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泰山之雄,衡山之秀,恒山之奇,嵩山之绝,皆有引人入胜之景。 但它们都不符合武林中人的个性,只有华山的险峻与爽直,才是对武林中人最好的诠释。 立于华山之巅,听着山底松涛怒吼,遥望头顶碧云蓝天,“当今之世,谁主沉浮”的豪迈气概与博大胸怀,便了然于心。 这正是武林中人想要的情怀。 此时此刻,李慕觉得自己跟岳不群共情了。 没法不共情,因为现在李慕就是岳不群。 半年前,在现世非洲当佣兵的李慕正在打仗,结果一发火箭弹把他送来了这个世界,置换成岳不群。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送他来的不是火箭弹,而是在火箭弹于身旁爆炸时,那突然在他体内启动的“反派逆袭系统”。 这系统没别的用处,既没有给他外挂,也没有任何金手指。 其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穿梭诸天万界,置换成一个个世界的反派,继承他们的记忆和能力,替那些不甘的反派们,实现人生的逆袭。 而好处是,在置换为诸天万界反派的经历中,他所获得的能力,可以带回现实世界。 置换成下一个世界的反派角色后,上一个世界的能力也可以带过去。 换句话说,哪怕他下一个世界置换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依然可以瞬间拥有上一个世界攒下的武力。 若下一个世界置换的角色,本身就拥有一身武力,那么就等于是两个世界武力的叠加。 而且无论他在诸天万界生活多久,当回到现实世界时,都只过去了一瞬。 在李慕看来,可以穿梭诸天万界,获得诸天反派的能力,就已经是最大的外挂,还要什么外挂? 该知足了。 他穿越过来时,剑气之争刚刚结束不久。 原身岳不群身受重伤,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其间吃喝拉撒都是由师妹宁中则照料。 伤势彻底痊愈,足足用了半年。 置换成岳不群,李慕获得了岳不群的全部记忆和武功。 他置换的是灵魂,并非肉身。 岳不群的肉身因常年习武,那些武功招式和内力搬运法门,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身体本能,倒是无须李慕再从头练起。 稍稍施展几遍,巩固一下即可。 反而是回到现世自己的肉身中后,他恐怕得花些时间练武,才能熟练掌握武功招式。 因为他的本体肉身,可没练过这些武功,并没有相关肌肉记忆。 若不多加练习,就会出现脑子已经反应过来,身体却会慢半拍的情况。 华山派经过剑气之争后元气大伤,甚至可以说是就此没落。 原本势大的剑宗弟子,除了一个在外的风清扬外,精英死伤殆尽,余者全部出走华山。 而本就不多的气宗弟子,虽得惨胜,却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如今的五岳盟主,华山掌门宁清羽,一人独战十数位剑宗高手,也留下了不可逆的暗伤,怕是没几年好活。 如今李慕伤势痊愈,是时候下山去寻找机缘,重振华山派了。 这既是原身的执念,也是系统的主要任务。 只有完成这件事,他才能结束本次轮回,返回现世。 根据他完成任务的表现,系统会给出评分。 评分的高低,决定他在下一次轮回来临前的间隙中,可以回到这个世界待多久。 …… 门头上挂着“剑气冲霄”匾额的华山大殿正堂中,青衫幞帽,头发花白的华山掌门宁清羽,看着面前唯一的亲传弟子,沉吟不语。 李慕身姿挺拔的站在宁清羽面前,静候师父的决定。 在宁清羽身侧,站着一名端庄秀丽,风姿绰约,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 她一袭浅蓝衣裙,眉若远山含黛,肤似凝脂白玉,一双凤目隐含果敢坚毅。 她正是宁清羽的独女,岳不群的师妹,华山玉女宁中则。 良久,宁清羽缓缓开口道:“你想下山游历,寻找机缘,为师可以答应你,不过你最多只有四年时间。” 李慕欠身抱拳道:“弟子明白,定在四年内赶回华山。” 四年后便是十年一度的五岳会盟之期,虽说以如今华山派的情况,不可能再保住五岳盟主之位,可至少不能缺席。 宁清羽也隐隐有所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到那时自己未必还能参加会盟。 是以四年以内,李慕必须回来,接过华山掌门的大梁。 李慕告退,返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宁中则跟了过来。 这次她不能跟着李慕一起下山,得留在门中照顾父亲。 “师兄,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华山派如今可就指望你了。” 宁中则一边帮李慕收拾包袱,一边柔声叮嘱道。 李慕展颜一笑,温声道:“师妹放心,哪怕不为华山派,便是只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哪怕以宁中则的豪爽大气,听闻如此直白的话语,也不禁面露羞喜之色。 她曾听闻,有人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后,往往会性情大变,可能变好,也可能变坏。 她感觉自从师兄伤愈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这种变化却是她喜闻乐见的。 师兄变得更温柔,更开朗,也更有情趣了。 以前的师兄总是板板正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稳重得过了头,也从来不会跟她说什么甜言蜜语。 她前些时日试探着问过这个问题。 师兄的回答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一次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这个师兄,她真是爱煞了。 而对于李慕来说,即便没有原身岳不群的记忆,仅他躺在床上那一个多月,宁中则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足以让他对她产生深厚的感情。 宁中则真的是一个天下难寻的好女人。 做姑娘时,她是个耿直豪气,慷慨大义,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与她相处,你会感觉十分自在,无须如跟其他小女生相处那样,要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去猜对方的心思。 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好哥们,她的善解人意,会让你懂得什么叫红颜知己。 为人妇后,她又能收敛那一身,属于华山玉女的锋芒,做一个贤妻良母。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惹人怜爱? 她嫁给原身岳不群,着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太过不值。 但这一世,李慕会还她一个真正的“君子剑”,给她一世幸福。 第二章 机缘 华山脚下。 背着包袱,腰插长剑的李慕,回望立于悬崖之上那道纤柔身影,忍不住再度挥了挥手。 得到回应后,他终于放下心里那份不舍,转身大步离去。 李慕这次下山寻找机缘,可不是漫无目的的乱撞,他早有明确目标。 到华阴城买了匹健马,备足干粮,李慕便催马奔西而去。 他一路向西,过兰州卫、经西宁卫、出玉门关、横穿朵甘都司。 一路上诸事不理,只闷头赶路,连行一个多月,终于接近了目的地——昆仑山脉朵甘都司西段。 也就是昆仑派所在之地附近。 当年洪武帝借助明教势力驱逐鞑虏,打下大明江山。 结果他坐稳天下后,反手就灭了明教。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狠绝,对那曾与明教敌对的六大派,他自也不会手软。 时至今日,当初声势浩大的六大派,除少林、武当这一佛一道依旧兴旺,其他诸派都在朝廷的打压下,逐渐没落。 崆峒与峨眉都已沦为二流门派,门下弟子寥寥,青黄不接,被从武林门派的第一梯队挤了出去。 华山派原本经历否极泰来,衰落之后又重新崛起。 可一场剑气之争,使得百年之功废于一旦,如今已是衰落到极致。 六大派中唯有昆仑派,因为天高皇帝远,偏安西域一隅,自大明建国后便很少涉足中原武林,倒是没遭到什么重大打击。 到得近代,朝廷对江湖的威压逐渐放松,随着五岳剑派的兴起,昆仑派才重新开始与中原武林恢复往来。 昆仑派当代掌门震山子,江湖人称“乾坤一剑”,倒也有那么几分威名,跻身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李慕来昆仑山,自然不是来拜访昆仑派的,他跟昆仑派还没那么熟,对方也没什么值得他拜访的。 昆仑派对他来说,不过相当于一个地标而已。 找到昆仑派所在后,李慕又按照印象中的记忆,开始在附近的村镇集市,打探搜寻“朱武连环庄”旧址。 花了大半个月,经过多番打探,终于在一处镇子上,从一名古稀老人口中,得知朱武连环庄旧址的大致地点。 那毕竟已经是一百五六十年前的事,如今这里发展成了一座村庄,名叫红梅村。 武烈和朱长龄都没有儿子,朱武两家自朱九真和武青婴这一代起,就此绝后。 找到这里后,接下来就变得十分顺利,他只略一打听,就知道了自己最终目的地的位置。 他要找的地方叫“惊神峰”,那里山势险峻,四处都是危崖绝壁,连砍柴的樵夫都不会往那里去。 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只知道有这么一座山峰,平日却无人涉足。 …… 惊神峰上。 肩上扛着一大捆粗麻绳的李慕,经过数日搜寻,总算找到了印象中那个地点。 此时他站在一处悬崖之上,这里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被云雾遮掩的山谷,可以看到这处悬崖上,有许多横着生出来的树木。 右前方那座山上,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想是山顶雪融而成,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 细细凝神倾听下,还能听到山谷下有阵阵猴叫猿啼。 李慕长舒口气,脸上浮现出欣喜笑容。 辗转两个多月,终于找到这里。 不再迁延,他将肩上拇指粗细的麻绳解下,绳头找块稳固的大石绑牢,随后便将整卷麻绳扔下山崖。 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麻布缠住手掌,重新背好装满干粮的包袱,便顺着麻绳缓缓滑降了下去。 那些横着生长出来的树木,不异于给他提供了大量保险,令他心安。 这处山崖着实不低,李慕下到底时,暗暗估算,怕是有不下五六十丈。 幸亏他准备的绳子够长,落地后都还有富余。 为买到足够的绳子,他跑了好几个集市,不论粗细,不管长短,将能买到的麻绳全部买到手。 细一点的他自己将之几股合为一股,重新编织,然后一截截拼接起来,最终才弄到这么充足的长度。 下到底后,李慕转头四顾,果然和记忆中一样,这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他下来的地方似乎处于山谷中段,右侧尽头是那条瀑布之下的水潭,不出意外,那个山洞当在左侧尽头。 当下李慕迈步往左侧行去,走不到一里,便见一群野山羊低头吃草,见了他也不惊避,山壁树上有许多猴儿跳跃相嬉。 这山谷四周高山环绕,险峻陡峭,虎豹之类猛兽身子笨重,不能逾险峰而至,倒是让这里面的动物们没了天敌,得以自在繁衍。 又行百余丈,终于到得尽头,当看到那个位于山壁上,离地仅丈许高的山洞,李慕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起来。 快步走到山壁下,李慕气灌双足,纵身而起,跃进了那处山洞。 这山洞不大,只有六尺见方,右下角有个黑黝黝的窄小孔道,以他的身材是钻不进去的。 不知道卡在那孔道中的朱长龄,还有没有尸骨在。 一百五六十年过去,此地又不是什么密闭之所,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进入山洞后,李慕径往左壁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处山洞十分干燥,山壁上并未生苔藓之类的植被。 是以洞壁上刻的“张无忌埋经处”六个大字,清清楚楚的落入李慕眼中。 从腰带上连鞘抽出佩剑,靠放到山壁上,李慕蹲到那六个字前,打开包袱,从中翻出一个种花所用小手铲,便即挖掘开来。 地上泥土因缺少水分,显得较为干硬,李慕费了不少劲,总算挖下去三尺,一个油布包裹便出现在他面前。 在塑料薄膜发明之前,油布就是最耐降解的物品。 塑料要自然降解,大概需要千年时光,油布虽然达不到这种程度,几百年不腐却也不是什么问题。 当李慕取出包裹,油布依然完好无损。 打开层层油布,李慕将里面叠放在一起的书籍一一取出,分别是四卷《楞伽经》,一本《医经》,一本《毒经》。 “呵呵呵……” 李慕忍不住心头喜意,终于笑出了声来。 有了这几本经书,重振华山,让“岳不群”实现人生的逆袭,便有了基础。 没急着开始修炼,李慕从包袱中翻出干粮,饱餐一顿后,这才坐下来翻开第一卷《楞伽经》,细细研读背诵梵文间缝隙中的汉字。 待背得滚瓜烂熟,这才开始着手修习。 第三章 第二目标 岳不群打小修炼华山内功,几年前又得师父传授紫霞神功,迄今为止,已有近二十载的内功修习经验。 他一身功力在他们这一代同辈之中,也足以排上前几。 李慕不是张无忌那般的少年心性,每日练功之余,还与猿猴嬉戏,又要给朱长龄投食,耽搁了许多时间。 有二十年华山内功打底,加上他每日勤修不缀,虽然资质远不如张无忌,但就进境来说,却还在当年的张无忌之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年纪虽已近而立,却依旧尚未破身,还是一只童子鸡。 这也让他修炼九阳神功时,九阳真气的积蓄增长不打丝毫折扣。 张无忌用四个月时间练成第一卷,李慕却只用了两个多月,便将第一卷尽数参详领悟,依法练成。 练成第一卷经书上的心法,李慕一身华山内功,已尽数转化为九阳真气。 至于紫霞神功,这门功法跟乾坤大挪移一样,实际上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内功运用法门,并非纯粹的积蓄内力的功法。 在积蓄内力的效果上,这类功法其实并不算强。 乾坤大挪移本身便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打底,才能顺利练成,否则不仅进境缓慢,还有走火入魔之危。 而紫霞神功则是前期进境极慢,功力越深进境便越快,越往后越厉害。 如今李慕有了更好的内功心法,自然无须再死磨紫霞神功。 等到他练成九阳神功,以九阳真气催动紫霞神功,那威力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 张无忌有乾坤大挪移配合九阳神功,将一身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拥有强横战力。 李慕同样能够以九阳神功为基,以紫霞神功为用,发挥出一身九阳真气的威力。 最妙的是,九阳神功大成之后,会生出氤氲紫气,具备自动护体,反弹外力攻击的功效。 那氤氲紫气,与运使紫霞神功时的景象何其相似? 如此一来,旁人只会以为,他是将紫霞神功练到了极高的境界,故而可以自动护体。 断难想到这紫气,压根就不是紫霞神功的效果。 …… 这山谷中的山壁上,生着一种蟠桃树,树上所结大蟠桃也是健体补元之物,服用之后有加速修炼的作用。 李慕的干粮吃完后,每日就靠着蟠桃野果、溪中鱼虾、谷中小兽为食。 第二卷经书李慕用时半年练成。 练成第二卷的基本好处,便是寒暑不侵,哪怕是秋冬时节的夜里,也无须再生火取暖。 第三卷则是足足十一个月,将近一年才练成。 至此,他下山已经快两年,而张无忌练成最后一卷九阳神功,用了三年多时间。 他虽然有把握无须这么久,但两年多是怎么都要的。 如此一来,剩余时间根本就不够他练完所有心法。 更何况,就算练完最后一卷,也只是功行圆满,并非就此大成。 九阳神功想要大成,在练到最后关头时,需冲破全身上下数十处玄关,方能达致水火相济,龙虎交会的境界。 张无忌修习九阳神功数年,虽然得窥天下最上乘武学的奥秘,但未经明师指点,只是自己暗中摸索。 体内积蓄的九阳真气越储越多,却不会导引运用,以打破最后一个大关。 若非他气运滔天,得乾坤一气袋相助,误打误撞中一口气冲破所有玄关,直接大成,他未必能自己想到这一点。 当然了,事后若得张三丰指点,早晚也能大成。 李慕知道若无张无忌那等奇遇,打通玄关非一朝一夕之事。 想要尽快令九阳神功功行圆满,练至大成,他便需要一些补气增功的外物相助。 那么是时候前往第二个目标点了。 这一日,李慕将几本经书揣进包袱中,也无须那条麻绳相助,运使开九阳真经中记载的壁虎游墙功,直接攀援而出。 以他如今的功力,虽然九阳神功尚未大成,但他也敢说五岳剑派同辈之中,再无出其右者。 日后左冷禅创出寒冰真气,他这九阳神功恰好便是其克星,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斗。 不过这九阳神功若不大成,达致生生不息的境界,一旦真气耗尽,便会心脉衰竭而亡,就像觉远一样,实在有些危险。 所以在九阳神功大成之前,李慕也不敢过度使用。 回到惊神峰上,李慕将绑在大石上的麻绳解开,直接丢了下去。 这座山谷已经没什么价值,他多半是不会再来,况且他如今懂得壁虎游墙功,那长绳自然再无用处。 下得昆仑山,李慕回到了红梅村。 两年前他将马匹寄养在红梅村一户农家,如今两年过去,他一直没有音讯,但那户农家也没敢卖掉他的马。 只是见他长时间没回来,就用那匹马做些拉车的活计,养得也还算不错。 李慕赠了农户一些银钱以作报酬,取回自己的马,便驾马往东而返。 …… 一个半月后,李慕已身处襄阳城中。 昆仑山惊神峰有他想要的神功秘笈,这里却有他需要的增功奇物。 遍数金书世界,具有增功奇效,且具备一定数量的东西,似乎也只有菩斯曲蛇的蛇胆了。 其他物事多半都具有唯一性,只有菩斯曲蛇乃是一个族群,可以不断繁衍,生生不息。 李慕在襄阳城歇息一日,第二天备足干粮饮水,便驾马出城而去。 他在城外靠近桐柏山的村镇中,依然将马匹寄存到一农户家中,随后便一头扎进了桐柏山。 桐柏山足有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的面积,要在其中找到一处小小的山谷,除非是气运滔天,否则便不必指望短时间能找到。 好在剑冢也有特征,并非完全隐藏在密林中的小山谷。 那座冲天而起,宛若一面屏风,上面刻着“剑冢”两个大字的峭壁,便是这山谷最大的特征。 只要接近到附近,就没有不发现的道理。 而且杨过是从襄阳城中跑出来,进入的桐柏山,如此就有了一个大致方向。 事实证明,哪怕再大的范围,只要肯下工夫去搜索,就总有找到地方的时候。 李慕每走出一段距离,便会施展轻功跃至高处,观察四周环境,几乎是呈地毯式搜索。 在山中转了一个多月后,那面期待中的屏风峭壁,终于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第四章 宝藏 李慕食指与拇指间扣着一粒石子,目光紧盯着两丈开外的一棵树。 只见那棵树上,一条身上隐隐发着金光,顶生肉角,粗如儿臂的怪蛇正盘在树枝上,蛇信不停吞吐。 突然,那怪蛇身子一窜,李慕几乎只看见一道金光一闪而过,树上的一只松鼠便进了怪蛇之口,在其喉间鼓起一个小包。 “咻……啪” 趁着怪蛇着力吞咽松鼠时,李慕指间石子被他运劲弹出,正中怪蛇侧脑。 打七寸对精准度要求更高,容易失手,是以李慕将攻击目标放在蛇头。 反正他又不指望一击毙命,只消将之打晕即可。 将怪蛇从树枝上击落后,李慕拔出腰间长剑,身形一闪便到了怪蛇身边。 “嗤” 剑光掠过,蛇头应声而飞,李慕动作熟练的提起蛇尾,将依旧在卷曲扭动的蛇身,丢进挎在腰间的一个竹篓中。 晃晃竹篓,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数量,李慕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往剑冢山谷返回。 剑冢山谷地势平坦,甚是宽阔,尺许长的杂草随着清风左摇右摆。 山谷内侧是一面山壁,山壁上有个山洞。 这山洞十分宽敞,横向宽达十数丈,只是进深较浅,只三丈不到。 山洞中有许多年代久远的锅碗瓢盆,还有已经腐坏得差不多的家具。 只有那些石床、石桌、石凳完好无损,历经岁月却依旧毫无变化。 想是归隐的杨过和小龙女,或他们的后人曾在此居住过,所以才会有这一应家什。 不过如今两三百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此处怕是再无人知晓。 李慕到山洞中取了个瓷碗,去距离山洞不远的小溪边,将他今日收获的菩斯曲蛇一一破腹取胆,清洗干净后装到碗中。 他来到剑冢山谷已经两个月,每天也不做别的事,就是搜寻菩斯曲蛇,然后杀蛇取蛇胆练功。 这两个月他的功力进展之大,足抵之前大半年苦修,第四卷九阳神功也练过了一小半。 如此下去,按李慕估算,他最多半年便能功行圆满,再半年即可打通全身玄关窍穴,令九阳神功大成。 如此一来,他就能在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完成自己此行下山的主要目标。 剩下的时间,便可以为次要目标而奔波了。 …… 因先知先觉的优势,李慕修炼九阳神功没有任何意外惊险之处。 他按部就班的一个玄关一个玄关打通,令全身窍穴逐渐连成一片,畅通无阻。 在他来到剑冢山谷一年后,他修炼之时提起一身强横的功力,对着最后一道,也是最紧要的一道生死玄关冲击而去。 并无什么意外,只僵持了片刻功夫,玄关便被九阳真气一鼓而破。 李慕只觉体内一声轰鸣,发出一阵龙虎之音,所有滞涩之感瞬间消失不见,真气在经脉之中奔腾不休,毫无阻滞。 无须李慕再主动催动,真气也会自行运转,生生不息,且无比凝炼。 便有如一道道水银在经脉之中四处流转,让李慕感觉舒适无比。 至此,李慕用时三年零两个月,终于将九阳神功练到阳极阴生,阴阳相合,水火相济,龙虎交会的大成之境。 从此反后天为先天,真气自生,永不枯竭,再无泄气过甚之忧。 最重要的是,如今九阳神功阳极阴生,阴阳并济,李慕也不用再保持童男之身。 就算立刻回去跟宁中则完婚,也不再有什么影响。 武功大成,李慕却没急着回山。 要振兴门派,进而将之发扬光大,光是武功高强还不够,你还得有弟子,有大量弟子。 可是养弟子需要钱粮,这跟养军队是一样的道理,在弟子们还无法自己创收之前,就得靠门派养着。 所以原剧情中的华山派才会如此寒碜,全派上下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人,还大多都是不成器的。 有名有姓,稍稍拿得出手的小辈弟子,也就那么四五个,其中一个还是别派卧底。 华山派虽因剑气之争导致元气大伤,可武学传承未失,只要肯大开山门,大把的弟子可收。 原剧中的岳不群,为什么不大肆收徒? 没别的,就一个问题,养不起。 六大派的没落,最大的原因也是这个。 在朝廷的打压下,门派根本没有经济来源,连吃饭都成问题,谁有闲心练武? 所以想要振兴华山派,李慕还得去弄钱,弄大把的钱。 这一点对他来说,倒是算不得什么难事。 金书武侠世界都是一脉相承,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段,那么许多东西,自然都是存在的。 比如宝藏。 如今李慕有机会弄到手的宝藏有两处,一处是南京魏国公府的建文帝宝藏,一处则是江陵城外天宁寺中的《连城诀》宝藏。 当年燕王朱棣叛乱,发动靖难之役。 大军压境之时,建文帝将宫中内府的金银珠宝悉数转移,藏于魏国公府地下,以期他日复国所用。 只可惜到最后这笔宝藏都没能用上,只留下了一张藏宝图。 这笔宝藏的存在,只有当时的魏国公,即徐达之子徐辉祖知晓。 徐辉祖英年早逝后,便再无人知晓。 一直到《碧血剑》时期,藏宝图落到袁承志手中,才被他发现并起出这份宝藏。 袁承志将宝藏换成军资,收拢父亲的老部下(山宗),成立了“金蛇三营”,成为他后来出走渤泥国的班底之一。 这是金书世界所有宝藏中,唯一一份正常发现、起出、并发挥作用的宝藏。 换句话说,这份宝藏在这个时代,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魏国公府地底。 不过如今的魏国公府,可不像是《碧血剑》时期。 那时南京城已经被李自成打下来,袁承志自然可以从容挖宝。 可如今的魏国公府,还住着这一代的魏国公呢! 国公府邸的守卫有多森严,这不难想象,想到人家家里去挖宝藏,还得带出来,这根本就不现实。 那么李慕能选择的,似乎也就只有《连城诀》宝藏了。 连城诀宝藏乃是南北朝时期的梁元帝所藏,一直到清初才被人发现,在这个时代自然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那大金佛肚子里的金玉珍宝有毒,想安全的弄到手还得费些周折。 但不管怎么说,难度总要比魏国公府的宝藏低得多。 他都不用全取出来,随便装他一包袱,就足够华山派几十年的开销了。 养弟子跟养军队,终究还是有所区别的。 宗门只需给弟子提供吃穿用度即可,最多再给配把剑。 无须如军队那样还得发军饷,准备兵器铠甲,各种军械,甚至是战马。 那大金佛李慕暂时不打算动,以免打草惊蛇,泄露出去。 先弄些金佛肚中的金玉珍宝撑着,等华山派重新崛起,有了充足的人手,再设法将之全部搬回华山不迟。 有了打算,李慕当即动身。 九阳神功他已修炼大成,那四卷《楞伽经》便没必要再随身带着,带回去也没法解释。 他效仿张无忌,将四卷经书用油布包好,埋在了剑冢山谷的山洞中,只带走《医经》和《毒经》。 这两本经书对他也有大用,日后可以慢慢参详研习。 张无忌可以用几年时间学成,他用二十年时间来“细嚼慢咽”,总不会比张无忌学得差。 就算在这个世界暂时派不上用场,日后到了别的世界,总归能发挥出其作用。 第五章 回返华山 清晨,江陵城南偏西二十余里处。 天宁寺只是一座废弃的寺庙,地处荒僻,年久失修,所有房屋皆是破破烂烂,庙内也无庙祝和尚。 大殿之中,李慕手里提着一个水桶,水桶上倒扣一个木盆,背上包袱中还零零碎碎的放了一些工具。 他将一应物事,放到那尊三丈高的泥塑佛像之下,随后谨慎的在附近转了一圈,未见人迹,这才忙活开来。 他先将木盆放下,从木桶中倒出半盆清水,随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大包皂角粉放入木盆搅开。 做好这个准备,李慕将木盆和水桶都提到大佛背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双羊皮手套戴上,然后取出一个凿子,一个小锤。 “叮叮叮……” 静谧的废弃寺庙中,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 好在这天宁寺地处荒僻,已多年人迹罕至,倒也不虞被人听到异常动静,前来查看。 随着一串泥壳被李慕敲掉,大佛背后露出灿烂金光。 很快,那扇大金佛背后的暗门,便完全显露出来。 李慕放下小锤凿子,摸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撬动。 将暗门撬松后,他立刻运转九阳神功,转为内呼吸,施展了九阳真经上记载的龟息功,紧紧闭住气息。 虽说九阳神功大成之后,本就百毒不侵,但这大金佛肚中珠玉宝石上的毒十分厉害,他不敢大意。 只是对身体造成损伤的毒李慕倒是不怕,但那种能影响神志,让人陷入疯狂的毒,他却十分忌惮。 起出暗门后,佛像肚里霎时间珠光宝气,霭霭浮动。 任何一个本世界土著人物,见到如此之多的金玉珍宝,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李慕却着实没什么感觉,他不是土著,对钱财看得并不重。 反正回归时只是灵魂回归肉身,再多金银财宝他也带不走。 钱财只是他用来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已,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可以带走的武力。 李慕淡定的探入戴着手套的手,抓了两大把金玉珍宝,放入掺了皂角粉的木盆中浸泡。 这些财宝有珍珠、宝石、金器、白玉、翡翠、珊瑚、祖母绿、猫儿眼等等,每一样都是价值巨万的珍物。 李慕抓了半盆珍宝放入水盆中,随后便不再多拿。 他取出一把毛刷,开始以皂角水细细刷洗这些珍宝,每刷洗完一件,就放入木桶的清水中清干净。 待所有珍宝全部刷洗完清好,他才用干棉布将之一一擦干拭净,放入包袱中。 半盆珍宝,装了满满一包袱。 将装满珍宝的包袱绑好系到背上,李慕开始收尾。 把此刻已经剧毒无比的水端到外面倒掉,然后去附近挖了一些软泥过来,将暗门重新装上敷好泥。 做好这件事后,李慕运起九阳真气,利用其炽热的特性,将泥烘干。 虽然新敷的这一块跟旁边其他位置有区别,但若不细看也不会注意到。 若非事先知情,又有谁能想到,这废弃破庙中的一尊泥佛,里面竟是黄金铸造的呢? 那些敲下来的泥壳自然也要清理掉,免得留在这里露出破绽。 待得将一切恢复原状,日头已快到午时。 李慕将凿子、铁锤、刷子、手套等工具,藏在寺中某处隐蔽地点,水桶和木盆则是带走,扔到一片树丛中。 他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走,没有惊动任何人,带走一包价值不菲的金玉珍宝。 弄到足够的财宝后,李慕没再迁延耽搁,骑上那匹陪他走过千山万水,辗转万里山河的健马,往华山回返而去。 一路上每到一处大城,他都会去当地的玉石珠宝店或当铺,处理掉一些金玉珍宝,将之换成银票。 等进入陕西境内时,他那些财宝已经全部变现,成了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三十余万两。 要知道,以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人一年的伙食费开支仅需一两半到二两银子之间。 三十万两可以养活十五万人一年,一百五十人一千年,一千五百人一百年。 当然了,这只是算吃饭所需。 但即便如此,以一千五百人的规模计算,养个几十年完全没问题。 可一个拥有一千五百人的门派,那已经是超级大派,完全有能力自行创收了。 目前武林中唯有少林有此规模,日月神教那不叫门派,所以不算。 …… 几年过去,华山派变得更加清幽,只因整个门派之中,已经只剩下宁清羽和宁中则父女。 其他存活下来的气宗弟子,却是全然不见踪影。 华山大殿前空阔的广场上,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正自辗转腾挪,身形闪动,犹如穿花蝴蝶。 道道剑光明灭不定,闪烁不休,展现出了极为繁复的变化与精巧。 宁清羽坐在场边,失神的看着场中练剑的女儿。 短短几年时间,他变得更加苍老而憔悴,整个人给人一种行将就木,死气沉沉之感。 “唉……” 不知为何,宁清羽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有遗憾之色闪过。 其实宁中则的资质还在岳不群之上,单论剑法,岳不群未必胜过宁中则。 可华山气宗的剑法,终究是着重于以气驭剑。 宁中则年纪比岳不群小了近十岁,在修炼同一门内功的情况下,功力上自然大大的不如。 除了宁中则太过年轻,暂时还挑不起大梁外,宁清羽最大的遗憾就是,宁中则是个女儿,而非男儿身。 否则华山派在宁中则手上,发扬光大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岳不群心计城府手段都有,可惜资质差了些,武林门派的掌门人,终究还是要拿武功来说话。 宁中则一遍玉女剑法使完,刚刚收势,便听得山门方向响起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父女俩不约而同的扭头望去,却见李慕肩挎包袱,面带微笑的正往这边走来。 “师妹,三年不见,你的剑法越发精湛了。” “师兄。”宁中则惊呼一声,小跑着迎上李慕,惊喜不已的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李慕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微笑,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想你想的不行,再也等不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宁中则俏脸一红,薄嗔着小声道:“爹在后面呢!” 李慕嘴角一弯,依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那我等师父不在的时候再说。” 说完直起身,朝着宁清羽面前行去。 宁中则剑交左手,空着的右手抓住李慕肩上的包袱,道:“师兄,行李给我吧!” 李慕没有拒绝,顺势将包袱摘下,交给宁中则。 宁中则接过包袱,发现包袱中连件换洗衣物都没有,她只捏到一些纸张和书本之类的东西。 再细细打量师兄身上,却见他依旧穿着三年前出门时的灰布长衫,布料都已经洗得毛糙黯淡,束发的幞头巾也有些发白。 宁中则心中不由一痛,难道师兄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这么不好么? 连出门时带的行李都没了,难怪他会提前回来,可是…… 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啊! 想到此,宁中则眼眶泛红,愁容满面。 李慕行至宁清羽身前,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揖,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嗯。”宁清羽缓缓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岳不群,心下略感失望,随口道:“为何会提前大半年回来?” 李慕直起身,微笑道:“因为弟子感觉此行已然圆满,便先行回来了。” 第六章 接任掌门 “哦?怎么个圆满法?”宁清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看他也不像混得多好的样子啊! 李慕矜持的一笑,后退两步,侧过身来,示意宁中则站到一边。 宁中则看出他是要露一手,暂时压下心里的愁绪,好奇的走到一旁。 李慕双掌在身前指尖相对,掌心向上,缓缓提起双臂,一股氤氲紫气立时浮上他面颊。 这一刻,李慕身上的气息如渊似海,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油然而生。 宁清羽双目渐渐睁大,身子下意识的微微前倾。 待双掌提至胸前,李慕吐气开声,伴随着一声轻喝,倏地向前推出。 “呼” 宁清羽和宁中则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李慕推出这一掌后,他身前丈余距离内的空气都出现扭曲之状。 狂风骤起,带起满地风尘,挟裹着落叶向前汹涌而去。 宁清羽霍然起身,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他得传紫霞神功不过短短六年光景,但此刻展现出来的这份功力,却俨然已不在自己四十几年苦修之下,这怎么可能? 李慕收掌,双掌自胸前缓缓按下,直至丹田处,脸上紫气消退。 宁中则又惊又喜,娇呼道:“师兄,你的功力……” 李慕转过身重新面对宁清羽,解释道:“弟子游历到襄阳一带时,在桐柏山中遇到一条异蛇。” “此蛇遍身隐隐发出金光,头顶上生有肉角,其胆为深紫色。” “弟子机缘巧合下饮了蛇血,服下蛇胆,内力、气力均是大增,周身经脉更是畅通无阻。” 这一年来,他在剑冢山谷吃得太狠,捕杀过度,几乎快将菩斯曲蛇捕绝迹。 短时间内数量怕是恢复不过来,是以他干脆将之形容成一条蛇,而非一个族群,以免多生事端。 宁清羽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慕,喜道:“身泛金光,头生肉角,莫非是那传说中即将化蛟的灵蛇?” “如此说来,你倒是身具大气运之人。” “好,好哇!真是天佑我华山派,你这一场奇遇,省却了数十年苦修。” “华山派在你手中,定能发扬光大,为师便是即刻死去,也能瞑目了。” 李慕脸色微变,忧心忡忡的道:“师父你的伤……当真没办法了吗?” 宁清羽轻叹一声,道:“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不过你也无须介怀,人早晚会有这一天,如今看到你有此成就,为师已无憾。” 说着他转身向着住处行去,口中道:“你们去祖师祠堂等我。” “是。” 李慕跟宁中则对视一眼,并肩往祖师祠堂而去,一时间却都没了说话的心情。 在祠堂内等了片刻,便见宁清羽手中持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 他将木匣放到祖宗牌位前的供桌上,点上三炷清香,对着祖宗牌位拜了拜。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宁清羽,执掌华山不力,令门中内乱,以至宗门没落。” “今幸得列祖列宗庇佑,门下弟子争气,于而立之年,便将镇派绝学练至大成。” “弟子决定,将华山掌门之位传予徒儿不群,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小徒重振华山门楣,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说完将香插进香炉,回过身来,对李慕肃然道:“不群,跪下吧!” 李慕于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宁清羽打开那个木匣,从中取出一块符印,递到李慕手中。 “受了掌门符印,从今日起,你便是华山掌门,今后振兴华山,光大门楣,便要靠你了。” 说到这宁清羽叹息一声,苦涩的道:“原本我华山派作为五岳之首,掌门之位传承,当遍告武林同道,请来各派人士观礼见证。” “但如今门中的情况,却是没这个条件了,回头我写几封亲笔信,寄给各派打个招呼也便是了。” 请来各派人士观礼见证,不说大开筵席,一顿饭你总得管。 可如今的华山,既没有那份财力,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难道人请来后,前掌门、现掌门、再加一个前掌门千金亲自下厨做饭? 还不够丢人的。 李慕起身,将掌门符印放回木匣中,随后对宁清羽道:“师父,其实弟子这次下山,除了功力大进外,还有另一个奇遇。” 宁清羽怔了怔,愕然道:“还有什么奇遇?” 李慕微微一笑,走到宁中则面前,将那个包袱从她手中接过,放到供桌上解开。 “嘶……” 父女俩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却见那包袱中,竟是装着满满一包银票。 宁中则瞠目结舌的道:“师兄,这……” 李慕笑道:“这里共有三十二万六千七百五十两,而这……不过是我所得财富的九牛一毛。” 宁清羽呼吸急促的问道:“你这所谓的奇遇,究竟是什么?” 李慕正色道:“是一处宝藏。” 宁清羽道:“仔细说说。” 李慕道:“是,弟子游历到荆州府地界时,因错过宿头,便在江陵城外一座寺庙中过夜。” “那寺庙地处荒僻,人迹罕至,年久失修,已废弃多年,唯大殿中一尊三丈高的泥塑佛像依旧完好。” “弟子无意中发现,那佛像的一层泥壳内竟暗藏黄金。” “经过细细探查,那整尊佛像完全是由黄金铸造,只在外敷了一层泥以作掩盖,粗略估计,整尊金佛怕是有不下五六万斤。” 宁清羽跟宁中则父女,此时皆是呆若木鸡,难以自持。 五六万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近千万两银子,朝廷一年的税收都没这么多啊! 只听李慕接着道:“弟子还发现,那尊大金佛本身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在金佛背后有一道暗门,金佛下半部分的腹中乃是中空,里面以价值连城的金玉珍宝填充。” “因金佛太大,金玉珍宝太多,弟子无法一次性全部运走,便只取了一小部分,然后将金佛恢复原样,重新用泥敷好。” “弟子打算等日后华山派恢复鼎盛,人手充足时,再设法将宝藏悉数运回。” “弟子带走的小部分珍宝,沿途一点点的变卖,最终得到三十二万余两。” 宁清羽浑身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脸上是欣喜若狂的神情。 李慕还真怕他受刺激过度,一口气上不来就直接过去了。 宁中则则是喜极而泣,只觉师兄这次回来,好像突然变得一无所有的华山派,一下子又什么都有了。 第七章 韬光养晦 有了钱,许多事就好办了。 李慕第二天就带着宁中则下山一趟,到华阴城的钱庄,用银票兑了一笔现银。 然后通过牙行买了一批杂役、几名丫鬟、几名厨子,共计二十四人。 通过牙行买到的仆役下人,与自己直接在外买的卖身之人大不相同。 用句后世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业务十分熟练,仪节与思想认知方面都很到位,一买下就能直接任用。 只有顶级权贵家中,才会养得有专门负责培训下人的人才。 他们一般自行买人培训,而通常来说,自己在外买下的卖身之人,价格要便宜许多。 寻常大户人家买仆役下人,只能通过牙行,因此得支付给牙行一笔钱,类似于中介费。 买人的价格也比较贵,毕竟培训机构培训这些人,也是付出了成本的,这些人的素质也值得起那个价。 主要是那些专门培训仆役下人的机构,基本都有官方背景,必须经过牙行才能交易。 想买到专业的仆役下人,也只能通过牙行。 被买下的仆役下人,是要签订卖身契的,若仆役下人卖身后,私自从主家逃离,官方还有义务为主家追回。 仆役下人若做出损害主家利益的行为,主家也可以不经国法审判,直接执行家法,对其有生杀大权。 随着这二十余名仆役上山,冷冷清清的华山派,总算又重新有了人气。 以前华山派的杂务,都是由门下弟子自行打理,还从未有过招募专业仆役的情况。 如今沾李慕的光,宁清羽和宁中则也成了老爷和大小姐,得以体验一把大户人家的感觉,过过被人伺候的日子。 日常起居有丫鬟伺候,洒扫维护有杂役处理,膳食有厨子负责,宁中则便彻底解脱出来。 她省出了许多时间,可以用来习武练功,增强实力。 待仆役下人们熟悉了华山派,日子步入正轨后,李慕和宁中则的婚事,被宁清羽提上了日程。 毕竟“岳不群”如今三十有二,宁中则也已二十三岁,都不年轻了。 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们都已属于大龄未婚青年。 这桩婚事自然没有任何阻碍,本身两个人就两情相悦,加上长辈也是乐见其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只不过这次的婚事,就不能像之前掌门传承那样简洁了。 那时是没办法,不得不一切从简,可如今已经有了条件,自然不能再这样随意。 正好趁这次机会,将华山掌门之位交接之事一并说明。 日子被定在三个多月后的黄道吉日,宁清羽亲自为他们写好请柬,让仆役送到华阴城的民信局寄出去。 驿站是官府的通信组织,只许传送官府的文件,无法传送私人信件。 但在永乐朝时,民间出现了专业的民邮机构——民信局。 这民信局便是中土最早的邮局,不仅能传递信件、包裹,也能汇兑银钱,甚至还能托运一些大件物品。 