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小就意气风发
24岁，绝对是个尴尬的年纪。
大部分朋友在经历摧婚，小部分开始谈婚论嫁，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已经俩娃，有的……还单着。
单着本来没什么，又不危害社会，可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国情社会，就会普遍认为你有病。
矫情病。
眼光高于顶病。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病。
不结婚就是不孝顺丢父母脸面病。
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病。
言论通常如下：
“24岁了？那最近有在相亲吗？”
“你妈都不替你着急吗？”
“最好是早点相亲吧，年纪轻能挑个好的，男人都喜欢小的，20岁喜欢20岁的，30岁也喜欢20岁，40岁还是喜欢20岁，总之，早点结婚有的选，不然过了二十六七岁，那就只剩一些老男人和离异的了，而且早生孩子对身体好啊，恢复得快一点……”
综上话，几乎每个被催婚的都听过，或朋友，或父母，或三姑六婆，在这方面，每个人都像是经验老道的传授者，一代传一代的发表着这套“苍天绕过谁”的催婚史。
耳熟能详。
但是，苏纾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奈何24岁生日刚过，已经到了泥潭深处。
通常不经意间，就会被亲戚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时，她正在一楼电脑斗地主，家里忽然来了几个“姨母笑”中年妇女和一个腼腆无言的年轻男人。
陪同而来的大婶婶对其中一个妇女说：“这位就是我家外甥女，苏纾，长得不错吧？”
这妇女就是男方妈，闻言，眼睛亮了一百瓦，然后满意地拍拍大婶婶的手，“不错不错，长得很漂亮，身高看着也很高。”
没化妆没洗头穿着旧睡衣的苏纾：“……”
这时候，大婶婶一中老年妇女表情包脸，“来，苏纾，站起来转个圈给阿姨们看一下。”
苏纾：“……”
妈蛋我是野生公园的猴子吗？
被围观还要转圈圈？
转你奶奶个熊！
然而这时候再不满意，也要露出抹堪称完美的体面笑容，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阿姨好。”
说着，目光落到男方身上。
更可怕的是这时候男方脸一红，那完了，这事要被私定终身了。
男方回去一讨论，就来了个满意的消息，希望两家孩子能交往交往，过一年半载的处得适合，就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苏纾不满意啊，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要被赶鸭子上架？
热血青年怎能没骨气的就此妥协？
于是经历了几天“失眠掉发”的颓唐日子，选了一个晴朗的天气，收拾好自己，提上行李，坐上了前往大深城的高铁。
去他妈的相亲拜拜勒您。
*
三个月之后。
星畔社区。
苏纾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抹好口红，抿了抿唇。
她穿着黑T恤，米色荷边裙，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因为没洗头，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长发垂在两侧，显得那张脸的颜色更好。
脚上是一双一字带凉鞋，脚趾染着车厘子色甲油胶，修长，白皙，干净。
电梯门开了。
22楼。
她走出去，到了一扇高档的黑金大门前。
“叮咚——！”
按了门铃，她站在门口等着。
“来了。”
屋内应了一声。
接着大门从里打开，露出了一张漂亮明媚的女人脸，“苏纾，你来啦！”
“嗯。”苏纾笑笑，跟着她进屋。
顾青言笑吟吟，拿了一双室内拖鞋给她，“本来是想约你过来吃麻小的，没想到我哥临时回来了，他的朋友们也过来了，正在家里吃火锅，你不介意吧？”
“……没事。”苏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然后恢复平静，来都来了，还能说介意？
况且，青言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这事纯属巧合。
微微弯下腰，脱掉脚上的凉鞋，她身材纤细，玲珑线条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青言看着她换完鞋子，“包给我，我帮你拿进去。”
“好。”苏纾把包给她。
两人踩着地毯往里走，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谈笑声，听声音，应该有五六个人在场，男女都有。
“你吃过了吗？”顾青言转头问她。
“还没呢，但是不饿。”先前顾青言打电话说一起吃麻小，她便没吃饭，空着肚子过来了，谁知道，会这么倒霉碰到……
“要不一起吃火锅吧？跟我哥他们一块吃。”顾青言指着厨房。
“呃……”苏纾觉得不太好。
因为，顾青言的哥哥叫顾君时。
叫顾君时本来没什么。
偏偏她以前跟他表白过，还当着全校的面……
虽然最后没一起，也可能已经被忘了，但，也算一桩尴尬的往事吧。
顾青言见此，明白她的意思，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没关系，不想吃火锅我们就吃麻小吧，我现在来点，你坐一会，想吃什么口味的？”
“没事，就吃火锅吧。”苏纾拉住她，这时候让她点显得多馋似的，像来这就是为了吃白食一样。
事实上，她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她有点事想问顾青言。
“那走吧，去厨房。”顾青言把她带进厨房里。
里头悬着一盏水晶吊灯。
然后一群年轻英俊的男子就进入她的视线。
他们身上都穿着名贵的衬衫，晃人眼的腕表，领夹，袖扣……有的人松了领带，有的人则还衣冠整齐，里头唯一一个吃火锅还衣冠楚楚的男人，就是顾青言的哥哥，顾君时。
他端坐在主人位上，按着全人类审美长出来的耀眼轮廓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时隔多年在见面，苏纾还是觉得很惊艳。
果然这货从小到大都意气风发，不管是小时候，上学时候，还是成年之后，都是男人之中的佼佼者，站在金字塔尖端的高品质男人。
苏纾有些出神。
顾青言已经拉着她坐下。
一群人的目光顿时聚了过来，有惊讶的，有探究的，还有冲着她笑的。
五男一女，看着就是生活很有格调的样子，大抵都是商界成功人士，白富美，公子哥……
“你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顾青言的表哥季琛扬眉说。
“正要来介绍呢，你就问了。”顾青言拉过苏纾，笑起来，“表哥，还记得她吗？苏纾。”
季琛看了她好一会，像是有点印象了，“苏康的女儿？”
“对。”顾青言点点头，“你怎么猜出来的？”
“看着像。”
“不像吧？”顾青言扭过头来看了苏纾一眼，“我觉得她跟她父母都不像啊。”
季琛抬眸道：“跟她哥比较像。”
苏纾愣了一下，转眸问季琛，“你认识我哥啊？”
“认识啊，小时候咱们不都住在一条街的么？怎么会不认识？还一起玩过弹珠跟炮仗呢？记得有一次，你哥还把一个小女孩的包包给炸破了，当时你也在场的啊，就是比较小。”季琛指着苏纾，比了个到胸膛的高度，“当时这么高吧，小孩一个。”
“……”苏纾认真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季琛这号人物，看了顾青言一眼。
顾青言说：“他是我表哥季琛啊，就是以前咱们家路口的那家饭店，门口老停着很多车的，还记得吗？我舅妈，头发烫得卷卷染酒红色那个。”
苏纾还是想不起来，可能那时候太小了，记忆模糊了，“那家店我好像记得，不过你我就忘了。”
这个“你”指季琛。
季琛哂笑，“正常，我初一的时候就搬家了，那时候你才读五年级，又不怎么跟我玩，你不记得我正常，不过我记得你，你那时候头发到肩膀这里，还胖墩墩的，对吗？”
“……对。”虽然这个记忆不怎么愉快，但苏纾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这确实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不过听他说到小时候的事情，就觉得这人还蛮亲切的，顿时就没那么拘束了。
城漂能碰到小时候的邻居，挺难得。
季琛喝了一口红酒，一条长手搭在椅背上，显得整个人懒洋洋的，“我就说嘛，看着可眼熟了。”
苏纾点点头，对他不眼熟，但觉得他人还行，会炒气氛，不至于让她干在这。
她跟顾青言能重新遇见，也是一个月前，在清古寺遇见的。
她带朋友去清古寺看花展，而顾青言陪她未来婆婆在那里听讼吃斋，顾青言在禅室里，听见她在门口跟朋友讨论古诗风貌，觉得她声音很熟悉，就出来看看，结果，两人就遇见了。
顾青言刚刚回国，没什么朋友，在父母的介绍下与一个陌生男子以结婚为目的开始拍拖，有许多感情困扰及甜蜜想找个人分享，于是，两人刚刚相遇，顾青言就迫不及待要加她微信，之后每天都联系她，渐渐的，两人就热络了起来。
不过一般都是顾青言找她，苏纾很忙，没什么时间社交。
几乎每个周六日顾青言都要约她，还热情的说要介绍自己的男朋友给苏纾认识，但苏纾每次都婉拒了，可婉拒得多了，顾青言就亲自来找她，次数多了，苏纾也不好意思，就偶尔跟她在外面见面，喝喝咖啡聊聊天。
今晚的见面，也是因为招架不住顾青言的每日邀请才答应过来坐坐的。
第2章 美丽小胖墩
能见到儿时伙伴，苏纾很开心，尽管有些记忆模糊了。
至于顾君时……
苏纾转头望去，他正在看手机，侧脸对着她，好像没留意到这边的对话，也没想起来她是谁。
不关心，不猎奇，跟过去一样，总是高高在上的漠视一切。
苏纾暗暗松了一口气。
忘记了好啊，免得彼此尴尬。
“苏纾，你微信多少？加一个吧。”季琛在桌上喊她。
苏纾回过神来，没多想，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微信打开了，“好，你加我吧。”
这会是2011年六月份，微信才从娘胎里孵出来几个月，还没有二维码，互加需要报QQ或者手机号码。
苏纾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码，季琛加上，笑着说：“嘿！这下连手机都知道了，不错不错。”
苏纾顿时瞪眼。
日了狗，一没注意手机号就暴露了，都怪这个微信，要用手机注册。
然而季琛加上她就算了，还要把她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里头12个人，不知道是个什么群。
她觉得很尴尬，毕竟除了顾青言，其他人目前都不熟。
不过群嘛，不熟闭群就好了。
“这个群都是熟人，以后有时间大家可以一起玩。”季琛说着，还把她的群名片给改了，叫美丽小胖墩。
苏纾：“……”
她现在一点都不胖好好不好，94斤，又高又瘦，魔鬼身材。
【美丽小胖墩是谁啊？】微群立刻有人出来冒泡。
季琛：【苏纾。】
刚刚那人又问：【苏纾是谁啊？】
苏纾定睛看了下那人的名字，叫韩商，名字前后还缀着两颗粉色桃心，骚得不一般。
想来这人不是在座的，不然也不会问这个傻逼问题了。
而在座的人，有一男一女捧着手机在笑。
这两个肯定是群里的，在笑话她。
苏纾满头黑线。
季琛出来回答韩商：【苏纾就是美丽小胖墩。】
【……】韩商：【操！我是问苏纾是谁？为什么拉她进来这个群里？】
此时已在群里的苏纾：“……”
这样说话，让人情何以堪？这傻逼让她有种想按退群的冲动。
季琛：【是我的小青梅。】
苏纾内心：“……”
小青梅个鬼啊。
【……】韩商：【你他妈给我滚！】
季琛：【操！真是小青梅，不信你问问阿时好了。】
韩商立刻艾特顾君时。
顾君时潜水。
韩商不死心的再次艾特顾君时。
顾君时还是潜水。
季琛忍不住了，抬头对顾君时说：“阿时，阿商再群里艾特你。”
顾君时抬头望季琛，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在忙。”
“哦。”季琛说完，在群里回复韩商：【你时哥在忙，别叫了。】
韩商：【忙个鬼！】
就这几句话，让苏纾确定，顾君时也在这个群里。
本来她想打开群名片看看大家的资料的，但介于人现在坐在这里，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的看各位的资料，便放下手机作罢。
可是……
该死的她心里好想改群名片啊，她不想叫小胖墩，但是被韩商这个傻逼问得分外尴尬，不敢暴露在线行踪去修改。
韩商依然在群里鬼叫：【所以他妈的苏纾到底是谁啊？】
没人搭理他，季琛放下手机，掀开火锅上的盖子，“海鲜都熟了，大家可以吃了。”
一双双筷子伸进锅里。
顾青言看苏纾没动筷子，便扭头问：“苏纾，你不吃吗？”
“……呃，吃啊。”
话刚说完，季琛就夹了一只九节虾进她碗里，“吃啊，海鲜煮久了不好吃的。”
“好。”苏纾低头剥虾壳。
虽然过程不那么愉快，但季琛的热情还是冲淡了她的拘谨，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
没多久，季琛又说汤很好喝，也不管苏纾要不要喝，就给她舀了一大碗，热情程度，完全不亚于顾青言，看来他们家是一脉相承的热情，除了顾君时外。
“汤确实好喝，很鲜甜。”桌上另一个女孩发话，声音甜甜的。
这人叫韩媛，是韩商的堂妹，蓄着一头中分大波浪卷发，眼睛很大，脸很尖，白皙的手腕上扣着一圈玫瑰金手环，镶钻的，名贵细致。
很仙很漂亮的女孩子。
顾君时喝了口汤，不紧不慢道：“还可以。”
苏纾也低头喝了一口，除了淡，她喝不出啥味道。
可桌上的人都说好喝好鲜甜，她便不敢多嘴，于是假装很好喝的点着头，反正别人不问，她就装装客气，毕竟来做客嘛，情商太低会讨人嫌的。
吃完饭，几人到客厅里，顾青言从酒柜里取了几瓶红酒出来。
几人拿着酒杯，在简练的北欧风客厅里，懒洋洋的喝着小酒聊股市金融。
苏纾听不懂，这层次的人，说话像在装字母，尤其是那个白富美韩媛，站起来就一段法语，过一会又英语，听得懂的点头，听不懂的也点头，苏纾则是沉默。
都是国人，说中文不行吗？难道汉语对她来说太难了？表达不出那几个想说的词汇？
顾青言看出她无聊，让她进房间里聊天。
苏纾如蒙大赦，跟在她身后一起上楼，屏蔽掉旋梯下那些宛如天书般的聊天内容。
两人进了顾青言的房间，她房里乱糟糟的，堆得全是衣服。
“嘿嘿，还没来得及收拾，我房间有点乱。”顾青言边说边收拾掉沙发上的衣服，让苏纾坐。
苏纾坐下，湛湛的黑眼珠游离在房内，房间虽然乱，但看得出了装潢非常高端，床，沙发，地毯，墙壁都是一个系列的，又大又奢华。
想起自己那个脏乱差的房间，她叹了口气，“已经很好了，比我的房间整洁多了。”
“哈哈，你房间比我还乱吗？”
“是乱多了。”她的房间很小，也没有柜子，衣服都是挂在挂架上的，主要房子是租来的，不想花钱去装修，不对，要纠正，是没钱装修。
顾青言也懒得叠，把一堆衣服卷成一团一起塞进柜子里，“算了，我也懒得折，明天叫钟点工上来折好了。”
“你家还有钟点工？”
“有，一天做几个小时，不然这么大的房子谁来收拾？”
苏纾莞尔，自己不爱干家务，所以绝对不会说出你怎么不收拾这种傻逼废话。
气氛有点安静，顾青言拿出一沓面膜，笑着说：“我们来贴面膜吧。”
苏纾哭笑不得，“可是我是化妆出来的。”
第3章 让我哥送你回家吧
“没事啊，我这儿有卸妆水，而且，你贴完面膜，回去就不用卸妆了呢。”
“……说得有道理。”
于是两个女孩躺在床上贴面膜。
苏纾双手放在小腹上，大眼睛看着头顶赏心悦目的顶灯，心想：这灯真漂亮。
“这房子是你爸妈买的吗？”苏纾问，眼神向往，寸土寸金的星畔社区，这套复式公寓，估计要好几千万。
“这是我哥的房子。”顾青言回答。
苏纾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他买的？”
“是呀。”
“太厉害了。”顾君时那个如丧考妣脸，居然这么厉害。
“那他可就厉害了。”说起顾君时，顾青言满眼都是自豪跟骄傲，“他才创业三年多，公司就有两百多人了，还投资了许多房产。”
苏纾再次震惊。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大部分能做到月入上万就不错了，没想到顾君时的能力居然如此超前，简直叫人目瞪狗呆。
苏纾她哥哥苏权今年26岁，大学毕业三年多，现在还是一枚苦苦挣扎的创业狗，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可顾君时……
小时候看着就逆天，现在……更逆天。
这个成就在同龄人里简直不像是同一个物种的。
创业的年轻一代，公司有十个人就算不错了，至少能月入10-30万，可以活得非常滋润，而公司能达到上百人的那种……嗯，只在电视里看过，想象不出人家的收入。
“下午你在微信里说，要找我聊点事情，是什么事？”顾青言问她。
苏纾静静看着头顶良久，才轻声问：“青言，你之前说，想开一个服装工作室是吗？”
苏纾来到大深城三个月了。
她想找点事情干，但暂时还没找到，对服装她是有兴趣的，她认为自己有时尚的天赋。
前些天，顾青言打电话给苏纾，说到她想开工作室的事情，苏纾很感兴趣，她认为，她们可以合作，虽然目前她并没有太多资金。
苏纾今晚过来找她，也是想听她说说工作室的事情，学点经验也好。
顾青言贴着面膜，笑笑，说：“是啊，打算开个工作室，想找几个合伙人。”
“是吗？你想找什么样的合伙人？”苏纾兴趣很浓厚。
顾青言也憧憬在自己工作室的美好未来中，乐呵呵地说：“就是想开个高级定制女装，我哥说，前期先投资我一百万。”
苏纾：“……”
这句话让她成功闭嘴。
“我打算从韩国进货源，那边的衣服比较时尚，我感觉大家都比较喜欢那边的款式，我有门路，可以每周过去韩国一趟，然后弄一些样板过来，制成高级套装礼服，卖给身边的富太太小姐们，苏纾，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有的话，我预留一个位子给你啊。”
苏纾的心已经冻在了零下一。
一百万投资……
算了。
她们果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频道里的。
其实苏纾家也没那么穷，算是中产阶级，父母闲钱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比起顾家这种大门大户，就显得她家很穷很寒酸了。
最后，她只是安静的听完了顾青言的计划，点了点头，“应该不错的。”
“你要不要加入？”
她唔了一声，“不了吧，我现在在给我哥哥帮忙，走不开。”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
穷！
很穷。
她才毕业一年多，参加工作就几个月，一穷二白，能从“个个朋友是月光族”中克制自己的消费攒下几千元来深城就很不错了，比起其他朋友，她算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了。
本来，她以为顾青言是想搞网店，才有兴趣加入的。
如果是耗资庞大的实体工作室……
就算了。
目前没那个本事。
一直听顾青言聊她的理想聊到了十点半，苏纾看了眼时间，坐起来说：“不行了，好晚了，我得回家了。”
虽然听顾青言说理想挺不错的，她讲得斗志满满，也能感染到她。
苏纾心里是羡慕她的，她是幸运的女孩，有优渥的家境，还有年轻有为的哥哥，他们都是她坚实的靠山。
“现在才十点半，在呆一会吧。”顾青言不舍得她走，她在大深城就她一个朋友，其他朋友不是在国外就是失联了。
“可在晚就没有地铁啦。”
“没关系啦，在呆一会，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了。”
“还是不要了吧，下次再聊，我真得回去了。”虽然顾青言想送她，可她还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哎，聊得好好的，先别走嘛，苏纾，我还想跟你说话。”顾青言扮可怜状，就是不肯让她走，难得可以放开了聊，她觉得还没尽兴。
“可是……”
“不要可是啦，我们难得才见一面，平时我约你，你都不出来。”顾青言一句接着一句，把她都说内疚了。
“哎，平时要忙嘛。”谁能像这个大小姐这么清闲啊，平时都要上班的。
可是顾青言就是不让她走，没办法，苏纾只能留下来陪她说话。
过了十一点，苏纾就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地铁了，索性就敞开了聊吧，聊到十二过，苏纾的手机响了，是苏权，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苏权算是比较严格的哥哥，对苏纾还不错。
他打电话过来，苏纾看了眼时间，心就虚了，“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家了。”
这只是借口，怕苏权骂她才这么说的。
“都十二点啦，这么快。”顾青言坐起来，拿掉头上的发箍，“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纾也从床上下来。
走到门口，顾青言忽然捂住肚子，“不对劲，好像来那个了。”
片刻后，拧着五官从厕所出来，“真来了……”
苏纾：“那没事，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回去好了。”
“不行，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多危险啊？”
“没事的，大深城无死角监控，不会有事的，我打车回去好了。”其实心里在心疼钱，本来早上已经舍不得花钱买早餐了，天天喝白粥，现在居然要花二十几块打车回去，哎，看来以后午饭只能啃面包了。
“不行！是我叫你留下来陪我的，现在这么晚了，要是不保证你的安全，我会过意不去的，这样吧，我叫我哥送你回家。”
“……算了吧。”让顾君时送，她宁愿走，不，宁愿爬回去。
第4章 顾君时耍人很好玩？
“没事啦，让他送送你。”顾青言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一楼喊：“哥！”
一楼没人回应。
没人在。
那群朋友已经回去了。
苏纾有点窘迫，没想到，她是最晚走的，会不会被人家当成不三不四的女孩啊？
“哥。”顾青言推开了左手边的门。
里头是一间书房，顾君时果然在，手里拿着本书，坐在长长的深色办公桌后面，一手撑着颌，神色慵懒，嗓音缱绻，“说。”
苏纾忽然就缩住脚趾，看见他就觉得心脏拧得紧紧的，很不自在。
“哥，苏纾要回去了，你帮我送送她吧，我肚子疼，去不了。”
顾君时没说什么，盯着苏纾看了一眼，随手拿过桌上的车钥匙，“走吧。”
“……”苏纾不太想让他送，那张脸看着就不怎么高兴，她礼貌道：“不用麻烦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可顾青言一直在推搡她，“走吧，就让我哥送你吧！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我不放心，走走走……我送你们到门口。”
她把包给她拎过来，还送她到门口换上了鞋。
苏纾弯下身子穿凉鞋，衣角滑上去，性感的腰窝露了出来，白皙不盈一握。
