩家们目前的状态：“嗯，从目前来看，这计划确实还算是顺利。
“这些玩家们果然如你所说，进展很快。
“四个试炼副本的攻略视频出来之后，通关的人数明显增多了。目前能够通关副本、获得身份的玩家人数，已经达到了近两百人。
“而且，仅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成功的人数，也在快速增长。
“按照这样的速度来估计，到妖魔入侵的时候，获得身份、有一定战斗力的玩家，应该可以达到三百人左右。
“四种职业中，武卒的人数最多，大概占比四成多；刺客和文士其次，各占比两成多，游侠副本的人数最少。”
孟原并不意外：“嗯，基本上跟我之前估计的一样。
“武卒的通关录像最早出来，通关人数多很正常；文士和刺客在拿到标准答案之后，一个考验意志力一个考验演技，多试几次应该也都能通过。
“游侠试炼只能靠硬实力，要难一些，但不需要那么多的准备工作，那些擅长动作类VR游戏的玩家们多挑战几次，通关的几率也很大。
“目前的样本数量还是有点少，随着未来的玩家数量越来越多，这个比例应该还会发生变化。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些玩家只要能发挥出他们在副本中所展现出的实力，对付这些妖魔应该问题不大。”
参商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到后天？”
孟原摇了摇头：“我们当然也有要忙的事情。
“我们要在官网上发布一个线下MR游戏体验活动的公告，尽可能地将所有玩家都引导到妖魔出现的地点。
“要是人员也疏散了、场地也清空了，却没有玩家来，那可就尴尬了。”
……
早上6点，赵海平退出游戏，在现实中醒来。
昨天晚上，他的收获颇丰。
在拿到“陷阵之志”的专属天赋技能之后，他又进入了刺客副本和游侠副本，把这两个副本也通关了。
事实证明，有了标准答案之后，通关的难度确实大大降低了。
而且，专属天赋在其他的副本中也能生效，在刺客试炼中，赵海平最后都被红甲卫士层层包围了，眼瞅着要功败垂成，结果却硬是靠着陷阵之志的天赋杀出重围，刀了燕灵帝。
游侠副本也是如此，最后虽然被家丁围殴，但也成功杀掉了薛天霸。
赵海平不由得在想，如果他进入副本之后能拿三个天赋技能，又能用四种身份的专属天赋的话，那得多猛？
陷阵之志+匹夫一怒+浩然正气+侠不留行……
想想都觉得自己无敌了！
到时候这些试炼副本应该都能平趟，那才符合这游戏说的“简单”嘛。
但这显然是想多了，反正目前的游戏机制，所有玩家都只能拿一种身份。
在通关了刺客和游侠的副本以后，赵海平也就不纠结了。显然这两种身份都不适合他，还是继续死磕武卒身份比较好。
赵海平打算从明天开始就尝试着刷武卒副本的速通记录。
之前虽然也通关了，但整个过程磕磕绊绊的，明显还有很多可以优化的地方。
主要是《暗沙》官方目前也没有开放新的游戏内容，除了反复地刷这四个试炼副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习惯性地再次点开《暗沙》的官方网站。
然而，这次出现在赵海平面前的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暗沙》宣传片，反而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版块。
醒目的大字写着：“《暗沙》全新玩法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幅的宣传海报。
海报的背景是现实中的场景，似乎是一处广场，但广场上却并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或者练轮滑的小朋友，反倒有一支面目狰狞的东夷军队！
在正中央的是一名东夷的将军，他骑着马，身上穿着的东夷铠甲造型与华夏古代的铠甲迥异，大量的甲片堆叠，有许多的竹制装饰，盔甲上还涂着大片的红漆，手持十字大枪，鲜红的面具如同鬼怪。
而在他的周围是几名普通的东夷士兵，穿着看起来较为廉价的皮甲与竹甲。
除此之外，在画面的边缘位置，还有一名面相凶恶的东夷影侍。
他身穿黑衣，仿佛整个人都藏身在阴影中，但却仍旧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而在画面的另一边，几个穿着现代服饰的年轻人正在坚定地迈着脚步，迎了上去。
第44章 线下活动现场
看到这张宣传海报，赵海平不由得眼前一亮。
“开新副本了？
“东夷人……难道是大盛朝时的副本？”
赵海平的历史知识虽然没到楚歌那种程度，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大盛朝是华夏的最后一个大一统王朝，而在大盛朝的后期，东夷人的力量达到顶峰，远渡重洋，不断袭扰大盛朝的东南边境，甚至还谋划了大规模的进攻。
这场战争虽然以大盛朝的全面胜利而告终，但东夷人也确实给大盛朝的东南沿海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宣传图中的，基本上是一支标准的东夷军队，也囊括了东夷贼寇的几种标准形象。
只是让赵海平感到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背景是一个现代的广场？
换成古代的战场，应该更有意境吧？
而且，海报中的玩家也是以现代人的便装形象出现的，并不是用武卒或者刺客的游戏形象出现。
带着疑惑，赵海平继续看《暗沙》新玩法的更新说明。
“《暗沙》全新混合现实（MR）游戏模式‘妖魔入侵’即将开启！
“玩法介绍：盘踞于历史切片的妖魔妄图通过种种手段进入现实世界中，为祸人间。身经百战的归序者们，请前往历史切片与现实世界的交界地，粉碎妖魔入侵的图谋！
“参与资格：通关《暗沙》任意试炼副本并获得刺客、武卒、文士、游侠任一身份的玩家，均可参与。
“参与地点：本次为线下活动，以混合现实模式进行，请点击活动地图，查看具体的参与地点。
“特别说明：本次线下活动为全新游戏版本的先导活动，线下活动结束后，《暗沙》将更新大盛朝的系列副本、并开启包括联网模式在内的多种全新玩法，请各位玩家踊跃参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则以及额外的备注，反正大体意思是，只要是通关了任意试炼副本的玩家都可以参与这个活动，什么规则都不懂也没关系，只要人到现场就行。
现场会有安排好的流程指引。
赵海平震惊了。
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这游戏竟然玩得这么花，VR都不能满足了，竟然直接搞了个MR的活动！
所谓的MR，就是混合现实，也就是将虚拟现实与现实重合起来的一种技术。
玩家还是在现实世界中，但通过特定的MR设备在玩家视野中显示出虚拟现实的内容之后，就可以获得一种特殊的游戏体验。
但是这玩意目前基本上没有公司玩得转。
哪怕这个世界的VR游戏技术已经能够普遍达到50%以上的真实度，但MR产业却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发展。毕竟MR所需要的技术比VR还要更复杂。
但《暗沙》这款游戏竟然连MR模式都搞定了？而且还自信跟VR做得一样好？
离了大谱了！
而且，官网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个MR的游戏模式“妖魔入侵”并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线下活动，它跟未来更新的游戏版本是有直接关联的。
那肯定得参加啊！
不论是为了开开眼，看看100%真实度的MR游戏是什么样的，还是为了新版本快人一步，这个活动都必须参加。
赵海平看了看时间和地点。
