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要打刘彻,就现在! 汉景帝前三年(公元前154年)冬十月。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一场极其盛大的宴会正在大汉宫廷内举行。 参加宴会的全都是汉室皇族宗亲以及外戚贵胄。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钟鼓齐鸣,无数美人轻歌曼舞,好一派盛世皇家气象。 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频频举杯,相互庆贺。 唯独一个人另外。 这个人就是刘荣,当今皇上汉景帝刘启的长子。 只见刘荣满脸愁怨,低头不语,独自喝着闷酒,借酒浇愁。 “我一个唐唐的大学图书管理员,年纪轻轻月薪就达到了3200块,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怎么突然就穿越了呢?” 他暗自腹诽,“哎,真是倒霉!穿谁不好,偏偏穿刘荣。” 要知道,他前世可没少读历史书,对于刘荣的故事一清二楚。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线发展的话,刘荣先是会被立为太子,然后很快就会被弟弟刘彻取代,最后会被汉景帝寻一个借口投入监狱,在狱中自杀身亡。 一想到自己日后的悲剧,刘荣就心乱如麻、心痛如绞、心肺复苏。 他扭头瞅了瞅身边坐着的刘彻,后者正在大快朵颐地啃着猪蹄,沾满猪油的小嘴不停地开合,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这个酿成了自己悲剧的始作俑者,刘荣的怒气值飙升,恨不得上去“邦邦”给他两拳。 “凭啥刘启为了让你当皇帝,就得把我弄死,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在心中恨恨说道。 。。。。。。 正当刘荣郁闷的时候,大殿内传出了一阵放肆的笑声。 刘荣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心中暗道: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啊。 确实,窦太后今晚可能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 原因无他,她最心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今天来到长安了。 汉代的规矩是,诸侯王就国之后,绝不能轻易离开封国,更不要提返回帝都长安。 哪怕是偶尔进京朝贡,也不能逗留太久。 因此,窦太后这些年和小儿子刘武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如今骨肉团圆,得享天伦之乐,她怎能不开心呢。 “要是武儿能够一直留在长安就好了。”窦太后如是想。 当然,她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看着眼前大儿子刘启和小儿子刘武相亲相爱,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窦太后甚至欣慰。 此刻,她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母亲。 刘荣看着窦太后望向梁王刘武时候那宠溺的眼神,猛然意识到:历史上记载的窦太后逼大儿子汉景帝刘启传位小儿子刘武的事情,不就是发生在今天嘛! 这下有好戏看了,刘荣的目光顺势转向自己的那个便宜老爹,如今大汉天下的主人——汉景帝刘启。 。。。。。。 汉景帝刘启今晚十分的开心,多喝了几杯,此刻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他和梁王刘武畅谈着两个人小时候的趣事,不时哈哈大笑。 “打小朕就最疼爱你这个弟弟,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你。你还记得吗?” 刘武听了连连点头,“臣弟怎么会忘呢?记得有一次,皇兄得了一把珍贵的越王剑,见臣弟喜欢,直接就送给臣弟了。我当时可高兴坏了,连续三天都抱着那把剑睡觉。”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刘启频频举杯,不多时已然有了七分醉意。 “现在也一样,你仍是朕最疼爱的弟弟。” 他拍了拍身后的龙椅,半开玩笑似的和刘武说道:“朕千秋万岁之后,它就是你的。” 一言出口,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无比震惊。 刘武听了刘启的话,心下十分欢喜,脸上确实一副“打死也不愿意”的模样。 他赶忙拜倒在地,辞谢道:“皇兄言笑了,臣弟诚惶诚恐。” 刘启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母亲打断。 只见窦太后站起身来,左手抓着刘启,右手抓着刘武,激动地说道: “如此甚好!在娘看来,你们兄弟二人不分彼此,都是娘的心头肉!今日就传旨,立你弟弟梁王为储君,今后咱们娘三再也不分开!” 窦太后眉开眼笑,如同老树开花。 汉景帝刘启的脸色却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呈现出驴肝一样的酱紫色。 看着刘启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刘荣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第2章 骑虎难下的汉景帝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汉景帝绝没有想到,他随意的一句玩笑,竟然被母亲窦太后当真了。 现在,窦太后居然真的要刘武来当下一届的皇帝。 这可如何是好? 汉景帝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子,叫你丫的口嗨,该,骑虎难下了吧。 他的目光望向大殿中的众人,一对无辜的小眼睛仿佛是在说,谁来救救我! 但是,没有并没有人回应他炙热的目光。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要说站出来说话了,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 皇权的传递,事关重大,说错一句话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谁敢躺这趟浑水! 刘荣的目光转向殿内一个魁梧的身影。 丈夫谋国不谋身,能在这时候站出来据理力争的,也唯有他了。 只见此人昂首阔步而出,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他高声对汉景帝刘启说道: “臣窦婴以为不妥,请陛下三思。天下者,高祖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陛下决不能传位给梁王!” 汉景帝心中狂喜,总算有人出来救驾了,脸上故意做出为难的神态,转头对窦太后说道,“母亲,朕是真心想立弟弟为储君的,奈何大臣们不同意,你看是不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窦太后打断了。 窦太后今天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帮小儿子上位了。 “皇家的事,哪有你插嘴的份?”窦太后看着眼前的窦婴,怒斥道。 她看着窦婴,好悬没气死,怎么也没想到,跑出来反对她的居然是她的侄儿。 窦氏一门的荣耀,全都是因窦太后而来。 现在,窦家的小辈,居然敢和窦太后成反调了。 反了,真是反了! 她高声怒喝道:“来人,把窦婴驱出大殿,除去门籍,罢去官职,永不得入朝!” 很快,一群身披玄甲的郎官冲了进来,将窦婴连拖带拽地弄出了大殿。 直到这时候,窦婴仍然大声疾呼“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刘荣看着狼狈离场的窦婴,心中充满了爱惜之情。 不愧是你,窦婴! 刘荣下定了决心,定要把此人收入自己的阵营。 。。。。。。 大殿内的气氛冰冰的。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窦婴被太后赶了出去,脸上神色复杂。 要知道,自从大汉开国以来,太后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全都十分强势,在朝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他们都清楚,窦婴因为是太后的族人,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要是换了别人如此顶撞太后,怕是小命难保! 不过,忤逆了太后,被除去了窦氏宗籍,窦婴的仕途怕是也到头了。 此刻,满堂的大臣,全都把头低垂,无一人敢发言。 见此场景,刘荣叹息一声,看来窦太后积威深重,朝臣全都心怀恐惧。 这绝非大汉之福啊。 刘荣再次望向汉景帝,只见后者脸色阴沉,显然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把皇位传给弟弟刘武的。 他又不是像某些皇帝一样生不出儿子! 他刘启可是大汉有名的种猪皇帝,一连生了十几个儿子。 大殿之内,窦太后步步紧逼,梁王满脸期待,大臣们全都默不作声,隐隐有了几分逼宫的气氛。 一阵冷风吹拂,汉景帝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梁王作为皇子,肯定是想过当皇帝的! 而窦太后,怕是也早就有拥立梁王为储君的心思! 甚至有可能,他们两个可能还密谋过这件事!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把汉景帝一句再明显不过的玩笑话,当成是真心话呢? 阴谋,一切都是阴谋! 汉景帝在心中怒吼,老娘和弟弟联合起来算计我! 第3章 我揍哭了刘彻 刘荣看着眼前尴尬的局面,心中一阵冷笑。 对于刘启这个便宜父亲,刘荣的内心是十分鄙夷甚至不屑的。 汉景帝或许是个好皇帝,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他嚣张拨扈,下六博棋的时候,因为输不起,一怒之下直接用棋盘砸死吴王刘濞的儿子刘贤。 他刻薄寡恩,授意酷吏对自己的亲儿子刘荣严加审讯,最终导致了刘荣的自杀。 他兔死狗烹,将为他平定叛乱的周亚夫投入监狱,导致后者绝食而死。 或许,越是伟大的政治人物,他们的私德就越败坏吧。 毕竟政治就是不择手段。 尽管对于汉景帝的人品嗤之以鼻,但刘荣心中还是不停地盘算着对策,想要帮他解围。 这个时刻十分关键,他一定要有所作为要,博得汉景帝的赏识与青睐! 他已经坦然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但绝不愿意接受刘荣那个看似注定的悲惨命运。 刘荣在心中暗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脚步!这个皇位,我要定了!” 。。。。。。 自从窦婴被赶出去之后,汉景帝一直没有说话。 绝不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反悔,把刚才说要传位给梁王的话收回来。 而是因为现在的局面太诡异了,皇帝、太后、梁王三股势力正在进行着微妙的博弈,稍有不慎,就会三败俱伤。 想要在不得罪太后和梁王的前提下为汉景帝破局真的太困难了,简直就是无解之局。 不过,刘荣却已经有了对策。 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刘彻,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只见刘荣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往地下一甩,恶狠狠地瞪了刘彻一眼,高声道:“刘彘,你瞅啥?居然敢瞪我!” 看着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一般的刘荣,刘彻直接吓傻了。 他怯生生地说道:“我,我没有啊。还有,我现在叫刘彻了——” “还敢骂我!”刘荣冲上去,一巴掌打在刘彻的脸上,后者脸上顿时桃花朵朵开,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荣心中暗道,太爽了。 打刘彻要趁早啊,等这个腹黑小子长大了,自己可就难受了。 原本寂静的大殿,瞬间喧闹了起来。 谁能相信,汉景帝的两个儿子居然在大殿上打了起来。 大汉开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皇子在朝堂上斗殴的事件。 前所未有,为所未闻。 这个故事怕是要被好事者不断提起,流传百年了。 。。。。。。 原本窦太后正逼着汉景帝下诏立梁王为储君。 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突如其来的“刘荣揍刘彻”的闹剧给打断了。 大殿内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群臣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大家关注的焦点已经从立梁王为储君的事情,转移到了两个皇子打架的事情上了。 连窦太后都懵了,发生了什么事? 梁王仍跪拜在地,却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刘荣吸引了。 刘荣摞胳膊挽袖子,打得十分得劲,而刘彻则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在地上爬来爬去,试图躲避。 见状,汉景帝又气又喜,暗道,“刘荣啊刘荣,你可真是朕的好大儿!” 不过,他脸上却装出一副震怒的模样:“快!把他们两个拉开,成何体统!” 很快,宦官们就把两个皇子给分开了。 汉景帝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转头对窦太后说道:“都是兄弟,何必呢?哎,母亲,你看朕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随即,他用手点了点刘荣和刘彻,沉声训斥道:“胡闹!你们两个跟我来!” 说着,他气呼呼地径直走出了大殿。 刘荣紧紧跟在汉景帝后面,他不经意得回头看一眼哭哭啼啼的刘彻和跪在地上的梁王,嘴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皇位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 第4章 暴怒的王夫人 伴随着汉景帝的离去,一场规模盛大的国宴,就这样草草收场。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晚。 众大臣如释重负,刚才的立储风波搞的他们头困脑胀,心惊胆跳,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 窦太后呆立原地,若有所思。 汉景帝临走时说的那一句“都是兄弟,何必呢”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这句话看似是在说刘荣和刘彻打架的事情,实际上则是在暗指窦太后偏心小儿子刘武。 梁王刘武则怅然若失,仿佛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忍不住在心中埋怨着汉景帝: “皇兄啊皇兄,本来我做梁王,就挺好的,也没想着做皇帝啊。是你非说以后让我做皇帝的,对吧?” “现在把我的做皇帝的心思勾起来了,你又不敢承认了,拍拍屁股走了?” “哎,说好的君无戏言呢?我们小时候一起读的叔虞封唐的故事难道你忘了吗?” 可怜的刘武,心中幽怨,一如被渣男伤害了的怀春少女。 。。。。。。 未央宫,宣室殿。 刘荣原本汉景帝会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打刘彻,他甚至都编好理由了。 但是呢,汉景帝什么也没有问,甚至都没有训斥刘荣。 他只是把哭哭啼啼的刘彻抱在怀里,向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轻声地安慰他。 自始至终没对刘荣说一句话。 见此场景,刘荣暗道:“果然,汉景帝喜欢刘彻胜过自己,难怪他最后会立刘彻为太子,甚至不惜杀了自己。刘启啊刘启,虎毒不食子,你的心也太狠了!” 当然,刘荣明白,权力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 谁让他生在帝王家呢。 想到这,刘荣心潮起伏,一股怨气上了头。 他绝不甘心,去做一颗别人皇权之路上的踏脚石! 他绝不甘心,生死被别人牢牢掌控,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绝不甘心,来到了大汉最辉煌的盛世,却不能有一番作为! “我一定要逆天改命,不但要改我自己的命,还要改忠臣良将的命,改天下百姓的命,改大汉王朝的命!” 。。。。。。 正当刘荣思绪万千的时候,宣室殿的殿门打开了。 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前两后,匆匆走进了殿内。 她们分别是汉景帝的大老婆薄皇后、刘荣的亲妈栗妃和刘彻的亲妈王夫人王娡。 她们就是汉景帝在等的人。 看到该来的人都来了,汉景帝刚要开口,王夫人突然戏精似的哭了起来。 只见她冲到汉景帝面前,用手轻抚着刘彻的脸颊,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三十七个半。 见到亲妈到来,刘彻哭的更凶了。 王夫人直接暴怒,她回头看向刘荣,表情像是一直被踩了尾巴的猫,恨不能冲上去咬刘荣两口。 “陛下,刘荣速来行事荒唐无度,毫无廉耻仁爱之心!” “如今,他更是公然在朝堂之上殴打其他皇子,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中,没把国法放在眼中!” “您一定要重重责罚这个逆子啊!” 王娡看似暴怒,实则十分的理智。 她的这一番言论,摆明了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借此打压刘荣。 只有刘荣倒了,她的儿子刘彻才有机会上位。 刘荣头颅微仰,坚毅的目光直接和王夫人对峙,毫不畏惧,心中暗骂: “你个臭婆娘,我不就是打个架,哪有这么严重。刘启还没说话呢,你就把罪给我定了?” “又是毫无廉耻之心,又是目无法度,又是逆子,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你给我等着,等我当了皇帝,一定把你逐出皇宫,从哪来回哪去,去找你的老相好金王孙吧。” 第5章 背锅侠薄皇后 看着滔滔不绝的王夫人,汉景帝冷哼了一声。 “你在教朕做事?” 一句话,吓得王娡直哆嗦,连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守好你的本分。”汉景帝训斥道,显然刚才王娡趁机网罗罪名,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让他十分不爽。 见到汉景帝的神色似乎有所缓和,刘荣的母亲栗妃上前说道:“小孩子调皮打架是常有的事情,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 听了栗妃的话,汉景帝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刘荣却是感到十分的意外,栗妃的这番话说的太好了,借着关心汉景帝身体的名头说出来,直接把事件定性成了小孩子打架。 妙啊! 在历史记载当中,刘荣的亲生母亲栗妃是个有名的草包,昏招迭出。 刘荣能够顺利成为大汉第一个废太子,她的原因能占到七成左右。 “这个栗妃有点东西啊!”刘荣心中暗道,“史书骗我!” 原本以为队友是牛马,没想到队友却是大牛,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 汉景帝没有继续理会王夫人和栗妃,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薄皇后。 自从进入大殿之后,她就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 她的这个皇后是钦定的,是被谁钦定的呢? 没错,就是魏豹和刘邦的老婆——薄姬。 他是汉文帝刘恒的亲生母亲,汉景帝刘启的奶奶,被尊为“太皇太后”。 当年,她从自己的族人当中为孙子刘启选了个老婆,就是如今的薄皇后,希望薄氏的荣耀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可惜,刘启一直不喜欢这个老婆,娶她只是为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去年,薄太皇太后去世了,刘启对于薄皇后愈发的冷淡,甚至多次表达想要废掉薄皇后的想法。 这么多年来,薄皇后从未得到过汉景帝的青睐,像是没有得到雨露滋润的花朵,处于枯萎的边缘。 如今她更是谨小慎微,处处拘束,生怕得罪了汉景帝,被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皇后,你的儿子们在朝堂之上公然打架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汉景帝突然对薄皇后说道,一副问罪的模样。 “啊?”薄皇后略微有些惊诧,慌忙解释道,“陛下您忘了,我没有儿子。刘荣是栗妃的儿子,刘彻是王夫人的儿子。” 是的,薄皇后没有儿子,这也是汉景帝要废她的理由之一。 “他们不是你的儿子吗?你还是不是皇后?”汉景帝步步紧逼,追问道。 薄皇后顿时哑口无语。 看着薄皇后吃瘪,刘荣顿时生气了一股同情心,他抢答道:“回父皇,宫中所有的皇子,自然都是皇后的儿子,包括儿臣在内。” 他特意强调了包括自己在内,以此向薄皇后传递善意信号。 盟友不怕多,薄皇后虽然地位岌岌可危,但大小也是一个皇后啊。 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和一个想要当皇帝的长子,这不是完美的组合吗? 看到刘荣帮忙解围,薄皇后向刘荣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汉景帝却根本不理刘启,继续逼问薄皇后:“若不是你疏于管教,皇子们又怎会犯错呢?” 这句话,直接给刘荣听愣了。 人是我打的,关薄皇后什么事? 刘启,你针对薄皇后也太明显了吧。 听了汉景帝的话,薄皇后糯糯道:“臣妾知罪,是臣妾属于管教了。” 她明白,汉景帝摆明了就是要找茬。 看到薄皇后认错,汉景帝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第6章 智囊晁错 在汉景帝英明神武的裁决之下,刘荣刘彻打架事件就算告一段落了。 两个皇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刘荣虽然是为了给汉景帝解围,但其行为在本质上是恶意满满的寻衅滋事。 他原本以为汉景帝会象征性地处罚自己,然而并没有。 只有薄皇后因为莫须有的“教导皇子不利”的罪名,被罚去了半年的钱米。 原来讨厌一个人竟然真的可以如此的纯粹。 只有薄皇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众人散去之后,大殿内只剩下了汉景帝孤身一人。 他独坐大殿,神色复杂,像是一只落寞的狐狸。 刚刚宴会上,窦太后联合梁王逼宫的事情,给了他极大的触动。 “两个至亲之人,竟然如此逼朕!”汉景帝痛苦的闭上了言,“难道朕真的是孤家寡人吗?” 能够参加这场宴会的人,不是刘氏宗族就是皇家外戚,他们全都和汉景帝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血缘关系。 在关键时刻,他们竟然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这让汉景帝极度的气愤。 “危难识忠臣,看来唯有窦婴是个真心忠于朕的啊。”汉景帝心中暗道。 窦婴在关键时刻,冒着得罪窦太后和梁王的风险,为他解围,这让汉景帝十分的欣赏。 虽然此刻他迫于窦太后的压力,暂时贬谪了窦婴,但是日后一定会重用此人。 “还有荣儿,此子有急智。不愧是朕的长子,关键时刻能为朕分忧。” 对于刘荣的表现,汉景帝还是十分满意的,一扫之前对刘荣的不良印象。 大汉立国以来,奉行嫡长子继承制。 汉景帝没有嫡子,按道理应该立刘荣为太子。 但是,刘荣过去的诸多表现让汉景帝十分不满,觉得“此子不类己。” 因此,尽管大臣们多次催促,汉景帝一直没有立刘荣为太子。 相反,王夫人的儿子刘彻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很讨汉景帝的喜欢。 所谓爱屋及乌,因为喜欢这个十儿子,汉景帝对于王娡也更加地宠爱。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要废掉薄皇后,立王夫人为皇后,给刘彻一个嫡子的身份。 但是因为刘荣今天的出色表现,汉景帝不得不重新开始权衡太子的人选了。 选刘荣还是选刘彻呢? 。。。。。。 回想着今天大殿之上的窘迫处境,汉景帝不由得叹息一声:“要是朕的智囊今天在场就好了。” 他嘴里的智囊就是大名鼎鼎的晁错。 汉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晁错就已经跟随在他左右了。 他先后担任太子舍人、门大夫、太子家令,为汉景帝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说,晁错是汉景帝最信任的大臣,如今更是位列三公,担任御史大夫。 汉景帝对晁错言听计从,朝中许多大政方针都是晁错负责制定实施的,丞相申屠嘉没有实权,成为了一个盖印吉祥物,竟被活活气死。 因为今天体验了一把“众叛亲离”,汉景帝开始认真思考晁错不久前对他所说的“削藩”的话。 在关键时刻,就连自己的老娘、亲弟弟都未必靠得住,更何况血缘关系日益疏远的地方诸侯呢。 或许智囊晁错说的是对的,削藩势在必行! 第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近一段时间,帝都长安的政坛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大事不断。 第一件大事是诸侯王们入朝。 汉代诸侯王全部都要前往封地,绝对不允许逗留帝都,这是铁律。 每隔一段时间,各地的诸侯王们就会来到长安朝贡,拜谒祖庙,觐见天子,这也是大汉的祖制。 诸侯王入朝本来不是稀奇事,几乎每年都有。 但今年奇怪的是,他们来的格外整齐。 在梁王刘武入朝后,各地的诸侯王们就陆续开始入朝。 整个十月,来往帝都的诸侯们络绎不久。 他们不是在来的路上,就是在离开长安返回封国的路上。 最夸张的时候,长安城内同时有十三位诸侯王聚集。 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还没到十一月,天下二十二个诸侯王中的二十一个已经来过帝都了。 除了吴王刘濞,他是个特例,已经几十年没有入朝了。 至于其中原因嘛,懂得都懂。 诸侯王们为什么如此默契的入朝呢? 春江水暖鸭先知,显然是他们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才着急赶来帝都探听虚实。 。。。。。。 第二件大事就是汉景帝有意立梁王为诸君,并且得到了窦太后的大力支持。 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的窦婴,已经被罢免了全部官职,回家抱孩子去了。 要不是那天晚上突然出现了“两个皇子打架”的意外事件,或许汉景帝就会当场颁下诏书,宣布这一决定了。 这件宫廷中发生的秘事不胫而走,已经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传开了,连卖菜的老妪都知道了。 目前,这个消息正飞也似地向着全国各郡国传播。 这其中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就不得而知了。 立储可不是一件小事,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 众人纷纷疑惑,汉景帝有十四个儿子,他为什么要立梁王为储君呢? 人们思来想去,搅破了脑汁,终于想出了答案。 汉景帝的儿子虽然多,但是年纪都太小了,长子刘荣也不过十六岁。 或许汉景帝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才需要一位“壮王”来担任储君吧? 那么,他要做什么事情呢? 。。。。。。 这就要说道第三件事情了:削藩。 自从汉景帝继位以来,朝廷想要削藩的消息就甚嚣尘上,一刻也没有停止。 汉景帝的宠臣晁错,是削藩的坚定支持者。 他从来不避讳自己的政治观点,多次在公开场合批评各地诸侯。 他认为太祖高皇帝当初刚刚平定天下,因为儿子们都还年幼,这才大封同姓诸侯。 几十年下来,诸侯们的封地已经占据了大汉半数的疆土。 没有尺寸之功,占据了如此广袤的土地,这难道是应该的吗? 更何况他们不知感恩,无视朝廷,暗中做了许多坏事。 特别是吴王刘濞,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几十年不入朝觐见天子。 他在吴国骄横跋扈,铸钱煮盐,招徕天下亡命之徒,他想要做什么? “诸侯任何时候都要削,不削不行!” 晁错如此说道:“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朝中盛传,在晁错的鼓动下,汉景帝已经下定决心削藩了。 这个消息令天下诸侯十分不安。 于是乎,他们暗中相互联系,纷纷入朝,想打探削藩的消息是否属实。 三件事连起来了,一切都连起来了! 帝都的政治氛围变得十分的诡异,连政治白痴都能嗅出空气中的血腥味。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8章 弟弟们可真有钱,得想个办法骗过来! 虽然长安的政治气氛十分紧张,刘荣的生活却过得十分的惬意。 庙堂上那些糟心事,有汉景帝和晁错他们去操心,刘荣懒得管。 其实他也管不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罢了。 既不是太子,也不担任什么职位,除非皇帝召集,否则是没有权力到庙堂上去发表什么意见的。 这样也好,刘荣乐得清闲,每天吃喝玩乐,好似神仙。 对于朝中之事,他是一概不问。 皇家最是父子相疑,刘荣可不想因为妄议朝政而被汉景帝猜忌。 要知道,他的这个老爹可是一个十足的小心眼。 君子待时而动,在没有机会的时候,刘荣正好享受生活,顺便暗中布局。 他相信,机会一定有的。 。。。。。。 刘荣最近的的生活可是太快乐了。 长乐宫,甲殿,这就是刘荣目前居住的地方。 汉代皇子一般都居住在宫中。 长大之后,他们就会得到了一块封地,这时候就要离开宫中,前往封地。 这是强制性的,不走不行。 汉景帝目前已经有六个儿子都得到了分封,他们分别是: 老二刘德,被封为河间王;老三刘阏,被封为临江王。 刘德和刘阏都是栗姬所生,是刘荣的亲弟弟。 老四刘余,被封为淮阳王;老五刘非,被封为汝南王;老六刘发,被封为长沙王;老七刘彭祖,被封为广川王。 其他的皇子因为年纪太小,还没有得到分封。 刘荣作为老大没有被分封,显然汉景帝是有意立他为太子的。 眼看弟弟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封王了,成为了地方上的土皇帝,刘荣的太子却一直没有落听,这让他的地位十分的尴尬。 最近,几个诸侯王弟弟全部都回京了。 他们的仪仗十分排场、座驾异常豪华、服饰极度华丽,饮食特别奢侈。 相比之下,还是皇子的刘荣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他羡慕地眼睛都红了:“嘤嘤嘤,弟弟们都比我有钱!” 。。。。。。 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自打回京之后,就常常往刘荣的住处跑。 三个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打小感情就很好。 所谓同气连枝,他们三兄弟是政治上的天然盟友,刘荣也有意拉拢他们两人,作为自己在地方上的支柱。 要知道,当下大汉帝国诸侯王,权力大的离谱。 朝廷除了会给他们任命一个丞相之外,其他官员全都归他们自己任命。 他们有权利决定封国内的税收,可以自己造钱币,可以招募士兵,甚至还可以使用自己独立的年号。 这两个小子如今翅膀都硬了。 他们送给栗妃的礼物足足有十几车,乐得栗妃三天没睡着觉,逢人就夸儿子们懂事孝顺。 刘荣感叹道:“我的傻弟弟们可真有钱,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的钱给骗过来!” 该怎么骗呢? 突然,刘荣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响起了那首经典的BGM。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刘荣的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长安赌神即将诞生。 第9章 我,大汉赌神! 三天,已经整整三天了! 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自从三天前进入了刘荣的甲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三个人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刘荣把所有的侍女都摒退了,把房间的门窗都死死关闭,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三兄弟就这样呆在房间里,一步也没有离开。 栗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的欣慰: “我的三个儿子真的太棒了,他们从小感情就好,特别喜欢在一起玩耍。” “如今,他们长大了,还是这么的相亲相爱。一定是德儿和阏儿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舍不得皇兄荣儿,这才直接搬进了荣儿的寝宫!” “实则同桌,寝则同床,好兄弟就该这样!” 她转头看了看两个诸侯王儿子送给自己的礼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德儿和阏儿还只是诸侯王,就已经如此的富贵,送给了我如此多珍贵的礼物。将来荣儿要是当了皇帝,怕不是要搬座金山给我。” “咯咯咯咯——”栗妃的寝宫传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 于此同时,刘荣的寝宫。 刘荣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傻弟弟玩的不亦乐乎。 三天之前,他亲手只做了五十四章木牍,用笔在上面画出了黑桃、红桃、梅花、方块等各种形状和数字。 然后,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给两个弟弟讲解了这种名为“扑克”的新奇东西的玩法。 两个弟弟听完之后,眼睛都发光了。 现在可是大汉,哪怕是帝王之家,娱乐也是十分匮乏的。 最多玩玩投壶、六博棋等游戏,这些游戏和后世玩法新奇多样的棋牌游戏,根本没得比。 刘荣把扑克一掏出来,两个弟弟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本来刘德和刘阏的爱好都挺健康的,是标准的大汉三好青年。 刘德喜欢读书,没事就喜欢捧着本书读,之乎者也,不亦乐乎。 刘阏喜欢兵器,没事就耍耍剑啊,耍耍剑啊,也不亦乐乎。 自从接触了扑克,两个人书也不读了,剑也不耍了,天天缠着刘荣,说要“斗地主!” 