顾君时无意间瞥到一眼，扭开头，神情有些不自在。
两人一起出了门。
狭窄的过道上，暖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气氛迷之尴尬。
苏纾在心里吐槽：建这公寓的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么豪华的房子，过道就这么一点点，两个人走在一起，都要挤在一起了。
他又那么高，身子挨过来，凉凉的薄荷香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苏纾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沉默不语。
两人下了地下车库，顾君时去取车，是一辆黑色大G。
没哪个男人是不爱大G的，车价高达160万，在这个时间段可以买一套五六十平方的公寓了，对普通人来说，投资房产远远比买豪车回报高，除非是比较注重享受的人才会买高价车。
没想到这货看着稳，开的车竟然这么骚包。
她微微抿唇笑，上了车，把安全带扣好。
车缓缓驶出车库，他转着方向盘，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过了一会，苏纾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兴园路。”
顾君时伸手把地址输到导航里，微微偏头问她，“不是小区的？”
“不是。”她有些窘迫，捏紧手里的包包。
顾君时就没说话了，继续上路。
刚过一个路口，苏纾大喊：“右拐。”
“……”路口完美错过，顾君时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下一个路口吧。”
她点点头，难掩的拘谨，“抱歉，刚才没早提醒你。”
导航里的路，有些不准确，明明本来可以拐的路它没有出现提示音。
车还在开，两人都没有说话。
主要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快，车拐弯了，苏纾降下车窗看外面的路，“这一片的路有点复杂，我给你指吧，导航不准确的。”
顾君时看了眼导航，嫌吵，给关掉了。
他这反应，表示愿意听从她的，苏纾便看着前边的建筑物说：“这儿一直往前开，等下看到蒸功夫就往左拐，然后我在给你指路。”
顾君时没说话，按着她指的路走，然后就到了一条单行道，只能出不能进。
“……”顾君时此时的表情可以说相当精彩了，“这是出口。”
“……是吗？”苏纾看了眼上面标着“出口”的提示牌，笑得更尴尬了，“抱歉啊，我平时都是走路的，都没有注意过这个。”
顾君时皱了下眉，“前面还有进口么？”
“不知道耶。”
“……”顾君时淡淡瞥她一眼，重新上路，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苏纾，你故意的吧？”
“真不是。”苏纾垂着眼，把包包扣子打开又扣上，好像在忍耐心头翻涌的情绪，“要不你在这里把我放下就好了，我自己走回去，不远了。”
从出口那走进去几分钟就到了，不远。
顾君时看了下导航，确实不远，却破天荒地没有停车，继续往前找路口。
苏纾：“……”
顾君时这根棒槌，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啊？
“越来越远了。”她出声提醒。
顾君时的侧脸很斯文，眼神却含刀，“闭嘴。”
跟刚才的谦谦君子样判若两人。
苏纾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低着脑袋偷笑了起来。
顾君时觑她一眼，有点想发作，又克制住了，挑唇冷笑一声，“耍人很好玩？”
“我真没有。”她抬起头来，唇角的憋笑就被他看见了，不好意思的用包挡住半边脸，“我刚才都叫你放下我了，你又偏要继续开。”
自己逞能怪谁？
“这路可是你带我进来的。”
苏纾点点头，“是啊，可谁知道这是单行道啊。”
“平时走路都不留意路况的？”
“你就当我比较迟钝吧。”她确实没留意过，这条路走得不多，平时都是走另一条路去公司的。
“……”顾君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没话了，车拐了个弯，终于找到了进口。
这条路才是苏纾平时走的，路两旁都是饭馆便利店杂货铺什么的。
两边全是民办楼，一栋栋，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越往里走，建筑越破败老旧。
顾君时一言不发，直到苏纾喊：“到了，停！”
顾君时停下车。
苏纾解开安全带，出于礼貌，转过头对顾君时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一路平安。”
顾君时没说话，只静静望着她，薄唇紧抿着。
苏纾唇角的笑容渐渐僵掉，每次都这样，对他笑永远都是没有回应的。
她伸手去开车门，发现车门被锁死了，偏头望他，“那个，顾甜……顾君时，车门锁开一下。”
差点就喊他顾甜甜，以前高中私自给他取的外号。
估计现在喊会被他当场掐死。
顾君时闻言开了车锁。
苏纾推门下车，拿着包回过头来，“再见。”
顾君时没搭理她，视线盯在她身后那栋老旧的农民房上足有好几分钟。
苏纾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包包，大概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自卑吧，被这样洞悉一切的目光盯着，和凌迟没什么区别。
他这么聪明，肯定猜到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第5章 见到苏纾就绕道走
“你住在这里？”他收回目光，掀唇。
苏纾的指尖有些发凉，莞尔，“嗯，是的，要上去坐坐吗？”
顾君时一愣，还真的去看腕表上的时间。
苏纾的目光也跟着移到那块名表上，唇间的颜色逐渐苍白。
越有钱，鸿沟的距离就越大。
然后就听到顾君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今天很晚了，下次吧。”
车开走了，她还站在路边。
年少的欢喜，没有想过，那其实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高攀……
*
十几年前，顾家搬到二线城市凤屿市，顾爸爸是从深城下派的政要人员，就住在她家对门。
那时她也不知道他们家是干嘛的，就是觉得房子很气派，9层楼那么高，每层楼都带了独立阳台，还装了奢华的电梯，有别致的小花园，车库，书房，让围观的小伙伴们都羡慕呆了。
顾青言打小就热情，两人只是玩过一次洋娃娃，她就大方地给苏纾送竹根水，还每天都送，供应不断。
说是她妈妈自己熬的，冻得甜甜的竹根水，苏纾喝上了瘾，就被顾青言收买了，天天带着她玩。
要说苏纾本人，小时候绝对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熊孩子，手底下的小孩一堆，都听她的话，一群孩子天天在外面疯玩，不到饭点都找不到人。
但顾家这位顾君时跟别人不大一样。
苏纾要不是去了趟顾家，都不知道顾青言还有这号哥哥。
这货打小就不爱热闹，喜欢闷在家里头写硬笔字，读古诗，玩数独，研究建模，简直是个与世隔绝的神奇怪胎。
偏偏怪胎长得很好看，所以苏纾从不欺负他，还拥护他，小孩子也是会舔颜值的，总对着他捧脸吃吃笑。
顾君时从不搭理她，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长她两岁，她十岁，他十二岁，心里年龄过分老成持重。
苏纾小时候是个小胖墩，也不是特别胖，就是奶胖奶胖，看着十分可爱，她的皮肤天生象牙白，扎两个小丸子头，就是个漂亮的搪瓷娃娃。
顾青言妈妈别提多喜欢她了，每次到家里都要被她各种揉捏，捏捏手，揉揉脸，夸她皮肤白，大眼睛灵毓漂亮，最好做她家的儿媳妇，嫁给顾君时，就留在顾家，别回家了。
苏纾那时脸皮薄，经常被顾妈妈逗得脸红心跳，气呼呼，落荒而逃。
后来这传言又在街口被传开了，长辈们都喜欢拿他们两逗趣。
从小到大，苏纾都跟顾君时绑在一起。
顾君时人小气势却不弱，常年冷脸旁观，就像不关他的事，没听见，没看见，见到苏纾就冷脸绕道走。
后来苏酥16岁。
顾君时就18岁了。
高一这一年，顾爸爸政要地位升迁，顾家逐渐迁回大深城。
顾青言刚升高一，顾爸爸直接砍了她申报的学校，把她转到深城的国际中学去了，之后高中毕业就会出国。
顾君时此时在高三，学业正吃紧。
顾爸爸和顾妈妈考虑到他忽然转校会影响成绩，毕竟每个学校的教学方案不一样，他成绩又好，极有可能保送出国，就继续留在凤屿市，直到上完高三。
顾青言走的那天，苏纾跟顾青言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还写了一个座机号码给塞在顾青言手里，叫她一定要天天给她打电话。
顾君时在旁边冷眼站着，全程面无表情。
等车子开走了，苏纾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看了旁边的顾君时一眼，眼角还红着，“你妹妹走了，你都不伤心的吗？”
“又不是不回来了。”顾君时一副“少见作怪”的表情，转身回了家里。
苏纾：“……”
这根棒槌绝对是个冷血动物。
苏纾这么想着，长吁短叹，走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啊？看见就牙疼。
走回对门，苏母叶澜女士把苏纾招到一边，小声问她：“酥酥，你刚在门口跟小时说了什么？”
酥酥是苏纾的小名。
苏纾看了叶澜女士一眼，“没说什么啊，他都不搭理人的。”
叶澜女士一脸悲悯，叹了口气，“以后对人小时好点。”
“？？？”苏纾没听懂叶澜的意思，“为什么？”
叶澜欲言又止，最后只吩咐一句，“没为什么，就是对人家好点，可以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
“我才不要！”苏纾立刻拒绝，对着那张脸她会胃疼。
很久之后，苏纾才明白叶澜那抹悲悯的眼神背后含义是什么，原来升迁回城只是个借口，真正原因，是顾家父母要离婚了。
只不过国情父母都有个共同点，孩子正高三，怎么都要熬到高考之后在扯离婚证，否则孩子中途有个什么闪失，当父母的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
几天之后的早上。
苏纾掩着脸从家里出来，叶澜女士拿着一盘包子在后面拉她，“你躲什么？脸上抹什么了？我看看。”
“没有没有！”苏纾使劲的躲，出了门，碰到从家里出来的顾君时，他背对着她们，安安静静把自家门锁好。
此时，苏纾的手已经被叶澜女士掰了下来。
白皙的眼皮上画着浅蓝色的眼影。
“……”叶澜脸色一变，差点笑喷了，“你化什么妆啊？不伦不类的，谁教你化的？”
“没有啦。”苏纾挥开叶澜的手，“快放手，我上学要迟到了。”
“把妆卸了在去。”叶澜不准她这样去上学，眼角余光瞥见顾君时，立刻出声招呼他，“小时，要去上学啦？”
顾君时停下脚步，冲叶澜点点头，疏离但有礼貌。
对长辈，他还是挺懂分寸的。
叶澜笑成了一朵花，“吃早餐了吗？阿姨这有刚蒸的包子，给你拿两个吧。”
说着不由分说拿了两个包子塞进他手里。
“……”顾君时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应这种热情，但还是对叶澜说了一句，“谢谢。”
“你跟我们酥酥是一个学校的吧？”叶澜问。
顾君时颔首，“嗯。”
“那你们两一起去上学吧。”叶澜把苏纾推了出来，苏纾就顺势跑了。
顾君时：“……”
哈奇士似的，撒手就没。
顾君时转过一个弯，发现苏纾在那里买酸辣粉。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包子。
苏纾眼也不抬地说：“丢了吧，我妈自己包的，难吃死了。”
顾君时：“……”
第6章 实至名归的老鼠屎
买完酸辣粉，苏纾拎着走过来，“要不要吃？”
“不。”顾君时一脸嫌弃，冷着脸走远了，仿佛她是什么沾上了就会致命的病菌。
苏纾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装什么X？
二五八万一个。
小时候，他们是一个馋颜值，一个透着厌恶，现在是两看相厌，长大了，不爱热脸贴冷屁股了，就让他心高气傲的去独自美丽吧。
*
校园里，两人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二楼，只能说，学校的安排有点奇葩。
高一在三四楼。
高二在五六楼。
而重点看护对象高三在一二楼，顾君时读的是精英班，在二楼。
苏纾在高一8班，三楼左侧楼梯的中间，跟精英班斜对着。
苏纾成绩不好，按照班主任的话来说，这孩子天生就缺根筋，怎么学习都不行，还小儿多动症，一节课不搞点小动作就浑身不舒服，天天要挨老师一顿训才老实，可谓学渣之中的渣渣。
一天八节课，苏纾不是在魂游天外就是在逃课的路上，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老娘不想上课。”
因此那成绩单也没眼看，一个年级大概800个学生出一点，她能考780名开外，是老师眼中实至名归的“老鼠屎”，尖子生眼中货真价实的“搅屎棍”。
这句话，苏纾一直觉得是病句，她若是搅屎棍，那同学们不就是……？
如此来说，当棍还是比当“米田共”好一点。
她所在的班级，也是出名的奇差，龙蛇混杂，大部分学生就是混日子，小部分“绝地求生”的学习。
一脚踹开教室后门，苏纾拉高校服领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这年纪，总有点神奇的迷之自信。
后座上几个男生看着她，发出吃吃吃的笑声。
“笑个屁！”苏纾坐到最后一张桌子，眼皮上的蓝眼影已经快掉光了，便宜货不持妆。
前座的许胤挨过来笑了一下，“哎哟，今天化妆了？”
“关你屁事！”苏纾轻飘飘瞪了他一眼，拿出本上了锁的日记，同桌林宝珠拿了张表过来跟她说：“我们正在给学校的帅哥做人气排行榜，你也来选一个。”
她瞅了一眼，第一名就是顾君时，简直一骑绝尘，狂甩第二名几百票，成功登顶人气第一。
苏纾微微皱眉，“他第一？”
“不然呢？”林宝珠一脸神往，情绪波涛汹涌，“高岭之花顾学神，成绩好，相貌佳，实至名归第一名。”
“你给他搞这个，他会搭理你吗？”苏纾扒拉了下头发，翻自己的日记本去了。
林宝珠正色道：“他理或不理我，我就在这里，倾尽心血为他保驾护航，心甘情愿，绝不背叛。”
“……我看你病得不轻。”她的笔点在她的表格上，指向第二名，“我选这个吧。”
“不是吧？你居然不选顾学神？据我所知，你可是他妹妹的好朋友，真要如此对待他？”林宝珠一脸“让她慎重选择”的表情。
“你再用琼瑶腔说话我就给你一耳光。”
“……”林宝珠的玻璃心顿时碎成渣渣，一脸失望，“你真的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苏纾抬起手，一脸笑眯眯。
林宝珠立刻识时务的拿着排名表跑走了。
第7章 强组CP
课间休息，苏纾从厕所里出来，迎面就是一堆跟她打招呼的同学。
仔细看过去，那些同学几乎都是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
苏纾在学校有一种虚高得难以理解的人气。
但其实她没干什么，就是写了一本“异志怪谈”的闲书，被同学们互相借读，广为流传，因此就成了闻名全校的风云人物，只要拜读过她书的同学，都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因为她的书算“连载”，手抄本写了两本，目前在写第三本，也是大结局，同学们当然希望她能早点把结局赶出来。
所以，很多喜欢她的同学都会给她送饮料，送棒棒糖，问她接下去的剧情安排，请求透剧。
求而不得，才最让人心头发痒。
这时候才二零零二年，电脑并不普及，写小说都是手稿，靠毅力来完成。
“苏纾，快过来。”林宝珠在人群里呼唤她。
苏纾懒洋洋飘过去，被林宝珠揽住脖子，带到了栏杆的人群最前面，眼睛微微眯着，“干嘛？”
“那！顾君时！”林宝珠指着一楼缓缓走来的顾君时。
然后一群女孩就吼了起来。
“顾君时！”
“顾君时！！”
“顾君时！！！”
声音震天响，相信楼下那位只要不是聋子，肯定能听见。
果然，听到尖叫声的顾君时脚步一顿，抬起头，身形修长，眼神清漠且无温。
楼上的尖叫声因着他抬头更疯狂了。
有个女生甚至昏厥了过去。
太疯狂了。
苏纾掏掏耳朵，然后趴到栏杆上，白皙的手指着楼下的顾君时，挑眉打趣道：“喂，顾君时，我们班有个女生因为你昏厥过去了，这事你可得负责。”
她说这话本来没什么，可好死不死，人群刚好安静了，于是这句话就透过空气清晰的传到了顾君时耳朵里。
其他女生都震惊地看着苏纾，随后露出憋笑。
楼下的顾君时当然没理她，将一个“滚”的眼神丢给她，转身走了。
将冷酷贯彻到底。
苏纾戏谑地说：“看吧，我都说了他不识抬举的。”
对什么都会莫名其妙给脸色。
林宝珠却忽然冒出一句：“好带劲啊。”
“啥？”
“你们两啊，相处起来好有意思噢。”林宝珠一副心动的样子。
其他女孩跟着“小鸡逐米”点头。
苏纾：“？？？”
啥玩意？
她们在说什么？
林宝珠耐人寻味地说：“要是我们对他说这话，他肯定不理我们。”
“对对对！”同学们狂点头。
“他也没理我啊。”苏纾无辜脸。
“理了！”林宝珠露出一脸姨母笑，“他刚才……瞪你了呢。”
“对对对！”女生们兴奋地讨论了起来。
“这样瞪的。”有个女生模仿顾君时的眼神，冲苏纾飞了一眼，然后其他女生跟着捂嘴尖叫，兴奋得全体脸都红了。
“我的妈啊……真的好带劲！”
“那个眼神风华绝代啊。”
“对对对！”
苏纾：“……”
对奶奶个熊！
瞪个眼她们也能理解出这么多意思？
这都疯了吧！
第8章 想看顾君时瞪苏纾
她们何止是疯了啊，简直像吸了精神毒品，自那之后，只要每节课下课，苏纾必定被拉到走廊上去“守株待兔”顾君时，只要那高岭之花一出现，她们就大喊：
“苏酥在这里！”
“顾君时望上来！！”
“顾君时，苏纾在这里！！！”
两人莫名其妙被捆绑在一起，很多同学一开始不理解这个流行梗，就来她们班上问。
然后问完，都表示很有趣。
高岭之花顾君时除了面无表情，何时出现过别的情绪啊？大家都期待从他脸上窥见一种不一样的色彩，于是，想看“顾君时瞪苏纾”就成了绝大部分女生的心里期盼。
学校的流行因素一直很谜，只要有大部分人粉这个东西，它立刻就能成为潮流趋势。
一起追男神是这个理。
一起想看顾君时瞪苏纾也是这个理。
因此，每次下课苏纾都被拉去栏杆前喊顾君时，每节课围在走廊上往下看戏的人也越聚越多。
偏偏这么巧，每次顾君时都会瞪苏纾。
于是这孽缘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总尖叫尖叫尖叫。
觉得很好玩。
当然，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好玩，并没有捆绑CP，但是苏纾给顾君时造成了不少麻烦，因此放学时间他过来找了她一趟。
这可不得了了，顾君时上来三楼找苏纾，那可是天大的新闻。
他人才踏进三楼，耳边的尖叫声就要把他震飞了。
“真的来了！”
“顾君时去8班了！！”
“他真的是来找苏纾的！！！”
走廊上，大家纷纷给他让道，一边讨论一边兴奋地跟着他到了8班看戏。
门口挤得全是人。
苏纾在班里最后的位置上编一条黑色手绳，将绳子固定在桌斗旁边的螺丝上面，两只灵活的手翻动绳子，快速地编织。
顾君时从后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大排长龙女生，个个面露兴奋，屏住呼吸。
苏纾听到动静，下意识转眸。
顾君时的冷脸撞进眼底，面无表情地说：“要走了没？”
这儿人太多，他想换个空地说话。
苏纾看了眼编得快好的手绳，“差不多了，在过几分钟。”
“……”顾君时皱眉，脸色难看至极，“能先走么？有几句话跟你说。”
苏纾头也不抬，“不行，我快编好了，这是我编得最漂亮的一条，回去再编可能就没那么完美了。”
顾君时：“……还要多久能编好？”
“不说了么？几分钟。”她态度散漫，听在别人耳里，就像一种另类的“偏爱”。
顾学神居然肯站在这里等苏纾。
“耐心太好了吧？”有人小声说话。
然后后面忍不住笑起来。
“顾学神碰到苏纾，就完全没原则了。”
“变得好温柔。”
“对对对！”
寒着脸的顾君时：“……”
温柔个鬼，他这样叫温柔？她们的眼睛大概都是瞎的吧。
“你们看，苏纾编的手绳是黑色的。”
“冷色调颜色哟。”
“应该是送给顾学神的吧？”
“……”顾君时一脸戾气，可鬼使神差的，竟然看了她在编的手绳一眼，一言不发。
第9章 一眼万年梗
终于，苏纾编好手绳了，收起来塞进笔袋里，然后将书包背在肩上，“行了，弄完了，走吧。”
顾君时表情淡漠，转身往外走。
苏纾跟了出去。
众人当然也跟着出去，一直尾随在后面。
顾君时腿长，走得比较快。
等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苏纾没有跟上，略烦躁地扭头，就见苏纾被那群跟来的女生拉在走廊上说话。
“……”心中的烦躁忽如海啸过境。
“不会走快一点么？”顾君时冰着脸催促。
“不会。”她懒洋洋，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动作迟缓。
顾君时眯着眼瞪她。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表情了。
后面的女生们都像是嗑到了糖，全憋着要笑疯了，把苏纾往前推了一步，“苏纾，你快去吧，顾学神要生气了。”
“要气就让他去气。”她一脸无所谓，慢悠悠地晃过去。
顾君时的绝佳耐心像是要耗尽，等走出了学校，周围没人了，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孩子……”
“那你就把我看成男孩子。”
“……”顾君时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好半响，才说：“好，那我就直说了。”
“嗯。”她态度淡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顾君时缓慢的呼吸几次之后，面部表情才不至于那么僵硬冷冰，恢复一些理性，说：“你最近到底在外面说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总起哄我。”
“不是吧？就是没我她们也起哄的吧？”自他踏进这个学校开始，人气话题就从不间断吧？
“我是说我们，她们为什么总起哄我们？”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全是凭想象硬嗑出来的甜，她哪知道是为什么？
他垂下眼帘看她，“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没说什么，她们怎么会起哄？”
“……”苏纾面带菜色，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瞪了我一眼？”
顾君时：“？”
“这事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就因为那天你在楼下瞪了我一眼，他们就说你对我与众不同，然后就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她也想不到，会这么疯狂，都怪当初的“那一眼”，还被想象力丰富的同学们取名为“一眼万年”。