时间是明天下午的1点30分，要求提前15到20分钟抵达现场进行设备的调试工作。
时间上倒是没问题，哪怕明天不是周末，赵海平也会请假去的。
工作哪有这个重要啊？
又看了一眼活动的地点，赵海平更是喜上眉梢。
因为大部分的活动区域，都在天都市的附近！
其中最近的一个点，距离他就只有两点多公里，简直不要太近。
没什么好说的，赶紧报名。
这次活动的总人数并没有限制，但官方要求玩家们分散报名，保证一些偏远的活动地点不至于玩家太少。
而且，每个报名点的人数上限也有区别，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赵海平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些场地的大小会有区别，大的场地能多容纳一些玩家，这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暗沙》的游戏官方到底是怎么选这些地点的。
从图上的情况来看，这些地点的选择似乎没有任何的规律性。
如果从推广游戏的角度考虑，这种活动不该分散在全国各大主要城市吗？
不懂。
但考虑到《暗沙》这款游戏的开发商脑回路一向清奇，倒是也没必要深究。
反正有什么活动参加就完事了，肯定不会错。
……
……
第二天下午1点半，赵海平准时来到活动地点。
这是一处科技园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还有好几栋写字楼。虽然在天都市谈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地段，但地价也绝对不便宜。
而这次的活动地点，就在这个科技园区里面。
赵海平在科技园区门口下了车，对于这个地方人数的稀少感到很诧异。
虽说今天是休息日，科技园区里本来也没多少人上班，但未免也太冷清了一些。
要知道这个科技园区里边也是有一些小商业区的，有个小型的商场，还有几个饭馆、健身房什么的，可现在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来到科技园区的入口处，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留着唏嘘胡茬的人把他拦了下来。
“今天有特殊活动，整个科技园区都已经被占用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杜刚已经劝退了很多人。
这个科技园区是他负责的，虽然目前尚不确定归序者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毕竟是有可能关系到普通人安危的重要事态，肯定要从严要求、尽职尽责，避免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赵海平有些惊讶，他知道为什么这么少人了。
看样子《暗沙》的开发商把整个科技园区都给包下来了，而且没有安排任何的观众！
只能说，确实是财大气粗，有钱就是为所欲为。
“我就是来参加《暗沙》线下活动的。”
赵海平一边解释，一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
杜刚伸手接过，对照着报名表确认了一下身份，这才点点头：“你就是第一个通关武卒试炼的玩家？”
赵海平点了点头：“对，是我。”
杜刚有点感慨，又有点羡慕。
如果他不知道这一切真相的话，说不定也能参加这个活动。但现在，只能当工作人员了。
杜刚把身份证递了回去，往科技园区里面指了指：“往里走吧，按着指示牌走，到那边领取游戏设备。”
赵海平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这活动搞得还挺正式的，整个科技园区里边到处都是工作人员，密集程度超乎想象，而且各种指示标牌做得也挺到位。
还有专门用来领取游戏设备的地方。
“这公司是真的财大气粗，活动的工作人员竟然比参加活动的玩家还要多很多？
“但是好像完全不允许其他人参观，一个线下活动搞得这么严肃，简直就跟戒严一样，气氛拉满。
“而且这工作人员跟其他公司的工作人员也不一样。
“其他公司搞这种活动，工作人员都是满脸堆笑、服务态度很好，而这里的工作人员反而是一脸严肃，就好像真的送你上战场一样。
“一个个看着都不像是普通人，反而像是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气场好强。”
赵海平虽然心里清楚这只是游戏，是没什么压力的娱乐活动，但在这种氛围之下，竟然还真有点即将踏上战场的小紧张。
第45章 大型玩家见面会
赵海平来到领取设备的地点。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都跟门口的那些工作人员差不多，一脸严肃，好像他们真的是在筹备着一场针对妖魔的防卫反击战，这演技和敬业精神，把气氛很好地烘托了起来，赵海平想给一百分。
到场的玩家已经有二三十人，正在有序地排着长队领取设备。
现场的检查很严格，不仅是进门之前要查验身份，领取设备的时候还要再查一次，防止没有资格的人混进来。
很快，轮到赵海平了。
工作人员将一个特殊造型的头盔递到他的手上。
赵海平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玩意跟他自己平时用的VR游戏头盔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脖颈的连接位置多了好几条造型特别的绑带，需要分别绑在肩膀和上半身的不同位置用于固定。
而且，这头盔比正常的VR游戏头盔也轻了很多，一点都不会觉得太重、影响灵活性。
“这就是MR游戏头盔？”
赵海平有些诧异，按理说既然是MR，肯定不能再跟VR头盔一个造型了吧？好歹正面得把眼睛露出来，或者多加几个摄像头吧？
戴上这玩意之后，真的还能看清现实的画面吗？
“你戴上就知道了。”
工作人员也没法跟他解释，因为他们都是杜刚的同事，也压根不知道这头盔的原理和具体用法。
他们来这的任务就两个，一个是确保玩家们都把头盔戴好、按照那位归序者的要求开始战斗；另一个就是维持戒严，确保万一有意外发生，也尽可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赵海平戴好头盔，工作人员则是帮他将那些造型特别的绑带分别在肩膀和上身的不同位置固定好。
这玩意没别人帮忙的话，自己想穿上或者脱下来还真的挺难，没个七八分钟怕是不可能成功。
赵海平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古代即将上战场的老将军，不是说旗子多，而是穿铠甲的这个过程相当繁琐，自己真搞不定。
“这么多的绑带，是为了让头盔更好地固定在身体上，不容易脱落吧？毕竟是MR游戏，可能会有很多大幅度的动作。”
戴上头盔之后，赵海平的眼前一片漆黑，在工作人员帮他绑好所有的绑带时，他也对这款头盔的设计做出了一些猜测。
实际上，他猜的不能说差之毫厘吧，只能说是全然无关。
其实搞这些绑带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玩家们不能在战斗中偷偷地把头盔摘下来。
很多玩家在玩MR游戏的时候都会偷偷地把头盔或者眼镜摘下来，想确定一下他们看到的具体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拟。
如果是其他的MR游戏当然无所谓，但这里可不行，一摘下来那岂不是当场就要露馅了？
当然，露馅也没关系，无非是让发现真相的玩家跟杜刚一样，退出玩家的行列，以后只能做后勤人员。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损失了一些有生力量。