这可给刘荣整笑了,暗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咱们仨就是叱咤风云的网吧战神,整条街上最靓的仔!” 作为亲兄弟,刘荣自然不能拒绝刘德和刘阏。 他只好勉为其难,给两个弟弟上一课。 。。。。。。 这节课,一上就是三天! 三天里,刘德和刘阏两个人就没怎么赢过,一直被刘荣血虐。 开玩笑,刘荣前世可是拿过西虹市斗地主锦标赛的一等奖,网上id“车友车行”,那水平不可是盖的。 三天里,刘德和刘阏把带来长安的所有能输的东西都输了,包括几百万钱、几万金、宝剑、骏马、豪车...... 现在这两个大汉诸侯王,口袋比脸都干净,身价连霸陵的乞丐都不如。 看着两个弟弟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榨了,刘荣觉得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收手了。 毕竟都是亲兄弟,怎么也得给他们留条底裤吧。 “真不能再玩了,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看着两个弟弟浓的不能再浓的熊猫眼,刘荣郑重的说道。 网吧包宿都没有这么玩的,年轻人也得注意养生,三天只睡了几个时辰,容易猝死啊。 大汉皇子,打牌猝死,这事儿要是真的发生了,还不得让后世的看客们笑死,大汉朝的脸都得让他们三个丢光。 “最后一把!”刘德和刘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我们这次一定要翻盘!” “你们在想桃子!”刘荣嘿嘿一笑,开始抓牌。 。。。。。。 这一局,刘荣的牌出奇的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有人叫吗?没人叫,我叫了!”刘荣顺手抄起桌上的底牌,一张小鬼,一张老K,还有一张草七,补得不错。 刘荣眉开眼笑:“老二、老三,别怪大哥心狠手辣!” “飞机带翅膀!” “通天顺!” “王炸!” “我就剩一张牌了! “一个七!” 刘荣一摊手:“出完了。” 刘德和刘阏目瞪口呆,双双抱头:“完了,春天了,大哥你牌也太好了吧!” 得,他们都知道啥叫春天了。 刘荣微微一笑,“我大汉赌神岂是浪得虚名!行啦,今天就到这吧,赶紧去睡觉!母妃要是知道你们在我这三天不睡觉,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好吧!”刘德垂头丧气,悻悻说道,“大哥,你的牌打的也忒儿好了。” 刘阏则是有些愤愤不平:“大哥,你等着,明年我一定杀你一个血流成河。” 这两句话都是刘荣打牌的口头禅,没想到被这两个弟弟学去了。 刘荣哈哈大笑,道:“好!明年我等着你们,这几天就住我这吧,随便吃,随便喝,别跟哥哥客气啊!” 刘德和刘阏齐声道:“客气啥,都是我们的钱!” 第10章 长乐宫飚车 两个弟弟睡了之后,刘荣对着铜镜整理了收拾了一下仪容。 铜镜虽然远没有后世的玻璃镜清晰,但依然无法阻挡刘荣欣赏自己绝美的容颜。 “这小子,真塔姆的帅!”刘荣对镜赞叹道。 皇帝的妃嫔都是这个国家最漂亮的女人。 哪怕刘邦的基因再差,经过几代的改良,现在的后代也都已经是俊男美女了。 臭屁完之后,刘荣准备出宫。 大好的青春时光,可不得荒废啊,刘荣得干正事,得去泡妞啊。 大汉赌神,即将化身行走的人行春药,风靡帝都万千少女。 “驾上我心爱的大马车,它永远不会堵车。” 刘荣一边哼歌,一边准备准备“自驾”出宫。 驾车乃是君子六艺之一,刘荣自然十分精通。 平日里一般都是专门的“御手”驾车,刘荣只需要安稳的坐着就是了。 今天,刘荣刚从弟弟刘德那里赢来了这辆豪华马车,一时心痒,想要试驾一番,于是就把原本的御手给赶下车去了。 刘荣一扬鞭,眼前的宝马奔驰而出,直接在长乐宫中飚起车来。 随从们跟在后面,一路狂奔。 “不错,真不错!”刘荣赞叹道,这辆车价值不菲,段位相当于大汉的阿斯顿马丁、迈巴赫、布加迪威龙,也只有诸侯王才能享用如此座驾。 “百公里油耗一把草,比特斯拉都环保,这才是真正的清洁能源啊!” 刘荣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 他逐渐放慢了车速,随从们也逐渐跟了上来。 “宝马香车尘满路,风风火火闯九州。” 欣赏着宫内的景色,刘荣心情大好,不禁开始吟诗。 谁还不是个诗人呢! 。。。。。。 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刘荣的注意。 “刘彻!”刘荣大吼一声,直接驱车追了上去。 刘彻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了刘荣,撒丫子就跑。 那速度,堪比兔爷,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还敢跑!”刘荣奋马扬鞭,直接追了上去。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呢。 不一会,刘彻就被刘荣堵在了墙角。 “皇兄,近来可好?饭否?”刘彻也是个小机灵鬼,一看跑不了了,马上开始套近乎。 “你跑什么?”刘荣质问道。 “没!”刘彻咽了咽口水,“没事,我溜达,锻炼身体。” “手里拿的什么?拿出来我看看。”看到刘彻的小手背在身后,刘荣一脸严肃的问道。 “花花!”刘彻一伸手,原来是他刚采的花。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大自然中百花凋零,但长乐宫的温室当中栽种的许多种花卉,仍在肆意的绽放,争奇斗艳。 “花花!”刘荣听到这个名字,险些笑喷。 看来叠词是小孩子的特有语言,不分古今。 “花花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摘花花。”刘荣调笑道,“没收了,下次不许再摘了!” “下次不摘了。”刘彻虽然感觉十分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还是屈服了。 上次刘荣揍他,可是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一层阴影。 刘荣一挥手,“回去吧,好好读书,三天不许出门,听到没?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刘彻如蒙大赦,头也不回,扭头就跑。 经过两次刻意的教训,刘彻现在见到刘荣,如鼠见猫。 “哎!”刘荣叹息了一声,“欺负小孩子,你可真有出息!” 虽然现在的刘荣还未行冠礼,严格来讲,也是一个小孩子。 没办法,皇权之争注定是残酷的,大汉不可能有两个太子。 刘彻的气运太盛,如果刘荣不把他打压下去,自己以后就得横死狱中。 “至少我继承皇位之后,你还能活着,安享富贵。” 刘荣如此安慰自己,摆了摆头,将那些妇人之仁全部抛诸脑后。 他跳上车,摆弄着手中刚刚抢来的花卉。 别说,刘彻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艺术细胞,这花搭配的不错。 他也懒得继续驾车,直接半躺在车厢里,吩咐道:“走,去长公主府。” 借花献佛,挺好。 第11章 长安第一深情 车轮滚滚,不多时,已经到了长公主刘嫖的府邸。 刘嫖是窦太后的大女儿,汉景帝刘启和梁王刘武的亲姐姐。 汉代,长公主权势丝毫不逊色于诸侯王。 加之刘嫖长袖善舞,游走于窦太后、汉景帝和梁王之间,三面逢源,是一股不弱的政治势力。 真实的历史当中,栗妃和刘荣就是因为得罪了刘嫖,最后才落得个凄惨下场。 刘荣十分清楚这位姑妈的分量。 她或许不能把自己推上太子之位,但绝对有能力把自己拉下马。 宁可得罪君子,也绝不得罪小人,这是刘荣一贯的行事哲学。 为了能够安稳的当上太子,他必须要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怎么解决呢? 自然是要牺牲自己的色相,上演一出“金屋藏娇”的戏码,把姑妈变成岳母了。 大汉的伦理和后世差别极大,表哥娶表妹完全没问题,这叫亲上加亲。 就连舅舅娶外甥女都行。 。。。。。。 刘荣刚一下车,就直奔刘嫖的女儿陈阿娇的闺房。 在过去的一个月,他是这里的常客,早就轻车熟路了。 “娇妹在不在?娇妹在不在?” 叫了两句,没听到回应。 刘荣也不客气,推门就进。 少女的闺房,暖玉飘香,自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滋味。 令人迷醉。 此刻,陈阿娇正卧在榻上休息。 她听到刘荣的声音,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却紧紧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熟了。 刘荣走近,一看就知道这妮子是在装睡。 他也不拆穿,只用她的头发轻轻挑逗她的晶莹如玉的脸颊、脖颈。 “呵呵——”陈阿娇忍不住痒,笑出了声,扭动着身子躲闪。 看着眼前的春波荡漾,刘荣心驰神摇,暗赞:“真是个尤物啊,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幼不幼稚?”陈阿娇渐渐收住了笑声,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喜欢你,才会对你幼稚啊!”刘荣也不客气,土味情话张嘴就来。 经过现代社会的洗礼,刘荣对付陈阿娇这种未经人事的大汉少女,就想拿小糖果一样易如反掌。 “哼,我才不信。”陈阿娇小脸红扑扑的,“三天了,你还知道来?也不知被哪个女人绊住,亏你还认识来这的路?” “娇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应该知道的呀,人世间纵有百媚千红,我也只爱你一人!”刘荣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哼,暂且相信你,你这三天干什么去了?”陈阿娇的脸越发的红润。 刘荣说道:“什么也没干,我这三天一直和刘德、刘阏在一起,他们两个马上就要返回封国了,我十分不舍。哎,下次再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这倒是实话,两个送财童子就要走了,他着实有些不舍。 “嗯嗯,是我错怪你了。”陈阿娇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荣宠溺的拍了拍陈阿娇的头,“好妹妹,我怎么会怪你了。如果我以后也被分封到了特别远的地方,你会想我吗?” “我肯定会的!”陈阿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这话有些过于直白了,有找补了一句,“哼,我才不会了。” 刘荣也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陈阿娇的两颊绯红,如同小火炉在炙烤一般,她低下头,害羞的把玩着衣袖,说道:“我不知道” “我好怕真的有这么一天啊,我好怕啊。”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已经带了哭腔。 “怕什么,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会在你的身边啊。”刘荣一把将陈阿娇拥入怀中,坚定的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或者,让我带你走!”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闻言,陈阿娇再没有一丝的犹豫,“我早就当自己是你的人了。” 明明实在冬日,房间之内,却春意盎然。 。。。。。。 房间之外,一对老夫老妻正在爬墙跟。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长公主刘嫖和他的丈夫堂邑侯陈午。 听到后面,两个人相视一笑,悄悄退走,生怕惊动了房间内的两人。 见四下无人,堂邑侯陈午学着刘荣的语气,对刘嫖说道:“怕什么,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会在你的身边啊。你愿意跟我走吗?或者,让我带你走!” 刘嫖也十分配合,学着自己女儿陈阿娇的语气,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会玩了! 陈午感叹道:“咱们这位大皇子,对阿娇一往情深,我同意这门亲事。” 刘嫖点了点头,“我也同意,明早我就进宫,和栗妃商量一下啊。” 在刘嫖看来,刘荣是汉景帝的长子,被立为太子是早晚的事情,这门联姻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旦女儿阿娇当了太子妃、皇后,她的权势也势必更上一层楼。 刘嫖是个权力欲望很强的女人,她思考问题更多地是从利益出发。 就像现在,她愿意撮合着门婚事,不是因为刘荣陈阿娇已经私定终身,而是因为刘荣是太子的最有利竞争者。 她就是想当太子的岳母,至于谁是太子,她根本不在乎。 第12章 DNA动了 长安大街之上,刘荣离开了长公主刘嫖的府邸,乘着车往宫中而去。 回味着刚才的柔情蜜意,刘荣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赞叹道,很润。 在各种历史剧当中,这位陈小姐经常担当无理、任性、歹毒、无脑的反面角色,以至于刘荣开始对她的印象非常不好。 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刘荣发现,事实发现绝非如此。 她明明就是一个让人怜爱的美少女啊! 哪怕是反面角色,也是一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 两个人日常相处的十分愉快,感情也迅速升温。 一句话,刘荣的DNA动了。 之前他刻意接近陈阿娇,目的其实并不单纯,更多地是想拉拢长公主刘嫖,为以后的太子之争增加一些筹码。 但是,经过今天的亲密接触,刘荣对陈阿娇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 “今日过后,她绝不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而是我刘荣的第一个女人。” “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 “汝不负我,我亦绝不负汝!” 刘荣在心中默默许下了承诺。 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 突然,大街上人声鼎沸,嘶喊叫嚷声不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荣的豪车急刹,车厢一震摇晃, 他猛然睁开眼,问道:“怎么回事?” 御手娴熟的驾驭着,将马车稳稳的停住,恭敬地回答道: “禀殿下,不知道谁家的马儿惊了,正在街上狂奔。” 闻言,刘荣一皱眉。 一匹马在长安的闹市之中狂飙,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马跑起来,威力不下于一辆坦克,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他赶忙向窗外望去,果然,只见一匹大青马正从西面狂奔而来。 路上的行人,连滚带爬,纷纷躲避。 速度太快了,碰上一下,不死也得伤。 护卫们纷纷拔剑在手,紧紧的将刘荣的马车护住。 他们的剑尖一致对外,一旦这匹马敢冲撞皇子的座驾,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上去拼命。 好在这匹马最终改变了路线,并没有奔刘荣的马车而来。 侍从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要是刘荣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全族都得死! 领头的侍卫说道:“殿下,此马甚是凶悍,我们暂且避一避吧!” 刘荣摇了摇头,他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失控之马。 “你们快去将此马格杀,莫要伤了百姓。” 侍从们闻言,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上前。 他们的职责就是包围刘荣的安全,百姓就是死一千死一万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因为擅离职守,让刘荣遭遇了损伤,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领头的郎官有些为难,催促道,“殿下,还是先回宫吧,中尉府的人自会收拾它的。” 看到刘荣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您安全离开,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去收拾它。” 眼看着烈马就要伤人,刘荣心中大急,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怒道:“你们快去啊,我的安全不存在任何问题。难道你们要让我亲自去动手吗?” “殿下千金之躯,万万不可!”郎官无奈,用手一点,吩咐道:“周小甲,陈小乙,你们两个去将那疯马格杀,速去速回!” 。。。。。。 “喏!”两个人应可一声,挺剑快步而出。 他们还没走出几步,一个黑壮少年后面急速追了上了,直奔疯马而去。 只见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缰绳。 疯马疯狂摆头,拖拽这少年向前疾驰。 少年的脚猛然踏地,随后垫步拧腰一闪身,“噌”的跳上了马背。 疯马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仍旧不停的旋转跳跃,想要把少年摔下马背。 但是,少年的双手拼命的抓住缰绳,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哪怕眼前天旋地转,他仍然死死的坐在马背之上,稳如泰山。 一人一马,针锋相对,就这样展开了博弈,大街之上沙尘弥漫。 众人全都躲在远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匹马终于没有了力气,选择了屈服。 它立在那里,鼻孔、口中翻出许多白沫,无力的甩着尾巴。 尘埃渐渐落定。 那少年高坐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西斜的阳光映照之下,让如一个大将军。 他黑色的面颊涨得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刘荣赞叹道,“好狠一少年!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啊。”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此人收入麾下。 第13章 平阳侯府一骑奴 刘荣正想着怎么把此人收入麾下,一队中尉府的士兵走了过来。 他们凶神恶煞似的推开众人,大踏步走到了少年身边,怒喝道: “敢在长安大街之上纵马行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人不由分说,直接粗鲁的将少年拖拽下马。 “军爷息怒。”少年连连致歉,“你们听我解释,是这样的——” “别跟我说这些!”领头的队率一摆手,蛮横的说道,“绑上,直接押送中尉府大牢。” 一听到“中尉府”三个字,围观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 中尉乃是九卿之一,位高权重,管着长安的兵卒武库,社会治安,是妥妥的实权职位。 现任中尉郅都,外号苍鹰,此人绝对称得上是大汉朝堂上的一朵奇葩。 他为官清廉,治军有方,执法严格,做事不避权贵和皇亲,是一个好官。 同时,他又是一位酷吏,喜用刑罚,经常把人犯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自从郅都担任了中尉之后,中尉府在帝都就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再闹就把你送到中尉府去。”家长们常常这样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效果奇佳。 据说,哪怕无罪的人,到了中尉府,在残酷的刑讯之下,也能供出十万条罪状来。 如此,百姓自然敬畏而远之。 郅都执法很严,哪怕是王公贵族犯了法,他也丝毫不留情面。 因此,在朝堂上树敌无数,要不是有汉景帝罩着他,早就被杀了喂猪了。 朝中大臣经常嘲笑郅都不会为官,只会用刑。 在帝都朝堂上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 一日,中尉郅都出城游玩,见到两个小孩子在路边争论得面红耳赤。 中尉询问缘故,原来两小儿在辩驳太阳何时离人更近一些。 一个小孩子说,我认为太阳日出时离人们近一些。 另一个小孩子说,我认为太阳日落时离人们近一些。 中尉郅都闻言,掏出随身携带的刑具,对着太阳一阵比划。 随后,他自信的说道:“太阳日中时离人们近一些。” 两小儿不解缘故,询问为何? 中尉郅都用手一指太阳,幽幽答道:“它招了。” 。。。。。。 听到“中尉府”三个字,刘荣拳头硬了。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刘荣就是在中尉府中,被中尉郅都活活审死的。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我决不允许这个悲剧发生,决不允许!” 黑壮少年听到要把自己投入中尉府的大牢,顿时慌了,焦急的四处张望。 这时,一个老者快步走了过来。 黑壮少年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叫:“陈叔,救我!他们要把我抓走,你快和他们说一下!” 被称为陈叔的老者点了点头,示意黑壮少年放心。 他走到中尉府的士兵面前,折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我们乃是平阳侯府的骑奴,还请诸位看在我们侯爷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平阳侯?不认识。”带头的军士嚣张的说道:“长安城内有几百个侯,要是各个都让我们网开一面,我们就不用干活了。有什么话,进牢里说吧,带走!” 少年闻言,脸如死灰。 在他的印象里,中尉府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地方,就连主人平阳侯提起来都胆寒。 如今自己要被押入中尉府的大牢,还能活着出来吗? 他想说,这匹马是陈叔的,不是我的,我只是帮他追马,你们要抓就抓他吧。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平日里在平阳侯府,陈叔待他不薄,他怎么忍心这时候出卖他呢。 见到几个兵士还是不依不饶,陈叔也有些焦急。 他将手紧紧握住,递到领头队率的身前,脸上笑容更加卑微,“这是一点儿心意,还望军爷笑纳。” “行。”领头人点了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给我行贿,想害我是吧?不知道我们中尉是什么脾气吗?两个都带走!” 士兵们冲上来,熟练的把老者按在地上给捆了,如同绑一支螃蟹。 “哎!”老者叹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卫青啊,是陈叔害了你呀!” 。。。。。。 刘荣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几个人的对话。 当他听到“平阳侯府的骑奴”几个字的时候,不由得一惊,暗道,不会是他吧? 当老者说出“卫青”两个字的时候,刘荣的心脏猛地悸动,只觉得浑身上下血脉喷张,真的是他! 眼看着中尉府的人要把两人押走,刘荣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站住!”他慢悠悠的迈步而出,风姿绰约,有如天神下凡一般。 几个护卫跟在身后,一副狂傲的模样。 刘荣这一出场,瞬间就给中尉府的人镇住了。 虽然刘荣没穿官衣,但是这气度、这排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保守估计,诸侯王起步。 联想到最近各地诸侯王频繁进京,中尉府的人已经想入为主地将刘荣当成一方诸侯了。 本来还很蛮横的几个人,瞬间就变成了软脚虾。 刚才,他们听到老者自报家门,说是“平阳侯”的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长安城内的侯爵实在太多了,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像平阳侯这种只有封邑没有朝廷实职的列侯,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种列侯仗着祖先的荫庇,能够从封地获取租税,经济上十分富足,但是政治权力就十分有限了。 不过是一个富家翁、富贵闲人罢了。 这个道理就像那个段子所说的一样,预备役的将军,不如现役的一条狗。 所以他们才敢秉公执法,丝毫不用顾及平阳侯的名号。 但是,一旦遇到一位实权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五大夫,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他们不是中尉郅都,连窦太后都敢怼。 那些大人物只需要随便耍耍手腕,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吃不消了。 眼看一位“大人物”走了过来,几个人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是谁? 他想干什么? 第14章 智救卫青 刘荣出手了。 他决不能让中尉府的人当着他的面把卫青抓走! 如果卫青被他们带走,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都知道中尉郅都欺强怕弱,要是个普通人犯了这种事情,是无心之失,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说不动他就直接给放了。 但卫青是平阳侯府的人啊,中尉郅都绝对轻饶不了他。 郅都最喜欢的就是硬刚豪强权贵。 别说是把卫青给弄死了,就是给弄残了,刘荣也舍不得啊。 他得留着卫青打匈奴呢。 但是,该怎么解救卫青了?刘荣心里也有点犯难。 长安城内的治安,确实是归中尉府负责的。 在长安城内任马狂驰,也确实不应该。 哪怕不是出于卫青的本意。 这种行为,搁在后世,就是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 最高可以判死刑的。 凭借着大皇子的身份,强行要人,固然是能把卫青要下来的。 但是,以后怎么办? 以郅都那种个性,他绝对是要把事情搞大的。 别到时候救不了人,反倒惹得一身骚,把自己也搭进去。 得想个办法啊,合情合理又合法的那种。 刘荣的脑筋飞速运转。 。。。。。。 “敢问阁下是?” 见刘荣迟迟没有开口,中尉府领头的队率试探性的询问道。 忽然,刘荣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黑着脸,冷哼一声,“你也配问我是谁!” 抬手就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嘎嘣脆。 别的不管,先打了再说,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中尉府的队率捂着脸,怒目而视。 他身后的士兵们顿时开始躁动,想要向前冲,被队率伸手拦住。 见到中尉府的人居然敢造次,护卫刘荣的踏步向前,拔剑在手。 双方剑拔弩张。 队率不卑不亢地说道:“阁下这是为何?您这是打我的脸,还是打我们中尉府的脸?” 刘荣冷笑道:“想拿郅都压我,是吧?告诉你,就是他此刻站在这里,我也照打不误。” 闻言,中尉府的兵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开始后退。 好大的口气,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你刚才说,不认识平阳侯,是吧?”刘荣开始发难。 卫青本来就不占理,要想救他,只能剑走偏锋。 刘荣选择抓住中尉府的人言语中的漏洞进行突破。 中尉府的人面面相觑,原来此人是为平阳侯出头。 。。。。。。 “让我来告诉你平阳侯是什么人?” 刘荣犹如玉树当风,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曹相国乃是我大汉开国第二功臣。” “他辅佐太祖高皇帝,立功无数。” “下二国,县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将军六人。” “高祖亲赐曹相国列侯爵位,食邑平阳,一万六百三十户。” “皇权特许,世世不绝,这就是平阳侯,听懂了吗?” “你,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在这里对平阳侯指手画脚大放厥词,难道这些都是郅都教你的吗?”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带他们去见郅都,我们理论理论!” 听了刘荣的话,几个人彻底泄了气。 本来他们嘴里不认识平阳侯,指的是当代平阳侯曹寿。 但是刘荣非要把平阳侯解释成初代平阳侯曹参,还把一顶大帽子扣过来。 对开国功臣不敬,这可是大罪。 曹参在大汉威望极重,乃是名副其实的军功第一人,朝中无数大臣都是他的拥趸。 这罪名要是落实了,他们就是一个死。 。。。。。。 “公子饶命。” “公子大人大量。” “我等只是一时失语,对曹相国绝无不敬之意。” “绝没有啊。” “求公子放我等一条生路。” 几个人趴在地上,不住的扣头,口中连连求饶。 到了如今,他们怎么还敢嘴硬。 且不说对面这位神秘公子的权势有多大,就是让郅都知道了他们口无遮拦,也决计饶不了他们。 眼看威吓成功,刘荣也不再危难他们。 “滚吧。” 几个人如蒙大赦,转头就跑,哪里还顾得上卫青呢。 看着中尉府的人渐去渐远,刘荣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 自己采用的这种办法,可以说是最保险的了。 就能够解救卫青,又不会落人口实,给人留下把柄。 他相信,中尉府的这几个人绝对不敢把今天的事情禀告上去。 他们日后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会庆幸今日的命大。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能够恶心一下郅都手下的人,刘荣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他还不清楚,在真实的历史当中,这个郅都害死刘荣,到底是秉公执法呢,还是和王夫人有所勾结。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郅都不是自己可以争取的人,倒像是一个隐患。 第15章 卫青是个厚道人 “快,给他们松绑!” 刘荣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卫青二人,吩咐道。 很快,两个人就恢复了自有。 他们对着刘荣拜倒在地,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要不是有这位神秘公子,他们今天可是要倒大霉。 刘荣微微点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黑壮少年,问道:“你就是卫青?” 黑壮少年点了点头,郑重说道: “正是。我原叫郑青,我父乃是平阳县的县吏郑季,我母乃是平阳侯家中的僮仆卫媪。” “只因我是阿父偷情所生,不容于郑氏,这才跟随母亲的姓,改名叫做卫青。” 少年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前岁我还在平阳县放羊,去岁来到了平阳侯府做骑奴,改名就是去岁的事情。” 闻言,刘荣哈哈大笑。 这个卫青可真是个厚道人啊,丝毫不避讳自己的丑事,有啥说啥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卫子夫?”刘荣继续问道。 卫青疑惑的挠了挠头,“卫子夫?没有啊。” 这下轮到刘荣挠头了:难道认错人了? 不会错啊,平阳侯府的骑奴,卫媪偷情所生,这不就是历史上马踏匈奴的长平侯卫青嘛! 怎么他不认识卫子夫呢? 只听卫青继续说道:“我有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都是阿母和我另一个已经死去了的爹生的。” 刘荣点了点头,问道:“她们叫什么名字?” 卫青回答道:“没什么名字,她们从来没离开过平阳侯府。侯府里的奴生女都是没有名字的,大家都叫她们卫大姐,卫二姐,卫三姐。” 闻言,刘荣有些头大,这可咋整。 他虽然也读过汉代的历史,但哪里会研究的这么细致啊。 他只知道卫子夫是卫青的姐姐,根本就不记得是几姐了。 刘荣无奈的拍了拍头,“到底哪个才是卫子夫啊。” 。。。。。。 正当刘荣和卫青对话的时候,一个贵公子走了过来。 见到这个人,陈叔和卫青都恭敬的行礼,口称“侯爷”。 没错,此人就是他们的主人,曹参的曾孙,当代平阳侯——曹寿。 曹寿自然是认识刘荣的,曾经在多个礼仪场合,远远的望见过刘荣。 刘荣却不认识曹寿,两个人并无交集。 初代平阳侯曹参,担任过大汉相国;二代平阳侯曹窋,担任过大汉御史大夫,都位列三公。 到了三代平阳侯曹竒的时候,曹家在政坛就已经开始堕落,远离了核心政治圈。 再到了如今的第四代平阳侯曹寿的时候,就是妥妥的圈外玩家了,并没有任何官职。 不过好在,曹家老祖曹参留下的家底厚实。 初封时,食邑有一万六百三十户,相当之恐怖。 哪怕过了这多年,食邑数不断减少,传到曹寿手里,仍然有三千户之多。 食邑三千户,一年光是租税收入最少也有六十万钱,多的时候更是不下百万钱。 这是妥妥的铁杆庄家。 当然,列侯的权力还远不止租税。 理论上讲,平阳县就是曹家的封国,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一些权力关系的。 比如卫青的亲生父亲,就是平阳县的小吏,在平阳侯家效力的时候,偷情卫妪,生下了卫青。 不过,这也仅限于理论上。 传承了四代,平阳侯之于平阳县,更多的只是虚名主人翁而已。 比如曹寿,就一直生活在长安,从来没有去过平阳县。 作为一个政坛失意的侯爵,他无时无刻不想重振祖上的雄风。 他的祖先可是曹参啊。 只是他没有什么门路,只能空想而已。 。。。。。。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他有了一个攀附长皇子刘荣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尤其是听到了刘荣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盛赞他曾祖父曹参的战功,令他十分的感动。 只见他郑重行礼,恭声道:“在下平阳侯曹寿,拜见皇子殿下,多谢殿下仗义执言,救我两个骑奴的性命。” “你就是平阳侯?”刘荣上下打量了一下,“你认识我?” 这个曹寿生的细皮嫩肉,相貌堂堂,活脱脱一个小白脸,难怪后来能被平阳公主看上。 “去岁曾在祭祀大典之上,远远的望见殿下。殿下的英姿,小侯一直铭记在心。” 曹寿马屁拍的飞快。 刘荣点了点头:“你刚说要谢我是吧,你想怎么谢?” 曹寿一怔,客气话而已啊。 “改日小侯在寒舍设宴,请殿下务必赏光。” 刘荣听了曹寿的话,笑了,问道:“改日是哪天?” 曹寿这次彻底无语了,这个大皇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等曹寿回答,刘荣继续说道:“改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曹寿闻言大喜,连声道好,并吩咐陈叔和卫青赶快回去准备。 大皇子有意结交,这正合曹寿之意。 要知道,汉景帝没有嫡子,大皇子刘荣作为长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大汉太子了。 