“……”顾君时不信，一脸的莫名其妙，“还贫嘴？”
“真没贫嘴，你要不相信，就去找个同学问一下，我真的比珍珠还真，非常的无辜+清白。”
顾君时冷下脸，瞳孔无波，“我要是相信你这些鬼话，就是个白痴。”
“……”苏纾心想：你可不就是个白痴？
“这事你搞出来的，你去解决。”这就是顾君时来找她的目的。
“……”苏纾瞪大双眼，“凭什么啊？跟我又没关系……喂啊你先别走……”
话说到一半，顾君时就转身走了，苏纾觉得无语，就上去拉他的手，结果，被他毫无预兆的甩开了。
苏纾一愣，看向自己的手。
顾君时扭回头来，眼角眉梢都是冷厉，一字一顿地说：“别碰我手。”
第10章 校园CP终成眷属
“他有病！”KTV里，苏纾喝了一口啤酒，语气重重，以此来表达她对顾君时的不满。
几个同学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两瓶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的苏纾。
林宝珠问：“酥酥，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纾高举着酒杯，“顾君时！”
“他怎么你了？”
“王八蛋！叔可忍，婶不能忍！”她瞪着眼睛鼓嘴，表情像个包子一样，可爱极了。
许胤咬着香烟说：“那就不要忍，办了他！”
“对！办了他。”苏纾双目迷离，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瓶。
其他几人对视，都很茫然，“顾学神到底怎么你了？”
“他！”苏纾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某个角落，却没有下文。
林宝珠：“嗯？”
“我！”苏纾又指了指自己，“我对他……”
“你喜欢上他了？”
“……”苏纾脸色变黑，刚想说不可能，就醉倒了。
*
于是第二天，她喜欢顾君时的消息就在校园里传开了，校园CP终成眷属，普天同庆！
好多人来恭喜她，握着她的手笑得异常激动，“恭喜恭喜……”
苏纾阴郁着脸，满眼不相信，“我昨晚喝醉后真的说了我喜欢他？”
“姐这有证据，要听吗？”林宝珠托着下巴。
“什么证据？”
“昨晚的事我录音了。”林宝珠拿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按开机。
苏纾一脸复杂：“……”
这种事都要录音？是有多无聊？
“放来听听。”她一脸即将要“面对现实”的悲壮。
林宝珠就把录音找出来放了，一开始是些吵杂的声音，然后就是苏纾的尖叫：“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林宝珠的声音出现在录音里。
苏纾安静了一会，然后说：“顾君时！”
说完录音里传到“砰”一声，好像是林宝珠的手机掉了，她捡起来，继续问：“谁？”
“顾君时！”她重复一遍，又呢喃道：“王八蛋！”
“我喜欢你！”她又攀到林宝珠的身上去了。
苏纾听完，一脸愁云。
此情况，她说的喜欢应该是说喜欢林宝珠，然后骂顾君时是王八蛋，但因为她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听起来就像是在跟顾君时表白。
“这录音你放给同学们听了？”苏纾扭头问她。
“我给许胤听了。”林宝珠有些心虚。
“然后？”
“他放到学校的贴吧去了。”
“王八蛋！”苏纾要去抓打前面的许胤，他已经有所反应地跳起来冲出了教室。
苏纾追出去，“你这个王八蛋，你有种给我回来！”
许胤气喘吁吁站在走廊远处，大声喊话：“不是你说的吗？办了他。”
“……”苏纾气得头顶冒烟，办是这么办的吗？她叉着腰，大吼：“你给我回来！”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更他妈神奇的，是学校同学们对他两的态度，居然没人打压，反而疯狂助长。
这日中午，顾君时出现在楼下食堂。
里头立刻响起新的CP口号：“酥酥，办了顾甜甜！”
没听错。
酥酥是苏纾。
顾君时是顾甜甜。
他们的新外号，CP名是酥甜馅，嗑起来又酥又甜，相当美妙。
第11章 产糖
苏纾只不过在食堂角落吃了碗面，就被人拎出来产糖。
顾甜甜浑身冷意森森，三米之内被他盯到的活物，全都捂着脑袋尖叫一声吓跑了。
苏纾没说话。
这回她理不直气不壮，没什么可说的了，都怪许胤那个狗比把录音放到了贴吧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最糟心的是，全校居然统一了阵线，帮着她一起追顾甜甜。
她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
稀里糊涂就获得全校同学的支持，几乎没有反对她的，都觉得她很适合顾甜甜，两人的性格冰与火碰撞，天造地设完美无缺。
“酥酥，你们家顾甜甜好像不太高兴，你快去哄哄他吧。”
“是啊，别老顾着吃了。”
“是不是早上你在走廊上追许胤的事情被顾甜甜知道了，他这是吃醋了吧？”
一脸糟心的酥酥：“……”
这怎么可能？他这表情，明显是兴师问罪来了啊。
果然，顾甜甜在众人的注视下，改变了买饭的路线，一步一步冲她走来。
旁边的女生完全看不到危险，都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嗑糖。
苏纾垂下头，无脸面对。
“苏纾，出来一下。”顾君时站在她跟前，气息凛冽。
苏纾扶着额，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他字字带刀。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丧心病狂地说：“顾甜甜叫酥酥了耶。”
“对！”
“对对对！”
众人窃笑起来。
顾君时的表情有点想杀人，什么酥酥？他分明是叫苏纾，她的全名。
这些人，病得不轻。
*
食堂三楼。
他们学校的食堂有三层楼，只有这儿的走廊年久失修，空旷僻静，没什么人来，很适合谈话。
“你不是说这事跟你无关么？”
两人站在楼梯上，顾君时望着她，瞳孔里带着些许嘲弄，“那贴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苏纾说不出来什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回不了头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头。
老实挨骂。
“贴吧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顾君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咄咄逼人。
苏纾心头有些不爽，刚想说话，便觉脚下一阵晃动。
很轻的一下，却让她的身子移了位。
刚才，她明明站在顾君时对面的。
可现在，身子偏离了几厘米，为了让气势复原到刚才，她往左走了一步，跟他面对面，抬眸，对上顾君时幽深的黑眸。
他皱着眉，然而下一秒，就看到苏纾的瞳孔震颤了一下。
她本能地冲他伸出手，“小心——！”
顾君时脚下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条缝，而他旁边就是通往楼下的阶梯。
地震了！
如果他不抓住她的手，可能会随着震荡坠下楼梯去。
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电光火石。
等顾君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本能的求生欲。
她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来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一扯，将顾君时带进了自己的安全范围。
整栋楼都在轻轻摇晃，让人思维空白。
苏纾左右环顾，指着另一边的楼梯，“那边还有一条楼梯，走那里！”
之前逃课来过这，知道有另一条逃生楼梯。
这边的楼梯已经出现裂缝了，不能走，随时会断裂粉碎。
于是两人没想太多，秉着逃生的心理牵着手往另一条楼梯跑去。
第12章 这“恋情”没得翻盘了
这一刻，苏纾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没想。
在死亡面前，其他东西都要退避三舍。
他们不过是凭着本能逃生。
牵着手，脚步匆匆穿过走廊，绕到了另一条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就到了一楼的操场。
此刻，一楼乱成一锅粥。
老师在操场上集合自己班的学生，神情焦虑。
校长拿着扩音器在疯狂大喊：“同学们，地震了！快离开教学楼！地震了！快离开教学楼……”
场面混乱而失控。
过了许久，听到耳边有人在喊：“顾君时，这边！”
是精英班的同学在喊他。
顾君时低下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苏纾的手，他怔了片刻，那瞬间想的居然是：要不要松开？
苏纾也一脸茫然，看见他班的同学在呼唤他，指着说：“你们班的同学在喊你。”
他愣了一下，快速松开她的手，俊脸有些别扭。
随后，沉着脸走了。
走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说点什么，回过头去，看见苏纾被她班上的女生围起来，紧张而惊恐的谈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面无表情地想：
刚才一起经历了生死，他走的时候，忘了说句“走了。”
*
其实这个年纪，还不太懂得生命的意义，这次地震没有人身亡，教学楼抖了几抖，食堂三楼裂了一条楼梯，除此之外，都安全。
同学们在操场上聚坐着，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多都没动静，就解除警报了。
但学校也不敢在让学生们上课，就提前放学了。
书包也不让上去拿，就让同学直接回家，明天在校门口等7点准时开校门。
同学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着刚才的惊险刺激。
但要说惊险也不惊险，教学楼比较新，同学只感到轻微的震动而已，每年都会发生一两次地震，同学们习以为常了。
到了家门口，苏纾看到对面的顾君时在开门，便唤了一声，“顾君时。”
刚才的话终归没谈完，得再说说。
顾君时扭过头来，表情已然恢复了淡漠，“有事？”
“就是关于我们的那事。”苏纾走过来，语气有些沮丧，“说实话，这事我真解决不了。”
她有心解决，奈何这情况不好下手啊。
刚才她回来的时候，还被CP大军们抓着手问“他两刚才下楼时是不是牵着手”的事情呢，刚校长和领导们都在，大家不敢起哄，但背地里都记下了。
先有“告白录音”，后有“地震牵手”，这“恋情”没得翻盘了。
顾君时略无奈，“不解决的话，会越闹越大的。”
那些人成天炒CP，很影响他学习。
苏纾不说话。
他望过去。
从他的角度看她，她垂着头，白皙的脸蛋隐藏在发下，双手扣着指甲盖，看起来就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刚想说算了，就听到苏纾低低地问：“要不，你去跟同学们说，就说我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吧，这样大家就不会再乱说了。”
“……”顾君时愣了愣，看着她真诚的大眼睛，懒得搭理这个没营养的建议，“要说你自己去说。”
“好吧，那我自己去说。”
然后她真的去了，一等地震的事情平息，逮住一个同学就说：“顾甜甜他不喜欢我，他把我给拒绝了，你们不要在起哄这件事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第13章 抛弃“糟糠之妻”是要遭天谴的
大家哪里肯听？
还组团跑到顾甜甜的班级，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能这样对待“糟糠之妻”，是要遭天谴的。
顾君时：“……”
去他妈的糟糠之妻！
然后这件事就变成了苍白无力，很快被CP大军连潘摧毁，又变回让人心头甜丝丝的“酥甜馅”了。
顾君时每天，至少能收到三条来自“酥甜大军”的关怀和问候。
“顾甜甜，你家酥酥今天又逃课了。”
“顾甜甜，你家酥酥在足球场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甜甜，你家酥酥没写作业被罚站了。”
“顾甜甜，你家酥酥物理考了5分，你成绩这么好，怎么就不辅导辅导她呢？”
物理5分？
5分？
顾甜甜的冷脸有种即将要龟裂的错觉，扭头问那男生，“她的成绩这么差？”
“你才知道啊？”男生坐下来，语重心长，“咱们这做对象的，对女票要多点了解啊，不然女票感觉不到温暖，迟早跟人跑了。”
顾君时：“……”
懒得再说，他低下头，潜心于笔下的题海中。
至于酥酥那边呢。
情况差不多。
“酥酥，你家甜甜奥数竞赛队夺冠了。”
“酥酥，你家甜甜的作文获奖了，下午要在广站播出。”
“酥酥，你家甜甜的英语演讲办得太成功了，新闻部都来采访他了。”
“酥酥，你家甜甜照片又上明日之星榜了，七科啊，神人也，要去围观一下吗？”
苏纾：“……”
关她屁事？
不过这棒槌貌似越来越逆天了。
怎么可以有人即长得帅，又有才华，还成绩好？
这让其他人怎么活？
不过跟她无关，所以她听完就抛之脑后，继续慢悠悠的生活。
笔袋里那条朴实无华的黑色手绳已经编好了，她拿出来，在手上绕了一圈，然后一脸忧伤。
他娘的编得太长了。
真是干啥啥不行，真扫兴。
她把手绳捏在纤长的指尖里，思考着要不要把手绳拆短一点。
拆吧，有点难。
要搞个工具把绳子扣一扣在逐一分解出来。
不拆吧，觉得之前编得那么辛苦，而且能堪称完美的作品，她就只完成了这一条。
就在她烦得不行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阵尖叫声。
光听着声音，她就知道是那位顾甜甜来了。
果然。
顾甜甜纡尊降贵地踏进高一8班，脸色一如既往平静无波，“苏纾，出来一下。”
CP解绑的事情他已经不指望了，现在就想让她乖一点，不要老闹出那么多动静让他天天被那些CP大军烦死。
苏纾这会挺不想搭理他的。
有事。
奈何旁边的“CP大军”不断用魔音穿耳她，“酥酥，你家顾甜甜来找你了。”
苏纾一头黑线。
“出来一下。”顾君时耐着性子。
“晚点吧，现在有事。”她研究那条手绳，挑着一边眉，暂时懒得鸟他。
顾君时蹙眉。
站了一会，觉得没意义，转身走了。
“甜甜被酥酥赶走了，好可怜。”
“甜甜的背影好落寞啊。”
“酥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甜甜呢？有什么事就好好说嘛，不要闹冷战！”
会错意的CP大军们，都在替顾甜甜说好话。
“……”苏纾有些烦躁，扭头，顾甜甜已经走出班级了，背影还是那么的清贵矜骄。
这叫落寞？
好可怜？
落寞个鬼。
可怜个锤子。
全体磕糖磕傻了，都瞎了。
第14章 被抱住
吃过晚饭，苏纾想了想，还是去了对面的顾家一趟。
在学校说话很不方便，CP大军老跟着。
顾家门内有隐隐约约的争执声，起先，苏纾还没注意到是什么情况，推开门就甜甜喊了声，“顾叔，顾姨。”
瞧见对门的小孩过来了，顾妈妈急忙转头擦眼泪。
苏纾愣了愣，好像反应过来了。
顾爸爸稍微缓和了脸色，“小纾，有事？”
“呃……”苏纾乖乖巧巧地说：“我想找下顾哥哥，有点学习上的事想请教他。”
“他在楼上，你上去找他吧。”
“好。”苏纾左右看着两人，迟缓半步，上了楼梯。
在楼梯拐角处。
她见到眼神幽深的顾君时。
他就躲在这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楼下的父母争吵，心口微微起伏着，脸色平静，怒却在黑色的眼底翻涌。
苏纾微愕，就被他扯了过去，结结实实抱进怀里，捂住了嘴。
原来，他是怕她发出声音。
“别说话。”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之后，便不在吭声。
苏纾没有动。
被他抱着，其实有点尴尬，但又觉得此刻的他，肯定没有那种男女之分的想法，他的手脚都是冷的，悲伤寂静，痛苦也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争吵随着顾爸爸的关门声结束了。
顾爸爸最后一句话是：“到时候君时归我，青言归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就上法院打官司！”
顾君时默不作声，凉而压抑的气息，扑在她颈间。
苏纾不能说话，抬手去拉他的手，发现拉不开，情急之下张开嘴，碰了他掌心一下。
顾君时就像被火烫到了手，立刻松开了她。
苏纾提醒，“你妈妈在楼下哭呢。”
顾君时犹豫了一下，往下走，“你先上去我房间。”
苏纾转身往上走，这时候，不必问太多。
要不是亲眼所见，苏纾几乎不敢相信，原来顾家父母也会吵架，他们是有名的模范父亲，每次出现都一团和气，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脾气的高知分子。
原来，也跟她父母一样，都会急脾气吵架闹离婚。
*
顾君时半个小时之后上楼，悲愤交加的心情已经过去了，发现苏纾坐在三楼的楼梯，十根手指百无聊赖的绕在一起玩。
顾君时微微皱眉，“怎么坐在这里？不是先让你去我房间等吗？”
“我哪知道哪个房间是你的？”她站起来，小表情幽怨。
“你来我们家那么多次不知道吗？”
“我只去过青言的房间，没去过你房间，怎么会知道你房间在哪里？”
他默了一会，“晚上听到的话，不要告诉青言。”
她慢吞吞“嗯”了一声，“我没那么多嘴。”
这句话。
顾君时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他带她进房间，刚开了半边门，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转头说：“还是去客厅坐吧。”
“随便。”她倒是坦荡。
两人换到客厅里说话，茶几上的茶具摆设一应俱全，顾君时坐到茶几里面，接了过滤器的净水泡茶，“喝红茶还是绿茶？”
“有什么区别？”她不懂，挨过来问。
第15章 越描越黑
靠得近，顾君时有些不自在，稍微退远一点，把两种茶拿给她看，“红茶浓一点，绿茶淡一点。”
“哪种好喝一点？”
“看个人口味。”
“……”这不等于没说么？苏纾神色无奈，“那随便吧。”
顾君时便掰了点红茶到紫砂罐里，用紫砂捶慢慢敲碎，在倒进茶具里，等水开，就盖上紫砂壶用开水浇在上面。
整个过程，简直是场视觉盛宴，他修长的指按在紫砂壶上，静而稳的冲出三杯香醇红茶。
苏纾看得呆呆的，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捡了包零食框里的虾片吃。
“喀喀喀。”吃虾片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客厅里。
顾君时看她一眼，唇角抿紧，“这包虾片，好像过期了。”
“……”苏纾的表情顿时僵住，抬眸去找生产日期，“有没有搞错啊？过期了也不扔掉。”
“青言之前买了，去深城没带走。”
苏纾顾着找生产日期，没搭理他，看了袋子背面的日期，松了一口气，“没过期，还有三个月。”
吓死她了。
她把虾片递过去，“吃吗？”
“不吃谢谢。”
“哦。”她把零食拿回来，自己慢慢地吃。
想问下顾妈妈的情况，又觉得不好问，万一人家不愿意提那场面就尴尬了。
直到一杯茶放在跟前，她才回过神。
抬眸。
与他对视。
顾君时神色冷淡，“喝茶。”
“哦。”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有点烫嘴，但味道不错，就两三下把整杯喝下去了。
“不烫？”他迟疑。
“还行，我能吃热的东西。”
顾君时无话可说，又给她冲了一杯，才慢慢说起今天的事情，“学校那事，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闹出那么多动静？”
苏纾这才想起此次的目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啊，是学校那些人磕疯了，现在越描越黑了。”
“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一说到这个，苏纾的表情就一言难尽，“那天喝醉了，我也不想的。”
“不想你还放到贴吧上去，存心报复我？”
“报复你什么？”
“报复我那天推了你一下？”
她愣了一下，想起那天的事情，眉头拧了拧，忽然就想笑。
哎！
这一切的孽缘还就是那天的事情！
本来没什么的，被他一堆，心情不好喝了些酒，之后对着林宝珠说我喜欢你，没说明白，把对象搞成顾君时……
苏纾扶住额，无奈地说：“还跟这事有关。”
他瞅向她。
苏纾说：“就是你那天推我，我喝了点酒，才撒酒疯的。”
“你还能喝酒？”高一，才16岁吧？
“没喝多，就两瓶。”
“……怎么什么臭毛病都有？”
“……哪有噢？”
“听说你这次物理考试考了5分？”
“……”苏纾噎了一下。
顾君时继续说：“每天不是没写作业就是迟到，罚站罚站罚站，逃课逃课逃课。”
“……”苏纾生无可恋脸。
“你父母一句话都不说你？”
“我妈说，学习这种事能理解大概意思就行了，成绩不重要。”
“问题你理解了？”
“……”苏纾没吭声，抬头，看他紧紧拧着眉，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忽然就有点想笑。
然后，她就笑了。
第16章 他笑了
“笑什么？”顾君时觉得荒唐，“骂你你还笑？缺心眼吗？”
“……操！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别说。”
“……”顾君时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愣了愣，不觉勾唇，“谁叫你“光辉事迹”那么多。”
“你可以别听啊。”
“你以为我想？那些CP大军每天跑到我跟前，至少汇报三条以上你的实时动态。”
“我还不是一样？”苏纾也很冤，“我每天听那些人说，什么今天你又得奖了，夺冠了，上明日之星榜，我听得想吐！”
“……”他没吭声，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角憋着笑，也忍不住笑了。
“我都左耳进右耳出了他们还不放过我，像今天下午，你一走，那些人立刻跟我说，酥酥，你怎么把甜甜给赶走了，你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
“……”顾君时实在忍不住了，噗呲一声挽起唇。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样笑过，苏纾的表情有些回不过反应来，然后，就跟着一起疯笑。
“别笑了。”顾君时深吸一口气，不想笑了，但唇角还翘着，“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凉拌。”
“不处理没法好好学习了。”
“你越处理越洗不白你信不信？这些天我都解释多少回了？哪次起作用了？一说没这回事，那些人就这边劝那边哄，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不能分手，不然要天打雷劈的。”