所以这种情况必须尽可能地避免。
加几条绑带，既可以固定头盔，又可以让玩家在现实中没办法把头盔摘下来，非常完美。
至于防护作用，其实基本用不到，因为玩家战斗的全程都是受到归序者力量保护的。
等所有玩家全都穿戴好头盔之后，他们的视野逐渐恢复。
“喔！”
赵海平有点被震惊到了，他发现自己的视野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如果是现实中戴上头盔或者眼镜，总会在视野的边缘位置看到头盔的一小部分，损失一些视野，削弱代入感。
但《暗沙》的这款MR游戏头盔，在视野中却完全看不到。
只有用手去碰触的时候，才能确定它的存在。
他看向四周，这才发现其他的玩家们在他视野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些人竟然全都变成了游戏中的形象！
刺客、武卒、文士、游侠，四种身份各自有不同的穿着，辨识度很高，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海平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身上也已经穿上了武卒的甲胄，甚至抬手抬腿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甲片的摩擦和那种沉甸甸的质感，跟在游戏中体验到的一模一样。
伸手摸了一下，甲片冰冷，无比真实。
“这么神奇吗？
“果然这才是划时代的MR技术，VR的那种意识植入加上现实场景的融合，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穿越啊！”
赵海平对这家游戏公司的技术力是彻底服气了。
之前倒是也有一些公司说是开发了MR游戏，但那些游戏只不过是让玩家戴上眼镜、在现实场景中叠加一些简陋的游戏画面而已，一眼就能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要说是MR吧，倒也勉强符合“混合现实”的概念，但跟《暗沙》的MR一比，那可真就是原形毕露了。
这二者的技术力压根就不在同一个次元啊！
看起来，《暗沙》的这种划时代的MR技术，是用了特别的方法将那种100%真实的意识传输技术与现实结合了起来，从而达到了一种真假难辨的效果。
不仅如此，赵海平的视野中还出现了提示信息。
“在‘妖魔入侵’的MR游戏模式下，玩家可以无限制地获取任何冷兵器，包括但不限于长刀、长枪、弓箭等等。
“玩家受伤时，视野中会出现红色的流血特效，同时获得一定的受伤感知反馈。一旦受到致命伤害，将自动退出游戏。”
赵海平有些不解：“无限制地获取任何冷兵器？怎么获取？”
他尝试着想象自己手中有一杆长枪，结果下一个瞬间，他的手中真的出现了一杆武卒的制式长枪！
扔在地上，竟然也还存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消失。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想象长刀、弓箭等等其他的武器，立刻就可以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有个憨批玩家真的拿出一把刀往自己胳膊上砍了一下，然后立刻疼得直咧嘴，还没开打先多了一道伤口。
赵海平不由得嘴角微微抽动，心想玩家里果然是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好在这个憨批下手还算有分寸，没有太重，只是留了一道口子。要是一刀把胳膊给砍下来，今天的战斗直接就跟他无关了。
武卒、刺客和游侠身份的玩家们，都在各自挑选自己最顺手的兵器。
唯独文士身份的玩家们，此时有些迷茫，一身布衣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拿在手上好像画风不太对劲，而且也不会使用啊，文士副本里没教过这个。
拿本书？
似乎也有点问题。
赵海平看了看时间，玩家们来的都很早，所以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就在这时，一名文士走了过来：“是赵海平吗？”
赵海平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楚歌？”
楚歌点点头：“对。老赵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斯文一些啊，我还以为你肯定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呢。”
赵海平笑了笑：“你倒是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虽说都在天都市，在网上也天天聊，但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至于霍云英，他没在天都市，自然也没来这里，可能是去其他地点参加活动了。
很快，现场就变成了大型的线下玩家见面会，趁着游戏还没开始，大家纷纷聊起自己的游戏经历，说好了等活动结束留下联系方式，就当线下面基了。
对此，孟原很满意。
没错，作为唯一的正牌归序者，孟原当然也来到了现场。
这个科技园区，是这次历史切片与现实世界接触范围最大的一块交界地，这意味着出现的敌人也会是最多的。
虽然这里是玩家们的主战场，但孟原肯定也得亲自坐镇才能放心。
当然，为了避免暴露自己，他也是以玩家的身份来的。
而且来之前，孟原也突击准备了一番，在玩家攻略加持和可以拿三天赋的帮助下，再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成功通关了游侠副本。
什么？你问刺客、武卒和文士副本？
别问，问就是可以通但没必要。
游侠副本对其他玩家来说最难，但对孟原来说最简单，毕竟他可以拿三个天赋。反而是演技啊、背那么多台词啊，对孟原来说难度更高。
总之，他尽力了。
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
归序者的力量就这么多，孟原在将力量分给玩家们之后，自己能运用的力量已经不多。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没什么特殊的战斗天赋，所以没必要占用这么多的资源，给玩家们打好辅助就完事了。
当然，如果玩家们卡关了，他也可以随机应变，给玩家们一些指引。
比如现在。
文士身份的玩家们显然比较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包括楚歌在内的四名文士聚在一起，都在纷纷猜测自己应该如何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作用。
文士的专属天赋技能是“浩然正气”，技能描述是“哪怕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也能给其他人带来强大的增益效果”，但这玩意具体怎么生效？
还真搞不懂。
孟原神不知鬼不觉地凑了过去，提议道：“我看浩然正气这个天赋技能的描述，似乎任何符合条件的话语都能生效，只不过生效的程度，似乎会受到自身信念与表达形式的影响。
“要不……念句诗试一试？”
第46章 开战！
在场的四名文士纷纷点头，都觉得孟原的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提议也很有建设性。
但没人张嘴。
能通关文士副本的人，历史知识肯定都是过关的，别说背一句了，背个十几首诗都不在话下。
只是……在这种地方大声念一句诗？还得用充满浩然正气的方式一本正经地念出来？
是否有点过于尴尬了？