能够搭上太子这条线,他曹家何愁不能重回大汉核心政坛。 曹寿狂喜: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第16章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平阳侯府。 刘荣和曹寿分宾主落座。 曹寿本想让刘荣坐在上座,但是刘荣执意不肯。 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要给主人翁一点面子。 更何况刘荣一会儿还打算从他手里坑两个人走呢,自然要做做样子,客气客气。 不多时,酒肉菜肴皆已齐备。 这个时代的菜品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滋多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刘荣穿越日久,早已经习惯了。 曹寿本就是列侯,家里不差钱,对于饮食本就十分讲究。 今日贵客临门,曹寿更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招待刘荣了。 酒全都是他曾祖父曹参留下的老酒几十年了,香气四溢。 菜都是山珍海味,好多都是后世的保护动物。 这菜可真刑,随便一口都够判个三五年的,想想都觉得害怕。 刘荣感叹道,如果不是来到了大汉,他怎会有这等口福,一级二级轮着吃。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荣觉得铺垫的也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 “平阳侯,我在宫中听闻,长安不少达官显贵家中都畜养歌女舞女,你这没有吗?别客气,让她们出来跳舞助兴嘛!” 他可不是来陪曹寿喝酒的,有正事,今天必须得把卫子夫找出来带走。 听了刘荣的话,曹寿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原来大皇子好这口啊。 早说啊,这还不好办。 美女对于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更像是一种耗材。 贵族请客,通常会用美女招待客人,想干啥都行。 贵族之间结交,互赠美女更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社会底层妇女没有任何的尊严,只能沦为贵族的玩物。 简直太可恶了! 。。。。。。 曹寿家中自然也有这样的美女。 他拍了拍手,八个身穿深衣的少女趋步而入,款款下拜。 “叩见贵客!” 声音又酥又脆,似乎能直接钻到人的骨头缝里,简直绝了。 看来曹寿没少费心调教啊。 “嗯。”刘荣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暗道:“原来曹寿这小子早就给安排好了,整整八个,这是不想让我站着离开啊。” 但曹寿还真看错刘荣了,刘荣绝对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骄奢淫逸之人。 他为人坦荡,他是个正人君子,他与赌毒不共戴天! 随后,刘荣开始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不错,确实都是美女,但也仅限于美女而已。 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刘荣觉得,卫子夫的颜值,怎么也得是两百年出一个的那种。 不能是这么平庸的美女吧?不能吧? 看到刘荣迟迟没有说话,曹寿吩咐道:“舞起来吧。” “诺。”几个少女应声道,纷纷摆出柔美的姿态。 音乐从屏风后响起,奏的是大汉比较流行的安世乐。 几个少女伴着乐声翩翩起舞。 。。。。。。 刘荣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在心中吐槽暗:“大汉的乐舞,也太差劲了吧。” 其实,他本身对于音乐和舞蹈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懂什么是高级的艺术。 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平日里耳濡目染,听得都是顶级编曲的电子音乐,看的都是日韩顶级女团的劲舞。 相比之下,大汉的“女团”实在是有些简陋了。 就这? 看到刘荣的脸色不好,曹寿试探性的问道:“殿下,这些婢女技艺浅薄,不能和宫中相比,您多担待。” 刘荣叹了口气,“哎,这就是你府上最好的了吗?平阳侯,你不老实啊,是不是藏私了?” 闻言,曹寿脸色大变,连道:“殿下,小侯怎敢,这确实是府上最好的了。” “真的没有更好的了?”刘荣质问道。 “真的没有了。”曹寿回答道。 刘荣一皱眉,怎么会呢? 他记得卫子夫明明就是平阳侯府的舞女啊。 难道自己记错了? 第17章 你也想起舞吗? 房间外,一个少女和一个黑壮少年正悄悄的躲在窗外。 少女透过窗缝,向里面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青弟,那个俊美少年就是今天救你的人吗?” “嗯,三姐,就是他。”他身后的黑壮少年点了点头。 少女又问:“你知道他是谁吗?咱们卫家人受了人家的恩惠,得想办法报答人家才是。” 黑壮少年正是卫青。 他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宫里的皇子。” 好像怕姐姐不知道皇子的官有多大,他又补充道:“侯爷见了他都得行礼。” “官比侯爷都大嘛?”少女闻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的认知里,平阳侯能够就是世界上权势最大的人了。 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比平阳侯地位还要高的人,他们从来没见过。 “哎,那他肯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们该怎么报答人家呢?” 少女有些为难,托腮沉思中。 。。。。。。 房间内,几个舞女悻悻地站在一旁,脸色有点难看。 他们的舞才跳到一半,就被那个少年郎叫停了。 显然,他对于她们的表演并不满意。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从侯爷的称呼和表现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个大人物。 连他们的侯爷,在这个少年面前,都表现的像一条狗。 毫无疑问,这个人,权势滔天! 眼见刘荣对于这几个舞女不太满意,曹寿的心情也顿时灰暗了下来。 养妞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怎么这么不总用啊。 他沉着脸训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诺。”几个人又惊又怕,灰溜溜的向门外走去,心情极度沉重。 得罪了侯爷的贵客,怕是难逃一顿重重的责罚了。 一出门,她们就看到了躲在窗外的卫青姐弟。 擦家而过的时候,为首的舞女突然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她故意一歪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躲闪不及,应声倒地,哗啦一声,扑倒在了门口。 那个舞女满意的笑了,心中暗道:“有了她做挡箭牌,或许我们能够少承受一些侯爷的怒火吧。” 这就是她的算计。 。。。。。。 见姐姐扑倒在门口,卫青赶忙来扶。 他生的又黑又壮,往门口一站,顿时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房间为之一暗。 如此变故,瞬间将房间内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天怎么黑了? 见到门口的两个人,平阳侯的管家变得十分难看。 侯爷宴请贵客,下人们却屡屡出错,他这个管家难辞其咎。 他快步走过来驱逐两人:“这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侯府深似海,规矩大如天。 下人们都有自己的活动区域,是绝对不允许随意走动的。 就想红楼梦中,扫地的丫头,连给宝玉倒杯茶都不行。 地上的少女顾不得膝盖货拉拉的疼痛,小声对的弟弟说道:“快跪下!” 仿佛没有听到管家的话一般。 “啊?”卫青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了姐姐的话。 两人并肩跪在了门外。 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场面十分的滑稽。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府里的下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曹寿心中暗骂,他刚想发飙,被刘荣一把拦住。 刘荣已经认出了下面跪着的人就是卫青。 没办法,他的特征太明显了,黑的发亮。 “堂下所跪何人?”刘荣明知故问。 他期待的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闻言,少女答道:“侯府婢女卫氏和骑奴卫青,特来感谢殿下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十分柔弱,却自有一份坚毅在其中。 宛如天籁。 。。。。。。 卫氏嘛? 刘荣饶有兴致的站起身,走到了屋外。 曹寿见状,赶忙离座,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 “抬起头来?”刘荣吩咐道。 少女和卫青同时抬头,却不敢仰面视人,眼神只落在刘荣的袖摆间。 奴仆的眼神永远不能和主人正面相交,这是规矩。 刘荣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准确的说是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她的身体纤细,衣服十分的粗糙但却洁净,脸上不施粉黛,确仍难掩美人本色,乌黑的发尾轻巧的挽在身后。 绝代美人,贤妻良母,这是刘荣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两个词。 她的美,不是那种风骚、妖艳的美,而是宜室宜家的那种美。 仿佛天生自带亲和力一般。 人如其名,他已经能够确定,这人就是卫子夫! “哦,是你啊啊?”刘荣装作刚认出卫青的模样。 卫青憨厚一笑,也不答话。 “这是谁啊?”刘荣指着少女问道, “这是我三姐,她说要来报答恩公。”卫青老实的答道。 。。。。。。 “报答我,你们两个僮仆拿什么报答我?”刘荣笑了。 “下人们不懂事,殿下见笑了。”曹寿尴尬的赔笑。 “也罢,我现在想要看乐舞,你会跳舞吗?”刘荣问道。 “她哪里会跳什么舞啊,不过是一个洗衣做饭的粗使婢女罢了。”曹寿赔笑道,随即转头吩咐道,“还不快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刚才府里的专业舞女都不行,曹寿自然不觉得这个洗衣做饭的丫头能有什么能耐让刘荣满意。 “我会跳舞!”少女忽然说道,“我自己偷偷的练过。” 本来平阳侯已经发话让他们走了,他们就就该听命而去。 但是,少女总觉得冥冥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一样。 或许这不只是报答恩情的机会,更是改变自己和家人奴仆命运的机会。 鸟儿总想飞上更高的枝头。 人也一样。 看似人畜危害的少女,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不远处站立的几个舞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会跳舞了。” “眼高手低口气大,偷看我们练几次舞,就觉得自己也行了,笑话。” “跳舞可没有那么简单,还是滚回厨房洗菜做饭吧。” “是啊,贵客对我们的舞蹈都不满意,怎么会看得上她呢。” “凭你,也想起舞吗?” 第18章 自今日起,你便叫卫子夫 来吧,展示。 刘荣一摆手,示意少女可以开始了。 少女偷瞄了一言刘荣身边的平阳侯曹寿,见后者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只见她摆了一个姿态,和刚才几个舞女的起手式一般无二。 音乐声起。 少女随即开始起舞。 她的舞姿和刚才的舞女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就是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仿佛一颦一笑,伸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无上的韵律。 仿佛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都响随着节拍而尽情的舞动着。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天生的舞者。 不得不承认,在跳舞这件事情上,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差距太大了。 有的人靠勤奋吃饭,有点人靠技巧吃饭,有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卫子夫,是老天爷跪着给她喂饭吃! 真的太强了。 仅仅是偷学,居然就能跳到如此地步。 如果给她专业的舞蹈培训,她还不舞破苍穹,舞动乾坤啊。 活脱脱一个未来的舞界的大魔王、大主宰! 。。。。。。 一曲舞罢,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妙!”刘荣赞叹道。 少女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额头沁出晶莹的汗珠。 听了刘荣的夸奖,少女嫣然一笑。 这一笑,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摄人心魄! 刘荣暗道,“我曹,我人没了啊!” “还有吗?”刘荣问道,这样的舞蹈,谁不想再看呢。 少女摇了摇头,轻声道:“只学了这一支舞。” 行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如此天赋,随便调教调教,就是超级舞者。 回去什么小野猫啊擦玻璃啊寄明月啊书记舞啊nobody啊pick me啊yes ok啊sing out啊全都给她安排上。 每天起床就看现场,想想都觉得刺激。 。。。。。。 刘荣转头对曹寿说道:“平阳侯,你这个婢女不错啊,真好。” 曹寿连连称是,看到刘荣高兴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怎么回事? 看曹寿好像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刘荣继续说道:“平阳侯,不错啊你这个婢女,真好。” 曹寿点头哈腰,“殿下您过奖了,您满意就是小侯的荣幸。” 跟我装傻是不是? 刘荣的语气有些不高兴,“平阳侯,真好,不错啊你这个婢女。” 三句话,不,准确的说是一句话反复说了三遍,听的曹寿云山雾罩。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曹寿在心中暗自忖度。 “平阳侯,不错啊——”刘荣又来了。 不过,这次刘荣的话还没说了,曹寿就懂得了他的意思。 他悟了。 “殿下,如果您不嫌弃,小侯想将此女献给您,寥表心意。” 想要就直说嘛,搞那么多幺蛾子干啥呢。 “嘿嘿。”刘荣笑了,“这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能侍奉您,那是她的荣幸。还不上拜见殿下?”曹寿转头对少女说道。 少女闻言,心中虽然大喜,脸上却不漏什么痕迹。 她蹑足上前,一拜,再拜,三拜,算是完成了认主仪式。 “也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荣奸计得逞,顿时眉开眼笑,转头对着少女问道:“叫什么名字?” “下婢没有名字,府中人都叫我卫三姐。”少女恭顺的回答道。 “自今日起,你便叫卫子夫吧。”刘荣毫不客气的说道。 在真实历史当中,卫子夫这个名字或许是平阳公主给她起的,不得不说,很吉利。 如今,刘荣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这个他很熟悉的名字给少女命名。 “谢殿下赐名。”卫子夫再次叩拜。 。。。。。。 收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刘荣的目光转向了卫青,嘴角又漏出了奸诈的笑容。 “平阳侯,不错啊你这个骑奴,真好。” 得,又来了。 这次曹寿哪能还不懂刘荣的意思,赶忙说道:“殿下,啥也别说了,您一并带走。” 刘荣哈哈一笑,脸皮贼厚,“这合适吗?” 刘荣疯狂点头,“合适,太合适了,让他们姐弟二人一起去侍奉殿下,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多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荣的笑脸犹如九月的菊花。 能够如此轻松就把卫青和卫子夫收入麾下,他心里高兴。 忽然,他一抬头,看着曹寿的侯府,幽幽说道:“平阳侯,不错啊你这个侯府,真好。” 曹寿顿时愣在了当场,咋地,还想把我侯府也拆了带走啊? “平阳侯,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夸,你也随口一听。”刘荣说道。 他此刻心情大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皮。 曹寿唯有苦笑着点头。 刘荣回头瞅了瞅正渐渐西斜落山的太阳,对卫青和卫子夫吩咐道:“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随我回宫。”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重重点头。 刘荣走近曹寿身边,悄声说道: “平阳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吗?” 听了刘荣的话,曹寿感激涕零。 “明白,明白,殿下若有差遣,小侯万死不辞!” 这个意思他怎能不明白,刘荣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了。 跪舔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吗? 此刻,平阳侯的心情亦绝佳。 只用了一个婢女和一个骑奴,就傍上了当朝准太子。 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赚。 第19章 吃着火锅唱着歌 长乐宫,甲殿。 刘荣的房间之内,雾气腾腾,烟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刘荣、刘德、刘阏三兄弟围坐一团,吃着火锅唱着歌。 好不自在。 只听刘荣慷慨激昂的唱到:“大风起兮云飞扬!” 随后,河间王刘德摇头晃脑的接下去:“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临江王刘阏站起身子,张牙舞爪,好似一只野兽,豪迈雄浑的喝道:“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首歌就是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大风歌。 气势磅礴,尽显大英雄本色。 刘荣很小的时候就会背诵这首诗了,但一直觉得它不伦不类。 直到如今来到了大汉,接触了曲调,学会了原始唱法,才真正理解了这首诗。 相传,刘邦作此诗时,已是迟暮之年。 当时,他刚刚带病出征,灭掉了楚汉三杰之一的英布。 在返回长安的途中,路过老家沛县,他自知命不久矣,最后一次召集了沛县故人、父老子弟。 置酒沛宫。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 哪怕贵如皇帝,也有忘不了的乡愁。 宴会之上,刘邦酒酣击筑,作此诗歌。 歌中大有鲲鹏再举之志,横扫洪荒之意。 刘荣此时唱此歌,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烽火燃遍、英雄无算的岁月。 他在心中默念: “刘邦啊刘邦,你是个劳碌命,打了一辈子仗,到死也没能享受几年的清闲。” “不过你创建的大汉,如今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富庶,正处于中华第一个盛世时期,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是你奠定了一个民族的根基,赋予了一个民族伟大的名字,开启了这个伟大民辉煌灿烂几千年的辉煌征程。” “我,谢谢你。” 。。。。。。 一口有一口,好似神仙。 此刻,刘德和刘阏对大哥刘荣越发的崇敬。 在他们看来,大哥简直就是神人。 他怎么能发明火锅这么好吃的东西,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跟着大哥混,火锅一顿顿。 “香,太香了。”刘德咽下嘴里的涮肉,赞叹道。 随即,他转头对刘荣说道:“大哥,我回国的时候,你可得多给我送几锅火锅,我要带走。” 刘阏嘴里塞的满满的,也忙不迭的说道:“俺也一样!” 刘荣一摆手,“都是小事儿,回头直接把配方给你们。” 心中暗道:拿着配方回去自己做就完事了,想从我这薅羊毛,白日做梦。 酒是好酒,宴是好宴,怎能没有美女作伴。 刘荣转头吩咐道:“子夫,为我们舞上一曲如何?” “遵命,主人。”侍立在一旁卫子夫应声而动,走到了舞池中央。 身姿翩跹,如仙女下凡。 一曲舞罢,直接给两个皇子看傻了。 她跳的乃是后世舞蹈,名唤《彩云之南》。 这还是刘荣去当地旅游的时候,在当地的某个不知名的演出场所偶然看过的。 名好,歌好,舞也好,刘荣瞬间瞬间就爱上了这个舞蹈。 前几天把卫子夫收入府中之后,刘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舞蹈。 他连说带比划的和卫子夫说了一下,当然,也只能说个大概,好多细节他也记不清了。 没想到,卫子夫居然只花了几天的之间,就把这支舞蹈给复原了出来。 刘荣没有提到的地方,她就自己发挥补充。 目前这支舞蹈,竟然比刘荣当年看到的还要惊艳。 卫子夫的舞蹈天赋,竟恐怖如斯! 第20章 侠之大者 “大哥,赏给我吧。”刘阏一指卫子夫,“你这个舞女太棒了,我想带走。” 我尼玛! 听了刘阏的话,刘荣一脸的黑线。 完了,我的傻弟弟看上卫子夫了。 他在心中咆哮: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啊,畜生! 嘴上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给!” 刘阏一脸的挫败,愤愤道:“不就是个舞女吗?等我回了临江国,给你送十个,啊不,一百个舞女来,你就把她赏给我吧。” 刘荣哈哈大笑,“别想了,一千个也没门!” 他心里想的是,别说卫子夫了,就是家里的母苍蝇我也不可能送人,读者会喷的。 听着几个人说的话,门口执戟护卫的卫青扭头撇了刘阏一眼。 那意思:小样,你也敢打我姐的注意。 “你瞅啥?”刘阏瞬间找到了出气筒,“你个小小的执戟郎,好好看你的大门就是,瞎瞅什么?” “瞅太阳。”卫青小声嘟哝着。 刘阏一抬头,随即气愤的说道:“大阴天哪来的太阳,你家太阳在房间里啊,气死我了!” 见此场景,刘荣忍俊不禁。 自从把卫子夫和卫青从平阳侯府带回来,刘荣就把他们贴身安排,待他们甚厚。 不似主仆之谊,到像兄长对待弟弟妹妹一样。 刘德、刘阏虽然不知道刘荣为什么如此特殊的对待两个奴隶,但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他们也对两个人另眼相看。 所以几天下来,一群人相处的十分愉快。 现如今,连卫青这样的老实人,都学会开玩笑了。 或许是因为刘荣的信任和宠爱,给了卫青家的温暖,他不像当年在平阳侯府的时候那么拘束了。 。。。。。。 “还是那句话,不许你欺负他们两个,不然我打你的屁股。”刘荣“恶狠狠”地对刘阏说道。 虽然弟弟刘阏为人耿直,特别尚武,对于魁梧雄壮的卫青的卫青十分喜爱。 但他毕竟是个诸侯王,万一脾气上来,想要收拾卫青,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得给弟弟打好预防针。 眼看大哥向着卫青,刘阏气呼呼的说道:“我才是你的亲弟弟啊,大哥!” 见刘阏似乎有些不服气,刘荣脑子里冒出一个坏心思。 “老三,你跟他打一架,赢了我就把卫子夫送给你,怎么样,公平吧?” 闻言,刘阏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他是个武痴,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和宫里的侍卫们切磋。 常常打的侍卫们屁滚尿流,因此自封为大内第一高手。 卫青刚来的第一天,刘阏就盯上了这个大黑个子,迫不及待的和卫青打了一架。 结果输得很惨。 卫青是个老实人,可不想宫里的侍从那么懂得人情世故。 他不但天生神力,而且还懂武艺,刘阏在他手里一点就像是老鹰面前的小鸡仔。 虽然老鹰顾忌小鸡仔的皇子地位,不敢使出全力。 但小鸡仔想要打败老鹰基本没有任何可能。 毕竟从武艺上看,小鸡仔的造诣,跳起来也只能啄到老鹰的腿毛。 “哼,下次吧,本王今天饶了这小子。” 刘阏虽然不敢和卫青打一架,但是人怂话不怂。 。。。。。。 刘荣笑的前仰后合。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对卫青说道: “对了,你的武功是和谁学的?平阳侯府有什么武林高手吗?” 有高手的话,下次再去平阳侯府敲竹杠岂不美哉! 卫青摇了摇头,说道:“回殿下,我的武功不是在平阳侯府学的,是和外面的一位游侠学的。” 游侠,听到这两个字,刘荣的本能的有些激动。 要知道,他可是武侠小说的重度爱好者。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当然,这些侠客全都是小说家们虚构的形象,并不符合实际。 在真实的历史当中,游侠产生于战国时期,一出现就是社会的不稳定因素,表现出了对现有秩序的巨大破坏性。 就像韩非子所说,侠以武犯禁。 那时候,每一个男儿都有一个游侠梦。 大汉老祖刘邦就曾经仗剑天涯,四处游侠,被认为是不务正业。 只有动荡的时代才能够允许游侠存在。 西汉文景时期,可以说是游侠最后的黄金时代了。 随着权力的集中,他们将逐渐走向消亡。 听了卫青的话,刘荣信念一动,陷入了沉思。 如今,游侠们的能量巨大,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开始考虑是否能够暗中收拢一批游侠,让他们帮自己做一些明面上不太方面做的事情。 游侠们的行为虽然经常不完全合乎礼法,但他们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不正是完美的手下嘛。 “按个游侠叫什么名字?”刘荣问道。 “郭解。”卫青回答道。 原来是他,这个人可是西汉时期有名的游侠了,在江湖上名望很重。 没想到卫青居然是他的徒弟,难怪卫青的武艺如此高超。 可是他一个小小的骑奴,怎么会和游侠头子产生交集呢? 刘荣刚想继续追问,突然有宫女匆忙地跑进来禀告:“殿下,栗妃娘娘来了。” 听到亲妈来了,刘荣、刘德、刘阏三兄弟赶忙站起身,出门前去迎接。 (这段剧情的灵感来源于《史记·游侠列传》:及徙豪富茂陵也,解家贫,不中訾,吏恐,不敢不徙。卫将军为言:“郭解家贫不中徙。”上曰:“布衣权至使将军为言,此其家不贫。”解家遂徙。) 第21章 稳住别浪 “拜见母妃!” 栗妃刚来到甲殿的门口,就看见三个儿子并排而立,正在迎接自己。 “好,好,好!”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拉起三个儿子的手,走入了殿内。 这三个儿子,可以说是她最大的骄傲和依仗了。 他们两个是大汉帝国的诸侯王:河间王和临江王;一个是大汉帝国的准太子、准皇帝。 三个兄弟不仅十分孝顺,而且彼此和睦,这正是为人父母者最希望看到的。 她甚是欣慰。 “你们在吃什么东西,好香啊?” 栗妃一进门,就闻见了火锅的香味。 临江王刘阏率先说道:“这是大哥新发明的美食,名唤火锅,特别好吃,人间至味,堪称天下第一美食。” 河间王刘德紧随其后,为栗妃捧箸:“母妃,您尝尝,三弟所言非虚。” 栗妃听了两个儿子的话,顿时食指大动。 “哦,是吗?我尝一下。” 这一尝,就没能停下来。 一口两口,一口两口,一口一口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栗妃直接吃嗨了。 在皇宫中住了这么多年,山珍海味吃遍了,她何曾吃过如此美食啊。 她一直吃了个盆干碗净、山穷水尽这才罢休。 末了,还欲犹未尽的对刘荣说道:“荣儿,明天准备好火锅,为娘还要来吃。” 刘荣无奈地点了点头,得,把我这当自助餐厅了。 。。。。。。 看栗妃吃的也差不多了,刘荣试探性的问道:“母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从栗妃来时候的表情,刘荣就知道,绝对有事。 “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栗妃轻轻缓缓地揉着肚子,好像在帮助消化刚刚吃下去的火锅。 “荣儿,今天你的姑姑馆陶长公主特意来宫里找我,说想把阿娇许配给你,让我给拒绝了。” “什么?你给拒了?”刘荣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急切的问道:“为什么啊?” 真是怕啥来啥,他之前明明都给栗妃打过招呼了,她怎么还是给拒绝了啊! 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当中,就是因为栗妃的骄横,拒绝了馆陶公主的提亲,这才让刘彻捡了个便宜媳妇。 最后刘荣被废自杀,栗妃郁郁而终,全都是由此而起。 真是个猪队友啊,完全带不动。 看着刘荣焦急的深情,栗妃噗嗤一笑, “傻儿子,母亲逗你呢。我已经答应馆陶公主,应下这门亲事了。等过几日,我们找个合适时机,就禀告给陛下和太后太后。看把你急的,可别有了媳妇忘了娘。” 刘荣气的直跳脚,忍不住想要爆粗口:这么大的事情,你开什么玩笑啊,吓死我了。 “荣儿,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拒绝她的。”只听栗妃自顾自的说道:“哼,宫里的那些狐狸精,大半都是她献给陛下的,包括可恶的王氏姐妹。但既然你说你想要娶阿娇,为娘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 大汉的长公主给皇帝拉皮条是老传统了。 而栗妃口里的王氏姐妹,说的是王娡和王皃姁,他们是亲姐妹,经馆陶公主引荐,成为了汉景帝的宠妃。 目前,这对姐妹年轻貌美,在后宫当中是最得宠的。 汉景帝一共十四个儿子,她们两个生了五个,而且还是最靠后的五个。 其中,老十刘彻是王娡所生;老十一刘越、老十二刘寄、老十三刘乘、老十四刘舜全都是王皃姁所生。 父母皆爱幼子,古今皆然,皇帝也不能免俗。 秦始皇不立长子扶苏而立幼子胡亥就是前车之鉴。 目前看来,对刘荣威胁最大的是刘彻,以后就不好说了,另外四个同样都是隐患。 今日亲近之人聚于一堂,刘荣临时决定召开个会议,统一一下思想。 他摒退了众人,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母子四人。 首先,他语重心长地对栗妃说道: “母妃,我和您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放下对馆陶长公主的敌意和对宫里其他得宠妃嫔的嫉妒,这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们兄弟三人的。” “即使馆陶长公主不进献美女,别人也会进献的,您大可不必因此怨恨馆陶公主。” “另外,父皇身边永远不会缺年轻貌美的妃子。您想以美争宠,绝对争不过她们,所以您要另辟蹊径,以德争宠,处处顾全大局,为父皇着想,这样才是长久荣宠之计,不用害怕色衰爱弛。” 刘荣站起身,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薄皇后无子,我年纪最长,目前看来最有可能被父皇立为太子。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千万不能大意。所有想要在太子之争中得利的妃嫔、皇子、宗室、外戚、大臣都是我们的潜在敌人,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把我搬到,向我们射来无数暗枪冷箭,想要杀死我们。” “高处不胜寒,我们必须时刻警惕,小心谨慎才行。只要给了人家一个机会,我们就会被瞬间打到,然后被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他转身对着两个弟弟说道: “朝中最近一直有传言,说父皇要削藩了,你们都听到了吧。” “一旦削藩事起,各地诸侯势必骚动,到时候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战。” “你们返回封国之后,一定要注意积蓄力量,警惕其他诸侯的异动,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在关键时刻帮助父皇建功。” 见大哥说的十分认真,两个弟弟纷纷站起身来,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哥,难道真的会有一场大战吗?” 刘荣叹息一声,“只要父皇决意削藩,诸侯必反。”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于七国之乱的历史还是十分清楚的。 在他看来,汉景帝的削藩确实是有些太过于莽撞了。 如果讲究些方法和策略,战争即使不能避免,强度也会小很多。 毕竟这是内战,能不打还是不打为好。 他已经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向汉景帝进言了。 即便这样可能会受到汉景帝的责备,但他刘荣愿意为了天下无辜百姓做一次这样的尝试。 无关算计,这是他的情怀。 第22章 削藩策 未央宫中,宣室殿内。 御史大夫晁错正侃侃而谈。 就在刚刚,他正式向汉景帝递交了《削藩策》,在奏疏中大言削诸侯事。 此刻,晁错正在讲述诸侯之罪过,请求朝廷下令削其支郡。 所谓支郡,就是各诸侯国四边的土地。 按照晁错的建议,每个诸侯除了核心之地以外,其他的支郡全都要收归中央。 一句话,就是要削藩诸侯,强干弱枝。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历史会记住,就是在今天,这个名叫晁错的御史大夫,凭借着一份奏疏,彻底搅动的整个大汉的风云。 这片天地,波澜顿起!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果说之前的许多流言蜚语还是朝廷有意无意的试探的话,如今《削藩策》似乎证明着传说中的削藩真的要来了。 此时的大汉,还是“天子与诸侯王共天下”的局面。 天下是刘家的,不仅是刘姓皇帝的,更是刘姓诸侯王们的。 诸侯王们位高权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大汉的小号皇帝。 每个封国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他们小朝廷的官员设置几乎和中央一般无二。 中央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这是大汉祖制规定的。 一个臣子竟敢妄议削藩,公然挑衅天下诸侯,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疯狂。 能够有资格参加朝议的大臣们都是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精,他们的政治嗅觉十分敏锐,立刻就觉察出了阴谋的味道。 