若门中人手充足,自该派出门下弟子亲自送信,以示诚心相请。 可如今华山派总共就三个人,让那些不懂武功的仆役,长途跋涉四处送信,也根本不现实,是以只好走民邮的路子。 对于华山派如今的状况,各派也清楚,都能理解,不会在这方面挑什么礼。 这次唯一亲传弟子和女儿的大婚,宁清羽请的自然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五岳剑派自不必说,那是肯定得一一把信送到的。 除了五岳剑派外,还有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青城、丐帮等等有交情的门派。 当然了,这些交情都是宁清羽这一辈的,目前李慕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不过到时候来的,估计也多半是李慕他们这一辈的人,或者是宁清羽那一辈,但并非掌门的人。 若非如五岳会盟这样的大事,一派掌门也不会轻易出山。 …… 宁清羽居所的庭院中。 李慕与宁中则,跟宁清羽围坐一张石桌旁议事。 宁清羽神情严肃的道:“不群,你们大婚后不久,便是五岳会盟之期,为师这些时日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华山派得暂时韬光养晦。” “如今的华山派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咱们再占着五岳盟主的名头,已是难以服众,有害无益。” 李慕略一沉吟,颔首道:“师父所言极是,门派的整体实力,才是支撑盟主之位的根基。” “如今华山派已到了最衰落的时候,哪怕弟子能打败其他四派掌门,强留五岳盟主之位,恐怕也没有谁会真正听我号令。” 不仅如此,若他展现出盖压同辈的武功,恐怕还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哪怕武功再高,也终究只有一个人,又能对付得了几人? 若某些人派出大群高手围攻,他也只有饮恨这一个结局。 所以,得扮一些年猪了。 宁清羽轻叹一声,道:“你明白就好,为师的意思是,这次会盟,咱们先把五岳盟主之位让出去,你暂时不要显露真实修为。” “如此一来,各派的目光便不会再盯着华山,你也不会遭到野心之辈的针对。” “等到结束会盟后,你和中则即刻下山,寻找合适的人选收为弟子,悉心培养。” “等过个十多年,下一代弟子成长起来,你再伺机夺回五岳盟主之位不迟。” “到那时,你的功力必然更加深厚,等到各派老家伙一去,五岳剑派这一代当以你为尊,无出其右。” “再加上门派兴旺,弟子众多,我华山五岳之首的位子,便再也无人可以动摇。” 李慕垂下眼睑,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宁清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为师知道,要你如此忍辱负重,实乃委屈了你。”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华山派的未来,为师相信你能忍下来。” 李慕笑了笑,道:“师父不必担心,弟子并不会觉得委屈,因为弟子很清楚,隐忍只是一时,失去的终究会全部拿回来。” “这不是一种信念,因为没把握的事才需要信念,正因弟子十分确信这只是暂时,所以不会觉得委屈。” “哈哈哈……”听完李慕的话,宁清羽朗声大笑,“好,说得好,这才是我宁清羽的好徒儿,好女婿。” 一旁的宁中则也是笑容满面,看向岳不群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之意。 第八章 大婚之日 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华山派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 宁清羽穿上一身锦袍,于华山大殿之中招呼远来宾客。 身着大红喜袍的李慕,却是在山门处迎客。 没办法,门下没有弟子,江湖各派人士,仆役们一个都不认识,来个客人连唱喏都不知道从何唱起。 李慕这个新郎倌,只好亲自到山门处迎客,好歹没失了礼数。 离华山最近的是少林、武当、嵩山三派,这三派的人自然也是最早赶到的。 少林是方证大师带着几名师侄到贺,武当来的则是冲虚道长。 如今他们都还未接任方丈掌门之位,与华山派关系也一向不错,自然得给这个面子。 至于嵩山派,却是左冷禅这个掌门亲自带人到贺。 左冷禅接任掌门之位较早,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很少外出走动。 当年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十长老,两度会战于华山,五派好手死伤殆尽,许多精艺绝招随五派高手而逝。 是以这些年,左冷禅殚精竭虑,闭门整理修改嵩山武学,虽未创出新的武功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武学的大功臣。 凭此功绩,他在门中的威望极高,上下皆服,顺利坐稳了掌门之位。 这次李慕大婚,事情说大不大,作为一派掌门,他原本无须亲自前来。 可见这次他的到来,并不仅仅只是来恭贺新婚。 这三派的人到后,陆续又有几拨客到。 李慕迎上一群由僧人和道人组成的宾客队伍,脸上带着谦逊和煦的微笑,抱拳见礼道:“余观主与金光上人大驾光临,岳某有失远迎。” 来的却是青城派与峨眉派的人,两派同处四川,正好顺路,便结伴一道前来。 金光上人是峨眉派当代掌门,如今的峨眉派,早已不是女子为主的门派。 自周芷若之后,峨眉派一代不如一代,加上朝廷打压,不可避免的衰落下来。 而且不知为何,周芷若所学的九阴真经武功,并未能传承下来,如今的峨眉派,武功绝学跟灭绝时代已然大不相同。 个子矮小的余沧海微微欠身还了一礼,道:“岳掌门客气了,恭贺岳掌门接掌华山门庭,迎娶娇妻。” “多谢多谢,诸位远来辛苦,快快里面请。” 青城派与华山派的关系,主要是宁清羽跟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交好,岳不群跟余沧海其实是没什么交情的。 峨眉派也差不多,都是冲宁清羽面子,是以他们之间倒也没那么多话可说。 寒暄客套一番后,李慕就让仆役将他们带去大殿奉茶,到时自有宁清羽招待。 之后泰山派玉钟子、天松道人,衡山派刘正风,恒山派定逸师太,丐帮副帮主张金鳌,云州万胜门秦元化等人相继到来。 李慕一一与他们寒暄交谈,这几位除玉钟子外,倒是都与他有些交情,毕竟是同辈,以前会盟时打过交道。 定逸师太脾气暴躁,性格蛮横霸道,但品格纯良,行事光明磊落,与宁中则十分相得,两人互相佩服。 岳不群对她倒是没什么特殊印象,李慕却对她极有好感。 因此言语间便颇为敬重,口称“师姐”,倒让定逸师太对他好感大增。 这云州万胜门,乃宋时秦家寨后人所创,镇派绝学是先祖秦公望所创的五虎断门刀。 这门刀法原有六十四招,可传到如今,却已只剩二十八招。 但就凭这二十八招残缺刀法,万胜门在燕云十六州也是一方豪强,五虎断门刀更是流传甚广。 …… 虽说这次宁清羽请的,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层次稍低一些的关系都没有请,却也有过百宾客到贺,可以摆上十数桌。 华山之上总算有了几分热闹气象。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到得吉时,随着仆役一声唱喏,身穿凤冠霞帔,头覆红盖头的宁中则,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 由宁清羽主婚,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临时作为证婚人,李慕跟宁中则于华山大殿拜过天地,正式结为夫妻。 毕竟是江湖儿女,与寻常百姓不同。 送入洞房后,宁中则便即换下凤冠霞帔,穿上大红喜服出了洞房,与李慕一起向宾客敬酒。 如今的左冷禅与岳不群的矛盾,还没有二十年后那般尖锐。 相反,因宁清羽送去的信中一些内容,此时他对华山派并无什么敌意。 是以在席上,以他和丁勉等人为首的李慕同辈之人,也跟两口子开着一些善意的玩笑。 他们各种奉承吹捧宁中则,有意无意的调侃打趣李慕,暗指他名望不如自家夫人。 李慕也不着恼,反而乐呵呵的跟他们一起吹捧自家媳妇,张口闭口“我家宁女侠”如何如何,倒是引得席上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 他如此反应,不仅未让众多武林同道轻看他,反而暗暗赞赏他胸襟宽广,风趣大度,颇具君子风范。 一个懂得尊重自家夫人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人反感,以定逸为首的江湖女侠们,尤为欣赏这样的李慕。 连旁人都如此,宁中则自己自是更加欢喜感动,宁清羽从旁看了也高兴不已,老怀大慰。 …… 一场酒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宾客们自是被安排住下。 华山派没落前有弟子数百,屋舍十分充足,安排下百余人,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大殿后宅主卧之中。 宁中则坐在床沿,脸上带着如云霞一般的绯红,微微垂着头道:“师兄,方才左师兄他们的玩笑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李慕在桌上倒了杯茶水喝下,放下茶盏后坐到她身旁,握住她一双柔荑,笑吟吟的道:“左师兄他们说的没错啊!” “你是名满天下的华山玉女,人人钦佩的宁女侠,哪怕你成了岳夫人,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听了李慕的话,宁中则情动不已,她目光迷离,口中呢喃着“师兄”,呼吸渐渐急促。 这一晚,她柔情似水,却又热情如火。 …… 次日一早,在华山派用过早膳后,众武林人士相继告辞离去。 半年后便是五岳会盟之期,到时众人还得齐聚华山南峰。 以往的华山派鼎盛兴旺,实力为五岳之最,秉承数百年来的武林传统,五岳会盟之期,也是华山论剑之日。 届时不仅要决定五岳盟主的归属,还要决出正道十大高手的名位。 也正因如此,当年魔教十长老与五岳剑派的两次会战,都是在华山举行。 可如今情况有变,这一届五岳会盟,怕是最后一次在华山举行了。 待各派人士全部告辞后,嵩山派的人却暂时没走。 第九章 还是太年轻 “宁师叔在信中说,有关于五岳会盟的重要事宜要与晚辈相商,不知师叔有何指教?” 大殿之中,宁清羽坐于主位,左冷禅、丁勉、陆柏、费彬等人坐在左侧,李慕和宁中则坐在右侧。 听了左冷禅的问话,宁清羽轻叹一声,道:“如今华山派的境况,左师侄也是看在眼里,想必无须老朽赘言。” 左冷禅目光闪了闪,态度诚恳的感叹道:“世事难料,华山派发生这种事,我等也着实唏嘘痛心。” “不过贵派传承未失,岳师弟亦为人中俊杰,相信要不了多久,华山派便能重振声威,还请师叔宽心才是。” 宁清羽苦笑着摇摇头,道:“师侄你无须安慰老朽,以华山派今时今日的情况,能保住传承不断便已是侥天之幸。” “如今我们自顾不暇,这对抗魔教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便要靠师侄你与诸位同道了。” 听出宁清羽的话外之音,众嵩山之人心下暗喜,面上却都是一副沉痛叹息的模样。 左冷禅不动声色的问道:“宁师叔的意思是?” 宁清羽凝视着左冷禅,正色道:“我华山派从今往后,需重新开山收徒,将华山道统传承下去,于旁事便顾及不到。” “这五岳盟主之位,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再承当,本次会盟,只好请诸位同道另选贤能。” 左冷禅满脸遗憾的道:“五岳剑派之中,宁师叔你武功超绝,才能卓越,实乃盟主的不二人选。” “可对于门派来说,最重要的终究是道统传承,师侄却也不敢强求。” “只是不知师叔认为,何人可继五岳盟主之位?” 宁清羽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师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今的五岳剑派,以你嵩山势力最强,各派新任掌门中,又以左师侄你的武功最高,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资格?” 丁勉等人如今终究还年轻,听闻此言再也绷不住,眼中浮现出浓浓笑意。 只是此时露出喜意显然不妥,一个个便纷纷垂下眼睑,强抑情绪。 左冷禅忙起身抱拳垂首道:“师叔过奖了,在各派前辈面前,晚辈还差得远。” 宁清羽摇头道:“你也无须过谦,我们这一代老家伙,年纪最轻的都已近古稀之年,精力根本不足以再担当重任。” “五岳盟主之位关系重大,必须是一年富力强之人才能胜任。” “老夫打算支持左师侄你,继任五岳盟主之位,今日先与师侄通个气,到时好配合行事。” “男儿大丈夫,有些事便该当仁不让,该承担的责任,绝不可推诿,师侄以为如何?” 左冷禅神色一整,再度抱拳躬身一揖,道:“师叔教训得是,只是晚辈怕自己才疏学浅,有负师叔重托。” 宁清羽微笑道:“老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 “不群日后虽要承担起振兴门派的重任,无暇辅佐于你,但在一些事关五岳剑派的决策上,他定会站在你这边,全力支持你。” 左冷禅闻言也十分“懂得起”的道:“师叔放心,他日岳师弟若有什么需要晚辈相助之处,晚辈也定会鼎力相助。” 宁清羽欣慰的点点头,道:“有师侄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 …… 山门外。 李慕面带微笑,对左冷禅一众抱拳道:“左师兄,诸位师兄,咱们会盟之日再见,日后还请诸位多多提携。” 左冷禅笑道:“岳师弟放心,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只要各派尚存,便没有人可以轻侮华山派。” “多谢左师兄,诸位一路顺风。” “告辞。” 看着脚步轻快的嵩山众人背影,李慕眼中掠过一抹戏谑之色。 二十年后的左冷禅面厚心黑,狡诈奸猾,乃是个十足的小人,极难对付。 可如今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不够老辣决绝。 若是换了二十年后的左冷禅处于这个时代,华山派不说就此覆灭,但气宗却绝对无法存续下去。 可如今的左冷禅,却会因宁清羽支持他做五岳盟主而沾沾自喜,因李慕对他表现出恭顺而洋洋自得。 也或许是他太过自信,自信华山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超越嵩山。 下山的路上,费彬兴高采烈的道:“华山派这一家子,还挺识时务,可称其一声俊杰。” 丁勉嘿笑道:“识时务那也是没办法,看宁师叔气色,大去之期已不远矣。” “他这一去,凭岳不群的本事,这五岳盟主之位本也保不住,还不如先找个靠山,得到庇护。” 左冷禅听得暗自高兴,不过他面上还是正色道:“再怎么说,华山派也是五岳剑派之一,庇护于他们本也是天经地义。” “另外,岳师弟已经接任华山掌门,你们日后需称他为岳掌门,不可失了礼数,让人说我嵩山派妄自尊大。” “是,谨遵师兄教诲。” …… 华山大殿。 宁清羽对宁中则谆谆教诲道:“中则,不群如今我已不担心,你今后还需勤修武艺,多多帮衬他一些,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 宁中则认真的道:“爹放心,女儿明白的。” 李慕回返后,跟宁清羽说了会儿话,忽然道:“师父,过几日我想带师妹去一趟终南山。” 宁清羽闻言一怔,不解的道:“我华山派虽是全真教道统,但全真教早已四四散散,终南山上也没有全真弟子,你去那做什么?” 宁中则也不解的望着李慕。 李慕解释道:“弟子并非冲着全真教去的,据传终南山上,有一座重阳真人修建的活死人墓。” “弟子想去看看,能否在那墓中寻到什么机缘。” 宁清羽哑然道:“你说的活死人墓,为师也有所耳闻,明初时还有古墓派传人于江湖上走动。” “可近百年来,古墓派传人销声匿迹,若有什么机缘,恐怕早已被人取走,哪还轮得到你?” “况且那古墓被万斤巨石封堵,根本就进不去,即便进去,里面也是机关重重,危险无比,能有什么收获?” 李慕展颜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弟子行走天下这几年,运气一向不错,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况且终南山离华山很近,不到三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一日即可赶到,即便无甚收获,也不耽误什么事。” 宁清羽心中一动,倒也的确是这么个理。 这个弟子气运滔天,旁人去找不到什么机缘,他去或许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第十章 探古墓 全真教在宋朝灭亡之后,便彻底投向蒙元,在元朝发展到了鼎盛时期。 只不过全真教虽然利用宗教的号召力,为元廷效劳,但因其影响力过大,最终也引起了元廷的猜忌。 因此在元宪宗时期的佛道“化胡经”之争中,元廷持明显的袒佛立场。 在宪宗八年和至元十八年的佛道大辩论中,全真教接连两次败北,遭到沉重打击,鼎盛局面随之宣告结束。 从这之后,全真教处境十分艰难,教徒的发展受到限制,斋醮被禁止举行。 直至成宗即位后的元贞元年禁令解除,全真教方从艰难处境中解脱出来,可却再难恢复昔日旧观。 入明以后,洪武帝因全真教曾为鞑子效力,对其自然极为反感。 是以洪武帝全力支持正一教,同时打压全真教,道录司各级道官皆以正一弟子充任,全真道士被召见和受委任者极少。 全真教遂分裂为诸多小派各自活动,再不复当年道门第一大派的鼎盛状态。 华山派便是这诸多小派中的一支,传承的乃是广宁子郝大通的道统。 只不过华山派不修道,只继承了广宁子传下的武学传承,最终演变成一个纯粹的武林门派,与道门毫无关联。 终南山上,如今倒也依旧存在着诸多道观及风景名胜,只是再无那些身怀绝技的全真道人驻留。 李慕带着宁中则,一路信马由缰,缓缓而行,也不过用了两日便到。 …… 活死人墓已被掩盖在藤蔓植被之中,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 宁中则与李慕并肩站在墓门前,好奇的四下打量,问道:“师兄,这古墓已被巨石封堵,我们要如何进去?” 李慕微笑道:“我游历江湖时,曾在襄阳遇到过一位神秘老妪,她告诉我,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出古墓。” 宁中则奇道:“老妪?师兄可知她是什么人?” 李慕摇头道:“她没说,但从其言语来看,我怀疑她很可能就是古墓派末代传人。” “我遇到她时,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又见我心善,便告诉了我一些秘辛。” “古墓之外有一条水底密道可进入古墓,密道所通之地,藏有绝世武学。” 宁中则恍然大悟,难怪师兄月前会专门传给我一门龟息之术,原来就是为今日做准备。 她欢喜的道:“正所谓善有善报,师兄你心善,总会有好报的。” 李慕莞尔一笑,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不奢求善报,但机缘来时,也不必推辞,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宁中则喜悠悠的连连点头,看向李慕的目光不由更加钦佩。 “那我们快进去吧!” 李慕道:“不急,那位前辈虽告知我有这么一条密道,但密道的具体位置她却已经记不清,只知是在山脚一荒僻处。” “啊?”宁中则愕然道:“这终南山延绵数百里,若不知具体位置,又要从何找起?” 李慕暗自沉吟,据书中所写,小龙女一行从那间石室走到水潭,约行了半个时辰,出来后的地方生长有大松树及各种花卉。 这些特征虽然模糊,但总归已经缩小了很大范围。 他们只要以古墓为中心,往山下行走约半个时辰,再呈螺旋状向外地毯式搜索,总有一天能找到那处出口。 想到此,他将自己的打算跟宁中则告知,宁中则自然没有意见,想得到绝世武功,付出这么点努力算得什么? 当下两人依法而行。 两人开始螺旋搜索的位置,一圈下来大约有七十余里,越往外距离便越大。 刚开始他们一天可以转两圈,一个礼拜之后,他们一天转上一圈多点,天就黑了。 他们每日清晨带着干粮上山,傍晚便到山下镇子歇息。 如此半个月后,这一日,他们到得一处荒僻所在。 但见浓荫匝地,花光浮动,廊柱般粗细的大松树随处可见,空气中的湿气也较别处更重。 李慕精神大振,略有些兴奋的对宁中则道:“师妹,此处环境与那位前辈所说十分吻合,我们在这四处仔细搜索一番。” 宁中则闻言也来了精神,当下两人在附近细细探查。 搜寻了约莫顿饭功夫,在一处山壁下,细心的宁中则以长剑清理开一片荆棘丛,顿时露出一个潮湿幽深的洞口。 宁中则激动的问道:“师兄,是不是这里?” 李慕眼中精芒闪烁,满面喜色的道:“十有八九,咱们做几根火把,进去看看。” 当下李慕砍了几根木棍,解开包袱,取出棉布在棍头包上厚厚一圈,再淋上火油。 做好准备后,两人双手各持一根火把,先点燃一根,随即便小心的钻进了山洞中。 这山洞竟是出奇的幽深,向前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尽头。 只见这尽头之处,是一个方圆两丈有余的水潭,最关键的是,这是流动的活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你在这等等,我先下去一探,确定是此处后,咱们还需做些准备。” 宁中则叮嘱道:“那你小心些。” 李慕微笑道:“放心,以我的功力施展龟息之术,半个时辰不换气都没有问题。” “据那前辈所说,这水底通道约有顿饭工夫的路程,我一口气足以打个来回。” 听李慕这样说,宁中则心下稍安。 当下李慕摘下包袱,将怀里所带一应物事递给宁中则,只用油布包了几根蜡烛,两个火折子揣进怀里。 解下幞头巾,以一根发带绑缚头发,随后便缓步行入水中。 李慕深吸一口气,运起龟息之术的法门,转为内呼吸,便即潜了下去。 这潭底水声轰轰,虽是地下潜流,声势却也惊人。 亏得李慕功力深厚,虽是逆流而上,却也不受其影响。 不慌不忙的在水底潜游了顿饭工夫,地势渐高,不久就露口出水,终于到得尽头。 出水之后,李慕基本上已经确定,这就是古墓之内那条暗道。 他掏出怀中油布,取出蜡烛以火折子点燃,顺着通道往里行去。 跟在古墓黑暗环境生活日久,夜能视物的小龙女杨过不同。 李慕虽因功力深厚而耳聪目明,可是在没有丝毫光线的地方,还是看不见东西的。 可但凡只要有一丝光线,他功聚双目便能看清四周环境。 这通道明显是倾斜向上,越往前走越是陡峭,且道路东转西弯,并非一条直道通到底。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慕终于见到一座打开的石门。 走进石门,正是那间有着重阳遗刻的石室。 李慕高举手中蜡烛,仰头望去。 这处石室远离水源,没有湿气,数百年过去,却青苔不生,尘埃不起,顶上镌刻的《九阴真经》依旧清晰可见。 从头到尾将内容过了一遍,李慕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 这重阳遗刻的内容,虽不是完整的《九阴真经》,可就凭其拥有的内容,练好后在这个时代也足以称雄江湖。 若是将这里的内容全部誊抄回去,日后让门下弟子人人研习,华山派焉有不崛起之理? 九阳神功是自己最大的底牌,在自己无敌于天下前,他不会轻易传下,以免功法外泄。 第十一章 抄书 水谭边,火把早已熄灭,宁中则点了根蜡烛,有些坐立不安。 师兄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却始终不见出来。 是已经顺利进去,正在探索古墓,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往坏处想,若是师兄出了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便在她等不下去,打算下水潜进去看看时,水潭中“哗啦”一声响,李慕从水中冒了出来。 宁中则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师兄,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忍不住想进去找你了。” 看着妻子眼中水雾缭绕的模样,李慕心下一暖,轻抚她的脸颊,展颜笑道:“探查古墓花了些时间,让你担心了。” 宁中则深吸几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这才问道:“情况如何?” 李慕笑容大了几分,道:“找到了,我已经看过那些武学,果然精妙绝伦,我华山武学除紫霞神功外,无一能与之相比。” 宁中则惊喜的道:“那‘些’武学?莫非古墓中的神功绝学不止一种?” 李慕喜气洋洋的道:“当然不止一种,内功、身法、拳脚、剑法、点穴、秘术等等,应有尽有,足以支撑起一个门派的底蕴。” 宁中则喜不自胜,道:“那我们去买些空白册子,把功法誊抄下来带回去,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李慕欣然道:“正有此意,你先等我片刻,我用内功把衣服蒸干。” …… 李慕蒸干衣服后,带着宁中则下山而去,到集市上买了几本空白书册、一块砚台、些许笔墨、两个水囊、一大张油布、大量蜡烛。 今日天色已晚,两口子在客栈歇息一晚,次日一早便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上山而去。 到得山洞水潭边,李慕牵着宁中则的手,各自运起龟息之术,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因宁中则功力较浅,李慕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让自己沉入水底,双脚踩在实地,拉着宁中则快速前奔。 有丈夫在身边,无论身处何等危险境地,宁中则都不会惧怕。 哪怕水底一片漆黑,暗流汹涌,她只牢牢抓住丈夫的手,任其拖着自己前行。 不过她也并非不识水性之人,双脚奋力弹动击水,让李慕省了不少力,速度也快上几分。 上次情况不明,李慕较为谨慎,只老老实实游动,花了顿饭功夫才到。 这次于水底奔行,却只用了盏茶时间,宁中则一口真气尚未耗尽,便即顺利出水。 到得干燥地段后,李慕运转九阳真气,替自己和宁中则蒸干了衣服头发,这才点起蜡烛,沿通道前行。 进入石室,宁中则转头四顾,问道:“师兄,那些武功秘诀在哪?” 李慕指指头顶,道:“上面。” 宁中则仰头一看,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至今为止,于江湖中已失传百年,她自然从未听闻。 但从那些心法口诀,还有那些符号展示出来的招式来看,确实是高深莫测,奥妙无穷。 李慕摘下包袱,打开油布,多点了一些蜡烛,将石室中照得透亮。 “师妹,帮我磨墨。” “好。” 当下两口子分工合作,宁中则一手端着砚台,倒入清水后,一手持墨块研磨。 待墨汁浓度足够,李慕便打开一本空册子,照着石室顶上的内容,依次誊抄开来。 每抄好一页,李慕略运九阳真气,手掌自书页上方拂过,墨迹立干,再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才翻开第二页誊抄。 重阳遗刻的内容,仅为《九阴真经》的一小部份。 比较成套的有:内功易筋锻骨篇,拳法大伏魔拳,身法蛇行狸翻,秘术移魂大法,辅助点穴篇、解穴秘诀、闭气秘诀等等。 还有一招消解敌人浑身劲力的法门,名唤“手挥五弦”,只是一种特殊手法,跟点穴篇一样,并无具体招式,只有运功要诀。 除了这些有名堂的功夫外,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剑法及拳脚功夫,都是专门用来克制破解《玉女心经》的武功。 这些武功虽然没名堂,但能对付得了《玉女心经》,毫无疑问也定然是极为不俗的上乘武功。 以其中一门无名剑法为例,这门剑法招式奇诡,飘忽不定,出招十分迅疾。 在李慕看来,便是那以速度见长的辟邪剑法,也未必有这门剑法快。 《玉女心经》修练大成后,习练之人身轻足健,出手快捷,于常人发出一招的时刻中,可连发三四招。 这门剑法既能克制《玉女心经》,出招速度自然不会比之慢,否则谈何克制? 大伏魔拳法也是一门至刚至猛的武功,专门用来以刚制柔,克制《玉女心经》中那些偏向阴柔的拳脚功夫。 但凡刚猛霸道的武功,招式便相对简单,大多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而这样的武功,便往往会被一些招式精巧的功夫以柔克刚,《玉女心经》中便多为这种招式精妙的阴柔武功。 可偏偏大伏魔拳法不仅刚猛至极,招式也是神妙无方,如此一来便很难被以柔克刚,反而能够以刚制柔。 降龙十八掌不用提,这门掌法说是天下第一刚猛掌法,实则是刚柔并济,并非单纯的阳刚武功。 原本这古墓中的一间石室顶上,还刻有《玉女心经》,可惜这门绝学如今再无人能练成。 否则重阳遗刻中还有整个古墓的地图,李慕完全可以借由地图,找到那间石室,抄走《玉女心经》。 修炼《玉女心经》共分三步,第一步要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步要练成全真派武功。 达成这两个条件后,才能修炼《玉女心经》。 无论是古墓武功,还是全真武功,如今都已经失传,自然便再无人能练成《玉女心经》。 是以李慕倒无须再去费那个神。 身处古墓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但通过蜡烛的燃烧,多少还是能算出时间的。 一支蜡烛大约可以燃烧三个时辰,第一批蜡烛已经燃尽,宁中则换上了第二支蜡烛。 两人吃过一次干粮,第二次蜡烛燃到一半多点时,李慕终于将重阳遗刻誊抄完。 如此算来,他足足抄了近五个时辰。 主要是那些招式符号比较费时,他为了保证绝对准确,誊抄时小心翼翼,力求一点细节都不出错,故而拖慢了时间。 抄完李慕再对照了一次,丝毫无误后,夫妻二人总算松了口气。 第十二章 人生的转折点 华山,宁清羽居所。 宁清羽欣喜若狂的翻阅着李慕和宁中则带回来的功法。 他越看越是兴奋,浑身都在止不住的轻颤,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好,你们做得好,有了这批功法,我华山派重振声威,指日可待,哈哈哈……” 宁清羽合上最后一本册子,忍不住仰天长笑。 见父亲如此开怀,宁中则也不由展露笑颜。 宁清羽笑罢,重重的在李慕肩上拍了拍,道:“你果然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华山派定能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李慕微笑抱拳道:“弟子绝不负师父期望。” 宁清羽欣慰的点点头,将秘笈交给一旁的宁中则,嘱咐道:“你们即刻开始研习,尽快将这些武功练成。” “不过你们要记住,半年后会盟之时,你们暂且不可显露这些武功。” “等你们广收门徒,重新将底蕴积累起来,下一个十年之期时再作计较不迟。” 李慕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宁清羽略一沉吟,接着道:“门中这些仆役已卖身给华山派,生是华山派的人,死是华山派的鬼。” “为师会替你们考察一二,若心性合格,你们不妨授予武功,日后也是一份助力。” 李慕想了想,道:“师父,与其耗费精力时间暗暗观察,不如弟子先修炼移魂大法。” “如此一来,他们的内心如何,在弟子面前便无所遁形,这岂不是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 宁清羽恍然,他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移魂大法还可以如此运用。 当下欣然道:“不错,这门秘术若是学好,日后也不怕有居心叵测,或心性不佳之人混入华山派,便如此办理吧!” 移魂大法按功力深浅不同,能做到的程度也全然不同。 较为粗浅的运用,是以眼神配合神态动作,影响对方精神,使对方一举一动不知不觉的模仿施术之人。 杨过在大胜关时,便是以此法对付达尔巴,最终一举奏功,让他战胜了原本绝不可能胜过的对手。 而这门秘术练到深处,更是一个眼神便可夺人心神,令对方为自己所控。 到这一步时,受控之人犹如施术者的傀儡,莫说问他什么绝不会有丝毫隐瞒,便是要他举剑自刎,对方也绝不会迟疑。 在这种状态下,给对方种下最深层次的心理暗示,甚至可以彻底扭转、改变一个人潜意识中的想法。 不过这门秘术也并非无往而不利,其中还暗藏凶险。 倘若对方心神凝定,意志坚强,此法往往无法奏效。 要是对方内力更高,则反激过来,施术者反受其制。 以李慕如今的功力,五岳掌门已是难以望其项背,当能很快将此法练至大成。 对付意志坚定的武林高手,未必百试百灵,但控制普通人的心神,那基本是十拿九稳。 …… 夫妇俩自当日起,开始闭关苦修。 宁中则每日清晨起床,修习“易筋锻骨篇”内功,至午时后转而习练重阳遗刻中的剑法和身法。 晚饭后练一会儿剑,又继续修习易筋锻骨篇,至深夜方才睡下。 她如今功力不深,气力也不如男子,拳脚功夫杀伤力稍弱,是以她主要在剑法上用功。 易筋锻骨篇内外兼修,动静结合,动功由外而内,改善筋脉骨骼,提升资质根骨,增长气力。 静功则是打坐练气,迅速积蓄内力。 她早上练动功,晚上练静功,中间的时间则是练剑法身法,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十分充实。 李慕目前主要精研移魂大法、点穴解穴秘诀等辅助功法,晚上则是跟宁中则各自打坐修习内功。 同时他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参研胡青牛的《医经》和王难姑的《毒经》。 反正九阳神功大成,天下武学俯拾皆可用,武功方面他上手极快,又有二十年的经验打底,倒是无须多耗时日。 反而是那些需要依靠日积月累的知识,得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 等把《医经》和《毒经》吃透,其好处绝对不亚于练成一门绝世武功。 大半个月后,李慕终于将移魂大法练至大成。 这天下午,他将所有丫鬟仆役集合了起来。 …… 华山大殿外殿前广场。 众丫鬟仆役好奇的看着李慕和宁中则,不知道突然把他们集合起来,会是什么事。 他们上华山已经四个多月,对华山派早已有了归属感。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主家很好伺候,待他们也极好。 华山派不像那些权贵人家那么多规矩,一不留神犯了规矩就要受到处罚。 老爷子宁清羽极为和善,掌门岳不群乃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从不摆掌门人的架子。 岳夫人那更不用说,温柔美丽又慷慨大方,对他们十分关心。 事实上这些仆役一点都不了解宁清羽。 他为人一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 原身岳不群的伪君子性格,就是跟着他养出来的。 但如今他油尽灯枯,活一天少一天,反而变得温和慈祥。 或许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不知他底细的仆役们,对他印象极好。 李慕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扫视了众丫鬟仆役一眼,温言道:“诸位,今日将你们召集起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知大家。” “此事无论对你们,还是对华山派来说,都是至关重要。” 众人凝神静气,仔细听着李慕的话。 “大家都知道,我华山派与世俗中的高门大户不同,乃是一个武林门派。” “对于武林门派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学传承。” “你们虽然卖身为奴,但终归是我华山派的人,所以这武功也是要练一练的。” 听了李慕的话,众丫鬟仆役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从卖身的那一刻起,就已转入贱籍,不在士、农、工、商四民之列。 他们的社会地位比乞丐还要低,有些乞丐只是穷,但身份却还是良人。 贱民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良人通婚。 良人可以肆意欺辱他们,哪怕对方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 就算打死他们,良人都不用偿命。 当然了,前提是没人替他们出头,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们此生的命运如何,完全看遇到一个怎样的主家。 李慕若肯传他们武功,那对他们来说,不异于再造之恩。 如果他们能学得一身好武功,虽然并不能让他们摆脱贱民的身份,可至少走在外面,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们。 江湖武林跟世俗不同,并不以身份论高低,而是以武力论英雄。 若能成为武林高手,哪怕是贱民,也没有人敢轻视于你。 众丫鬟仆役们知道,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到了。 第十三章 授艺 众丫鬟仆役们纷纷跪伏在地,叩首高呼道:“掌门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愿为华山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慕抬手道:“都起来吧!武功绝学乃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正所谓法不可轻传,在教你们武功前,我还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你们。” “一会儿你们一个一个进来,待问过之后,根据你们的回答,我才能决定是否传你们武功。” 说完这番话,他对身旁的宁中则点点头,随后转身往大殿行去。 众丫鬟仆役见此,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不知道掌门会问些什么问题。 待李慕进入大殿后,宁中则看向年纪最大那名青年,温声道:“王三,便从你开始吧!不必太紧张。” 这群丫鬟仆役,年纪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第一个被宁中则叫到的王三,正是年纪最大的人,是个厨子,负责华山派的伙食。 王三小心翼翼的对宁中则问道:“敢问夫人,可知道掌门会问些什么问题?” 宁中则抿嘴笑道:“无非就是一些有关忠义的问题,你只需照实直言即可。” “记住‘坦荡’二字,在你们掌门那,真诚比回答得漂亮更重要。” 王三若有所思的对宁中则抱拳一揖,道:“多谢夫人提点。” 说完便向着大殿行去,走过十来丈距离,进入华山大殿,便见老爷子宁清羽正坐在左首位置,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掌门岳不群立于主位前,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云淡风轻。 王三快走几步,在李慕面前丈许处站定,抱拳躬身道:“小的王三,拜见老爷、掌门。” 李慕上前几步,走到他半丈距离处,这是施展移魂大法较为合适的距离。 “不必多礼,王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三下意识的抬起头,便在他看到李慕双眼的瞬间,整个人便是一怔,两眼变得茫然,呆呆的望着李慕。 李慕缓声道:“王三,说说你的来历?” 王三神色木然的道:“我家祖上本是官宦人家,因拥护建文帝,在永乐帝篡位后,祖上被罢官抄家,入了贱籍,生子世世为奴,生女代代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李慕听完他的话后,接着用舒缓的语调道:“记住,你如今是华山派的人,华山派对你恩重如山,你愿为华山派出生入死,奉献一切。” 王三喃喃重复道:“我是华山派的人,华山派对我恩重如山,我愿为华山派出生入死,奉献一切。” 李慕见此,暗暗解除了移魂大法,脸上重新恢复温文和煦的神情,问道:“王三,你喜欢华山派吗?” 王三神智恢复清明的瞬间,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对方才的事毫无所觉,闻言眼中浮起无尽感激之色,毫不犹豫的道:“小的喜欢华山派,老爷、掌门和夫人待小的不薄,小的感激不尽。” 李慕满脸欣慰之色,又问道:“若我传你武功,你可愿为门派出生入死?” 王三双腿一屈,激动的跪地抱拳道:“小的愿为华山派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慕颔首道:“好,从今日起,我赐你‘大仁’之名,日后传我华山道统,继我华山绝学。” 王三叩首道:“王大仁拜谢掌门恩典。” 自今日起,王三更名王大仁。 李慕上前将他扶起,微笑道:“去吧!从明日起,我教你武功。” “是,小的告退。” 王大仁喜不自胜的躬身后退几步,这才转身往大殿外行去,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移魂大法并未对他的神智、性格、记忆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在他内心深处,从此多了一条愿为华山奉献一切的潜意识。 一旁的宁清羽静静看着全过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移魂大法果然不凡,至少有了此法,日后便可保证华山门下仆役,个个对华山派忠心耿耿。 之后其他人一一进殿,李慕如法炮制,给所有人都种下了愿为华山派奉献一切的心理暗示。 华山派共有丫鬟四名,年龄从十六岁到十八岁,厨子四名,仆役十六名,年龄从十七到二十二岁。 四名丫鬟被李慕赐名梅剑、兰剑、竹剑、菊剑,是为华山派的四剑侍。 梅兰竹菊被世人称为四君子,与李慕这个君子剑倒是相得益彰。 二十名仆役被赐名大仁、大义、大礼、大智、大信、大忠、大孝、大友、大亮、大节、大容、大毅、大勇、大恭、大天、大福、大全、大真、大华、大伟。 从次日起,众人在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后,便开始跟随李慕学武。 宁中则自己也要练功,没时间教他们,李慕便只好辛苦一下,由自己亲自传授。 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奴仆,李慕也不藏私。 他们本身就因为起步晚了些,没有从小打好根基,若再敝帚自珍,他们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 若是那样,他又何必费力培养他们? 是以他率先传授的,便是易经锻骨篇。 