阻拦他们的根本就不是知识量，而是羞耻心啊！
孟原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尽力引导了，要是再强行引导，很容易露馅，让人发现他是这游戏的托。
希望一会儿真的打起来的时候，这些玩家能够尽快进入状态吧。
孟原看了看现场的玩家，到这里的玩家一共有二十多人，是所有活动现场中人数最多的。
从纸面实力上来说，这些人应该足以对付从历史切片中过来的妖魔。
但这些玩家能否发挥出纸面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此时，所有报名的玩家都已经各自领取设备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杜刚也早已经将整个场地给封闭了起来，不再允许其他人进入。
而后，他也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来到场地周围，观察玩家们的情况。
他们看到，在玩家全都戴上眼镜的瞬间，他们的身上真的凭空出现了甲胄和武器！
玩家们都以为甲胄和武器是意识传输之后的画面，但其实，这都是真的。
跟心态无比放松的玩家们不同，杜刚和他的同事们都很紧张。
他们每个人都配着枪，一旦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就会立刻开枪，绝对不允许任何妖魔闯出封锁圈。
只是执行了这么久的任务，真的跟所谓的妖魔战斗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听说妖魔还有一些精神攻击的手段，难免不紧张。
只能希望一切顺利，希望玩家们真的可以借助归序者的力量将这些妖魔轻而易举地解决。
时间流逝。
杜刚看了看表，时间终于来到了1点37分，也就是北辰所说的历史切片与现实开始重叠的时刻。
玩家们全都严阵以待，而且还组成了特定的阵型。
这里一共有二十多名玩家，武卒们的人数最多，顶在最前面，他们的左手全都举着盾牌，右手的武器则是各异，有的拿刀，有的则是长枪。
武器都是自选的，也可以不拿盾牌，但武卒玩家们一致认为还是拿个盾牌更稳妥。
当然，也有偏爱远程武器的，拿的是长弓。
刺客们在侧翼游走，准备找准时机上前补刀。
游侠们则是零散地分布于场内，他们的任务是相机行事，一旦战线出现漏洞就要第一时间补上，而且万一有漏网之鱼也要快速截杀，不能让妖魔威胁到最后排的文士。
至于四名文士，此时还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孟原这个游侠也跟他们站在一起。
总之，玩家们已经自发组成了一个结构完整的阵线，就等妖魔出现了。
只是等了两分钟，却什么都没发生。
“活动开始了吗？”
“不是说妖魔入侵吗，妖魔呢？”
有一些前排的玩家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四下张望，还以为是游戏出bug了。
然而就在这时，玩家们包围圈中央的空间出现了波纹，并且开始不断震荡！
而后，一支跟《暗沙》官网宣传海报上有些相似的东夷贼寇小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正中央的是一名东夷的将军，他骑着战马，手持十字大枪，腰间悬挂着长长的夷刀，铁片与竹片制成的重甲以及脸上的鬼面具都涂着红漆，看起来面目狰狞。
而在这个将军的周围，还有穿着廉价皮甲或竹甲的东夷贼兵，以及全身黑衣的东夷影侍。
一名将军、两名影侍和六名贼兵，加起来一共只有九人，但那种杀人无数的凶戾气息却宛如实质，扑面而来！
赵海平站在最前，在与那名东夷将军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呼吸都为之一滞。
好强大的压迫感！
之前在武卒试炼中，他也砍过很多的北狄蛮兵，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心如铁石。可现在，他却有了一种无助和脆弱的感觉，就像刚进入武卒副本时的感觉一样。
还没等玩家们做好心理准备，东夷将军已经举起了十字大枪，隐藏在面具下的嘴唇冷冰冰地突出一个字：“杀！”
其实用的是古东夷语，但玩家们却都能清楚地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几名贼兵立刻大声喊着，高举着夷刀或者长枪，向着玩家们冲了过来！
赵海平眼疾手快，赶忙举盾挡住，夷刀砍在盾牌上的力道十足，甚至让赵海平的身形都晃了晃。
“这线下活动，怪物的强度好高！”
赵海平下意识地将这些东夷贼兵的战力和副本中的北狄蛮兵对比，发现明显是前者更强。
这种差异不仅仅在于力量，也在于斗志或者说是杀气这种比较虚无的方面。
贼兵冲过来时的那一声喊，甚至让赵海平的心神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胆怯的情绪，而按理来说，他早就该在武卒副本中克服了这种情绪。
玩家的人数是这些东夷贼兵人数的三倍，可在如此的冲击之下，竟然隐约有了一种要溃退的迹象。
“不能退！游戏而已，干他们！”
赵海平第一个反应过来，盾牌挡住夷刀之后，立刻挥刀砍了回去。
都是身经百战的硬核玩家，结果参加个线下活动还能被游戏里的怪物给吓退了？那像话吗？
只是一堆虚拟的数据而已，这要是怂了，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必须干他们！
之前在武卒试炼中的战斗经验瞬间激活，赵海平一边用盾牌格挡这名东夷贼兵的攻击，一边挥舞着长刀，坚决不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啊！”
转头一看，只见那名身穿重铠的东夷将军竟然骑着军马撞向一名武卒玩家，十字大枪一枪就把他手中的盾牌给震得脱手了！
即便如此冲击力也仍旧丝毫不减，这名玩家竟然被撞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老远。
赵海平跟其他的玩家都看得一脸懵逼。
这游戏也太特么真实了！
MR游戏到底是怎么做出这种人在天上乱飞的效果的？
只能猜测众人看到的都是通过VR意识传输之后的画面，视觉、听觉、感官等等都是意识传输之后的信号，实际上在现实中玩家并没有飞出去，很可能只是后退了几步而已。
但此时玩家们已经完全没有余暇去想这种划时代的MR技术背后的原理了，因为杀气腾腾的东夷贼兵已经冲了过来，再愣着，闪着寒芒的刀锋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虽然是游戏，但也不能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等着挨砍啊！
眼瞅着摔在地上的武卒玩家要被东夷将军给补刀，一名游侠玩家立刻迎了上去想要帮忙。
然而下一秒钟，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在游侠试炼副本中反复死亡的经历让他察觉到不对，快速地一扭身想要躲开，然而左肩处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噗”的一声，清楚地感觉到某个东西似乎嵌进了左肩的肌肉里，随即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靠，还有暗器！”
这名游侠玩家看清楚了，是东夷将军身边的那名影侍向他扔了一把十字飞剑，这是东夷影侍的一种标志性暗器，上面还泛着绿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闪着寒芒的夷刀已经砍了过来！