这事儿不简单。 晁错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他是汉景帝最心腹之人,或者几乎可以说,他就是汉景帝的代言人。 如今,他在朝堂之上公然言削藩之事,其中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朝中百官面面相觑。 如果说没有汉景帝在背后支持的话,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或许晁错的意思,就是汉景帝的意思。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大家也就知道了该如何做出选择了。 。。。。。。 温室殿内,面对晁错的这道《削藩策》,各路公卿、列侯、宗室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他们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表示一切都听皇帝的,摆出了一副不粘锅的架势。 表态支持削藩,就会得罪各地诸侯;表示反对削藩,就会得罪汉景帝。 他们索性什么都不说。 别问,问就是“陛下圣明。”问就是“一切都听陛下的。” 这些官场不倒翁,全都是甩锅绝活哥。 在事态未明之前,别说让他们明确表态了,就是一句稍微瓷实一点的话他们都不肯说。 摆就完事了。 汉景帝召集大家讨论,本是为了听取大家对于削藩的意见。 但他问问这个,瞧瞧那个,大家全都把头藏到裤裆里,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品。 有了已故丞相申屠嘉的前车之鉴,谁愿意和大汉朝堂当红炸子鸡的晁错对线呢? 人家可是汉景帝的心腹捏。 看到众人一副莫敢发声的模样,汉景帝气的要死。 哪个老板不恨自己手下的“薪水小偷”呢。 散会散会,一场盛大的朝会就这样无疾而终。 第23章 祖宗之法不可变 事实上,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今日的削藩朝议正是汉景帝有意安排的。 在他和晁错的谋划中,削藩是国策,是一定要执行的。 但是,削藩关系重大,他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才安排了晁错上书,想听一听百官的意见。 结果这群人全都给他掖着藏着,表面上顺从,心里各怀鬼胎。 这就是人心。 汉景帝有些郁闷。 散会之后,他径直前往长乐宫,去询问母亲窦太后对于削藩的意见。 窦太后是汉景帝时期一位杰出的政治家。 她富有远见卓识,如同之前的几位太后一样,在朝中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如果能够得到窦太后的支持,汉景帝的削藩势必如虎添翼。 亲妈不愧是亲妈,不像那群大臣一样首鼠两端。 窦太后面对儿子汉景帝的询问,很明确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同意削藩。 她的理由很充分,祖宗之法不可变。 太祖高皇帝当年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刘邦给一方面给了各地诸侯很大的封地,“广封连城”,壮大他们的实力。 另一方面又让各个诸侯国的国土呈现“犬牙相错”的态势,便于相互制衡。 这些诸侯王都是大汉的骨肉至亲,这样一番精巧的安排之后,他们就是大汉的“盘石之宗”,通俗一点就是“定海神针”。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将刘姓诸侯分封到各地,一方面能够避免秦之悲剧, 另一方面,一旦朝中有变,他们能有足够的能力巩固刘家的天下。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当年吕氏之乱才能够那么轻易的被平息。 “削藩,就是自削根基。儿啊,你见过谁用刀看自己的根本啊?” 窦太后如此说道。 。。。。。。 从窦太后的寝宫出来,汉景帝更加的郁闷了。 亲妈不仅不同意他削藩,而且还搬出了爷爷刘邦来压他。 其实窦太后说的没错,汉家制度,万世称颂,原因就在于里面有着许多精巧的设计。 就拿分封诸侯来说吧,怎么设计既能让诸侯的实力不弱,拥有勤王的能力,又不能让他们的实力过强,威胁中央,还要想方设法让他们彼此制衡,这里面都是学问。 大汉初代目们的政治智慧,绝对是中国历史当中第一档的存在。 不过,汉景帝现在一心想要削藩,完全没把窦太后的劝说听进去。 他何尝不知诸侯王国对于巩固大汉天下的重要作用,但是这些诸侯的强大,是建立在分割皇权的基础上的。 诸侯王们越强大,中央朝廷就越虚弱。 作为皇帝,他比任何人都能更加清晰的体会到其中的矛盾。 每当他想做什么大事情,常常因此感到掣肘。 他此时刚刚继位三年,正是想要大展宏图,做一番事业的时候。 他怎能甘心权力被诸侯王们分走呢。 削藩,本质上是中央和地方矛盾激化的结果。 “哎,连母亲都不懂朕。”汉景帝走在长乐宫中,悻悻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的御撵来到了刘荣所住的甲殿之前。 他不禁想起了不久前,刘荣在宴会之上为他解围的事情。 这个儿子有点小聪明,何不去听听他的意见呢? “停车!”汉景帝吩咐道,随即走向了刘荣的住所。 他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刘荣的房间内传出了嘈杂且奇怪的叫声。 “东风。” “三饼。” “七条” “碰,发财。” “哈哈哈,自摸!” 第24章 教汉景帝打麻将 甲殿之内,欢声笑语不断。 刘荣、河间王刘德、临江王刘阏、侍女卫子夫四人正团团围坐,玩着刘荣的最新发明——麻将。 过去十几天,三兄弟一直在斗地主,两个弟弟有些厌烦了,于是缠着刘荣让他搞点新花样出来玩玩。 于是,今天上午刘荣花了半天时间,鼓捣出了世界上第一幅麻将。 麻将在后世有着中华国粹之称,趣味性和可玩性非常高,就没有一个中国人不喜欢玩的。 中华大地,处处都有麻将之声,足见其魅力。 刘荣先是简单讲解了一下玩法,刘德和刘阏的眼睛又亮了:这东西,似乎比斗地主还要好玩! 话不多说,开打开打。 但是呢,他们只有三个人,麻将要四个人才能打,三缺一啊。 于是,刘荣就把卫子夫拉了过来,凑一把手。 嫂子配小叔子打麻将,这不正合适嘛。 卫子夫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很快也学会了玩法。 就这样,四人众正式开启了搓麻之旅,大汉棋牌室正式开张啦!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还有些手忙脚乱,对于有些规则不太理解,刘荣还得不停的教他们。 玩过了几局之后,他们就已经能够熟练的洗牌、抓牌、看牌、码牌了。 俨然一副麻坛老手的模样。 刘荣心中暗道:“可惜啊,两个傻弟弟的钱都已经输光了,不然这次打麻将还能再狠狠的压榨他们一笔,亏了亏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长安返回封国了,或许很长时间不能相见了,这次就当给他们安排了个免费的娱乐项目吧。 这些日子,他和刘德、刘阏相处的十分愉快,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在他心里,早已经将接受了自己刘荣的身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就在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小宫女快步跑了进来。 “殿下们,皇上陛下驾到!” 几个人闻言,都是一愣,皇上怎么无缘无故跑这来了? 他们不敢怠慢,赶忙出去迎接。 。。。。。。 汉景帝刘启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心中十分欣慰: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 脸上却不不漏声色,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或许天下父亲大抵如此吧。 一进刘荣的寝宫,他就愣住了,怎么有这么多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麻将,问道:“荣儿,这是何物?” 闻言,刘荣眉头一挑,心中暗自编排汉景帝:“连麻将都不认识吗?刘启,你可真是个土老帽。” 不过,他的嘴上却不敢乱说,恭敬的回答道:“禀父皇,这是儿臣近来无聊,鼓捣出来的一种小游戏,名唤麻将。” 听了刘荣的话,汉景帝的脸瞬间就板了起来,呵斥道: “哼,玩物丧志,年轻人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奇技淫巧上面呢?” “刘荣、刘德,还有刘阏,你们三个是朕最年长的儿子,朕对你们可是寄予厚望的。” “你们要做弟弟们的表率,要勤于政事,多读圣贤之书,懂吗?” 听了汉景帝的话,刘荣瞬间就逆反了,心中十分不屑,暗道: “我们打打麻将不过是娱乐而已,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你还让我们别玩物丧志,你配吗,当年因为下棋打死人家吴国太子的是谁呀?” 见刘荣没说话,刘德忍不住开口了。 只听他说道:“禀父皇,自从我们进京之后,大哥常常带着我和三弟熟读经史,练习武艺,并不曾有一日懈怠。” 他用手一指桌子上的麻将:“这东西不过是闲暇时候偶尔的消遣罢了,我们绝对不会玩物丧志,请父皇放心。” 刘荣听了弟弟刘德的话,心中暗竖大拇哥:“不愧是读书人,撒起慌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是谁玩斗地主没完没了,三天三夜不睡觉,自己不睡吧,也不让我睡。” 刘德的鬼话刘荣不信,汉景帝却信了。 在他心里,二儿子刘德打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爱书如命,从来不撒慌。 他就势坐下,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 接下来,就是无聊时刻了。 父子四人难得相处一室,空气却十分的诡异。 汉景帝显然不常和儿子们独处,很尬地询问几个儿子一些更尬的问题,儿子们的回答更是尬上加尬、尬出了天际。 这分明是君臣奏对,哪里像是亲生父子。 见状,刘荣大无语,封建社会的父子关系也太怪了,就想猫和老鼠一样。 当爹的总喜欢端着,搞得自己跟啥似的。 明明是亲生父子,日常相处却是如此的拧巴,整的跟贾政和贾宝玉似的。 说起来,他来到大汉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的来说收获满满。 在栗妃那里体会到了母爱,在两个弟弟这里体会到了亲情,在陈阿娇、卫子夫这里体会到了爱情。 唯独面对汉景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好感,总忍不住想要吐槽他。 二人名为父子,实为冤家。 。。。。。。 汉景帝和几个儿子尬聊了几句,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为人就这样,刻薄寡恩,十几年来从没和儿子们谈过心。 这次因为削藩的事情,这才意外之外的来到了刘荣的寝宫。 汉景帝或许也感觉到儿子们的疏离感了,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荣儿,这个东西是怎么消遣的。”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麻将,“今日朕无事,索性咱们父子娱乐一番。” 什么,汉景帝要学打麻将。 刘荣赶忙上前,“父皇您看,这种圆圆的东西叫做饼,这种叫做条,这种叫做万——” 不多时,刘荣就把麻将的玩法介绍了一遍。 汉景帝点了点头,“规则似乎比六博复杂一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六博棋好玩。” 果然是六博重度爱好者。 刘阏道:“父皇,绝对比六博好玩,就让儿臣们陪您试玩一把吧。” 于是乎,父子四人开始了试玩,这一试,就试了小半个下午。 当第七局打完的时候,汉景帝已经彻底被麻将这种高级的游戏所征服了。 什么?六博?垃圾! 看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汉景帝依依不舍的说道:“今天就到这吧,麻将这游戏也不过如此。” 刚教训完儿子,自己就沉迷,不合适。 他把麻将退到一边,装出一副“一点都不好玩”的样子。 刘荣却是又忍不住开始腹诽了:“装什么装,刚才试玩之后,也不知道后面的六局是谁提议要玩的。” 第25章 攘外必先安内 本来汉景帝今天的心情是很差的。 廷议之上,晁错在他的授意之下献上了《削藩策》,这是他们两人密谋于暗室的成果。 但满朝大臣居然全都装傻充愣,响应削藩者寥寥,这让他大为不悦。 廷议之后,他又前去长乐宫拜见母亲窦太后,想询问一下母亲对于削藩的意见。 没想到窦太后斩钉截铁的否定了削藩策,认为这是取乱之道。 这也符合窦太后一贯的政治逻辑:推崇黄老之道,主张无为而治。 在她看来汉景帝继续萧规曹随,遵循祖制行事就好。 直到他来到了刘荣的寝宫,和三个儿子完了几局“麻将”,心情这才愉悦了不少。 不得不说,麻将是真是神奇呢。 。。。。。。 休闲娱乐过后,汉景帝接下来要谈正事了。 他挥挥手,斥退了殿中侍候的宫娥内监,只留了三个儿子在身边。 刘荣和河间王刘德、临江王刘阏彼此对视,摸不清汉景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汉景帝神色庄重,问道:“今日,御史大夫晁错建议朕立刻削藩,你们三个怎么看?” 刘荣原本平静的心底生出了一丝波澜:传说中的削藩,终于要来了! 只要朝廷的诏书一下,席卷大半个汉朝的七国之乱就会爆发。 在这场战争中,无数的将士会战死,无数的百姓将会流离失所。 看了一眼两个弟弟错愕的神情,刘荣整理了一下思路,率先发言。 “儿臣以为,大汉之天下,有两大祸患。” “匈奴频频寇我边关,杀我百姓,嫚侮侵掠,形同禽兽,此为外患。” “诸侯肆意妄为,图谋不轨,擅爵人,赦死罪,汉法不得行,此为内患。” “因此,儿臣认为应当削藩。” 刘荣说完这些话之后,后退一步,表示已经说完了,示意刘德说话。 河间王刘德上前一步,摇头晃脑地说道: “禀父皇,儿臣曾读过贾谊的《治安策》,其中有两句话描述了天下之安危,儿臣记忆犹新,至今不寒而栗。” “贾谊是这么说的,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 “如今,诸侯们的野心与日俱增,全都对着父皇虎视眈眈。天下的情形比当年贾谊所描述的还要可怕,实在是已经是火烧屁股的时候了。” “因此,儿臣也赞同削藩。” 刘德是个读书人,说话总喜欢引经据典,从书本中找点什么依据。 刘阏与他正好相反,是一介武夫,说话很直白: “父皇,以儿臣看,自从当年皇爷爷以代王的身份入主长安称帝之后,那些诸侯就没老实过。 “他们对咱们家就很不服气,处处使绊子,总想着取代咱们,他们自己做皇帝,哼,白日做梦。” “儿臣认为早就该削他们了,我愿意为父皇做先锋,他们哪个个不服,我就带着临江国的兵去揍他!” 。。。。。。 刘阏一番话,听得汉景帝哈哈大笑。 刘阏这小子,还真是个小虎痴啊,动不动就要揍人。 天下诸侯,大多半都有异心,这是虱子头上的秃子,明摆着的事情。 这一点,连三个小孩子都能看清,怎么母后就是看不清呢。 看到三个儿子都支持自己,汉景帝的心甚是欣慰。 在他看来,削藩是国策,有人支持他要削藩,没人支持他也要削藩。 一日不削藩,大汉就一日不得安宁。诸侯们的势力太过强大了,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汉廷的统治。 一日不削藩,朝廷就总得防备着诸侯们随时可能造大汉的反,不可能腾出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对匈奴的反击当中。 是的,反击匈奴,也是汉景帝和晁错私下拟定的国策。 大汉立国七十年,一直对匈奴人卑躬屈膝,靠着送钱送女人,才能换来短暂的和平,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要知道,匈奴人的人数并不多,才不过和大汉的一个县相当啊。 以大汉天下之大,人口之众多,居然几十年来被匈奴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这是何等的屈辱! 不管是为了皇权的稳固,还是为了反击匈奴,削藩都势在必行。 攘外必先安内。 第26章 以推恩之名 看到汉景帝的心情不错,刘荣觉得是时候提出自己的建议了。 他踏步向前,侃侃说道: “父皇,适才二弟提到了贾谊,最近儿臣也在读他的策论,深受启发。” “贾谊的文章见识,天下独步,风华绝代,堪称我大汉第一才子。可惜天妒奇才,若是他还健在,定能为父皇一决胸中之惑。” 听了刘荣的话,汉景帝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只听他娓娓说道: “朕与那贾谊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其人才思敏捷,见识不凡,堪称国器。即便是向来心高气傲的晁错,也对他佩服不已。” “那时候还是你们四叔刘揖做梁王,他呢,被任命为梁国太傅。哎,那一年,你们四叔不幸坠马而死,贾谊深感自责,一夜白头,不久便郁郁而终了。” “他若是能活到如今,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也是汉廷一柱了,可惜了。对了,荣儿,你刚才说深有启发,是怎么回事?” 。。。。。。 听了汉景帝的问话,刘荣回答道: “儿臣读贾谊‘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之句,有所感悟,认为这就是父皇所寻找的削藩之上策。” “父皇,若是朝廷直接下诏削藩,网罗罪名,强行割占诸侯土地,天下诸侯势必人人自危。到时候,他们抱成一团,和朝廷分庭抗礼,定然会酿成兵祸,天下民不聊生。这绝不是父皇想要看到的结果。” “咱们不如就像贾谊所说的那样,采取众建诸侯,以少其力的方法削藩。这绝对是一个巧妙的好办法。” “就拿淮南国来说吧,初次分封之时,淮南国下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共有几十座城池,实力强大,所以淮南厉王刘长才敢勾结越人谋反。” “那时候,太宗文皇帝本该废其封国,将淮南领土收归朝廷。但是,民间疯传皇爷爷是因为贪图淮南国土,这才兄弟二人不相容,杀害了亲弟弟;诸侯因此人心浮动,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淮南国,对朝廷十分抵触。” “皇爷爷仁慈,非但不再追究淮南国的罪过,反而令刘长的三个儿子分割淮南国各自为王,从此,刘安为淮南王,刘勃为衡山王(后改封为济北王),刘赐为庐江王(后改封衡山王)。” “就这样,淮南国一分为三,虽然不如彻底收归朝廷痛快,但总算削弱了淮南国的实力,天下因此安稳了许多。” “同样,齐国初次分封之时,齐悼惠王刘肥下辖七十多座城池,实力冠绝诸侯。悼惠王死后,长子刘襄继位,刘襄早死,无嫡子,本该国除,将土地收归朝廷。” “但是皇爷爷感念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们在平定诸吕之乱的时候有功(抢位失败),将齐国的土地分封给了刘肥在世的几个儿子:刘章、刘兴居、刘志、刘辟光、刘卬、刘雄渠、刘贤。” “此举,虽然未能将齐国收归朝廷,但是齐国从此一分为七,作为东方第一大诸侯国的齐国土崩瓦解,再也无法对朝廷造成致命威胁了。” “之后济北王刘兴居造反,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若是齐国未分,起来造反,结果难以预料。” 听了刘荣的讲述,汉景帝点了点头,淮南之叛和济北之叛,都是同姓而非异姓诸侯王的叛乱,这是大汉永远的痛,仿佛还历历在目。 如今,同姓诸侯们纷纷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图谋不轨。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 刘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这些事实足以说明,分割诸侯,而非直接将诸侯土地收归中央是最高明的削藩策略。一来阻力较小,二来不会落人口实。” “如今,大汉实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其他幼子、庶子皆没有继承权。” “儿臣建议,对这一制度进行更改。朝廷下诏推恩,令诸侯之子,除了嫡长子继承王位之后,其他儿子,不分长幼嫡庶,都可以分的母国的一块土地为侯,直接归属临近的汉郡管辖。” “如此,势必人人欣喜,以德政分其国,不削而其国弱矣。此消彼长,朝廷的势力却能够通过不断的蚕食诸侯之地而越来越强。” “依照儿臣的推测,只需要一代人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年,诸侯的势力再无法威胁朝廷。百年之后,将再无跨郡连城、割据地方的诸侯存在。” “这就是儿臣的推恩策,请父皇明鉴!” 刘荣的话,振聋发聩,仿佛一个又一个的大铁锤砸击在汉景帝的胸口,使得他热血奔流,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 他考虑削藩已经很久了,最初的计划,就是网织罪名,并以此为由,直接下诏收回诸侯的部分土地。 御史大夫晁错已经将各地诸侯的罪行搜集的差不多了。 如今,刘荣突然给他献了一条计谋,采取推恩的方式削藩。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对于推恩的建议十分认可。 汉景帝郑重的打量着刘荣,这个儿子的政治智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贾谊的治安策,他也曾读过,为什么就没能想出用推恩的方法削藩呢? 如果此法真的能够推行下去,诸侯割据的问题将彻底解决。 只是,这个办法真的能行吗? 他的心里拿不准,确定去找亲信之人讨论一下。 汉景帝拍了拍刘荣的肩膀,以示激励,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儿子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 “荣儿,你的建议很好,父皇会认真思考的。” 说完,直接离开了刘荣的宫殿。 他总觉的刘荣看似完美的建议,里面总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缺陷。 事情好像并没有刘荣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一时之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这时候,他必须要去请教一下他的智囊晁错了。 第27章 何妨再等上二十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未央宫宣室殿内,汉景帝不停的来回踱步,地上的影子随之飘忽不定。 他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大脑正飞速的运转着。 显然十分的激动。 就在刚刚,刘荣给他献上了推恩削藩法,令他大受启发。 汉廷和诸侯的关系,或者说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一直都是困扰历代皇帝的老大难问题。 汉初兴之时,对中央威胁最大的是那些异性诸侯王。 因此,太祖皇帝刘邦相尽一切办法,或诱他们造反,或诬陷他们造反,剪除了几个异姓诸侯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干这事刘邦可太擅长了。 。。。。。。 燕王臧荼,眼见刘邦大肆屠戮功臣,举兵造反,被杀,国除。 韩王信(当时有两个韩信,这是另外一个),因被刘邦怀疑勾结匈奴,索性真的投降了匈奴,韩国over。 赵王张敖,这个刘邦好大哥张耳的儿子,女儿鲁元公主的老公。因为刘邦对张敖羞辱太甚,赵国臣子看不下去,意图刺杀刘邦这个狗皇帝,刺杀失败。赵国从此消失,张敖侥幸留下了一条命。 楚王韩信,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兵仙,爱好要饭点兵钻裤裆。别人诬韩信谋反,刘邦用陈平的伪游云梦之计,把他诓来,楚国除。韩信先是被降为淮阴侯,不久陈豨造反,他被斩杀于长乐宫,可惜可叹。 梁王彭越,这个老游击队员,因为“别人劝他造反,他没造反,一定是在心里密谋造反”的理由,被刘邦和吕后轮流算计,无情杀害,并剁成了肉酱,快递给其他诸侯加餐。 淮南王英布看到刘邦送来的“外卖”,心说太咸了,差评,于是转头就反了。刘邦无奈,只能带病出征,虽然顺利平定了英布之乱,但自己也在不久后去世了。 燕王卢绾,是刘邦的好基友,在臧荼之后被封为燕王,受到吕后的忌恨。刘邦死后不久,他就逃出大汉,投奔了匈奴。 长沙王吴芮,英布的岳父,早死。他的儿子吴臣继承了爵位,英布造反的时候,这个反骨仔转头就把姐夫给卖了。 长沙国因为国力太弱,没有威胁,成为了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异姓诸侯王。但是不久,就因为绝后,而被朝廷收回了封国,国除。 。。。。。。 就这样,困扰大汉的异姓诸侯王问题被彻底解决了。 刘邦在剪除异姓诸侯王的同时,大封同姓诸侯,希望可以封建亲戚,以藩屏汉。 大秦因为不推行分封而二世而亡,大汉的统治者们自然要吸取教训。 在当时,分封是天经地义,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天下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汉景帝叹了一口气,要是当时太祖皇帝没有分封这些同姓诸侯王们就太好了,他如今就不必如此烦恼了。 凡事有利,必然有弊。 这些同姓诸侯王在巩固大汉的统治,维护刘姓天下方面,确实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利渐小而害渐大。 诸侯王们的国力不断地增长,和皇帝的亲缘关系不断减弱,野心日益膨胀,已经成为了大汉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不削诸侯,天下难安。 太宗文皇帝的时候,诸侯王们权力无限扩张的可怕后果就已经开始显现。 如今,这个问题更加严重,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何时就会掉落。 汉景帝寝食难安。 要知道,朝廷直接管控的土地才不过三分之一,其他三分之二都是诸侯的封地。 他深刻的意识到,若是再纵容下去,天下诸侯们的实力将发展到极其可怕的地步。 他和智囊晁错,早就开始密谋削藩,那时候,他还是太子。 如今,已经是他做皇帝的第三个年头了,他认为削藩的时机已然成熟,这才让晁错上了那道削藩策。 今天刘荣的建议,似乎揭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削藩道路。 他不断的盘算着,是否可以通过推恩的方式,平和的解决困扰大汉的诸侯王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那简直就是大汉之福。 正当汉景帝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御史大夫晁错求见。” 闻言,汉景帝眼前一亮,终于来了。 。。。。。。 刚刚,晁错正在家中和老父亲下棋,接到皇帝的召见命令之后,立刻马不停蹄提的赶来了。 他猜想,汉景帝的突然召见,定然和今天朝议时候的削藩策有关。 这些年来,他和汉景帝讨论削藩已经不下数十次了。 但汉景帝总是十分的犹豫,畏惧诸侯因此叛乱,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帮汉景帝迈出最后的一步。 见到晁错,汉景帝刚才还十分焦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此人服侍自己三十多年,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帮手,聪明绝顶,帮他解决了不知道多少难题。 他太相信晁错了。 汉景帝简要的将刘荣所提的推恩令说了一遍。 晁错闻言,脸色大变,“这是谁的注意?” 汉景帝笑了笑,道:“这是荣儿下午对朕提起的。” “恭喜殿下,荣殿下真乃天纵之资,推恩可称无解阳谋。”晁错叹了一口气,“哎,只是,可惜了。” 看着汉景帝疑惑地表情,晁错继续说道: “如果从太祖皇帝时期开始推行推恩的话,想必如今诸侯割据的问题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从太宗皇帝时期开始推行推恩的话,诸侯王们虽然仍会有一定势力,但也无法对朝廷造成致命威胁了。” “推恩令想要发挥作用,最快也要一代人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年。” “当下,我们再想用推恩的方法解决诸侯割据的问题,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一者,如今诸侯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叛乱已是箭在弦上。就算殿下愿意等上二十年,吴王楚王又怎肯等上二十年的时间。” “再者,推行推恩,是用钝刀子去割诸侯们的肉,得利的是庶子,吃亏的是嫡子,推行起来必然阻力重重,想让各地诸侯乖乖听话实行推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者,大诸侯们早有不臣之心,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积累财富,训练兵卒,就是为的有朝一日入主长安。就拿吴王刘濞来人,他痛恨陛下杀其爱子,反叛之心,天下皆知。削藩他会反,推恩他还是会反。” 说道最后,晁错跪在在地,深切的说道: “陛下,时间有利于诸侯,不利于我们。再拖延下去,诸侯们的实力只会越发强大,到时候势必酿成更大的祸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请陛下早做决断。” 汉景帝听着晁错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他不得不承认,晁错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难道真的要在朝臣、太后都不支持的情况下,一意孤行,下诏削藩吗? 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心中有些迷茫,喃喃说道: “晁卿所言甚是,削藩他们会反,推恩他们也会反。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只是削藩诏书一下,就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以后局势会发展到哪一步,我们都难以预料。” “朕今天询问了太后的意见,她极力反对削藩,认为这是取乱之道。” “晁爱卿,朕想先试一下推恩令。 “若是天下诸侯能够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推行推恩令,总是好的。朕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何妨再等上它二十年!” “若是他们不能接受,咱们再下诏削藩,也未为晚也。” 第28章 韬光养晦 长乐宫,甲殿。 此刻,刘荣正懒散的卧在榻上,将头枕在卫子夫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之上。 这里可比硬邦邦的枕头舒服多了。 卫子夫则满脸的笑意,手中握着一枚奇丑无比的橘子。 只见她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的舞动,迅速剥开橘子外皮,剔除白色的橘络,然后俯身将一枚晶莹如玉的橘瓣送入刘荣的口中。 一枚又一枚。 刘荣的嘴超级忙碌,一边吃橘子,一边讲着奇怪颜色的小段子,逗得卫子夫满脸娇羞。 美人相伴,红袖添橘,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刘荣感慨万千,这才是理想的生活啊。 大丈夫当如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汉的水果就这么几种,刘荣早就吃腻了。 他现在特别想吃酸酸甜甜的葡萄,想喝一杯82年的葡萄酒,想吃冰镇大西瓜。 可是,这些东西现在都还没传入大汉。 有钱也买不到。 据他所知,这些东西都是西域传入大汉的。 说起西域,那可是个好地方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美食多,良马多,美女也多。 他心中暗下决心,等他当了皇帝,第一时间就要把西域收入囊中。 众所周知,西域是大汉领土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这么做其实不光是为了美食,也为了西域的良马。 大汉地大物博,啥也不缺,最缺的就是良马。 骑兵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兵种,良马真的太重要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谁能掌握良马,谁就能赢得战争。 “哎。”刘荣叹了一口气,现在他连太子都不是,离着皇帝的位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想这些属实是有点多余了。 将这些遥远的事情放到一边,刘荣专心的享受着眼前的生活,口中念念有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羌笛何须怨杨柳,好想吃个大西瓜。” 真·大汉念诗之王。 。。。。。。 自从那日汉景帝从刘荣这里得了推恩的策略,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这几天里,大汉的朝堂异常的平静,就连前几日热议的削藩策,如今也没了踪影。 汉景帝只是按部就班的处理政事,再没有提起削藩之事。 就连一向最积极鼓动削藩的御史大夫晁错,如今都偃旗息鼓了。 见此场景,大臣们各自庆幸,多亏当时没站出来支持削藩。 要是当时明确表态支持削藩的话,现在可就难堪了,无缘无故得罪了天下诸侯。 而借着朝贡之名,前来探知朝廷虚实的各路诸侯,眼见朝廷似无削藩之意,也渐渐散去。 长安重归寂静。 晁错的那道《削藩策》,如同石子丢进湖里,只溅起了小小波澜,就彻底消失不见。 刘荣现在并没有得到汉景帝的允许,可以列班朝堂,但他还是从多种途径探知了一些朝中的动向。 在他看来,现在的这种平静实在是过于诡异了。 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似乎隐藏汹涌的暗流,搞不好汉景帝和晁错私下里在搞什么大动作。 他不知道他的那位皇帝老爹会不会采纳他那个推恩的建议。 他当时提出来,就是单纯想为大汉出一份力,该说的他都说了,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皇室之间,最是父子相疑。 他说的话已经太多了,搞不好就会被汉景帝猜忌的。 他得摆正自己的身份,现在就是一个无权无职无封地的平平无奇大皇子。 汉景帝让他说的,他就说;没让他说的,千万别妄议。 韬光养晦,守时待变,他心中默默定下了下一阶段的行动指南。 现在,就尽情的快活,安心做一个纨绔皇子吧。 嘻嘻。 第29章 刘彻哭的好大声 据说,人世间的悲喜总量是相等的,是为“情绪守恒定律”。 每有一个人欢喜,就有一个人忧愁。 如果刘荣是此刻欢喜的那个人的话,那么刘彻就是此刻忧愁的那个人。 长乐宫,癸殿,刘彻的住所。 刘彻双手托腮,沮丧着脸坐在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最近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大哥刘荣揍了一顿,然后稀里糊涂的被刘荣抢了手里的花。 