有这门功法给他们易筋锻骨,改善资质,即便是起步晚了,也同样能有所成就。 要知道,创出这门功法的黄裳,六十七岁才开始练武。 却硬生生凭着这部功法,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练成了一个绝世高手,一个人干掉好几个明教护教法王和光明使。 哪怕他资质再好,悟性再高,可终究已是古稀高龄。 若非有易筋锻骨篇改善强化他的筋骨,即便他有九阴真经总纲,也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成就。 由此可见,这门功法究竟有多么神奇。 除了易筋锻骨篇,重阳遗刻中的剑法与拳脚功夫,他同样传授给了仆役们。 而在传授的过程中,他自己也顺便将之全部练成。 九阴真经是正宗道家功法,而道家最讲究阴阳平衡。 九为阳数,故而九阴真经,实则也可唤作“阴阳真经”。 九又为极数,要称其为“极阴真经”或“至阴真经”那也行。 但所谓阴极阳生,所谓的极阴至阴,依旧是阴阳平衡。 只不过这些名字都不太好听,也没什么逼格,这才以九代替阳。 九阳神功虽是至阳功法,但在练到大成后,同样是阳极阴生,阴阳相济。 故而李慕以九阳真气催动九阴真经的武功,没有任何问题。 若九阳神功当真是单纯的至阳至刚,不能催动阴性武功,又谈何天下武学俯拾皆可用? 便在华山派上下一心,苦练武功的过程中,数月时间忽忽而过。 转眼已到了次年三月,三月十五,便是五岳会盟之期。 日子临近时,李慕让众人暂停修炼,好好休息几日,因为五岳会盟和华山论剑时,还得靠他们处理杂务。 第十四章 会盟之日 这些时日,无论是李慕宁中则,还是众丫鬟仆役,武功皆是勇猛精进。 尤其是宁中则,短短半年间,武功强了何止数倍,如今的她若不隐藏实力,十大高手中必有她一席之位。 李慕自不必说,以他现在的功力,江湖顶级大派之中,只有上一辈的顶尖高手能与他放对,左冷禅这一代已是难以望其项背。 九阳神功大成,他日后所需要做的,也不过是不断加深修为,积蓄功力而已。 重阳遗刻中那门无名剑法,对战力的加成着实强悍。 要知道,这门剑法可是能够克制玉女心经的,而玉女心经的定位,乃是与九阴九阳同级。 只不过这门剑法比较吃内力,内力越高速度便越快,出招也越奇,威力自然越大。 即便在短时间内比不上速成的辟邪剑法,却也不会差多少,但其上限却不知比辟邪剑法高了多少筹。 随着功力渐深,早晚能超越辟邪剑法。 原剧情中林平之切了之后,修炼辟邪剑谱仅三个月,便能虐杀余沧海、木高峰之流。 宁中则本身就有十一年的习武经验,练了易经锻骨篇和那无名剑法后,进境可谓一日千里。 以她现在的武功,对付左冷禅之流,当不费什么力。 众仆役也已修炼五个月,即便暂时还斗不过各派掌门,但其门下弟子却决然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对比是以二十年后的实力为基准。 若是单论这个时代的话,二十年后赫赫有名的各派高手,尚无那份功力,华山派这些仆役,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日后的嵩山十三太保,在这个时代,华山派只需出动梅兰竹菊四剑侍,便能屠戮殆尽。 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二十年后那些高手固然尚未成长起来,可他们上一辈的高手却也还健在。 是以虽说华山派如今,已摆脱衰落到极点的境况,李慕却依然不打算现在冒头。 毕竟底蕴还是太浅,才区区二十余人。 跟各派动辄数百弟子,上一代高手也人数众多的势力相比,依然有着巨大的差距。 当初华山派的高端战力,以及作为中流砥柱的精英弟子,是五岳剑派中最多的。 可一场剑气之争,死了二十多名清字辈顶尖高手,不字辈精英弟子也死伤殆尽。 要想重新力压其他四派,稳坐五岳剑派头把交椅,除非各派上一代高手死绝。 要么就是这些仆役,全部成长为嵩山十三太保那样的高手。 这里是指二十年后的十三太保,而非现在那帮年轻人。 然后门下还得有百十名精英弟子,才能稳稳撑起华山门楣,无惧任何挑战。 李慕和宁清羽宁中则都不急,不过是多等十年而已。 宁清羽虽然知道,自己已经看不到华山派重新崛起之时。 但他心知,华山派在十年之后,定然足以威震江湖,所向披靡,是以他心里已然无憾。 …… 三月十四,华山派备下瓜果茶点,迎接远道而来的武林同道。 五岳会盟和华山论剑之期,自不是上次李慕成亲可比。 成亲属于私事,请一些关系要好的亲朋好友即可。 无论五岳会盟还是华山论剑,却都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相关的人自然要来,无关的却也会前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因此人数绝不会少。 明日才是会盟之期,离得近的基本上明日才会到来,离得远的却是提前先到。 如昆仑、峨眉、青城、崆峒、泰山、衡山、恒山、万胜门等派,便基本在十四这天就上了华山。 这些名门大派,华山派自然得安排好食宿。 至于那些来凑热闹,见世面的江湖人士,也都有自知之明,即便提前到了,今日也不会上山,而是明日才来。 十五这天,嵩山、少林、武当、丐帮等相近的势力相继到来,各路武林人士也纷纷涌上华山。 浩浩荡荡数千人上山,华山之上一时间人声鼎沸,喧嚣万分。 这次各派来的,可就不仅仅是李慕他们这一辈的人了。 左冷禅、天门道人、定闲师太、莫大等人虽已接掌门派,但上一代耆老大多还健在。 除了那些实在走不动的,其他人自然要来给自家年轻掌门撑场子。 …… 会场在华山南峰,也就是所谓的华山之巅。 这里山间松林迤俪数里,杂以桧柏,浓荫匝地。 峰南侧是千丈绝壁,直立如削,下临一断层深壑,同三公山、三凤山隔绝。 南峰由一峰二顶组成,东侧一顶叫松桧峰,西侧一顶叫落雁峰,也有说南峰由三顶组成,把落雁峰之西的孝子峰也算在其内。 如此一来,落雁峰最高居中,松桧峰居东。 松桧峰稍低于落雁峰,面积却大于落雁峰。 是以华山派的会场历来布置于此,毕竟每次华山论剑之期,来的各路武林豪杰不下数千人,地方小了根本就装不下。 凑热闹的江湖人士,上山后便径直去了南峰,有一定江湖地位的武林名宿们,则是到华山派与诸位同道见礼寒暄。 到得巳时三刻,众人便纷纷往南峰会场而去。 各门各派“对号入座”,其他看热闹的江湖人士,则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外围。 当中是一片方圆七八丈的平坦空地,那自是给人比武所用。 相关人士到齐之后,宁清羽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抱拳道:“众位朋友请了。” 华山之巅山风甚大,宁清羽这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又不觉大声,显示出了一手不俗的内功修为。 会场那鼎沸的人声迅速平复,很快就安静下来。 然各派中的老一辈高手,看着此时的宁清羽,却皆是暗自摇头叹息,颇有些物伤其类,秋鸣也悲之感。 因为他们都看出,宁清羽此刻虽然一身功力修为依在,但其身体早已是生机寥寥,油尽灯枯,已然没多少日子。 虽说宁清羽是因为当年的剑气之争,所受暗伤过重,损了根基,所以要早早落幕。 可他们这些老家伙,年纪也基本都到了日暮西山之时,又能比他多活几年? 从今往后,这个武林是下一代的啦! 待会场安静下来后,只听宁清羽接着道:“今日又是我五岳剑派,十年一度的会盟之期。” “这十年来,老朽受各位同道信任,忝为五岳盟主,执掌盟主令旗,却毫无建树,实在愧对诸位同道。” 他说到这,嵩山派阵营中,一名坐在左冷禅身旁的白发老者长叹一声,开口道:“宁师兄过谦了。” “这十年来,魔教声势大盛,在江湖上横行无忌,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我辈侠义中人,被无辜杀害者有之,退隐深山避祸者有之,也有部分屈服在魔教的淫威之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但在宁师兄殚精竭虑的统筹之下,我五岳剑派同心戮力,终究是扛住了魔教的压力,得以发展兴旺。” “换一个人做盟主,未必能比宁师兄做得更好,这毫无建树的说法,老朽实在不敢苟同。” 第十五章 正道十大高手 说话的人正是嵩山派上一任掌门,左冷禅之父,左伯岳。 他与宁清羽的关系原本算不得好,但自宁清羽作出,欲扶左冷禅为五岳盟主的表示后,这态度自然大不相同。 宁清羽对他抱了抱拳,叹道:“左师兄的话实在让老朽汗颜。” “老朽任五岳盟主期间,不仅未能率领群雄攻上黑木崖,铲除魔教这颗毒瘤。” “甚至连阻止魔教发展壮大都未能做到,实在惭愧。” “如今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不群又年轻识浅,难当大任。” “是以这五岳盟主之位,我华山派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坐了。” “还请诸位另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贤能,带领我五岳剑派对抗魔教。” 听完他这番话,除已经心里有底的嵩山派外,各派中人皆是神情一动。 宁清羽时日无多,凭岳不群如何能撑起华山派声威?没落已成定局,这是他们都看得见的。 此时若再劝华山派连任五岳盟主,未免太过虚伪,那么这盟主的人选…… 只听衡山派中一名耆老道:“我们这一代,几乎个个都已是垂垂老朽,气血衰退,无论精力还是心力,皆难堪大任。” “正好各派掌门之位都已传下,不如这一届的五岳盟主,也在各派的继任者中,选一位年富力强,智计超群的后起之秀担任,诸位意下如何?” 听了他的话,左伯岳当即赞同道:“刘师兄此话大有道理,这个武林终究是年轻人的,我等是时候给后辈子弟让位了。” 两人话音落下后,其他三派长辈也纷纷表示赞同。 泰山派天门道长的师父,玉琴子道长开口道:“那不知诸位以为,五岳剑派之中,何人可当此重任?” 众人纷纷沉默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都没有贸然说话,因为一个说不好,容易得罪人。 宁清羽见此率先开口道:“老朽推举嵩山派左师侄,出任五岳盟主之职。” “左师侄才能出众,武功在同辈中亦是拔尖,最重要的是,他是各派之中,接任掌门人最早的一位,经验相对丰富,诸位意下如何?” 听了他的话,左伯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左冷禅则是连忙起身,抱拳躬身道:“宁师叔过誉了,小侄愧不敢当。” 恒山三定的师父静观师太开口附和道:“左师侄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恒山一派绝无异议。” 恒山派可说是五岳剑派中最佛系,私心最少的门派。 高层全是一群出家女尼,俗家弟子根本不可能成为高层,自然佛系。 泰山派见有两派支持左冷禅,显然已是大势所趋,也只好表示支持。 衡山派前掌门刘明悬,对自家徒弟莫大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他就不适合做五岳盟主。 况且往年的盟主之位,都是以比剑夺帅的方式竞选。 莫大的武功跟左冷禅还有一定差距,就算比剑夺帅,也机会渺茫。 衡山派与华山派向来交好,宁清羽既然开口推举左冷禅,且有三派都赞同,刘明悬自不会拂了大家的面子。 当下开口附和道:“左师侄就不要推辞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位子,肩上的担子很重,左师侄莫非是不想负责任?” “这……” 左冷禅面露迟疑之色,一旁的左伯岳沉声道:“冷禅,既然诸位前辈都属意你出任盟主,你可不能让诸位前辈失望。” 左冷禅这才双手抱拳,对各派前辈作了个团揖,道:“承蒙诸位前辈看重,小侄定当为匡扶正义,消灭魔教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 宁清羽抚须微笑着连道两个好字,随后起身将插着五面盟主令旗的基座端起,迈步走到左冷禅面前,肃然道:“左盟主,请接令旗。” 左冷禅躬下身子,恭恭敬敬的接过盟主令旗。 李慕见此主动起身,对左冷禅抱拳道:“华山岳不群,拜见左盟主。” 其他各派的左冷禅同辈,亦纷纷起身见礼道:“拜见左盟主。” 最后是各派门人弟子齐声道:“拜见左盟主。” 这一刻的左冷禅,真可谓是意气风发。 他赞赏的看了李慕一眼,将盟主令旗交给身旁的丁勉,随后再度抱拳作了个团揖。 “诸位不必多礼,想我五岳剑派,虽分僧尼道俗,但这匡扶正义之心却是一致。” “今日左某承蒙诸位前辈抬举,出任五岳盟主之职,日后还请诸位同道多多支持,大家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共御外敌。” 左冷禅话音一落,五岳剑派众弟子齐声高呼:“同气连枝,共御外敌……同气连枝,共御外敌……同气连枝,共御外敌。” 众弟子连呼三遍,这才止歇。 左冷禅对宁清羽微微欠身,道:“五岳会盟之事已毕,还请宁师叔主持华山论剑大会。” “诶……”宁清羽笑吟吟的摆手道:“方才刘师兄所言,我们这一代皆是垂垂老矣,气血衰退,纵然功力深厚,却也难以持久。” “既然咱们连掌门及五岳盟主之位都已让出,这作为正道武林支柱人物的十大高手名份,不如也让出去吧!” 左伯岳第一个赞同道:“宁师兄所言极是,华山论剑乃是整个武林的盛事,老一辈十大高手的名份,自是传予自家后辈。” “其他同道若有心匡扶正义,维护武林正道,亦可争上一争。” “不过老朽在此定下一个规矩,本次华山论剑,争夺新一代十大高手名份者,不得超过五十岁。” 听闻二人此言,各派老一辈皆是颔首表示赞同,众武林人士顿时动起了心思。 若十大高手依旧是老一辈,那他们啥都不用想,所谓的华山论剑,也不过是那些前辈高人切磋较技而已。 他们能从旁观看,略有所得,便算是不虚此行。 可如今既然老一辈决定隐退,那这新的十大高手,他们便也可以动一动心思了。 老一辈的十大高手分别是: 少林方丈洪济大师 武当掌门玄玉道长 华山前掌门宁清羽 嵩山前掌门左伯岳 泰山前掌门玉琴子 衡山前掌门刘明悬 恒山前掌门静观师太 昆仑现任掌门震山子 峨眉前掌门飞虹上人 崆峒前掌门乙木道长。 第十六章 论剑第一战 事情议定后,新的十大高手纷纷起身,站到了一起,分别是: 少林方证大师 武当冲虚道长 嵩山掌门左冷禅 华山掌门岳不群 泰山掌门天门道长 衡山掌门莫大 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昆仑掌门震山子 峨眉掌门金光上人 崆峒掌门离云道长 待十人站定,宁清羽对在场群豪抱拳道:“诸位武林同道,谁有意竞争十大高手名份的,可任选一位挑战。” “若能胜之,便可顶替挑战目标,成为新的十大高手人选。” “不过在某一位被挑战过后,无论胜负如何,下一位皆不可再立刻挑战,需等对方恢复全盛,方可再度挑战。” “以一炷香为限,若一炷香内再无人挑战,十大高手的名份便就此定下,诸位请。” 说完他抱了抱拳,便走回自己的位子,施施然坐了下去。 他丝毫不担心李慕会被别人挑落,自是稳得一匹。 一名华山仆役点燃一炷清香,插进会场边缘的香炉中。 场中群雄顿时微微骚动,小声议论开来。 前十大高手中,只有昆仑掌门震山子依然是现掌门。 其他门派前掌门,年轻的也有六七十岁,年老者已过八十。 唯独震山子不到五十岁,比老一辈年轻,又比下一代年长,年纪不上不下。 在上一届华山论剑时,他凭着一手乾坤剑法,坐稳了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位子,被江湖中人誉为“乾坤一剑”。 好在十大高手乃是并驾齐驱,并未明确排名,否则以他的武功,怕是得垫底。 不过十大高手虽无排名座次,但谁强谁弱,武林群豪心中自有一杆秤。 可如今老一辈隐退,震山子门下弟子尚未及冠,自然无法继承十大高手之名,故而昆仑派依然是他。 如此一来,曾经垫底的人,如今反而能排入前三,众人直接便将他忽略了。 至于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年岁比震山子还大,且早已名动江湖,自然也没人考虑挑战他们。 过不多时,第一个挑战者走进了场中。 只见此人身高不过五尺,一身酱紫道袍,唇上两抹八字胡,头戴一顶青黑道冠,左手提一柄剑格处印有太极图的连鞘长剑。 却不是那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余沧海又是谁? 他走到场中后,对崆峒掌门离云道长一抱拳,道:“青城余沧海,请离云道兄赐教。” 离云道长心下暗自生怒,竟然第一个就挑战我,怎么,是看我好欺负不成? 不过此刻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他也不好失了风度。 当下走出队列,站到余沧海面前,场中群豪立时安静下来。 “锵啷” 两人长剑出鞘,各自使了个见礼的剑诀,互道一声“请”。 见礼之后,两人剑诀一变,皆是摆出了进攻的起手式。 “余观主留神了。” 离云道长轻喝一声,脚下蹬地,整个人合身冲出,长剑直刺余沧海右肩,剑势极为凌厉。 崆峒派原本的镇派绝学为七伤拳,可这门拳法却早已失传。 如今崆峒派所使剑法,是崆峒五老的后人所创,素以迅捷凌厉著称,历代传人各凭经验,又各有增补。 时至今日,虽称不上什么绝顶剑法,但其攻守严密,出招变招十分迅捷,却也算得上是一门一流剑法。 可惜,他遇上了余沧海。 面对离云道长的剑招,余沧海直接是以攻对攻。 他身形不住晃动,恰似那松针被风拂动时的景象,下盘却又如苍松般稳固。 手中长剑既快且劲,其刚猛迅疾之势,比之崆峒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每出一剑,必有嗖嗖风声,随着剑诀展开,招式越使越快,劲道也越来越大,那风声自是越来越猛。 青城派松风剑法,乃青城派先辈,观大风吹动松林之象,取“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的剑意所创。 在迅疾刚猛之中,又带着无比的灵巧。 “叮叮叮……” 双方以快打快,长剑交击之声极为绵密,响成一片。 宁清羽看向身旁不远处的左伯岳,赞叹道:“好一个松风剑法,余观主的武功,大有青出于蓝之姿。” 左伯岳颔首附和道:“长青子收了个好徒弟啊!” 一旁的李慕冷眼旁观,两人的快剑在他眼中,自然只是个笑话,宁中则都能打得他们怀疑人生。 但那是因为九阴真经的剑法起点实在太高,且本身就是走奇诡迅疾的路子,刚好天克他们。 平心而论,崆峒剑法和松风剑法其实都不算弱,其品级差不多也在同一个层次。 只不过在资质悟性上,离云道长比之余沧海却是要差了一筹。 虽然两门剑法的剑意,都追求迅捷凌厉,可离云道长一味的求快求猛,却忽略了剑势的变化。 余沧海则是很好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迅疾强劲,刚猛凌厉中,又不缺灵巧变化。 难怪二十年后的十大高手中,有余沧海却无离云道长。 看来今日,崆峒派要出局了。 不出李慕所料,两人斗得百十招后,离云道长一个变招不及,被余沧海的长剑抵在了胸前要害。 “唉……” 崆峒派乙木道长神色黯然,长叹一声,满面失望之色。 但愿这个徒弟经过这次挫折,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吧! 离云道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颓然放下了长剑。 宁清羽起身道:“本场比试,青城派余观主胜出,请余观主到一旁歇息,准备迎接下一场挑战。” 余沧海这才收回长剑,手一翻倒持过来,对离云道长抱拳道:“承让。” 离云道长无言的对他抱了抱拳,默默转身走回崆峒阵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虽然他现在很想直接离开,以免留在这丢人现眼。 但若当真如此行事,他难免会落下个心胸狭隘,赢得起输不起的名声。 如此一来,不仅输了阵,还输了人,崆峒派在武林中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是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如坐针毡的坐在位子上,静候大会结束。 青城派一众弟子见自家掌门胜出,自是个个喜动颜色。 夺得十大高手名份,日后青城派在武林中,自是声势大振,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何愁青城不兴? 第十七章 峨眉出局 余沧海下去后,立时便有第二名挑战者上前,却是一个衣衫褴楼的中年乞丐。 此人名唤解风,乃当代丐帮帮主。 丐帮传承至今,降龙十八掌已只剩九掌,自元末史火龙之后,便再无人称之为降龙十八掌,而是直接唤其降龙掌。 打狗棒法虽传承了下来,却只得其招,一应运使心法则是全然失传。 如今的打狗棒法,早已是徒具其形,再无其神,历代帮主很少再以之对敌。 只是丐帮也不敢彻底摒弃,一代代传了下来,希冀着丐帮哪一代,能出个惊才绝艳之辈,重新创出打狗棒法的运使心法。 前代帮主平平无奇,武功也只是江湖二流水准,好不容易出了个解风,却因十年前武功未成,没能夺得十大高手之名。 如今他武功有成,便打算在武林中重新打响丐帮声威,让丐帮不再只是一个人多势众的帮派。 “在下丐帮解风,欲以九式降龙掌,会会峨眉金顶绵掌,还请金光上人不吝赐教。” 当今峨眉派是一个比较奇葩的门派,这个门派佛道兼修,门下弟子僧尼道俗皆有。 金光上人是个相貌温和的中年清瘦僧人,他的师弟松纹道人却又是个道士。 二者皆为出家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没头发,一个有头发。 “阿弥陀佛。”金光上人合什宣了声佛号,缓步走入场中,温言道:“望解帮主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上人留神了。” 解风说完,一声轻喝,立刻跃身而起,于半空提掌下击,对着金光上人脑门便拍了下去。 他深知峨眉派的金顶绵掌,与以柔克刚的武当绵掌截然不同,乃是一门速度奇快,取直线攻击的掌法。 一旦施展开来,掌势连绵不绝,一掌快似一掌,极难应付。 若稍有迟疑,便难免失了先机。 故而解风选择先发制人,以降龙掌中最善应变的一招飞龙在天,抢占先机。 解风掌力未至,掌风已令金光上人变了脸色,但他的应对方式却令围观众人拍案叫绝。 此时他若选择退避,便难免失了先机,为解风紧随而来的掌势所逼。 是以他既未闪身后退,也不跨步避开,反而身子前倾,脚下蹬地,生生在解风一掌落下之前,从他身下窜到了他身后。 待解风落地之时,金光上人早已稳住身形,回过身来,毫不犹豫的运掌朝他背心印去。 金光上人这一应对,令解风也是大为佩服。 听得背后风响,他不敢怠慢,拧腰摆臂,反手横劈,却是降龙掌中的一招神龙摆尾。 “啪” 双掌交击,发出一声爆鸣,终是降龙掌刚猛无俦,金光上人吃了点小亏,被这一掌逼得身形不稳,向后连退。 金顶绵掌长于出招迅速,于劲道方面终究弱了一筹。 若是与寻常对手放对,上去就是一顿抢攻,对手定是难以招架,被他那连绵不绝的掌势压垮。 可偏偏他对上的是刚猛无俦,最擅一力降十会的降龙掌。 加上解风武斗经验极为丰富,又从不小看任何敌手,金光上人的一身武功,就很难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解风凭着刚猛掌力抢得先机,哪肯放过这等优势。 借着施展神龙摆尾已回过身来,不待金光上人立稳,他抢上几步,提起一身功力,双掌霍然向前平推。 却是他掌握的九招降龙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他已打定主意要以掌力压人,速战速决,如此方为取胜之道。 原本降龙掌威力最大的一招,乃是亢龙有悔,可这招已然失传,诚为可惜。 金光上人立足不稳,无从躲避,只好运足了掌力,同样向着身前推去。 峨眉前掌门飞虹上人见此一幕,不由重重的叹息一声,知道自家徒儿要败了。 “嘭” 一声闷响,这次金光上人便不是身形不稳,向后退步了,而是整个人直接双脚离地,向后跌飞。 金光上人飞出丈许距离,摔落在地,嘴角当即就溢出一缕血迹。 “咳咳……”金光上人咳了几声,爬起身来,心悦诚服的道:“降龙掌果然名不虚传,贫僧佩服。” 解风抱拳躬身,诚恳的道:“在下深知上人绝非泛泛,不敢有丝毫留手,全力以赴下伤了上人,还望见谅。” 一旁的李慕看着这一幕,心下不由暗叹,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这话果然不错。 金光上人合什道:“解帮主言重了,比武较技,难免有所损伤,这怪不得你,阿弥陀佛。” 宁清羽见状宣布道:“本场比试,丐帮解帮主胜出。” 解风对宁清羽抱拳一礼,随后走回丐帮阵营歇息。 虽说连续两位挑战者,都顺利战胜对手,夺得十大高手的名份。 可那些出身名门的传人弟子,却并未被围观群豪小觑。 毕竟两名挑战者,本身也是出身名门,皆非泛泛之辈。 第三个出场挑战的人,直到一炷香烧了一半才走出来。 挑战者来自云南大理点苍山点苍派。 此门派据传乃是宋时大理国水军都督,南僧一灯大师的弟子点苍渔隐所创。 点苍派一直人丁不兴,每一代传人都只有寥寥几位,武功倒是有些门道,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算出众,是以声名不显。 此挑战者约莫三十七八的年纪,使一把双手大剑,他挑战的却是泰山派天门道长。 此人剑法走的是大开大阖,势大力沉的路子。 结果败于天门道长那身法精妙的“泰山十八盘”剑法之下。 之后恒山派定闲师太与衡山派莫大,皆有人发起挑战,却都被他们击败,保住了自家门派十大高手的名份。 十大高手中,有五个都已经被挑战过,有成的也有败的,皆进入了休息状态。 目前为止,只有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左冷禅、李慕、震山子五人尚未被人挑战过。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震山子、左冷禅四人,众人都心里有数,估计是不会有人挑战了。 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震山子三人,本就是当今正道武林除老一辈外,武功最高的三人。 左冷禅作为五岳盟主,是公认的后起之秀中第一高手。 他们连定闲师太、莫大、天门道长都打不过,去挑战他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目前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一个华山君子剑可作为目标了。 那五位进入休息状态的高手,众人皆已见识过对方的武功,都没什么把握。 华山剑气之争前,岳不群武功初成,下山历练时,倒也有一些人见过他出手,武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君子剑这个名号,主要是因为他的为人被叫响的。 是以有人走入场中,对李慕道:“在下木高峰,江湖人称塞北明驼,想向华山君子剑岳掌门讨教几招。” 第十八章 小人与君子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这木高峰乃是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 他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至极。 群豪见此情形,不由纷纷议论开来。 木高峰在塞北颇有名气,哪怕是恶名,那也是名气。 但在中原武林却还声名不显,是以群豪对其并不了解。 若知道他的为人和品性后,莫说竞争十大高手的名份,怕是早被人轰下华山。 十大高手乃是中原正道武林的领军人物,以木高峰的德行,跟正道自是毫不沾边。 木高峰隐隐听着群豪的议论,对他多有取笑嘲讽之意,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缕寒芒。 李慕却是面不改色的走入场中,抱拳温言道:“木先生自塞北远道而来,参与这华山论剑,想来也是愿意匡扶正义的豪杰。” “木先生若能胜过岳某,那也是我正道武林之福,岳某欢喜无限,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听得岳不群之言,众围观群豪皆是赞赏不已,这般胸襟气度,不愧是君子剑。 一旁的宁中则笑意盈盈,看着自家师兄的目光,充满自豪与爱慕。 木高峰嘴一咧,露出一个丑陋怪异的笑容,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音道:“岳掌门话说得漂亮,在下姑且就当真的听,请吧!” 说完这句话,他在腰间一掏,抽出一柄剑来。 他这把剑的模样,与他的人一般怪异。 下半截剑身是直的,到三分之二处,剑身往下弯成一个弧形。 人是个驼子,使的剑也是一柄驼剑。 而在李慕眼中,这把剑的造型,与后世的尼泊尔狗腿刀,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种形状较为符合人体工程学,可将劈砍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如此说来,这木高峰的剑法多半以劈砍为主。 却说木高峰说出那句话后,围观群豪对他的印象更是大跌。 宁中则与众华山丫鬟仆役,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嫌恶,恨不得将他满口牙都打掉。 在群豪眼里,堂堂华山君子剑,一向以谦谦君子著称,说出口的话自是诚恳而真挚。 可让木高峰这么一说,就好像李慕是口不对心,虚伪造作一般,着实惹人反感。 这什么塞北明驼,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慕却是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自腰间拔出长剑。 他左手捏了个剑诀,似是执笔写字,右手长剑斜斜指地,毫无杀伐争锋之意,尽展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 各派中人都看出,这是华山剑法中的“诗剑会友”,是华山派与同道友好过招时所使的起手式。 意为文人交友,联句和诗,武人交友则是切磋武艺。 使这一招,是表明和对手绝无怨仇敌意,比剑只是友好切磋,不可性命相搏。 五岳剑派以外的围观群豪,虽不知华山剑法的底细,却也从这个起手式中,看出了友好之意。 木高峰不屑的撇撇嘴,既是比武较技,自当手段尽出,力争胜利,谁特么跟你友好交流? 当即也不使什么起手式,发出一声有如狼嗥的大吼,身子扑前,驼剑划了个弧形,向李慕胁下撩去。 李慕使开一招华山剑法中的“天绅倒悬”,剑尖向下,剑身竖直的往身侧一格。 “叮……唰……” 兵刃交击,发出一声脆鸣,随后李慕上半身轻旋,长剑转动,将木高峰的驼剑荡开。 紧跟着一招“白虹贯日”挺剑刺出,直指木高峰右肩。 木高峰身子一侧,被荡开的驼剑回落,凶狠的对着李慕刺到的长剑剑身砍去。 李慕果然没猜错,木高峰的剑法多采取劈砍之势。 不待木高峰驼剑砍实,李慕手腕一翻,长剑已巧妙的绕开驼剑,一招“金雁横空”又已接上,划向木高峰锁骨之下两寸处。 李慕几乎每一招都有所留情,皆是朝着对方非要害处招呼。 否则那“白虹贯日”便是该刺木高峰心口,而非右肩,“金雁横空”也该抹木高峰脖子,而非锁骨之下。 木高峰却是截然不同,他招招狠辣,剑剑夺命,每一招都是直奔要害而去。 他一剑磕开李慕长剑后,身子回旋着蹲低,反手一剑斩向李慕腹间,意欲将他开膛破肚。 李慕从容应对,身形一纵,双腿抬起,形成一个骑乘的姿势,自木高峰挥过的驼剑上空掠过,同时长剑下划,直取他左肩。 却是一招华山剑法中的“萧史乘龙”,而原本这一剑,在生死之战中该下劈脑门,或斜斩脖颈的。 李慕此时并未动用内功,连肉身力量都一直压着,没有尽出全力。 更没有使用任何一招其他武学,只以一门华山剑法应敌。 即便如此,他表现出来的武功,便已不在已经交过手的十人之下。 五岳剑派中人看得大点其头。 左伯岳对宁清羽微笑道:“宁师兄,岳师侄的剑法收放自如,控制入微,已是得了精髓,华山派后继有人矣。” “呵呵呵……”宁清羽抚须笑道:“左师兄过奖了,劣徒没别的,就得一个‘勤’字。” “所谓勤能补拙,但跟令郎左师侄的资质悟性相比,终是逊色了一筹。” 左伯岳脸上笑意更盛,口中却道:“宁师兄过谦了。” 那边的左冷禅隐隐听到两人的谈论,心下暗暗自得。 李慕展现出来的武功他也看了,的确不弱,但与他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不过比之其他几派掌门,又要略胜一筹。 四舍五入,等于说他左冷禅,比其他掌门要略胜数筹,呵呵。 恒山派静观师太忽然蹙眉道:“几位师兄,你们可知这塞北明驼,究竟是何来历?” “戾气如此深重,出手狠辣无情,武功虽非泛泛,却不似我正道中人。” 衡山派刘明悬也沉吟道:“嗯,岳师侄招招留情,他却时有利用这一点,使出以伤换命的打法,逼迫岳师侄退避,行事堪称卑鄙无耻。” 泰山派玉琴子凝声道:“莫非是魔教贼子?” 刘明悬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今日这种场合,即便有魔教贼子混迹其中,也绝不敢贸然出头。” “此人来自塞北,化外之人,不懂礼义廉耻也是有的。” 听了众人的议论,宁清羽扬声道:“不群,既然对方出手无情,你也无须再留手,以免反受其害。” 李慕听闻此言,当即剑势一变,一式华山剑法中较为凌厉的“古柏森森”施展开来,场中顿时剑光大盛。 第十九章 武林新时代 木高峰其人极为凶悍,否则也不会动不动就使出以伤换命的打法。 面对李慕那森然绵密的剑势,他也无丝毫畏惧之意,吼声连连,于场中窜高伏低。 一柄驼剑在手中舞成一片剑幕,将自己笼罩其中,与李慕以攻对攻。 “叮叮叮叮……” 兵器交击之声如雨打芭蕉一般连绵响起,两人的交手已进入白热化。 能与华山掌门斗到这种程度,哪怕最后木高峰败了,也足以让他一战成名。 虽然群豪不齿他的为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武功不低,心生忌惮。 事实上,这也正是木高峰本来的目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成为十大高手之一。 他一个塞北人,跟中原武林本就关系不大。 加上他在塞北名声不佳,如今是众人不了解他,日后只消稍一打听,自然便能探知他的名声。 所以就算他夺得十大高手的名份,也根本就坐不稳。 因为他虽不是魔教中人,但与“正道”二字却也沾不上边。 故而他所求者,也不过就是一战成名而已。 “锵……唰唰唰……” 却说两人一阵急攻后,李慕窥得一个空隙,一招“白云出岫”递出,长剑一缠,破去了木高峰的剑势。 长剑顺着驼剑剑身向前滑去,火花四溅中,直至剑格护手处,两人剑格相抵,身形已是十分靠近。 便见李慕脸上涌现紫气,不待木高峰后撤,左手呼的一掌向木高峰肩胛拍出。 木高峰也连忙抬掌,运足内力迎了上去。 “啪” 双掌相交,木高峰只觉李慕掌上传来的劲力并不算强,当下全力催动内力,意图将李慕一举击溃。 可一旁的左伯岳等人见状,却都知道木高峰败退只在顷刻之间。 此时李慕脸上的异象,显然是催动紫霞神功的情形。 旁人不了解紫霞功,他们这些与宁清羽交过手的老家伙,又怎会不了解? 这门功夫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若非功力比对方高出一大截,很难一举攻破。 只要稍一僵持,就会变得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与之相持,撑得越久到最后受伤越重。 是以在面对紫霞功时,最好的做法便是一触即收,一沾即走,绝不与之僵持,哪怕吃点小亏也在所不惜。 不了解紫霞功这种特性的人,往往就会出现对方功力不强,我可以胜之的错觉。 然后与对方僵持住,最终被紫霞功那可怕的后劲摧枯拉朽。 木高峰便是吃了不了解紫霞功的亏,僵持数息后,他已成骑虎难下之势。 此时若收力,李慕的掌力便会汹涌而来,他轻则内伤,重则经脉脏腑受损。 但若继续僵持下去,李慕的掌力越来越强,到最后也终究顶不住,恐怕受伤会更重,甚至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 想到此木高峰终于怂了,他强提一口气,叫道:“岳掌门武功高强,驼子服啦!我认输,认输。” 李慕见状自不会赶尽杀绝,在群雄面前失了口碑,当下开口道:“好,我数三声,咱们一起收功。” “一……二……三。” 两人齐齐收功,李慕后撤一步,稳稳站定,木高峰却是踉跄着连退五六步,满头大汗淋漓,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其实以李慕一身功力,只消稍稍多出几分力,便能在与木高峰对掌的瞬间将之击飞,打成重伤,甚至直接打死。 但那样一来,便会暴露他的真实功力水平。 是以他才故意表现出与木高峰势均力敌,最后依靠紫霞功后劲十足的特性取胜。 李慕还剑入鞘,对木高峰抱拳道:“木先生武功高强,岳某侥幸得胜,承让。” 木高峰喘匀一口气后,哂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你岳掌门武功确实比我厉害,驼子我还不至于输不起,说什么侥幸得胜的屁话?” 若没有最后一句,他的话倒也算得上洒脱坦荡。 可偏偏多了这么一句话,落在围观群豪的耳中,就变成了不知好歹,不识君子谦逊。 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更加鄙夷。 木高峰说完那番话后,又好奇的问道:“岳掌门刚刚使的那是什么邪门功夫?如此诡异,还会脸色发紫。” 李慕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真得托了他武功不弱的福。 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回道:“这是我华山派镇派绝学紫霞神功,乃是正宗的道家功夫,可不是什么邪门武功。” 一旁的宁清羽早就对这木高峰不耐,当下也不等他再开口,便起身宣布道:“本场比试,华山岳不群胜出。” 李慕再对木高峰抱了抱拳,便即转身回到华山阵营坐下休息。 木高峰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就径直下山而去,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久留。 此时余沧海、解风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纷纷回到十大高手阵营中,等候旁人挑战。 之后也有一些人出来挑战,不过他们挑战的多是余沧海、天门道人、定闲师太这几个软柿子。 解风和莫大倒是少有人挑战,李慕与方证他们四个,自然也无人再挑战。 木高峰若非对上的是李慕,与余沧海几人交手,还真有的打,且未必会输。 不过余沧海几人也是相对较弱,却也没弱太多,他们一次次击败挑战者,稳稳保住了自己十大高手之一的名位。 从上午巳时一直到下午申时,终于不再有人出来挑战,中原武林正道十大高手的名份,就此尘埃落定。 随后华山派大开筵席,招待各名门大派之人,并安排在华山歇息一晚。 其他凑热闹的武林中人,自是各自下山而去。 十年一度的五岳会盟暨华山论剑大会,至此宣告结束。 老一辈尽数退隐,正道武林的大梁,开始由后起之秀扛起,中原武林进入新时代。 …… 在五岳会盟结束几天后,李慕与宁中则再度下山。 他们辗转附近的渭南、大荔、华州、洛南等地,陆陆续续买了百余名仆役丫鬟,以充实华山门楣。 这个时代奴仆并不贵,十数两银子便能买一名,一百多名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千两。 以往两千两对华山派来说,自然是一笔巨款,现在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些奴仆全部被李慕种下心理暗示,然后让那二十四名被赐名的仆役丫鬟以老带新,传授他们武功。 华山派不动声色的开始复兴,李慕和宁中则也会时常下山行侠仗义,维护华山派的名望。 以华阴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内,若有江湖人遭遇不平事,需要人主持公道,也基本会找李慕。 江湖和武林是两个概念,武林在江湖之中,但江湖却不仅仅是武林。 江湖很大,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走镖跑商者、贩夫走卒者皆为江湖人,却不一定是武林中人。 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遇到不平事,多半会求到武林高人头上,而不会选择报官。 因为某些时候,找德高望重的武林高人,比报官有用。 虽说找武林高人出头,多少需要付出一笔酬金。 可至少别人受了钱财,就一定会给你消灾,若办不了也会把钱财退还。 不像官府那帮大老爷,钱照收,事儿能不能办那就不一定了,而且从来没有退钱一说。 在关中地区,华山君子剑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口碑那是一等一的好,江湖人有什么事,也都愿意找他。 第二十章 避不开的世界主角 五岳会盟结束的当年年底,宁清羽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于腊月初含笑而终。 这个时候的华山派,已呈现中兴气象,且宁中则也身怀有孕,华山派未来可期。 宁清羽可说是毫无遗憾,故而他是带着笑走的,十分安详。 次年七月,宁中则诞下千金岳灵珊。 小丫头的降世,给华山派带来了新的活力。 有孩子后,时间似乎就快了起来。 小丫头一天天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满地乱跑,转眼便是三年过去。 仆役丫鬟们也都逐渐及冠成年,若他们之中有两情相悦的,禀明李慕和宁中则后,夫妻俩也会给他们张罗婚事。 李慕作出承诺,丫鬟仆役们成亲后,诞下的孩儿将不再是奴仆,而是正式的华山弟子。 李慕会给他们到华阴城落户,全部上良籍。 这个规定一出,丫鬟仆役们自是感激涕零,对华山派更加死忠。 原本按理说,贱民的孩子同样是贱籍,不能转为良籍。 但任何律法都会有空子可钻,李慕去给孩子落户时,只需说这孩子是他捡回来作为弟子传人的,便能上良籍。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华阴城的大小官员,基本都收过华山派的打点,与华山派关系良好。 这点小事,他们也不可能去较真细查。 反正这世上被遗弃的婴孩那么多,被武林中人捡回去当弟子或义子养的事,也实属常见。 只不过人家岳掌门心善,多捡了一些,那有什么问题? …… 这一日,李慕如常在药房钻研医术,一名仆役忽然前来禀报:“掌门,夫人她们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替您收的徒弟。” 李慕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仆役道:“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李慕追问道:“叫什么名字?” 仆役道:“令狐冲。” 李慕心下暗叹,还是没能摆脱这小子,算算时间,也确实是这小子上山的时候了。 书中写得很清楚,令狐冲十岁上山,这一年岳灵珊刚刚三岁。 十五年后便是正剧情开始的时候,令狐冲二十五岁,岳灵珊十八岁。 