所谓的暗器，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直接用来杀人，主要是为了偷袭、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为近身补刀创造机会。
就像很多武侠小说中扔暗器之前大喊一声“看暗器”，其实并不全是因为讲江湖道义，也有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一些暗器的杀伤力比较小，如果手法太过隐蔽的话打中对方反而可能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感觉不到疼，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反而是“光明正大”地喊一声，更容易引发对方的破绽，为兵刃的攻击创造有利条件。
而东夷影侍显然就是瞅准了这名游侠玩家要攻击东夷将军的瞬间突然偷袭，想要一击致命！
第47章 极限加buff
一连串兵刃交击声接连响起，游侠玩家被东夷影侍逼得不断败退。
夷刀本来就是重劈砍的武器，双手持握时瞬间发动攻势如同暴风骤雨，再加上这名东夷影侍偷袭在先，所以一上来就占据了主动。
好在这名游侠玩家毕竟也是正儿八经通关了试炼副本的，在侠不留行的天赋支持下，闪转腾挪之间用手中的长剑架开夷刀，倒是勉强撑了下来。
只不过也已经瞬间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有好几次夷刀的刀尖甚至划过他的衣角，再深几寸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其他玩家的情况也都好不到哪去。
虽然开打之前摆好了阵型，但真的一打起来，立刻就乱成一团。
反而是东夷贼寇这边的配合十分默契，将军挥舞着十字大枪一冲，玩家们的阵型立刻就被撕开一个裂口，两名影侍在侧翼偷袭薄弱处，贼兵们跟着一冲，战场的形势立刻就有种一边倒的崩溃趋势。
除了赵海平等少数玩家很快适应并坚定反击之外，其他玩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强度给搞懵了。
场外，杜刚有些紧张地将手伸向后腰，握住了手枪。
哪怕是隔了这么远，他也依旧能感受到那名东夷将军所带来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
那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拼杀、手中有着无数条人命的人，才能带来的极度危险的感觉！
事实上，要不是玩家们已经在试炼幻境中实战过无数次，他们现在说不定早就一触即溃、精神崩溃而后各自逃命了。
再加上玩家们并没有进行过军阵协同的训练，仓促之间只能各自为战、打不出配合是正常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妖魔附身也给这些东夷贼寇带来了一种特殊的精神上的压制力。
玩家们内心中认定这是一款游戏，并且还受到归序者能力的保护，承受的压制力还相对小一些；杜刚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受到归序者力量的保护，内心中的恐惧就像是黑夜一般逐渐弥漫开来，甚至得需要坚定的意志硬撑着，才能不转身逃走。
现在杜刚知道为什么北辰坚持要求通过归序者的方式、让玩家们来解决这些入侵现实的妖魔了。
因为用热武器确实很难办！
虽然这次可以用枪支消灭这些妖魔，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执行任务的人精神会持续不断地受到侵染，而且一旦枪声响起就很难再封锁消息，万一这件事情被曝光估计要引发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恐慌，关键是消息一旦暴露就意味着用玩家来对抗妖魔的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总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能用玩家们来妥善解决这一问题，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当然了，前提是这些玩家真能从最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下来，扭转局势。
科技园区外，陆陆续续地也有一些行人经过。
他们好奇地想要往里面张望，因为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之声。
只不过门口负责封锁的工作人员将他们拦了下来。
“您好，请问这里边是在做什么活动呢？怎么还能听见喊杀声？”有路人好奇地问道。
工作人员解释道：“这是《暗沙》的线下活动，混合现实游戏模式。你也可以理解为，像是在片场拍电影差不多。”
路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喔？这么刺激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工作人员立刻摇头：“抱歉，目前MR游戏模式还处于内测阶段，属于商业机密，不对外开放，只有获得资格的玩家才能体验。”
路人有些惋惜：“唉，可惜没抽到内测资格。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公司是不是太任性了，开放路人参观不是更能制造热度嘛？”
工作人员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你觉得我们公司需要热度吗？”
路人一时语塞。
好像……确实不需要啊！
又努力伸长脖子想往里看，结果什么都看不到，只好摇了摇头，十分惋惜地走了。
……
而此时，在园区内部，战况十分危急。
玩家们刚开始构筑的战线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名东夷将军几次冲击就直接把玩家们冲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战。
好在玩家们毕竟都经受过试炼副本的磨炼，所以倒也勉强稳住了阵脚。
一名武卒玩家向着那名东夷影侍猛攻，暂时救下了肩部受伤的游侠玩家。
只是一转头，却看到那名东夷将军竟然拍马折返，十字大枪直指正在跟两名东夷贼寇缠斗的赵海平！
显然，这名东夷将军也发现了，武卒之中就赵海平最能打、战斗意志也最坚决。
现在武卒的阵型已经被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他要先把赵海平解决掉，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容易！
旁边的玩家也看到了，但除了大声提醒之外根本没办法，因为这名东夷将军借着战马的冲击力，力量完全碾压所有武卒玩家，这杆十字大枪换谁来都根本挡不住。
赵海平也听到了提醒，但一来他正面在被两名东夷贼寇进攻，难以分神，二来东夷将军的攻击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能匆忙架开对面的夷刀，然后尽可能地向旁边一滚！
十字大枪擦着他身上的铠甲而过，再差一点，赵海平就要被直接挑飞了。
然而，身披重铠的东夷将军动作却一点都不笨重，他的十字大枪虽然没有刺中，却猛地勒马扭身，在战马两条前腿直立的瞬间挥舞大枪，正拍在赵海平的身上！