那花可是他打算去送给阿娇姐姐的啊。 他小刘彻,可是最喜欢姑姑馆陶公主家的阿娇姐姐了。 要是只被刘荣欺负也就算了。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去找阿娇姐姐玩,没想到却被阿娇姐姐拒之门外。 阿娇姐姐说她最近很忙,忙着谈什么爱,没时间搭理刘彻这个小屁话。 刘彻委屈巴巴地和她说起自己被刘荣欺负的事情,希望能从阿娇姐姐这里得到一点慰藉。 没想到,陈阿娇对刘彻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斩钉截铁的说: “荣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你呢,一定是你不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刘彻,你以后要乖乖的,要听荣哥哥的话,不然我们两个就要一起打你了。” 阿娇姐姐竟然斥责自己,刘荣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更可气的是,她提起刘荣的时候,居然满脸的笑意,一本的满足,特别是最后说道“我们两个”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咯咯咯咯—— 在母鸡下蛋般的背景音中,刘彻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全世界都是坏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阿娇姐姐,如今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如果阿娇姐姐愿意继续和他一起玩的话,他愿意给她造一个金子做得房间,他愿意将自己一切的好东西全都送给阿娇姐姐。 可惜,没有如果。 刘彻心中苦涩,这就是失恋的滋味吗? 窗外冷风吹过,屋内泪珠滑落。 刘彻哭的好大声。(画外:你哭拉磨大声干什么!) 。。。。。。 忽然一个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阿彻,你这是怎么了?” 言语中满是关切。 话音响处,一个身材瘦长、容貌妖娆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韩信——同名的韩王韩信的曾孙。 姓韩名嫣字王孙。 这个韩嫣可以说是刘彻最好的同性朋友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十分深厚,可以一起睡觉的那种,远远超越了正常朋友的界限。 话说,当年韩王信投靠匈奴之后,不久就被汉军所斩杀。 叛国者常规下场。 韩王信的老婆孩子在匈奴混不下去了,于是重新回到了汉廷。 当时正值吕后专政,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将韩王信的儿子韩颓当封为了弓高侯。 韩颓当出身名门,本身确实有几把刷子,带兵本事一流,是一个不错的将才。 他的两个孙子就更有意思了。 小孙子韩说,继承了家族的统帅天赋,武力值出众。 在真实的历史当中,他因为军功被封侯,可以说是大汉的一位栋梁之材。(司马迁说他们两兄弟都是佞幸,这里如此设计,乃是为了剧情之需要) 可惜运气不好,在巫蛊之祸中奉命搜查卫太子刘据的府邸,被狗急跳墙的刘据所杀。 大孙子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韩嫣,他就更有意思了。 男生女相,和刘彻关系非同一般,是刘彻的入床之宾。 在真实的历史当中,他因为睡了一手好觉而被汉武帝重用,最后因为过于招摇,而被王娡下令处死。 此处说句题外话,西汉的皇帝大多如此,没有男同志的皇帝,少之又少。 。。。。。。 “阿嫣,你怎么才来啊?” 看到好基友韩嫣到来,刘彻先是一笑,随后哭的更大声了。 他紧紧的抱着韩嫣,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他刚刚失去了一位潜在的女朋友,现在就迎来了一个现实的男朋友。 问,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你懂吗? “阿彻,乖乖。”韩嫣轻轻抚摸着刘彻的后脑勺,拍打着刘彻的后背,“有什么委屈和阿嫣说,阿彻不哭。” “呜呜呜,我现在只有你了,阿嫣。”刘彻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原本本的和韩嫣说了一遍。 听完刘彻的诉说,韩嫣瞬间就炸了,挑着兰花指不住的骂街。 骂声奔流如长江。 他骂的可难听了,如同市井泼妇,哪里还有一点贵族的样子。 在完成对刘荣的三百六十五句“问候”之后,韩嫣的小嘴终于获得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这张嘴,它可太难了。 嘴嘴同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休息,居然只是中场休息。 在短暂停顿,补充水分之后,韩嫣继续开始了对刘荣的“祝福”。 直到一千零一句之后,他这才停下。 这时候,汉语中几乎所有肮脏的词汇,都已经被他反复使用过了几遍。 多亏韩嫣不懂外语啊。 他要是会上七八门外语,这不得骂道猴年马月啊。 见到“好朋友”如此卖力的为自己鸣不平,刘彻的内心十分感动。 他牵着韩嫣粉嫩的小手,轻声说道:“阿嫣,你真好,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闻言,韩嫣点了点头,羞涩的笑了。 空气中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你们两个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韩嫣忽然说道:“阿彻,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一定要帮你出这口恶气!” “要不还是算了吧,父皇都已经批评过他了。”刘彻现在对于刘荣是真的有心理阴影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再惹这个大哥了。 “什么?算了?决不能就这么算了!”韩嫣气愤填膺,“我一定要拿帮你教训一下他们。” 说完,韩嫣这个内瑟斯军师就开始了思考,怎么样才能报复回去。 忽然,他的头上冒出了一个小灯泡:计划通! “阿彻,你舅舅田蚡现在不是担任长乐宫的郎署长嘛,咱们可以让他帮咱们啊。” “桀桀桀——”他脸上漏出了阴险的笑容,“收拾不了刘荣,咱们还收拾不了他手下的人嘛!” 第30章 真当我王家无人了吗? 听韩嫣说他要去挑衅刘荣,刘彻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他拉着好朋友的衣袖,怯怯说道:“阿嫣,这样真的好吗?我怕——” “阿彻,别害怕,一切有我!”韩嫣为数不多的雄性荷尔蒙正迅猛的燃烧着。 这一刻,他是1! 闻言,刘彻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刘彻同意了,韩嫣立刻转头对身后吩咐道:“快去请郎署长田蚡,就说彻殿下有事找他商议,速去速回。” “诺。”身后的宫人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去了。 刘彻紧紧的拉着韩嫣的手,眼神中满是惶恐。 他本不想去招惹刘荣,但韩嫣执意如此,他只好随波逐流,到处飘零,听从韩嫣的建议了。 韩嫣见刘彻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刘彻的手背,示意刘彻不要怕。 他的眼神越发的坚毅,眼中满是即将复仇的快感。 惹刘彻就是惹他韩嫣,他哪怕拼出性命不要,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就是爱! 。。。。。。 不多时,田蚡匆匆而来。 田蚡和王娡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他们的母亲名唤臧儿,是燕王臧荼的孙女。 燕王臧荼因为谋反被杀,臧儿侥幸存活了下来。 她先嫁给了一个名叫王仲的男人,生下了儿子王信和女儿王娡、王儿姁;后来有嫁给了另一个叫做金王孙的男人,生下了儿子田蚡、田胜。 王娡、王儿姁入宫之后,王家自然飞黄腾达,就连田家也因此沾光,鸡犬升天。 这个田蚡,就是因为两个同母姐姐入宫为妃的缘故,混进了宫里当了郎官。 目前,他已经是一个小小的郎署长了。 在郎官系统中,郎署长虽然是个基层官员,不如郎中令、中郎将这些官职气派,但也有着不小的权力,手下能管几十个人了。 田蚡一进刘彻所居住的癸殿,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好压抑啊。 进到内室,他就看见刘彻和韩嫣并排坐在一起,刘彻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立刻关切的上前,询问道:“彻儿,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打架了?还是击剑了?” 闻言,韩嫣摇了摇头,道:“舅舅你误会了,我怎么敢和彻殿下打架呢!” “那,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刘彻小脸可怜兮兮的,一言不发,田蚡焦急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彻殿下被人欺负了,欺负彻殿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边的那个恶霸皇子。” 韩嫣用手指了指甲殿的方向,随后就将这些日子以来,刘荣欺负刘彻的种种事情,全都添油加醋地和田蚡说了。 刘荣这事儿本就干的不地道,韩嫣再一渲染,刘荣简直就不是人了。 。。。。。。 田蚡听了韩嫣的诉说,不由得火冒三丈,又怒又气。 所怒者,刘荣真的欺人太甚了,怎么能欺负自己的弟弟呢! 所气者,刘彻真的太怂了,为什么不能还手狠狠的揍他呢! 他之前已经知道刘荣和刘彻在宴会之上打架的事情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续集。 这个刘荣当真是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真当我王家无人了吗!(喂,你姓王吗?) 田蚡一拍手桌子,“岂有此理,我这就去告诉姐姐,请她主持公道。” 说完,就要离去。 “舅舅且慢。”韩嫣一把拦住了田蚡,正色说道,“没用的,哪怕禀告给皇后、皇上、皇太后,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斥责刘荣几句罢了。这有什么用呢?您说是吧?” 听韩嫣好像话里有话,田蚡挑眉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嫣面露奸诈,道:“我的意思,不,我和彻殿下的意思,是想请舅舅帮忙,好好整治一下甲殿的那些奴仆。咱们杀鸡儆猴,打狗给主人看。只有这样,才能为彻殿下,出这一口恶气!” “这个嘛——”田蚡有些犹豫,以他的身份和职权,想要整治那些下人,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这毕竟是两个小孩子的矛盾,他一个大人介入进来,真的好吗? 再者,刘荣和刘彻都是汉景帝的儿子。他田蚡终究是个外人,贸然插手汉景帝的家事,这合适吗? 汉景帝这人小心眼,少林寺,啊不,皇宫几乎无人不知。 要是让汉景帝知道了田蚡私下搞小动作,扰乱宫廷,恐怕—— 。。。。。。 正当田蚡犹豫的时候,刘彻在韩嫣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下,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蹑步上前,拉了拉田蚡的衣袖,道:“舅舅,你就帮帮我吧。” 田蚡的脸上有些无奈,苦笑道:“彻儿,不是舅舅不帮你,只是舅舅有些为难啊。” 见田蚡执意不肯帮忙,韩嫣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情深意切的说道:“舅舅,皇宫里谁不知道,彻殿下最信赖的就是您啦。现在,殿下有了苦难,您却总是推脱,不肯帮忙,难道让彻殿下去找王信舅舅和田胜舅舅吗?” 韩嫣一提到王信和田胜,田蚡的心里顿时一激灵。 是的,他们三个都是刘彻的舅舅,但是地位还是有着差别的。 王信和王娡、王儿姁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关系自然比他要亲近一些。 这没得说。 还有田胜,和他一样,和王娡、王儿姁是同母异父的关系,在血缘关系上看是差不多的。 但是,田胜的年纪比他大,这就是田胜最大的优势。 以后但凡宫中对他们这些外戚有什么赏赐、封爵,也是由田胜一脉继承的,和他田蚡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唯一所能仰仗的,不就是两位姐姐的信任和青睐吗? 他现在的这份工作,不就是姐姐们帮他争取来的吗? 思虑再三,他这才下定决心,干了,哪怕因此受到责罚也是值得的。 他是为了外甥刘彻才奋不顾身出头的,姐姐王娡知道了,一定十分感动。 他在王娡心目中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楼。 他这种外戚家的小辈,手里的牌太少,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宫里的这层关系。 想到这里,田蚡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了。” 第31章 女子本弱 长乐宫,甲殿。 今日,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都出宫会友去了,至今未归。 他们逗留长安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按例是时候该返回封国了。 京城中无数达官显贵纷纷送来了请柬,想要设宴为他们送行。 他们两个货真价值的诸侯王爷,要是能够搭上他们这条线,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刘德和刘阏走后,刘荣一个人无聊,只和卫子夫游戏了一会儿,就有些倦了。 此刻,他正躺在榻上小憩。 卫子夫则安静静的守护在旁边,望着酣睡中的刘荣,脸颊上挂着若隐若现的微笑。 心满,意足。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她从平阳侯府的一个下等奴仆,一跃成为了皇子的贴身女仆。 她的内心是感恩的,以为苍天带她不薄。 同时,她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若是能够长久陪伴在殿下身边,那就更好了。”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两个人的身份悬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内室。 。。。。。。 卫子夫刚刚来到外边,就看见自己的弟弟卫青脸上带着淤青走了过来。 显然是刚和别人打了一架。 见状,卫子夫的心猛地一悬,快步走到卫青身边,轻声问道:“青弟,你和别人打架了?” 卫青点了点头,随后气呼呼的坐在了一旁。 卫子夫顿时面如冰霜,甚至生气。 一方面气对方下手这么狠,一方面很弟弟不争气。 她之前已经和卫青交代过许多次了。 他们姐弟两个初来乍到,就受到了皇子殿下格外的恩待,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等着看他们两个的笑话呢。 别人会拼命的找他们的茬,拼命挑他们的错,哪怕他们两个已经把一切都做的十分完美了。 因为出身卑贱,所以卫子夫对人性之恶有着极其深刻的认识。 人性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这种时候,千万要忍气吞声,不能惹事情。 可她万万没想到,弟弟居然还是没忍住,和别人打了起来。 哎,他怎么就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不过,看着卫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卫子夫的心立即软了下来。 她掏出手巾,心疼的为弟弟擦拭着伤口,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虽然很疼,但卫青不曾皱一下眉头,脸上满是倔强。 卫子夫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怜惜。 她清楚弟弟的为人,绝对不会恶意挑事。 平日里哪怕被别人欺负了,他都会隐忍下来,甚至都不会告诉家人,以免他们担心。 他今天和别人打架一定是有缘故的。 。。。。。。 姐弟两个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直到将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卫子夫这才开口询问道: “青弟,你这是和谁打架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和你说过,咱们姐弟要谨小慎微,不能惹祸。” 闻言,卫青一脸的不服气: “姐姐,我也不想和他们打架的,但是真的他们太过分了。他们不但冤枉我偷东西,还说我们是贱种。” 听了卫青的话,卫子夫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弟弟会不会偷东西的,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今天这事,八成是殿下宫中的那些人看他们姐弟得宠,故意整治他们的。 卫子夫定了定心神,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卫青想了想,答道:“宫门上的卓礼和熊海,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少年。” 闻言,卫子夫一愣,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啊。 卓礼和熊海,这两个名字她都没听过,显然不是刘荣皇子宫里的人。 外面的人,为什么要来欺负我们姐弟呢? 卫子夫百思不得其解。 。。。。。。 “哎,青弟,既然是外面的人,你就更该隐忍。你如此莽撞,不是给殿下惹祸吗?” 听到卫子夫说起刘荣,卫青明显有些怂了。 他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他心里一清二楚。 刘荣的身份是那么的尊贵,却一直拿他当兄弟看待,这份恩情,比天还重。 想到自己今天的打架行为可能会给刘荣惹祸,卫青明显有些后悔。 但他还是小声的争辩道:“姐姐,我也不想打架,可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卫子夫叹了一口气,道:“难听一点又能如何呢?咱们姐弟从小到大听过的难听的话,捱过的打还少吗?怎么这次你就忍不住了呢?” 卫青似乎想到了什么,昂头说道: “姐姐,他们冤枉我,骂我都不要紧,我都能忍。真的,我从小受过的委屈太多了,不差这一次。” “可是那个少年,居然说我们这里是贼窝,还说我们殿下是贼头,我这才忍不住和他理论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蛮不讲理,直接动手,好多人打我一个,看那架势,是要活活打死我,我这才逼不得已还手的。” 。。。。。。 看着卫青脸上的伤口,听着弟弟的诉说,卫子夫的心中不胜悲哀。 他们这种奴生子,命运之苦,岂是他人能够想象的。 平日里受尽欺辱和冷眼,一路坎坷,彼此搀扶着这才走到了今天。 这种悲惨生活,直道来到了刘荣的寝宫,这才有所改变。 所以无论是卫青还是卫子夫,对刘荣都十分的感激。 这种感激,不是因为刘荣皇子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刘荣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而是因为只有刘荣是真真正正的把他们两个当成平等的人在看待。 刘荣如此带他们,他们就是有朝一日为刘荣死了,也心甘情愿。 听到那些人不但欺辱卫青,言语中竟敢对刘荣不敬,卫子夫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了。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青弟,你做的对,别人怎么冤枉他们都可以,但决不能污损殿下的名头。” “卓礼和熊海是吧?”卫子夫犹豫了很久,这才下定决心,决绝的说道:“走,姐带你去和他们理论理论!” “我们虽然穷,但是有志气,绝不会偷别人的东西!” “这些年,我们真的已经忍受了太多不公正的待遇!” “这次,我们要勇敢的站出来,讨回属于我们的公道!” “不光为了我们,更为了我们的荣殿下!” 第32章 两个混蛋 长乐宫,某个宫门处。 负责守卫该处宫门的郎官名叫卓礼、熊海,他们都是郎署长田蚡的部下。 卓礼长的白白胖胖,他出生于豪富之家,自小就养尊处优。 半年之前,他的父亲托门路找关系,通过“以赀为郎”的方式,把他送进了大内。 他从此成为了大汉的一名郎官。 郎官是这个时代进入大汉政坛最主流的途径,当爹的费尽心机,算是为儿子铺好了路。 所谓以赀为郎,就是家中有钱好做官,是一种变相的买官途径。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你得有门路。 另一位郎官熊海,家中就没有如此富贵了。 不过,他的姑姑十分貌美,嫁给了大汉某高级官员当了小妾。 于是,熊海通过该高官的举荐,也进入了大内,成为了大汉的一名郎官。 所谓以小见大,从他们两个人的经历我们就可以看出: 汉初的布衣将相之局面,早就不复存在。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大汉的阶层早已经固化,想进入大汉上层社会,要么家里有权,要么家里有权。 龙生为龙,凤生为凤,老鼠的儿子只配打地洞。 普通人想要逆袭,简直太难了。 这就是所谓的寒门再难出贵子。 。。。。。。 不过,此刻两个人的心情有些复杂。 就在刚刚,他们的顶头上司田蚡吩咐他们:找机会收拾一下卫青。 为什么卫青成为了被田蚡选中的人呢? 因为整个甲殿当中,只有卫青是没有任何背景的。 别人能够进入大汉宫廷当郎官,要么出身列侯世家,要么家中有高官,都不是田蚡敢招惹的。 卫青之前是平阳侯府的骑奴,田蚡已经打探的十分清楚了,他没有任何背景。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卓礼和熊海得到了田蚡的命令之后,欣然接受。 他们两个早就看卫青不爽了: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居然也能跑到宫中做执戟郎,这简直是对他们这些纨绔公子最大的侮辱。 于是,他们趁着卫青外出的时机,对他大肆的侮辱,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要换了别人,早就火冒三丈,和他们打起来了——这也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就是要让卫青先动手,这样责任全在青方。 但他们没想到,卫青好像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一样,依旧笑脸相迎。 做了十几年的奴仆,卫青对于这种烈度的辱骂早就脱敏了。 见卫青根本不上当,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两个废物!” 眼看卓礼、熊海两个人只吵吵不动手,躲在暗处观察的韩嫣怒骂一声,走了出来。 他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卫青一眼,心中已经将对刘荣的恨意全都转嫁到了卫青身上。 打狗就是打主人。 打不了刘荣,还打不了你! 韩嫣心中暗道,转头对卓礼、熊海说道:“两位郎官,就是这个小子偷了我的玉珏,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卓礼和熊海对视一眼,顺坡下驴,上来就对卫青动手动脚。 卫青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味的争辩、躲闪,哪怕身上挨了打都不还手。 没想到,韩嫣这个小娘儿们小嘴嘚吧嘚,在旁边一直骂个不停。 句句都在指桑骂槐,暗戳戳辱骂刘荣。 听到刘荣被骂,卫青顿时就不干了,要和他们理论。 所谓主辱臣死,维护主人的尊严是每个臣下的基本素养,何况刘荣待他是那么的好。 于是,两拨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虽然韩嫣、卓礼、熊海人多势众,但卫青一点都不怕,干就完事了。 哪怕卓礼、熊海的拳脚如同暴风骤雨般向着卫青袭来,他都丝毫不畏惧。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走这个侮辱荣殿下的小子!”| 最后,韩嫣被卫青不要命的打法吓到了,远远的躲开了。 卫青身上脸上中了许多拳脚,却怡然不惧,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 见状,卓礼、熊海也不敢再打,只能停手,放卫青回去了。 一来怕闹出人命。宫里最讲究秩序,私下斗殴闹出人命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卫青重伤,都够他们两个喝一壶的。 二来是因为刚才韩嫣辱骂了刘荣,这让他们两个尤其害怕。 帮着长官田蚡整治一下卫青,他们很乐意。在他们看来,这是小事,又能讨上司欢心,何乐不为呢?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欺负人,而欺负人,尤其是卫青这样安分守己的老实人,他们可太擅长了。 可刚才韩嫣辱骂了刘荣,一旦牵扯到皇子,这可就是大事了,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够参与的。 搞不好,最后别人天上有神仙,都没事,就让他们这些小人物背锅。 。。。。。。 就在两个人私下埋怨韩嫣的时候,卫子夫带着卫青匆匆而来。 两个人暗道不妙。 他们就是想欺负人,不想把事情搞大,心中忍不住开始咒骂韩嫣,真是个傻子,为什么要提荣殿下。 只见卫子夫粉脸含嗔,怒目而视:“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弟弟偷东西!为什么要背后中伤我们殿下!” 闻言,两个人头皮发麻,陪笑道:“姑娘息怒,都是韩嫣指使我们干的,他说卫青小兄弟偷了他的玉珏,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事儿荣殿下还不知道吧?” 前面的赔礼道歉都是假的,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他们的真心。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刘荣知道! 卫子夫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如此谦卑,一时有些错愕。 她心地善良,听人说了几句软话,怒气顿时消了大半:“殿下还不知道,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一定要把这事详详细细的禀告给殿下。” “别啊!”闻言,两个人有些焦急,脸上的赔笑更盛,脸皮褶皱,好像两只哈巴狗一样:“我们早知道,以卫青小兄弟的为人,是不会偷东西的。” 他们转向卫青,继续谄媚说道:“一定是那韩嫣冤枉小兄弟,老哥们刚才没想清楚,给你配不是了。” “不过,那个韩嫣可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孙子,他爹也是朝里两千石的大官,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 他们两个脸色变得凝重,“我依我们看,咱们吃点亏就算了,千万别告诉荣殿下。要不然,荣殿下该埋怨我们不懂事了,你们说是吗?” 听到韩嫣的爷爷是列侯,卫子夫顿时有些泄气。 之前的平阳侯就是列侯,列侯的权力有多大,她是见识过得。 她转头对卫青说道:“青弟,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吃点亏没啥,前往不能让殿下为难。” 闻言,卫青点了点头,决不能给荣殿下惹麻烦。 卓礼、熊海两个混蛋的相视一笑,“果真是两个雏儿,三言两句就给忽悠住了。” 第33章 三分淫荡 正当卓礼、熊海二人洋洋得意,自以为得计的时候。 突然,他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韩嫣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二人暗道不好。 他们刚刚忽悠住卫青和卫子夫,不让他们把事情告诉刘荣。 韩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来,怕是要坏事。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韩嫣不是单纯地教训一下卫青那么简单。 他明里暗里不停的提到刘荣,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果然,韩嫣走到近前之后,立刻开始挑衅侮辱卫青: “呦,你这个小黑小子,还敢回来,皮痒了是吗?刚才没打疼你是吗?赶紧滚回你的贼窝!你们都是贼,不要脸的贼!” 听了他的话,卫青顿时大怒,这厮居然还敢污蔑他们甲殿是贼窝。 真是岂有此理! 本来,以卫青的本事,就是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卫青的对手。 刚才卫青之所以没有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一方面是怕惹事,另一方面是觉得卓礼和熊海两人只是奉命行事,所以宁可挨他们的打也不还手。 只有韩嫣屡次对刘荣不敬,卫青这才给了他两拳,但是也没敢用力。 他这些年忍辱惯了,若不是刚才韩嫣侮辱刘荣,卫青也就一直忍下去了,绝不会动手的。 现在,韩嫣刚出来就嘴贱,卫青的拳头硬了。 这个人太可恶了,他想干她! 但看了看身边的姐姐,他忍住了,没有冲动。 姐姐在,一切听姐姐的。 。。。。。。 卫子夫看到韩嫣纨绔的样子,心中十分厌恶,口中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位公子,我们虽然是下人,但也活的清清白白,不能随便令人污蔑。如果公子一口咬定是我弟弟偷了你的玉珏,就请拿出证据来,否则,还请公子切莫要血口喷人。” “我说是他偷了,就是他偷了。”韩嫣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难道我唐唐列侯公子会污蔑你们这样下贱的奴仆吗?你们配吗?想要证据是不是——” 韩嫣一指卓礼和熊海,“他们两个就是证人。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小子偷了我的玉珏?” 说完,他冲着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卓礼和熊海一怔:怎么又惹到我们身上了。 虽然有点害怕刘荣,但是既然顶头上司田蚡让他们来收拾卫青,他们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停长官的话,后面有他们受到。 卓礼含混的说道:“好像是看到了,但也没看清楚。你呢?” 卓礼说完之后,还问了熊海一句,那意思就是,有责任咱俩一块担着,谁也别想跑。 这个大白胖子怀的很。 熊海怎么看不出卓礼的心思,无奈,他只能点了点头。 看到两个人给自己作伪证,韩嫣得意的笑了。 他玩味地瞅着卫子夫,“现在怎么说?” 。。。。。。 “姐姐,他们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偷东西!” 卫青急的要哭了,他是个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浑身上下流坏水的东西。 卫子夫示意卫青不要着急。 她理了理思绪,从容不迫地说道: “你们是一伙儿的,他们两个当然帮你作证。如果我现在说你偷了我的香囊,让弟弟帮我作证,难道也算数吗?” “这个——”韩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突然,他灵光一闪,狗脑子开窍了:污蔑卫青就是为了揍卫青,是为了给刘荣泼涨水,自己跟他们究竟这些细节干啥。脏水接着泼就完事了,反正有田蚡给自己做后盾。 “哼,照你这么说,你说没偷就没偷了?我要搜他的身!”韩嫣转头对卫青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了,我要搜一下,有没有我的玉珏。” “好!”卫青还以为韩嫣是真的丢了玉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卫子夫也没有阻拦,她到要看看韩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是针对自己姐弟也就算了,如果是针对荣殿下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反击。 卫青很快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递给了韩嫣:“给,你搜吧?” 韩嫣伸手接过,随后嫌弃地一把丢在了地上:“臭死了,你是住在猪窝里吗?” 言语之中,又在含沙射影。 他一边用脚不停地踢着地上的衣服,随意的践踏,一边低着头假装仔细的搜索。 怎么可能有玉珏嘛,他今天出门就没带玉珏! 卫青见状,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良久,眼看把卫青的衣服糟蹋的差不多了,韩嫣这才说道:“我搜过了,这里没有。” 卫青忍气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虽然他再一次的被韩嫣侮辱了,但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让荣殿下蒙羞,他也觉得值了。 这就是老实人。 。。。。。。 没想到,韩嫣奸笑一声,说道:“还不能。” 他伸手一指卫子夫:“也许你把玉珏交给了你姐姐保管了呢。” 看着卫青想要吃人一样的眼神,韩嫣笑的更放肆了。 他沉浸在欺压良善的快感当中。 在他看来,此时羞辱卫青姐弟,就是在羞辱刘荣,就是在为刘彻出气。 他将头转向了卫子夫,脸上挂着淫荡的笑容:“还等什么,快把衣服脱了吧,我要搜你的身,嘿嘿——” 看到韩嫣如此行径,卫子夫又气又恼,她拉起弟弟卫青的手,“我们走!” “不许走!”韩嫣见自己的奸计得逞,更加的肆无忌惮,“给我拦住他们,找不到玉珏,他们谁也不准走!” 卓礼和熊海对视一眼,没有挪步,他们实在不想把事情搞大。 见两个人不听自己的指挥,韩嫣威胁到:“难道要我去请田署长吗?” 听到田蚡的名字,两个人这才走上前,将卫青姐弟拦了下来。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田蚡是他们的直系长官,在他们这,田蚡说话比中郎将,甚至郎中令都管用。 好在有韩嫣当出头鸟,在前面帮他们顶雷。 看韩嫣得势不饶人,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卫子夫怒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这话说得,我哪里敢怎么样,你们可是荣殿下的人啊。”韩嫣笑了,笑容中脸上三分淫荡七分变态,“我不过是想搜你的身罢了。” 