平心而论,李慕不喜欢令狐冲这个白眼狼,是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收徒表现得没那么热衷。 反正日后丫鬟仆役们的孩子,都是华山弟子,可传承华山道统,收不收徒根本无所谓。 尤其是在岳灵珊三岁这个时间段,他更是刻意减少下山的频率,就是不想遇到令狐冲。 他以自己的医术钻研到了关键处为由,有什么事也是让宁中则带着四剑侍,以及其他丫鬟仆役去处理。 以宁中则如今的武功,加上四剑侍和众多丫鬟仆役随行,当今武林没人能威胁到她的安全,是以他放心得很。 可没想到,他自己没下山,令狐冲却依旧被宁中则给带了回来。 该说不愧是气运之子,世界主角吗? 也罢,既然避不开,那就看一看,在我李慕作为岳不群的情况下,你又能蹦跶出个什么花样来。 李慕脑子里转着念头,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放下手中活计后,他对仆役道:“帮我打盆水来。” “是。” 仆役打好水,李慕洗过手后,便往居所行去。 此时宁中则坐在居所庭院中的石桌旁,岳灵珊正赖在她怀里撒娇,梅兰竹菊四女在一旁说笑。 一名身着破旧粗布衣衫,但相貌十分俊秀,尤其一双眼睛颇为灵动的男孩,恭恭敬敬的侧身站在她身旁。 只不过他一双眼睛,不住偷瞄宁中则怀里的岳灵珊,只觉这小姑娘简直比瓷娃娃还好看,可爱无比。 过不多时,李慕到来,宁中则抱着岳灵珊,起身唤道:“师兄。” 四剑侍也纷纷见礼:“掌门。” 李慕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神情,对四剑侍点点头,温言道:“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梅剑笑道:“不辛苦,能跟着夫人出去长见识,是我们的福气。” 李慕微微一笑,走到宁中则面前,对她怀里的岳灵珊伸出手,道:“丫头到爹这里来,娘刚刚赶这么远的路回来,很辛苦的。” 小丫头也很懂事,咯咯笑着扑进了李慕怀里。 令狐冲看着这母慈父爱的一幕,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李慕抱着女儿,看向令狐冲道:“就是这孩子吗?” 宁中则点点头,看着令狐冲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他自小父母双亡,在家乡吃百家饭长大,因是个孤儿,总被其他孩子欺负。”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几个大孩子欺侮,这孩子倒也有骨气,愣是不肯屈服。” “我瞧他资质根骨不错,就做主替你收了他,做个开山大弟子。” 令狐冲倒也机灵,宁中则话音一落,他就朝着李慕跪了下去,叩首道:“徒儿令狐冲,拜见师父。” 李慕看着他道:“你能遇到你师娘,便证明你与我华山派有缘。” “既然你师娘已收你入门,日后你就是为师座下大弟子。” “如今多的我也不与你说,你且记住一点,入了华山派,你便有为华山派增光的义务,没有给华山派抹黑的权利。” “若他日你做出有辱华山门楣的事来,为师定会严惩不贷,记住了吗?” 令狐冲大声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绝不给华山派抹黑,只为华山派增光。” 李慕点点头,道:“很好,起来吧!” 岳灵珊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对李慕问道:“爹,这个大哥哥是谁呀?” 李慕展颜笑道:“他是爹的大徒弟,也是丫头的大师哥,以后让大师哥陪丫头玩好不好?” 岳灵珊拍着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道:“好呀好呀!” 令狐冲看着小丫头,脸上也展露笑颜,这是我的小师妹,乖巧可爱的小师妹。 宁中则笑意盈盈的望着这一幕,对梅剑吩咐道:“梅剑,给冲儿安排一间厢房,带他去洗洗,换身衣服。” “是,夫人。”梅剑应了一声后,对令狐冲微笑道:“令狐少爷,请跟我来吧!” 令狐冲忙抱拳欠身道:“有劳梅剑姐姐。” 看着令狐冲跟着梅剑离开的背影,李慕对宁中则笑道:“路上这短短几天时间,你把他教得不错嘛!还挺知礼的。” 宁中则抿嘴笑道:“冲儿本就是个好孩子。” 李慕只是笑笑,没有接这茬。 这孩子聪明是不假,可要说是个好孩子,却也言之过早。 此子个性洒脱不羁,爽朗豁达,这本不是什么坏事。 但恰是这样的性格,却也容易误入歧途,结交匪类。 因为邪道中人往往把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当成不拘小节,豪迈潇洒。 涉世不深之人,便往往会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迷失其中。 看看令狐冲十多年后结交的那些人,有一个好人吗? 便是看似豪爽大气的向问天,也不过是个行事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看来日后在三观教育这方面,得多下一些功夫。 他不强求改变令狐冲的性格,让他变成一个谦谦有礼,风度翩翩的“小君子剑”。 但至少得让他分清善与恶的界限,不至于跟一个害人无数的采花大盗惺惺相惜。 第二十一章 强势崛起 三年又三年。 令狐冲上山之后,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年仅十三的他,武功已有了几分气象,比其他门派入门十年八年的弟子,也差不到哪去。 距上次五岳会盟,已经过去七年多时间,李慕每年都会买一些丫鬟仆役回来。 加上丫鬟仆役成亲后生下的孩子,华山派的人口,已增长到三百余人。 李慕座下弟子,也有了三十余人,除令狐冲和岳灵珊外,年龄最大的四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岳灵珊一举摆脱原剧中小师妹的身份,成了华山二师姐。 一个门派的底蕴深浅,功法占的比重真的是太大了。 华山上下三百余口,除幼童婴孩外,尽数修炼《九阴真经》武功。 如今七八年过去,前几批丫鬟仆役个个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宁中则这个掌门夫人,李慕目测她如今的武功,绝不在出古墓的小龙女之下。 别的不说,吊打其他五岳掌门当毫无压力。 武林顶级大派中,或许也只有方证冲虚堪当她的对手。 至于李慕自己,如今的他便是对上老一辈高手,也定然是有胜无败。 七八年前他一身功力,就已只比宁清羽稍逊一筹。 如今的话,方证冲虚绝非他的对手。 各派老一辈高手,在近几年相继离世,即便是活着的那些,也基本上已经动不了什么手。 李慕真要冒头的话,天下能匹敌他的,搞不好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个时期的任我行,正是吸星大法出问题的时候,东方不败又还没修炼《葵花宝典》,远不是后期那么无解。 恐怕当今武林,能让李慕打个问号的,也只剩下一个猫在思过崖的风清扬。 这些年五岳盟其他四派,下意识的忽略了华山派,几乎是处于不怎么带华山派玩的状态。 是以华山派虽然已经暗戳戳的崛起,却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李慕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低调,从未派出丫鬟仆役有过什么大动作。 江湖中除了偶有流传,华山君子剑夫妇,又出现在哪里主持公道,又挑了哪个作恶的邪道高手之类的消息外,并无太多关于华山门下的传闻。 是以没人知道,华山门下的综合实力究竟如何,甚至连华山派如今具体有多少人,都少有人清楚。 很简单的逻辑,若华山门下有可用之人,又何至于总要掌门与掌门夫人在外奔波? 正是基于这个简单逻辑,华山派被人一再忽视。 以至于谁都不知道,这个在他们眼中已没落至极点的门派,早已重回巅峰,甚至远超往昔。 而这些年华山派的收获,还不仅如此。 自令狐冲上山,李慕避开他的打算落空后,他也就不再顾忌,又开始下山行走。 胡青牛的《医经》虽然不凡,但医术也是需要实践的,不是光学理论就能成为医道高手。 这些年他游历江湖,四处给人治病疗伤,甚至曾解决过一个地区的瘟疫,令其名声大噪,深得杏林中人的崇敬。 如今的武林中有两大名医,一个就是魔教的杀人名医平一指,一个正是正道的华山掌门岳不群。 左冷禅之流听到此传闻后,却并未重视,反而暗自高兴。 只以为李慕自知在武功上,已经不会有太大建树,所以才转而钻研医术。 李慕医术超群,对五岳剑派和江湖正道来说,倒也是件好事。 有了这手医术傍身,华山派也不至于彻底没落,当初他答应宁清羽要关照华山派的话,也不算食言。 虽然,他实际上也没关照过华山派什么。 …… 华山派后山。 李慕轻抚颌下一缕清须,望着面前正演练剑法的大弟子,目光微微闪烁,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说来李慕置换的岳不群,如今也已是年过不惑,四十多岁的人,在古代留胡须属于正常操作。 别说,清须飘飘的李慕,看上去更显儒雅潇洒。 因内功有成,反后天为先天,看上去跟三十来岁的壮年,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再过十年,他多半依旧是如此模样。 他此时正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把紫霞神功传给令狐冲。 如此操作,可以预防日后许多问题。 但让令狐冲这样发展下去,独孤九剑估计多半要泡汤。 不过以华山派如今的气象,一门独孤九剑,倒也是可有可无。 得之固然是好事,不得也没多大影响。 此时令狐冲演练的,是那门《九阴真经》中,用以克制《玉女心经》武功的无名剑法。 当然,无名剑法早已有名。 宁清羽去世后,李慕与宁中则商量过,决定将这门剑法命名为“长空剑法”,取长空栈道为华山第一险之意,也表明此乃华山派最强剑法。 至于其来历,就安在了宁清羽头上。 李慕对门人宣称,这是他师父宁清羽去世前几年,于华山之巅观华山奇景后心有所感,再融汇他一生所学,所创出来的一门剑法。 这门剑法在江湖中已失传百年,连其原本的名号都已不可考,既然被他们得到,便表示这剑法与华山派有缘。 将之变成华山剑法,完全是名正言顺。 就像“独孤九剑”,江湖中人都知道,这是属于华山派剑宗高人风清扬的剑法。 既然是华山派高人的剑法,那自然也属于华山剑法,谁管他是从哪学来的? 虽只习练三年,但在令狐冲手中,这门剑法被他使得迅疾若风,飘忽不定,精妙绝伦。 加上九阴内功的加持,以气驭剑之下,长剑划破空气,剑气森森,威力亦是极大。 一路剑法使完,令狐冲收剑挺立,满脸期待的望向师父。 李慕脸上浮现出几许微笑,道:“很不错,这门长空剑法,你已登堂入室,日后还需勤加修习,不可懈怠。” 得到师父的夸奖,令狐冲大为欢喜,抱拳道:“谨遵师父教诲。” 李慕转身缓缓踱着步子,令狐冲连忙落后一步紧跟在侧。 “冲儿,你可知道,我华山镇派绝学是什么?” 令狐冲道:“弟子听师娘说过,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华山镇派绝学乃是紫霞神功。” 李慕脚步一顿,道:“不错,紫霞神功不仅是华山派镇派绝学,也是只有掌门才能修习的武功。” “你是为师的大弟子,日后这华山掌门之位,早晚也要传到你手中,所以为师打算,现在就将紫霞神功传授予你。” “啊……”令狐冲闻言又惊又喜又感动,略有些手足无措的道:“师父,弟子……弟子如今功力尚浅,怕是练不好紫霞神功。” 李慕微笑道:“你不必担忧,紫霞神功的厉害之处,在于运用法门,于积蓄内力方面,反而并无优势。” “你日后依旧以华山内功为根基,积蓄内力,只需练熟紫霞神功的运用法门,你的武功便能更上一层。” 李慕口中的华山内功,自然不是原本的华山内功,而是“易筋锻骨篇”。 华山本派内功,被李慕束之高阁,日后怕是要失传。 不过华山派已经拥有更厉害的内功,冠之以华山内功的名号,却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令狐冲闻言心下大定,当下跪地叩首,拜谢师父授艺大恩。 第二十二章 讨伐魔教 华山大殿。 李慕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看完后将之递给了一旁的宁中则。 信是左冷禅所写,大致内容是,魔教近期突然大规模出动,于河北地区掀起腥风血雨,甚至偶有血屠之举。 无论是武林中人还是平民百姓,皆深受其害。 而五岳剑派经多年积累,已与魔教有一战之力。 是以左冷禅决定集五岳剑派之力,齐聚平定州,攻打黑木崖,为天下拔除这颗毒瘤,为受魔教荼毒之人讨回公道。 宁中则看完信,对李慕问道:“师兄有什么打算?” 李慕沉吟道:“师妹,你觉得如今的华山派,实力如何?” 宁中则面上现出骄傲之色,笑吟吟的道:“如今的华山派,在师兄的经营下,比之当年最鼎盛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妻子的恭维,李慕莞尔一笑,接着道:“那你认为,如今华山派该重新崛起了吗?” 宁中则反问道:“有何不可?” 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宁中则就感觉华山派不该再沉寂下去,应派出门人,下山行侠仗义,匡扶正道,扬华山派威名。 李慕见宁中则表明了态度,当即颔首道:“既然师妹觉得,华山派已到了重新崛起的时机,那这次咱们就来个一鸣惊人。” 宁中则闻言大喜,意气风发的站起身,笑望着李慕道:“师兄打算带多少人下山?” 李慕略一思忖,道:“一百五十人即可,就最早上山那几批,你去告知他们一声吧!好好准备一番,咱们明日下山。” “好。” 李慕不愿拂了妻子的意,让她失望,心下却暗暗苦笑。 宁中则比较耿直单纯,不会去想那么多,更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世事。 可这江湖武林之事,却偏偏最是复杂不过。 如今有魔教为祸,五岳剑派故能同仇敌忾,同气连枝,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一旦魔教消失,没了那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的利剑,各派还能同心同德,共同维护武林正道,匡扶正义吗? 对这一点,李慕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他之所以会去考虑这些问题,便是因为以华山派如今的实力,加上他的先知先觉,他完全有把握在正剧情开始的十二年前,就将日月神教彻底覆灭。 不出意外,这次西北发生的事情,是如今尚名东方柏的东方不败一手策划。 他暗中发现任我行练功出了问题,故想借五岳剑派之手制造混乱,趁乱一举拿下任我行,坐上教主之位。 李慕只需抓住魔教内乱的时机,定能一击奏功,就此消了日月神教的字号。 但正如他所思虑的那样,就算没了魔教这个众矢之的,江湖却未必会平静下来,反而可能会更加混乱。 到时就不是正道与魔教斗,正道各门派之间,同样不会和谐。 笑傲世界的故事,讲的从来不是江湖武林,快意恩仇,而是赤裸裸的政治。 似这等老武侠世界的基本套路,要么是正邪对立,要么是复仇报恩,要么就是为争夺什么武林至尊的名头,各个势力之间阴谋算计,斗得你死我活。 笑傲世界别人李慕不敢说,左冷禅这家伙就绝不会甘于平静。 不过李慕也不惧就是了。 无论拼硬实力还是玩阴谋诡计,李慕都没将左冷禅放在眼里。 既如此,放开了干便是。 无非就是剧情大变后,他会失去先知先觉的优势。 可有的时候,当武力值高到一定程度,有没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便如九阳神功的那句口诀一样: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恶任他恶,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管你什么腥风血雨,阴谋诡计,只要自身实力过硬,敢惹到我头上来,一剑扫平便是。 …… 一个半月后,五岳剑派在河北平定州会齐,共集结各派弟子门人近千。 其中人数最多的,毫无疑问是嵩山派。 光是嵩山一派,便派出了三百六十余名精英弟子出战。 嵩山派上下人口逾千,这三百六十余人,绝不会是所有精英弟子的数量。 可见这些年,嵩山派在左冷禅的带领下,的确是蒸蒸日上,好生兴旺。 人数第二多的是恒山派,由恒山三定带了二百余弟子到来,其中六成为出家女尼,四成为俗家弟子。 泰山派上下共四百余口,这次带来一百三十余人。 衡山派人数最少,只有八十余弟子参战。 当岳不群和宁中则,带着一百五十多名丫鬟仆役到来时,着实让其他各派惊讶了一把。 他们都没想到,华山派竟能拉出这么多人来。 定闲师太打量着华山门人,对李慕赞叹道:“岳师兄,想不到华山派在你的执掌下,不知不觉竟有了这般气象,佩服佩服。” 左冷禅似笑非笑的道:“岳师弟的确不简单呐。” 李慕汗颜道:“左师兄、定闲师姐谬赞,实在惭愧,我华山派人丁不兴,但讨伐魔教乃是一等一的大事,小弟不敢怠慢。” “只好将一应丫鬟仆役,尽数拉来凑个数,如今我华山派的能战之士,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哦?” 各派掌门心中一动,细细打量之后,不由又是钦佩,又有些哑然失笑。 可不是吗? 跟在李慕宁中则身后的那群人,分明就是八年前他们上华山时,给他们端茶倒水的丫鬟仆役。 难怪看着眼熟。 左冷禅态度大好,他拍拍李慕肩膀,温言道:“岳师弟有心了,不过讨伐魔教非同小可,难免会有所死伤。” “到时你让他们跟在其他各派弟子身后,帮忙救助一下伤者即可,莫要做那无谓的牺牲。” 李慕正色道:“多谢左师兄好意,他们虽只是丫鬟仆役,但这些年得小弟传授了些武艺,也有除魔之心。” “诛灭魔教妖魔,自当奋勇当先,岂可因怕死而躲在其他师兄弟身后?” “好。” 各派中人听闻此言,皆是大声喝彩。 左冷禅趁机高声道:“岳师弟高义,诸位,我五岳剑派有如此决心,魔教气数当尽。” “我等即刻启程,杀奔黑木崖,诛灭魔教便在当下。” “好,好,好。” 宁中则与自家夫君相视一笑,众华山门下丫鬟仆役,也一个个摩拳擦掌,卯着一股劲要让华山派扬眉吐气。 当下诸派各自整队,浩浩荡荡的奔黑木崖而去。 第二十三章 君子与小人 一座残败荒凉的村庄之中,遍地都是死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烈景象。 五岳剑派之人散开搜寻一番后,没有见到一个活人,最后在村子中心汇合。 莫大神情沉重的道:“跟前几个村子一样,无一活口。” 左冷禅提醒道:“各位切莫触摸尸体,当心有毒。” 天门道人愤怒的道:“好狠毒的魔教,好残忍的手段。” “阿弥陀佛。”恒山三定竖掌宣了声佛号,许多恒山弟子默默念诵着往生咒,为这些横死之人超渡。 左冷禅道:“各位师兄弟,自离平定州以来,过了三村四镇,所到之处无一活口,足见魔教荼毒之烈,为祸之深。” “此番我们讨伐黑木崖,定要血洗日月神教,将妖魔一举歼灭,为死难者讨回公道。” 各派弟子齐声高呼出发时定下的口号:“五岳必胜,妖魔必败,扑灭妖邪,扫荡魔域。” 宁中则忽然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开口道:“左师兄,依我所见,这些村民好像是死于瘟疫,而非……” 左冷禅正自暗暗得意,这次五岳剑派,若在他的率领下攻灭魔教,那他嵩山派在正道中的地位,将会如日中天。 再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他嵩山派,便能成为武林中第三个超级大派,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 听闻宁中则此言,左冷禅当即就是脸色一变,这话无异于当面打他的脸了。 他脸色不善的凝视着宁中则,质问道:“岳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嫌我左某人不辨是非呢,还是对妖邪心存同情,要为妖邪开脱?” 他越说越怒,不待宁中则回话,便怒喝道:“那黑木崖上的魔头,都是丧心病狂之徒。” “他们滥杀成性,我五岳剑派自东土万里西来,志在除魔必胜,不可意图侥幸,更不能毁了我五岳剑派的威名。” “锵……唰……” 说完那番话,他似是怒不可遏,骤然拔剑出鞘,反手一剑斩向身后一个草棚的柱子。 大腿粗细的柱子被他一剑斩断,草棚顿时哗啦一声坍塌下来。 左冷禅主意打得很不错,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顿质问,再展现强大实力,震慑华山派这支,由丫鬟仆役组成的乌合之众,让宁中则不敢再多言。 可惜,他打错了主意。 若是原剧情中那个岳不群,此刻多半会顺势服软道歉,以揭过此事。 但如今的李慕,可不是那个伪君子。 他面色不虞的道:“左师兄这是做什么?我师妹只是照实直言,并无恶意,你如此恫吓,岂是君子所为?” “你……”左冷禅勃然大怒,看向李慕的目光中,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他哪来的底气,敢当众与他叫板? 却见李慕望向其他各派之人,道:“魔教妖魔固然该杀,我华山派今次倾巢而出,便是要与魔教决一死战,又怎会有同情开脱之理?” “但我等名门正派,凡事都该堂堂正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须胡乱栽赃?” “以魔教的肮脏不堪,还需要栽赃吗?可是若我等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与魔教妖魔又有何区别?” 左冷禅太阳穴不住跳动,脸颊上的肌肉因牙齿紧咬,而紧紧绷着,这也使得他神情僵硬无比。 他身后的丁勉、费彬、陆柏、汤英颚等人,望向李慕的目光亦是充满怒意。 宁中则却崇敬无比的望着自家夫君,这才是真正的君子,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是这天下最值得她敬爱的人。 李慕接着道:“诸位师兄师姐,小弟这些年尽心钻研医术,于岐黄之道上略有建树,也曾解决过瘟疫之患。” “小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些村民的确死于瘟疫,并非被人残杀。” “我等要剿灭魔教,光明正大的打上黑木崖便是,却也不必如此颠倒黑白。” 各派门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觉得李慕所言大有道理,心里也佩服他们夫妻的刚正不阿。 可李慕如此不给左冷禅颜面,岂不是让两派心生嫌隙?这对大局可不利。 定闲师太打圆场道:“岳师兄,你精通医术,岳夫人与你在一起多年,想来也必有所得。” “她能一眼看出村民死于瘟疫,其他人却并无这等医术眼光,左师兄有所误判,却也无可厚非,还望二位莫要因此伤了和气。” 定逸师太瞥了自家师姐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恒山三定中,她性格最是光明磊落,不畏强权,是以也最看得上李慕夫妇的堂堂正正。 莫大亦开口道:“是啊,因魔教贼子而伤了我五岳剑派自家和气,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不值得。” 通过今日之事,他也看出了左冷禅和李慕,谁更值得相交。 没人愿意亲小人而远君子,除非他本身就是个无耻小人。 听闻两人之言后,李慕面露惭愧之色,对左冷禅抱拳一揖,诚声道:“左师兄,方才小弟一时情急,言语有些过激。” “多有得罪之处,岳不群这厢赔礼,还望左师兄海量汪涵。” 左冷禅虽然是个真小人,却也极具隐忍之心。 此刻本就是他理亏,若他再表现得气量狭小,必会大失人心。 是以他也对李慕抱了抱拳,道:“岳师弟言重了,是左某眼力不足,以致误判,加之太过着紧本次剿魔大局,这才妄动无名。” 说完又对宁中则道:“岳夫人,方才左某出于激愤,行事颇为不妥,却绝无恫吓威胁之意,还望岳夫人见谅。” 宁中则垂下眼睑,道:“误会一场,左师兄无须放在心上。” 见事情揭过,各派掌门皆是暗暗松了口气,定闲师太微笑道:“几位皆是胸襟广阔之人,贫尼佩服。” 左冷禅若无其事的道:“诸位,此地既有瘟疫,那便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赶路,前往黑木崖为妙。” “左师兄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出发吧!” 左冷禅率先转身往村外行去,眼底微不可查的掠过一缕寒芒。 李慕自然知道,以左冷禅的心胸,这个梁子算是与嵩山派结下了。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明的暗的,他左冷禅尽管来便是。 今日之后,他虽然得罪了左冷禅这个小人,但他的刚正不阿,也定然深入人心。 这对华山派未来的好处,是无可估量的。 第二十四章 首功 黑木崖后山有一间洞窟静室,这是任我行的闭关之所。 一名相貌清逸,唇上留着一抹胡须的中年男子,来到洞窟静室之外。 静立了片刻,目光几经闪烁后,他开口恭声道:“属下东方柏启禀教主。” “前方哨探飞鸽传书,五岳剑派来袭黑木崖,五派掌门亦悉数到达,属下等如何应对,还请教主示下。” 数息之后,洞窟静室之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上黑木崖难如登天,莫说这些宵小之辈寻不着门路,就算侥幸上得崖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东方兄弟不必理会。” “教中事务我已交托于你,你只需吩咐天地风雷四门教众,严守上崖的关卡即可。” 东方柏道:“可是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聚众来犯,本教若是不闻不问,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士笑话?” 任我行的声音有了几分怒意:“本教主既已做出决定,你何必婆婆妈妈?我现在闭关修炼神功,不要再来打扰,滚。” 东方柏见状,只得恭声应道:“是,属下告退。” 他转过身来,心下暗忖:“这个老狐狸,三个月前突然闭关,说是要修炼绝世神功。” “可照种种迹象来看,他绝不是在修炼什么神功,反倒像是有疾在身,既然你不肯出来,我只好拿你的妻女做做文章了。” 想到此,东方柏眼中寒芒一闪,快步离去。 …… 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 再向北数里,两边石壁如墙,高达十数丈,中间仅有一条宽约五尺的石道可供上下。 沿石道而上,道路陡峭,地势极险,魔教教众居高临下,只需备好滚石檑木,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局。 五岳剑派中人探明这一切后,一个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难怪魔教盘踞黑木崖百余年,始终没有被剿灭,原来他们有如此天险可守。 这样的地形,想要攻上黑木崖,他们怕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甚至稍有不慎,莫说是剿灭魔教,恐怕反有覆灭之危。 左冷禅神色凝重的道:“魔教占据绝对地利,我等想要攻上去,怕是没那么容易,诸位可有何良策?” 各派掌门尽皆沉默不语,这种局面,他们能有什么良策? 这黑木崖天险攻打难度之高,几乎已不下于攻城。 但他们只是武林中人,并无军队那些攻城器械,甚至连弓箭都没有一张,这要如何打? 便在各派掌门束手无策之时,李慕忽然开口道:“诸位,小弟倒是有一法,或可奏功。” 左冷禅目光微微一凝,不动声色的道:“岳师弟请说。” 李慕微笑道:“说来也是魔教气数当尽,小弟前些年游历江湖时,曾机缘巧合习得一门‘壁虎游墙功’。” “这黑木崖虽属绝险之地,却也并非没有上去的可能。” 听完他的话,各派掌门皆是眼前一亮,面露惊喜之色。 莫大抚掌笑道:“妙,妙啊!想不到岳师兄竟有如此机缘,这壁虎游墙功,在江湖中已失传数百年,想不到你竟能习得。” 天门道人亦是欢喜的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只需绕开正面,择一荒僻之处,由岳师兄携绳索先行上崖,再接应我等上去。” “到那时,咱们从魔教妖魔背后杀出,定能有所斩获。” 李慕微笑颔首,对天门道人的计策表示了肯定,随后看向左冷禅,问道:“左师兄以为如何?”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道:“若岳师弟当真懂得此奇功,待剿灭魔教,岳师弟当记首功。” 虽然这一下被李慕抢了风头,但他此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份功劳。 毕竟若无这壁虎游墙功,他们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 五岳剑派声势浩大的来,灰溜溜的回,怕是要遭到整个江湖的耻笑,他左冷禅也面上无光。 当下五岳剑派于数里之外直接转向,避开了上崖的正面,往侧面绕去。 魔教哨探发现这一现象后,只道五岳剑派不敢强攻黑木崖,意图另寻上崖之路。 可他们盘踞黑木崖百多年,对这里了如指掌,除正面那条狭隘的石道外,绝无他途。 且黑木崖的山壁山石坚硬,连钢钉都打不进去,这些正道人士,只能是一场徒劳。 …… 却说五岳剑派之人,避过黑木崖正面,绕到距离石道约两三里之外的一处崖底。 此处崖底离山崖之上,有大约十五六丈的高度,山壁几近九十度垂直,莫说落脚之地,连可供手指扣抓的地方都很少。 也正因此,这里绝不会有魔教之人把守。 左冷禅对李慕道:“岳师弟,看你的了。” 李慕对众人抱拳道:“在下定会竭尽所能,把绳子给我吧!” 众人将准备好的三条绳索交给李慕,这些绳索皆是拇指粗细,卷起来有厚厚的一捆。 李慕将之斜挎在肩,随后走到石壁之下。 宁中则嘱咐道:“师兄小心。” 李慕对她微微一笑,点头道:“放心。” 说完仰头望向崖上,将佩剑别到后腰,暗运壁虎游墙功心法,双手、双足、双膝上的窍穴,同时产生一股强烈的吸附之力。 李慕双腿微屈,纵身而起,在跃起丈余高度后,整个身子也贴近了山壁。 他跃起的高度,只在五岳掌门轻功水平的正常范围,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在靠近山壁后,李慕左掌在山壁上一按,同时右足于山壁上一蹬,整个人便往上窜出数尺。 随后他迅速换成右掌左足,再一次于山壁上借力,整个人又往上窜出数尺。 便如此,李慕四肢不断于山壁上交替游动,恰似壁虎游墙,身形顺着山壁不断上窜,动作流畅无比。 定闲师太赞叹道:“果然是壁虎游墙功,岳师兄是有大福缘之人呐。” 天门道长笑道:“这次可真是天亡魔教。” 山崖下各派中人看得大为惊佩,同时又羡慕不已。 有这等奇功傍身,生存能力毫无疑问会大大增强。 对旁人来说是绝地的所在,于李慕却不异一片坦途。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李慕这个人最大的好处,便是不藏私。 迄今为止,除九阳神功和移魂大法,他始终不曾透露外,其他武功他对门人弟子可谓是倾囊相授。 换言之,不仅是他,华山派自他与宁中则而下,人人都懂得壁虎游墙功、龟息功、缩骨功等奇功秘术。 左冷禅目光疾速闪烁,心里已经在琢磨,要如何将这壁虎游墙功弄到手。 原剧情中,他安排的卧底劳德诺,是令狐冲入门十二年后,也就是正剧情开始前三年,才拜入华山派。 可经过今日之事,这卧底之事应该要大幅度提前了。 可惜,有移魂大法在,他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第二十五章 我会的他们都会 十五六丈,五十多米的高度,李慕用时不到十息便上到了顶。 众人再等得片刻,三条绳索相隔数尺被扔了下来。 左冷禅精神大振,吩咐道:“大家即刻上崖,动作要快。” 说完第一个抓住一根绳索,用力拉了拉,见十分牢固,也不再犹豫,抓着绳索便迅速攀了上去。 各派中人自有默契,这种情况肯定是武功高强的先上,如此一来若遇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抵挡一二,保证后续弟子的安全。 是以各派掌门身先士卒,最先攀上山崖,随后是掌门的同辈师兄弟,小辈弟子最后才上。 这次参与讨伐魔教的各派弟子,皆为武功相对较强的精英弟子。 有绳索为凭依,再加上轻功辅助,攀上山崖并不算什么难事。 九百多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上崖。 这黑木崖上与崖下光秃秃的景象截然不同,林木幽深,植被茂密,倒是方便他们隐踪匿迹。 只是山崖上地势险峻,危崖绝壁随处可见,单以险论,丝毫不在华山之下。 当下五岳中人个个保持缄默,往石道那边潜行而去。 走了约莫两里地,众人来到树林边缘,左冷禅命众人隐伏林中,派出轻功高明,精通潜伏的高手作为探子,前往打探情况。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派出的探子返回,五岳掌门与同辈师兄弟纷纷围拢一处,听他讲述情报。 “各位掌门,这黑木崖高达数百丈,咱们此刻所在之处,不过是最下一层。” “那边石道的尽头,是一处百丈高的危崖之下,根本没有上崖的路,魔教妖魔上下崖,靠的是绞索绞盘吊着的大竹篓。” 各派中人听到探子所说的情况,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以为那石道便已是天险,毕竟连大城的城墙也不过两三丈高,这山崖却高达十五六丈。 除非是朝廷舍得用千军万马来堆,用大量人命去填石道,否则根本不可能攻上崖来。 可这竟然还只是最下面一层,想要上到魔教的总坛,更有百丈高崖的天堑。 如此一来,哪怕朝廷愿意用千军万马来强攻,也不可能攻上这黑木崖总坛。 即便是百万大军,没有上崖的路,又谈何攻打? 如此极致的地利,根本就不是人力能破的啊! 左冷禅紧皱着眉头,询问道:“石道那边守卫情况如何?” 探子道:“从山脚上崖的石道间,共有三道铁门关卡,每一处关卡所在,皆有大量魔教贼子把守。” “这座山头范围极广,山间有许多房屋,粗略估计,盘踞了不下千名魔教徒众。” “那三道关卡是对外不对内,咱们从背后杀出,魔教的一应防御措施无法起效。” “以咱们五派的力量,当能轻松覆灭这里的魔教徒众,夺取石道控制权,下崖的退路倒是无碍。” 各派中人心下稍安,既然退路没问题,那他们最多是无功而返,不至于陷在这里。 上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攀岩,可若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下去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遭到追杀围剿的情况下,你哪有功夫从容滑降?敢顺着绳子下崖,上面只需一块石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直接跳崖那更是笑话,十数丈的高度,再高明的轻身功法也无用,不死也得残。 莫大凝重的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们根本没法上崖,即便岳师兄依旧能施展壁虎游墙功上去,可咱们的绳索不够长。” “哪怕岳师兄能夺占绞盘,可每次只能运送上去数人,咱们这九百多号人,得要多久才能运完?” “若在此过程中,魔教调派大批人手围攻,哪怕岳师兄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 听完莫大的话,各派中人顿觉颇为棘手,魔教能存在那么多年,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天门道长叹道:“实在不行,咱们杀光这座山头的千余魔教妖魔,就打道回府吧!好歹没有无功而返。” 莫大附和道:“一下子折损千余人手,魔教也会大伤元气,至少能让他们消停一些时日。” 定闲师太无奈的道:“可如此一来,魔教只要始终盘踞黑木崖,岂不是永远无法剿灭?” 各派掌门全都脸色难看的沉默下来,左冷禅更是满心的不甘。 以他的野心,自然不甘心只能消灭千余魔教徒众。 可黑木崖的地形实在太过不讲道理,众人纵使有心除魔,却也无法可想。 李慕忽然清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道:“若实在不行,小弟便先与华山门下所有人上去,夺下绞盘后死死守住,再接应诸位上去即可。” “不过各位可要想清楚,一旦上去,就只能与魔教不死不休,再无退路。” “……” 场中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李慕,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树叶轻轻摇曳。 片刻之后,定闲师太幽幽道:“岳师兄的意思是,华山门下人人都懂得壁虎游墙功?” 李慕尴尬一笑,弱弱的道:“在下何曾说过,只有我自己懂得壁虎游墙功?” “……” 见到师兄这副模样,一旁的宁中则忽然有些想笑。 她强抑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师兄授徒,从不藏私,对门人皆是一视同仁,倾囊相授。” “是以师兄会的,华山门人基本都会,如今也不过就是功力深浅的差距而已。” 听到宁中则的话,众华山门人自是心怀无尽感激,其他门派弟子却是艳羡不已,各派掌门则都有些悻悻。 武林中人基本上都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忌,为了保持自己作为师父的威严,总要留几手压箱底的绝学,不肯轻易传授。 这是华夏武人延续千百年的弊病,没那么容易消除。 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武功绝学失传的原因。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那种无私的师父,只是很少,即便是倾囊相授,也只针对个别弟子。 没有任何人会如李慕这样,对所有门人都倾囊相授。 迎着各派掌门不理解的眼神,李慕叹息道:“我华山派自剑气之争后,本就人才凋零。” “岳某除师妹外,再无同辈师兄弟帮衬支持,若再敝帚自珍,华山派岂不是要彻底没落?” 第二十六章 上头的华山门人 听他这样说,各派掌门恍然大悟,纷纷理解了李慕的做法。 不过理解归理解,他们却不敢效仿,只是心里暗暗忌惮,尤其是左冷禅一众嵩山之人。 李慕此举堪称大气,对门人弟子倾囊相授,绝不藏私,整个门派的综合实力便能以最快速度提升。 作为一个掌门人来说,他是绝对合格的。 但如此下去,华山派的发展将会空前快速,对其他门派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当然,这种做法有好处,但弊端其实更大,其他门派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做的,越是家大业大越不敢。 因为对任何弟子都一视同仁,倾囊相授,你如何保证这些弟子的心性,以及对门派的忠诚? 万一遇到一些白眼狼,或者心性不佳之徒,坏了师门名声事小,更严重的甚至会遭到逆徒反噬。 他们不知道李慕懂得移魂大法,如此想法却也无可厚非。 不过左冷禅也暗自高兴,原本若只有李慕自己懂得壁虎游墙功,他想弄到手并不容易。 可华山门下人人懂得,那可操作性就更大了。 他就不信,华山门下个个都对华山派忠心耿耿,总能找到那么些可以收买的。 即便收买不了,抓住一两个严刑拷问,总有办法弄到手。 心里转着歹毒念头,左冷禅面上却无丝毫异样,郑重其事的道:“既然有了上崖的可能,那大家就商量一下,具体如何行事吧?” “正如岳师弟所说,上去之后可就没了退路,只能与魔教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 其他人也纷纷收敛心绪,认真探讨开来。 天门道长第一个表态道:“咱们这次前来黑木崖,本就是抱了与魔教死战的决心。” “若无法上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如今既然有与魔教决战的机会,我等又如何能放过?” 定闲师太道:“这次咱们可算是出其不意,若错过这次机会,日后魔教定会针对壁虎游墙功有所防备,再想有这等机会就不可能了。” 左冷禅赞同的道:“定闲师姐所言极是,这次若不能一劳永逸,日后咱们再也没有机会攻灭魔教。” 莫大道:“魔教高手虽不少,但魔教徒众的武功,比之我五岳剑派弟子,却是大大的不如。”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只要能顺利上崖,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人人拼死而战,赢面极大。” 左冷禅喜道:“这么说,大家都赞同上崖决战?” 各派掌门纷纷颔首表示同意。 左冷禅轻喝道:“好,诸位都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左某佩服。” “既如此,咱们大家先退去一段距离,各自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等到天黑以后,咱们再一举杀出,先覆灭这座山头的魔教贼子,岳师弟再率华山门人上崖,夺占绞盘,接应其他人上崖。” “诸位,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 因五岳剑派来袭,今晚黑木崖的守备显然森严了许多。 不仅三道铁门关卡加派了人手,巡逻队伍也增加不少。 整个山头四处都烧起火盆,驻地之中火光通明。 石道两侧的山崖上,盘踞着大量人手,居高临下的注意着山脚和石道。 山崖边缘堆积着许多石块与木头,一旦有敌人顺着石道攻上来,这些石块木头便是最强的守崖工具。 三道铁门关卡,最下面那道铁门是关闭的,后面两道铁门处于打开状态。 一旦第一道铁门出现情况,要被攻破总需要时间,后面两道铁门会视情况,决定是派人支援第一道门,还是直接关闭。 经过探子打探,此时山上的值守人数在三百人以上,其他人则是于木屋中睡觉歇息,到轮换时间自会有人去叫他们。 虽说山上四处都是火盆,巡逻队伍也打着火把,但总归没有白天视线分明,这也是左冷禅决定晚上动手的原因。 五岳剑派的人突然从树林中杀出,直冲到火光能照到的极近之处,才被巡逻的魔教徒众发现。 可惜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做出什么防御措施,直接就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状态。 “噹噹噹……” “敌袭……敌……呃……” 一名提锣的魔教徒众,一边猛敲铜锣,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叫。 可他刚刚叫得几声,便被数把长剑刺穿了身体。 夜晚山头上的寂静被打破,顷刻间变得喧嚣。 五岳剑派来袭的速度实在太快,太突然。 许多魔教徒众还在惊愕,闹不明白这些正道人士是从哪冒出来的,结果就发现,敌人已经杀到近前。 左冷禅作为五岳盟主,关键时刻还是比较有担当的,否则他也无法服众。 他的安排是,由他率领嵩山派门下,袭杀巡逻队和值守人员。 其他四派则是直扑魔教驻地,去截杀那些刚从房屋里冲出来的魔教徒众。 