在大枪挥过来的瞬间，赵海平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身上虽然穿着武卒的甲胄，但实际上防护效果有限。这名东夷将军的力量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一拍不至于把他给拍死，但也绝对能拍得他倒地不起。
但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虽说只是游戏吧，但赵海平还是有点惋惜，还没玩多长时间呢就第一个出局，这不是有损我这大神玩家的名声吗？
然而就在十字大枪即将打到他的瞬间，赵海平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急促而又中气十足的呼喊。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十字大枪击中赵海平的瞬间，他仿佛有一种错觉，就是自己身上的甲胄仿佛闪过特殊的光芒，并且冥冥之中的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一声闷响，赵海平被十字大枪打得飞了起来，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退出游戏的时候，赵海平又一脸懵逼地爬了起来。
虽然被打中的位置确实能感觉到疼痛，有些行动不便，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但完全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受到致命伤害。
而其他玩家，则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赵海平被打得飞起来的同时，文士那边也有个人跟着他一起飞了起来。
另外的三名文士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歌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这样也行？？
之前这些文士玩家看着武卒、刺客和游侠玩家们跟东夷贼寇打得不可开交，但却只能干着急，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在赵海平陷入险境的时候，楚歌终于忍不住了，暂时扔掉了自己的羞耻之心，大喊了一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其实也没细想，单纯是下意识地有感而发。
然而，这句话喊出来竟然还真的起到了效果！
东夷将军的十字大枪虽然是打在赵海平身上，但伤害却好像被削减、被分摊了！
楚歌站得远远的，但也被打得飞了起来，又摔在地上。
只不过从楚歌的情况来看，他虽然分摊了伤害，后果却完全可以接受。
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些文士们都在狱中经历过刮骨疗伤这种事，对疼痛的耐受度本来就很高，不是那种完全的弱鸡，但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这种经过浩然正气作用之后的伤害分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机制，带有明显的减伤效果。
要知道，以东夷将军的攻击力直接打到他们这些文士身上的话，估计当场就要被一刀秒。
可分摊伤害之后，楚歌却还能站起来，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第48章 配合来了！
有人带头就好办了。
其他的三名文士也受到了启发，开始冲着战场内大喊。
“黄沙百战穿金甲！”
“铁马冰河入梦来！”
“梦回吹角连营！”
“车辚辚、马萧萧……”
最后这一句刚喊出一半，楚歌和另外两名文士已经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这名文士也瞬间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把嘴闭上了。
坏了，暴露自己的姿势水平了。
喊的诗词意思不对也不行啊！
这些文士看到楚歌成功了，纷纷绞尽脑汁地想记忆中的军旅诗、边塞诗，反正不管有用没用，先喊了再说。
好在哪怕喊错了也没有惩罚，不会扣减友军身上的增益效果。
只要意境对了，并且是用浩然正气喊出来的，就可以直接作用于队友身上。
当然，具体什么效果那就说不清了。
有时候效果很直观，比如“与子同袍”可以减伤、分摊伤害，“黄沙百战穿金甲”好像可以增加铠甲的防御力，但有些效果就很不明显，有可能是作用于精神方面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文士们也算是卖力了，他们能感觉到，在这些增益状态生效的同时，自己的某种力量似乎也被消耗掉了一部分。
有点像是用脑过度之后那种说不出来的困倦和虚弱感。
“意思是说给别人加增益状态，也会消耗浩然之气？
“也对，这玩意要是能无限叠那岂不是无敌了。
“哎，大家先别急喊，等一下合适的时机！”
楚歌意识到这个问题赶忙提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另外的三名文士一顿乱喊，此时全都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一看就是用力过猛，身体被掏空了。
楚歌有些无奈，真沉不住气啊！
一下就把蓝条给用干了可还行？
不过还好，似乎缓一缓又能挤出来一点浩然之气。
不管怎么说，乱喊一通之后，杂七杂八的buff都给加上了，也算是发挥了作用，接下来能打成什么样就看其他玩家了。
然而他们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有人大喊：“快跑！”
转身一看，几名文士都被吓得不轻。
只见那名东夷将军竟然拨转马头，手握十字大枪，杀了过来！
看他的目标明显是这几名文士，肯定是注意到了这些文士能给其他人加buff，要先切后排。
“救救救！”
几名文士一边喊一边撒腿就跑，他们之前一顿喊感觉身体被掏空，但没办法，还是得强打精神逃跑，毕竟谁也不想真被十字大枪给捅一下。
但他们本来也不是以体力见长的职业，也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很快，东夷将军已经冲到了近前！
孟原一看，没办法了。
其他人都离得太远了，根本赶不过来。这四名文士附近就他一个游侠，他不上似乎也说不过去了啊！
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壮士啊！”
楚歌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这名一直苟在后面的游侠玩家竟然勇敢地迎上了东夷将军的战马，心中感慨，看来之前是误会他了。
原本四名文士看到这个游侠玩家一直在他们周围转悠也不上去打，还以为他是怂，现在看来不是怂，这叫有打团的意识，在保护后排！
东夷将军的战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腿离地、人立而起，而东夷将军则是挥舞着手中的十字大枪，向着孟原猛地砸下！
不得不说，这一幕还挺悲壮。
一个身单力孤的游侠手持长剑，面对着人高马大的东夷将军，如果此时的画面定格，简直可以直接拿来做游戏的宣传海报。
看样子，这名游侠玩家似乎胸有成竹？
难不成他手中的长剑还能把十字大枪给架开？
这一幕实在是很有画面感，让众人都隐约有了“这个游侠玩家好像是个高手”的猜测。
然而下一秒钟，本来双手握剑似乎要跟东夷将军一击分生死的孟原瞬间破功，把剑猛地往东夷将军脸上一扔，而后十分笨拙地就地滚走！