第34章 我还是太善良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韩嫣的脸上。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韩嫣,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三个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狼狈至极。 这一巴掌,太狠了,绝对达到了世界抽耳光大赛决赛的水准。 韩嫣坐在地上,身体左摇右晃,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他的脑瓜子嗡嗡的,眼前的世界摇摇欲坠,只能看到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谁?是谁打我?谁敢打我?”韩嫣尖叫道,声音直接高八度,不似人声。 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你,猪猡一样的东西,也配搜她的身?”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欺负我的人!说吧,是谁枳实你这么干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荣。 原来,刚才刘荣在房间里小憩,突觉口渴难耐,想要喝蜜水。 他叫了几声“子夫”都没人回应,只能爬起身来自己找水喝。 都成了皇子了,居然还要自己喝水,这成何体统! 要是老鲸当了皇子,我自己都不带拉屎的。 恍惚中,刘荣听到门外的小丫头们窃窃私语,说什么卫子夫和卫青被人欺负了。 刘荣瞬间就醒盹了,这还得了! 他急急忙忙的赶来,刚好赶上韩嫣要搜卫子夫的身。 刘荣顿时火冒三丈,暗道该死。 他平时把卫子夫当成宝贝一样宠着,哪里能够容忍韩嫣如此无礼。 “我都没搜过,你居然想搜,气死我了!” 刘荣虽然不认识韩嫣是谁,但先打了总是没错。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于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抡圆了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韩嫣抽了个半死。 若不是地球又引来,韩嫣能飞到m78星云。 。。。。。。 韩嫣缓了好一会,这才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 卓礼、熊海见势不好,就想开溜,却被刘荣叫住了。 只见刘荣怒极反笑,声音异常冷峻,“一个都别想走,这账咱们慢慢算!” 卓礼、熊海双双苦笑。 熊海陪着笑脸道:“荣殿下,真不关咱们兄弟的事儿,都是韩公子干的。” 那意思就是:坏事都是韩嫣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们吧,去收拾韩嫣吧。 刘荣点了点头,先收拾谁都是收拾,就先从这个小白脸入手。 他不屑的说道:“韩公子?在我面前,他也配称公子?告诉我,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卓礼最不是东西,马上开始向刘荣提供情报:“韩公子,啊,不,韩嫣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孙子。” “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刘荣这回是把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列侯的孙子,渭水里的王八都没你这号人多。” 说完,抬腿就是一记世界波,正中韩嫣面门。 鼻孔之下,顿现两条血红。 本来韩嫣刚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神志也逐渐清醒了。 刘荣这一脚,直接又他给送回了云雾中,还得接着迷糊。 韩嫣像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偶尔抽搐身体,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这个韩嫣竟然如此不经打。 刘荣骂道:“废物,你是纸糊的吗?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虽然还没有出气,但他也怕给韩嫣打死了,没有继续动手。 他做人是有底线有分寸的,可不像某个汉景帝刘启一样。 望着地上的韩嫣,刘荣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我这个大皇子这么没有威严吗?一个小小的列侯孙子,都敢来招惹我?” 他叹息一声:“人善被人欺,我还是太善良了。” 第35章 和我刘荣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阿嫣,你怎么了阿嫣?” 正当刘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刘荣眼前一亮,这不是我亲爱的弟弟刘彻吗? 刘彻跑过来之后,直接无视了刘荣,一头扑在了韩嫣身上,嚎啕大哭。 “阿嫣,你不能死啊!阿嫣,我不能没有你呀......” 见此场景,刘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也由此破案了,简单的推理了一下,就已经把事情搞清楚了。 这个韩嫣,八成是为了刘彻出头,这才来挑衅自己的。 一个小小的列侯孙子,居然敢来惹一个皇子,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和我刘荣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刘荣一方面赞叹韩嫣的讲义气,一方面感叹韩嫣的愚蠢。 眼看刘彻声嘶力竭地趴在韩嫣的“尸体”上哭丧,哭的像是个泪人一样,刘荣真是哭笑不得。 “别哭了,他没死,就是昏过去了。”刘荣好心的提醒道。 虽然这次责任全在对方,但是刘荣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和刘彻计较了。 毕竟自己刚来没多久就把刘彻给揍了,这事儿干的确实不太地道。 刘彻现在沉浸伤心绝望中,哪里听得进刘荣的话。 他不但不领情,反而站起身来,向刘荣发起了死亡冲锋。 “阿嫣死了,我要给他报仇!” 说完,一头就向着刘荣撞了过来。 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刘荣巧妙的躲过,笑的前仰后合,“老十,你老实点哈。” 刘彻因为好朋友的“死”,已经彻底发狂了,他气呼呼的掉转“车头”,重新对着刘荣撞了过来。 “给我定!”刘荣一伸手,死死的把刘彻的头按住。 两个人毕竟差着几岁,刘彻的力气完全没有刘荣大,被他抵住头颅,再难进半分。 “老十,你可别不知好歹啊!” 。。。。。。 田蚡正躲在远处暗中观察。 自从把卓礼、熊海两员小将派出去之后,他就一直密切注意着事情的发展。 开始,卓礼和熊海两个人欺负卫青,他没有出来。 随后,韩嫣跑了过来,三个人一起欺负卫青,他没有出来。 然后,卫子夫带着卫青跑来理论,韩嫣继续欺辱卫青,他没有出来。 之后,刘荣赶到,把韩嫣打倒在地,他还是没有出来。 直到现在,他的亲外甥刘彻跑了过来,并且要和刘荣拼命,他知道再不出来不行了,这才最终现身。 “两位殿下息怒,宫廷重地,不可胡来啊。” 田蚡高声呼叫着,快步来到近前,将刘彻一把拦住怀里。 名为阻拦,实为保护,他真怕刘荣一时上头,直接把刘彻给打了。 毕竟刘荣又不是没打过。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韩嫣也幽幽醒转了过来。 刘彻见状,顿时喜不自禁,从舅舅田蚡的怀中挣脱,跑到了韩嫣身前。 他挡在了韩嫣身前,生怕刘荣继续殴打韩嫣。 “阿嫣,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走,我们回宫去。” 说完,他就要搀扶着韩嫣离去。 。。。。。。 “都不许走!” 忽然,一个雄霸的声音响起。 刘荣一回头,只见自己的弟弟临江王刘阏走了过来。 他今日出宫赴宴,直到如今方才回宫。 一回宫就听说有人欺负到了大哥刘荣头上,这还得了。 没说的,揍他! 他们兄弟亲密无间,欺负刘荣就是欺负他刘阏,当即气冲冲的赶来了。 刘阏走到刘荣身前,一拍胸脯,“大哥,看三弟今天为你出头。” 看刘阏的脸色不太对劲,提鼻子一闻,好大的酒气,看来今天老三喝的不少啊。 刘荣也怕刘阏把事情闹大太大,最后不好收拾,劝道:“老三,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大哥自己能处理。” 刘阏把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一摆手,“不回去,我今天就要断断案。” 他走到卫青面前,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长拳头干啥的,别人揍你,你不会揍他啊。” 名为怒骂,实为爱护。 他又转头看了看卓礼和熊海,两个人直接一哆嗦。 要知道,刘阏可是已经就藩的诸侯王,手中权力很大,不是刘荣、刘彻这些宫内的皇子能够比的。 当年淮南王刘长因为私仇,直接用大铁锤砸死了当过丞相的辟阳侯审食其,最后都没受惩罚。 现在临江王刘阏搞死他们,就像捏死两只蚂蚁,还不跟玩似的。 。。。。。。 刘阏的火气渐盛。 他用手一指卓礼和熊海,质问道:“你们两个哪只眼睛看到卫青偷东西了?” 两个人偷偷的瞄了田蚡一眼,见田蚡没有说话,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看到了,但——也没——看清。” 刘阏看到两个人偷瞄田蚡,立刻就明白了一切都是田蚡指使的。 他顿时火冒三丈,将炮火对准了田蚡: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欺负到了我大哥头上。” “这么些年,只有我们兄弟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我们!你还真是悍不畏死!” 说完,朝着田蚡走了过去。 看到刘阏如此说,田蚡心里苦,嘴上不住的说好话:“阏殿下别误会,这不关下官的事情。韩嫣丢了玉珏,一口咬定卫青偷得,下官也是秉公执法。” “呦,还敢顶嘴!”刘阏本就喝了点酒,此刻火气上涌,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照着田蚡的脑袋就是一拳。 田蚡噔噔噔倒退了三步,再抬头时,左眼部位已经多了一个黑眼圈。 “还敢躲?”刘阏得理不饶人,追上去又是一拳,打在了田蚡的右眼部位,直接给田蚡凑了一对。 可怜的田蚡,顿时化身熊猫人。 之后,刘阏仗着酒劲,拳脚齐用,左右开弓,醉打田蚡。 田蚡化身尖叫鸡,不住的哀嚎。 他本就是走关系当的郎官,本人贪酒好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哪怕刘阏喝多了,也不是对手。 卓礼和熊海看到上司挨打,想要上前阻拦,被刘荣喝住了。 刘荣看这田蚡被打,心中无比舒畅。 事已至此,他也就不想息事宁人了。 来啊,搞事啊,没在怕的! 他看看了一旁卫青脸上的伤口,心中隐隐作痛。 “卫青,就是这两个家伙打你的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现在命令你,给我狠狠的揍他们!” 第36章 狗腿子的下场 卓礼和熊海闻言,转头就想跑。 “得令!” 卫青答应一声,哪里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三步并两步就撵上了两人。 只见他伸手抓住两个人的肩膀,向后一使劲,两人就是化身空中飞人,直接倒飞了回来。 如鹰抓鸡,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卫青可是连疯马都能降服的男人,何况是两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哥呢? 之前他被两个人单方面殴打,完全就是不想惹事,绝不是打不过两人。 他俩的武力值在卫青面前算个der啊! 现在,刘荣已经下命令了,卫青自然不再犹豫,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向着两人冲了过去。 就这样,三个人拳来腿往,战成了一团。 。。。。。。 刚开始,卓礼和熊海还能格挡、还手,到后来卫青的攻势越来越猛、力气越来越大,两个人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三个人高轻度的战斗着,不一会儿,卓礼和熊海的力气就用光了。 要知道这种强度的搏斗是十分耗费力气的,顶尖的搏击运动员通常也就能维持个几分钟。 小说里动辄大战几百回全都是骗人的。 卓礼和熊海的力气尽了,都做开始慢的迟缓,但卫青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攻势愈发凌厉。 他们只觉得卫青的拳头、臂膀好像精铁铸成的一般,他们单单每次格挡都震的虎头生疼。 此子非人哉! 渐渐的,两个人再也更不上卫青的节奏了,卫青出三拳他们最多也就能防守两拳。 哪怕以二敌一,他们也全完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卓礼和熊海的大腿、后背、前胸接连中拳,拳拳到肉,打的他们天晕地转,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卫青很规矩,并没有去击打他们的要害部位。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实在撑不住了,大头朝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倒地,他们就不在起来,在哪摔倒就在哪跪下。 他们冲着刘荣不住的扣头,口中哀求道: “殿下,饶了我们吧。” “殿下,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摇尾乞怜,如同两只丧家之犬,哪里还有一丝刚才仗势欺人的嚣张模样。 。。。。。。 卫青见状,就此停手,默默的退回了刘荣身边。 刘荣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不住的摇头,心说卫青也太老实憨厚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刚才卫青和二人动手的时候,就留有分寸,不想伤了二人。 如今,二人只是跪在地上而已,他居然就停手了。 刘荣急的直跳脚,心道:拜托,这不是打拳击比赛啊,接着揍他们啊! 不过他也清楚,卫青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他,他绝不负天下人”的性格。 哪怕眼前的这两个人曾经多次凌辱他,卫青也不愿意趁人之危、赶尽杀绝。 “你这样以后到了战场上是会吃亏的。”刘荣语重心长的对卫青说道。 不过,他也不打算为难卫青。 要想改变一个人是一件十分困得的事情,他有的是时间给卫青成长,不急于一时。 刘荣瞅了瞅地上像狗一样摇尾巴的两个人,笑了。 他这人最讲道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之仇太平洋相报。 这很核理吧? 既然选择了挑衅,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 他缓步走到卓礼身前,抬腿就是一脚,重重的踢在了他的小腿外侧。 这一脚,怕是能直接踢死37斤半的小老虎! 卓礼抱着小腿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满脸通红如同烙铁一般,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他的腿断没断刘荣不知道,但刘荣能肯定,至少三个月,他别想正常的走路了。 既然选择了不当人,就像狗一样爬着走吧! 一旁的熊海看道卓礼的惨状,吓得脸如白纸。 他不住的扣头、求饶,希望刘荣很够网开一面。 刘荣好像没听见他的求饶一样,脸上的笑意更盛,看的熊海毛骨悚然。 只听刘荣说道:“本来饶了你也行?” 闻言,熊海的脸上一喜,扣头的速度更快。 无情的磕头机器。 “但我这人最看重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塔姆的公平。饶了你,对他不公平。” 说完,如法炮制,抬腿就是一脚。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啊——”熊海尖叫着,抱着小腿在地上滚来滚去,如同一只绝望的蚯蚓。 “这就是当狗腿子的下场,不怕死,下次可以继续。” 刘荣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一次,他的处理已经十分仁慈了。 如果说权力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那么他们两个就是自己的敌人。 刘荣如此惩治他们,绝对是法外开恩了 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不然定然遭到反噬。 这是刘荣前世从无数历史穿越小说中得到的经验。 圣母没有好下场,圣母不得好死,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他必须抛弃后世的种种规范,尽快适应这个莽荒的时代,拥抱权力的游戏。 权力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女人亦然! 第37章 不愧是吾弟 收拾完了两个狗腿子,接下来要收拾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刘荣回头望,只见刘彻正和韩嫣相拥而泣,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算了,暂且放过这对小同志吧。 扭头再看田蚡,只正他被临江王刘阏追着打。 抱头如鼠窜,十分的狼狈。 见状,刘荣心情无比舒畅,暗道: “刘阏不愧是吾弟,好兄弟,没白疼你。打得好,就这么打,给我狠狠地打,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荣对田蚡这个人都是十分厌恶的。 史书记载,田蚡“貌侵”,就是长得丑;“辩有口”,就是口才好,能够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为人贪财又好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没得势的时候,他跪舔窦婴,谦卑如奴仆;得势之后,对窦婴强取豪夺,野蛮如强盗,并最终促成了窦婴的惨死。 他本身并无任何过人之处,完全是凭借着姐姐王娡的关系,这才为得以富贵,又是封武安侯,又是拜太尉,又是任丞相。 可以说,刘彻和王娡待他不薄。 但他却丝毫不知感恩,暗地里居然和心怀叵测、意图谋反淮南王刘安勾勾搭搭,收受了对方巨额的财物。 还对刘安说什么“等刘彻死了就该刘安当皇帝(原话: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贤,高祖孙,即宫车晏驾,非大王立,尚谁立哉?)”的混账话。 总之,在刘荣看来,田蚡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看着田蚡挨揍,刘荣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同时也不禁感慨:同样都是外戚,他们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昵! 卫青、霍去病、窦婴、灌婴都是外戚,却等以身许国,扬我国威,名垂青史,人人敬佩。 田蚡这种外戚,不学无术,贪污无度,不过是大汉肌体上的吸血虫吧了。 外戚本身算是半个宗室。 因为不像真正的宗室那样拥有皇位继承权、能够直接威胁皇权,所以常常被皇帝们所重用。 刘荣本身对外戚并无偏见,他只是厌恶田蚡这种外戚罢了。 。。。。。。 “给我助手!” 正当刘阏醉打田蚡,打的正起劲的时候,一群人匆匆赶来。 为首的正是王夫人王娡。 原来,今日韩嫣和刘荣密谋的事情,早被刘彻宫里的郭舍人报告给了王娡。 郭舍人是王娡安排在儿子身边的心腹,帮助他照顾刘彻,探听消息。 王娡对于那日刘荣打刘彻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得到了郭舍人的禀告之后,心想让弟弟田蚡帮着给一出口恶气也好,于是未加理会。 直到刘荣和刘阏先后入场,刘彻方面吃了亏,她这才急匆匆的赶来。 “刘阏,你给我住手!”见刘阏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遍。 结果,刘阏根本理都不理他,下手更黑更狠了,打的田蚡嗷嗷直叫。 王娡急得直跺脚,回头吩咐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拉开他们!” 身后之人闻言,就要上前,却被刘荣一把拦住了。 他如同恶魔下凡一样,恶狠狠的说道:“谁也别动,谁敢乱动我杀他全家!”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刘荣当然不会这么干。 但是众人忌惮刘荣皇子的身份,被他的话语吓到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见此场景,刘荣很满意。 多拖一会儿,田蚡能多挨好几拳呢! 他转过头,笑吟吟的对王娡说道:“王夫人来的好巧啊。今天他们来我这捣乱,莫不是你撺掇的?” 王娡恶狠狠的瞪着刘荣,说道: “刘荣,你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手下人手脚不干净,竟然还敢殴打田蚡、韩嫣!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到陛下哪里告你一状!” “我等着你。”见王娡生气了,刘荣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我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冤枉我手下的人都东西了。当真是不打自招!到了父皇那里,我看你能不能说得清楚!我倒要看看,咱们到底是谁倒霉!” “你!”听了刘荣的话,王娡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就在这时,一队銮驾从窦太后寝宫方向开拔而来。 銮驾上坐着的,正是如今的后宫之主薄皇后。 原来,今日长公主馆陶公主入宫给窦太后请安,顺便邀请了薄皇后。 馆陶公主之前已经和栗妃私下约定了刘荣和陈阿娇的婚事,今日特意入宫拜见汉景帝和窦太后,请求他们答应这门婚事。 薄皇后平日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名义上是刘荣的正牌母亲,所以馆陶公主也邀请了她。 说完了正事之后,薄皇后就率先告辞了。 馆陶公主难得进宫一次,和窦太后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看样子今晚是打算住在窦太后宫中了。 薄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出窦太后的寝宫,就撞上了如此热闹的场面 平时宫里一年也出不了一两次打架斗殴事件,如今竟然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接连出现了两次,而且全都和刘荣有关。 看着眼前笑吟吟给自己行礼的刘荣,薄皇后一时竟然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皇长子,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啊。 还真是怪可爱的呢。 第38章 薄皇后的决断 “姐姐,你可要给妹妹做主啊!” 看到薄皇后到来,王娡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 她走到薄皇后面前,不住地用手指指点点,诉说着刘荣和刘阏的种种恶行。 恶人先告状,可恶! 刘荣自然也不甘示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诉说了一遍。 不过,他只是据实而言,并没有向王娡一样颠倒是非、添油加醋。 说完之后,刘荣诚挚的望着薄皇后,正色说道: “母后,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给母后定夺。” “儿臣以为,母后有高德,不但是后宫的主人、妃嫔们的楷模,更是父皇的好帮手、大汉天下的女主人。” “荣儿向来敬重母后,今日儿臣蒙受冤屈,还请母后为我做主。” “荣儿定当感恩在心,永世不忘。” 他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暗示,什么“后宫的主人”“向来敬重母后”“大汉天下的女主人”“感恩在心,永世不忘”,每一句话都在向薄皇后传递着信息。 薄皇后,结盟吗?你帮我,我也帮你! 。。。。。。 薄皇后当然能听出刘荣的弦外之音。 事实上,她早就已经读懂了刘荣的心思。 时间拉回到刘荣打刘彻的那个夜晚,当时,当着汉景帝的面,刘荣就已经开始暗中向她示好了。 之后,刘荣更是多次前往前往她的寝宫请安,还送上了许多珍贵的礼品(此处感谢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的友情赞助)。 作为穿越仔,刘荣的小嘴特别甜,每次都捡好听的说,逗得薄皇后哈哈大笑。 这一切,都令薄皇后十分的感动。 要知道,她没有儿子,刘荣的频繁问候,使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就好像自己有了儿子一样。 完了,感情变质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去年薄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汉景帝对她极其冷淡,不仅连续几个月没来过他的寝宫,而且多次表露想要“废后”的想法。 她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刘荣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又如何看不出呢? 她虽然不受宠,但薄氏一门两太后,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刘荣是想借助她的力量,登上太子之位罢了。 正是因为刘荣的目的性太强了,所以薄皇后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应李荣。 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装作看不懂刘荣心意的样子。 因为薄太皇太后的离世、汉景帝的冷落和膝下的凄凉,她争强好胜的心思淡了。 不愿意参与太子之争。 在薄皇后看来,虽然刘荣是长子,机会最大,但太子之争还存在着悬念。 若是汉景帝有意立刘荣为太子,早就立了,何必拖到如今呢。 他分明是存了别的心思。 。。。。。。 不过,今日馆陶公主入宫提亲,让薄皇后的观点发生了转变。 她清楚馆陶公主在窦太后和汉景帝心目中的地位。 有了馆陶公主的帮助,刘荣必将如虎添翼,坐上太子之位希望愈来愈大了。 或许,这个少年,就会是以后大汉的主宰。 此刻,望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薄皇后顿时生出许多好感。 或许是因为馆陶公主的入局让她看到了刘荣的潜力,或许是因为刘荣之前的铺垫终于发挥了作用,或许单纯是因为她没来由母爱泛滥吧。 总之,这一刻,薄皇后,这个不容于汉景帝的失意皇后,决定要帮刘荣。 她要将宝压在刘荣身上,赌注就是自己后半生的荣华。 深处宫城,谁还不是个赌徒呢! 下定了决心之后,薄皇后就开始行动了。 她首先审问了卓礼和熊海,并且使用了刑讯手段。两个狗腿子最初还在嘴硬,后来实在捱不住,就全都招了。 然后,她开始审问卫青,看在刘荣的面子上,并未对卫青用刑。卫青十分老实,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随后,他审问了韩嫣和田蚡,两个人十分强硬,一口咬定卫青偷东西,刘荣包庇属下,直到薄皇后拿出卓礼和熊海的证词,他们这才哑口无言。 审问的过程中,王娡几番试图求情和干涉,都被薄皇后驳了回来。 王娡明显感觉到了薄皇后对自己态度的冷淡和若有若无的厌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最后,摸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薄皇后做出了审判: 田蚡罚俸一年,杖责二十,免去郎署长职位,降为普通郎官。 韩嫣杖责三十,除去门籍,永不许入宫。 卓礼、熊海,各杖责五十,逐出宫外。 卫青,杖责十,罚俸三个月。 刘荣、刘阏、刘彻,罚闭门悔过。 。。。。。。 王娡对于这个结果十分不满,觉得薄皇后处罚不公,对自己这边的人量刑过重了。 自己这方是挨打的,怎么出发比对方还重呢? 这不公平! 她请求薄皇后能够从轻发落,但被薄皇后一口驳回了。 不知死活的王娡居然还叫嚷着要去找窦太后、汉景帝。 薄皇后冷冷的凝视着她,如同李达康凝视着侯亮平,吓得王娡顿时老实了下来。 良久,薄皇后这此冷漠的说道:“后宫之事,悉决于皇后,这是大汉祖制,若是王夫人不服,无理取闹,本宫同样有权处置了你。” 一句话,说的王娡哑口无言。 这就是皇后之尊,哪怕这个皇后并不受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王娡只能认了,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心里苦哇。 对于这个结果,刘荣还是十分满意的。 田蚡和韩嫣的处罚都算比较重的了。 卓礼、熊海各杖责五十,行刑之人手黑一点的话,估计当场就挂了,得躺着出宫。 卫青虽然是被冤枉的,但毕竟动手打人了,杖责十下也能勉强接受。 当然,要是不打的话就更好了。 第39章 风波定 话说卫青被判罚杖责十下,对比其他几个人简直不要太幸运了。 但刘荣还是舍不得,呜呜呜,他怎舍得让卫青挨打呢! 于是,刘荣厚着脸皮,去和薄皇后求情,说了无数好话,希望能免去卫青的杖责。 “母后,不如改为罚俸一年吧,您看怎样?要不三年也行——” 别说三年,十年也行啊。 听了刘荣的话,薄皇后犹豫了。 这样的判罚显然有数公允,屁股歪的太严重了。 但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站队刘荣,屁股歪一点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哈,要不同意? 正当薄皇后思索的时候,卫青说话了:“皇后娘娘,殿下,我愿意接受惩罚。” 不就是打十下吗,他壮实的和毛熊似的,根本就不在乎啊。 他实在是不愿意让刘荣为了他低三下四的求情。 在他心目中,刘荣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刘荣眼看就要成功说服薄皇后了,卫青突然认罚,这可给他气的不轻。 他“恶狠狠”地“瞪”了卫青,“气鼓鼓”的说道:“哼,多嘴!” 这个傻孩子啊,啥时候能多长点心眼。 行吧,打就打吧。 。。。。。。 行刑之时,卫青一言不发,一杖又一杖,好像不是打在别人身上一样。 十杖打完,卫青从容起身,没事人一样。 卫子夫心疼的上前,挽着弟弟的臂膀,满脸的关切。 后者憨厚的脸上漏出灿烂的笑容,暗示卫子夫:我没事。 打完了卫青,就该打刘荣的“敌人们”了。 好戏开场了。 刘荣非但不走,还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去观摩行刑,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要不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瓜子,刘荣非得搬个小凳坐在他们跟前,一边嗑瓜子一边吧唧嘴。 主刑罚的郎官们一杖又一杖,打接连挥下,顿时惨叫声连连。 仇者痛,我心快,刘荣快乐如神仙,感觉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一般。 他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暗道,这就是成功复仇之后,身体分泌的多巴胺奖励嘛,真爽! 。。。。。。 同样是被打,几个人挨打的程度是截然不同的。 卓礼和熊海是几个人中地位最卑贱的,挨完打就要被逐出皇宫,所以掌刑人下手丝毫不留情,火力全开百分百,一下又一下,打的那叫一个瓷实。 起初,这两个狗腿子还能连连惨叫,二十杖过后声音渐弱,还没挨到三十下,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掌刑人哪管这个,仍旧一下接一下的打着,仗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二人血肉模糊的肌体之上,那叫一个惨。 刘荣实在看不先去了,暗道: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他立即出手阻止了掌刑的郎官。 只见刘荣走到宫墙旁边,拎过来半桶水,“哗”“哗”分别浇在二人的头上。 二人被冷水一激,加之水对伤口的刺痛,顿时醒了,无力的呻吟着。 见状,刘荣的心终于放下了,没打完可不能晕啊,你们得挺住,要坚强! 随即,他吩咐掌刑的郎官:“接着打!” 啪啪声不绝于耳,很快就打满了五十之数。 有专人过来将卓礼和熊海抬走,后面是直接像垃圾一样扔出皇宫,还是给他们修养身体、收拾东西的时间,刘荣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关心。 这大概率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这两个人了。——如果被抬走的那两摊血肉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 相较于卓礼和熊海的真挨打,其他两人的刑罚就有点假了。 韩嫣毕竟是列侯之孙,父亲又是朝中忠臣,掌刑的郎官可不敢轻易得罪,下手就明显放水了。 弓高侯韩颓当不敢惹刘荣,如果铁了心要收拾他们这些郎官,还是有门路的。 他们也不想惹得一身骚。 一个个板子举的高高的,打下来的速度快快的,落在身上轻轻的。 刘荣看在眼中,却没有说话,他也不愿意为难掌刑的这哥儿几个。 行吧,打了就行,要是真打死了,刘彻还不得找他玩命啊。 饶是郎官们已经打得很轻了,韩嫣仍旧吃不住痛,不停的呼爹喊娘,丑相毕露。 刘彻在旁边那个心疼啊,眼泪汪汪的,不停向薄皇后求情。 薄皇后有些犹豫,看了刘荣一眼,见后者并没有什么表示。 江湖规矩,不说话就是默许,于是她答应了刘彻的请求,免去了韩嫣最后几杖刑罚。 随后,几个郎官走过来,架起韩嫣,将他送出宫门。 同时,宫门管理处的门籍之上,将韩嫣的相关信息(姓名、年龄、身份、大致相貌等)全部抹除,这意味着他从此再难以踏入宫门半步。 。。。。。。 刘荣本以为韩嫣的刑罚已经足够水了,直到他看到了田蚡的刑罚。 这究竟是在打人还是在搔痒啊!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力点行吗?你们几个是在给他按摩吗?” 虽然听不懂按摩是什么意思,但行刑的几个郎官都知道刘荣这是埋怨他们下手太轻了。 没法不轻啊,且不说田蚡本身就是宫里的郎官,和他们属于统一系统,就说旁边站着的这个王娡吧,她可是田蚡的亲姐姐啊。 这要是敢真打她的弟弟,几个郎官怕是没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几个人全部面露为难之色,手上动作越发轻盈,心中不住的骂娘:这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了呢。 