“……”顾君时表情无奈，“这话我听了不下十次了。”
“所以你别在管了，反正你都高三了，再忍几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谣言自然就没了。”
“哎。”他叹了一口气，随后近乎沉静地“嗯”一声，心情慢慢缓和了。
大概也只能这样了。
终于达成协议。
苏纾的心情好了不少，叮嘱他，“还有，我在学校的事情你听听就算了，不要告诉我爸妈。”
不然肯定要挨顿“猪肉炖皮条”。
顾君时看她一眼，“你平时逃课都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吃点零食聊聊天啊。”
“这些事情下课不能做？”
“下课时间哪里够啊？就那十分钟。”
“……”顾君时不赞同，难以理解的说：“高中学业那么吃紧，我们班的下课有时间都不愿意出去，在班级里争分夺秒的学习。”
“那不一样，你们那是精英班，都是好学生，我们班都没什么人学习的。”
“你班主任是谁？”
苏纾脸上无光，“矮冬瓜……”
“谁？”
“刘国强，外号矮冬瓜，教语文的。”
顾君时想了一下，脸色有点复杂，“我记得你以前的成绩好像还可以，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苏纾咳了一声，捏捏嗓子，“那年我弯腰捡了一支笔，从此再没听懂过任何课……”
顾君时：“……”
“不用“劝妓从良”，我现在的小日子也过得不错。”
“谁说你是鸡了？”
“……妈的，比喻词听不听得懂？”每次都要逼人发火。
“这种自黑一点都不好笑。”他一脸严肃，“当心你父母知道了，骂死你。”
第17章 起哄出了责任感
“我早就想好了。”苏纾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到时候，我就说我读不会，不想读了，随便出去找个工作好了。”
顾君时终于忍不住了，一脸无可奈何，“神经病。”
苏纾：“……”
两人又枯坐了一会，实在没话说了，苏纾站起来说：“没事我先走了。”
顾君时没抬眼，“你妈应该还在在楼下。”
“我靠？”苏纾差点跳起来，“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她过来，我就上来了，现在应该还在楼下劝我妈。”他把红茶叶倒了，想重新泡一壶，刚拿过红茶饼，想一想，又放下了，换了盒绿茶过来，“再喝点茶吧。”
苏纾只好坐了回去，这年头手机还没盛行，苏纾没有手机，两人枯坐着就只能聊聊天或看下电视。
洗净杯具，重新泡了壶绿茶。
他用茶具把茶送到她面前，“喝吧。”
苏纾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这个喝起来很清爽呀。”
看着没什么颜色，喝起来忒香。
他的唇角放平，“现在明白区别了吧？”
“明白了。”苏纾百无聊赖，坐得腰酸，便换了个姿势坐，把人字拖丢在沙发下面，裹着睡裤的长腿盘起来。
坐姿十分不雅观。
“……”顾君时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你就穿拖鞋过来？”
此时十一月底，寒冬腊月。
苏纾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又不远，就家对面啊，跑过来就到了。”
“脚不觉得冷？”
“还好。”她冬天在家都是不穿袜子的，可能习惯了，不觉得多难忍受。
顾君时越发觉得苏纾神奇。
*
自从两人达成协议，顾君时就不再去找她了，但每天依然有关于苏纾的事情飘进耳里。
听得多了，他居然会分出一根神经来留意她的事，分析哪些重要，哪些无关紧要。
比如，她在楼下买了多少饮料棒棒糖，这无关紧要。
比如，她这次数学考了12分，这事重要。
他有时候见到她，会让她注意一点，然后就会引来CP大军们的尖叫和起哄。
苏纾吓得立刻拔腿狂逃。
顾君时：“……”
他有这么可怕？
*
这天，刚刚放学，顾君时还在班上刷题，高三一般不会那么快回去，休息一下吃个饭就进入晚自习了。
顾君时在卷上笔走如飞，气度沉稳。
忽然，有个女生闯进精英班，急急地对顾君时说：“顾甜甜！你家酥酥跟人打架了。”
顾君时笔一顿。
下意识是不想去管，可大脑却控制着他的腿脚站了起来。
曾经他恨不能摆脱跟苏纾的捆绑。
现在却担心她被人伤害。
也许是CP捆绑多时的后遗症，他现在对她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
没听到就算了，听到了就无法独善其身。
否则那些CP大军会跟在他身后念“薄情寡义四字经”的。
他走到那女生跟前，寒着脸问：“她在哪里？”
“一楼的花园。”
他面无表情走出去，恨不能缩地成寸，转眼就到花园。
快到的时候，他的心情又有些别扭，复杂，就这么过去，肯定会被CP大军起哄疯了的。
可又莫名觉得自己不能不去。
第18章 哪个傻X说她跟人打架？
最终，责任感战胜了理智，他迈进了花园，无所顾虑地往前走。
结果，就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苏纾。
说是打架，也算打架，但没打成，两边都跟苏纾认识，她本来是来看戏的，结果跟两边聊了起来，还聊嗨了，就蹲在那里，嘴里还咬着根橙味棒棒糖。
糖是要打架的那些人给她的。
顾君时：“……”
刚才是哪个傻X说她跟人打架的？
而且，那群人还在聊“酥甜馅”的事情。
“酥酥，你真把顾甜甜给折下来的？”那朵高岭之花，看人都用下巴的，真的给折服了？
苏纾拿出嘴里的糖，“没有，那家伙谁吃得下啊？都是外面乱传的。”
“所以你还没搞定他啊？”
“……”苏纾表情郁闷，“怎么你们老是听不懂，都说搞不定了，顾甜甜那性格，六根清净，无欲则刚，跟出家人似的，谁拿得住？”
远处的顾君时：“……”
六根清净？
无欲则刚？
出家人？
然后，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是顾甜甜！”
“酥酥，你家顾甜甜来了！”果然，他一出现，画风就变成了这样，CP大军疯狂地摇着苏纾的肩膀。
“酥酥在这里！”
“顾甜甜看过里！”
“你家酥酥在这里……”
刚才还“剑拔弩张”差点“刀光剑影”的两派恩怨女生，立马化身成甜甜的CP派，冲着顾君时跟苏纾疯狂地摇旗呐喊。
苏纾撑着脑袋，觉得自己不想活了。
生无可恋。
完全不想活了。
幸好顾君时没有走过来，思考了几秒，黑着脸转身走掉了。
可是，他“英雄救美”的事迹依然传了出去。
苏纾回到班级，听了这个版本，整张脸都惊了，“真的假的？他听到我打架特意来花园找我的？”
上午的出现，居然不是巧合！而是英雄救美？真正的英雄救美？！
林宝珠双眼放光，“是啊！”
“不会吧？”苏纾觉得有点魔幻。
“宝贝，咱们要自信一点，把不字去掉。”
“……”她还是觉得不能。
顾甜甜天性凉薄，六根清净，不可能是为了她来花园的，绝对，不可能。
*
中午还晴朗的天气，到了傍晚就开始下雨。
整个天色都暗了。
苏纾站在教学楼檐下，皱着眉，“什么鬼天气啊。”
她没带伞，雨又大，最重要是脚上穿着一双新帆布鞋，不敢冒险走进雨里，以免脏了，进退两难的等着雨。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戏谑的笑声，“哟，是小酥酥呢。”
苏纾微愣，此时五点半，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扭头，见到顾君时跟两个男生一起走下来，三人俱是穿着干净雪白的校服，又清冽又有气质。
刚才的笑声，就是其中一个男生发出的。
名叫荷择，也是学校里有名的尖子声，笑着打趣，“该不会是特意在这等顾甜甜的吧？”
顾甜甜这个外号响彻全校，尽管顾君时本人从没承认过。
苏纾有点窘迫，“怎么可能啊？”
“那你怎么在这里？这都五点半了。”
“雨太大没走成不行吗？”
荷择走下来，摸着尖削的下巴，坏笑，“我记得刚才放学的时候没下雨吧？”
第19章 顾甜甜伞给你用吧
“刚才我在教室编手绳，编好了才下来的。”
“别逗她了。”顾君时抬眸看了荷择一眼，荷择就不再说了。
苏纾继续等雨。
天很黑，看来短时间内不会雨停了。
顾君时修长的手里拿着把黑色的伞，缓缓打开，又向后看了一眼。
她低头等雨，睫毛很长，覆在白皙的脸颊上，像两把卷翘的小扇子，让人忍不住心软。
顾君时沉默片刻，略别扭地说：“要一起回去吗？”
反正住对门，回去算顺路。
苏纾抬头望他，在他两个伙伴戏谑的目光下坦荡地问：“可以吗？”
反正她没做亏心事，没必要心虚。
“走吧。”顾君时把雨伞倾过来一些。
苏纾走到伞下。
两人共撑一把雨伞，走进大雨里。
走了一阵，苏纾忍不住说：“伞可以下来一点吗？”
两人身高不对等，一个185，一个163，相差22公分，共撑一把伞，他倒是没问题。
而她，跟没遮差不多，雨丝依然顺着风倾斜而来，吹了她满脸。
前面的头发已经全淋湿了。
脸上都是水珠。
她表情怨念。
顾君时看了她一眼，有些想笑，“抱歉。”
他把雨伞放低一些，但最低也不适用苏纾的身高，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老自己撑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反正淋一头了，无所谓了。
她刚想走出伞下，就听到顾君时喊她的名字，“苏纾。”
“啊？”她疑惑扭头。
手里就被塞了一把伞，是他手中唯一的那把伞。
苏纾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你用吧。”他看她一眼。
凉凉的薄荷香就此钻进鼻尖，接着又远去了。
他出了伞下，头也不回地淋雨走了。
苏纾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这是干嘛？
他自己的伞干嘛给她用？
怜香惜玉啊？
*
第二天，苏纾把顾君时的伞带到学校，天依然在下雨，只不过是丝丝小雨。
走廊上放着五颜六色的伞，都撑在过道上风干。
她学着大家，把顾君时的黑色伞打开，放了下去，然后就引来了一片围观。
“天呐！猜猜我发现啥了？”有个女同学过来，拿起她放下的那把伞，眼睛耐人寻味地打量着苏纾。
苏纾一脸懵，“什么？”
“还什么？拿着顾甜甜的伞来上学还问？”
“就是，酥甜馅实锤了实锤了……”
“什么实锤啊？”苏纾没听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那同学一脸姨母笑，指着黑伞上的印字：“IMO，国际奥林匹克数学，咱们学校能有资格参加这个国际赛的人有多少个呀？别说这不是顾甜甜的伞啊？”
“……”苏纾心里大大的“卧槽”，一把看似这么普通低调的伞，居然有这么大的名头？！
“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伞都送给酥酥了，甜甜真的好MAN啊。”
“对对对！”
“甜甜好会撩……”
“好会宠……”
“……”苏纾心想鬼的会撩会宠，就借给她用一下而已，晚上就要还的。
她一脸无语，回了教室。
奈何CP大军们都不放过她，拉着她问长问短。
“昨天我好像看甜甜拿的就是这把伞，你们昨天是一起回家的吧？”
“哇塞！发展得好快啊。”
“好甜好带劲！”
“伞是不是昨晚甜甜送给你的？他跟你说了啥？”
第20章 IMO约会实锤伞出炉
苏纾皱了皱眉，“没有的事情，这伞不是他的，我自己买的，都没注意到上面的印字是什么呢。”
“不相信。”一群人，挤在她身边，就是各种不相信。
有的人还旁敲侧击去高三精英班问顾君时，结果得到的答案是——
那把伞是他的。
然后完了，世界疯狂了，实锤糖就此出炉。
“醉后表白”加“地震牵手”加“IMO约会实锤伞”等于恋情曝光，大撒狗粮！
苏纾被CP大军围着恭喜“百年好合”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无话可说，真是无话可说。
早知道这把伞这么能惹事，就不带来学校了。
更神奇的是，同学们都为此乐此不疲津津乐道，为什么就没有反对他们的呢？
以前爱慕顾甜甜的那些女生都死哪去了？
就不嫉妒？不羡慕？不找茬？不想拆散他们吗？
她们的爱慕就这么廉价？
心尖的人都被公开CP了也不吃醋？
她这会的心情是：
来啊，造作啊，快来拆散我们吧！
只要你们作，你们拆，我们的CP之爱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就烟消云散了。
但大家都非常支持他们。
并且，很坚定，很热衷，立场坚定而热衷！
她的同桌于心棠扭过头问她，“你们两真在一起了？”
苏纾看了她一眼。
于心棠半张脸藏在教科书下，戴着一双无框眼镜，用一双小心翼翼的眼睛看着她。
这个于心棠，一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牌女生，以前从不跟她说话的，坐在后面，也是因为个子太高的原因，今天算是极少的一次交流，却是为了问顾君时。
苏纾一脸菜色，“你信吗？”
于心棠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听外班的人说的。”
苏纾轻描淡写道：“传言都不可信。”
于心棠压低音线说：“那外面就传得太夸张了。”
“想想也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于心棠上下看她一眼，好像觉得她挺有自知之明，又把头扭回去看书了。
这个小插曲苏纾没放在心上，因为上课铃声响了。
林宝珠从教室外面进来，随手丢了本带锁的笔记给苏纾，“高二四班托我拿来还给你的，说他们班想看的人全部看完了，问你下一部什么时候写完？”
苏纾接过，想了几秒，“最近没灵感，等过些天在写吧。”
“写了多少啦？”
“十几页吧。”
“那能先拿出来分享吗？”全校都想看，蚊子腿再细也是肉啊。
“不行。”她不同意。
林宝珠说：“隔壁班有个叫方文文的，说你写的字太丑了，笔记本上又划划横横的，不好看，说要不要她帮你重新写一本？”
“重新写一本？”
“你旧的笔记给她，她帮你写成新的，她的字好看，还能帮你修错别字。”
苏纾一听，眼睛亮了，“行啊。”
这等好事，求之不得啊。
“那我买几本新本子给她去整理？”
“行。”苏纾爽快答应，把几本带锁的笔记和钥匙都给了林宝珠。
其实这些锁都没什么用，真想拆用力一掰就出来了。
但考虑到，这是苏纾的心血，大家借去看的都会帮她保存得很好。
第21章 逃课被抓
在学校，她虽然成绩不好，可是是才女啊，大家都敬重这种十几岁就有写作本事还坚持下去的同学，其他人都在奋战高考，哪有勇气去做这个可能会毁掉未来的事情啊。
给了笔记，许胤来问：“酥酥姐，你这个小说，能不能借我们也看看啊？”
“不能。”苏纾这本小说有硬性规定，只给女同学看，男同学不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给男同学看，可能是一种害羞心里吧。
“让我们看看嘛。”许胤放低姿态。
“不行就是不行。”林宝珠帮苏纾把许胤的脑袋推回去，又神神秘秘的问苏纾，“听说你早上拿的伞是顾甜甜的？”
“哎！”苏纾叹了一口气，实在无奈，“你信我，我真是清白的。”
“那把伞？”
“昨晚放学碰到大雨，顾甜甜借给我的。”这名字听多了，便也朗朗上口了。
旁边的于心棠听见这话，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在凝神偷听她们说话。
林宝珠表情激动，“伞都借了，下一步是不是该牵手了？哦不，手已经牵过了，下一次应该是嘿嘿嘿……”
林宝珠冲她坏笑。
“……算了。”苏纾懒得解释了，没用的，一旦跳进黄河里，就洗不白了。
顾甜甜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承认？
这不是正主自己上赶着发糖么？
找屎噢。
*
下午最后一节课，天晴了，外面有点夕阳的余晖，苏纾看了眼窗外，感觉夕阳无限好。
然后，就逃了个课。
而好死不死的，这节课是高三精英的体育课。
所以在食堂里买热狗的苏纾就被顾君时给逮住了。
“顾甜甜，是你家酥酥耶。”荷择指着苏纾的背影，对顾君时说。
顾君时望过去。
她买了好多根热狗，分几次拿到一张桌上，依次分给女孩子们。
这些人都是苏纾的狐朋狗友，平时跟她一起逃课的，都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谈天说地，消磨时间那类。
顾君时沉着脸走过去，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是顾甜甜！”
“酥酥。”有人推苏纾，“顾甜甜向你走过来了。”
“这节好像是顾甜甜班的体育课。”
苏纾闻言脖子一僵，他妈的！早知道不逃课了。
身后的冰凉气息逐渐逼近。
苏纾硬着头皮扭头，看见顾甜甜居高临下俯视她。
她露出个笑容，嘴里的热狗就被他看见了，挥手打了个招呼，“你好啊，顾甜甜。”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开口，声音无温。
“体育课啊。”她声音低弱。
顾甜甜面无表情，“你们班体育课跟我们班体育课何时在一起上了？”
“我是说，我来你们班上体育课。”
“……你这是逃课。”他脸色冷漠，看了眼时间，刚上课十来分钟，他说：“你回去上课。”
“我不回去。”她哪里肯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要我去通报教导主任？”
“……不是。”苏纾有点无语，站了起来，“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顾君时淡淡道：“碍我眼了。”
苏纾：“……”
有病！
还病得不轻。
苏纾打算不管他，旁边的朋友却不想两人闹矛盾，伸手去推苏纾劝和。
“酥酥，你回去上课吧。”
“是啊，甜甜都生气了，你别犟了。”
“甜甜也是为你好啊。”
苏纾：“……”
都他妈有神经病吧？
第22章 矛盾
她木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走去食堂窗口买了一大袋零食，提着带走了。
顾君时破天荒跟了出去。
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顾甜甜跟出去了。”
“应该是去教训酥酥了，他是尖子生啊，肯定不喜欢酥酥这样。”
“希望酥酥不要被骂得太惨。”
*
食堂外。
苏纾拎了零食就去花坛，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拆了包辣条吃，静静。
顾君时跟过去，看见她在吃辣条，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
他走过去，皱着眉，“怎么还在这里？”
苏纾抬眸看他一眼，转过头，没好气，“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不关？你做一点小动作，那些人就要跑来告诉我。”
“你不要听就好啦。”苏纾黑着脸，“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那个CP都是乱传的，你越来找我，越传得严重。”
“回去上课。”他没听她的长篇大论，就一句话。
苏纾：“……”
真是烦死了，她嚼了一根辣条，不鸟他。
顾君时在花坛站了一会，见她实在无动于衷，就转身走了。
如果CP大军此刻在，一定会说“甜甜伤心了”“甜甜失望了”“甜甜好可怜”……
苏纾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结果晚上回家，就看到顾君时在她家门口跟叶澜说话。
苏纾心里“咯噔”一声，脸就臭了。
这狗玩意，该不会是在跟她母后打小报告吧？
她做贼心虚走过去，就听到叶澜乐呵呵地说：“小时，你妈晚上不在，你就在我们家吃饭吧，就下点米的事情，可不要在推迟了。”
顾君时点头，跟着叶澜进屋，慢条斯理的把书包放下，坐在沙发上，“麻烦阿姨了。”
苏纾：“……”
什么鬼啊？平时理都不理人的家伙，今天居然要在她家里吃饭？吃错药了吧？
“你是不是有病？”等叶澜去厨房里做饭，苏纾凑过去，眯着眼逼视他。
他扭过头来，情绪无波，“我怎么了？”
“特意跑来我家告我的状？”
“你想多了。”他面无表情，拿出英语磁带，塞在耳朵上。
行为傲慢疏离，不理人。
苏纾有点儿不爽。
拽什么拽啊？
伸手扯掉他的耳机，眼带威胁地说：“我跟你说，你等下不要乱说话，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忽然又转过头来，与她视线，眼神倏冷。
苏纾愣了一下，气势顿时就弱了，硬着头皮说：“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没了动静。
半响，才低声说：“青言现在成绩很好。”
“什么？”她没明白他的话。
“你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迟早会后悔。”
“我会后悔什么？”
“文盲，一事无成，高不成低不就，一败涂地。”
苏纾咬牙：“……妈的！”
她实在想揍他，又担心打不过，气得一甩书包，上二楼去了。
顾君时见她的身影带着怒气卷上二楼，传来“砰”一声关门声，示意着她的怒火。
生气了。
顾君时抿了抿唇，没说话，沉思听英语磁带。
“又在楼上发什么疯？”叶澜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炒着锅铲，向着二楼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客厅是刚换的玻璃门，你给我当心点，别等下撞碎了！都要吃饭了也不来帮帮忙，每天放学老拖到那么晚回来，坐下就吃，吃完就丢碗，从来不知道帮我洗个碗，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那么不懂事……”
骂完看见顾君时还坐在沙发上，叶澜脸色一僵，尴尬地笑了，“呃，小时，无不无聊？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啊。”
“阿姨，我来帮你吧。”顾君时取下耳机，起身挽袖。
第23章 真正原因
晚饭时间。
苏纾放轻脚步声走下楼，刚才叶澜女士气沉丹田的训斥她听见了，这会气下来了，就有点虚。
挽起一个笑脸，刚想讨好一下叶澜女士，就见到厨房里，顾君时跟叶澜女士两人站在煤气灶前面炒菜。
叶澜女士一边炒一边老道地指点，“像平时炒蔬菜，油要多放一点，菜才好吃，要是有熬汤就用点汤来炒，这样味道更好。”
“嗯。”顾君时站在叶澜女士旁边，比她高很多，却不突兀压迫，反之，看起来很温馨。
“丢几片肉进去炒更好吃。”叶澜女士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汤，已经滚出来了，她说：“小时，汤熬好了，你帮阿姨把火关一下。”
“好。”顾君时关了火，“阿姨，我帮端到餐桌上去吧？”
“那谢啦，这隔热手套给你用，小心烫。”
“好。”
顾君时戴上隔热手套，把汤端到餐桌上，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苏纾。
苏纾的表情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
顾君时没说什么，走回去帮叶澜的忙，蔬菜出锅了，叶澜女士摘掉围裙，“好了，可以吃饭了。”
桌上三荤一汤，加上那盘蔬菜，四菜一汤，很丰富的晚饭。
苏纾“哇”了一声，故意找话说：“好香啊。”
这话是为了哄叶澜女士的。