刚刚从沉眠中被惊醒的人,一个个都还有些懵逼。 五岳剑派中人只需守在门外两侧,正面再安排一些人吸引对方注意力,便能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 如此打法自然比较安全,可以大大减少己方的伤亡。 是以莫大等人对左冷禅这个安排,都是十分心悦诚服的。 由于处于黑夜之中,各派又是分散行动,是以其他门派的人都没注意到,华山派门下的武功,似乎有些强得过分。 他们穿梭在魔教驻地的房屋之间,身法施展开来犹如鬼魅,杀起魔教徒众来如同割草。 华山派这次出来的这些丫鬟仆役,习武最少的都有近七年。 要知道,这可是修炼七年《九阴真经》,不是练什么寻常武功。 在战力上,他们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们平时虽然都会与同门切磋比试,训练实战能力,可真正上阵杀敌还是第一次。 他们的剑从未染血,是以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可一旦他们杀了第一个人,剑上染血后,一个个很快就上头。 也许是第一次杀人,那种心里的难受和恐惧,让他们有些歇斯底里。 也或许是有部分人,骨子里就是一名武者、战士,鲜血反而刺激了他们的血性。 练了这么久的武功,却从来没有用武之地,今日终于能一展所学,这部分人眼中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兴奋莫名。 总之华山门下杀起魔教徒众来,尤为疯狂。 战场上的紧张氛围,让他们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干掉一个对手后,手中长剑立刻递向另一个目标。 甚至许多动作不够快的人,根本捞不着目标杀,只得再度分散。 李慕对于门人的状态,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如果他们武功平平,只是普通门派精英弟子的水准,在大规模战斗中如此上头,不能保持冷静,还会有些危险。 可偏偏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剑法精绝,敌人的出手在他们眼中几乎是慢动作。 哪怕他们再不冷静,多年习武养成的身体本能,也会让他们下意识的做出应对。 像这种顺风仗,是最适合雏儿的,只要他们剑上染过血,日后便能成长为真正的武者,在大规模战斗中,也能保持冷静。 不知不觉中,华山门下一路横推魔教驻地,从左至右杀了个通透。 若有人详细统计,便会发现,华山门下杀掉的魔教徒众,数量是最多的。 华山派一百五十余人,便几乎干掉了一半魔教徒众,人人剑上都已染血。 第二十七章 大获全胜 李慕与宁中则双人双剑,如入无人之境,所有武功稍强的魔教头目,尽皆倒在夫妻俩的剑下。 梅兰竹菊四剑侍紧跟左右,屠戮魔教徒众如砍瓜切菜,所过之处伏尸一片。 她们与其他丫鬟仆役不同,多年来宁中则或岳不群下山行侠仗义时,基本都会带着她们。 是以她们的剑上早已染血,皆为成熟的武林中人。 只不过因为没有独自外出过,江湖经验这种东西,便多少有些欠缺。 便如此刻,她们突然发现几道白影,自一处没有火光的黑暗角落飞射而来,以为是什么暗器。 当下想都没想,一柄柄长剑点出,精准的刺中白影。 “乓乓乓” 几声脆响,白影粉碎,似有什么液体抛洒开来,那竟是一个个瓷瓶,并非她们所认为的暗器。 李慕见状脸色微变,疾呼道:“闭气,小心有毒。” 提醒完这句话,他脸上隐现紫气,身形纵跃而起,于半空灵巧的一翻,犹如狸猫翻身,向着飞出瓷瓶的黑暗角落纵去。 以浑厚的九阳真气催动蛇行狸翻身法,使得李慕更加灵敏迅疾。 躲在黑暗角落里偷袭的魔教徒众,完全没能反应过来,道道寒芒便在眼前乍现。 或感咽喉一凉,或觉心口一痛,意识很快便陷入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 李慕干掉这几名魔教徒众后,在他们身上略一摸索,搜出几个瓷瓶。 拔出塞子轻轻一嗅,瞬间分辨出,这些瓷瓶中装的是挥发性迷药。 “师兄。” 宁中则跟四剑侍迎上前来,李慕随手将瓷瓶递给宁中则,对四剑侍道:“刚才你们打破的瓷瓶是迷药,立刻服一枚‘清神丹’。” “是。” 四剑侍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白色药丸服下,宁中则也服了一枚。 这是李慕以人参、甘草、陈皮、半夏、白薇、菖蒲等药材炼制而成的丹丸,专门用以解除各种迷药。 江湖险恶,从来不是武功高强就万无一失的,许多武林高手,往往栽在下三滥的手段之下。 是以李慕平日会炼制一些解毒、解迷药的丹丸,给宁中则和门人傍身。 李慕自己倒是不必,九阳神功大成,本就百病不生,诸毒不侵。 王难姑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胡青牛不仅医术高明,因多年与王难姑斗气,这解毒的手段亦是天下无双。 李慕精研《医经》与《毒经》,这天下能难倒他的毒药和迷药,还真不多见。 至于像“三尸脑神丹”这种玩意,更偏向于巫蛊之术,跟毒药关系倒不大。 服用清神丹后,一段时间内基本对迷药免疫,没了后顾之忧,宁中则与四剑侍放手大杀,所向披靡。 这一战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五岳剑派大获全胜,九百多精英弟子对千余魔教徒众,对方又没什么像样的高手,哪怕是一对一也能轻松解决。 在华山派便几乎干掉一半的情况下,许多其他四派弟子,甚至一个都没捞着。 …… 黑木崖顶,日月神教总坛。 一名身穿紫衣的魔教徒众,对东方柏汇报道:“禀报副教主,有教众回报,崖下石道似已被五岳剑派攻破,石道驻地一片喧嚣。” “镇守绞盘的教众已将绞索收起,我等该如何应对,还请副教主定夺。” 东方柏目光微凝,脸上却并无什么焦急之色,只是冷笑道:“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倒也不是什么草包废物。” “不过就算他们攻破了石道,也必定伤亡惨重,暂且不必理会,绞索既已收起,他们上崖无路,粮草一旦耗尽,自会退去。” “是。” …… 石道尽头魔教驻地外的空地上,各派弟子汇聚于此,华山门人正帮助各派弟子,给伤员处理伤势。 华山门下得李慕传授医术的人,只有寥寥几个略有天赋之人。 但其他人虽不懂医术,身上却都带着李慕炼制的,名唤“止血定痛生肌散”的上等金创药。 李慕还教了门人一些战场急救,包扎疗伤的手段。 在这种战后救助的时刻,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这一节也让各派弟子对华山门人感激不已,华山派声望进一步提升。 恒山三定凑一块,研究了一下华山派的金创药后,不由赞叹不已。 定闲师太对李慕道:“岳师兄炼制的金创药药效之强,已不在本派‘天香断续胶’之下。” “但其所用的材料,却似乎十分普通常见,这份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贫尼佩服得紧。” 李慕谦逊的道:“师姐过奖了,恒山派的炼药之术在下仰慕已久,有机会咱们不妨多多交流,共同进步。” 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与“天香断续胶”,一疗内伤,一治外伤,实乃武林中难得的疗伤圣药。 但这两种药物的药方,多为名贵药材,是以连恒山派自己都十分稀缺,自然无法如华山金创药这般大规模使用。 定闲师太欣然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莫大微笑道:“岳师兄医术超群,真乃五岳剑派之福啊!” 一旁的左冷禅微不可查的撇撇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过不多时,丁勉前来汇报:“师兄,伤亡数统计出来了,我嵩山派阵亡十九人,伤三十七人,其中十二人重伤。” 左冷禅淡然的点点头,对其他几派掌门问道:“诸位,各派的伤亡情况,都统计出来了吗?” 各派掌门倒也没什么沉重之意,毕竟与战绩相比,伤亡着实算不得大。 但一个个脸上也并无什么高兴之色。 天门道长道:“泰山派阵亡六人,伤二十一人,其中五人重伤。” 莫大道:“衡山派阵亡五人,伤十七人,三人重伤。” 定闲师太道:“恒山派阵亡八人,伤二十三人,六人重伤。” 李慕道:“华山派无人阵亡,伤十五人,皆为轻伤。” 听完李慕的话,各派掌门都下意识的看向他,心下颇有些惊讶。 李慕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道:“许是各派弟子对华山门下多有照顾,这才……” 众掌门恍然,也没多想。 晚上视线不佳,各派一窝蜂冲入魔教驻地,掌门与高手全都冲在前面,倒也没谁注意到身后弟子的情况。 其他几派弟子都没怀疑什么,他们都以为是别派弟子在关照华山门下。 只有恒山派部分弟子,看向华山门下的目光大为不同。 因为方才杀入魔教驻地时,她们所在位置与华山派紧邻。 所以有部分弟子,看到了华山门下出手的场景。 第二十八章 从天而降的女子 当时这部分恒山弟子吓了一跳,因为她们发现华山门人的武功,竟是高得出奇,几乎不在本门一些师叔师伯之下。 杀起魔教徒众来,那叫一个轻松惬意。 莫说照顾华山门人,反而是她们多有被华山门人照顾。 一名恒山派俗家弟子忍不住道:“不是的,华山派的师兄师姐,个个武功高强,杀了许多魔教贼子。” “不仅无须我等照顾,反而是他们对我等多有照顾,当时恒山派与华山派靠在一起,我们看的清清楚楚。” 一名女尼附和道:“不错,岳掌门为人谦虚低调,不愿出风头,但我们这些受了恩惠的,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两人一开口,便陆续有十数名恒山弟子出言证实,有几人更是明言,多亏华山门人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原本一开始各派中人还不信,只以为是恒山派与华山派交好,所以替他们说好话。 可当众口一词,甚至还有人从华山门人中,指出了援护自己的人后,各派中人便不得不信了。 定闲师太对李慕合什欠身道:“贫尼代弟子们,谢过岳师兄门下援护之情。” 李慕忙伸手虚扶,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是自己人,这都是应该的,师姐何须如此?”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慕道:“岳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在下多嘴问一句,这些位当真都是丫鬟仆役?” 李慕坦然道:“千真万确,小弟座下弟子都还年幼,大弟子也才十三岁,并未参与本次行动。” “跟我们出来的这些人虽是丫鬟仆役,但也是我华山门下,与华山弟子没什么区别。” “在下向来一视同仁,只要是华山门下,无论弟子还是仆役,皆是一般的传功授艺。” 听完李慕的话,各派之人无话可说。 这是别人自己的家事,人家乐意传授丫鬟仆役武功,谁也管不着。 人家不分尊卑贵贱的倾囊相授,也是人家的自由。 只是左冷禅、丁勉一众,心里对华山派更加忌惮。 岳不群此举虽有急功近利之嫌,却也是真真切切的让华山派,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崛起,如此难免会威胁到嵩山派的地位。 毕竟当初华山派领袖群伦多年,一向颇有建树。 他左冷禅出任五岳盟主,嵩山派成为五岳之首,才不过七八年时光而已。 各派如今对华山派的威名,和其领袖群伦的过往都还印象深刻。 若华山派当真就此崛起,难保下一届五岳会盟之时,岳不群不会重新冒头,与他争夺五岳盟主的位子。 想到此,左冷禅眼底寒芒闪烁,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其他几派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担心李慕此举,会给华山派留下巨大后患。 在众人眼中,李慕的做法的确有些急功近利,没有为长远发展考虑。 最简单的一点,这些丫鬟仆役个个武功高强,座下弟子年岁却差了那么多。 他和宁中则活着的时候,或许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便出了问题,夫妇俩也能弹压一二。 可等他们百年之后,难免会出现尾大不掉之势。 若到时候恶奴欺主,或动了其他心思,偌大一个华山派,又是分崩离析之局。 如此一来,华山派最多保持数十年鼎盛,便又会没落下去,这是何苦来由? 不过这是岳不群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愿这些身为丫鬟仆役的华山门人,能多学到一些他们掌门的君子之风。 李慕不知道各派掌门在想什么,他只是对左冷禅询问道:“左师兄,如今这第一层已被我们拿下,下一步如何行事,还请师兄定夺。” 左冷禅回过神来,道:“啊,这场战斗动静如此之大,崖上怕是已经知悉,魔教贼子定会加强戒备,此刻上崖殊为不智。” “不如我等先在此休整数日,一来给伤员一些时间疗伤恢复,二来也可麻痹魔教贼子,让他们以为我等无计可施,逐渐放松警惕。” “等到数日之后,我们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摸上崖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听完他的话,各派高层皆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 次日一早,五岳掌门各带着几名弟子,绕着山崖下转了转,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路上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发现别无他路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便在他们回到绞索所在山崖下时,忽然有人叫道:“你们快看天上。” 众人纷纷仰头看去,便见一行七名女子,各自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伞,正顺着山崖缓缓飘落下来。 七名女子有六个身着紫裙,形成一个圈将一名穿蓝裙的女子围在当中。 她们手中的伞颇大,足有五尺左右,伞面并非常见的油纸油布,而是一种特殊布料。 那种布料似乎与油布一样,丝毫不透风,在她们下降的过程中,伞面向上鼓起,犹如船上风帆吃饱了风。 事实上,这伞的伞面就是帆布。 其他人看得啧啧称奇,李慕却是毫无波澜,不过是小型降落伞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利用这种小型降落伞,再配合轻功,便能大大降低下坠速度,达到安全降落的目的。 武侠世界的轻功,之所以做不到长距离凌空虚渡,便是因为其需要借力换气。 哪怕那借力之处只是一根树枝,一棵草,总归得有一个借力之处,才能在一口真气用尽时得以换气。 那小型降落伞,不仅能起到一个减缓下坠速度的作用,同时对主人来说,也是一个借力的点。 正因为有这个借力的点,她们才能随时换气,长时间施展轻功,使自己保持身轻如燕的状态。 片刻之后,七名女子稳稳落地,各自收伞。 而在场的五岳剑派中人,则是全部汇聚过来,站在五岳掌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七女。 为首的蓝裙女子,与宁中则差不多年纪,容貌秀丽绝伦,气质端庄娴淑,头上挽着妇人发式。 她此时面如寒霜,眼中似有悲愤之色。 她上前几步,走到众紫衣女子之前,冷冷打量五岳剑派中人。 左冷禅两眼微眯,率先开口道:“你是日月神教的人?” 女子望着左冷禅,寒声道:“是又怎么样?你们五岳剑派自称名门正派,想不到行事如此卑鄙,偷施暗算为难一个孩子。” “怎么?现在又想为难一个妇人吗?所谓的正派人士不过如此,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左冷禅冷笑一声,道:“左某非佛非道,不讲慈悲,不信因果,只要是日月神教的人,无论老幼,皆在可杀范围之内。” 女子胸膛迅速起伏,又急又怒,她六名手下见状,右手握住降落伞的伞柄,一转一拉,竟拔出一柄细剑来。 “且住。” 她们正要对左冷禅动手,场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喝,让她们脚步一顿,暂且按捺下来。 李慕上前几步,肃然道:“我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誓不两立,既然见了面,那便是不死不休。” “但在动手之前,先把话说清楚,我五岳剑派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容你信口诬蔑。” 第二十九章 咱就是幸灾乐祸 李慕的意思很明确,咱们是死敌,打是肯定要打的。 但就算要打也得打得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糊涂的打。 恒山三定、莫大、天门道人等人,对李慕此言皆是赞赏不已。 便连左冷禅也无话可说,暂且按捺下了动手的心思。 那魔教女子看着李慕问道:“你是何人?” 李慕正气凛然的道:“华山,岳不群。” 女子恍然,原来是那所谓的君子剑。 以前教中兄弟都说,那所谓的君子剑,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可今日所见,似乎事实并非如此,这位君子剑,倒还真有几分光明磊落的君子之风。 她语气不再那么冷硬,淡淡问道:“你要说清楚什么?” 李慕正色道:“夫人刚才说,我五岳剑派偷施暗算为难一个孩子,还要我们把孩子还给你,我想问问,你的孩子是在哪丢的。” 女子道:“自然是在神教总坛。” “呵……”李慕哂笑一声,道:“那就很有意思了,我五岳剑派昨夜强攻石道,付出巨大代价,好不容易才攻破了三道关卡,夺占此地。” “随后便在此休整一夜,连黑木崖都还没上去,又如何去你魔教总坛掳掠一个孩子?” “话又说回来,若我们真能上崖,早已与你魔教拼死一战,又岂会只掳掠一个孩子?” 五岳剑派之人听了李慕的话,皆是心中一动,暗呼岳掌门聪明。 他这样说,便可让魔教以为,他们根本找不到上崖的路,如此魔教贼子便会放松警惕。 他说五岳剑派是强攻上崖,付出了巨大代价,自然是为掩饰真正的上崖方式。 看来岳掌门虽然光明磊落,却也不是什么容易被人欺之以方,不知变通的迂腐之辈,这很好。 那魔教女子则是脸色大变,目光闪烁不休,面上有惊慌之色浮现,她六名手下也是面面相觑。 之前她听到女儿被掳的消息,一时间方寸大乱,失了冷静,没有想那么多。 可此刻听完李慕的话,她顿时反应过来。 这百丈高的悬崖峭壁,若无绞索竹篓运送,根本无法上崖,女儿又怎么可能是被五岳剑派掳走的? 女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口中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女儿到底是被谁掳走了?” 李慕道:“这还不简单?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十有八九便是下手之人。” 说到这,他扭头看向左冷禅,笑道:“左师兄,小弟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不出意外,魔教应该是发生了内乱,有人想要坑害任我行,谋夺教主之位。” 女子浑身一震,双目圆睁,目光中浮起难以置信之色。 通了,一切都通了。 东方贤弟,好一个东方贤弟。 “哦?”左冷禅眼中精芒一闪,问道:“此话怎讲?” 李慕重新看向女子,道:“若我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魔教的教主夫人了,她的女儿,就是魔教的大小姐。” “什么?” 五岳剑派众人顿时动容,纷纷目光灼灼的看向女子。 女子目光一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摆出了防备的架势。 如此反应,无疑是对李慕所说的话,一个有力的证明。 宁中则惊奇的看向李慕,问道:“师兄何以如此肯定?” 李慕微笑道:“这是基于多方面考量,说起来话就长了,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 “不过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位夫人明显是中计了,那么设计之人为何要设下此计?” “设计之人掳走孩子,栽赃给我五岳剑派,其用意又是什么?” “诸位只要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便很容易想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众人顺着李慕的话想下去,果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明悟之色。 莫大率先开口道:“原来如此,设计之人设下此计,恐怕就是故意要引这位夫人前来送死。” 左冷禅接口道:“不错,任我行高据黑木崖上,我等根本上不去,便是有心要与魔教一决生死,可只要对方不接招,咱们便无计可施。” “但若他知道,自己的妻女尽数落在我五岳剑派手中,你们猜这位任大教主会作何反应?” 天门道长道:“自然是点齐人马,下崖来与我等一决雌雄,救回妻女,只要任我行这魔头一下崖,就必然落入彀中。” “无论与我五岳剑派的一战是胜是负,他回到总坛要面对的,都是准备万全的叛徒,若他能与我等两败俱伤,那更是大喜。” 李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前提是任大教主对这位夫人是真爱,也是真心疼爱孩子,否则此计未必能奏效。” 众五岳剑派中人齐齐发出一声哄笑。 宁中则道:“若非有把握任我行这魔头一定会下崖,那设计之人如何会这样行事?” 李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她抱拳欠身道:“宁女侠所言极是,是在下思虑不周。” 众五岳中人又是一阵哄笑,宁中则白了自家师兄一眼,脸上却也满是笑意。 众人虽在打趣般的笑李慕,但其实他们心里对李慕的佩服,已是无以复加。 顷刻之间看清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将之剖析得干干净净,如此才智,五岳剑派无一人具备,包括左盟主在内。 而任我行的夫人此时,俏脸一片煞白,眼中充斥着绝望之意。 她六名手下的脸色则是黑如锅底,看着喜笑颜开的五岳剑派中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捅几个窟窿。 李慕清咳一声,重新看向任我行夫人,歉然道:“不好意思,大家立场不同,看到死敌倒大霉,难免幸灾乐祸,对不住对不住。” “噗……” “哈哈哈……” 此话一出,场中更是爆笑如雷,连左冷禅脸皮抽搐几下后,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以前竟然没看出来,这岳掌门还是如此一个妙人。 任我行夫人不消说,整个人气抖冷。 刘正风哈哈笑道:“岳师兄,你如此说话,可是没什么君子之风啊?” 李慕惭愧的道:“的确不怎么君子,不过人无完人,岳某也是普通人一个,不是什么圣人。” “况且圣人也教我们,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在下的君子之风,也得分对什么人。” 听闻李慕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赞赏不已。 李慕这番话,不仅无损他的君子之名,反而让他这个人更加真实,再无人可以将他与伪君子联系起来。 第三十章 阳谋 “左师兄,如今魔教发生内乱,对我五岳剑派来说,自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咱们此刻要如何处置这位教主夫人,还需左师兄定夺。” 听了李慕的话,左冷禅不动声色的问道:“岳师弟觉得如何处置最合适?” 李慕看向面无人色的任我行夫人,道:“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拿下她们,等着任我行找上门来,与他决一死战。” “不过如此一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会便宜了崖上那个诡计多端之辈。” “若我们胜,此人便可兵不血刃的夺取魔教大权,若任我行胜,他也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 “若我们两败俱伤,那就更妙了,他趁机带人杀下崖来,正好一网打尽。”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赞同的点头不已。 此人设下的局,从一开始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让任我行与他们死斗,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正邪双方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听李慕接着道:“任我行虽凶残暴虐,却是凭着一身高强武功逞凶,倒也算不上什么卑鄙无耻的阴险之辈。” “但崖上设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或许武功不如任我行,却更难对付。” 左冷禅对此心里也是认可的,这第一个选择着实不可取,便开口追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李慕道:“第二个选择就是放她们回去,如此她们自会将一切告知任我行。” “任我行要平叛,势必要与那幕后黑手对上,对方既然敢设下此毒计,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到时候魔教内讧,无论是任我行解决掉幕后黑手,还是幕后黑手解决掉任我行,对我等来说都没有损失,反而是魔教会损失惨重。” 天门道长愕然看着李慕道:“岳师兄,这些话你怎么当着她们的面就说出来啊?” 李慕展颜一笑,看着死死盯着他的任我行夫人,施施然道:“因为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不怕她们知道。” “难道她们知道了,就能不告诉任我行此事,任由那幕后黑手弄死任我行,成功夺权?” “此事主动权不在任我行手上,即便任我行想暂时和解也根本不可能。” “别忘了,任我行的女儿还在那幕后黑手手中,就算他想和解,也没有筹码,只会被对方所逼。” “对方已经做到这一步,又怎么可能让任我行有翻盘的机会?难道他不怕被秋后算账?”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那幕后黑手在这位夫人下崖后,肯定已经安排好后手。” “她若行事不周,说不定还未回到总坛,就已经被那幕后黑手截杀,然后顺势栽赃到我们头上。” “如此,任我行依旧被蒙在鼓里,还是会下崖与我等拼命。” “嘶” 众五岳剑派之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连左冷禅都忍不住道:“好狠绝的毒计,真不愧是魔教妖魔。” 这也更让他下定决心,要放她们回去。 因为他宁愿面对武功深不可测的任我行,也不愿与如此阴险毒辣的人做对手。 定闲师太和宁中则等女性,看向任我行夫人的目光,甚至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对她道:“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听明白,我等放你们回去,结果如何,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任我行夫人此时只觉遍体生寒,眼前发黑,脸上更是连丝毫血色也无。 她六名手下也有些慌,其中一人对她问道:“夫人,我们怎么办?” 任我行夫人深深看了李慕一眼,咬牙道:“走。” 说完她带着六名手下,施展轻功往右侧林中掠去,速度竟极为不慢。 由此可见,这群女子武功不低,难怪敢这么冒冒失失的下崖来要人。 众人见状齐齐愣了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幕的意义。 左冷禅双目发亮的喝道:“她们有其他上崖的途径,跟上她们。” 当下五岳掌门与他们的同辈师兄弟,纷纷施展轻功跟了上去,小辈弟子则是被勒令在此等候,反正他们也跟不上。 七女全力施展身法,在林中纵掠如飞,很快就奔出数里距离,到得山崖背面一处崖底。 而在此处,一条直通崖上的长软梯紧贴山壁,这是她们下崖前,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便在她们纷纷爬上软梯,施展轻功迅速上行时,五岳掌门等人也赶到了此处。 “夫人,他们跟过来了。” “不必理会,他们不敢上来。” 当左冷禅等人追到崖下时,一行七女已爬上去十数丈,莫大故意懊恼的道:“唉,还以为有什么秘道,搞半天原来是软梯。” 刘正风配合的道:“跟在她们身后一起上崖,控制住软梯。” 左冷禅道:“别冲动,若她们砍断软梯,咱们十死无生。” 众人这才作罢,只是忿忿的看着几女顺利攀了上去。 听到几人的对话,看着他们满脸郁闷的表情,任我行夫人只是冷笑一声,六名手下却是大感快意。 等到七女上到崖顶,便见软梯往上收了上去。 左冷禅见状目光一凝,忽然上前一把抓住软梯用力拉住,口中怒道:“我们不得用,你们也别用了。” 上面的任我行夫人见此,冷哼道:“区区一条软梯而已,他们想要就送给他们。” 侍女一听,唰的一剑挥过,直接将软梯的绳子斩断。 “哗啦” 软梯立时坠落下去,左冷禅连忙退开,任由其落到崖下。 百丈长的软梯,在山崖下堆了一大堆。 李慕上前两步,走到左冷禅身侧,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其他人纷纷相视而笑,给左冷禅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左冷禅见状面有得色,抱拳左右晃了晃。 之前限制他们上崖的最大问题,就是他们的绳子不构长,三条十五六丈的绳子,全部接起来也不到五十丈。 可这山崖足有百丈之高。 如今这任我行的夫人,给他们送来这条百丈软梯,不异于瞌睡来了送枕头。 魔教这样都还不亡,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左师兄,咱们什么时候上去。” 左冷禅略一思忖,便断然道:“一炷香以后,咱们上崖也需要一些时间,说不定正好可以赶上一场好戏。” “呵呵呵……” 第三十一章 任我行的应对 却说教主夫人上崖之后,依旧往偏僻之处而去,在这一层的某个偏僻处,另有一条软梯。 原来黑木崖崖顶太高,中间分了三处绞盘,有三个平台。 需经过三次乘坐竹篓,才能上到崖顶,去往总坛。 若无李慕的壁虎游墙功,五岳剑派十辈子都不可能攻上黑木崖。 上到崖顶,一行七女小心的避开教众,径往后山任我行闭关的静室而去。 如今东方柏阴谋叛乱,她不知道哪些是东方柏的人,只好尽数避开。 东方柏的确安排有后手,他此刻就在回总坛的路上等着。 一旦教主夫人返回,他立刻就会将之击杀,然后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任我行,将事情嫁祸给五岳剑派。 若她没有返回,他明日一早也会去禀告任我行,说她们母女都被五岳剑派所抓,激他下崖。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谋划竟会被五岳剑派的人看透,并尽数告知教主夫人,最后还放她回来。 七女于林中潜行,不与教众照面,却是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回到崖顶。 顿饭功夫,她们顺利来到任我行闭关的静室之外,教主夫人没有贸然开门,怕惊扰到任我行。 她在门前焦急的唤道:“教主,是我,有急事。” 过不多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 她这才推门而入,手下侍女返身将石门关上。 见妻子愁容满面,盘坐在石床上的任我行起身迎上。 如今的任我行,还是个眉目清秀,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甚高,一袭青衫,满头黑发也不盘束,随意披散在肩,看上去颇有几分狷狂不羁之感。 面对妻子,任我行丝毫没有面对东方柏时的不耐,他温声问道:“雪心,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教主夫人名字叫雪心,她紧紧抓住任我行的手臂,焦急的道:“盈盈被人掳走了。” 任我行脸色大变,沉喝道:“可是那些正道人士所为?” “不是,今日东方柏突然找到我,告诉我盈盈被人掳走了……” 雪心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任我行听着妻子的讲述,脸色变幻不定,眼中怒意勃发。 “听了那华山掌门岳不群的话,左冷禅便决定放我回来,任由咱们跟叛党斗个你死我活。” “教主,你觉得岳不群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东方柏要反你?” 任我行缓缓踱着步子,沉吟道:“岳不群的分析合情合理,环环相扣,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又浮起憋屈之色,接着道:“而且岳不群说得没错,他们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无论如何都避不了。” “即便我能轻易拿下东方柏,神教一场内乱却是无可避免。” 雪心忧心忡忡的道:“你打算如何拿下东方柏?别忘了,盈盈还在他手上。” 任我行眼中寒芒一闪,略作思忖,随后看向那些侍女,道:“你们去一个人,回到你们上崖的地方,然后去总坛。” “见到东方柏后,告诉他雪心被五岳剑派生擒,雪心与其他人拼死掩护,才让你逃出来报信。” “然后你让他带你来向本教主求救,记住,在自己身上弄点伤势。” 雪心与几名侍女闻言眼前一亮。 其中一名侍女喜道:“如此一来,咱们只要擒下东方柏,他们便会投鼠忌器,不敢伤害大小姐,夫人,教主,奴婢愿往。” 任我行赞赏的对她点点头,道:“东方柏眼力不差,你身上的伤势得由旁人造成,若是自己造成,难免被他看出端倪。” “委屈你了,此事过后,本教主自有重赏。” 那侍女单膝跪地抱拳道:“愿为教主与夫人效死。” …… 总坛外树林,东方柏藏身于一片树丛中,极有耐性的等候着。 这件事他不愿交给手下,也不能交给手下。 教主夫人宽厚仁慈,温柔贤淑,深得教众爱戴,在高层中人缘也极好。 所以杀教主夫人这种事,绝不能假手他人,更不能有丝毫泄露,所以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忽然,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他认出是教主夫人身边的侍女之一。 此时她嘴角溢血,身上还有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显然外伤内伤都不轻。 她脚步虚浮踉跄的往总坛方向奔跑,每跑出一段距离,都要在树上靠一靠,才能缓过一口气,再继续前奔。 东方柏目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弧线,从藏身的树丛走了出来,向那侍女迎去。 那侍女见到迎上来的东方柏,心中了然,这贼子果然在回总坛的路上等着,准备截杀夫人。 她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只是焦急万分的喊道:“副教主,求副教主救救夫人。” 喊完这句话,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东方柏连忙快走几步,将她扶起,满脸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了?” 侍女有气无力,带着哭腔道:“夫人带我们下崖去救大小姐,谁知那些正道伪君子,不问青红皂白,说什么只要是日月神教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在可杀范围之内。” “然后便果断动手,夫人和其他姐妹拼死掩护,才让奴婢逃出来报信,求副教主带奴婢去见教主,向他禀明此事,迟了夫人恐怕……” 东方柏心下暗喜,面上却也是一副焦急之色,架着她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教主。” “多谢副教主。” …… 东方柏带着侍女来到静室之外,朝着静室叫道:“启禀教主,大小姐被人掳走,夫人救女心切,也被五岳剑派所抓,如今生死未卜。” 他话音落下一息后,石门猛然打开,任我行带着一股狂风呼啸而出,在身后拉出一串残影,瞬息之间便掠至东方柏身前。 面对气势汹汹的任我行,东方柏连忙微微欠身,以示恭敬。 任我行看看东方柏,又看向被他架着的侍女,怒目圆睁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侍女哀声道:“昨夜大小姐被摸上崖的五岳剑派之人掳走,夫人知晓后带着奴婢等人下山救人,却被五岳剑派大群高手围攻。” “夫人和姐妹们拼死掩护,才让奴婢逃出来向教主报信,求教主快去救救夫人。” 听完她的话,任我行一边往东方柏身后走去,一边道:“你主持好总坛事务,我去……” 话未说完,他已走到东方柏身后,毫无征兆的突然返身,一掌印在东方柏背心。 “噗” 东方柏当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前飞扑而去,那侍女却被任我行抓住,并未被带着扑倒。 第三十二章 杀到总坛 “辛苦你了。”任我行放开侍女,语带赞赏的对她说了一句。 随后他身形一闪,掠至重伤在地的东方柏身旁。 探手抓住他后脖领将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衣襟,凝声问道:“说,你把盈盈藏在哪了?” 当东方柏的视线越过任我行肩膀,看到从静室内走出来的雪心与另外五名侍女,再加上任我行的话,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已经败露。 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败露。 “成王败寇,教主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 任我行道:“你当然可以不说,但是我神教的刑罚,你东方柏最是了解,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有平一指在,你便是想死都难。” 东方柏惨笑道:“教主有什么手段,尽管使便是,有任大小姐陪葬,也值了。” 任我行目光一寒,狞声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封住东方柏几处大穴,随手将他丢到地上。 “雪心,派人去把向问天、曲洋、上官云、罗烈等人叫来,记得事情要隐秘进行,你也先不要露面。” “好。” …… 向问天等任我行的铁杆心腹很快赶到静室之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们各自不动声色的返回,暗中做起了布置。 可日月神教已被东方柏渗透得差不多,向问天等人的动作,终究还是惊动了东方柏的人。 以童百熊为首的叛党,当发现自己找不到东方柏时,哪里还不明白东方柏已经栽了。 他们当即悍然发动武力叛乱,黑木崖上霎时间刀光剑影,一片乱战。 任我行大发神威,一口气击杀了青龙堂黄面尊者贾布、鲍大楚、桑三娘、秦伟邦、王城等十大长老中人。 不过就在他要一鼓作气干掉童百熊时,因施展吸星大法过甚,体内多年来吸纳的异种真气暴动,使得他经脉闭塞,功力运转不灵。 他不得不退出战团,返回后方打坐运功,打通闭塞的经脉,压制暴动的异种真气。 向问天跟雪心与五名侍女守护在侧,为其护法。 曲洋则是暗中四处搜寻任盈盈下落,上官云等人带着忠于任我行的教众,与叛党奋力厮杀。 如此一来,原本压倒性的优势不复存在,双方变得势均力敌,这一战便迁延下来。 黑木崖上厮杀不休,血流成河,从上午巳时一直到下午申时,整整三个时辰的乱战,这场叛乱才终于落下帷幕。 终究是叛党的高手,被任我行干掉太多,童百熊独木难支。 哪怕效忠东方柏的教众更多,也挡不住上官云、罗烈、以及其他长老的攻杀。 在任我行暂且压下异种真气,打通经脉后,向问天和雪心解脱出来。 虽说任我行不敢再贸然动手,但向问天和雪心这两大高手的加入,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敢只带着六名侍女下崖,直面五岳剑派高手,雪心这个教主夫人,自然不可能是花瓶。 恒山三定未必是她对手,若是原剧情中的宁中则,对上她同样败多胜少。 五岳剑派或许也只有左冷禅和岳不群二人,可以稳稳胜她。 莫大得打个问号,很可能是五五开,天门道长十有八九不是对手。 两大高手加入战团后,形势立刻急转直下。 童百熊被向问天所杀,其他残余叛党高层,也在雪心和五名侍女的剑下尽数伏诛。 叛乱的教众没了主心骨,纷纷跪地投降。 而东方柏已被任我行废去武功,挑断手筋脚筋,关入大牢,命平一指看守,既不让他死,也不让他好。 以东方柏为首的叛党势力宣告覆灭,后世那威压江湖,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再也不会出现。 这一场大战,使得总坛两千核心教众死伤大半,已不足千数。 虽说日月神教教众遍布天下,各地分坛势力集中起来,可拉出不下三万大军。 但总坛这边因有天险可倚,平日就只有三千核心教众驻守,东方柏这一场叛乱,使得总坛空前虚弱。 而就在日月神教收拾残局,救治伤众之时,震天的喊杀声在总坛之外响起。 任我行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莫非还有叛党胆敢作乱?” “报……” 一名紫衣教众惶惶然冲进总坛大殿,对任我行疾声道:“禀教主,五岳剑派之人,不知从何处上了崖顶,向着总坛杀过来了。” “什么?”任我行霍然起身,怒目圆睁的看着那教众道:“这怎么可能?” 向问天、上官云、雪心等人也是惊疑不定。 此刻教众经历半日血战厮杀,无论精神还是身体皆是疲惫不堪,且大多身上都带着伤。 若五岳剑派这个时候杀上崖来,那日月神教就当真是危如累卵了。 那教众道:“千真万确,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上的崖,他们并非是从绞索那边过来的,而是从西面树林中杀出。” “西面。”雪心脸色顿时一片煞白,西面就是她们上来的地方。 因为最下面那层的软梯已经被斩断,她自恃五岳剑派的人上崖无路,上面两层的软梯便没有收起。 难道他们是顺着自己留下的软梯爬上来的?可下面那一层高崖他们又是如何上来? 