东夷将军都愣了一下，长剑“啪嗒”一下打在他的重甲上面，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伤害。
但是却莫名地造成了一些精神伤害。
东夷将军的十字大枪本来看起来像是必中，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被这把剑给分散了注意力，还是因为孟原的这一滚有点运气，竟然没捅到。
“噗嗤！”
有一名游侠玩家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按理说如此紧张刺激的战斗场景，应该比较严肃才对，但他看到孟原在地上滚的那一幕，实在是有点没忍住。
也不知道这么笨的玩家是怎么通过试炼的。
孟原当然没心情关心这些，因为东夷将军直接不管那些文士了，拨转马头又朝他冲了过来！
其实孟原只是想过去分散一下这个东夷将军的注意力，毕竟文士们眼瞅着就要被切后排了，他作为附近唯一有战斗能力的玩家不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可他也从没想过要单挑boss、怒刷装备啊！
眼瞅着十字大枪再度挥砍过来，孟原的手上再度出现一把长剑，对砍了一下。
“铿！”
一声脆响，孟原手中的长剑再度被磕飞，他的双手也被震得有些发麻，但还好，又挡下一招。
楚歌等人再度震惊。
这个游侠玩家，怎么看都很菜，但是他偏偏又很勇，而且还能挡下这个东夷将军的两招！
那他到底是菜还是不菜？
果然玩家群体是有多样性的，能通过高难度试炼副本的似乎也不全是高玩，也有谐星。
不管怎么说，孟原的这两下虽然有点拙劣，但还是有用的，虽然只是牵制了东夷将军半分钟，也足以让其他玩家们纷纷反应过来。
连这么菜的哥们都在拼命战斗，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嗖”的一声，一杆长枪朝着东夷将军飞去！
东夷将军手中的十字大枪挥舞，将长枪格开。
众人看向长枪飞来的方向，发现竟然是赵海平把手中的长枪给扔了出去。
这一击在武卒的力量加持下确实还可以，但是长枪脱手之后，手中的武器不就只剩一块盾牌了吗？
有些玩家已经学着赵海平的样子将手中的长枪扔了出去，但也有些玩家还没转过弯来。
但下一秒，看到赵海平手上又出现了一杆枪，他们全都恍然大悟。
对啊，游戏早就说了，在‘妖魔入侵’的MR游戏模式下，玩家可以无限制地获取任何冷兵器，包括但不限于长刀、长枪、弓箭等等。
这等于是混合现实游戏模式的特殊机制。
那就是说，也根本不用担心没武器可用的问题，当然是要尽可能地将这一点发挥到极致啊！
扔出去的武器虽然过一会儿会消失，但打到敌人的伤害也还是有的。
玩家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最开始那种惊慌失措的氛围一扫而空，开始嗷嗷叫着向这些东夷贼寇发动反击！
其实玩家们的纸面实力是明显更强的，只不过刚开始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被冲散。
但现在，文士们的buff生效了，玩家们不仅是战力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增强，在心理层面也获得了强化，逐渐发挥出了自己在试炼副本中的实力，场上的局面自然开始逆转！
武卒玩家们发现，这些东夷贼兵虽然看起来很凶恶，拿着夷刀一通吱哇乱叫地冲上来看着很吓人，但实际上也没那么厉害。
至少在武卒们都用盾牌和长枪的情况下，夷刀的长度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快，来点配合！”
虽然阵型已经乱了，但玩家们仍旧可以自发地配合，互相靠近的两名武卒玩家可以一人举盾抵挡、另外一人用长枪偷袭东夷贼寇的后背；而孤立无援的那些玩家，也不再傻呵呵地去硬碰硬，而是撒腿就跑，带着东夷贼寇绕圈，往兄弟多的地方去。
在“陷阵之志”的加持下，这些武卒在逆风的情况下也仍旧相当能顶。
刺客玩家们则是伺机而动，游走在旁边观察，一旦找到破绽就立刻冲上去，“匹夫一怒”的效果一旦发动成功，被刺中的贼兵非死即残。
唯独那两名影侍和将军不好处理。
影侍的动作灵活，而且还有各种暗器和没见过的攻击手段，而东夷将军则是攻高血厚，很难刚正面。
但没关系，玩家们从来也不是一根筋的群体，如果是在无限重来的试炼副本可能还有人头铁地去硬刚，但现在毕竟是集体活动，死了就得退出游戏，大家都很清楚“活着才有输出”的道理。
竟然还真打出了几分配合无间的感觉！
第49章 伤亡
杜刚远远地看着，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就感觉这画风很奇怪！
这些妖魔的压迫感确实很强，似乎可以直接影响人的精神，他能感觉到内心中有一种不断滋生的恐惧感。
如果是让他们这些人去解决，哪怕用了热武器，估计场面也会凶险万分。
可玩家们呢？
刚开始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杜刚一度以为玩家们要溃败了。
可没想到，这些玩家们竟然很快地重整旗鼓，不仅成功顶住了东夷贼寇的攻势，还越打越好了！
而且，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精神方面的影响，即使负伤也全然不在乎，仍旧以绝对理智的状态在战斗。
甚至有些行为，都不能用“理智”来形容了。
那完全就是一种游戏的心态，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而这种状态下的玩家们也确实猛得不像话，尤其是在他们的战斗记忆快速激活、配合逐渐成熟之后，那几名东夷贼兵很快就在玩家们的围攻中一一倒下。
然而就在杜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场内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一名武卒玩家手中的长枪刺穿了一名东夷贼兵的胸口，而后直接双腿发力、重心前顶，想要将这名东夷贼兵钉死在地上！
玩家们都发现了，这些东夷贼寇的生命力十分顽强。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普通人被捅一刀或者被刺一枪，都会快速地丧失战斗能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但这些东夷贼寇却不同，明明被捅了两枪却还是生龙活虎的，完全没有要倒下的迹象。
这显然是被妖魔控制之后的一种特殊能力，生命力和承伤能力都有明显的增强。
所以，玩家们也学聪明了，下手更重。
就像这名武卒玩家一样，长枪刺中之后根本就不再抽出，而是左手顶盾挡住东夷贼寇手中的夷刀，身体继续前顶，将贼寇直接顶倒，钉在地上！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可以直接上前补刀。
被妖魔控制的东夷贼寇虽然生命力顽强，但乱刀之下，也是会被砍死的。这样的打法虽然看起来有点笨拙，但却是最高效的办法。
只是这名武卒玩家打得太投入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疾奔而来的马蹄声。
“小心！”
有人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东夷将军的十字大枪借着战马奔跑的惯性，一枪直接捅进这名武卒玩家的后心！
武卒的身上虽然有铠甲，也有文士加的buff，却依旧不可能挡得住这一枪。
这名武卒玩家竟然被东夷将军硬生生地挑了起来，紧接着又被甩出老远！
“砰”的一声，重重摔落。
玩家们全都愣了一下，因为从战斗开始之后，这还是第一名阵亡的玩家。