谁知叶澜女士淡淡看她一眼，“去洗手，吃饭。”
“噢！”苏纾立刻去洗手，还帮忙拿碗筷盛饭。
“吃饭吃饭。”叶澜女士给顾君时夹菜，笑眯眯地，“以后你妈要是太忙没赶回来，你就尽管过来阿姨这里吃饭，管够。”
听了这话，苏纾一愣，扭头看顾君时。
“好，谢谢阿姨了。”他礼貌颔首，静静吃饭。
原来是这样。
他妈妈没回来才过来吃饭的。
不是为了来告状。
想起那晚他爸妈的争吵，苏纾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吃完饭苏纾刚想走，叶澜女士抬起眼皮说：“今晚你别想逃哈，吃完饭去洗碗。”
“……哦。”意图被看穿，苏纾伸手去收拾碗筷。
顾君时刚好吃完，放下碗筷看了她一眼。
苏纾也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愤怒，只有一些别扭，伸手拿走他面前的碗。
顾君时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苏纾收拾碗筷去洗碗台上洗碗，压了点洗洁精在水里，用水冲出一大堆泡沫。
“哎！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洗碗不要压那么多洗洁精，第一次也不要压那么多水，都流出来了，搞得到处都是，真是的，一点家务都不会干……”叶澜在厨房里叨叨絮絮。
苏纾被念得头大，无奈道：“妈，我干家务的时候你就不要念我了，你叫我洗碗我就用我的办法洗啊，能洗干净就可以了嘛。”
“你弄得地上全是水，等下又得拖地。”
“那我等下就拖啊……”
顾君时听着耳边的聒噪走出厨房，没找到时机告辞，就没有马上回去，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
很快，就有人来叶澜女士，站在门口问顾君时，“阿澜在不在家？”
顾君时帮忙喊了一声，“阿姨，有人找你。”
第24章 被宠坏的女孩
“噢。”叶澜从厨房里应了一声，走出来，看见门外是自己那群老姐妹，对顾君时说：“小时，你妈还没回来，你就先在阿姨家里写作业吧，阿姨现在要去跳广场舞，等下九点就回来。”
“好。”顾君时颔首。
叶澜女士换完运动鞋就出门了。
苏纾洗完碗，袖子还没放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妈，拿个拖把给我。”
没人应她。
苏纾的眼睛在外面看了一下，“我妈呢？”
“去跳广场舞了。”他取下耳机说。
“哦。”苏纾自己去厕所拿拖把，把厨房的地处理了一下，拿回厕所，直接丢了进去。
顾君时：“……”
典型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他实在看不下去，抬眸望她，“不用放好吗？”
“放好了呀。”她走过来，大刀阔斧往下一坐，整个人懒洋洋的，还抖着一条腿。
顾君时：“……”
见状，苏纾就缩起了腿，介于刚才的误会，现在有意迎合他，就冲他笑了一下，“在看书？”
“嗯。”
她把腿伸到沙发上，看了下顾君时放在茶几上的卷面，上面都有打分数。
她瞅了一眼，150分的卷子，他通常都是一百四十分上下浮动的。
对比自己个位数的卷子。
苏纾忧伤了，一手撑住脑袋，长发垂下来，神情无奈，“这是真学霸啊。”
顾君时瞥她一眼，“不用写作业？”
“不想写。”她应了一声，拿桌上的饼干吃。
跟小松鼠似的。
一整天吃个没完。
更神奇的，居然吃不胖。
“要吃吗？”苏纾把饼干递给他。
“不吃，谢谢。”
“那喝茶吗？喝的话我来冲。”
他下意识想拒绝，又怕气氛过于尴尬，叹口气，“喝吧。”
“我们家只有铁观音。”
“可以。”
她搬出家里的茶具，很简陋，无法跟他家那套豪华茶具相比，她拿过开水泡茶，然后手放上去，烫得差点失手摔烂茶壶。
“太烫了。”她捏着自己的耳垂说。
“……”顾君时伸手摸了下茶壶，确实很烫，“要拿这里。”
他从容地把茶壶拿了起来，把茶冲了出来。
“……你不烫啊？”
“底部这里就是隔热的，把手放在这里就没那么烫了，不要去拿茶壶的两个耳。”
苏纾从没听过他一次说那么多话，愣了愣，瞪着眼睛说：“底部也很烫啊。”
“相对没那么烫。”顾君时看着她的眼睛说。
苏纾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
喝下两杯茶，苏纾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在这坐，她又不能看电视，毕竟人家在学习，不太好打扰。
可坐这，都感觉要瞌睡了。
座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来，夹在脖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茶罐，“喂。”
“猜猜我是谁？”电话彼端的女生捏着嗓子说话。
苏纾笑，“肯定是我可爱的小青言。”
她的声音很清脆。
却听得顾君时微微蹙眉。
可爱的小青言？
可爱个屁，跟她一样聒噪的女生。
不过他们两家很奇怪，明明他跟顾青言才是兄妹，但苏纾跟顾青言更像一家人，顾青言去了深城那么久，没跟他打过电话，却经常给苏纾打。
第25章 青言来电
两家的友谊，其实是由苏纾跟顾青言两人建立起来的，她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父母也就经常聚在一块，渐渐就熟络了。
顾青言从小就把苏纾挂在嘴上，搞得顾君时不愿意都要听着苏纾的事迹长大，明明没什么交情却很了解她。
“哎！酥酥，你不知道我现在在这个学校有多难。”顾青言夹着电话，一边看练习卷一边唉声叹气，“这个学校跟我们以前那个学校完全不一样，那些同学几乎都不聊天的，在班上，我们说话主要靠小纸条，因为说大声了，会吵到那些安静学习的同学，你知道吗？我刚转学过来的那天，就看见我后面那个男生把高一的练习册都刷了大半本了，开学第一天啊，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苏纾静静听她讲完，问：“压力大吗？”
“大啊，大死了，这儿国际学校啊，好多外国人，而且外国人的班级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边上课边玩的，教他们的也都是外国老师，韩国人总是吃完饭就刷牙，牙齿好白，日本人好有礼貌，还有那个美国人，皮肤好白啊，眼睛蓝蓝的，特别漂亮。”去了国际化的学校，顾青言的见识也不一样了。
苏纾津津有味的听着，但是她知道，青言在那里过得不开心。
她总在夜里吃饭的时候给苏纾打电话，因为，只有这段时间她是自由的，在教室要安静，晚自习要安静，就连回了寝室也要安静，因为寝室里的同学不是坐着学习就是躲在被窝里学习，总之，所有人扎堆在书山题海中，耳边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像念经一般的嗡嗡嗡声。
在那个学校里，她经常感到无力，难受，战战兢兢。
“酥酥，你绝对想不到，我们班的人有多多才多艺，有的会钢琴，有的会芭蕾，有的会古筝古琴，画画，还有很多会多国语言的，就我们班，得过奖的同学多如过江之鲫，我之前在咱们学校的成绩不是数一数二么？过来这儿，只能考到20几名。”
苏纾惊了，“是年级20吗？”
青言的成绩一直很好，以前苏纾还在想，顾家人就是天生智商高，哥哥成绩遥遥领先，妹妹的也极其拔尖。
结果换了大城市重点高中，那“神化智商”就走到了尽头。
幸好顾青言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她抱怨归抱怨，末了，总会重新打起精神，充满正能量地说：“不管了，再难我也要死磕在这里，我就不信，我的成绩一点都上不去。”
这时候，苏纾就会咯咯咯地笑，柔声鼓励她，“你肯定可以的。”
实际上，她心里很落寞。
她跟青言越走越远了，除了一些生活琐事，她们好像没什么话题了，青言说的什么题什么的，她全都听不懂。
一知半解听完，除了安慰两句，她没别的可说了。
“青言，你哥哥在这里，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末了，苏纾问她。
顾君时闻言看她一眼。
苏纾也看着他，还提醒了一句，“电话是青言打过来的。”
他知道，他没聋。
顾青言在电话里问：“我哥在你家吗？”
“对啊，你妈晚上还没回来，我妈让他过来吃饭。”
第26章 矛盾升级
顾青言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了，马上要上晚自习了，我下次再跟他聊。”
苏纾：“……”
心想有这么怕他吗？
但顾君时在场，苏纾也就不好意思说出来。
讲完电话，她还是觉得无聊，就拿了个呼啦圈过来，在他旁边扭着腰转圈圈，打发时间。
眼角余光一直有呼啦圈的影，顾君时无奈停笔，“就不能安静一会吗？”
“你管我那么多呢？”她神情挺烦躁的，她都不管他在她家写作业打扰她了，他还事这么多，嫌这儿吵回家呗。
“你就没作业可写？”他问。
“有啊，每天都有，写完一天又有新的，每天都这样，不如不写。”
“……”全是歪理，顾君时抿着唇。
苏纾挑着眉说：“我要是成绩像你这么好，我就跟老师申请不写作业，做学霸都不知道利用优势，让我说你什么好？”
“总想着耍滑头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顾君时面容冷淡，“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情，你现在读书，嫌作业难写就不写，等将来出了社会，嫌工作累，是不是就能一辈子不工作？家人养不了你一辈子，是不是就打算去流浪？一辈子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苏纾：“……”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至于这么严肃么？
要说顾君时这人为什么这么不讨喜，就是为人太正经严肃了，油盐不进，让人牙疼。
他说完这些话，就静静看着她，好像在等待她的反应。
良久，苏纾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没心情说话。
下逐客令。
顾君时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他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能得他上心指点的人，更是欣喜若狂。
所以听到这话，他一言不发，动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着书包走了出去，那身影像过去一样云淡风轻，多看苏纾一眼都懒得。
苏纾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难受。
很闷。
很烦。
很难受。
难受得一个晚上辗转难眠。
又被青言那些聊天内容搅得心里五味杂陈，失眠彻底。
实在睡不着，她起身打开台灯，拿出书包的卷子，看了好一会，长长叹息，表情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
其实她也后悔过自己的堕落。
只是再回头，已经深感无力，半年没听课，现在再看试卷，不行了，全忘光了。
她恍恍惚惚回到床前，坐着，开始反思，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那时候她跟青言还是最好的朋友，她们喜欢放学后一起去顾家写作业，青言家里有个很大的液晶电视，她们喜欢一边看英语电影一边学习。
那时候的外国电影，大部分画面都挺露骨的。
她们经常看得面红耳赤挡住眼睛。
两人的成绩都不错，但青言的成绩明显更胜一筹。
后来初三发生了一些事情。
可以说是逆转她整个人生的际遇。
人说，如果你的小孩在学校里忽然结交了坏朋友，变得叛逆，那一定是她在学校遭受不同程度的不公和霸陵，她才会去寻求坏同学的庇护，因为在学生的眼里，只有这种坏同学可以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记不太清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了，也许是她潜意识并不想记得，排斥那段时光的回忆。
第27章 李若依
大概初三下半学期，坐在前面的女孩李若依忽然回过头问了她一个问题，“苏纾，你的裤子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那时候苏纾还是个有点二的好学生。
长发齐腰，束在脑后。
她的性格挺开朗的，也听老师的话，校服洗得洁白干净，坐在班里第三章桌子，写作业的时候脑袋微微垂下来，睫毛很长很密。
苏纾抬头看了李若依一眼。
李若依长得很好看，皮肤白，丹凤眼，就像画报里走出来的美少女，唇红齿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时候的李若依已经有很多追求者，她的位置经常被一堆游手好闲的男生围着，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一群人咯咯咯直笑。
她从不介意男孩们逗她，并且还很享受这种待遇。
还有一点，李若依不是个好女孩，她的朋友遍布整个学校，几乎每节课都有不同的学生来找她。
她问了苏纾这个问题。
苏纾就抬头答她，“我不知道，裤子是青言从深城买了寄给我的。”
听了这话，李若依就没在问了，只“哦”了一声。
谁知道两天后，李若依穿了一条和苏纾一模一样的牛仔裤来上学。
她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苏纾跟前说：“苏纾，你不是说这条裤子是在深城买的吗？我昨晚怎么在衣尚看到了？”
衣尚是本地一家女服装店。
苏纾看了她的裤子一眼，是跟她一样，她没什么反应，“我不知道耶，裤子就是青言送的。”
当时没有多想，可后面苏纾就发现李若依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经常是阴阳怪气地拉着外班的朋友嘀嘀咕咕，说话的时候总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苏纾。
苏纾有回撞见她的视线，她就移开了，带了点轻蔑。
那瞬间，她就有了一种奇异的顿悟，觉得李若依是在说她，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有些不舒服。
之后李若依更是有意无意地拉拢苏纾的同桌，跟周围的人一起孤立她。
顾青言这时候跟她不在一个班级。
每每只有离开这个班级，跟青言在走廊上说说话，才能让压抑的心情舒缓一些。
有次青言问她：“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很不开心？”
苏纾摇摇头，沉默一会，开口，“我觉得，我周围那些同学好像都在排斥我。”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她们都不搭理我，我一说话，她们就安静了，那个李若依，就是坐在我前面那个，好像是她说了我什么……”
说到这里，顾青言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转了个话题，“你数学作业写好了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苏纾奇怪扭头，就见后边走过一个女生，正是她的同桌柯有琳。
等她完全走过去了。
顾青言小声说：“我刚才看见她站在我们身后听我们说话，好像是故意等在那里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纾一愣，心里忽然有点慌。
果然回到班级，就看到柯有琳在跟李若依说话，见她进教室，柯有琳就没说了，回了座位上看书。
李若依冷冷瞪了她一眼。
一上课，她就收到李若依的纸条。
李若依：【你刚才到底跟顾青言说了我什么？】
苏纾看完纸条，看了柯有琳一眼，柯有琳觉得有些心虚，就偏开了头，用背对着她。
苏纾拿出一支笔给她回复：【我没有说你什么。】
第28章 孤立
李若依：【还说谎？要我请你去厕所聊一聊才肯说实话吗？】
苏纾沉默半响，回复：【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跟青言说，你好像不喜欢我。】
李若依看着纸条，夹枪带棒：【你继续编，柯有琳说她听到你说我说了你什么，我到底说了你什么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苏纾捏着纸条，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忍的，可头脑一热，就回了一句：【难道你没有说我什么么？】
李若依：【我说了你什么了？】
这时候她否认，苏纾无话可说，只回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若依没有再回信。
但是放学的时候，李若依就召集好了人马，在教室外面等着苏纾，一等她走出教室，就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苏纾，去女厕所聊两句。”
她们几个人围上来，她又抓着她的手，摆明是要强制执行。
苏纾只好被半拖着去。
进了女厕所，苏纾站在入口的位置，就没再往里走了。
李若依等人催促她，“在走进去一点。”
苏纾没动，垂着脑袋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你很拽啊？”李若依笑。
苏纾面色冷淡，抿着唇，“我没有拽，你让我过来说话，我也过来了。”
李若依被顶了一句，有些愣，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柯有琳仰着下巴：“叫你过来，就是来说说你刚才在走廊到底说了若依什么。”
苏纾抬头望这个同桌，过去也曾是好过一些时候的，没想到今天变成这样的局面。
她定定望着她，眼神有些冷，“我没有说什么，倒是你，偷听人家说话，还把话说出来了。”
柯有琳一愣，反驳，“我那是不小心听到的，还有，你敢发誓你没说若依什么吗？要是没说，怎么会被我听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会被我听到，也是因为你自己嘴贱，跑去跟别班的同学说若依的坏话，这事可是你自己找的。”
苏纾没有回话，只是依旧冷冷望着她。
柯有琳有些不爽她的视线，高声骂道：“你瞪什么瞪？想挨巴掌吗？”
苏纾看向李若依，“我在声明一遍，我没有说你什么，我只是说你好像不喜欢我。”
李若依冷笑，“你算哪根葱？我要喜欢你？”
苏纾声音平缓，“那就对了，你不喜欢我，我这么说，也没有毛病。”
李若依忽然回答不上了。
然后这事闹一闹，没什么结果，就都散了。
但这事远远没那么容易结束，李若依她们好像找到了一种供无聊消遣的乐趣，动不动就叫苏纾去厕所，苏纾去了三四次，每次就是叫她到里面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后来她不去了，她们就写信骂她，什么难听的脏话都往里骂。
就算在班上，也是当众冷嘲热讽她，一群从众心理的人跟着李若依一起踩上一万脚。
尖酸刻薄，夹枪带棒……
只要发出一点声响，立刻能换回几万吨的恶意。
苏纾握着笔，觉得自己在班级里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她像是飘到了半空，被罩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落不回来，度日如年。
直到有一天，苏纾认识了林宝珠。
第29章 解决
如果说顾青言是她从小玩到大最好的闺蜜，那林宝珠就是那个将她从黑暗中拉回光明的朋友。
也是一次巧合。
放学后被李若依骂完，离开女厕所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学校没什么人了。
天在下雨。
她拿着雨伞面无表情走下楼。
这件事她没告诉顾青言，顾青言只是个好学生，她管不了这件事情。
一楼，雨声滂泼，整个天色都是暗的。
和她的心情不差分毫。
有个女孩皱眉在檐下等雨，背着个浅绿色书包，拉链上挂着一个小公仔挂件。
苏纾撑开伞。
林宝珠看了她一眼。
此时学校真没什么人了，空荡荡，阴森森。
苏纾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静了静，开口，“要不要一起走？”
林宝珠眼睛一亮，她的头发中分编成两条鱼尾辫，看着乖乖巧巧的样子，但实际性格一点都不乖巧。
她说：“可以吗？”
“可以啊，雨这么大，一起走吧。”
“好啊。”她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你家住在哪里？我看看顺不顺路。”
“我住和乐街。”
林宝珠眼睛又亮了，“好近耶，我住在国道，你也是在国道那里对不对？”
“差不多，我们离国道应该50米吧。”
“太有缘了！”
两个女孩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
苏纾很安静，两人不熟悉，她又有心事，没什么心情说话。
但林宝珠是个话痨，苏纾不说话，她就一个人叽叽喳喳说自己的，就走回家的那段路，她就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情交代了个门儿清。
苏纾的家先到，她就把伞给了林宝珠，“我家到了，伞给你用吧。”
“这怎么好意思？”林宝珠受宠若惊。
苏纾说：“没事，你到时候拿回初三4班还给我就可以了。”
“那好呀，谢谢了。”林宝珠笑眯眯跟她说再见。
第二天林宝珠就拿着伞来找苏纾了，当时她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苏纾走出去，站在教室门口跟林宝珠说会话。
回来的时候，发现李若依面沉似水地瞪着她，“去找帮手了？”
苏纾一脸莫名其妙，但又隐约觉得，李若依好像在惧怕林宝珠那伙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宝珠的身影，她跟几个朋友搂在一起，看感情很让人羡慕。
后来苏纾听别人说起林宝珠的事迹。
她哥在道上混的，还挺有名气，所以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她，也不敢惹她，她人很开朗，朋友遍布全校。
因为苏纾借了伞给她，所以林宝珠把她当成了朋友，经常来班上找她玩儿。
来得次数多了，就看出了她跟李若依等人的微妙关系。
林宝珠就擅作主张给苏纾解决，她把李若依跟柯有琳叫到厕所谈判，谈得差不多了再把苏纾叫来，叫她们几个人和解，不要再闹矛盾，也不准李若依在叫苏纾来厕所。
李若依惧于林宝珠的哥哥，就同意了，但明面上依然不理苏纾，当她是空气。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跟李若依做朋友，苏纾也不可能愿意。
苏纾很感激林宝珠，同时，她也在其中尝到了一些“坏派”同学的好处，要不是因为认识林宝珠，她被霸凌的事情可能会持续到毕业。
第30章 真正的救美
那时候，苏纾没尝过什么苦难，她家境中游偏上，父母都有体面的工作，是吃穿不愁生活幸福那一栏的小孩。