任我行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此时喊杀声离总坛已极为接近,不能在迟疑。 他沉声道:“立刻召集人手,准备迎战。” “是。” …… 总坛之外,五岳剑派以五派掌门及同辈师兄弟为锋矢,带着各派门人弟子冲杀而前。 前来迎战的魔教徒众,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片刻,往往是一个照面,就被冲在前方的数十名五岳剑派高手击杀。 五岳剑派顺利冲上总坛大殿前的广场,而在这里,任我行带着神教残余高手,并八百余核心教众严阵以待。 五岳剑派之人冲进广场,在距离任我行等人五丈之处止步。 “任我行,今日便是你日月神教烟消云散之时。” 看着日月神教总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左冷禅忍不住意气风发的大喝道。 “哼。”任我行冷哼一声,傲然道:“想覆灭我日月神教,你们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今日若非本教内乱,你们这群土鸡瓦狗胆敢上崖,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十三章 连败两场 听完任我行的话,李慕好整以暇的道:“若非你魔教内乱,我五岳剑派虽与你们早晚有一战,却也不会是现在。” 任我行两眼微眯,凝视着李慕道:“岳掌门什么意思?” 李慕道:“平定洲几座村镇发生瘟疫,许多百姓染病身亡,然我五岳剑派收到的消息,却是魔教大肆荼毒百姓,滥杀无辜。” “不出意外,这个消息应该便是那幕后黑手放出,他知道我五岳剑派向来侠义为怀,知道这个消息后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得不说,此人颇有智计,布下的局环环相扣,坐视我五岳剑派跟你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莫大接口道:“可惜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布局竟会被岳师兄看破。” “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我五岳剑派成了渔翁,所以说到底,还是天要亡你魔教。” 听了两人的话,五岳剑派中人快意无比,局势走到这一步,完全可说是魔教中人自掘坟墓。 日月神教中人则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东方柏这个奸贼,可谓是神教的千古罪人。 若神教能过了这一关,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冷禅语带戏谑的道:“不知那位自己挖个坑,把日月神教埋了的朋友可还在?左某很想当面向他说声谢谢。” “哈哈哈……” 听到他这句话,五岳剑派中人顿时爆笑如雷,日月神教之人自是愤怒欲狂。 任我行脸色阴沉似水,盯着左冷禅森然道:“这个坑埋葬的是日月神教还是五岳剑派,现在还言之过早。” “既然诸位已经上得崖来,本教主也不去计较,你们是如何上崖的了,今日本教主便领教领教,你们五岳剑派的高招。” 现在再去计较对方如何上崖,已经没有意义。 等打完这一仗,神教若能得胜,有的是机会弄清这件事。 若神教败亡,那自然是万事皆休,再去计较这个更没有意义。 任我行话音落下后,向问天上前一步,大声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些土鸡瓦狗,属下替教主打发了。” 说着自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指向五岳掌门,傲然道:“谁先来送死?” 莫大一转手中胡琴,沉喝道:“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神通,敢自称天王老子。” 说完脚尖点地,向着向问天掠去,右手在胡琴上一抹,寒光陡闪,手中已多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直指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扬手一刀就劈向莫大的细剑。 他手中弯刀厚重,莫大的细剑若与之对拼,定是应声而断。 莫大自己对此显然也心知肚明,自是不敢与向问天硬碰硬。 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其核心便在“百变千幻”四个字,最是变幻莫测。 莫大转动手腕,细剑震颤,幻出几道剑光,剑身本体却已避开向问天的弯刀,剑尖点向对方咽喉。 向问天应变同样迅速无比,偏头避开这一刺,脚下步法变换,斜行拗步。 避开这一剑后,弯刀灵活的在手中一旋,反手一刀斩向莫大握剑的小臂。 莫大撤步后退,手中剑招如梦如幻,犹如鬼魅,一柄细剑宛若灵蛇,颤动不绝,始终不离向问天周身要害。 而向问天的武功,更是让五岳中人忌惮不已。 他一柄弯刀在手,既可大开大阖,以力压人,也能使出精巧绝伦的招式,以巧对巧。 前三十招尚看不出什么优劣,双方势均力敌。 可在五十招后,任我行脸上露出了笑意,左冷禅等人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向问天的武功本就在莫大之上,此刻摸清对方剑法的虚实后,立刻展开猛攻,数招之间便将莫大压制在下风。 斗得百招开外,莫大终是露了破绽,虽未被向问天弯刀劈中,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向问天持刀昂然挺立,他身后的任我行点评道:“衡山剑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可惜莫大你剑意消沉,毫无朝气。” “即便你有什么伤心事,也已过去这么多年,可你依旧在那自伤自怜,未免太过迂腐。” 莫大被刘正风与一名弟子扶回衡山阵营,听到任我行的话,一股郁气直冲胸臆,忍不住又是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李慕诧异的看向莫大,原来他曾经历过什么伤心事么? 难怪总是喜欢奏那曲催人泪下的“潇湘夜雨”,执掌衡山门楣之后也没什么进取之心,什么事都只是随大流。 向问天扫视了五岳掌门一样,傲然道:“在下尚有余勇可贾,哪位再来赐教几招?” 天门道长拔剑出鞘,怒喝道:“魔头休要猖狂,贫道来会会你。” 这一战还没开打,李慕就已经知道结果,向问天的武功,在日月神教绝对可算是二号人物。 没有练过葵花宝典的东方柏,也未必是他对手。 整个五岳剑派,单打独斗恐怕也只有左冷禅能做他的对手。 当然了,那是原剧情中。 如今的话,李慕自然能轻松拿下他,宁中则也有很大机会胜他。 果不其然,天门道长的表现还不如莫大,仅仅交手六十余招,便被向问天一刀劈中左肩,就此败退。 幸亏他关键时刻避开了些许,否则这一刀,劈中的便是他的脑门。 见天门道长受伤,李慕忙吩咐弟子给他敷上金创药,为他包扎。 那边任我行再度开口道:“天门,想不到你剑如其人,有勇无谋,实在令人失望。” “你……” 天门道长羞怒交加,差点没气出内伤来。 向问天连胜两局,魔教徒众士气大涨,五岳剑派这边则是气势大跌。 向问天斗天门道长几乎没费什么力,依然可以再战。 他不需要将五岳掌门尽数斗败,只需打败三人,日月神教便已胜了一半。 他径直看向岳不群和左冷禅,傲然道:“向某一向不喜与妇孺交手,定闲师太自有人招呼,左掌门,岳掌门,二位谁来赐教?” 日月神教不是没有女性高手,雪心对上定闲师太,胜出的机会非常之大。 左冷禅微微偏头,眼角余光瞥向李慕。 李慕自是心下了然,当即上前几步,朗声道:“向左使已连斗两场,岳某就不占你便宜了。” 说到这,他探手解下腰间长剑,随手往地上竖着一扔。 “咔” 那长剑竟连鞘插进青石地面,足足没入五寸有余,周围青石呈蛛网状裂开。 “岳某便空手与向左使讨教几招。” “好。” 李慕露出这一手,加上其光明磊落的行径,引得五岳中人一片喝彩。 而左冷禅等五岳掌门,以及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等人,齐齐目光一凝。 一众魔教中人只是心下暗惊,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可左冷禅一众嵩山门人,却是惊疑不定,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他的内力怎会如此深厚?难道华山紫霞功,当真如此厉害? 左冷禅心下颇有些无力感,华山派可以稳坐五岳剑派头把交椅那么多年,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三十四章 一拳之威 原本若李慕没有露这一手,向问天定会同样弃刀,空手对敌。 人输不输且不说,阵是绝对不能输的。 可看到李慕这一手后,他再不敢托大。 若是他来玩李慕刚才那一手,全力以赴或许可让剑鞘入地三寸。 可李慕刚才莫说是全力以赴,甚至都没用什么力,那根本就是随手一扔。 向问天瞬间就明白了此战的关键,兵器是他唯一的优势,绝不能让对方近身。 否则一旦与对方拼上内力,哪怕他身怀得任我行指点,创出的吸功入地法门,也多半有败无胜。 想到此,向问天对李慕道:“岳掌门光明磊落,不愧君子剑之名,在下佩服,既如此,向某便厚颜请岳掌门赐教了。” “好说。”李慕回应一声,摆出一个起手式,周身上下霎时间紫气浮现,看上去神异无比,“向左使请。” 任我行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道:“他竟将紫霞神功练到了这等境界,便是当年的宁清羽,也没有这般修为啊!” 左冷禅一众更是目瞪口呆,要说最了解紫霞神功的,除华山门人外,就数他们五岳剑派了。 紫霞神功小成之时只是脸上会浮现紫气,登堂入室后全身肌肤皆有紫气浮现。 但像李慕这般,紫气透体而出,将浑身上下,连衣衫也尽皆笼罩,他们却是前所未见。 向问天不敢怠慢,大跨步向前,一步便是半丈远。 “喝啊……”他大喝一声,弯刀斜斜斩向李慕颈侧。 李慕脚步一错,避开了这一刀,右手握拳,直来直往的一拳轰向向问天胸膛。 他闪避出招的动作虽然简单直接,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 向问天闪避不及,只得横刀在胸,左掌推在刀身上,准备硬接这一拳。 “乓……嘭……” 一声脆响,李慕一拳轰在刀身上,直接将刀身砸弯。 那厚背弯刀竟承受不住这一拳,在弯到一个极限后,就此崩断。 李慕的拳头势如破竹的直入中宫,正中向问天胸膛。 “咔嚓” 一道骨骼断裂声响起,向问天喷着血向后飞跌,直飞过三丈距离,这才重重跌落在地,还在地上滑出去丈余远。 “向兄弟。”任我行目眦欲裂,冲上前蹲到向问天身侧,将他上半身扶起。 向问天被任我行揽在怀中,再度一口血喷出,目光凝视着任我行,嘴巴开合几次,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头一歪,就此气绝身亡。 李慕这一拳,不仅打断了向问天的胸骨,更是轰断了他的心脉,五脏六腑全部破碎。 日月神教总坛殿前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望着场中,那道缓缓收拳站直,浑身紫气氤氲,犹如神人的身影。 唯有宁中则与一众华山门人,脸上没有丝毫惊骇之色,只有狂热的崇拜。 一拳。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拳。 竟将连败两位掌门的魔教光明左使生生打死,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 左冷禅感觉自己心尖都在发颤。 对上向问天,连他也没有必胜把握,交手结果如何,还得打过才知道。 向问天挡不住岳不群一拳,那他自己呢? 答案几乎没有悬念,面对岳不群这一拳,他也只有败亡一途。 可是这怎么可能? 才短短八年,他的功力怎么可能提升得如此之快? 不提左冷禅在那惊疑不定,心旌摇曳。 李慕一拳打死向问天后,面无异色的对任我行道:“对不住,在下也没想到,向左使竟会连在下一拳都接不下。” “在下听闻任教主的吸星大法,可吸纳他人内力为己用,只是不知道,吸星大法能否吸得动在下的紫霞真气。” 这次李慕下山,本就打定了一鸣惊人的主意。 之前的战斗,都没有合适的时机,就算他大发神威,也达不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是以他一直表现得谦虚低调,赚足了口碑。 此刻青天白日,五岳剑派与魔教列阵对峙,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正是展露真正实力的好时机。 所以对阵向问天,他不再留手,全力以赴下,果然技惊四座,一举奏功。 对于吸星大法,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九阳神功大成,反后天为先天,内力稳固无比,原本的气状真气凝实得犹如水银,吸星大法是决然吸不动的。 便是能吸动他也不怕,如今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因为没有炼化异种真气的法门,已经出了问题,他又能吸多少? 怕是还没吸走多少真气,他体内真气自己先暴动了。 原剧情中的左冷禅,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得以活下来,并被误认为能与任我行打成平手吗? 因为这一节,连两年后的五岳会盟,比剑夺帅都取消了,直接让左冷禅连任。 如今自然是再不可能,两年后的五岳会盟不仅得举办,而且依然还得在华山举办,相信也没有谁会不服。 听完李慕的话,魔教中人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李慕这话说得很气人,但偏偏又是事实,向问天的确连他一拳都没接住。 而且他明知道教主的吸星大法,可以吸纳他人内力,却还是如此有恃无恐,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怕吸星大法。 难道日月神教,今日真要就此覆灭了吗? 五岳中人却是听得大为提气,兴奋不已。 只要岳掌门大发神威,再打败任我行这个大魔头,那魔教今日便再无翻盘的可能。 虽说天下各处尚有许多魔教分坛,可教主和所有教中上层高手尽数折在此处,剩下那些魔教余孽,不过是癣疥之疾。 到时候号召整个正道武林清剿,就能将他们变成过街老鼠。 任我行命教众抬回向问天的尸体,随后缓缓走到李慕面前两丈之外,声音低沉的道:“好一个没想到,好一个紫霞神功。” “原本你五岳剑派,只有一个风清扬能入老夫的眼,可如今,老夫也不得不对你说声佩服,你想见识吸星大法,那就来吧!” 看着场中情形,雪心脸上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已经出了问题,根本不能再使用。 若敌人只是莫大天门之流,任我行哪怕不动用吸星大法,只用本身功力,也足以应付。 可这华山掌门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她根本看不到丝毫胜算。 也罢,大不了就是陪他一死,夫妻二人共赴黄泉,只是可怜盈盈才六岁…… 等等,盈盈? 她转头四顾,始终没看到曲洋和任盈盈的身影,心中又不免升起一丝希望。 东方柏的叛党势力已经覆灭,按理说曲洋应该早已找到盈盈,无论是死是活,都该回来了才对。 可他们到现在还未出现,说不定是曲洋看形势不对,已经带着盈盈逃离了黑木崖呢? 第三十五章 无耻小人 任我行走入场中,见李慕依旧空着双手,没有拔剑的意思,沉声问道:“岳掌门仍打算空手对敌么?” 李慕道:“我不愿占向左使便宜,自也不会占任教主便宜。” 任我行道:“什么便宜?本教主可还尚未动过手。” 李慕饶有深意的道:“不知任教主可曾听闻,岳某最为人称道的并非武功,而是医术?” 任我行心下一凛,目光闪烁的道:“确有耳闻,本教平一指平大夫,对岳掌门的医术也是极为佩服的。” 李慕道:“任教主的身体情况,平大夫当是能看出来的,既如此,任教主为何会以为,岳某就看不出来呢?” 任我行脸色大变,凝声道:“岳掌门看出什么了?” 李慕缓缓道:“任教主还抱有侥幸吗?你多年来以吸星大法,吸纳了太多外来真气,又没有炼化外来真气的法门。” “诸多外来真气在体内胡乱冲突,既不与自身真气融合,也不受你控制。” “如此一来,那些外来真气不仅无法为你所用,你反而得分出部分自身功力,去压制那些外来真气。” “你根本就不敢全力动手,否则无须别人打,你自己就被那些外来真气给废了。” “任教主,岳某说的可有错谬之处?” 听完李慕的话,无论五岳剑派中人还是日月神教教众,全都骚动起来。 五岳剑派中人是目光发亮,跃跃欲试的想要冲上去,将魔教妖魔屠戮殆尽。 日月神教教众却是满心绝望,士气全无。 任我行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莫说李慕说得丝毫不差,哪怕他没有体内那些问题,以李慕展现出来的功力,他也没有必胜把握。 此刻他的武功,虽仍旧比向问天要强,但与李慕动手,他能不能撑过十招都还是未知之数。 李慕见此叹息一声,温言劝道:“任教主还是束手就擒吧!” “岳某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你愿意束手就擒,岳某至少能保你与你妻儿一条性命,衣食无忧的度过余生。” “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自己的妻儿,和这一干手下想想。” “日月神教败局已定,何苦非要负隅顽抗,葬送了这八百多条性命?” 李慕话音一落,恒山三定齐齐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定闲师太道:“岳掌门宅心仁厚,不愿多造杀孽,实乃大善,还望任教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其他五岳剑派中人见此,也是暗暗点头,对李慕感激不已。 此时魔教虽处于绝对劣势,但真要拼死一战的话,五岳剑派即便能获得最后胜利,也会死伤不少门人弟子。 若任我行愿意投降,他们便能兵不血刃的覆灭魔教。 一旦魔教教众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如何处置还不是由他们一言而决? 如此便能避免门人弟子死伤,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唯有左冷禅心里不是滋味,这次讨伐魔教,几乎成了李慕一个人的舞台。 他这个五岳盟主虽说不至于是个笑话,却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 若此时再让李慕凭着三言两语,就迫使魔教投降,这份泼天大功,足以让华山派的声望,以及李慕的个人威望提升到顶点,一举超过嵩山派。 这是左冷禅不愿看到的,可他此时又没什么好办法阻止这一切。 嵩山派人多势众,便是一场大战下来死伤一部分,相对其他四派来说,嵩山派的势力依旧是五岳第一。 所以他更希望双方能开战,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却说任我行听完李慕的话后,回头看向雪心,又看了看惶惶不安的众手下,身上那股狂傲专横的气息迅速消退,脸上浮起几分颓然。 他回过头来重新看向李慕,正要开口问问,他打算如何处置自己等人,意外突然来临。 “杀……” “杀呀……” “誓死保卫总坛。” 此时从五岳剑派背后,突然杀出一彪人马,足有近两百号人。 任我行心底暗暗叫糟,这些应该是镇守三处绞盘的教众。 他们发现五岳剑派已经杀上总坛,是以纷纷乘坐竹篓上得崖顶,从五岳剑派背后杀了过来,打算跟总坛袍泽来个前后夹击。 果不其然,这彪人马的到来,瞬间燃爆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处于队尾的五岳剑派门人弟子,眼见背后来敌气势汹汹,纷纷拔剑迎了上去。 而前方的左冷禅得此天赐良机,哪里肯放过,拔出长剑怒喝道:“魔教妖魔贼心不死,故意拖延时间,意图两面夹攻,众嵩山弟子,随本掌门降妖除魔,杀。” 说完这番话,他展开身法,顷刻间掠过李慕,长剑直取任我行。 任我行的状态已被李慕说得明明白白,此时左冷禅是丝毫不怵。 “左师兄不可。”李慕疾呼出声,可左冷禅此刻哪里会听他的? “杀……” 丁勉、费彬、陆柏、汤英颚、高克新、钟镇、乐厚等人立刻响应,挺剑跟在左冷禅身后,向着面前的魔教徒众杀去。 三百余嵩山弟子,见掌门和各位师叔师伯都上了,自然紧紧跟随,大战瞬间爆发。 “左冷禅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夫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原本想开口喝止五岳剑派背后教众的任我行,见左冷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心知对方是铁了心想要自己的命,当即狂怒着迎了上去。 “这……唉……”定闲师太无奈又气愤的跺了跺脚,与宁中则等华山门人一起,簇拥到李慕身侧,对他问道:“岳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慕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道:“左师兄太冲动了,如今别无他法,唯有死战而已,大家互相照应着些,上吧!” 说完接过宁中则替他拔出来的长剑,向魔教阵营掠去。 恒山三定带着门下弟子,紧随华山门人一侧,跟着李慕宁中则夫妇冲向魔教阵营。 而衡山派和泰山派,却是返身迎上了背后来的那群魔教徒众。 他们对这帮不知所谓的家伙尤为愤恨,原本可以兵不血刃,和平解决的,就是这帮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让局势急转直下。 是以他们杀起这些魔教徒众来,格外的狠辣。 莫大和天门道人身受重伤,被几名弟子护住,留在后方。 前方则是由刘正风和天松道人,各自率领衡山、泰山门人弟子冲杀。 另一边,李慕夫妇和恒山三定,默契的避开左冷禅与任我行的战团,径直杀向魔教徒众。 李慕找上了号称“雕侠”的上官云,宁中则迎上雪心,华山四剑侍接下了雪心的五名侍女。 恒山三定和王大仁、吴大义等“大字辈”华山派高手,也各自对上日月神教的长老头目。 第三十六章 落幕 却说左冷禅一心想要干掉任我行,拿下击杀魔教教主的功绩与威名。 而任我行深恨他挑起大战,使妻女置身于覆亡之危中,更要杀他泄愤。 是以两人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连使杀招。 左冷禅终是低估了任我行,高估了自己。 哪怕任我行要分出部分功力,压制体内异种真气,无法全力出手,一身武功却也依旧不可小觑。 他一双肉掌便如刀斧一般,狂砍狠劈,威猛无俦,交手不到十合,便将左冷禅的长剑打得寸寸断裂。 也得亏左冷禅不是那种一失去长剑,战力就十去七八的纯粹剑客,手上功夫同样不弱。 他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极尽变化之能事,面对任我行势大力沉的手刀,竟也能相持不下。 只是左冷禅越打越是心惊,在对方无法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他依旧不能得胜,若对方处于全盛状态,又该是何等厉害? 任我行见急切间拿不下左冷禅,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种真气的功力便相应减弱。 再僵持下去,怕是便要压制不住异种真气。 此时大敌当前,若体内真气出问题,可谓必死无疑。 好,你不让我活,我便是死,也要让你陪葬。 想到此,任我行不再猛打猛劈,转而使开擒拿手法,数招之后,终于一把抓住左冷禅双手。 他毫不犹豫,立刻运转开吸星大法。 为了使左冷禅无法施展身法,挣脱他的束缚,他双臂猛然运劲,将左冷禅整个人举了起来,令他头下脚上,与自己头顶相对,无从借力。 左冷禅发现自己的功力,正顺着掌心劳宫穴汹涌而出,不由脸色大变。 以这般流逝速度,不出盏茶时间,他一身功力就要被吸光。 可一想到李慕所说的话,他面色一狠,赌一把。 “你喜欢吸,我让你吸个够。” 大喝声中,左冷禅不仅不设法收束内力,反而主动运起真气,向着任我行汹涌灌去。 如此片刻之后,任我行果然浑身一震,面色发白,那股吸力陡然消失。 任我行奋起余力,真气反冲而上,两人双掌相交之处发出一声脆响,左冷禅一个倒翻跃下地去,踉跄着连退三步。 此时他满头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真气狂泄对人的影响,比那啥狂泄还要严重。 左冷禅此刻只觉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可他却看出任我行更加严重。 任我行不仅脸色煞白,嘴角溢血,浑身还在一下一下的震颤,便像是在不断遭到攻击一般。 事实上他体内的情况,跟不断被人攻击也没什么区别。 数十道异种真气,不断在体内疯狂冲突,四处乱窜,将体内经脉搅得一团糟,四处都发生堵塞,也就差没寸寸断裂了。 若给他一些时间打坐运功,他倒也还有恢复的可能,但此情此境,他又哪有那个时间? 左冷禅喘匀一口气后,立刻暗自运功调息,身上的无力感在迅速消退。 他眼中兴奋之意越来越浓,快了,快了,再给他十数息时间,他便能恢复过来。 到那时,他便能亲手了结任我行,击杀魔教教主的威名,将传遍江湖,他左冷禅的威望将会如日中天。 然而让他瞳孔猛缩的是,任我行竟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向着他狂冲而来。 很显然,任我行是使用了什么临时爆发功力,但事后会陷入极度虚弱的秘法。 左冷禅终于有些慌了,他连忙将刚刚聚起来的一股真气运至双掌,对着任我行推了出去。 任我行不闪不避,同样狂啸着双掌迎上。 “嘭” “噗” 双掌相接,左冷禅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向后飞跌。 任我行口鼻之中尽皆溢着血,可他并未就此罢休,依旧大步向着左冷禅扑去,面色狰狞扭曲,十分可怖。 “不好,快救左师兄。” 那边丁勉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纷纷向着这边飞掠而来。 可惜来不及了,任我行此时透支生命,爆发潜能,几个大跨步竟追上了飞跌的左冷禅。 他一把抓住左冷禅衣襟,另一只手高举,向着左冷禅脑门狠狠拍下。 此时左冷禅已处于重伤状态,哪里做得出什么有效反应?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这一掌盖下。 “魔头住手。” “教主小心。” 那边的雪心忽然尖叫出声,却是在任我行一掌盖下时,丁勉和费彬两人两剑,已掠至他身后。 任我行对身后的呼喝声充耳不闻,这夺命一掌依旧狠狠盖下。 “啪” “噗噗” 任我行这一掌稳稳落在左冷禅脑门,瞬间将他的脑子打成了一滩浆糊。 而丁勉和费彬的两把剑,也自他背心没入,从胸前穿出。 任我行身子一仰之后霍然回身,放开左冷禅尸体的双手倏地推出。 “嘭” “噗” 丁勉费彬两人也被这一掌拍飞。 只不过任我行终究已是强弩之末,两人虽被这一掌拍得吐血,却并不致命,只是萎顿在地,暂时失去再战之力。 “教主……” 那边的雪心,原本就只是在宁中则剑下苦苦支撑,方才因任我行而分心,顿时被宁中则抓住破绽。 不过宁中则也没伤她,只是以剑身拍她手背,打落她手中长剑,随后便将长剑架到她脖子上。 此时雪心眼见任我行被两柄剑刺中要害,知道他已是必死无疑,霎时间泪流满面,哭喊着向任我行冲去,丝毫不顾脖子上的长剑。 “诶你……”宁中则张了张口,终究没有阻拦她,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转头四顾,却见魔教教众节节败退,已是溃不成军,人数剩下不到五百。 另一面也是差不多,在衡山与泰山两派的剿杀下,从绞盘那边来的魔教徒众已死伤大半。 这片刻之间,又有六百多条性命殁在此处,其中包括百余五岳剑派弟子。 上官云与残余魔教首脑人物,皆已死在李慕等人剑下。 见任我行身插两柄剑,跪倒在地,知道他已活不了,李慕当即大喝道:“任我行已伏诛,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定逸师太见状也爆喝道:“投降不杀。” 华山门下与嵩山派、恒山派弟子齐声喝道:“投降不杀。” “不要再杀了,我投降。” “投降,投降啦!” 残余魔教教众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黑木崖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第三十七章 陆柏的怀疑 弟子们负责看守投降的魔教徒众,救治受伤的弟子,收敛阵亡的同门尸首。 五岳剑派高层,却全都围到了广场中央。 雪心跪在任我行面前扶着他,痛哭失声。 陆柏等人见掌门惨死,两位师兄重伤,怒不可遏的挺剑对着雪心后背刺去。 “叮叮叮……” 宁中则身形一闪,掠至雪心身后,将刺来的几柄长剑格开,逼退陆柏等人,杏眼圆睁的叱喝道:“你们干什么?” 陆柏怒道:“他杀了左师兄,我们要为左师兄报仇。” 汤英颚凝声道:“岳夫人这是要维护魔教妖魔吗?” 李慕上前几步,拍拍汤英颚的肩膀,温言道:“汤师弟不必急着扣帽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差这一会儿,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况且今日之事,左师兄他……唉。” 李慕满脸遗憾沉痛之色,左冷禅的师兄弟们却是气息一滞。 李慕剩下的话虽未说出来,但在场之人又岂能不明其意? 陆柏汤英颚等人不敢再出声,因为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今日掌门的举动极为不妥。 当时立刻响应是本能,可事后想想,掌门师兄只需再多等两息时间,说不定任我行就会出言,喝止那些背后来的教众。 一场大战便能消弭于无形,五岳剑派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弟子。 这一次,是掌门师兄冲动了啊! 他们始终以为左冷禅只是冲动,并未往他是故意的那方面去想。 唯有奸诈狡猾,野心勃勃,与左冷禅如出一辙的汤英颚猜到了些什么。 但他也只是暗叹,师兄低估了任我行,以至最后与对方拼了个同归于尽,却并未觉得左冷禅做错。 嵩山派门下只是替掌门不值,自然不会认为他活该,但其他四派门人心中,却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四个字:咎由自取。 甚至各派掌门看着被弟子抬到一起,并排而放的门下弟子尸体,心里对嵩山派更是憋着一股怒火。 若非左冷禅那个混账,这些弟子又怎么会死? 那个混账死得好,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活着也没什么用。 他们看向汤英颚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掌门,就有什么样的门人,这都能扣上维护魔教妖魔的帽子。 回想自出平定洲起,左冷禅的种种作为,他们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这左冷禅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甚至他们隐隐开始怀疑,方才左冷禅悍然出手,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不提各派门人的思绪,此时任我行已到了弥留之际。 他紧紧抓着雪心的手臂,艰难的道:“雪心,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盈盈……” 雪心拼命摇头,泣道:“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这是我们的命。” 任我行的瞳孔渐渐扩大,口中喃喃道:“你一定……要好好活……活下去……照顾好……” 他话终究没能说完,头一垂就此气绝。 雪心见此,却反而不再哭泣。 她眼中含泪,脸上却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轻抚着任我行脸颊,柔声道:“你不在了,我又如何好好活下去?” “你放心,盈盈有人照顾,不会受了委屈,你慢走一步,等等我。” 说完,她抓住自任我行胸口刺出的剑身,身子猛然往前撞去。 “噗” 各派女弟子不忍的别过了头去,恒山三定和众女尼皆合什诵道:“阿弥陀佛。” 雪心跟任我行抱在了一起,两把剑将他们紧紧相连,她的下巴放在任我行肩上,心满意足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李慕长叹一声,道:“大仁,带几个人,把他们合葬了吧!” 王大仁抱拳道:“是。” …… 战事结束后,五岳剑派大索日月神教总坛。 在大牢,他们见到了已经死去的东方柏,看守他的平一指却不见踪影,自是已经逃下崖去。 还有曲洋和任盈盈,同样没有发现踪迹。 什么葵花宝典、太极拳经、武当真武剑,那是一样也没见到,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曲洋和任盈盈给带走。 五岳剑派只搜出大量财物与诸多奇珍异宝、上等药材,日月神教百年累积的资源,自然不是小数目。 可以说,有了这批资源,哪怕各派只分得五分之一,也足以抵得上他们二三十年的积累。 在李慕的主持下,这些财物资源被二一添作五,由五派瓜分。 原本若是按功劳分配,华山派毫无疑问该拿大头。 可他并非按功劳分配,而是按各派的损失来分配。 折损的弟子越多,便分得越多,如此一来华山派拿得反而是最少的。 华山派总共就只阵亡三人,好在都没有孩子,也没什么牵挂。 其他各派,阵亡最少的都在三十人以上,残废的也不少,有家人的光是抚恤金安家费就是一大笔支出。 李慕此举,彻底折服了各派中人。 嗯,除嵩山派以外。 殿前广场上,五岳掌门聚在一处,此时嵩山派丁勉费彬重伤,便由陆柏暂时作为嵩山派话事人。 天门道长对众人道:“诸位,魔教总坛虽已被我等覆灭,但各地仍有大量分坛,魔教妖魔尚有数万之众,五岳剑派还不能放松。” “左盟主不幸牺牲,咱们还需另选一位贤能,出任五岳盟主之位,带领大家清剿魔教余孽。” 莫大得定闲师太赠予白云熊胆丸,此刻内伤已无大碍。 听了天门道长的话,开口道:“这还用选吗?无论武功才智,咱们之中有谁能与岳师兄相提并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定闲师太欣然道:“莫师兄所言极是,岳师兄不仅武功高强,智计不凡,兼且仁心仁德,义薄云天。” “由岳师兄出任盟主,也是我五岳剑派之福,天门师兄以为如何?” 天门道长微笑颔首道:“定闲师姐说的句句在理,贫道也拥护岳师兄出任盟主。” 五派之中有三派都支持李慕,各派中人纷纷看向陆柏,这毕竟不是选举,投票超过半数就算通过。 五派之中有任何一派不服,这五岳盟就不算完整。 陆柏面无表情的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岳师兄。” 李慕伸手道:“陆师兄请说。” 五岳剑派中人互相称呼,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全凭心意,与年龄大小、武功高低无关,倒是与地位有些关系。 陆柏凝视着李慕道:“方才面对任我行时,岳师兄明明可以轻易打败他,迫使魔教徒众束手就擒。” “却不知为何,岳师兄要与他多费唇舌,以至魔教贼子背后来袭,引发战端?” 其他三派中人一听此言,皆是斜睨着他,眼中充满鄙夷之色。 引发战端的难道不是左冷禅吗?听你这意思,还怀疑岳掌门是故意的不成? 第三十八章 正道之耻与正道之光 李慕满脸愧疚之色,缓缓开口道:“在下明白陆师兄的意思,在下心里何尝不是悔恨懊恼?” “若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岳某绝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一旁的汤英颚眼中精芒一闪,接口道:“这么说,岳师兄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了?” 各派之人此时都没有开口,但他们心里自有一杆秤,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李慕长叹一声,惭愧的道:“当时在下心有顾忌,若直接动手,魔教徒众看到自家教主有败的迹象,会不会一拥而上,好引发乱战,趁机救回自家教主?” “若是开启战端,五岳剑派势必伤亡惨重,这是岳某绝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下就想着,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竟会发生意外。” 他说到这,莫大忍不住开口道:“原本岳师兄此策,已无限接近于成功,但凡左师兄动手稍慢一步,今日便是另一个结果。” 陆柏眼中浮现出怒意,看着莫大质问道:“照莫掌门的意思,是左师兄坏了事,身亡殒命也是他咎由自取?” 莫大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事情究竟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家自有公论。” 脾气暴躁的定逸师太,更是丝毫也不惯着嵩山派,冷哼道:“左师兄究竟安的什么心,真当大家看不出来吗?” “无非就是看岳师兄和华山派立下大功,抢了他五岳盟主的风头,所以想争个击杀魔教教主的威名,结果不自……” “师妹住口……”定闲师太焦急的一声断喝,定逸师太那“量力”二字便没能出口,忿忿的止住了话头。 但众人自然都知道她的意思,除嵩山派门下外,其他各派门人皆是大感痛快。 定闲师太和定静师太头疼无比,定逸这些话一出口,算是把嵩山派彻底给得罪死了,双方再无丝毫情分可讲。 这个定逸师妹,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太过耿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嵩山派一众高层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跟定逸拼命,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既不占理,武力上也没有优势。 此刻若与恒山派为难,岳不群绝不会坐视不理。 嵩山门人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悲哀,若是左掌门还在,谁敢如此放肆? 可左掌门一去,旁人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左师兄尸骨未寒,便有人如此污蔑于他,很好,很好。” 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丁勉和费彬被嵩山弟子扶着,走到了这个小圈子之外。 陆柏等人侧过身子,见礼道:“丁师兄,费师兄。” 丁勉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其他各派门人一眼,沉声道:“本人代表嵩山派宣布,自今日起,嵩山派退出五岳盟。” “从今往后,嵩山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众位师弟,咱们回山。” “是。” 陆柏等人无一反对,这显然是他们私下已商议好的。 嵩山十三太保中人,纷纷回身招呼门下弟子,带着自己分得的那份资源,往软梯方向行去。 其他各派掌门,除李慕外众人皆是脸色凝重,纷纷看向李慕。 李慕无奈的道:“也罢,五岳剑派少了一派,这五岳盟也就名不符实,既如此,大家便各自安好吧!” “这……唉……”定闲师太长叹一声,没好气的看向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此时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但终究是成了五岳盟瓦解的导火索,心里也有些发虚。 李慕对定闲师太温声道:“定闲师姐不必责怪定逸师姐,其实嵩山派本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就算她没说那些话,他们依然会宣布退盟。” 说到这,他苦笑一声,道:“如今魔教顶级高手尽灭,残余教众人数虽多,却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对五岳剑派,尤其是对嵩山派已造不成威胁。” “他们知道左师兄一死,嵩山派再不可能占据盟主之位,既如此,退盟对他们没有丝毫损失,还不必再为其他各派负责,何乐而不为?” 听完他的话,定闲师太这才释然,定逸师太则是对李慕感激不已。 天门道长忧心忡忡的道:“可嵩山派不惧魔教余孽,我泰山派力量不足,若魔教余孽集结大批人手来犯,泰山派依旧有覆亡之危啊!” 莫大宽慰道:“那倒不至于,咱们这次回去后,即刻发出英雄帖,号召正道各派合力清剿魔教余孽。” “正道十大高手,不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那要什么时候出头?” “如此一来,魔教余孽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来与我等为难?” 听完莫大的话,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稍稍安心。 李慕见此,对其他三派掌门抱拳做了个团揖,脸上带着和煦微笑,诚挚的道:“日后虽不为盟友,但诸位都是岳某的朋友。” “若有需要我华山派相助的地方,诸位尽管招呼一声,岳某夫妇只要不是在忙着生孩子,一定随叫随到。” “呵呵呵……” 各派掌门皆是轻笑不已,众门人弟子也发出一阵哄笑,这位岳掌门,果然是个妙人。 但李慕这么一句玩笑,却将各派之人心中那份沉重,与对未来的担忧冲散了不少。 宁中则红着脸在李慕胳膊上扇了一记,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正经。 莫大也道:“还有我衡山派也是,我们都不如嵩山派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大家还需守望相助才是。” 定闲师太和天门道长亦是纷纷表态,五岳盟虽解散,但他们四派互为臂助,跟以前倒也没多少区别。 少了一个压在头上的盟主,反而更加自在。 …… 日月神教投降的教众,尽数被废去武功,放了一条生路,从此成为一个普通人,泯然于世间。 各派返回山门后,同时向正道武林发出声明,五岳盟正式解散。 对于具体原因,五派皆是三缄其口,没有提起。 嵩山派理亏,自然不愿多说,其他几派也不想跟嵩山派成为死敌,也选择了避而不谈。 