刘荣看了看薄皇后,后者摇了摇头。 显然,她能为刘荣站台已经殊为不易,实在不想和王娡把关系搞得太僵。 虽然现在已经很僵了。 刘荣无奈,跺了跺脚,最后看了田蚡一眼,暗道:今天算你小子走运,早晚我还得结结实实的揍你一顿。 他也懒得陪几个人演戏,带着刘阏、卫青、卫子夫等人,率先回宫去了。 王娡望着刘荣远去的背影,眼神阴鸷,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随后,她又瞅了瞅薄皇后,心中郁郁难平:这个向来不问宫内事的土人皇后,今天怎么突然发威了呢? 刘荣走后不久,薄皇后的銮驾也发动了。 众人跪送之后,接连散去,各怀心事。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第40章 卫青,你得支棱起来! 长乐宫,甲殿。 刘阏正兴高采烈地向刘德吹嘘着自己今天是多么的勇猛。 他肥硕的身体不住的颤动,吐沫星子乱飞,口中滔滔不绝。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刚刚从千军万马当中斩将夺旗而归呢。 看着弟弟刘阏的状态,刘荣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 刘德认真的听刘阏讲了事情的经过,眉头不禁微皱。 刘德是个有脑子的人(刘阏:说谁没脑子呢!),他快速且准确的从刘阏略显浮夸的讲述中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今天这事儿绝非偶然,摆明了是冲着刘荣来的。 宫中的诸多势力终于安耐不住开始动手了,这次是王娡,那么下次呢? 皇宫里的水深着呢,暗处少不了想要咬人的千年王八。 他和刘阏并不能常驻京师,很快就要返回封国了,很难提供及时的帮助。 想到这里,刘德不禁开始为刘荣和栗妃担心起来。 “大哥,今天这事儿有点蹊跷,怕是还没结束,你和母亲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听着刘德情深意切的话,刘荣点了点头,随即潇洒一笑:“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没在怕的!”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干什么大事,但暗中没少布局,心中也多了几分把握。 看到刘荣自信的样子,刘德点了点头,大哥心中有数就好。 而一旁仍然在兀自“舞蹈”刘阏满脸的问号,这个虎痴王爷根本就听不懂大哥二哥在说什么。 果然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 卫青的房间内。 此刻,卫青正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两只手支着头,回首看着身侧的美貌少女。 少女正是卫子夫。 只见她坐在床边,佝偻着身子,小心的用手帕擦拭着卫青后背的红肿。 “青弟,疼吗?”少女轻声道。 卫青呲牙一笑,“三姐,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就像——” 他挠了挠头,仿佛在寻找恰当的比喻,但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于是嘿嘿傻笑一声,又挠了挠头。 见状,卫子夫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她之前检查时,看卫青背后的红肿并不严重,还担心伤在根骨了呢,现在看来是真得没事。 今天的遭遇实在是太离奇了。 她想和卫青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说些什么,最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徒徒叹息了一声。 听到卫子夫的叹息,卫青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三姐?” 卫子夫摇了摇头,心中思绪万千。 她和卫青进宫的时间并不长,承蒙刘荣的赏识和爱护,生活一直顺风顺水,过得十分的惬意。 比起平阳侯府,这里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直到今天,她才初次见识到了皇宫内的人心叵测,波谲云诡。 人们都说侯门深似海,和皇宫想比,那里不过是一泓小水洼罢了。 也是在今天,她见到了皇宫中大人物——薄皇后,后者的威势给了她巨大的触动。 这可是连平阳侯都只能仰望的存在,是只在诏书中出现的人物啊。 此刻的卫子夫,既心疼弟弟的伤痛,又感激刘荣、刘阏的爱护;既恐惧于深宫中的谋诈,又羡慕高位者的权势;既迷惘于前方的道路,又有一丝丝若有如无的兴奋。 总之,她的腹中五味杂陈。 。。。。。。 正当卫子夫思绪飘飘的时候,刘荣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许多竹简。 “参见殿下!”卫子夫匆忙下拜。 卫青见到刘荣到来,就要下床行礼,被刘荣制止了。 他将手中的竹简递给身边的卫子夫,坐在少女刚刚坐过的地方,询问道:“卫青,伤势如何?” “殿下,我没事,你看——”说完,卫青在床上舒展臂膀,虚空中打出几拳,虎虎生风。 见状,刘荣满意的点了点头。 卫青现在这个状态,能活活打死一头牛蛙(哇)。 “我已经都吩咐过了,这几天你哪都不用去,就待在房间里好好的休息。” “殿下,不用,我真没事。”卫青闻言,焦急的说道。 他可不想休息,刘荣如此待他,他现在巴不得多干点事情,报答刘荣呢。 刘荣见状,哭笑不得。 这个卫青真是模范员工啊,给他放假都不干,资本家看了口水直流,都馋哭了。 “听我的,这几天那都不许去。”刘荣很明学的说道。 看到卫青欲言又止,刘荣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是让你闲着,我有任务教给你。” 。。。。。。 说着,他从卫子夫怀中拿过十三卷竹简,递到卫青手里。 他郑重的说道:“这是《吴孙子》(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孙子兵法》),乃是兵圣孙武所著,可称天下第一兵书。” 听到兵书两个字,卫青眼睛一亮,火速开始翻阅手中的竹简,看的如痴如醉。 刘荣伸手在卫青的额头谈了一个脑瓜崩,说道:“还没完呢,一会儿再看。” 他转过头,又从卫子夫怀里抽抽捡捡,搞了十八卷竹简出来,再次递到卫青手中。 说道:“这是《齐孙子》(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孙膑兵法》),乃是齐国兵家孙膑所著,可称天下第二?嗯,算了,就第二吧,第二兵书。” 卫青再次接过,如获至宝。 随后,刘荣接着在卫子夫怀中摸索,先后掏出了《六韬》《尉缭子》等多部兵书。 卫青将这些兵书铺了一床,眼中冒光,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一般。 见此场景,刘荣十分满意。 他相信,就是此刻在床上放个**,卫青都会不屑一顾的。 兵书才是他的天命! 刘荣意气风发的说道:“认真看,好好学,以后驰骋疆场,博个功名万户侯!” 听了刘荣的话,卫青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吧。 他害羞的摸了摸头,“像我这种出身,能够不挨打骂就已经知足了,怎么敢想着封侯的事情呢?(得无笞骂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我只想着好好的侍奉殿下,报答殿下的恩情。” 卫青只当刘荣是随口一说,根本不敢相信刘荣是认真的。 也对,他出身奴仆,以后居然能封侯,还是一门四侯,搁谁也不想啊。 刘荣听了卫青的话,能感觉到这是他的真心话。 这孩子就这点好,有啥说啥,对自己忠心耿耿。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开始养成大汉的第一个战神了。 他双手扶着卫青的臂膀,眼中直勾勾的看着卫青,神神叨叨的说道: “卫青,你得自信,你明白吗?” “你都不知道你体内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我能见证你无穷的潜力被激活,那是我的荣幸。” “你得支棱起来啊!” 第41章 正经人谁吃老鼠啊? 正当刘荣和卫氏姐弟聊天打屁,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小黄门不期而至。 此人乃是奉了汉景帝致之命,前来刘荣的甲殿传旨的。 旨意很简单,汉景帝要见刘荣,现在。 准确的说,是要见刘荣、刘德和刘阏三个人。 刘荣琢磨着事情八成和下午的风波有关。 他猜想是不是王娡那个疯婆子跑去汉景帝跟前告状了? 不能吧,这件事明摆着是她理亏啊。 她一直这么勇,这么没脑子的? 退一步讲,就算王娡告状了,召见自己和刘阏就足够了,为什么连刘德都被召见了呢? 他可是事外之人啊。 刘荣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也不敢耽误,三兄弟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立刻肩并肩手挽手出门,坐上车驾,往未央宫宣室殿而去。 此去不知是福是祸啊。 。。。。。。 三兄弟到达的时候,宣室殿内灯火通明。 汉景帝这个人私德虽然不怎么样,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皇帝。 据说,他平均每天要批阅二百五十斤的奏疏,可以说是勤勉异常了。 在中国古代的皇帝里,他的工作时长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老工作狂了。 三兄弟进殿的时候,汉景帝正在用膳。 汉景帝真够可以的,将时间利用到了极致,居然利用吃饭的功夫,召见自己的亲儿子们。 刘荣等人行礼完毕,就被汉景帝晾在了那里。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哈,安静的等待着汉景帝把饭吃完。 大汉文景二帝都是以节俭著称的皇帝,尤其是汉文帝,节俭到了自苦的程度。 他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 他自己常常身穿弋绨(黑色的粗厚丝织品),就连最宠爱的慎夫人都没有华贵的衣服穿。 他死之后,更是要求薄葬,不允许陪葬过多的贵重物品,不允许在皇陵地面上筑封土(不治坟)。 作为大汉第一抠汉文帝刘恒的儿子,汉景帝也十分的节俭。 他平时穿洗过的衣服,每餐也不过三四道菜肴而已。 刘荣往日没少听一顿要吃几百道菜的某朝太后的故事,如今一对比汉景帝简单的饭食,高下立判,根本就没的比啊。 大汉赢了。(叉腰) 。。。。。。 不过,汉景帝的晚餐虽然很简单,其中一道菜还是引起了刘荣的强烈的兴趣。 或者说是不适。 这道菜是太官令亲自呈献上来的。 太官令为少府属官,是专门掌管宫廷膳食的官员,他亲自上菜,足以说明这道菜的分量之重。 据他介绍,此菜名为“蜜吱”,是汉景帝最喜欢的菜肴之一。 蜜吱的做法比较简单,就是取刚出生尚未开眼的幼鼠,用蜜水喂养浸透几天,再搭配上一些配菜,就能直接装盘上桌了。 此物最是难得,尤其是在这寒冬之际,凑齐一盘十分不易。 刘荣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觉得不可思议:“汉景帝居然吃老鼠,这也——这也太恶心了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在他看来,老鼠就是肮脏的代名词,携带和传播着无数的细菌,是瘟疫传播者,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老鼠呢? 正当刘荣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汉景帝已经提箸开动了。 只见他用筷子夹起来一支老鼠,老鼠吃痛,“吱”的叫了一声。 幼鼠的叫声算不上难听,但也称不上悦耳,总感觉怪怪的。 刘荣恍然大悟,他总算是明白这道菜为什么叫蜜吱了。 这边,汉景帝行箸至口边,可能老鼠也有眩晕症吧,又“吱”了一声。 这次的声音就比较清脆了。 刘荣闻声,面露难色,暗道:他不会真的要吃吧,不要啊,恶心心! 只见汉景帝一张嘴,老鼠入口,最后一“吱”,伴随着汉景帝的咀嚼,再也没有半点声息,下世投胎去了。 刘荣的眉头微微一皱,暗自祈祷:千万别叫我吃,千万别叫我吃! 事实证明祈祷还是有用的,或者汉景帝就是相吃独食。 汉景帝根本就没礼让眼前的三个儿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吃个不停,“吱”“吱”声此起披伏。 刘荣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一会儿,汉景帝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一盘“蜜吱”消灭的干干净净。 。。。。。。 饱餐之后,汉景帝终于开始谈正事了。 他先是问了今天打架的事情,刘荣没做任何隐瞒,有啥说啥。 宫中全是汉景帝的耳目,他想隐瞒也没用。 汉景帝听了刘荣的叙述,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刘荣的坦诚。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对于刘荣多次打架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 不过,刘荣这么干确实有他的理由:上次是为了给汉景帝解围,这次是刘彻主动挑事。 于是,汉景帝直接跳过了刘荣,开始批评刘阏不成体统,没有个诸侯王的样子。 刘阏为人比较虎,还想和汉景帝理论,刘荣赶紧掐了他一把,他这才啥也没说,只是委屈的点头称是。 见刘阏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样子,汉景帝也不想多说啥了。 他深感养儿子太难了,累了,毁灭吧,“你们两个在长安时日不短了,明日就返回封国去吧。回去之后,要勤政爱民,做一个好诸侯王。” 一旁的刘德一脸的问号,暗道:我啥也没敢啊,为啥也要赶我走?叔叔梁王刘武比我来的还早,现在不还是赖在长安不走。有奶奶窦太后在,你不敢催他,就知道催我们走。 不过他为人比较腹黑,心里如此想,脸上却十分的恭敬,称诺。 汉景帝说完之后,挥挥手,将两个儿子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刘荣一个人。 刘阏见汉景帝没有责罚他,开开心心的退下了。 刘德的心思就重了有些,临走的时候悄悄给刘荣使了个眼色。 刘荣看着两个弟弟走出了大殿,随后望着眼前的汉景帝,静静的“等风来。” 他心中不住的猜测汉景帝找他有啥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汉景帝吃老鼠的桥段灵感来源于景帝阳陵考古中发现褐家鼠鼠骨,这些老鼠应当不是外来而是陪葬的,说明了景帝生前有食鼠的饮食习惯。无独有偶,满城汉墓,也就是汉景帝儿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墓中也有大量鼠骨出土。) 第42章 好耶!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汉景帝和刘荣父子二人。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 良久,汉景帝这才说道:“今天长公主入宫,请求朕和太后给你和阿娇赐婚,你意下如何?” 闻言,刘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这可是件好事啊。 想到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娇妹老婆,刘荣嘴角漏出了一丝微笑。 少女是水做的,谁不爱呢? 刘荣现在可顾不上陈阿娇婚后会不会变成历史上那个刁蛮任性的皇后,至少现在她是温柔的,是善解人意的,这就足够了。 娶个漂亮老婆,顺便锁死太子之位,这买卖血赚啊。 这种搂草打兔子的事儿,不干白不干。 刘荣恭敬的回答道:“儿臣一切都挺父皇和皇祖母的。” 大汉以孝治天下,刘荣得装着。 。。。。。。 汉景帝听了刘荣的回答,点了点头,道:“太后已经准了,朕亦觉得阿娇这孩子不错,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 刘荣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儿臣遵命,定然不会辜负阿娇妹妹。” 刘荣说完,汉景帝却没有再说话。 大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只能偶尔听到蜡烛燃烧的卜卜之声。 刘荣真是讨厌死了和汉景帝单独呆在一起了。 好尴尬啊。 又过了一会儿,汉景帝才缓缓说道:“明日你就去一趟长公主府吧,一应东西少府都已经备下了。” 刘荣知道这是让他去提亲,当即点头称诺。 汉景帝看了看眼前的刘荣,叹了一口气,道:“荣儿,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胡闹了,要学着帮父亲分忧了。” 闻言,刘荣有几分错愕,心道:“你这是要死了吗?搁这托孤呢?我倒是想多干点事儿,就您那猜忌的性格,我不是找死吗?” 不过,汉景帝的口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 刘荣的心还是微微触动了一下,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 汉景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挥挥手,示意刘荣可以退下了。 刘荣如蒙大赦,规规矩矩的退出了大殿。 刚出殿门,他就恢复了魔王本性,蹦蹦跳跳往寝宫而去,口中欢呼:“好耶!” 第一个老婆终于搞到手了。 这波,不亏! 。。。。。。 大殿之内,汉景帝显然听到了刘荣的那一句“好耶”。 他枯树皮一样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哎,这小子。” 儿子就要成家了,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感到开心吧。 汉景帝在开心之余,心中还有着一丝丝的伤感。 儿子长大了,老子就老了,而他想做的事情,还没开始做呢! 时不我待啊。 汉景帝的目光投向了暗处,似乎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大殿内明明空无一人,难道他是在对着空气讲话吗? 暗处的空气波动,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刚刚究竟藏在了哪里。 只见那人一袭黑衣包裹全身,只留出了一双凌厉的眼睛。 杀气逼人,是个高手!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变得冷冽了许多。 面对汉景帝的询问,那人只说了一个字,“可。” 之后,就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皇帝跟你说话,你居然爱答不理的,这不得是死罪? 不过,汉景帝似乎习惯了那人的寡言,并未怪罪。 他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批阅奏疏了。 而那个黑色的影子,伴随着空气的又一阵波动,很快就再度消失不见。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43章 我是娶亲不是取经啊 馆陶公主府。 锣鼓喧天,爆竹齐鸣。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大汉皇子刘荣和馆陶公主的女儿陈阿娇正式订婚的日子。 堂邑侯陈午的心情大好。 遥想当年,他的祖先陈婴也是楚汉之际的一大豪杰,手中实力不弱,别人想要尊陈婴为王。 但陈婴的母亲极力反对,说咱家贫贱,如今陡然富贵,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去投靠别人,这样可以稳赚不亏。(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 陈婴应允了母亲,先投靠项羽,后投靠刘邦,一刀一枪的杀出了堂邑侯的封爵。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贫贱的陈家,如今已经是天下最炙手可热的家族了呢。 当代堂邑侯陈午娶了汉廷的长公主,陈午的女儿陈阿娇又将嫁给大汉的大皇子,甚至有很大概率成为大汉的太子妃、皇后。 试想,天下能有几个家族,可以和陈家分庭抗礼,没有几个啊! 陈午把胸脯挺得老高,他骄傲! 。。。。。。 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很开心,唯独一个人除外。 这个人就是刘荣。 原来,昨日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被汉景帝申斥,勒令他们两个今天回国。 虽然今天是刘荣定亲的好日子,但他们二人也不敢违拗汉景帝的旨意,只能早早的出城去了。 刘荣嘱咐两个在城外等候,他本想提完了亲就马不停蹄的赶去郊外找他们。 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总要象征性的送个别。 他还给二人准备了小礼物呢。 他没有想到的是,人一到了馆陶公主府,就好像来到了泥潭,陷进入了,出不去了。 他不懂,明明只是单纯的提个亲而已,为什么流程居然如此的复杂。 已经过了大半天了,流程居然只进行了一小半儿。 刘荣怏怏不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把仪式搞得这么复杂有什么用? 根本就没用啊。 发明这个仪式的人绝对是有病,有大病! 。。。。。。 按照规制,大汉的婚礼一般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个步骤。 到了皇室,流程就更加繁琐了,远远不止这些。 刘荣现在进行的勉强算是第一步,离进洞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可就是这第一步,就已经繁琐至极了。 负责主持仪式的那个官员,先是朗读了一段极其拗口的“谒文”。 什么“惟情性之至好,欢莫伟乎夫妇”,什么“嘉宾僚党,祈祈云聚”,什么“群祥既集,二族交欢”,什么“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刘荣文化有限,听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一些吉祥话吧。 这一段狗屁文章就念了好久,念完的时候,刘荣很开心,暗道:终于结束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这才到哪啊。 刚刚热了个身而已。 。。。。。。 仪式继续。 伴随着喜庆的乐曲,一件又一件的礼物被抬了进来。 这些礼物很珍贵,数量很客观,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每件礼物居然都有一篇专属的赞文,专门讲这件礼物是什么,有什么好处,具有这样的象征意义。 比如羊,是象征吉祥的兴瑞。“羊者,祥也。群而不党,跪乳有敬,礼以为贽,吉事之宜。” 比如清酒,是祭祀之酒,象征着祖先的祝福,“清酒降福。” 比如白酒,是礼仪之酒,象征着欢乐,“白酒欢由。” 其他的礼物还有黄金、钱币、服饰、锦缎、嘉禾、禄得香草、鹿、舍利兽、受福兽、胶、漆、凤凰、鸳鸯、合欢铃、五色丝、长命缕、阳燧等等等等。 每一件礼物,都配有一篇又臭又长的赞文,听得刘荣直犯瞌睡。 他看了看外面堆积如山的各色礼物,这塔姆得念到猴年马月啊。 谁知道念完礼物赞文之后,又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刘荣顿时有些后悔了,结个婚也太麻烦了吧,不结了不结了。 要知道,这才第一步啊,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步骤等着他呢。 一般情况下,皇子娶亲从开始到入洞房怎么也得一年多吧。 这一年的礼仪得有多少这样的礼仪啊,还不得麻烦的跟九九八十一难似的。 刘荣哭丧着脸叹息道:苍天呐,饶了我吧,我这是娶亲不是取经啊! 。。。。。。 少女的房间内,香气氤氲,华彩异常。 陈阿娇身穿红色礼服坐在房间之内,娇嫩的小脸之上满是焦急:怎么左等右等,荣哥哥还不进来啊! 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没有经验。 她哪里知道,她的荣哥哥正在外面经历重重考验呢。 此刻的刘荣,已经无聊透顶了,他甚至想要唱支歌:“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看着女儿猴急的样子,馆陶公主噗嗤一笑,“傻闺女啊,这事儿急不得,外面的仪式才进行到一半。” 陈阿娇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怎么才一半啊!” 馆陶公主点了点头,认真的解释道: “这就是皇家威仪,皇室娶亲不同于民间,仪式可马虎不得,一项也少不得。” “这些仪式只有你才能享受,因为你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他的正妻。” “荣儿以后再娶别的女人,仪式就简单多了。那些女人,只不过是你们夫妻的奴仆罢了。” 陈阿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很天真的问道:“娘,荣哥哥能只娶我一个人吗?我不想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馆陶公主摇了摇头:“傻孩子,怎么可能呢?她是皇子啊,以后可能是太子,甚至皇帝,怎么可能只娶你一个人呢?” 陈阿娇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爹只娶了娘一个女人呢?” 闻言,馆陶公主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因为我是公主,你爹不敢娶别的女人”,总不能说“娘其实除了你爹还有好几个面首呢”吧。 “你要是嫁给别人或许可以,但是嫁给荣儿是绝对不可能的。”馆陶公主也懒得解释了,道:“不信你问问你的外祖母,看看她答应不答应。” 闻言,陈阿娇略显失望。 随即,她一脸憧憬的望着门外:他怎么还不来啊。 第44章 快,把衣服脱了 正当陈阿娇思春的时候,后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之声。 三轻四重,循环往复。 少女的眼睛一亮,是他,他来了! 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旋律敲门。 “娇妹在不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刘荣。 房间内,母女二人对视一眼。 馆陶公主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而少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哎啊——”少女娇嗔一声,用手挡住了脸颊。 随即,她站起身,半推半攘的将母亲退到了后门边,“娘,你先走出去吧。” 馆陶公主站在后门口,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只老狐狸一般。 她吟吟笑道:“出去可以呀,不过,我要走正门,荣儿来了我还不能见一见啊。” 闻言,陈阿娇站的俏脸更加红润。 知道母亲是在调笑自己,她跺了跺脚,气恼道:“就不让你见,要见一会儿你到大厅去见。娘,你快出去吧!求你啦!” 她的语气中既有威胁,又有求饶,还带着几分害羞。 馆陶公主笑意盈盈,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陈阿娇一把推出了门外。 她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吐槽道:“女大不由娘啊。” 脸上的笑容,却甚是欣慰,女儿就要成家了啊,自己的使命也快要完成了。 转头,馆陶公主离开了此处,她并不想打扰房间内二人的独处。 她刚走出几步,只见一个侍女跑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闻言,馆陶公主的脸色有些奇怪,头也不回,匆匆地去了。 。。。。。。 房间内。 馆陶公主刚被陈阿娇从侧门赶出去,刘荣就推门走了进来。 少女先是叫了一声“荣哥哥”,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满脸娇羞,只留给了刘荣一个婀娜的背影。 刘荣一愣,随即笑道:“好妹妹,你怎么还害羞了呢?” 他走过去,面对着陈阿娇坐下,笑呵呵的问道:“我在外面等的好苦哇,你怎么也不来找我呢?” 少女再次转身,后背对着刘荣,小声的说道:“母亲说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见面。荣——荣哥哥,你先出去吧。” 见陈阿娇再次拿后脑勺对着自己,刘荣也懒得再次调整位置,去找她的正面。 他伸出手,有意无意的撩拨少女的秀发,道:“他们不让见,我偏要见你。怎么,你不愿意见我吗?” 少女反手从刘荣手中夺过自己的发梢,蚊声道:“我当然也想见你,可是规矩就是这样的啊。” 刘荣轻蔑一笑,道:“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你快转过来来,让我看看,我想死你了。” 少女害羞的摇了摇头,小脸几乎要埋在了小胸之中,道:“我不。” “那我走啦~”刘荣忽悠道,随即屏气凝神,不再出声。 不一会儿,少女就悄悄转过了头,偷瞄刘荣是否还在自己的身后,。 “哈哈——”刘荣得意的一笑,抓住了阿娇的小手,温柔道:“好妹妹,让我抓住了吧。” 少女虽然害羞,却不再转身,亦不再挣扎,只任由刘荣抓着自己的柔弱无骨的雪白小手。 二人四目相对,刘荣气血上涌,顿时动了情,忍不住想要去亲吻眼前之人。 而少女则恭顺的闭上了眼睛,随即身体一颤。 亲上了。 二人缠绵在温柔乡中,各自汲取着生命的滋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少女半躺在刘荣怀中,瞪大一双明眸:“原来定亲仪式如此麻烦,我竟然不知。” 闻言,刘荣的小脾气顿时上来了,道:“是啊,在外面搞了半天,居然还没见到我的好妹妹,也不知是那个蠢蛋设计的仪式,当真该杀!”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站起身,拉起陈阿娇的小手,道:“好妹妹,你跟我来。” 少女满脸疑惑,却只任由刘荣牵着自己的手,也不询问,只随他而行。 她的心中甜蜜蜜的,眼中唯有刘荣,再无其他。 只见刘荣将少女带至房屋的中央,摸了摸少女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 随后,刘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束鲜花。 “啊——荣哥哥,好漂亮啊!”少女想要伸手去几接,却被刘荣深情的眼神制止了。 只听刘荣用一种奇怪的韵律说道: “这人间袅袅炊烟,和风花雪月浪漫,痴情人多半贪恋,你怎么这么好看。” “欲问青天这人生有几何,怕这去日苦多,心执念你一个。” “好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娘,呸,做我的新娘吗?” 。。。。。。 少女被刘荣的行为吓的够呛。 刘荣是疯了吗?她一个大汉土著,可没见过这种架势啊。 可是,刘荣的表情、行动、言语,都显示,他现在的神志十分清醒。 堂堂皇子,竟然愿意为了我如此。 少女顿时脑补出了一部长篇小说,心中无限的感动:他怎么这么好呀! 哪个少女扛得住啊。 “我愿意。”陈阿娇毫不犹疑的回答道。 刘荣将花递到少女怀里,轻轻的亲吻了少女的额头。 少女再度沦陷在刘荣的怀中。 二人如胶似漆,不分彼此。 ok,搞定。 在刘荣的观念了,今天的正事就算办完了。 要是能有个戒指就好了,可惜来的匆忙,以后再补吧。 刘荣是个正经人,既然打算娶陈阿娇了,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的。 但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老老实实的走外面那套繁琐的流程,于是自己偷偷在房间里举行了一个简易的。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刘荣低下头,瞅了瞅怀中的少女,“好妹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啦。” 少女点了点头,将头紧紧的贴在刘荣的胸口,好悬给把刘荣给压断气。 刘荣双手扶着少女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时间来不及了,快,把衣服脱了。” 少女闻言,脸如桃花,怯怯的问道:“今天?在这?合适吗?” “你想什么呢?”刘荣一敲她的脑门,“赶紧换身衣服,咱们偷偷溜出去。二弟三弟他们今天就要返回封国了,咱们一起去送他们一程。” 原来如此啊。 少女闻言,如释重负,同时心中竟有一丝丝的失落。 今天,在这,其实也行。 第45章 退役的面首? 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刘荣早就对这套迂腐繁琐的仪式心生厌烦了。 看他看来,这仪式就是折磨人的。 男女双方都同意了就行呗,搞这么多没用的幺蛾子给外人看干嘛呀! 整了半天,男方还没见到女方,这不是瞎扯淡嘛! 反对封建糟粕,从我做起。 刘荣忍不了了,溜了溜了。 而陈阿娇呢,本就是馆陶公主府的刁蛮小公主,是最不守规矩的。 只有在刘荣面前,才会呈现出乖巧懂事的一面。 如今,她既然已经和刘荣暗中私定终身了,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心一意听刘荣的话。 刘荣要溜,她自然也选择跟着溜。 谁能想到,一场如此盛大的仪式,男女主居然策划着逃跑。 这属实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了。 。。。。。。 房间内,陈阿娇换上了一袭白衣。 烘托之下,她原本白皙的面庞、脖颈上映出了几抹红润。 她的容颜更显俏丽,俨然一副女公子的模样。 刘荣都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是美娇娘的陈阿娇,穿上了男装之后,竟然——更加地妖娆了。 “要想俏,三分孝。”他口中念念有词,古人诚不欺我。 “荣哥哥。”见刘荣有些出神,陈阿娇小声的叫道。 刘荣嘿嘿一笑,“好妹妹,跟紧我,我去前面探探路。” “嗯。”陈阿娇抓着刘荣的衣袋,二人悄悄的向着府外溜去。 其实,他们只需要避开堂邑侯陈午、馆陶公主、宫中来的头目等几个重点人物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下人,不需要理会,给他们十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管陈阿娇和刘荣。 “走后门。”陈阿娇小声的提醒道。 她的声音十分的滑稽,于新奇当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快感,仿佛是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总之,一句话,太刺激了! “我还不知道走后门。”刘荣回应道,他可是经验十足了。 别说是小小的长公主府了,皇宫又怎样,他都没少溜出去玩。 前门都是人,傻子才走前门呢。 刘荣得意一笑。 。。。。。。 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他错了,走后门的才是傻子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馆陶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门! 