她见过最大的苦难就是李若依的霸凌。
她没有考虑过未来，没有想过荒废学业将带来的后果，她就是跟着林宝珠玩，一群人总在走廊上玩，约着一起去买零食，后来演变到逃课，因为初三那个班级，是她一直想逃离的。
她不想见到李若依。
不想见到柯有琳。
不想见到那些有份参与冷嘲热讽她的同学。
从初次逃课的紧张到惯性缺课，再到经验老道浑噩度日的叛逆生。
仅仅半年，她改头换面，长刘海剪成了齐刘海，雪白校服画上了黑色涂鸦，作业不想写就不写，课不想听就逃掉，有人骂她她就反击，有人挑衅她就迎战。
叶澜以为她是进入了叛逆期，除了限制她少出门外，其他的没怎么管。
就这样，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
第二天，苏纾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起床了！都六点半了！”叶澜一把掀掉她的被子，拉开窗帘，打开窗，就走了。
大冬天的。
不到几分钟，苏纾立刻被冷醒，趴起来拉被子，就听到叶澜在楼下喊：“苏纾，你再不起来我拿藤条上去伺候了。”
“……”苏纾只好头重脚轻地爬起来。
然后被叶澜逼着吃下一大碗粥跟两个蒸鸡蛋。
每天早上都要这样。
叶澜很在意她的营养，天天早上坐在她面前逼她吃完才去上班。
苏纾吃得差点反胃，拎起书包出门，就在门口碰到了顾君时，他正好锁完门，肩上挎着书包，转过来脸来看她。
苏纾一脸郁气，抬脚就走。
害她失眠。
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不可原谅！
顾君时走在她后面，距离不远，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很清晰。
苏纾想到他昨晚说的话就很烦他，走快几步，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是条近道，很长，很窄，很安静。
整一条走完就差不多到学校了。
不过如果时间不紧迫，一般不会选择走这里，因为听说这条巷子里有很多变态，会对着学生妹露械。
她脚步匆匆地往尽头赶，刚走过一个巷口，就瞥到一片黑色衣角。
完了。
真有露械狂！
她看到那个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
听见脚步声，那个面色苍白明显肾亏的中年男子马上跟了过来，头半秃，唇角带着一抹堪称诡异的猥亵笑容。
苏纾开始在心里想，她书包里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好像都是书。
砸得死人吗？
怎么那么倒霉啊？
一走这条巷子就碰上这狗东西，平时跟同学一起走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啊，她还一直以为只是传说呢，没想到真有。
“别跑啊，小妹妹。”肾亏大叔追上来，“叔叔给你看样好玩的东西……”
苏纾不理他，也不回头，面无表情往前冲。
又过了一个路口，她撞到了一堵人墙，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同时心里：完了，又来一个？这回插翅难飞了。
谁料那人只是把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不叫她把视线移到别处。
恍惚中，她闻到一阵凉凉的薄荷香。
好像是顾君时。
第31章 泯恩仇
“小妹妹……”身后那肾亏大叔拉开大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对上顾君时那双冷冷的眼，立刻又把衣服合上跑了。
这些变态大叔很神奇，就喜欢藏在深巷露个械给小女孩看然后就走了。
“已经走了。”顾君时松开了苏纾。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透着劫后余生的惊悸，“那个变态玩意，刚才在我身后追来的时候露械了吗？”
“露了。”他说。
“……幸好我没回头。”苏纾拍拍胸脯。
顾君时瞥她一眼，表情有些无奈，“怎么走这条路？不知道这条巷子里有露械狂吗？”
要不是他刚才不放心拐回来，指不定她就要看到那个恶心玩意了。
苏纾说：“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昨晚挨骂，怎么会失眠？要是不失眠，就不会晚起，更加不会碰到他，然后嫌烦的拐进巷子里。
她说完就离开他的怀抱走了。
顾君时愣了愣，长腿迈动，跟了上来，“昨天说那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
又大道理侠上身想教训她了吗？
苏纾瞅他一眼，“你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叫做为我好？”
他面色一本正经，“那些都是事实，将来你过什么生活，取决于你现在的决定，如果你一直自暴自弃，未来不可能会好。”
“……”
“但如果你尝试着去改变，可能以后会好。”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过分了，补充了一句。
苏纾一呆。
这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说的第一句人话了。
她忍不住就停下脚步去看他的脸，想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然而，由于顾君时没领悟到她的动作，还在走，两人就撞到了一块。
她的脑袋撞到了他高挺的鼻尖，疼得眼冒金星。
顾君时就更不好受了，鼻骨是脆弱的地方，直接被撞红了。
“你搞什么？”她扭过头，刚把责备的眼神递到他脸上，就看见他鼻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然后一滴两滴，鼻血流了下来。
“糟！你鼻子流血了。”她赶紧用手撑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往上撑去，“抬着头抬着头。”
“……”顾君时一脸无奈，拉开她的小手，微微捏住鼻翼，头往下低，然后用低沉的嗓音慢慢纠正她的错误，“错了，流鼻血时不能抬着头，否则血液就流到身体里去，对身体不好。”
“……还有这说法？”她瞪着眼，流鼻血抬头的土方法是小时候叶澜女士教给她的，用了很多年了，一直以为是正确的。
“嗯。”他捏着鼻翼静止不动，睫毛微微垂着，很长，“捏住鼻子静等两分钟血就止住了。”
果然两分钟后，鼻血止住了。
但他的鼻头依然通红，显得那张俊脸看起来很违和，但也是因为这种违和，显得他的脸稚嫩可爱了许多。
苏纾有点想笑，没绷住，就笑了，“抱歉啊，把你撞流鼻血了。”
他摇头，“没事。”
苏纾又看了一眼他的鼻子，确认没流鼻血了，笑着说：“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的鼻子这么挺。”
“一直都很挺。”他看她一眼。
她噗呲一笑。
然后他也跟着笑了。
一笑泯恩仇，这个词就是这么用的。
第32章 酥酥看望顾甜甜
到了学校。
苏纾落后半步，脸色不自然地说：“你先去上课吧，我晚一点进去，不然又要被同学们说了。”
顾君时看她一眼，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他去上课，她则是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小袋零食装进书包里，才嚼着口香糖进教室去了。
一进去就听到林宝珠的嗓门，“我的天！酥酥，今天的大事件你听到了吗？顾甜甜进校门的时候，是流着鼻血进来的。”
她点着头，差点就要说“知道啊”，幸好及时管住了嘴，改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就是听外班的同学说的，他好端端走到教学楼下面，就流鼻血了，好像挺严重的，都把校服染红了。”
她愣了愣，“这么严重？”
刚才不是都止住了么？怎么又流鼻血了？
难道是受内伤了？
“你不去看看他？”林宝珠小声问。
“……”苏纾愣了愣，“我去看他干什么？”
“你对象你不去关心谁关心？”
“胡说八道什么啊？”苏纾皱着眉，却在上课时间，忽然想起了顾君时早上流鼻血的画面，她手撑着下巴，心想他之后又流鼻血了，应该是还没好吧？也不知道去校医室看了没有。
放学时间，她鬼使神差地没有马上收拾东西回去。
而是坐在座位上编那条黑色手绳。
这是之前拆掉的那一条，拆了之后又嫌绳子弯弯曲曲的不好看，于是又编起来了。
林宝珠把东西收拾好，扭头问她，“酥酥，我跟许胤他们要去喝奶茶，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她低着头，认真地编那条手绳，编了老长老长。
等所有人差不多走光了，她才做贼心虚似的抬起头，拿了书包，从三楼左侧楼梯走到二楼。
三楼很安静。
二楼则是不少人，高三课业紧，很多同学放学后都不回家，让家长送饭过来。
尤其是重点精英班，里头几乎满员，只有一片刷刷刷地答卷声。
苏纾躲在教室外的柱子上，想找顾君时，又不敢扭头过去，怕被他们班的人起哄，杵在那里，实在没勇气，就想扭头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叫住了她，“酥酥？”
酥甜馅在学校很有名，几乎无人不晓。
苏纾回头，见到一个顶漂亮的女生，穿着白色的校服，面容很干净，手里抱着一沓白色试卷，“是来找顾甜甜的吗？”
苏纾：“……”
又是一颗嗑糖的粉丝？
她发愣的空档，女孩已经走进教室说：“我去帮你叫他出来。”
“……”苏纾见她的背影进去，有点想转身逃走。
另一边，漂亮女孩陆笙已经走进教室里，先把试卷放在讲台上，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引来不少男生的瞩目。
她就是精英班的班花，不仅长相美丽，成绩单也漂亮，还很有气质，嘴巴甜，人讨喜，简直是完美模仿女神。
她从讲台上走向顾君时的位置，一路上都是男生们仰慕向往的目光。
她停下脚步，笑了笑，“顾甜甜，外面有人找你。”
第33章 一起回家吧
顾君时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微微垂着脑袋答卷，紧抿的唇线，让他看起来愈发冷漠疏离。
陆笙静静望着他，神情有片刻的失神。
这男人，优秀耀眼，向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惜性子太冷，极不好接近。
正如这时候，他头都没抬，笔走如飞，稳，又气场强大，足以碾压全校任何一个男同学。
陆笙等得有些无奈，转眸看向班外的苏纾。
她躲在柱子那里，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并且有点溜之大吉的打算。
陆笙怕她走了，对顾君时说：“那个酥酥找你。”
其实陆笙一直不相信，顾君时会喜欢上苏纾那样的人，只不过学校都顶这对CP，她就跟着一起嗑，因为这样可以找些话来调侃他，尽管他从不搭理。
闻言，顾君时笔尖一顿，扭头看向班外。
一个人都没有。
“她在柱子那里。”陆笙的表情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顾君时不会搭理，没想到他把笔放下了，起身走了出去。
安静的班级里顿时鸡飞狗跳。
高三了，学业苦闷的同时，也需要一些小波动做调剂品。
“外面怎么回事啊？那个酥酥真的来找顾甜甜了？”同学们问陆笙。
陆笙点头，“嗯。”
“第一次啊，她第一次亲自来。”
“看来酥甜馅是真的。”
这句话之后，精英班就安静了。
因为大家之前都不太信的，毕竟高三了，心智没高一高二那些小孩那么傻。
*
顾君时出了教室，这会苏纾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抱着书包一脸视死如归就想走进精英班里。
刚好他出来，她露头，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精英班外面，男的高，女的俊，简直像是一副美丽的油画。
精英班一时又传出了男生们的口哨声。
别的班听见动静，也探头出来。
全民看热闹。
又变成这样了。
明天学校肯定又要传他们两人约会了。
苏纾的脸一下子全红了，见他没事了，视线往下，他的校服上确实有血迹，但只有一点点，跟林宝珠说的“严重”一点都搭不上边。
她一时就后悔自己下来二楼了，这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扭捏半天，说：“也没事，就是听说你早上流鼻血了，过来看看。”
顾君时看了眼她手里，拿着一块创口贴，心里：“……”
流鼻血拿创可贴有什么用？
他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嗓音淡淡的，“他们把我传得很重要？”
“对。”苏纾点头，气氛尴尬，不敢抬头，“说你鼻血哗啦啦啦的，流得校服都染红了。”
当然，这么夸张是苏纾自己乱说的，免得显得她太紧张他了。
“……”顾君时的脸黑成了锅底，“这你也信？”
“谁知道呢，终归是因为我受伤的。”
他没说什么，站了一会，问：“要回去了？”
“嗯，放学了。”她低着头。
“等我一下。”
他说完这句，回了班级，同学们都以为他要干嘛，视线随着他转动。
只见顾君时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从班里出来，对她说：“一起回去吧。”
苏纾：“……”
全班：“天呐！”
实锤了！
“会死人的。”苏纾压低声音开口，“一起回家，你知道明天会出什么事吗？”
“避嫌的话这流言就会停止？”他挎着书包，反问。
“不会，但是不至于那么严重。”
“物极必反，闹到一定程度，这件事的热度自然就下来了。”他现在倒看得开，走在苏纾前面，脚步不急不缓。
“……”苏纾全程尴尬脸，尤其那些同学盯着她看的时候。
第34章 亲密
等他们下了一楼，二楼的栏杆上聚得全是人，都是高三届从班级里出来看热闹的。
陆笙也在人群中央，看着顾君时跟苏纾走远，苏纾走得慢，顾君时便停下脚步回头等她，俨然就是关心亲密的样子。
这回真是实锤了。
陆笙咬着唇，表情难掩的落寞。
两人出了学校，一路上都很沉默，苏纾是尴尬，顾君时是本身话不多。
经过一条铺着水泥的下水道，苏纾听到了一阵凄惨的猫叫。
她停下脚步，注意聆听周围的动静。
顾君时扭头，“怎么了？”
“嘘！好像有猫叫声。”苏纾竖起耳朵听周围，“还很凄惨，你听到了没有？”
顾君时安静片刻，好像也在分辨声音的来源，“好像在你脚下。”
“啊！”她低下头去，脚底下是一条水泥砌的下水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孔，但每个小孔都很小很小。
她趴下去，毫无形象地用眼睛去找下水道里的小猫。
第一个孔没有，她在那上面爬来爬去，“喵喵，你在哪里啊？喵喵……”
全世界的小猫都叫喵喵，在它们没有名字之前。
很快，困在底下的喵喵就好像听到的呼唤，微弱的喵喵声稍微大了起来。
“喵喵，你在哪里呀？”苏纾一路爬，一路用眼睛找，也不管膝盖位置的布料被弄得多脏。
终于，找到了小猫的位置，她停在那里，透过小孔看见地底下那只黄色小猫，微微一笑，“喵喵，你还好吗？”
那小猫只是“喵……”了一声，叫声很微弱。
苏纾抬头对跟过来的顾君时说：“它的叫声好弱，都不知道被困在里面多久了。”
顾君时无奈地说：“先弄点东西给它吃吧。”
“也是。”她站起来，又很迷茫，“不过，小猫吃什么啊？”
“鱼。”顾君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对对，鱼。”可是这时候，去哪里弄鱼？她看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条略荒芜没什么人经过的马路，周围只有一家小卖部和一个包子店，然后就是连绵的墓地，学校附近嘛，大多建在这种“风水宝地”旁边。
她挠着头，“这时候去哪里弄鱼啊？”
“先买点包子给它吃吧。”顾君时也觉得现在去找鱼不太现实。
“哦哦，我去买。”
“我去吧。”他拦着她，把书包左侧的运动杯给她，“倒点水进去给它喝。”
“哦好。”
顾君时走到包子店，还破天荒地放下高冷跟老板聊了两句，然后带了两个馒头回来。
“老板说小猫最好不要吃带添加的东西。”顾君时把馒头给了她。
原来他刚才破天荒跟老板说话，就为了问小猫的事情。
苏纾觉得有点暖，笑着，倒好水，重新趴下身子看小猫有没有在喝，“耶~它在喝了。”
“喵喵，你等等哈，我给你掰点馒头，很快就有的吃了。”她把馒头掰成一块块的。
“掰小点。”顾君时蹲下身子，帮着她一起掰馒头，等快掰完了，他又阻止她，“先丢一点点进去让它吃。”
“为什么？”
“等下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投食只能保证小猫暂时安全，要把它引出这条下水道才能获救。
第35章 上心
“对对对！”苏纾小心把馒头丢进去，放轻声音说：“喵喵，这个给你吃……”
馒头投进去。
下水道的小黄猫果然过来舔了舔，却不吃。
“它干嘛不吃啊？”苏纾完全看不懂小猫的心思。
顾君时也不懂，低下脑袋，跟她的脑袋凑在一快，亲密无间又无所察觉地一起看着下水道里的小黄猫。
特别瘦小的一只，估计出生没多久。
怎么困在这里的不知道，就是感觉它已经饿极了，但就是不肯吃。
顾君时想了想，说：“可能是我们在这里，它不敢吃。”
苏纾问：“那要不我们把馒头丢下去，先走，晚点再来看看它吃不吃？”
顾君时觉得目前应该就这个办法了，点了点头，“嗯，晚点来。”
“好。”
两人把捏碎的馒头丢了进去，剩下一个馒头苏纾吃掉了，刚好有点饿。
*
等在家里吃完晚饭，苏纾就迫不及待要去看小猫了，从柜子里搜出一支八百年不用的手电筒，又从饭桌上偷了一条晚上吃剩的鱼，装在袋子里，就满怀开心地出门了。
叶澜也要出去跳广场舞，在玄关处问她，“你要哪里？”
“散步。”她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叶澜说：“母后，今晚的鱼很好吃，明天早上你再去买点吧，就买个平常吃的那种新鲜的鱼好了。”
她在盘算喵喵明天的早餐了。
叶澜一脸奇怪，“你平时不都不喜欢吃鱼的吗？”
“额……最近忽然觉得好吃了。”说完，就出门去对面了，好歹是一起发现的小猫，应该问下他去不去。
她在门口按门铃，但半天都没人回应。
他估计是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苏纾有些失落地想着，也是，他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去关心一只事不关己的小猫咪呢？
回头打开手电筒，她刚想唱个歌调节一下心情，就照到了一张无温的俊脸。
“……”苏纾一脸惊悚，“我靠！你在这里干嘛？吓死人了？”
顾君时举了举手里的猫粮，“去买这个了。”
“啊？！”苏纾一愣，就咯咯笑了，“你跑去买猫粮了啊？”
“嗯。”
想不到他居然这么有爱心。
苏纾莫名就觉得暖，收起手电筒，乐呵呵，“我也带东西了，我带了鱼。”
她拿给顾君时看。
是一条清蒸的鲈鱼，吃了一半差不多。
“你们家晚上吃剩的？”他问。
苏酥点头，小脸得意得很，“我晚上特意没吃，留给喵喵吃，嘿嘿，我聪明吧？”
“它还太小了，你要给它鱼肉吃，就得帮它挑掉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回来的时候看了点关于猫的资料。”
“牛！”苏纾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一脸崇拜，“果然是学神出生，对什么都有求知欲。”
顾君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笑笑，“不看的话怎么救它？”
“你是个好人啊。”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
苏纾打着手电筒，“晚饭吃了吗？”
天黑了，只有手电筒周围亮着一圈白光，苏纾有点害怕，跟顾君时站劲了一些，偷偷拉住了他的衣角。
幸好他也来了，不然她真没勇气自己来这个地方。
顾君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攥住。
低头，瞥见她白皙的手，并没有挣开，笑了，“还没吃，等下随便买点吃。”
第36章 心跳，好像有点不正常
到了地点，苏纾拿手电筒去照那个小孔，嘴里轻柔地喊着：“喵喵，我们来了，你还在吗？”
下水道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就是微弱的“喵喵”声。
苏纾冲顾君时笑，“喵喵还呢。”
顾君时点点头，学着她趴下来，再没有往日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样子，而是温柔的，和煦地，趴在她身边，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小猫，“看下傍晚的馒头它有没有吃。”
“噢！”她用手电筒照进去，馒头是少了一些，她笑起来，“吃了吃了！馒头少了一些了。”
顾君时放下心来，肯吃东西就好。
苏纾把手电筒拿给他，没形象地席地而坐，“你帮我拿下手电筒，我来剔鱼骨。”
“我来吧。”顾君时没接她的手电筒，而是去拿她手里的透明袋子。
里头就是那条鱼。
苏纾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没有拒绝。
于是就拿着手电筒，坐在那里看顾君时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极其漂亮的手慢慢挑鱼刺。
她没说话，望着他手里的鱼，又望着他低垂眼眸认真做事的样子。
可能是手电筒的光有魅惑能力。
又可能是认真做事的男孩实在太过吸引人。
她忽然就觉得。
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了。
砰砰砰地。
跳得她完全不敢去看他的脸，下意识扭开头看着旁边的杂草。
“好了。”鱼骨挑完，他把鱼肉丢进下水道，双手已是油腻腻，他说：“我手有点油，要找个地方洗洗，你帮忙把猫粮拆了，拿一些给小猫吃。”
“好。”苏纾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就去拆猫粮了。
拿出一些，扔进下水道，又觉得疑惑，就抬头望他，“猫粮哪里买的？”
她从下往上抬头，嘴里咬着手电筒，表情还有点无辜和傻。
顾君时站着。
暖光照在他脸上。
他忍不住就笑了，要不是手油油的，居然想摸一下她的头，总觉得那发，每一簇，每一缕都很妥帖柔软。
“沃尔玛买的。”
“卧槽！刚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你跑了那么远去买？”
“小超市没卖。”这会二零零几年，小超市卖的东西就那几样，几乎没有猫粮狗粮，也没有什么宠物医院。
苏纾看了他一眼，徐徐笑起来，“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人很不错。”
顾君时：“……”
过去的他就很糟糕？
等苏纾投完猫粮，顾君时说：“我去对面买几个包子，顺便洗下手。”
对面的包子店还没关。
“好。”苏纾应了一声，仍拿着手电筒趴在那里看下水道的小猫吃猫粮，嘴里还笑着：“小喵喵，你慢点吃，不着急。”