但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 黑木崖一战参与者众多,虽说在各派的声明中没有提及其中内情,但一些弟子管不住嘴,将事情说出去也是有的。 加上被废了武功,却保下一条命的魔教徒众,深恨左冷禅挑起大战,害死教主夫妇和众多袍泽兄弟,也在江湖中宣扬黑木崖一战的真相,对嵩山派各种抹黑。 嵩山派声望大损,口碑已经跌到尘埃里,成了正道之耻。 与之相对的是,华山君子剑夫妇一战成名,威望日隆,成为正道之光,此后上华山拜师者络绎不绝。 第三十九章 武林新格局 两帮十派 在五岳盟解散的声明发出去后,由李慕牵头,取得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支持,于华山举办英雄大会。 所有正道门派齐聚华山,商议清剿魔教余孽之事,唯独嵩山派缺席。 并非没有请他们,李慕格局还没那么小,他同样给嵩山派发去了英雄帖。 可一看到是李慕牵头发起的大会,已经接任嵩山掌门的丁勉直接将之无视。 在嵩山十二太保心中,左冷禅虽然有些许过错,但归根结底是李慕害死了左冷禅。 若李慕没有说那些话,左冷禅就不会错估任我行的实力,贸然动手。 如果当时李慕直接出手打败任我行,左冷禅同样不会死。 在他们看来,嵩山派即便没了左冷禅,依旧是五岳第一大派,没有他们参加,这英雄大会就是个笑话。 可惜他们不懂得,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的道理。 这一次自负加赌气的行为,却是让他们大大的失算,为嵩山派没落埋下了最直接的根由。 在大会上,经李慕提出建议,各派商议后一致通过,将少林、武当、华山、衡山、恒山、泰山、昆仑、青城、峨眉、崆峒,并称为正道十大派。 缺席的嵩山派,直接被排除在十大派之外,正道武林不带他们玩了。 又将丐帮与巨鲸帮定为正道两大帮。 这个巨鲸帮,可不再是倚天时代那个海上小帮派。 经过一百五六十年的积累,又出过几代雄才大略的帮主,巨鲸帮已经发展成一个,势力仅在丐帮之下的超级大帮。 他们盘踞在东南沿海,为沿海百姓抵御倭寇,清剿海盗,保护商船,护一方平安。 若遇天灾,还会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无论口碑还是声望都不低。 朝廷若有什么事,需要巨鲸帮出人出力,他们也从不推诿,颇得朝廷青睐,在各种政策上,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也是巨鲸帮,能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的原因。 他们唯一不如丐帮的地方,便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学传承。 虽然人多势众,但九成帮众都只是普通人,稍微会点拳脚把式的,都能成为头目,身手稍好一些的便能成为高层。 帮主李沐白的武功,也不过二流,离丐帮帮主解风这样的江湖顶尖高手,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而丐帮跟以前的五岳剑派一样,平日四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主持公道。 偶尔还集结人手剿灭为祸甚烈的山贼匪寇,为大明的治安做出了杰出贡献。 所以这两个帮派,都是得到朝廷另眼相看的帮派,定为正道两大帮,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峨眉与崆峒本已没落,这次得以排入十大派,那好处自然不小。 不仅声望大涨,还能得到各种援助支持,门派定能渐渐复兴。 峨眉掌门金光上人和崆峒掌门离云道长,心里对李慕自是感恩戴德,心里暗自决定,日后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加上衡山、恒山、泰山三派,十大派中就有五派与华山派亲善。 方证冲虚二人,也因李慕行事光明磊落,身具君子风范,对他十分友好。 虽说做不到如那五派一样,对华山派马首是瞻,但在一些需要舆论支持的事情上,也不吝对其表示出支持的态度。 于李慕来说,这就已经足够,因为舆论的支持,往往就代表了“大义”,占据着道德制高点。 而在大会落幕后,巨鲸帮帮主李沐白私下找到李慕,向他提出想请几位华山门下高手,去巨鲸帮总舵帮忙训练帮众,传授一些武艺。 巨鲸帮每年则是会向华山派,支付一笔丰厚的酬劳。 虽说只要有钱,不怕找不到好武师,可是以往找来的武师训练帮众时,总是藏着掖着,只传授一些皮毛,根本不教真本事。 华山君子剑在江湖上有口皆碑,最关键的是此举还能跟华山派拉上关系。 李沐白自然情愿多花些钱,来请华山派的人去训练帮众。 这种情况本就是江湖门派的经济来源之一,李慕自不会拒绝,况且他同样想跟巨鲸帮拉进关系。 在李沐白说出此事后,他当即叫来三男二女五名门人。 男子皆为大字辈仆役,女子也都是第一批上山的丫鬟,其中一男一女还是夫妻。 就当着李沐白的面,李慕将被他淘汰的老华山内功心法,以及华山剑法的秘笈,一并交给领头的张大勇。 李慕交代他们,传授巨鲸帮帮众武功时不得藏私,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皆可倾囊相授。 李沐白激动得热泪盈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巨鲸帮请的那些武师,能正儿八经的传授三拳两脚的真功夫,都已经算他们有良心。 内功这种东西,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连他自己都不懂内功,二流水准就是他此生的极限。 更不要提还有威震江湖的华山剑法。 要知道,当年华山派可就是凭着这门剑法,稳坐五岳之首的位子,领袖群伦数十年。 李沐白对李慕的感激已是无以复加,当场认了李慕做义兄。 李慕自是欣然接受,巨鲸帮有人,华山派有力,两者可谓强强联合,对华山派未来的发展,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而且李沐白名字与他本名相近,此人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与他结义李慕乐意之至。 …… 英雄大会结束后,江湖上掀起了一场剿灭魔教余孽的腥风血雨。 各地魔教分坛被一一挖出,遭到正道人士的全力围剿。 所有与魔教有关联的人物和势力,皆受到灭顶之灾。 大乱之后有大治,如此持续三年之后,魔教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苟活的魔教徒众,尽数逃往西南山区避祸。 日月神教的字号,从此算是彻底消了。 虽有部分藏得更深的魔教余孽还在活动,却也都只是小打小闹,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武林的格局从此大变,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嵩山派却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 中原武林因李慕的种种作为,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态势。 也因为李慕和巨鲸帮的影响,有更多的人投入到抵御倭寇,清剿海盗的事业中。 华山君子剑夫妇在江湖上的威望如日中天,连带着梅兰竹菊等人也是声名鹊起,被江湖中人尊称为“君子四剑侍”。 第四十章 令狐冲的考验 记名弟子林平之 这一日,华山派上下十分热闹,因为今日是掌门大弟子令狐冲行冠礼的日子。 转眼令狐冲已年满二十,古代及冠便代表着成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古代冠礼仪程颇有些繁琐,共有十七个步骤。 好在李慕脑海中,有岳不群及冠时行冠礼的记忆,才没有出什么差错。 令狐冲行完冠礼后,李慕当众宣布,给令狐冲设置一项考验,通过考验后,便将他立为下一任掌门继承人。 考验内容为,在五年时间内,除掉采花大盗田伯光。 只要完成这项考验,令狐冲便正式成为华山派少掌门。 若不能完成考验,便要罚他到思过崖面壁三年。 那田伯光自成名江湖以来,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在这个时代,女子被污了清白,基本上很难再正常活下去。 许多被田伯光采花的女子,最后的结局都是自我了断,故而采花与杀人并无区别。 是以在听到师父说出这项考验时,令狐冲并无他想,欣然领命。 第二天便揣着佩剑,带着师娘准备的行礼下山而去。 田伯光的武功,可以跟余沧海之流打成平手,着实不算弱。 但修炼《九阴真经》十年,紫霞神功也练了七年的令狐冲,武力值绝不会在原剧中,练成独孤九剑的他之下,打败田伯光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哪怕是田伯光那号称万里独行的轻功,在《九阴真经》的轻功身法面前,也没什么优势。 这项考验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找到田伯光。 怎么追查到田伯光的下落,就是令狐冲需要考虑的最关键问题。 …… 令狐冲下山没多久,一群人带着一批礼物上了华山。 让李慕颇有些意外的是,这些人来自东南沿海,却是福州福威镖局的镖头与镖师。 福威镖局的人来访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震南的镖局,想要开辟关中路线,想请华山派关照一二。 原剧情中,华山派虽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江湖声望远没有如今那么高,势力更是云泥之别。 而且那时候福威镖局跟华山派,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自然没有这一节。 可如今却不同,现在的华山派在江湖中如日中天,君子剑更是一块金字招牌,谁都想跟华山派搭上点关系。 林震南有洛阳金刀门的关系,中原路线自然早已打通。 中原离关中虽不远,但金刀门在关中可罩不住,林震南想把业务拓展到西安府,与华山派搭上关系就是必然。 来访的镖头提到,他们与巨鲸帮关系十分不错,这些年少镖头林平之,一直寄居在巨鲸帮总舵,跟随华山门徒学武。 张大勇已经收林平之为记名弟子,算起来福威镖局跟华山派也是自家人。 巨鲸帮总舵,便在福州府下辖的长乐县,距离福州府不过八十余里,骑马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 这个世界的剧情显然已经大变,原剧情中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 这也正常,原剧情中的巨鲸帮,并没有值得林平之长期盘桓的价值,这个帮派本身就不以武功立足江湖。 可如今自然不同,巨鲸帮请到了华山派高手做教头。 而且据说人家传授的,乃是正宗的华山派上乘武学,内功剑法都教,绝不是以前那些武师糊弄事的把式。 林震南知道这件事后,当即凭着自己跟李沐白的关系,把儿子给塞了过去。 林平之资质不差,相貌俊美,为人文雅谦逊,但内里又有着一股子坚韧,学武时特别能吃苦。 这样的少年,如何不让人喜爱? 张大勇五人都十分看得上他,便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 在将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传给他后,又私底下教了他几手压箱底的绝招,皆是九阴真经上的精妙杀招。 有这层关系在,福威镖局到华山后自然要好说话得多。 最后李慕收下福威镖局的礼物,并给出承诺,福威镖局的镖队在关中出了任何事,由华山派负责出头。 有李慕这句话,关中这条路线便算是通了。 镖头圆满完成任务,兴高采烈的带着手下镖师回返福州。 …… 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令狐冲始终没查到田伯光的踪迹。 有时候王大仁他们都怀疑,这小子压根没用心去查。 李慕和宁中则倒是没这么怀疑,令狐冲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在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拎得清的。 田伯光每多存活一日,就可能会多一个良家女子遇害,令狐冲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些年,他是真的在用心追查田伯光的下落。 他也有许多次,收到田伯光又在哪里作案的消息,但等他赶到时,对方早已远遁,让他郁闷不已。 虽然他确实在用心做事,但这五年他在江湖上,玩得也叫一个嗨屁。 好在他并非只是疯玩,还顺便四处行侠仗义,专管不平事,为华山派赢得了更多口碑。 就是有一点,这小子放荡不羁,十分好酒,甭管处于什么境地,都要先喝上一场再说。 有一次他遇到一个江洋大盗,见对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性子十分合他胃口。 竟在一群官差的环伺中,与那江洋大盗对饮二十大碗。 还好他分得清是非,喝完酒后便将那江洋大盗给拿下,交给官差发落。 后来那江洋大盗斩首示众时,他还去刑场送行,带去一大坛酒。 监斩官知道他是华山大弟子,未来的华山掌门,也不阻止,只要不误了时辰即可。 最后那江洋大盗是在烂醉如泥的状态,被砍了脑袋。 经此一事,令狐冲倒也博得了一个义气深重,却又是非分明的名声。 比原剧情中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行径要好了许多。 令狐冲这五年也不是一直在外浪荡,他每年入冬便会回山,过完年开春后,又会再度下山。 前面几年还没什么,可今年他开春下山时,竟把岳灵珊也给拐带走了,这下可把李慕和宁中则气得不轻。 不过夫妇俩也清楚,令狐冲是没那胆子主动拐带女儿的,肯定是女儿死缠烂打,执意要跟他下山。 令狐冲向来不怎么懂得拒绝这个师妹,只好硬着头皮,冒着被师父责罚的风险,带上岳灵珊一起去闯荡江湖。 李慕倒也没打算去追回二人,岳灵珊已经十八岁,也是时候下山历练历练了。 宁中则十八岁的时候,可是已经闯出“华山玉女”的名号。 只不过李慕派了竹剑和菊剑暗中保护两人。 这次的事先给他记下,等他回来,正好可以用这个由头,把他打发到思过崖面壁去。 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个机缘,得风清扬传授独孤九剑。 没了田伯光相逼,令狐冲得到独孤九剑的可能性很低。 但李慕还是想看看,主角光环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能不能起作用。 第四十一章 正剧情开始 李慕来到这个世界,置换成岳不群,已经整整二十五年。 他如今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只不过外表看上去,依旧是不到四十岁的壮年模样。 宁中则也差不多,因内功有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夫妇俩晚上依旧能大战数百回合,一如青年时那般。 如今的华山派,人口早已逾千,可谓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不过华山之上只住了六百余人,乃是内门弟子,另有近五百人,住在山下被称为“华山武院”的外门。 六百内门弟子中,三百余人是仆役丫鬟出身,转眼十几二十年过去,他们对华山派的忠诚却是久而弥笃。 修炼《九阴真经》十几二十年,他们现如今的武功,几乎全都是以前江湖顶尖高手的水准。 时至今日,早已没人再视他们为仆役丫鬟,他们皆为华山门徒,互相之间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 若抛开人数不提,单论上层高手数量,少林武当加起来也比不上华山派。 因为顶尖高手太多,慢慢就变得不值钱了,顶尖不再是顶尖,降格为一流高手。 可以说,华山派以一派之力,拉高了整个武林的武力值上限。 华山君子剑岳不群,也就是李慕,乃公认的天下第一,谓之绝世高手。 方证、冲虚、震山子、解风、宁中则这一层次,降格成第二档,为顶尖高手。 十大派除少林、武当、昆仑外的其他门派掌门,并华山派那三百门徒,为第三档的一流高手。 当然了,同一档高手里也有高下之分。 十大派其他门派掌门中,能胜华山三百门徒的,也基本不存在,顶天了跟最弱的打个平手。 二十名大字辈高手,更是隐隐有登上第二档的意思。 华山派除三百余门徒外,另有近两百人,是这些年拜入华山武院,被择优选上山的弟子。 剩下的就都是门徒的孩子了,他们一出生便直接是内门弟子。 这是李慕奖励三百门徒为华山派做的贡献,给他们的特权。 不过这些内门弟子,并非全都由李慕或宁中则收入座下,四剑侍和大字辈门徒皆可收徒。 李慕将弟子分为外门弟子、记名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亲传弟子五个档次。 外门弟子拜入武院后,只能学习被淘汰的老版华山内功和华山剑法,若三年内有所成就,便能被选上山,成为内门弟子。 记名弟子就是林平之那样的,除了老版华山武学,还能得师父传授几手,《九阴真经》上的精妙杀招,作为傍身的压箱底绝招。 普通内门弟子由寻常华山门徒传授,通常是一个人负责带十名弟子。 在三年一次的大比中,能拿到前多少名的,便能成为精英弟子。 精英弟子由大字辈门徒传授,通常一个人负责带五名弟子。 被李慕宁中则,或四剑侍和大字辈门徒看中,收入座下的,则为亲传弟子。 李慕和宁中则座下亲传弟子,除令狐冲和岳灵珊外,还有三十名门徒的孩子。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在这三十名亲传弟子之后出生的孩子,便由他们的父母自行传授,只是名义上挂在李慕宁中则座下。 反正李慕也从不藏私,大家学到的武功都一样,由掌门夫妇传授,还是由他们自行传授,也没多大区别。 因此后生娃的门徒也没什么意见,孩子能上良籍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对华山派和李慕夫妇,只有无尽的感激和崇敬。 …… 却说令狐冲带着岳灵珊下山没多久,李慕就收到一封来信。 信是余沧海送来的,说是门下弟子被令狐冲和岳灵珊打伤。 言词间倒是十分客气,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问责之意。 李慕心下暗道一声“来了”,这个来了,是指正剧情终于开始。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理亏,人家要叫“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那是人家的自由。 你说你俩要是无门无派的无名小卒,或者邪派黑道中人,那打也就打了。 可同为正道弟子,只因看不惯人家名号嚣张,就挑衅动手,那就纯属没事找事。 如今的华山派乃是天下第一门派,论武力青城派固然惹不起。 可混到如今这个地步,对华山派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威名,而是美名。 是以李慕也不能干出恃强凌弱,落人口舌的事来。 故而他顺应原剧情,写了封致歉的亲笔信,派出处事圆滑的陈大礼,带上书信前往青城山做个交代。 陈大礼这一趟青城之行,毫无意外的带回了,青城派在练古怪剑法的消息。 李慕待陈大礼演练过后,便明言这是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 他一副思忖考虑的作态后,故作脸色微变的模样,然后便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李慕派出门下弟子,秘密前往福威镖局各分局所在,隐匿一旁,随后给身在巨鲸帮的张大勇去了封书信,交代了一些事。 剩下的便是等着事件发酵即可。 这青城派余沧海,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不怎么买华山派的账。 当初将他们排入十大派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人家有那份实力。 作为隐性的武林盟主,正道的无冕之王,李慕处事必须得公平公正,至少表面上得如此。 如今的十派两帮中,少林、武当、丐帮与华山派交好,衡山、恒山、泰山、峨眉、崆峒、巨鲸帮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唯独青城与昆仑,与华山派没什么往来。 这次的事件,正好可以将青城派打落尘埃,另外扶持一个尊华山派的门派补位。 云州万胜门就不错,他们的势力仅在十大派之下,跟以前的峨眉崆峒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华山派的铁杆,属于自己人。 所以青城派,余沧海,只能麻烦他们去死一死了。 …… 这日,夫妇俩正在督促座下亲传弟子练功,一名弟子捏着一封帖子快步走来。 “禀掌门,衡山派送来一份帖子,请掌门过目。” 李慕心中一动,莫非刘正风还是走上了原剧情的老路? 他接过帖子一看,果不其然,帖子正是刘正风送来的,他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李慕把帖子递给走过来的宁中则,她看完之后诧异的道:“刘先生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金盆洗手?” “难道江湖传言他和莫大先生不合,竟是真的?” 自五岳盟解散后,各派之间便不再是“兄弟”,而是“朋友”,自然不会再以师兄弟称呼。 这些年衡山派借着“十大派”的东风,又得华山派诸多关照,门派发展顺利,比原剧情中不知兴旺了多少倍。 若非与掌门莫大水火不容这个理由,这刘正风实在没有退出江湖的道理。 李慕道:“可能性不大,兴许是有别的什么内情,别人的私事,我们也无须妄加猜测。” “不过衡山派是我华山派的兄弟门派,我们当送一份厚礼才是,师妹你掌管华山财权,要送什么你决定吧。” “嗯。”宁中则抿嘴一笑,颔首应了一声。 第四十二章 兔儿爷发威 对于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事,李慕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十二年前在黑木崖,并未发现曲洋和任盈盈的踪迹。 多半是曲洋逃下黑木崖后,还是跟刘正风勾搭上了。 原剧情中的曲洋,本就已经厌倦江湖纷争,有退隐江湖的意思。 这才在跟刘正风“金风玉露一相逢”后,不顾门户之别,一起纵情音律,琴箫相合。 如今日月神教更是冰消瓦解,不复存在,他要“笑傲江湖”,连找他麻烦的人都没有了,岂不是更加自在? 只是不知道,如今嵩山派没了五岳盟主的名头,还会不会冒头搞事。 这些年华山门徒弟子行走江湖时,总是会莫名其妙遭到一些的针对。 下毒暗害者有之,无故偷袭者有之,栽赃抹黑者也有之。 虽说门徒基本都能化险为夷,但弟子却有过一些死伤,毕竟华山弟子的武功,跟华山门徒还是没法比的。 李慕暗中调查后,所以线索都指向嵩山派,结合原剧情,他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嵩山派在暗中搞华山。 可他始终没抓到什么直接证据,如今的华山派,可不是原剧情中那个软柿子,是以嵩山派更加谨慎。 还是那个理由,若不能拿到直接证据,以如今华山派的江湖地位和名声,是不能对嵩山派做什么的。 所以说,名这个东西,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既是一种助力,同样也是一种束缚,无法让你无所顾忌的行事。 这次如果嵩山派依旧冒头,把事情做绝,那正好有个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搞掉嵩山派。 …… 发生原剧情的地方,不止是令狐冲揍青城四秀,衡阳刘正风金盆洗手,还有另一处。 福州府西郊官道旁有一座小屋,布招子迎风飞舞,上面一个大大的酒字。 这却是一间开在官道旁的小酒肆,可供来往行客歇息用餐。 酒肆内,一行五人围桌而坐,坐于首位的是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另外四人尽着青布短打。 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手中正提着一只野兔,两只山鸡,笑吟吟的对那锦衣少年道:“少镖头今儿打了这么多野味啊!当真箭法如神,当世少有。” 少年哈哈一笑,道:“老蔡你莫要胡乱奉承,大半天时间就打了这么两只猎物,你怎么就看出我箭法如神啦?” “赶紧洗剥干净了,去炒两大盆来。” 老蔡依旧满脸笑容,道:“得嘞,几位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蚕豆、花生,我这就炒菜去。” 这锦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福威镖局少镖头,华山门徒张大勇的记名弟子林平之。 他在巨鲸帮总舵学武五年,该学到手的武功早已学完,自然无须再盘桓在巨鲸帮。 今日与镖局几个镖头出来打猎游玩,照惯例到这酒肆中喝上几杯。 老蔡去厨房炒菜,林平之几人径自斟上酒,就着蚕豆花生卤牛肉便喝了开来。 过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自官道上奔来,一人叫道:“这里有酒肆,喝两碗去。” 史镖头听话声是川西人氏,转头看去,只见两个汉子身穿青布长袍,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走进店来,瞥了林平之等人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 两人坐下后,其中一人一拍桌子,叫道:“店家呢?还不快给大爷拿酒来。” 老蔡听闻外间声音,忙跑出来,脸上带着和气生财的笑容,问道:“二位爷要点什么?” 拍桌子那人道:“打两斤花雕,再切一碟卤牛肉,赶紧的。” “好嘞,马上就来。” 老蔡很快拿来酒水与牛肉,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饮下。 其中一人待另一人给他斟酒时,忽然嗤笑道:“贾老二,人家说福州人杰地灵,可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那贾老二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道:“余兄弟此话怎讲?” 姓余的汉子瞥了那边的林平之一眼,脸上嘲讽之意更浓。 “你看那位,长得可真漂亮啊!若非人杰地灵,又怎么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兔儿爷?” “哈哈哈……” 姓余的汉子话音一落,贾老二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而那边的林平之却听得气往上冲,怒不可遏,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两人是在说他? “嘭” 林平之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怒喝道:“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敢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那姓余的年轻汉子对贾老二眨眨眼,嘿笑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呐,你猜这兔儿爷是在骂谁?” 林平之相貌像他母亲,眉清目秀,甚是俊美,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个美少年,胜似女扮男装。 平日哪个男人敢向他挤眉弄眼的瞧上一眼,势必一个耳光打过去,此刻听这汉子叫他“兔儿爷”,哪里还忍耐得住? “锵啷” 林平之拔剑出鞘,纵身而起,脚尖在桌面上一点,长剑直指那余姓汉子右肩。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因剧情大变,这次并没有什么劳德诺和岳灵珊,假扮茶摊主人。 起因、经过都不同,可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分别。 如今的林平之习练华山武功多年,连他爹都已非他对手。 虽然林平之性格文雅谦逊,但身为当今武林天下第一门派的记名弟子,骨子里却也是心高气傲。 许是那余人彦命数如此,原本林平之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可偏生他还不是什么草包,使得林平之急切间胜他不得。 少年人沉稳不够,最是好面子的时候。 林平之觉得自己在门下镖头面前丢了颜面,心下一急一狠,便使出了张大勇传给他用来压箱底,出自《九阴真经》的夺命杀招。 结果余人彦被一剑穿喉,丢了性命。 又因第一次杀人,心慌意乱下让贾人达得以逃走,剧情就此回到正轨。 林平之回家后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父亲林震南一说。 林震南细细询问了林平之对方所使招式,两厢一对,顿时大呼不妙。 他看出对方使的是青城派武功,心知儿子闯了大祸。 好在如今的福威镖局,也不是没有后台靠山。 青城派他们虽然惹不起,但对方想对福威镖局做些什么,却也没那么容易。 林震南沉稳的对林平之道:“平儿,你立刻赶往巨鲸帮总舵,将此事如实告知你师父,请他出面调停。” “好。” 林平之不敢怠慢,骑上那匹外婆送他的大宛名驹小雪龙,快马加鞭往长乐县狂奔而去。 第四十三章 消了松风观字号 却说那小雪龙不愧大宛名驹之名,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属一流,八十里路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赶到。 在巨鲸帮总舵练武场找到张大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讲。 张大勇二话没说,叫上师弟师妹,招呼了李沐白一声。 李沐白也没有废话,他跟福威镖局本就关系匪浅,不仅是生意上有往来,林震南与他私交也不错。 如今更有华山派这根纽带,将他们牢牢联结在一起,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为过。 当即亲自带着一百精英帮众,随他们赶赴福州。 这是向外界表明一个态度,福威镖局一旦有事,他巨鲸帮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援。 想动福威镖局,得先掂量掂量自身斤两。 这些帮众都是跟随张大勇他们习武多年,早已出师的高手,武功不在原剧情中的施戴子、高根明等华山弟子之下。 跟青城派精英弟子单对单的话,胜负还有些难料。 但一百人一拥而上,便是对上二三十名青城弟子,他们也不带怵的,更别说还有身为华山门徒的五位教头压阵。 五名华山门徒分别是张大勇、刘大华、吴大伟、赵小玉、李小凤。 小玉小凤都是第二批上山的丫鬟,只比张大勇他们晚了大半年。 仆役都是大字辈,她们这些丫鬟则是小字辈。 张大勇跟李小凤是两口子,他们有一个儿子,今年已满十岁,是李慕座下亲传弟子之一。 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往福州奔去,此刻林平之心里的惶然早已消失无踪。 背后有如此庞大的势力相助,他还需要怕什么? …… 福州府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门。 街旁耸立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 门顶匾额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 门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只不过此时旗杆已断,旗子也不见踪影。 镖局后院正房,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夫妇脸色难看至极。 两面锦旗平铺在两张桌上,其中一面旗上以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 只不过此时雄狮的眼睛被人剜去,露出了两个空洞。 另一面旗上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但那个“威”字也已被剜去。 林震南看着那两面旗子,便是涵养再好,也难以再忍。 “嘭”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咔嚓”一声响,那张花梨木八仙桌的桌腿,生生被震断一条。 此时林平之已经离开镖局一个多时辰,去巨鲸帮总舵,便是快马加鞭,跑个来回也需一个半时辰以上。 毕竟不是所有马匹,都如小雪龙那般神骏,但不出意外,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了。 然而便在这一个多时辰间,今日跟着林平之出游的四人中,已经死了三个。 镖局两杆旗也被人砍倒,这跟砸他们招牌没什么区别。 殒命的人身上皆是没有丝毫伤痕血迹,就这么离奇身亡。 原剧情中林震南是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可如今在已经知道对手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他哪里还不明白,三人是中了青城派的摧心掌。 这门掌法十分阴毒,中掌之人外表看不出任何伤势,心脏却已破成几瓣。 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此时同样怒不可遏。 “此事是对方先出言不逊,惹是生非,平儿出手失了分寸,杀死对方,虽说是对方咎由自取,但平儿也有过错。” “无论对方要福威镖局如何赔罪补偿,咱们都只能认,可对方如此行事,便是有理也变成没理。” “现在青城派杀我们三人,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福威镖局岂能让人这等上门欺辱?” “也别说什么调停,干脆便邀集人手,上四川跟青城派做个了断,连我爹爹、哥哥和兄弟都请了去。” 听完夫人的话,林震南沉吟道:“莫急,先等张贤弟他们到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再说。” “此事毕竟涉及到十大派,若无华山派和巨鲸帮的支持,我们贸然入川,只有死路一条。” 王夫人闻言暂时压下怒火,刚才她也是气昏了头。 洛阳金刀门不过二流门派,也就跟云州万胜门一个档次,甚至还要稍弱一筹,对上青城派并无胜算。 况且两帮十派同气连枝,他们入川找青城派麻烦,同在四川的峨眉派又岂会坐视不理? 所以此事必须得到两帮十派势力的支持,才有解决的可能。 便在此时,夫妇俩听到外面有隆隆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不由精神一振,起身往外行去。 果不其然,刚到中庭,便有趟子手前来禀报。 “总镖头,夫人,少镖头回来了,巨鲸帮李帮主亲自带帮众前来支援,华山张先生他们亦尽数到来。” 听完趟子手的禀报,林震南面上有光。 看来福威镖局的面子,比他们自己想象中要大,当下加快脚步往前庭行去。 到得前庭,看到庭院中兵强马壮的巨鲸帮众,林震南夫妇更是心下大定,快步走进大厅。 他一进大厅,先做了个团揖,道:“沐白兄,张贤弟,吴贤弟,李贤弟,两位妹子,有你们到来,为兄这心中大石便落下了。” 厅中众人在夫妇俩到来时,也纷纷站起身,各自见礼后才重新落座。 李沐白神情沉重的道:“听说郑镖头和史镖头已经……” 一旁的林平之双目泛红,双拳紧握,显然已得知这个消息。 林震南眉头紧皱,面色沉痛的道:“此事无论起因为何,终是平儿出手过重,有失分寸。” “青城派若光明正大的上门问罪,我福威镖局认打认罚,该如何赔罪绝无二话。” “可偏偏他们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如今已不是他青城派要问罪,我福威镖局也要向余观主讨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便听张大勇一拍桌子喝道:“平儿杀得好,杀他一个余人彦又算得什么?这次我两帮十派,便要消了他松风观的字号。” “……” 李沐白和林震南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林平之也有些懵逼。 王夫人却是心下暗喜,试探着问道:“张贤弟何出此言?” 张大勇扫视了一眼厅中几名镖头镖师,道:“此事涉及林家秘辛与我两帮十派内务,还请诸位暂且回避。” “你们放心,史镖头与郑镖头绝不会白死,我华山派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众镖师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对张大勇等人抱拳一礼,便即离开大厅,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第四十四章 江湖事不一定要江湖了 余沧海的门派,本名是“青城山松风观”,青城派只是一个代称。 所以,并非只有松风观能代表青城派。 哪怕没了松风观,任何人或势力在青城山开宗立派,都可以自称青城派。 故而张大勇说“消了松风观的字号”,这是没问题的,可他若说“消了青城派的字号”,那就大大的不对。 难道青城山上没了松风观,还不许其他人到青城山开宗立派吗? 待无关人等都出去后,大厅中便只剩下林家三口,华山派五人,以及李沐白和他两名心腹手下。 林震南开口道:“还请张贤弟解惑。” 张大勇道:“两个月前在下收到掌门传信,青城派欲对福威镖局图谋不轨,要我们多加留意,一旦接到镖局求援,立刻全力支援。” 林震南闻言双目一凝,惊问道:“张贤弟的意思是,这次青城派前来福州,本就是冲我福威镖局来的?” 张大勇颔首道:“不错。” 林震南大惑不解的问道:“可是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张大勇道:“此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数月前,本门令狐师弟与岳师妹,跟青城弟子发生冲突。” “之后掌门派出门徒前往青城派做个交代,而那位师兄前去青城山后,却发现青城弟子,竟然全都在习练贵府的辟邪剑法。” 因为华山门徒的武功是李慕教的,故而华山门徒虽称呼他为掌门,但心里却全都默认李慕为师父。 所以他们自行给自己降一辈,与掌门亲传弟子平辈。 他们的孩子虽然也在李慕座下,由夫妇俩亲传,却是称呼李慕夫妇为师祖,令狐冲和岳灵珊同样是师叔辈。 “什么?”林震南大吃一惊,惊疑不定的道:“他青城弟子不练松风剑法,练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张大勇颔首道:“正是,经掌门详细调查后,发现青城派已定下毒计,要谋夺你林家的辟邪剑谱。” “而且他们往福州来时,镖局各地分号也派去了人手,余沧海的打算是,将福威镖局连根拔起。” 林震南一家三口脸色铁青,林平之咬牙骂道:“好狠毒的狗贼。” 李沐白也脸色难看的道:“谋夺他人家传绝学不说,还要灭人满门,青城派如此行径,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张大勇道:“这正是掌门欲消了松风观字号的原因,让这等门派与我等并列,乃是两帮十派的耻辱。” “你们放心,在掌门给我们传信时,已派出门徒分头驰援镖局各大分号。” “青城派想要灭福威镖局满门,乃是痴人说梦,这次他们反而是自寻死路。” 林震南大喜,起身对西北方向抱拳一揖,道:“岳掌门仁义无双,对我福威镖局恩重如山,林某感激不尽。” 林平之听到这,心里顿时好受不少,道:“如此说来,无论我杀不杀那个余人彦,青城派都会对福威镖局下手。” 张大勇颔首道:“不错。” 王夫人恨恨的道:“既然早晚要面对青城派的发难,杀便杀了,平儿杀得好。” 林平之悲愤的道:“只是可怜史镖头、郑镖头和白二……” 林震南苦涩的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我林家又哪来的什么辟邪剑谱?” “先祖远图公凭辟邪剑法威震江湖,那也不过是他老人家资质过人,悟性超凡。” “我等后人领悟不了辟邪剑法的精髓,家传绝学没练到家,却反而招来如此祸端。” 辟邪剑谱乃是林家最大的隐秘,哪怕是关系再好的人,也绝不能透露,他们必须没有。 张大勇道:“无论林家有没有辟邪剑谱,只要别人认为你们有那便够了,这就是人心不足啊!” 李沐白道:“如今我们在明,青城派在暗,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张大勇略一沉吟,道:“咱们这样,林兄你先去知府衙门报案。” “就说有一大批武功高强,来自四川的贼匪,意图到福州府作案,劫掠福威镖局,目前福威镖局已经与之交过手,并阵亡三人。” “沐白兄你去卫所,以巨鲸帮的名义,请卫指挥使派出官兵协助盘查,就以搜查江洋大盗或海盗奸细的名义。” “若遇操川西口音的人,为免官兵产生伤亡,也无须他们动手,只消暗中盯住,然后到福威镖局通知一声即可。” 林震南和李沐白恍然大悟,他们总想着江湖事江湖了,却没反应过来,青城派上门杀人夺剑谱的行径,已是与强盗无异。 他们完全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将这帮老鼠挖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青城派的人来福州那么久,总要吃饭住宿。 而且他们在短短一个时辰之间,便连杀三人,证明他们就盘踞在离福威镖局不远的地方。 有官府明察,他们再配合暗访,很快就能将青城派的人找出来。 李沐白欣然道:“张贤弟此计甚妙,我们这就分头行事吧!” 张大勇道:“二位师弟,为免林兄和沐白兄途中被青城派的人截杀,你们陪着走一趟,小玉师妹守在夫人和平儿身边,坐镇镖局,护他们周全。” “我和小凤带部分帮众到附近四处查探一番,大家注意,这次咱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找到余沧海,将他除掉。” “否则若不能抓他个现行,被他走脱,咱们拿不到证据,哪怕将所有青城弟子一网打尽,也没有意义。” “那些青城弟子定会成为替罪羊,即便青城派因此声望大损,可只要余沧海还活着,便是一个巨大威胁。” 众人纷纷应声表示明白,当下便分头行动,各行其是。 福威镖局家大业大,在福州府经营了几代人,官府上下自然早已打点到位,是以林震南跟福州知府也是说得上话的。 而巨鲸帮更不用说,他们跟沿海各处卫所,属于互相需要,互相依存的关系。 大明海岸线太长,各处卫所兵力根本不够用,抵御倭寇海盗,就跟打地鼠一样,这边顶住了,人家又从那边冒出来。 