这一幕实在是太真实了，不论是落地的效果还是泼洒而出的鲜血，都让玩家们陷入了短暂的震惊状态。
这名武卒玩家只感到后心冰凉，随后疼痛传来，即便在痛觉被抑制的情况下也仍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而后，他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天旋地转。
视野的边缘出现红光警示，瞬间布满整个视野，随即出现了一行提示：你已死亡，请退出战场！
“这……我已经死了？
“被秒了？？”
这名武卒玩家一脸懵逼，他打得正起劲呢，结果就GAME OVER了？
他僵在原地，有些发懵。
然而就在这时，东夷将军再度拨转马头，向着他冲了过来！
东夷将军血红的鬼面具后露出两个眼睛，也充满着疑惑，似乎有点不懂为什么这个人明明被自己一枪捅死了，却还能安然无恙地站起来。
这一冲，把其他玩家们都吓坏了。
“什么情况？游戏bug了？”
“不是说死亡一次就退出游戏吗？这boss怎么还要鞭尸？”
玩家们有些茫然无措，他们不知道阵亡之后再被boss攻击会有什么后果，有些人想上去救，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十字大枪再度刺向这名武卒玩家！
然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这一枪却刺了个空。
就像是刺入了水面的幻影，空气中出现了一些波纹，随即消失不见。
这名武卒玩家安然无恙。
“呼，吓死我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真要挂了。”
武卒玩家长出一口气，心想这游戏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差点分不清游戏与现实。
既然已经是死亡后的灵魂状态，那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战场中了。
他只好有些惋惜地退出战场，来到杜刚等“工作人员”的身旁。
“我可以摘下头盔了吗？”他问道。
杜刚赶忙摇头：“摘下头盔就不能观战了，所以现在还不能摘，等战斗结束之后才能跟其他玩家一起摘下头盔。”
这名武卒玩家想了想也对，摘下头盔不就看不见游戏里的战斗了吗？
到时候只能看到一群戴着MR头盔的玩家在场地里打空气，是不怎么带劲。
还是继续戴着，关注着场内的战斗。
看到这名武卒玩家安然无恙，其他玩家们也就都放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这游戏真的会死人呢！
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MR游戏的特殊效果而已，那名东夷将军根本就是游戏中的虚幻角色，他的大枪只能伤害到游戏中的玩家，对于已经在游戏中死亡、退出战斗的玩家实体是无法造成伤害的。
只能说游戏做得太真实了也不好，都让人有点混淆游戏跟现实了！
其他的玩家们再度重整旗鼓，之前瞬间出现的恐惧心理一扫而空。
不过玩家们的战斗也还是变得谨慎了一些，毕竟这次活动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不像模拟试炼副本那样可以无限重生。死了就不能再打，只能去旁边观战了。
随着东夷贼兵们一个个倒下，玩家们也开始将目标转向那两名东夷影侍和东夷将军。
打boss之前先清小杂兵，这是游戏的常识。
那名东夷将军的攻击依旧致命，但玩家们已经提高警惕，轮流去吸引仇恨、带着他在场内遛弯，所以几轮交战下来，虽然又有四名玩家受到致命伤害退出战斗，但总的来说这种损失也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这个东夷影侍交给我，你们先想办法集中攻击将军！”赵海平一边跟其中一名东夷影侍缠斗一边大声说道。
玩家们原本想最后再对付将军，但很快发现这样打并不划算。因为东夷影侍太灵活了，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暗器或道具，一拥而上地围攻也很难奏效，反而可能被东夷将军偷袭。
所以，玩家们自发地分出三四名身手最好的玩家去缠住这两名东夷影侍，其他玩家则是开始尝试着击杀这名将军。
前排是举着盾牌的武卒和灵活的游侠，还有一部分武卒干脆放弃了盾牌与长枪，全都换成了长弓，远程射箭。
武卒试炼中是有弓马娴熟天赋的，这些玩家们通关试炼后，射箭的技巧也多多少少都有所掌握。他们发现全都聚成一团很容易被将军的十字枪波及到，所以干脆直接当场叛教，从近战持盾翻滚的猛男变成了远程输出的弓箭手。
至于文士们，此时也终于摸清楚了自己的战斗方式，不再像之前一样乱喊一通，而是有针对性地使用浩然之气。
比如在吸引仇恨的武卒和游侠玩家们即将被东夷将军攻击到的时候才用“与子同袍”分摊一下伤害。
东夷将军也有好几次再度盯上了这些文士，但玩家们保护后排的意识都很到位，立刻开始不要命地招呼，扔长枪的扔长枪，扔盾牌的扔盾牌，硬是把仇恨给拉了回来。
楚歌大喊一声：“射人先射马！打他马！”
一时间，各种长枪、弓箭疯狂地往东夷将军的战马身上招呼。
战马虽然也披着铠甲，但防护力跟将军身上的铠甲相比显然差了很多，没多久就被扎成了刺猬。
这次东夷将军是真的怒了，虽然他的战马也像贼兵一样生命力顽强，但在遭受这么多次攻击之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愤怒地一夹马腹，挥舞着十字大枪再度向着楚歌冲去！
玩家们一惊，赶忙又对着战马疯狂招呼，但这次东夷将军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杀了这个一直在指挥的文士，完全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文士们都有了经验，第一时间四散奔逃，楚歌更是撒丫子就跑，姿态宛如校运会的百米冲刺，穿着文士长衫的他跑起来颇具喜感。
但很显然，还是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
楚歌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东夷将军的枪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自己应该是要退出战场了。
但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孟原再度手持长剑向着东夷将军冲了过去，在迎上枪尖的瞬间，猛地一滚！
楚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他会在毫厘之间躲开长枪，然后一剑将东夷将军斩落马下？
然而事实证明楚歌想多了。
孟原确实躲开了枪尖，但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被马顶飞了。
楚歌不由得无语。
“我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这么真实的游戏，翻滚时并不存在“无敌帧”的设定。所以正面冲上去的时候，就算运气好躲开了枪尖，也必然会被马给撞上。
然而下一秒钟，楚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孟原虽然被撞了，但砍出的长剑却阴差阳错地划过马腿，直接在上面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战马发出一声惨痛的长嘶，瞬间失衡向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