顾君时去了一趟，带回几个包子和一袋子水。
“拿一下。”他把包子给她。
苏纾接过，“干嘛？”
“我弄点水给小猫吃。”他蹲下身子，全然不顾自己的雪白校服，用一条绳子绑着一袋水放进小孔里，“手电筒帮我照一下。”
苏纾立刻把光源移过去。
顾君时将清水慢慢放下去，道：“这个孔小太了，盒子下不去，回头剪一个小点的饮料瓶给它用。”
第37章 明天你等我一起
“你真他娘是个小天才啊。”她夸奖了一句。
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实际很有爱心。
顾君时说：“小天才就是小天才，为什么非要加个真他娘？”
“……”她摸鼻子，“大概是为了显得我比较幽默？”
“我怎么不觉得？”他调侃一句，把水放下去，“它现在可能还虚弱了一些，等喂两天食，看能不能把它救出来。”
“嗯。”她点头，又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问的时候，心里带了些许期盼。
然后，就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来。”
“我也来！”苏纾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那你明天早上等我，我们一起过来。”
“你睡得起来？”顾君时打量她，听说她最近天天迟到，还被他们班主任罚站在教室门口，拿着一块“我迟到了”的耻辱柱牌。
苏纾想了一下，“试试看吧，我要起不来，你就来我家里找我吧。”
顾君时不太想去。
叶澜太热情了，有点招架不住。
苏纾说：“到时候你可以在我家吃早饭，我叫我妈做一个我最爱吃的鸡蛋粥跟你一起吃。”
“明天再看吧。”
*
不过第二天早上还是来了，苏纾果然睡得起不来，顾君时走进苏家的时候，叶澜正在煮粥，穿着一套厚加棉睡衣。
“阿姨。”顾君时穿着雪白的校服，模样清俊斯文，“苏纾醒了吗？”
“还没呢，我上去叫她。”虽然觉得顾君时来找苏纾一起上学很奇怪，但叶澜还是上去叫人了，一把将苏纾的被子掀开，发现被子下全是一些塑料矿泉水瓶，每个都剪得高低不一，脑袋旁边还放着一把剪刀，差点把叶澜吓没魂了。
苏纾睡相一直不太好，要是不小心扎了，那得多吓人啊。
叶澜立刻就叨念了起来，“怎么搞得床上全是矿泉水瓶？你昨晚干什么了？还有剪刀怎么可以放在床头？万一扎伤了怎么办？”
苏纾一个激灵醒来，立刻把那些矿泉水瓶护住，“老妈你别动我的东西。”
“谁动你的东西了？赶紧起来！小时在楼下等你。”
苏纾懵了两秒，大脑就清醒了。
对对对，他们约好早上去看小喵咪。
她从床上爬下来，兴奋地去刷牙洗脸，叶澜见她这么兴奋，觉得不对劲，走到厕所门口跟她说话，“你怎么回事？高兴成这样？”
“妈！咱门养只小猫吧？”她的脑子叶澜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一边刷牙一边笑，一直听到别人拣小猫，今天终于轮到她了！
谁知道叶澜却皱着眉，“你可别养那玩意，臭死了，到时候尿啊屎的，我跟你爸都要上班，可没时间帮你收拾。”
“我自己管呀。”苏纾憧憬在养小猫的兴奋里，“到时候我自己管，不用你们操心，而且，你无聊的时候小猫还能陪陪你呢，多好啊。”
“你可拉倒吧。”叶澜对苏纾完全信不过，“你嘴上怎么说，到时候肯定三分钟热度，养几天就不养了，到时候还不是你爸跟我倒霉？”
叶澜不肯给苏纾养猫，两人争论了几句，苏纾就有点不高兴，出门的时候简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顾君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说话，拎着一个袋子，跟她肩并肩走出家门。
说好的鸡蛋粥，也被抛之脑后了。
第38章 做他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到了下水道，小猫还在里面。
它被困在里面，除了里头的活动空间哪儿也去不了。
见到小猫，苏纾的心情才好了一些，拿出自己剪的那些矿泉水瓶，挑了挑，“这是我昨晚剪的瓶子，每种高度的都有，你觉得哪个好？”
顾君时看了一眼，“都不行。”
“……”苏纾一下子炸了，“为什么？不是你说要剪瓶子给它用的吗？现在剪好了，怎么又不行了？”
顾君时语气平静，“你这些瓶口都剪得太锋利了，会扎伤它的。”
“……”苏纾低头一看，自己是剪了不少，有五六个，但每个瓶口都有点凹凸不平，她说：“这个没有办法避免的吧？塑料瓶就是这样。”
不管剪得再好，瓶口都是锋利的。
顾君时拿出了自己剪的瓶子，大概五六公分那么高，瓶口用一圈黄色塑料卡着，还用胶水粘住了，“这样就不锋利了。”
“……”这简直绝了！苏纾瞪大眼睛，“你卡在塑料瓶外面这圈是什么东西？”
他抬眸望她，淡淡的语气中透露着点小得意，“冰淇淋的盖子。”
“……”苏纾不得不佩服，“天才！”
真是天才。
没有比他更聪明细心的人了，简直面面俱到，让人心服口服。
他还在瓶子周围穿了几条细线，用于放下去的时候方便。
苏纾问：“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就，随便一想。”
“……”苏纾觉得他在骗人，眼睛里带了点鄙视，学霸就是这样，明明偷偷回家专研了，嘴上就是不肯承认，她问：“你昨晚做这个做了多久？”
“半个多小时吧。”
“……靠！”她心里不平衡了，她剪瓶子剪了一两个小时，到了眼皮撑不住才睡去的，结果，全都白费了，全都没有用上！
结果呢，人家半小时设计出来的就是比她好。
细节赢了关键。
“不怪你。”他忽然来了句玩笑，“脑子没长好，想事不够周全。”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靠！损我呢？”
他笑起来，“思维饶了地球一圈终于反应过来了，可喜可贺。”
“……”娘的，这家伙不止是根棒槌，还是个毒舌！
顾君时把水盆给小猫放了下去，然后拿自己的随身杯从上向下慢慢倒满水，在撒点猫粮。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都极致轻柔。
苏纾忽然就有个迷幻的想法。
这么温柔的人，做他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然后就听到他说：“好了，走了。”
苏纾跟着站起来，走了一阵，像是又想到了早上的事情，她吐槽道：“我妈不让我养小猫，本来打算把喵喵救出来就带回家养的。”
顾君时听着，却没说话，表情若有所思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
到了学校。
昨晚的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苏纾站在学校门口，心头烦躁，“你先进去吧，我过几分钟再进去。”
为了避嫌，每次都要特意错开时间。
顾君时一言不发，这次，没像昨天那样头也不回的走掉，而是淡淡开口，“没这个必要，你越避嫌流言越厉害。”
第39章 流言控制不住了
苏纾抬眸望他，“不避嫌的话，他们会传得更夸张的。”
“那就让他们传吧。”
苏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怪异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你以前不是最怕这些麻烦的吗？就不怕那些CP大军去吵你？”
“习惯了。”听多了，现在一天不听都开始不习惯了。
要是哪天没人来他面前说苏纾的动态八卦，他估计会觉得时空错乱了。
苏纾诧异，给他比了个拇指，“学神的心态真好。”
“这是在讽刺我？”
“怎么会呢？这是妥妥的赞美啊。”
他哭笑不得，“你之前老劝我心态要放好，现在我适应了，你反而不自在了？”
“哪有！”她死不承认，“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是浪得虚名的，我是无所谓，就是担心你名声被传坏。”
“传坏就传坏。”他眉尾稍稍挑起，“谁怕谁？”
“……反正你不怕，我就不怕。”
“那就完了。”他走进去，走了一阵，发现苏纾没有跟上，回过头来，那张清俊的脸，在晨曦中显现出几分动人色泽，“还不走？”
苏纾：“……”
来真的啊？
最近怎么有种他在上赶着“发糖”的错觉？
而她。
居然作死的陪着他在发糖的路上越走越远，在这样下去，他们岌岌可危的清白还能抢救回来吗？
*
两人一起走进学校里。
就像顾君时说的，大大方方走给他们看。
结果，完了，一下子产几万吨糖，还强行塞到他们嘴里让嗑，简直是要进ICU的节奏。
“酥甜馅是真的！”
“是真的！”
“酥酥真的拿下顾甜甜了！”
“普天同庆啊！”
走廊上，所有的好消息奔走相告。
一群人围在一起脸红尖叫。
苏纾在走廊上被一群姨母笑的CP大军围住，悄咪咪地问：“走到哪个地步了？说来听听呀。”
“在一起了就千万不要分手！要以后一起合葬那种！”
“我们都支持你们，无条件支持！”
苏纾真的觉得要疯了，从人群里举步维艰地钻进班级里，又被林宝珠逮住，笑得一脸耐人寻味，“哼哼！昨晚还说不关心顾甜甜，结果放学我们都走了，你就跑到精英班去了，你这个小妞不老实啊。”
苏纾头疼，但已经懒得解释了，坐到位置上，拿了张卷子出来，“卷子接我抄一下。”
林宝珠一脸诧异，“不是吧？我的作业你也抄？”
苏纾认真道：“不质疑答卷人的成绩，是我们抄卷人最大的尊重。”
“……”林宝珠从书包里扯出自己的卷子，“拿去吧，不过你们两，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啊？你对我说实话。”
苏纾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林宝珠一再追问逼问，她的手臂被摇的没办法，只好停下笔说：“要不晚上我带你去见他，然后让他亲口跟你说？”
“好啊好啊！”林宝珠欣然答应，捧着红通通的脸，“我还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顾甜甜呢，好兴奋啊，我要去借点化妆品打扮一下。”
苏纾：“……”
都疯了吧？
第40章 真的追到顾甜甜了？
她只是随便说说的，岂料放学时间，林宝珠非要让苏纾带她去见顾君时。
苏纾被闹得就要神经错乱了，不肯去，扒拉着楼梯扶手不肯去。
奈何架不住林宝珠力气大，被她死劲扯到了二楼。
苏纾一脸不愿意，“要去你自己去问吧，我不要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什么啊？是你说好要带我去见他的。”林宝珠非要她兑现承诺，扯了她就走。
“我不去啦，等下会被人说的。”
“说就说嘛，反正你们都在一起了，大家都那么支持你们，你就当撒狗粮好了。”
“……”神经病啊？哪里有在一起噢！
两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终于到了高三精英班门口。
“这不是那个酥酥么？”一进入高三生的视野，立刻就成为众矢之的。
“应该是来找顾甜甜的吧？”
“这两人怎么回事？真的实锤了？”
“是真的，昨晚放学一起走的，早上又一起来上学的。”
众人闻言惊呼：“这都能追到？”
就这么简单？
“顾甜甜就这么被折了？”
“对！”
“真是命好啊。”
酥甜馅在校园里虽然广为流传，但实际高三生们是不看好这件事的，大部分人只是瞧热闹不发声，都在等看笑话。
他们比高一高二那些小孩更了解顾君时那张成绩表的恐怖。
他想考几分就几分。
高分不可怕，可怕的是控分。
自他进入学校以来，就没有从神坛上下来过，追他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可从没看见哪个女生能亲近他的，谁知道——
偏偏这个高一叛逆生酥酥就脱颖而出了。
那段CP恋在很多高三生眼里都是笑话，可没想到，这笑话闹着闹着，好像朝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比如现在，苏纾被林宝珠扯到精英班，在外面忸忸怩怩不肯进来，就听到顾君时的同桌荷泽说：“嘿！顾甜甜，是你们家那位。”
顾甜甜停笔转头。
夕阳斜照而来，苏纾鼓着个包子脸，看起来很郁闷，也很可爱。
顾甜甜于是放下笔走出去。
走了一半，像是想起了忘记拿什么，又走回座位，把一个精美纸袋拿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要疯了。
那个精美礼袋里面，装的是礼物吧？
顾甜甜！居然给高一那个酥酥送礼物了！
这是多大的绯闻啊！
实际上那个袋子里是猫粮，顾甜甜拎着走出去，在走廊上大大方方递给苏纾，“我还得上晚自习，今晚可能不去了，你帮我带过去吧。”
苏纾知道袋子里是什么，早上他就拎着，伸手接了过来，“哦，好的。”
旁边看着两人说话的林宝珠云里雾里，又一脸兴奋，软软喊了一声，“顾学神，你好呀。”
顾君时瞥她的一眼，淡淡道：“你好。”
他打招呼了！
打招呼了！
林宝珠兴奋得差点晕掉，用力捂着脸，天呐！她不是在做梦吧！好激动啊！
顾君时看着苏纾，“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好，你去吧。”面对大家的注视，苏纾尴尬得无地自容，拿着袋子转头就走。
在呆下去，误会会更多的。
绯闻也会更多了。
林宝珠追下楼，“等等我呀，酥酥，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再不跑要完。”
“怎么完？”
“明天要传个没完没了。”
第41章 猫屋
“没事啊。”林宝珠挽着她的手臂，“全校都支持你们，不用藏着掖着，霸气一点。”
苏纾翻白眼，“……神经！”
“这么好的男朋友，别人要还没有呢……”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都解释腻了，又不得不顽强的抗争一下。
“礼物都收了，还死鸭子嘴硬？”林宝珠笑看着她手里的袋子。
苏纾蹙眉，“真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袋子里的猫粮给她看，顺便，也把最近的事都跟她说了。
怕她不信，还带她去看了小猫咪。
林宝珠看她趴在下水道看里头的猫咪，表情有些接受无能，“所以，你们只是一起营救猫的关系？”
“对啊，都说没什么了。”
“不过还挺浪漫的。”林宝珠想了一会，又开始恋爱脑了，“猫在哪？也让我看一眼。”
“那里。”苏纾拿出手电筒照给林宝珠看，“看见没有，黄色那只，猫粮跟水杯都是顾甜甜做的呢。”
“那他很有爱心啊。”
“是啊。”这点不可否认。
“人品不错的。”林宝珠看完猫，坐在地上，拧开果粒橙喝了两口，“人家说，爱小动物的男人一般都温柔。”
“谁知道？”苏纾看了眼猫粮，吃得差不多了，就加了点进去，然后提着顾君时的袋子跟林宝珠一起走回家。
“那你跟他现在是朋友？”林宝珠还是很好奇他们两的关系。
苏纾想了想，“应该是吧。”
都一起救过猫了，就算是朋友了吧？
林宝珠说：“那还是可以发展发展的嘛，近水楼台先得月。”
“……算了吧，人家是大学霸，别想太多了。”
*
第二天早上是周六，苏纾大早上就被叶澜叫起来她陪她打羽毛球。
叶澜有颈椎病，几乎一有时间就会找苏纾打羽毛球，苏爸爸苏康不爱运动，喜欢看书，哥哥苏权在隔壁市上学，家里就剩她被叶澜使唤来使唤去了。
大早上，她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谁知道，对面顾家母子也醒了，顾妈妈在门口晨运，身材很纤细，其实苏纾一直不太理解顾爸爸为什么要跟顾妈妈离婚，顾妈妈长得这么漂亮。
顾君时在院子里，颀长的身子蹲着，拿着些木板在不知道钉什么东西。
顾妈妈活动着手脚过来跟叶澜聊天，叶澜叫苏纾把羽毛球拍给顾妈妈：“羽毛球拍给顾姨，来，我们两打一局。”
于是有了伙伴的叶澜把苏纾一脚踢开，让她可以去睡回笼觉了。
“……”苏纾心里简直想骂娘，把人整清醒了就让回去睡。
她阴郁着一张小脸，过去看顾甜甜在干什么。
“你在弄什么？”苏纾凑过去，见他在钉一个小房子，“什么东西啊？狗窝？”
“猫窝。”他答了一句，继续有条不紊的组装木屋。
苏纾愣了愣，笑了，“给小黄的啊？”
“小黄是谁？”
“喵喵呀，你要接它回来住吗？”
“接回来大概是不可能。”顾君时语气平淡，“没时间去照顾，但可以做个房子给它挡风遮雨，有时间去看看就好。”
第42章 顾哥哥啊
苏纾叹气，“要是我妈让我养就好了。”
“收养流浪猫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要是喜欢小黄，就每天过去看看，给它弄点水，弄点猫粮，要是没时间照顾，窝在那里，别人经过也能帮忙照看一下，总比你弄回去了又没时间照顾得好。”
她没说话。
可能打心底里觉得顾君时说的没有错吧。
她现在上高中，将来还可以去外地上大学，爸妈都不喜欢猫，她把小黄强行领回家，估计会出现没人帮她照顾的局面。
过了一会，猫屋就差不多做好了。
这家伙面冷心善，表面看着不近人情，其实人很好，还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猫窝虽然没有市面那么好看，但足够挡风遮雨了，下面还做了一扇门，看起来挺不错的。
“真好看。”她笑着称赞一句。
顾君时看了一眼，说：“最近天可能要下雨了，要找个时间把小黄接出来。”
苏纾微笑，“你刚说什么？你也叫喵喵小黄了吗？”
“不是你叫它小黄的吗？”
苏纾笑，“是啊，那是我取的名字。”
“一点都不好听。”他觉得没水准，回屋里拿水喝。
苏纾跟进去，在他后边说话，“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小黄救出来？”
顾君时喝了两口水，放下水杯说：“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那你回去吃吧，吃完去。”
苏纾眼睛蓦地一亮，“我现在马上去吃早饭！”
她跑回家里，电饭锅里就有一锅粥，叶澜喜欢早上运动前先把粥在电饭锅煮上，等运动完在炒菜。
苏纾拿碗盛了一碗粥，随便滴了几滴酱油进去，吃完把碗一丢扯了一张纸巾又跑出来了，手里还拎着顾君时的精美纸袋，装了猫粮的那个。
“吃完了。”她眼睛亮亮的，回到他跟前，急得鞋都没穿。
顾君时刚坐下吃早饭，穿了一件白色卫衣，袖口微微拉起，看着格外的温柔清净。
他看了她的脚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你先回去穿鞋。”
她低头，才发现脚上穿着人字拖，十二月份，天已经很冷了，于是苏纾笑了笑，又跑回去穿鞋了。
再回来时，顾君时的牛奶才喝了一半，他还在那慢腾腾地翻书。
苏纾恨不得把他面前的面包一把全塞进他嘴里，叫他吃快点，不断在旁边催促他，“你吃快点啊。”
“已经很快了。”顾君时涂着黄油吐司，一脸无奈。
“在快点啊，着急！”她一直催促，脚还在抖。
顾君时无可奈何，放下餐刀说：“脚别在抖了，这是个坏毛病。”
“……”苏纾一脸“恨其不争”：“我紧张啊，你快点。”
“哎！”他只好草草把牛奶喝了，面包也没吃完，就跟着她一起从家里出去。
苏纾还跑回家里，把之前搬家的拖车从叽里旮旯儿拉过来运送顾君时做的猫房。
叶澜跟顾妈妈还在打羽毛球，看见两个孩子拉了一个木头房子出来，顾妈妈问两人，“你们去哪里？”
“给猫做了一个房子。”顾君时回答顾妈妈的话。
苏纾跟在后头，扶着猫房，补充了一句，“送给流浪猫的，是顾哥哥做的。”
第43章 啊不知道叫什么
顾君时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妈妈夸奖道：“做得不错。”
顾君时还是不说话，反应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对苏纾说：“走了。”
“噢。”她自发性地在后面扶好猫房。
顾君时走在前面，拖车的大部分重量都是他在支撑。
一路上，苏纾心情都很好。
顾君时先找个没人的巷口把猫房安顿好，还收拾了一下，对她说：“猫房放在这里，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流浪猫过来。”
“可以啊。”对猫这种生物，苏纾多多益善，要不是她自己没能力，父母又不喜欢猫，她就抱一只回家撸了。
猫房弄好，两人又回去。
苏纾见顾君时在下水道周围看来看去，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那个孔那么小，小黄爬得出来吗？”
“爬不出来。”顾君时语气笃定，人往前走，偶尔扒开杂草，看着周围的地形。
苏纾一脸懵，“那我们怎么把小黄给救出来？”
“正在想。”
那就是还没想到。
苏纾跟着一起想，转着骨碌碌的眼珠子，“要不我们也报警，让警察来救？”
顾君时没回答，像在思考问题，过了一会，才说：“你过来一下。”
苏纾闻言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这里的孔，你觉得小黄爬得出来吗？”他指的是稍微远的一个孔，周围的石头裂开了，那个孔比较大。
苏纾认真看了一下，有用手比划了一下，“孔是大了很多，可是这里距离小黄那个位置有十来米，你觉得小黄肯爬到这里来吗？”
“试试看吧。”他支着下巴思考。
过了几秒钟就做好决定了，“苏纾，你拿手电筒照着下水道，看下小黄的猫粮吃得怎么样了？”
苏纾立刻去办，拿着手电筒趴在下水道上往里照，猫粮已经吃光了，她说：“吃光了，还要不要给小黄倒？”
“先别给，我们用食物诱它出来。”顾君时走回原来的位置，把带来的猫罐头打开。
下水道是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砌成的，每走半米就有一个小孔，苏纾看顾君时往孔里丢了一点猫罐头，然后低声喊：“小黄，过来这里……”
苏纾看出他的意图，他是想每走半米就往孔里丢点猫罐头，一直把小黄诱到那个大孔那里然后营救出来。
可猫跟人毕竟不是一个生物，不是他怎么计划小黄就能跨种类领悟的。
“过来帮忙下。”顾君时扭头喊苏纾，“你拿手电筒往里照。”
“噢。”虽然质疑他的做法，但苏纾还是照做，把手电筒打开，照进下水道里，就像黑暗中一盏聚光灯，跟着顾君时一起柔声喊起来：“喵喵，在这里，喵喵，过来……”
小黄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叫声依然微弱但比昨天好多了。
苏纾抬头看顾君时，“喵喵好像听不懂我们的意思。”
顾君时想了想，“它现在可能还不饿。”
苏纾点头，“应该是。”
“在等等吧。”顾君时坐了下来，学着苏纾的样子，把猫罐头放在手边，姿态懒散，“等它饿了再诱导它。”
第44章 学她叫喵喵
“真的能行吗？”苏纾有点不相信。
顾君时沉吟片刻，“试试看吧。”
两人席地而坐，幸好这里是街边，两旁就是草，所以坐着并不突兀，就是无聊，很无聊。
等待的过程，苏纾想瞌睡，早上本来就睡得不够，这会歪着脑袋，垂着凉风，就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想眯一下。
然后，耳边的吵杂声渐渐听不见了，大脑关闭了五识，她睡着了。
等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她侧躺在草上，身上盖着顾君时的羽绒服。
苏纾抬起睫毛。
那个少年，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卫衣，在用手电筒照着下水道，优美的唇角微扬着：“喵喵，在这里，吃小鱼了。”
喵喵？
哈哈，他居然学她。
果然是个小闷骚。