所以卫所常常便需要巨鲸帮出人出力,支援他们的行动。 而巨鲸帮也有许多地方,需要官府给他们行方便,双方向来极有默契。 李沐白跟东南沿海各处卫所的卫指挥使,那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这次的事情也只是请卫所出点力气,连抓贼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对方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说起来,巨鲸帮帮众之中,一些学武有成的帮众,也有部分参军入伍,成为卫所官兵的。 尤其宁波、绍兴、台州、乐清、瑞安、临海等地,是巨鲸帮出身的官兵集中之地。 而如今的浙江总兵,名字叫俞大猷,都司佥书(都指挥使),名唤戚继光。 第四十五章 江湖与朝廷 旭日高升,一间与福威镖局相隔五条街的客栈内,一楼大堂坐满了吃早饭的客人。 一些不愿到人多眼杂的大堂吃饭的,便叫小二把饭食送到房中。 一间二楼的上房内,于人豪、方人智、贾人达三名余沧海亲传弟子围桌而坐,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商议事情。 他们三人只是余沧海派出的先锋,这次覆灭福威镖局福州总局,乃是余沧海亲自押阵。 三人先行一步,余沧海带着大批人手在后面,如今尚未到福州,不过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 若是三人能直接抓住林震南一家三口,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行,也需盯死他们,待余沧海到来,再趁夜发起总攻,一举覆灭福威镖局,然后搜寻辟邪剑谱。 “于师兄,福威镖局这帮龟儿子请来巨鲸帮支援,咱们怕是没机会再下手了。” 说话的是方人智,昨夜他们原本隐伏在福威镖局之外,伺机下手。 可在林平之带着巨鲸帮一百帮众回来时,他们为保万全,不得不先行撤回。 于人豪紧皱着眉头道:“格老子,没想到福威镖局与巨鲸帮的关系,竟然会这么好,你昨天为啥子不拦下林平之?” 青城派的势力范围远在四川,在情报方面自然便有些不足。 虽知道林平之曾在巨鲸帮学武,却没料到巨鲸帮对福威镖局的支援,能达到这等力度。 方人智无奈的道:“他跑得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他那匹白马速度实在太快,我追不上。” 贾人达叹道:“早晓得就该先弄死那匹马。” 原剧情中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原剧情中林平之因为害怕,没有一回家就把事情告知林震南,错过了最好的求援时机。 等到事情发生,史镖头他们横死,他终于把事情说出来,再想求援时,却已经来不及。 而且当时的巨鲸帮,并不能作为他们的依仗,就算求援也不会求到他们头上。 结果耽搁一晚,第二天余沧海已带着大部队赶到,布下天罗地网。 派出去求援的二十三名镖师,一个都没能跑出去,全部死绝。 但是如今的林平之,无论武功还是认知都与原剧中截然不同。 虽因第一次杀人后,有些心慌意乱,可他回家后却没有隐瞒,将事情如实告知了林震南。 就这么一个改变,使得他们获得了宝贵的求援时机。 于人豪道:“现在也只能等师父他们到来后,再看他老人家怎么安排了。” “咱们其实也不用着急,大不了先等上一段时间,巨鲸帮帮主和上百帮众,不可能一直待在福威镖局。” “而且他们也不晓得是我们动的手,只要隔一段时间,他们发现没得事情发生,巨鲸帮的人自然会走。” “下次我们一定做好万全准备,必能一举成功。” 方人智和贾人达点点头,道:“现在也只能恁个。”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的劣势了,对方已经知道是青城派下的手,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 他们更不知道,林震南和李沐白他们,会借助官兵的力量对付他们。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同样是江湖事江湖了,很少会与官府打交道。 之前一百多年间,朝廷对江湖压得实在太狠,江湖人是很反感官府管江湖事的。 不过自成化年间起,朝廷开始放松对江湖的威压,历弘治、正德两朝后,朝廷与江湖几乎形成两条平行线。 官府对江湖武林的态度,是民不告官不究,江湖中人发生冲突死了人,只要没人报案,官府就不会主动去管。 江湖人也一样,哪怕面临灭门之祸,所想的也是靠自身武力解决,最多呼朋唤友请人助拳,却从来不会报官。 因为一旦报官,招致官府介入江湖恩怨,那么你就算活下来,日后在江湖上也再无法立足。 如今才嘉靖年间,那个与江湖武林打交道,专管江湖事的官方势力“六扇门”,是万历年间才成立的,距今还差着几十年呢! 然而李慕的认知,跟这个时代的江湖人却截然不同。 江湖武林,也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不可能当真游离于国家之外。 数十年后出现的六扇门,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朝廷想管,就没有管不了的。 所以要想门派千秋万世的生存下去,就得如少林武当那样,跟朝廷保持良好关系。 因此在李慕的江湖声望登顶之后,他便拾郭靖牙慧,向江湖抛出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理念。 当然,这也是说给朝廷听。 他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那支持东南沿海抗倭,派出弟子到北方助边军对付鞑靼侵扰的举动,便是最直接的明证。 除此之外,他也不禁止华山门下投效朝廷,参加文武科举什么的。 如此一来,李慕不仅在江湖中如日中天,连朝廷也对其多有嘉许。 嘉靖皇帝甚至亲自为李慕写了一副“天下第一侠”的匾额,如今就挂在华山大殿之内。 因李慕的种种举动,使得江湖与朝廷这两条平行线,重新有了交互。 江湖武林与朝廷互相依存,乃是大势所趋。 像青城派这种思想观念落后,还想着争夺武功秘笈,在江湖中竖立威名,始终把目光放在江湖这一亩三分地的势力,迟早也是要被时代所淘汰的。 这次他们撞到华山派与巨鲸帮的剑刃上,也算是天命如此。 …… 便在于人豪三人吃早饭时,一名百户突然带着麾下兵士冲进了客栈。 客栈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于人豪几人下意识的打开房门,走到走廊上查看情况。 客栈内很快就被官兵守好各处出口,百户麾下一名总旗大声道:“所有人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福州卫所搜查倭寇海盗奸细。” “外地来的准备好路引供我等查验,与倭寇海盗无关者,无须惊慌。” 听完总旗的话,于人豪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师父有先见之明,知道东南沿海倭寇海盗横行,对外来人口盘查较严,所以来福州前在灌县办好了路引。 他们是以行商的名义,前来福州做买卖的,虽然是做那无本买卖,却也不怕官府查。 当下三人回到房间内,取出路引静静等着。 第四十六章 青城末路 福威镖局。 李沐白等人正在大厅等消息,一名巨鲸帮头目忽然快步走入大厅,对李沐白道:“帮主,有消息了。” 李沐白、林震南、张大勇等人精神一振,“什么消息?” 那头目道:“方才陈千户派人来通知,他手下百户在城西福临客栈,发现三名从灌县来的川人,衣着打扮跟少镖头形容的十分相似。” 灌县,正是后世的都江堰,也就是青城山所在地。 林震南对张大勇道:“那多半没错了,福临客栈与镖局不过相隔五条街,不到百丈距离,顷刻便至。” 王夫人怒道:“这些混账住在这么近的地方,当真是明目张胆,丝毫未将福威镖局放在眼里,咱们这就拿下这帮宵小去。” 张大勇略一沉吟,劝道:“嫂夫人稍安勿躁,对方想要覆灭福威镖局,绝不可能只派出三个人。” “依我看他们多半只是来踹盘子的先锋,余沧海应该还没到,咱们不妨先盯住这几人,等余沧海一到,再一网打尽不迟。” “师弟师妹,为保万无一失,这次便由我们亲自去盯着,再带几名帮中好手随行。” “一旦那三人出门,咱们立刻缀上,帮中兄弟则是回来报信,负责路上联络,林兄届时率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沐白兄,劳你告知陈千户一声,多谢他们的鼎力相助,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即可,无须再劳动千户所的兄弟。” 福州卫有五个千户所,卫指挥使自然不可能调动所有兵力相助,能出动一个千户所,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刘大华几人自无异议,林平之上前两步,道:“师父,让我也跟着吧!我要亲手为史镖头他们报仇。” 张大勇拍拍他肩膀,赞赏道:“很好,江湖人便该义字当先,你便跟我们一起行动吧!不过一定要听招呼,绝不可冲动误事。” 听到张大勇对林平之的赞扬,林震南与王夫人也极是欢喜,感叹儿子真的长大了。 …… 辰时二刻,于人豪三人离开客栈,往北而行。 那边有一片山林,出发前便已约好,到此地汇合。 原剧中本只需一人前去汇合引路,另外两人依旧盯着福威镖局。 如今自然没这个必要,有一百巨鲸帮众盘踞在福威镖局,便是余沧海到来,也不可能攻得下来。 若留在镖局外,一个不慎说不定会暴露行踪,被对方拿到把柄。 这巨鲸帮背靠华山派,若是被抓到把柄,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三人往北行得五六里,到得一处山坳中。 便见师父余沧海,带着二三十名精英弟子正等在此处,侯人英、洪人雄等亲传弟子也尽数在场。 “怎么来得这么慢?” 于人豪不敢怠慢,忙解释道:“师父容禀,原本我们一早就要前来汇合,但福州城里进了倭寇海盗的奸细。” “福州官兵搜寻奸细,查验路引,耗时良久,我们等官兵一一查验完,才得以离开客栈。” 听完他的话,余沧海脸色稍霁,又皱眉问道:“怎么是你们三个人来此?不是让你们三人盯梢,一人来此汇合吗?” “你们让人彦一人盯梢,如何招呼得过来?” 三人脸色皆是一变,于人豪与方人智皆看向贾人达,贾人达则是垂下了头去。 余沧海见状,心下暗呼不妙,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便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山坳之外忽然传来一道沉厚的声音:“这个问题不如由在下来回答余观主如何?” “谁?” 众青城弟子脸色大变。 下一刻,便见大批人手自山坳外冲出,将这处山坳围住,放眼望去,竟有不下两百人。 其中百来人身穿巨鲸帮的灰布长衫,另有百余人,则是着福威镖局镖师趟子手的青布短打。 为首的正是张大勇五人,并林震南一家与李沐白。 当看到李沐白和林震南父子,余沧海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哪里还不知道于人豪他们已经暴露。 林震南满面悲愤的道:“余观主,林某年年给你青城派送去厚礼,虽然你不收,但林某自问并无对不住你青城派的地方。” “偏偏今年,你收了我送去的厚礼,反而对福威镖局下此毒手,简直就是豺狼行径,你青城派如此行事,与邪魔外道何异?” 形势比人强,此时余沧海也不敢直接撕破脸皮,只是沉声问道:“我下什么毒手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林震南怒道:“事到如今,余观主也被我们抓个现行,莫非还想来个抵死不认?” “你为谋夺我林家那根本不存在的辟邪剑谱,不惜倾举派之力,同时对我镖局总号与各地分号动手,意图灭我福威镖局满门,此事岂容你抵赖?” 余沧海心下大骇,目光疾闪。 这怎么可能?他策划多时,行事如此周密,对方怎会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 张大勇冷笑道:“余观主是在想,为何你的阴谋会泄露得如此彻底吧?” 余沧海凝视着张大勇,问道:“你是哪个?” 张大勇傲然道:“华山门徒,张大勇。” “大字辈!”余沧海脸色一变再变,他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前,来青城派送信的陈大礼,心里隐隐抓住了什么。 张大勇道:“不怕告诉余观主,你的阴谋早已被我家掌门获悉,他派出华山门徒赶赴各地分号支援。” “这会儿你那些对镖局分号动手的弟子,恐怕都已经被拿下,余观主便是想推诿,也不可能了。” 余沧海扫视了一眼四周,两百余人将他们牢牢包围,还有华山派大字辈门徒对他虎视眈眈,今日算是彻底栽了。 他脑门上冒出细密汗珠,对张大勇缓声道:“张贤侄,家师与你们岳掌门的师父素来交好,咱们两派也一向友好往来。” “你当真要不顾两派交情,两帮十派的义气,对我青城派赶尽杀绝?” 张大勇神情一肃,道:“人情大不过公理,余观主所行之事实在令人发指,青城派已堕魔道,我两派关系再好,在下也无法包庇。” “这次若非掌门查知,以余观主的安排,福威镖局势必被你青城派屠尽满门,届时他们又该向谁鸣冤?” “以你余观主的作为,还妄想继续占据十大门派之一的名份吗?” 林震南父子与众镖师听得是气血翻涌,忿忿不平,对华山派更是崇敬万分,感激不尽。 张大勇接着道:“不过掌门在来信中提到,若余观主及参与此事的青城弟子,愿意自废武功,束手就擒,也可饶你们一条性命。” 余沧海与众青城弟子勃然大怒,若武功被废,那简直比要他们命还难以接受,他们哪里肯依? 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拼死一搏罢了。 第四十七章 覆灭 “想让我等自废武功,束手就擒,做梦,给我杀。” “锵啷锵啷……” 现场一片拔剑声,众青城弟子长剑在手,跟着余沧海向着一个方向杀去,显然是打算突围。 “镖局的兄弟守在外围,务必不放一人逃脱,巨鲸帮的兄弟,跟我等上。” “杀……” 在张大勇的安排下,长剑早已出鞘的巨鲸帮帮众发一声喊,自四面八方向青城派众人围杀而去, 福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则是在林震南的指挥下,缩小包围圈,加强包围圈的防守力度。 一百多人打三十余人,三打一,而且是在个体武功不比对方弱的情况下,这一战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张大勇挺剑直接对着余沧海杀去,林平之则是盯上了唯一一个认识的贾人达。 当时就是他跟余人彦在一块惹的事,史镖头、郑镖头、白二最先遭难,自然也是因为这场冲突,跟贾人达脱不了干系。 所以林平之最恨的人是余沧海,其次就是他。 刘大华、吴大伟、赵小玉、李小凤四人,则是朝着于人豪、方人智、侯人英、洪人雄这四个,身手明显比其他青城弟子要好的人冲去。 不过身手好也只是相对其他青城弟子而言,以他们四个华山门徒的实力,打几个余沧海亲传弟子,依旧是杀鸡用牛刀。 杀他们出第二招都算是面上无光,故而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于人豪四人就各自捂着咽喉或心口,倒在了地上。 有他们四个动手,巨鲸帮大部分帮众,都没能跟青城弟子动上手。 四人几乎是一招一个,三十几名青城弟子,有大半死在他们手中。 只有十几名青城弟子,被巨鲸帮众配合击杀。 这些杀到青城弟子的巨鲸帮众,就凭这件事便够他们吹上许久了。 没有动手的林震南夫妇和李沐白,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连二十息都不到,也就是不足一分钟,便告结束。 只剩下余沧海和贾人达,分别在张大勇与林平之剑下苦苦支撑。 余沧海的松风剑法青出于蓝,比长青子更加厉害,将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的剑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大勇的长空剑法更是快如鬼魅,飘忽来去,难以捉摸。 他修炼《九阴真经》内功二十年,一身功力之深厚,比之各派修炼三四十年内功的掌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阳遗刻中的一应武功招式,也尽都练得炉火纯青,除本门师兄弟外,在江湖中本就罕逢敌手。 两人以快打快,战团之内剑光霍霍,旁人几乎看不清两人的出手,只听到“叮叮叮叮”,绵密无比的长剑交击声。 林平之两人的战斗场面,虽然视觉效果弱了不止一筹。 但他的华山剑法也使得气象森严,一招一式显然已得了精髓,反而对旁观之人更有裨益。 尤其是巨鲸帮众,他们修炼的同样是华山剑法,观看林平之的出手,无异于观看一场华山剑法的实战应用教学。 贾人达的武功本就不如余人彦,连余人彦都只能在林平之不出杀招的情况下,与之打成平手,他自然更不济。 眼见师兄弟顷刻间便被屠戮殆尽,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敌人,他更加心慌意乱,而林平之则是越发气势如虹。 终于,在交手二十余招后,被林平之一招豹尾脚踢中小臂,长剑脱手而出。 林平之毫不犹豫的接上一招白虹贯日,长剑没入贾人达心口,就此了账。 围观的百余镖师趟子手齐声喝道:“好。” 林震南夫妇也看得满面红光,如今儿子的武功,已远在他们夫妇之上。 他们便是以二敌一,也未必是其对手,福威镖局算是后继有人了。 便如连锁反应一般,镖师趟子手们这一声齐喝,让余沧海也不免分心。 在张大勇那飘忽如鬼魅的长剑下,之前他一直无暇分心他顾。 苦苦支撑的他此时终于发现,这片刻之间,门下弟子已经死了个精光。 这一来余沧海心中悲凉,战意尽消,手上不由一慢。 “嗤嗤嗤” 一连三声响,余沧海咽喉、胸膛、心口连中三剑,软倒在地,抽搐几下后,便即气绝身亡。 倒也不是张大勇心狠手辣,刺穿对方咽喉还不够,非要连下杀手。 而是他出剑太快,瞬息之间递出五剑,被余沧海挡掉两剑,剩下三剑便尽数招呼在他身上。 至此,青城派自余沧海往下,所有精锐全部覆灭,松风观中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松风观已无须两帮十派多管,自会有人去消了他们的字号。 战斗结束后,张大勇对李沐白和林震南道:“事情已经解决,还要劳烦二位,将青城派的行径广传江湖,详细说明。” “以免不明真相之人,以为是我等联手残害武林同道。” 林震南正色道:“张贤弟放心,在下武功虽不值一提,却还算交游广阔。” “青城派之卑劣狠毒,华山派之大仁大义,我都会向江湖朋友一一说明。” 巨鲸帮更不用说,那是自己人,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张大勇要的就是林震南这句话,青城派如何卑劣狠毒,倒是无所谓,只要将实情说出,他们就逃不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结果。 关键是华山派的仁义,那是一定得广而告之的。 他们这些华山门徒致死都不会忘,从他们成为华山门徒那一刻起,便只有为华山派增光的义务,没有给华山派抹黑的权利。 …… 在张大勇等人解决掉余沧海一行时,其他驰援福威镖局各地分号的华山门徒,也顺利完成任务。 数十名分散各地的青城派精英弟子,全部在刚刚打进分号时,被静候多时的华山门徒当场击杀,无一逃脱。 随后华山门徒与分号镖头说明情况,让他们给总号去信报个平安。 众门徒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各自赶赴衡阳下辖的衡山县城,去与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的李慕宁中则汇合。 而与此同时,带着岳灵珊在江湖上闯荡了几个月的令狐冲,得丐帮朋友帮助,收到田伯光出现在衡山附近的消息,也往衡山县赶去。 因如今的华山派富得流油,他们下山时身上都揣着丰厚的银钱,自然不会受什么苦,相反玩得那叫一个嗨屁。 这一次的江湖同行,也让师兄妹俩的感情稳步升温。 没了林平之和任盈盈分别横插一脚,两人之间基本上算是稳了。 第四十八章 老子找了你五年 却说令狐冲跟岳灵珊赶赴衡山县,到得衡山县南郊时,突遇天降大雨。 两人随身带着斗笠,倒是没被淋成落汤鸡,却也踩得一脚稀泥。 好在这场雨显然是“过路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师兄,前面好像有条溪流,我们去那清理一下吧!” “好啊!” 令狐冲牵着岳灵珊,到溪边略作清理。 十八岁的岳灵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秀美无方。 身为君子剑夫妇的掌上明珠,她在华山派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好在自她小时候起,夫妇俩就没放松对她的教养,岳灵珊虽不算什么端庄娴淑的大家闺秀,却也跟娇蛮任性沾不上边。 在大义方面,夫妇俩努力向郭靖黄蓉看齐。 但在为人父母,对儿女的教育这方面,李慕宁中则却要比郭靖黄蓉称职合格得多。 “咦?师兄你看,好像是恒山派的师太。” 岳灵珊将鞋子上的稀泥清理干净后,抬头间看到上游有个穿黄色僧袍的女尼,正跟他们一样在溪边清洗。 令狐冲顺着岳灵珊视线望去,还真是。 恒山派女尼的僧袍,与寻常庵堂不同,有着自己的特色,是以他们一眼便能认出。 那女尼距离他们二十余丈,中间有树枝阻隔,看不太清相貌。 令狐冲道:“最近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估计是来观礼的恒山派师太。” 岳灵珊有些惴惴的道:“师兄,爹和娘应该也会来吧?你说到时候咱们要是遇上了可怎么办?” 令狐冲好笑的看着她道:“现在知道怕啦?当初非要跟我下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岳灵珊娇嗔道:“人家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嘛!” 令狐冲闻言心下一软,宽慰道:“好啦,大不了就说是我非要你跟我下山,师父要责罚我一肩扛了便是。” 岳灵珊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我看咱们还是……” “哈哈哈哈……” “咦?不好,恒山派的师太有危险。” “什么?” 岳灵珊转头望去,便见那恒山派的师太,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横抱在怀,迅速远去,林间还留下一连串快意的大笑。 岳灵珊急道:“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稍安勿躁,若对方是恶人,到时候难免以那恒山派的师太做人质,让我们投鼠忌器。” “咱们先跟上,暂时不要现身,弄清怎么回事再作计较,最好先把那位师太救出来。” “好。” 两人展开轻功,向着那边追去。 …… 却说田伯光路经此地,竟遇到一个清秀绝俗的绝美小尼姑,见猎心喜之下自不会放过。 当下点了她的穴道后,抱着她便要找个地方成其好事。 行不多远,田伯光抱着小尼姑进了一个山洞,正要去扒她的僧袍,却忽然听得山洞外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 “哈哈哈”的笑三声,停一停,又“哈哈哈”笑三声。 田伯光怒喝道:“是谁?敢在我田伯光面前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那人又连笑三次,不知为何,田伯光竟从这笑声中,听出浓浓的欣喜之意。 田伯光不耐的叫骂道:“识相的便给老子滚得远远的,田大爷发作起来,小心你性命不保。” 谁知外面那人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在外笑个不停。 偏偏还很有节奏的每次都笑三声,引得身处危境的小尼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伯光终于勃然大怒,他提起自己的单刀就冲了出去,要将那打搅自己好事的家伙剁成肉酱。 便在田伯光冲出山洞后,一道身姿婀娜的人影闪进了山洞。 “是恒山派的师太吗?我是华山派的岳灵珊,特来救你。” 小尼姑大喜过望,连忙道:“原来是岳小姐,我叫仪琳,家师定逸师太。” 岳灵珊听她声音娇媚,略显稚嫩,似乎年纪比自己还小。 “他点了你哪里的穴道?” “是右肩和背心。” 岳灵珊心下了然,那应该是“肩贞”和“大椎”两穴。 华山派人人习练《九阴真经》的点穴手法与解穴秘诀,这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轻松给仪琳解了穴道,便听得外面传来令狐冲兴奋的声音。 “田伯光,你可让我好找,五年,老子找了你整整五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本令狐冲这次赶赴衡山,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这五年间他遇到太多次这种情况。 每次都是等他赶到地方,田伯光早已离开。 想不到这次竟然被他撞个正着,是以他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脱口就是“老子”。 “找我五年?”田伯光声音顿了顿,随后大惊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满天下追杀我的华山大弟子?” 这五年令狐冲四处打探他的下落,田伯光自然也收到了风声。 虽然不知道令狐冲武功怎么样,但想来名师出高徒,岳不群敢让他来追杀自己,武功想必是不弱的。 这种事田伯光不敢试,因为怕试试就逝世。 故而他每到一处作案之后,绝不作停留,立刻远遁,就是怕被这家伙堵到。 可没想到,这次来到衡山地界,尚未来得及作案,竟被撞个正着,真他娘倒霉。 听了田伯光的话,令狐冲快意的道:“正是你老子我,这些年你一次次躲过我的追捕,今日总算是气数已尽,让我给撞上了。” 田伯光怒喝道:“想杀我田伯光,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 “那你就瞧好吧!淫贼纳命来。” “锵啷” 令狐冲拔出长剑,身形闪动间,呈之字形向着田伯光掠去。 身法诡异莫名,速度却快如鬼魅,让他目不暇接,眨眼间数道剑光已袭至胸前。 田伯光心下大惊,他分不清哪一道剑光是真正的长剑所在,只得猛提一口气,单刀在面前舞出一片光幕,牢牢护住己身。 “锵锵锵锵……” 密集的兵器交击声连绵响起,场中火花四溅,刀光剑影混成一团。 整理好僧袍,跟岳灵珊一起走出山洞的仪琳,看着这一幕惊叹道:“这就是华山派的长空剑法吗?好厉害。” 岳灵珊面有得色,道:“师兄还没使出全力呢!这淫贼死定了。” 令狐冲斗得兴起,只觉酣畅淋漓,田伯光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在他使出七成功力后,还能抵挡一阵的对手。 令狐冲慢慢加力,速度越来越快,口中喋喋不休的叫道:“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再快点再快点……” 田伯光惊骇欲死,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透。 对方不仅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竟还有余力说话? 那岂不是说,对方根本就还没用出全力? 第四十九章 田伯光伏诛 仪琳看着场中的令狐冲,眼中满是崇拜。 岳掌门不仅自己身为名满天下的君子剑,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侠,武功天下第一高手。 连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令狐冲此时已经使出九成力,他整个人都几乎化成一团虚影。 从旁看去,便如一团光幕笼罩着田伯光身前大片范围,剑光闪烁不休,仪琳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 “啊啊啊……” 田伯光疯狂嚎叫,他知道自己今日已无法幸免,对方出剑的速度他已经跟不上,只消再快几分,他必然中剑。 此时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疯狂挥刀,等候着败亡那一刻的到来。 他却没发现,这好一会儿的时间内,都没有兵器交击声响起。 原来令狐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招,他双臂环抱,长剑搁在手臂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依然在大吼大叫,疯狂挥刀的田伯光。 “啊啊啊……” 那边岳灵珊和仪琳,眼见田伯光在那拼命挥刀砍空气,忍俊不禁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是两女的笑声,让他回过了神。 也或许是终于力尽,再也挥不动刀。 田伯光总算停下挥刀,踉跄着后退几步,双腿一软便单膝跪了下去。 他单刀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垂首大口喘着粗气。 令狐冲语带揶揄的道:“这就不行了?” 田伯光霍然抬头,死死盯着令狐冲,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边喘气一边咬牙道:“老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得羞辱老子。” 令狐冲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别说得自己跟个好汉似的,你只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淫贼而已。” “五年时间,因为我的无能,不知道有多少位良家女子被你所害,今日便是你伏法之时。” “唰……锵” 令狐冲不再迁延,身形一闪,瞬间掠过田伯光身侧。 身形在他身后停滞时,长剑已然归鞘。 田伯光颈侧出现一道伤口,鲜血滋滋喷溅而出。 他双目圆睁着僵了片刻,缓缓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仪琳侧过身去,似是不忍目睹这般景象,小脸微微有些发白。 她双手合什,默默诵念往生咒。 岳灵珊撇嘴道:“这种恶贼,死不足惜,给他念什么经?” 仪琳诵经的声音一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田伯光的尸体,弱弱的道:“其实令狐大哥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何苦伤他性命?” “佛祖……佛祖不许杀生的……” “……” 师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令狐冲走回两女身前,无奈的道:“小师太,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重,坏人清白等同夺人性命。” “这淫贼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害了多少条性命。” “今日若非我和师妹来得及时,便连小师太你的清白也差点不保,如此恶贼,杀了他佛祖只会赞赏,绝不会怪罪。” 这话师父师姐倒是跟她说过,只是她根本不懂,女子的清白究竟是什么,又如何才算是被坏了清白。 是以她迷迷糊糊的道:“是……是这样吗?” 令狐冲肯定的道:“就是这样,佛门有怒目金刚,佛祖有忿怒像,菩萨也有降魔手段。” “这等恶徒,死后一定会被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无须可怜他。” 仪琳总算释然,合什道:“但愿他能在地狱之中忏悔己过,来世莫要再做恶人,阿弥陀佛。” 岳灵珊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小师太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她的师父师姐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在外行走? 想到此,她心里莫名的有几分骄傲,爹娘从小对她的教导,加上这几个月跟师兄的江湖行,让她迅速积累了大量江湖经验。 人家不再是一个江湖白丁了呢! “恭喜恭喜,令狐师弟你终于完成了考验,不容易啊!” 便在此时,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自林间传来。 三人扭头望去,便见一着翠绿衫子,一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自林间飞身而出,于半空几个灵敏万分的翻转,稳稳落地。 两人动作完全同步,分毫不差,施展的显然是同一门轻功身法。 方才令狐冲对付田伯光时用的是“蛇行”,此时这两名女子用的却是“狸翻”。 待看清来人面容,岳灵珊惊喜不已的向两女奔去,娇呼道:“竹剑姐姐,菊剑姐姐。” 菊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头上秀发,柔声道:“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跟着令狐师弟跑下山,知不知道你爹娘有多担心你?” 岳灵珊在菊剑怀里晃了晃身子,撒娇道:“人家已经长大了嘛!” 令狐冲也连忙迎上前见礼道:“见过竹剑师姐,菊剑师姐,二位师姐怎会在此?” 竹剑杏眼一瞪,斥道:“你还好意思说,居然敢私自拐带灵珊下山,回去有你好受的。” “呃……”令狐冲脖子一缩,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多言。 梅兰竹菊四剑侍中,竹剑性格最为强势,杀气也重,剿灭山贼匪寇,邪魔外道时,就数她最为狠辣。 小时候还没怎么,最多是调皮捣蛋后被打几下屁股。 可渐渐长大后,她揍起来就越来越重,令狐冲越大越是怕她。 那边菊剑失笑道:“好了竹剑,他如今已经完成考验,回去就是少掌门了,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 竹剑撇嘴道:“就算他以后做了掌门又怎样?犯了错该揍照样揍。” “掌门和夫人让我们好好教导他,让他莫要走错了路,我还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令狐冲忙赔笑道:“是是是,哪怕日后我七老八十了,师姐依然是师姐,我一向都是十分敬重师姐的。” 令狐冲心里明白,师姐虽然对他严厉,可也是真心对他好,对这几位师姐,他是打心眼里尊敬。 竹剑脸上浮起满意之色,道:“算你识相,看在你这次表现不错的份上,等回去我们会为你向掌门求情。” “不过你私自带灵珊下山,责罚肯定是会有的,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令狐冲看向岳灵珊,苦着脸道:“是,多谢师姐。” 岳灵珊俏皮的偷偷对他吐了吐舌头,让他又是喜欢,又是无奈。 仪琳见他们说得差不多,这才上前见礼道:“仪琳见过二位姐姐。” 竹剑和菊剑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竹剑道:“小师太不必多礼,你应该是要去刘三爷府上吧?不如……” “仪琳……仪琳……你在哪里?” 竹剑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呼唤声遥遥传来。 第五十章 余观主来不了了 来寻仪琳的是恒山派仪清、仪和、仪文三名同门师姐。 双方会合后,听仪琳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三人对令狐冲和岳灵珊自是感激不尽。 同时田伯光被华山大弟子除掉的消息,也被别派之人获悉。 这种事由别人传出去,和由华山派自己传出去,那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令狐冲完成了迁延五年的考验,了却一桩心事,可谓一身轻松。 八人一起上路,到衡山城外跟定逸师太等人会合。 定逸师太见到爱徒平安归来,又听几人说起经过,免不得又是一番道谢。 当下令狐冲四人跟恒山派一众同行,赶往衡山城。 这次事件的结果虽然与原剧情中一样,是令狐冲救下了仪琳,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缺少了原剧情中那份患难与共,使得如今的仪琳对令狐冲只有一份感激,却还达不到爱上他的程度。 这不过就是一场武林同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对仪琳这个纯洁如雪的小尼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用再受情爱的折磨,可以平平静静的青灯古佛,渡过余生。 对令狐冲本人和华山派来说,影响更加深远。 在原剧情中,令狐冲之所以会搞出那么多事,追根究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武功太差。 他打不过田伯光,只能以插科打诨,死缠烂打的方式曲线救援。 但这一情形落在外人眼中,就成了令狐冲结交匪类,与田伯光这个淫贼相交。 如今自然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令狐冲依旧是那个侠肝义胆,潇洒不羁,前途无量的华山大弟子。 …… 令狐冲几人与恒山派一行到得刘府时,李慕和宁中则尚未到来。 夫妇俩到衡山城后,并未直接前往刘府,而是跟派出去支援福威镖局各地分号的门徒约好,先在城中会齐,再一起前往刘府。 福威镖局分号遍布大江南北,哪怕每处只派一人,也足有近四十人汇聚在衡山城。 原本参加这种观礼,别派一般都只会带上数名弟子捧个场,七八人便已算多的。 华山派数十人浩浩荡荡来到刘府,却是让在门口迎客的刘正风弟子颇为诧异。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依然没有失了礼数,高声唱喏道:“华山派岳掌门、岳夫人到。” 这一声唱喏,立时惊动了府内众人。 以李慕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原本他只派出几名大字辈门徒前来,刘正风便已面上有光。 毕竟他也只是衡山派的二号人物,并非衡山掌门。 李慕夫妇亲身驾到,可谓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刘正风自是又惊又喜,连忙起身快步往府门行去。 而那些已经到场的武林同道,亦是尽数跟在他身后,一起迎了出来。 如今的李慕,虽无武林盟主之名,却有武林盟主之实,便连少林武当也是服气的,无论是武功还是为人。 因为“两帮十派”的原因,刘正风这场金盆洗手大典,规格可比原剧情中不知道高了多少,两帮十派皆有代表来贺。 各派来的代表,都是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泰山、峨眉、崆峒三派,更是掌门亲自到来,唯独不见青城派的人。 在刘正风见过李慕夫妇,表达了欢迎感谢之意后,各派代表纷纷上前见礼。 人到中年,江湖地位登顶,李慕却越发谦和温润,一一与各派代表寒暄。 随后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畏畏缩缩的跟着竹剑菊剑,上前拜见师父师娘。 定逸师太趁机当众向李慕表达感激之情,并说出了在城郊发生的事。 在场众人这才知道,为祸江湖十数载的淫贼田伯光,终究没能逃脱华山派的制裁。 令狐冲追杀田伯光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整整五年时间,从未放弃,这份执着也是让群豪佩服不已,当下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李慕似笑非笑的看着面露讪笑,目光躲躲闪闪的大徒弟和女儿,却没有当着众武林同道扫他们颜面。 他只是温声说了句“做得不错”,便与刘正风携手而入。 宁中则则是与定逸师太等江湖女侠,有说有笑的一齐进府。 李慕夫妇来得不早不晚,他们到后,又陆续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 将近午时,忽然有人开口道:“这大典时辰将至,各路英雄也差不多到齐,怎不见青城派的人?” 厅中陡然一静,这话可没人愿意瞎接,接不好容易得罪人。 毕竟青城也是十大派之一,在场惹得起的,基本都坐在上首位置。 刘正风心里也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虽然只是衡山派的二号人物,面子的确没有师兄莫大那么大,但青城派也不是十大派中最顶级的门派。 连武林第一人,华山君子剑岳先生,都携夫人亲自到场,青城派连个弟子都没派来,可谓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他。 李慕清咳一声,神情沉重的道:“刘先生莫要错怪了余观主,他不是不愿来,而是已经来不了。” 在场数以千计的武林群豪,纷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皆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刘正风奇道:“岳先生何出此言?” 李慕叹息道:“余观主误入歧途,堕入魔道,岳某怕他犯下大错,成为武林公敌,便派出门徒想要阻止于他。” “谁知余观主一意孤行,与岳某门徒交恶,最终在交手中不幸败亡。” “啊……” 场中群豪发出阵阵惊呼,皆是惊异莫名。 少林方生大师问道:“岳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慕将余沧海欲灭福威镖局满门,图谋林家辟邪剑谱之事娓娓道来。 “众门徒解救福威镖局各地分号后,便纷纷赶来衡山城会合,所以华山派才会有这么多门徒来此。”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群豪恍然大悟。 虽然在场许多人,或许同样觊觎辟邪剑谱。 但此时却个个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态度,对余沧海所行之事唾弃不已,皆道杀得好。 李慕满脸不忍的道:“其实福威镖局的几位镖头和余观主,皆是死得冤枉。” “林家又哪有什么辟邪剑谱,若真有这本剑谱,林总镖头又岂能容余观主如此欺凌?” “林家辟邪剑法向来是口口相传,林远图前辈去世得突然,都没来得及将辟邪剑法的秘诀传下,便撒手人寰。” “林总镖头的父亲,本就没能继承真正的辟邪剑法,传到林总镖头手中的剑法,更是残缺不全,辟邪剑法,已算是彻底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