苏纾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笑着笑着又愣了。
不对。
他的位置不对了。
刚才他们还在第一个孔这里诱小黄，但现在，他已经距离她有两三米了，她惊奇地发现，小黄真的跟着他的指令开始挪窝了。
她抱住羽绒服跑过去，惊喜地问：“小黄过来了？”
“嘘。”顾君时比了个手势，抬眸望她，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苏纾于是就没有说话，趴在他旁边看着，看不清楚，还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伏低脑袋去看。
顾君时顿了顿，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没说什么，捏了一点鱼肉丢进孔里，用手电筒打着圈照小黄，“喵喵，过来这里，这里。”
他耐心给小黄下指令，怕它听不懂“小黄”的意思，用喵喵为代名。
苏纾一句话都不敢说，屏着息，等待。
片刻后，听见小黄的叫声，并且声音跟着手电筒的方向移动。
苏纾一脸激动，真的听懂了！
小黄听懂了！
猫真的好有灵性啊！
这句话苏纾想说，又不敢，跟在顾君时旁边小幅度挪着，眼里的笑暖暖流淌着。
半个多小时后，小黄终于挪到了那个裂掉的孔，顾君时让苏纾拿着手电筒，“帮我照着。”
苏纾立刻接手他的工作。
顾君时等待在这个大孔外面，全身气息都收着，在等待时机。
苏纾也很紧张。
下水道里，小黄吃得挺入神的，顾君时微微看了一眼，一探手，就把小黄从里面准确捞了出来。
是一只中华田园猫，个头很瘦小，也很脏。
苏纾笑了起来，一脸激动，“救出来了！”
顾君时看着手里的小黄，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嗯。”
那张俊脸虽然绷着，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苏纾问：“要不要带它去洗个澡？”
“现在不能洗，怕它应激，先带到猫房住一星期，等它熟悉环境了再给它洗。”
“好。”自他把猫救起来的那一刻，苏纾就全心信赖他了，笑着问：“不过，你怎么懂那么多啊？”
“我昨晚查过资料了。”
“厉害。”苏纾觉得这家伙其实挺靠谱的，不声不响就把事情都办好了，真正的实干派。
两人把小黄抱到猫屋里，放了水，放了粮，就先打道回府了。
顾君时救猫时蹭脏了衣服，一回家就去洗澡。
第45章 青言回来
结果洗了一半，听到有人推开他房门，喊了一声，“哥。”
顾君时五感灵敏，分辨出这声音是顾青言的。
他愣了愣。
小丫头回来了？
顾青言在屋里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又见浴室门关着，水声哗哗，知道他在洗澡，又跑楼下对门去了。
她刚回来，赶在周六清晨的第一班客运，坐了4个小时才抵达凤屿市，进门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风尘仆仆的。
苏纾见了顾青言，那叫一个激动，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青言，你回来啦？”
“是呀，坐了四个小时车，累死我了。”顾青言接了一杯苏纾递过来的水，咕噜噜喝完了，“我偷跑回来的，明天下午就得回去。”
“这么赶啊？”
“要不是今天我请假了，周六都要上课的！”进入那个重点校后，顾青言就没什么自由可言了，每日都像累死的老黄牛，要不是这次实在心情不好，她也不想大费周章回来。
“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一起出去吃午饭吧？”青言回来，苏纾是满心的欣喜，一会给她倒水，一会剥橘子。
顾青言吃了瓣橘子解渴，口齿不清地说：“等会吧，我哥好像在洗澡，等他洗完叫他一起去。”
“行吧。”她现在不怎么抗拒顾君时了，要换了之前，肯定立刻马上拒绝。
顾青言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等着苏纾回楼上换衣服，然后一起出门。
出门前，苏纾跑到自己挂书包的架子上，把里面编好的几条手绳都拿出来，塞进口袋里，这是她给青言编的“闺蜜手绳”。
好几个颜色，可以供青言尽情挑选。
两人回到对面，苏纾问她，“你妈妈呢？”
“刚打过电话给她，说是在会所，她现在找了份工作，在律师事务所当助理你知道吗？”顾妈妈后来在律师事务所找了一份工作，周六也要值班。
这时候的顾妈妈，已经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只是青言还没领悟到，以为顾妈妈是嫌无聊了找份工作打发时间。
顾君时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短发还湿着，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
顾青言喊：“哥。”
顾君时淡淡颔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的，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她晚上才回来，我现在要跟苏纾去吃午饭，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顾君时没拒绝，淡淡颔首，“等我一下。”
他回了一趟房间，在出现时，头发已经吹干了，穿了一件长款大衣，眉眼沉静，整个人又冷又欲。
苏纾眼睛一亮，但介于青言在场，她就没说夸奖的话。
省得青言觉得她“基因突变”了，拉着她问一些“让人尴尬”的问题。
三人一起出门。
去了一家苏纾跟顾青言以前常去的烤串店，两个女孩在冰箱里挑了几大盘串串，然后叽叽喳喳的点饮料，聊个没完没了。
顾君时玩自己的数独机，不怎么讲话。
“你现在绝对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顾青言一坐下，就拉着苏纾的手开始诉苦。
苏纾拿手着撑下巴，歪着脑袋笑，“怎么了呀？”
第46章 青言心事
“我们学校的气氛让我好难受。”顾青言苦着小脸，“我现在都快成山顶洞人了，这年代，讲话全靠小纸条，你可以想象我们班里的气氛吗？”
“都没人说话？”
“对！”顾青言点点头，一拍桌子，惹得顾君时看了她一眼。
顾青言立刻压低的声音，“最讨厌就是我后面那个男生，真的有毛病，早自习课，我只是背书声音稍微大一点，他就说我吵死了。”
顾青言口中那个男生叫唐易鸠，是青言高中生涯里被她挂在嘴上说得最多次的一个男生。
几乎每次青言心情不好，都是他惹的祸端。
男孩在大城市长大，算是班中成绩最好的。
在大城市重点校，成绩好那就是一定好，因为身后没其他更好的学校可比较了。
他们讲究多方面发展，青言说，此男生获奖记录可以说全校最高的，会多国语言，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眼光高于顶的大城市少爷病。
他嫌弃顾青言是二线城市来的，起初笑她土，后来入学摸底考成绩出炉，顾青言排在班中四十多名，更是被他嘲笑到头都抬不起来。
全班就五十个人。
她考四十多名，那种心情，她以前从来没体会过。
过去在凤屿城，她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谁知道换个市换个学校，她的成绩就坠入了深渊，苦不堪言。
她过去那些光环好像一下子全被摘掉了，变得一文不值，沉默且不自信。
重点校双语授课，顾青言英语跟不上，后面那唐易鸠还故意用英文跟她讲话，惹得旁边那些同学用书本挡脸，咯咯咯直笑。
青言觉得唐易鸠简直是她学习生涯中的噩梦！
“明明我没惹他，但是他老是看我不顺眼，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顾青言神色不忿，她不是那种脾气柔顺的，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末了，补了一句，“不过，我才不惯着他，他说我吵，我就越背得大声，气死这个烦人精。”
苏纾哈哈大笑了一会，“好样的，就要教训他！对付这种棒槌，就得给他一次深刻的教训。”
顾君时在旁边听，抬眸望了苏纾一眼，怎么觉得她的话，像在暗有所指他呢？
顾青言说：“当然了，他不爽，就把耳朵闭上，凭什么让人一直迁就他？”
“就是！”苏纾跟顾青言碰了一下奶茶杯。
炸串上来了，顾青言拿了一根火腿吃，“你们学校呢？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问到这个，苏纾愣了一下，最近最有趣的事情啊……莫过于学校那CP事件了，只不过男女主人公都在她面前，苏纾不太好意思说。
她安静啃了半根玉米，才没话找话说：“就……没什么事啊，这破学校无聊得很。”
顾君时又看了苏纾一眼。
莫名的，苏纾就觉得他的眼神很促狭。
苏纾顿时有点尬，回瞪他一眼，才对顾青言说：“哦，是有一件事，你还记得那个叫李若依的吗？”
李若依初中时成绩不错，高中时直升她们学校。
现在读高一10班，跟苏纾不在一个楼层，她在四楼，两人几乎不碰面，但因以前的过节，只要听到她的消息，苏纾就会下意识分出一根神经去听。
第47章 顾君时抱歉
顾青言吃了一勺红豆沙冰，“记得啊，以前老是找你麻烦那个三八是不是？”
话落，顾君时瞥她一眼。
顾青言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能是觉得顾君时不喜欢她说脏话，就坐正了身子，心里暗暗叫苦。
早知道不要叫他出来了，小姐妹儿说说心里话都不方便。
苏纾没感应到这兄妹两之间的气氛，乐呵呵地说：“就是她，听说她现在成绩不行了，跟学校一个男的谈了恋爱，成绩一落千丈，后来还被老师叫去谈话，被骂哭了都。”
“一直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货，以前还爱显摆，其实好多人都看她不顺眼，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顾青言也不喜欢李若依，很简单，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
顾君时喝了口奶茶，甜齁齁的，不太喜欢，他放在桌子上，没再喝。转头问苏纾，“你还被欺负过？”
顾君时高她们两届，她们初三的时候顾君时已经高二了，不同学校，也就不了解她们以前的恩怨。
没想到顾君时会问她这些。
苏纾懵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
顾青言说：“是啊，哥，酥酥以前那是被她欺负惨了，这女的，特别小心眼，我以前给酥酥送一条牛仔裤，就是小姨从深城寄回来的那些，那个李若依就跑去问酥酥哪里买的，酥酥说我送的，后来她自己在市里买到，就觉得是酥酥故意说谎，不想让她买所以骗她，她就搞团体小阴谋，拉帮结派，叫酥酥班里那些女生一起孤立她，还老是叫酥酥去女厕所谈话。”
顾君时：“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就是辱骂那些啊。”一开始，苏纾都不告诉她，是过了半年多苏纾才在电话里说的，顾青言都心疼死了，心里恨死那个李若依了，“本来酥酥成绩挺好的，都是那个女的，老是挑事，搞得酥酥也没心情去学习，后来成绩就不行了。”
“……”苏纾抱着奶茶，一脸的尴尬，其实只算有点关系啦，不爱学习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啦，跟李若依没有那么大的关系，只能说有点影响。
顾青言是跟她好，才一意孤行把错都怪在李若依头上的。
但对苏纾来说，这事多半的责任还是自己。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个顾青言的老同学，两人见面跟苏纾刚才如出一辙，蹦蹦跳跳，好不兴奋。
顾青言出去门口跟那老同学聊天。
这儿的桌上就剩苏纾跟顾君时了，苏纾不知道说什么好，捡了串韭菜吃，从刚才说起李若依开始，苏纾就变得很安静，一点都不像她了。
顾君时放下手里的竹签，“刚才青言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她假装不太懂，唇角带着笑。
这种伪装的笑。
其实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君时微垂下眸子，语气迟疑，“你是因为她的关系，成绩才不好的？”
“没有啊。”她笑笑，咬着雪球汤匙，牙齿很白，“跟别人没关系，我自己的问题。”
很明显，她不想多谈。
顾君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转头看她，“可能我说这个，会显得有点矫情，不过，那天说的话，抱歉。”
第48章 喝奶茶
“没必要。”她把手里的串扔在桌上，“我都忘了你那天说过什么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就没话了。
默默吃东西。
苏纾其实早在遇到“露械狂”的那天就原谅他了，所以不想气氛那么尴尬，就拿起了手边的奶茶，想跟他碰一下杯子以表示“一笑泯恩仇”。
谁知道顾君时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他看着她举起奶茶。
以为是要叫他喝。
想了想。
沉默。
又想了想。
抬眸。
脑袋挨过来。
喝了一口。
苏纾：“……”
眼睛瞪得大大的，顾君时在干嘛啊？
为什么喝她的奶茶？
这行为多暧昧啊？
她的脸一下子不受控制地红了。
顾君时持续不说话，大概从她的表情里，判断出自己做错了什么，耳根有点红，缩回脑袋去按数独机。
举着奶茶的苏纾：“……”
这情况……
她是应该脸红？
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经过几秒的思考，她慢慢把奶茶拿回手边，捡了根鸡翅吃，就当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顾君时慢慢转动眼珠，偷看了她一眼。
她面色平静地嚼着鸡翅。
刚才“那一波诡异”已经过去了。
顾君时蹙了下眉。
心想他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就把那个动作解读成了让他喝？
然后他还鬼使神差地喝了。
他这是有病吧？
*
顾青言在门外跟她朋友聊了一会，就把她朋友带过来，就坐在他们桌上，两人叽叽喳喳聊了半天。
那同学叫关笑纱，读私立高中的，看见桌上的顾君时，脸红了红，有点小女儿家的窘态。
顾君时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脑残行为”里，面无表情。
顾青言笑着介绍：“这是我哥，顾君时，这是我朋友，苏纾。”
“你好。”苏纾出声打招呼。
大家各自问好。
关笑纱坐下，顾青言给她点了杯奶茶。
或许，每个人跟每个人的聊天内容都是不太一样的，顾青言跟苏纾说的，都是一些日常琐碎事。
但她跟关笑纱聊的，都是学习上的事情，两人都是学霸，沟通起来更没有障碍。
口沫横飞，聊得都是这一题要怎么做，那一题要怎么答，苏纾咬着吸管，渐渐发现，她跟青言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当你的好朋友见识越来越广，成绩越来越突出，而你的知识已经忘光，你就会感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桌上四个人说话。
只有苏纾被隔在话题之外，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
顾君时的表情轻描淡写，但不代表他不会，相反他什么都会，只是讳莫如深，不想说话而已。
苏纾呢，纯属什么都不会。
表面装作不在意，偶尔笑一笑，可心里那种一片雾霾的落差感难以掩去。
回家的时候，顾青言跟她那个朋友互相留了电话，两人聊得很开心，苏纾在旁边一言不发，她显得特别沉默。
*
晚间，顾妈妈回来，还买了一些时下比较罕见的草莓，叫顾君时拿两盒过来苏家。
顾君时进屋时，看见苏纾背对着门在那翻一本练习册，旁边放着一个笔袋。
第49章 他懂她的落寞
之前信誓旦旦告诉他“我懒得写作业的人”在偷偷摸摸的翻练习册，还压着脑门摇头叹息，证明她心里有危机感了。
她小脸皱着，审了好久的题，然后轻叹一声，将练习册翻到最后面的答案上，沉默凝视着。
就连看最终答案。
也看不懂。
没救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这已经不是发奋就能补回来的东西了。
她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视线凝在自己的笔上，唇抿着，长发贴着脸，脑袋轻轻晃荡。
一副很忧伤很蛋疼的样子。
顾君时看了一会，然后拿着草莓进厨房去了。
苏纾见他来了，赶紧把练习册塞进书包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觉得学渣学习的一面被学霸看见有些糗吧。
叶澜收了草莓，在厨房里跟顾君时拉家常，顾君时礼貌回了几句，从厨房里出来。
苏纾已经在假装看电视。
怀里抱着个枕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顾君时瞥了她一眼，看穿她心思，又不想伤她自尊，就没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然后不到半小时叶澜又叫苏纾去对面送板栗，叶澜是个开朗精明的女性，不好意思收顾妈妈的草莓，就回送板栗给对面。
苏纾拿着蒸好的板栗，穿着拖鞋过去了，岂料，看见顾青言跟那个关笑纱在门口说话，关笑纱是特意来找顾青言，开了一辆小摩托，停在顾家门口跟顾青言说说笑笑，她还带了很多试卷来，两人在门口一边翻试卷一边讨论学习。
苏纾在心里叹气，跟顾青言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进顾家去了。
世界不一样了，甭管你愿不愿意，比你优秀的人，自然就会跟你生出一道无形的沟壑来。
不是顾青言对她不好，而是顾青言跟她能聊的话题已经不多了，她正在奋力前进，而苏纾在原地踏步，她们注定要被距离疏远。
她进顾家，顾妈妈跟她开玩笑，她也没什么心情，把东西送完，就从顾家出来。
忽然觉得有点落寞，青言哪怕回来躲一下清净，也是要写作业的，她跟关笑纱可以一边写作业一边聊天。
跟她呢？
大概她只会耽误青言写作业的进度而已吧。
所以苏纾没去打扰青言，晃荡到下水道那里，去看猫。
小黄比之前活泼多了，见她来了，还会跳到她跟前手舞足蹈。
据说这样，是想跟她亲近。
所以她蹲下身子来，拿着手电筒，看着小黄笑，“跳舞给我看，是想跟我玩是不是？”
“它想让你摸它。”身后传来一抹声音。
苏纾扭头，看见那件熟悉的黑色大衣，松了一口气，“吓死人了，大晚上的，来了也不出声。”
“刚到。”他手里拿着一些小鱼干，大概是要来给小黄加餐了。
苏纾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他静静撸猫，喂食。
其实刚才他就从二楼的阳台上看见她了。
看见她耸着肩膀。
落寞地从他家里走出来。
向猫屋方向移去。
顾君时望着她的背影良久。
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换掉睡衣跟了过来。
其实来看猫，是可以穿家居服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衣着。
又不知道为什么……
怕她误会，顺手拿了一个猫罐头。
第50章 暖洋洋
小黄很亲近顾君时，懒洋洋地趴在木板上享受顾铲屎官的撸，眯着那双琥珀色的猫眼。
奇异的是，看着那么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少年，竟然也不嫌弃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唇角弯着，似乎心情很好。
苏纾见他笑了，心情也被治愈了一些，跟着笑起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
“青言跟她那个同学在你们家里写作业吗？”
“好像是一起去买资料书了。”他在她旁边的石阶坐下，长腿盘着，神态懒洋洋的。
苏纾拿着手电筒在草丛里晃来晃去，似乎觉得好玩。
顾君时觉得她幼稚，却没说，跟着她一起笑，“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去？”
“我跟去干嘛？”说到这个，她脸色又郁闷了，“什么都听不懂，等下问我买哪本教材好，我怎么说？我也要看得懂才能给意见啊。”
他噗呲一笑，“这么悲惨？”
“年纪786名的成绩，你说呢小哥？”
“……我记得高一也就800个同学吧？”
“806好像。”
顾君时：“……”
一个女孩子考786名，让他该怎么说呢？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不懂可以来问我。”
她一愣，“问你？你在开玩笑？”
都兵荒马乱的高三了，还有闲情逸致管她这个学渣？
顾君时转头望她，“好过自暴自弃吧？”
她僵了一下，“谁跟你说我要学习了？自作多情。”
他到觉得是死鸭子嘴硬。
顾君时说：“我刚才都看到了，你捧着练习册在看答案。”
刚刚那模样，就像是要哭一样，顾君时现在回想起她那个表情，都觉得不忍。
“看到了又怎么样？我的练习册，我看一眼都不行了？”
顾君时淡淡道：“如果连上进都要别人逼着你去做，那就真的没救了。”
“……”这家伙的嘴真的毒，但他说的又有道理，苏纾一时想不到话反驳，就没说话，看着地面被手电筒照出来的光亮。
顾君时没再咄咄逼人。
可能是看出她真不开心了。
不色厉内荏发火的小猫。
大概是真的郁闷。
顾君时从口袋里拿出个迷你保温壶，“渴吗？”
“什么？”
“我带了茶。”
“……”苏纾一脸吃惊，“你居然带着茶出门？”
这老大爷的做派！
顾君时说：“嗯，刚泡的。”
怕她在这里冷，顺便带了热茶过来。
他把盖子旋开，倒了一杯茶给她。
看颜色就知道是绿茶，是她喜欢喝的，苏纾接过来，捧在手里，喝了一口，身心都暖洋洋的，“热热的，喝起来真好。”
顾君时没有说话。
苏纾问：“不过茶泡久了，不是会变得不好喝么？”
“茶叶我去掉了。”他用茶具泡好冲进保温壶里的，所以放多久都不会变浓。
苏纾点点头，“不过……那个杯子我喝了，你不就没有了吗？”
保温壶上面就一个盖子能充当杯子，给了她，他就没了。
顾君时说：“你喝就好，我不用。”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带来的，这样吧，我喝完你拿纸巾擦擦杯沿，然后杯子给你喝。”
“行吧。”
结果喝完，发现没有纸巾，苏纾找遍全身都没有，于是她乐呵一笑，“算了，你就这样喝吧，我不嫌弃你。”奶茶都一起喝过了，茶杯算什么？
顾君时：“……”
刚压下去的记忆，又被翻出来了。
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喝了，两人坐在夜色里，拿着一只手电筒，一边看猫，一边喝茶，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