他赶紧拉着陈阿娇躲在了一旁,通过树丛的缝隙暗中观察。 只见馆陶公主和一个身材消瘦、年纪颇大的男人一同站在门口。 两人行为亲密,正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荣胸中的八卦之火汹汹燃烧。 他早就知道他的这个准岳母馆陶公主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江湖传闻,她私下养了不少面首,是个很会享受男人的女人。 堂邑侯陈午或许叫做绿帽侯更加贴切:他头上隐形的帽子,恐怕比三月的春水还绿。 不过,他既然选择了迎娶公主带来的权势,就要忍受相应的后果。 有言道“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只是他的付出有点惨重。 是个狠人。 。。。。。。 “我这个岳母可真是不挑食啊,这么大年纪的也要。” 刘荣心中暗自吐槽,随即开始仔细的打量着门口的老男人。 虽然男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从他的五官轮廓、身形气质上判断,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 刘荣不要脸的暗道,此人也就是上年纪了,要是年轻个三十岁,恐怕天下也唯有我能压他一头了。 门口处,馆陶公主和那个男人仍然在不住的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看的刘荣直着急。 刘荣心中祈祷:你们两个快点走啊,我赶时间啊,拜托拜托。 仿佛听到了刘荣的祷告,两个人的谈话居然真的结束了。 只见那个男人对着馆陶公主躬身行礼,然后转头向门外走去。 没走出几步,馆陶公主就叫住了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些金子,交到了后者手中。 男人极力的推辞,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刘荣恍然大悟,他好像全明白了。 (名侦探BGM起) 这个男人一定是馆陶公主的退役面首,现在虽然馆陶公主不需要他了,但是顾念旧情,还是会给他一下财物。 他暗中竖了个大拇哥:馆陶公主这个能交,有钱她真给啊。 男人接过馆陶公主的财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馆陶公主却没有动,她站在原地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 良久,她叹息了一声,这才转身返回府内。 。。。。。。 刘荣和陈阿娇赶紧瞄下身子,生怕被馆陶公主看到。 待馆陶公主走远后,二人这才从树后出来,手牵着手,快步走出了府门。 如同私奔一般。 一走出府门,两个人都如释重负,终于自由了。 如鱼入渊水,似鸟归密林。 两人不住地打闹调笑,如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不过,刘荣并未提起门口的那个男人。 他已经猜出那人是馆陶公主的面首了,而陈阿娇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养面首,给自己父亲戴帽子的事情。 他实在不愿意让少女知道这件事,从而伤心难过。 没想到,刘荣没提,陈阿娇却主动提起了。 少女俏皮的望着刘荣,问道:“荣哥哥,你知道刚才在府门口和母亲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吗?” 刘荣摇了摇头。 少女得意一笑,道:“我知道!” 第46章 从大汉首富到大汉首负 看着刘荣疑惑的表情,少女的脸上更加的得意。 她凑到凑到刘荣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他就是邓通。” 少女口中的热气炙的刘荣耳热,其中似乎含有着某种清香,令人心动神驰。 刘荣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竟是他。 邓通大大的有名,是一位后世家喻户晓的人物。 人们常常用“富比邓通”,夸赞一个人有钱。 说起来,这个人的发迹之路十分传奇。 如同开了挂一样。 。。。。。。 邓通本是蜀郡南安人,后来进宫担任了管理船只舟楫的小吏:黄头郎。 话说有一日,汉文帝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汉文帝想要上天,却不能,这时候有一个黄头郎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才得以顺利升天。 汉文帝对这个黄头郎十分感激,回头看了此人一眼,但见他衣服的后背上有一个洞(顾见其衣尻带后穿)。 梦想之后,汉文帝寻思着这个黄头郎是自己的贵人啊,于是开始寻找这个人。 他坐船到渐台(一个水中建筑物)去的时候,就暗中观察宫中的这些黄头郎。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发现了有个人的衣服后面穿了个洞,如同他梦中见到的一样。 汉文帝赶紧把他召至近前,询问姓名。 那人说他叫邓通。 汉文帝一琢磨,邓不就是登嘛! 这个人必能就是他梦中的贵人! 于是文帝开始宠幸邓通,夜夜缠绵,邓通由此一飞冲天。 汉文帝自己生活节俭,赏赐起邓通来却毫不客气,“赐通巨万以十数,官至上大夫。” 他还给等了邓通一座铜山,让邓通自己印钱自己花。 邓通所铸之钱,被称为邓氏钱。 私人家里有一个印钞厂,这还了得。 于是,邓氏钱布于天下,邓通从此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汉首富。 马斯克看了都馋哭了。 。。。。。。 这个事情太怪了,摆明了其中有猫腻。 刘荣琢磨着,八成是这个邓通通过什么途径,探知了汉文帝所做之梦,这才故意装扮梦中黄头郎的样子。 怎么说呢,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你得有心机、有门路,还得时刻准备着。 这个天上掉的馅饼,摆明着是为黄头郎们量身定做的。 宫中那么多黄头郎,人家邓通就是抓住机会了,还成功上位了,不服不行。 刘荣不禁开始思索,当时的人们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他转念一想,肯定有人看出来了。 但那又怎么呢?他还敢跑到汉文帝面前说,你的梦是假的,你根本上不了天,你的真命黄头郎都是装的? 这不是纯纯的作死行为嘛。 上有所好,下必奉焉。 汉文帝带头搞封建迷信好动,下面的人自然紧紧跟随,和皇帝保持一致了。 皇帝的新衣,只有小孩子才会一语道破,大家都是成熟的大人,精明的很,才不会乱说呢。 想到这里,刘荣不禁有些嗤笑。 汉文帝自诩勤俭帝王,自己苦的跟孙子似的,转头就给了邓通极致的奢华。 就像嘉靖,老说自己“四季常服不过八件”,转头修宫殿,耗尽天下民脂民膏。 呵,皇帝。 。。。。。。 正当刘荣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阵嘈乱叫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郎官冲了出来,对着邓通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极尽屈辱之能事。 邓通摔倒在地,默默忍受着暴风骤雨,一言不发,显然习以为常了。 他弓着身子,如同一只虾。 这群人发泄了良久,这才罢手离去。 走的时候,还将馆陶公主刚刚送给邓通的金子全部都拿走了。 若是在文帝朝,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时,邓通地位之尊贵,哪怕是当朝三公都要对他礼敬有加。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邓通的后台汉文帝已经去世了,现在是景帝朝了。 刘荣看这些丘八如此殴打一个老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伸张正义。 作为一个穿越者就是这点不好,咱心太善了。 没想到,陈阿娇拉住了刘荣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轻声说道:“荣哥哥,别去,他们是舅舅的人。” 她的舅舅自然就是汉景帝了。 闻言,刘荣立即止步不前。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伸张正义对自己有利,那必须伸张正义。 如果无利反而有害,那就算了吧。 人都是利益的动物。 现在正是太子之争的关键档口,刘荣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得罪汉景帝。 况且这个邓通,是罪有应得。 。。。。。。 众所周知,汉景帝最讨厌的人就是邓通。 说起来,邓通得罪汉景帝的的原因十分搞笑,纯属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一次,汉文帝身上长了脓疮,邓通用嘴为他吸吮。 画面是不是有点恶心,哈哈。 汉文帝就问邓通,“我与城北徐公孰美?(划掉)” 汉文帝就问邓通,“天下谁最爱我者乎?(邓通啊邓通,谁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呢?)” 邓通回答道:“那肯定是太子啊。(宜莫若太子)” 邓通是个聪明人,这里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铺路了。 汉文帝年事已高,又有病痛,说不准那天就去世了。 他这是趁机讨好下一任皇帝汉景帝刘启呢。 谁想到,这时候还是太子的刘启刚好来给父亲请安,询问父亲的病情如何。 汉文帝就坡下驴,说儿啊,你来给朕吸一吸如何? 刘启还敢说不嘛,当即俯下身自为汉文帝吸吮脓疮,但是面有难色。 搁谁谁不恶心啊! 汉文帝看在眼中,心中就有了芥蒂: 邓通一个外人,都能心甘情愿、兴高采烈的给我吸,你是我的亲儿子,居然还嫌弃!别人想吸,我都不让他们吸的好嘛! 刘启出来之后,很快知道了邓通给汉文帝吮脓疮的事情,认定了是邓通陷害自己,小本本上就给记下了。 。。。。。。 等汉文帝一死,刘启即位,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罢免邓通。 他还觉得不能出气,又寻了个“出徼外铸钱(跑的国外去铸钱)”的由头,把邓通的家产全给抄没了。 还不够,汉景帝反手一个超级加倍,追加了巨额罚单,于是邓通又欠了朝廷好多钱(数巨万)。 如果比较计量单位的大小的话,“一爽”“一薇”“一冰”都不够给“一通”提鞋的。 汉文帝不是让邓通成了大汉首富嘛,他汉景帝就把邓通变成大汉首负。 所以说,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邓通的财物因权力而来,最终并将随权力而去。 听着陈阿娇讲述着汉景帝和邓通的故事,刘荣心中森然。 不愧是你,汉景帝,心眼是真塔姆的小。 还好他刚才没跑过去帮邓通出头,不然肯定让汉景帝给记到小本本上。 汉景帝未必会处罚他,但是立太子的时候这绝对是减分项目啊。 第47章 他好像一条狗啊 望着邓通蹒跚远去背影,刘荣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某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 “他好像一条狗啊。” 这句话就好像是为了当下的场景量身定做的一般。 刘荣叹了口气,命运真是无常啊。 谁能想到,原本天子的宠臣、大汉的巨富,转眼之间就变成长安乞儿,只能依靠故交的接济才能生存。 受尽世人白眼。 刘荣感慨造化弄人,却丝毫不会同情邓通。 他本就没有什么才能,靠着媚上才取得了惊世富贵。 他曾经享受过的快乐,世人根本就想象不到。 现在的落拓,不过是为了当初的奢华还债罢了。 如果他这种人能够长久富贵,才是帝国最大的不幸、百姓最大的悲哀。 这个国家也就没希望了。 。。。。。。 见刘荣呆呆立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陈阿娇走到他的身边,解释道: “邓通也是个可怜人。” “舅舅虽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却彻底剥夺了他的财富。” “他成了大汉最穷的人,连一个钱都不能拥有。” “母亲念旧情,见邓通凄苦,故常常赐给他一些财物,但这些钱很快就会被舅舅派的那些郎官夺走,就像现在。(长公主赐邓通,吏辄随没入之,一簪不得著身。)” 刘荣点了点头,按照汉景帝小心眼的性格,他对邓通的处罚估计永远都不会解除了。 至于邓通富贵时候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他获罪之后,纷纷远离。 他们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刘荣现在已经能够遇见邓通的结局了:穷困潦倒、凄苦无依,在贫病交加中郁郁死去。 自从来到大汉之后,他有意无意的改变了许多知名人物的命运。 唯有邓通这个人,刘荣既不想去接触,也不想去收拢,更不想去改变他的命运。 就让他按照原本的剧本行进,直至杀青吧。。 在刘荣的潜意识里,他对于这种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却丝毫无益于国家、有害于百姓的人是特别抵触的。 。。。。。。 听了陈阿娇的表述,刘荣对馆陶公主的印象大为改观。 昔日故交纷纷离邓通而去的时候,唯有她一直真心的帮助着邓通,不求任何回报。 患难见真情啊。 这一刻,馆陶公主的形象在刘荣心目中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热衷争权夺利,是景帝朝太子之争的最大灰犀牛。 她贪图男色,丝毫不顾忌丈夫的感受,没完没了的背叛婚姻。 她淫乱不堪,养了许多男宠,甚至死后要求与面首董偃合葬于霸陵,令人大跌眼球。 同时,她又舐犊情深,给予了陈阿娇全部的爱,甚至不惜牺牲自我。 面对落魄的邓通,她不惜得罪汉景帝,也愿意帮助于他,雪中送炭。 人性是复杂的。 刘荣深刻的认识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是有思想有感情的,绝非历史书上三言两语的脸谱化描述。 非好即坏的盖棺定论是错的,至少不完全对。 他有些庆幸,能够真真正正的走进大汉。 这个朝代是历史上真正的黄金年代,奠定了中华民族的根基与血脉。 在他心目中,这就是最好的朝代,没有之一。 。。。。。。 在经历了“馆陶公主偷会邓通”的小小风波之后,刘荣和陈阿娇寻了辆马车,快速的向着城外赶去。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了,想必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刘荣已经能够想象刘阏那焦躁跳脚的模样了,不禁莞尔一笑。 二人在车中不住的打闹嬉笑,好不快活。 刘荣讲了个荤段子,逗得陈阿娇花枝乱颤,只夸刘荣是坏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当他再探出头来看外面的路时,车已经到了长安东门了。 汉承秦制,咸阳无城墙,长安也差不多。 汉初,长安并未建立起连贯的城墙,只在部分人口稠密的筑有不连续的城墙。 直到惠帝刘盈时期,才修筑了完整的城墙。 此时的城墙还十分的简陋,不过是夯土建成,外观并不美观。 大家耳熟能详的包砖城墙的普及,是很晚以后的事情了。 夯土中埋有木桩,用以加固,不过效果并不好。 每到夏秋季节,城墙常常因雨水冲刷而坍塌。 所以下雨的死后,还要安排专人给城墙该上“雨披(蒲草芦苇编成)”,十分的滑稽。 刘荣看着长安简陋的城墙,不满的摇了摇头。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弄点钢筋混凝土,搞一个天下第一坚城了。 那一定很刺激吧。 。。。。。。 东门附近就是高市。 长安有九市,各方二百六十六步,高市就是其中之一。 与其他几个市场想比,高市的名气并不大,甚至后代很少有人知道长安还有这么一个市。 但高市与其他几个市想比,是最特别的,因为其中有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 可以这样说,高市就是长安的黑市。 刘荣穿越的时间尚短,还没有来高市逛过。 不过,他早就听人提起过高市了,心想这里一定很好玩。 一个全都是江湖奇人异士的地方,一定有着许多传奇吧。 比如现在,刘荣就在高市之内,看到了几个鲜衣怒马的游侠。 他们身上就有故事, 刘荣的眼睛贼贱,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衣服上有土痕,这种土,不是那种正常的尘土,而是墓土。 虽然他们已经刻意的扑打过了,但还是瞒不过刘荣的眼睛。 他推断,这几个人一定是土夫子,刚刚“倒斗”而归。 作为一个大学图书管理员,他平时没少看过这方面的书。 什么搬山卸岭摸金发丘,张嘴就来,懂得贼多。 只是没有实操过罢了。 车速很快,很快就驶离高市区域。 虽然在后世的小说电影里,游侠常常以正面的形象出现。 但他们所做的事情,好坏三七开,七成都是坏事。 比如现在他们就盗了一座墓。 刘荣暗自琢磨,不知道是谁家这么倒霉,祖坟竟然被人给刨了。 这几个游侠又不知道搞到了什么宝贝。 第48章 手足之情,莫如兄弟 市场中的惊鸿一瞥,还有那些莫名的猜想,很快就被刘荣置诸脑后。 不过是生活中的小小插曲罢了。 虽然他的车马速度很快,但毕竟路途不算甚近,路上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好在刘荣、陈阿娇二人一路上不断的调笑,并不觉无聊,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车马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日头已过高点,开始西落。 刘荣的心中甚至愧疚,都怪那该死的仪式,害的两个好兄弟白白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看样子,他们怕走不出多远天就要黑了,要在传舍之中休息了。 待车马停稳,刘荣率先下车。 然后伸手接应陈阿娇下车,活脱脱一个大汉绅士。 少女似乎并不需要,只见她身体灵巧的跳下车,拉着刘荣的手,蹦蹦跳跳向前走去。 “好多人啊。”少女赞叹了一声。 刘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各种车马仪仗随从亲军浩浩荡荡,人数竟有几千人之多。 刘荣早就知道,两个诸侯王弟弟返回封国,排场必然不会小。 但如今见到如此阵仗,还是微微一愣,感到有些震撼。 大汉的诸侯王,真塔姆的威风。 。。。。。。 河间王刘德和临江王刘阏在城外等了许久,早就望眼欲穿了。 刘德还好,他的性情沉稳,捧着本书读,倒也不甚无聊。 刘阏就不行了,他都快把屁闲出来了。 整个人在马车里坐卧不安,索性跑下车去耍枪弄棒了。 后面又找了一群壮汉角抵取乐,这才挨到了下午。 在得知刘荣已经到来的消息之后,二人赶忙侍立迎接。 对于刘荣这个兄长,二人是真心信服的,特别是在牌技上。 看见两个好兄弟,刘荣加快速度,快步走到了近前,呵呵笑道:“两个臭小子,不愧是大汉的诸侯王啊,好大的排场啊。” 闻言,刘阏嘿嘿一笑,炫耀道:“这算啥,你是没见过我在临江打猎的场景,比这威风多了。” 刘荣点头,“行,等着哈,早晚我得去你那狠狠的搜刮你一番。” 刘德接过话头,道:“大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的河间国也欢迎你来搜刮。” 刘荣嘴上说是去搜刮,实则是去探望,刘德这才急不可耐的对刘荣发出了邀请。 三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果真是手足之情,莫如兄弟。 。。。。。。 正当三个人谈笑风生的时候,陈阿娇拉了拉刘荣的衣袖,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她和刘德、刘阏本来是很熟的,但今天的身份特殊,居然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刘荣一捂额头,光顾着胡扯了,咋把她给忘了了。 “咳咳——”刘荣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手势。 “两位贤弟,这位貌若天仙的美女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过去,她是你们的表姐,从今天,她就是你们的大嫂了。” “还愣着干啥,赶紧拿礼物啊,给大嫂的见面礼呢。少于一千金,可别怪我翻脸啊。” 刘德、刘阏闻言,躬身行礼,齐声道:“拜见大嫂。” 刘德还比较正经,刘阏就不怎么着调了,调笑道:“大嫂,何时给俺哥哥生个小公子啊。”、 对于刘荣狮子大开口的勒索见面礼,二人很默契的选择了无视,只当他放了个屁。 陈阿娇刚才还很不好意思,听到刘阏居然敢拿自己开玩笑,顿时将害羞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走过去,一把扯住刘阏的耳朵,道:“小阏子,你的皮又痒了是吗?” 刘阏耳朵吃痛,却不敢用蛮力挣脱,生怕伤了陈阿娇,口里一个劲的求饶:“好姐姐,我错了。” 不成想陈阿娇的手尽劲更大了,“你叫我什么?” 刘阏嘿呦嘿呦怪叫,一掌嘴,“嫂子,饶了我吧。大哥,救命啊!” 本来,陈阿娇还没和刘荣成亲,刘德、刘阏照例仍该称呼她为姐姐。 但是此时她和刘荣感情正处于热烈的阶段,加之几个人私下关系就不错,也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让刘德和刘阏称呼她为嫂子了。 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混叫,倒也十分有趣。 。。。。。。 刘荣笑而不语地看着陈阿娇收拾刘阏。 这个弟弟是个混世魔王,也就在自己面前他才能吃点苦头。 此时,刘德凑到刘荣的耳边,低声说道: “大哥,你听到消息没有,父皇今日下《推恩诏》了,令天下诸侯推恩子弟,以地侯之。” 听到这个消息,刘荣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汉景帝居然真的采纳了他的意见。 想了想昨日汉景帝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许就与今日这道诏书有关。 随即,刘荣开始狂喜。 在他的所学的历史当中,推恩令就是无解的阳谋。 他向汉景帝献推恩令,目的是为了避免后面因为削藩而爆发的惨烈的七国之乱。 哪怕不能避免,能够减少成六国之乱、五国之乱、四国之乱也是好的。 穿越日久,一直都在干着蝇营狗苟、窃遇偷香的勾当,今日终于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刘荣的心中还是有些小满足的。 。。。。。。 忽然,刘荣看到车队里站立着两位长者。 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当是朝中的大人物,品阶不会低于二千石。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刘德和刘阏的车队当中呢? 看着刘荣的目光投向了车队当首的二人,并且面露疑惑,刘德赶紧解释道: “这两位是父皇挑选的太傅,随我们一同就国,我们也是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 太傅是诸侯国中辅助诸侯王的官员,相当于诸侯王的老师。 这个职位十分重要,位在三公之上,可以说是诸侯国的首臣。 汉景帝在这时候给两个儿子的封国派了太傅,其中必然有深意,只是这个深意刘荣一直之间想不到罢了。 只听刘德继续介绍到: “魁梧雄健的那个名叫石甲,是父皇任命的临江国的太傅。” “温儒尔雅的那个名叫卫绾,是父皇任命的河间国的太傅。” “他们两个刚刚还在讨论推恩令,争论了许久,未能达成一致。” “哦?”闻言,刘荣顿时来了兴致,“快把他们两个请过来。” 他想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评价他提出的推恩令的。 第49章 恐诸侯不奉诏 石甲和卫绾的名字,刘荣之前就已经听过,只是无缘得见罢了。 先说石甲,乃是豪门出身。 他爹名叫石奋,十五岁就跟着刘邦打天下了,可以说是大汉朝的老革命。 后来,石奋的姐姐受到刘邦的宠幸,成了为宫中的美人,石奋也顺理成章的担任了中涓之官。 中涓相当于后世的侍从官、秘书官,虽然官职不大,但意义重大。 能当这个官的,都是君主的亲近之人;反过来,当了这个官,就证明君主把你当自己人了。 后世多有阉人担任这个职位,就把这个职位搞臭了,说起中涓,人们第一反应往往是“哦,太监”,其实不是。 类似的还有宦官这个职位,早期也是皇帝的亲近之人担任,后面多由阉人担任,搞得宦官就成了太监的代名词。 赵高担任过宦官,不懂得人就说他是太监,其实不是的。 赵高虽坏,却是有根之人。 石奋勉强算是外戚,属于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那种。 加之本人能力不错,人品一流,恭谨无比,受到几代皇帝的喜爱。 到了文帝朝,他官至太子太傅,也就是刘启的老师。到了景帝朝,更是位列九卿。 他历经几朝,亲历了几次残酷大的政治斗争,一直屹立不倒,活脱脱的官场不倒翁。 这还不是最牛的,他教导儿子非常有一套。 他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名叫石建,二儿子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石甲,三儿子名叫石乙,四儿子名叫石庆。 四个儿子,全部都是朝中重臣,二千石级别的官员,再加上他自己,一家有五个二千石。 所以,人们又称呼石奋为万石君。 不得不说,这家人当官属实有一套。 。。。。。。 说过了石甲,我们再说卫绾。 卫绾的名字大家都很熟悉,相比于石甲,他在后世的名气更大。 卫绾这个人车技一流,因此担任了郎官,属于技术性人才。 这个人最牛的地方,就是他得罪了汉景帝之后,居然还能得到重用。 刘荣对此十分叹服,对于汉景帝的小心眼,他可是深有体会。 原来,文帝时期,卫绾升迁,担任了中郎将。 一次,还是太子的刘启邀请汉文帝身边的人喝酒,唯独卫绾称病不来。 刘启的小本本上就给记下了。 他当了皇帝之后,就问卫绾,我请客,大家都来,为啥就你不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卫绾狡辩说,我真的生病了(死罪,实病!)。 汉景帝于是赐给了他一把剑。 这里胡乱猜想一下,没准就是让他自裁呢。 这不比曹操送给荀彧空食盒还要明显嘛。 卫绾说,你爹已经送给我六把剑了,你的剑我就不要了吧(先帝赐臣剑凡六,剑不敢奉诏)。 想让我自杀,门都没有,除非你给我办一场活人葬礼。 汉景帝都蒙了,说剑这个东西人人都喜欢,是很最容易就送人或者卖了换钱的东西,你居然还留着先帝御赐之剑,取来我瞧。 卫绾当即就取了来,六把剑都还在。 从此,卫绾人送外号卫六剑。(不是) 汉景帝感叹卫绾是个忠厚人,把他的名字从小本本上抹去了,并开始重用他。 如今,更是将他任命为了河间王太傅,显然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 如此有传奇色彩的两个人,刘荣当然要见上一见。 行过虚礼之后,刘荣开门见山,就问他们关于推恩令的看法。 石甲其人,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心思却比针眼还细。 汉景帝诏令初下,大皇子就拉扯群臣们议论,这合适吗? 这要是传到宫里,汉景帝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他老石家能够混到万石,有着一套专属的为官家学。 一是懂得观时夺势,能够看清大势。 二是不粘锅,永远都能把屁股上的屎甩出去。 三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比如他的弟弟石庆担任太仆,汉景帝问拉扯的有几匹马?他都得跑到前面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然后跑回来举手报告,六匹。 这一家子,绝了。 如今,他怎么可能对初次见面的刘荣说出心里话呢。 面对刘荣的询问,他一个劲的夸赞汉景帝圣明,体恤诸侯,其他的话全都模棱两可、云遮雾罩。 总之,就是不粘锅,一句可能授人把柄的话都不说。 。。。。。。 对此,刘荣十分厌烦,但也能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们这种官员,做治世的看家犬足矣,却无法成为进取大世的千里驹。 刘荣深知,汉兴六七十年矣,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盛世。 他真想对石甲说一句,别在这给我装了,大人,时代变了! 懒得在理石甲,刘荣将目光投向了卫绾。 卫绾能够成功从汉景帝的小本本上逃生,其政治智慧不会弱于石甲等人。 刘荣原本以为这个老儒也会给自己打太极,没想到卫绾却给出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回答: “此诏虽好,臣恐诸侯不奉诏。” 他望向刘荣的眼神很特别,显然是知道这个政策出自刘荣之首。 刘荣有些纳闷,《推恩令》中只字未提刘荣,这件事应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啊。 包括汉景帝、窦太后、刘荣三兄弟;还有晁错,作为汉景帝的头号心腹,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如今,这个卫绾居然也知道了,莫非汉景帝对他的信任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这个卫绾不一般啊。 这次离开长安,或许肩负着汉景帝的特殊任务也不一定。 后面,刘荣有和两人胡扯了几句,就开始和两个弟弟告别了。 时间不早了,是时候上路了。 他偷偷递给了两个各一个锦囊,吩咐他们遇到大事或者到了危急时刻再打开。 若无大事,切勿打开,切记切记。 随后,大队人马开拔,三个人依依惜别。 他们本就是一奶同胞,这些日子相处十分愉快,如今骤然分立难免有些不舍。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刘荣都是重感情之人,对于兄弟之情十分看重。 刘荣望着两个弟弟远去的背影,眼圈不禁红了。 直到远林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刘荣这才和陈阿娇返回长安。 他脑子里都是卫绾所说的那句话,恐诸侯不奉诏。 他们真的敢不奉诏吗? 他们真的会不奉诏吗? 第50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送行任务顺利完成,车马返回长安,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新月。 一路上,正处于热恋当中的刘荣和陈阿娇自然是你侬我侬,恩爱无限。 两人没完没了的动手动脚加动嘴,一刻也不曾停歇。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老油条,刘荣可是吃过见过的主儿。 面对纯情的大汉土著美少女,他嘴里的各种情话滔滔不绝,绝对无愧长安第一深情的称号,挑逗的陈阿娇意乱情迷。 看着少女桃花一样的脸颊以及迷离的眼神,刘荣就知道:完了,这个妮子上头了。 哎,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热恋中的女人尤为神奇。 上头之后的陈阿娇居然无师自通,问出了那一道千古绝命题: “若是我们泛舟于太液池之上,我和汝母同时落水,荣哥哥,你会救谁呢?” 太液池,位于未央宫的西南,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水面。 他们这些上等人常常在此游玩。 前面提到过,汉文帝就是在前往太液池的渐台的时候,认定为他泛舟的邓通就是他的梦中有缘人。 听到陈阿娇的提问,刘荣懊恼的用衣袖挡住了头颅,做生无可恋状。 无语了,简直了。 怎么跑到了两千年前,还是躲不开这道送命题啊。 还是说这道题目,一直传承了两千多年,刻在了女人们的DNA里。 。。。。。。 见刘荣拒绝回答,陈阿娇拉开了刘荣的手,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荣哥哥,说嘛说嘛?”少女撒娇道。 刘荣暗道,这有啥可说的,女人们为啥都喜欢听这个呢? 他是知道标准答案的:总之一句话,别问,问就是你。 看见少女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刘荣只能(装作)含情脉脉的说道: “傻丫头,当然是你了。” 少女嘴边露出甜甜的微笑,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问什么呢?” 陈阿娇当然想听刘荣诉说,他是多么的爱自己。 但刘荣偏偏就不说,大汉情圣还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套路了? 咱得反过来拿捏她。 刘荣故意逗少女,道:“因为我母亲会水。” 闻言,少女顿时不满意了,小脸一崩,道:“她不会水,你耍赖,这次不算,你重新回答?” 她分明就是想听情话了! 也对,对于热恋中的少女来说,刘荣的那些人类高质量情话,每天听一万句也不会嫌多。 刘荣故作深沉,想了想,接着逗她,“哦,那我还是救她吧。” 少女闻言,嘴角下拉,几乎带着哭腔说:“为什么啊?” 她以为刘荣不爱她了呢。 刘荣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她不会水,你会啊。” 少女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道:“我不会!” 刘荣继续装傻充愣,道:“可是你明明就会啊。” 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就当我不会嘛!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是不会了,我就要你救我!” 。。。。。。 见有点玩过火了,刘荣这才收手。 他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背,以示安慰。 他拍一下,少女的哭声顿一下;他再拍一下,少女的哭声再顿一下。 蛮有节奏感的。 于是刘荣趁势拍了一首曲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还怪好玩的。 可惜,后面的曲子还没来得及拍,少女就拨开了刘荣的手,“嗯哼”一声,扭了扭身子,将头转到另一侧去了。 这是生气了。 刘荣笑呵呵的将少女的头转过来,少女又赌气的转过去。 也怪好玩的。 刘荣觉得他能玩一天。 不过,看着少女脸上晶莹的两串泪珠,他还是有点心疼。 她是我的女人,我怎舍得她难过? 刘荣终于开始认真答题了:“好妹妹,你听我说——” “嗯。”少女眼泪汪汪的看着刘荣,点了点头。 只听刘荣用一种十分忧郁感伤的口吻说道: “我大汉以孝治天下,作为皇子,我自当为天下臣民表率,所以必须救母亲。” “但你是我的一生挚爱(之一,括号内不发音),如果你遭遇不幸的话,我定然会毫不犹豫的随你而去。”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杨过口气)” 末了,刘荣用手一指天上,慷慨激昂道:“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情绪满分,鼓掌! “荣哥哥。”听了刘荣的话,少女十分感动,“扑通(?滋溜?哗啦?哐哐?算了!)”钻进了刘荣的怀里,抱得紧紧的,再不愿离开。 刘荣挑了挑眉:拿下。 。。。。。。 月光煌煌照九州。 刘荣坐在马车之中,怀中抱着着“香甜软糯”的少女,望着窗外的景色。 心中不由感慨,月光真是天下第一等的滤镜。 月光下的人美,城更美。 大汉万里江山,行胜尽在关中。 而八百里秦川,精华正是长安。 最初,这里不过是关中一小邑,是作为秦始皇弟弟成蟜的封地而被人们所知晓的。 刘邦定鼎天下之后,与群臣议,该于何处定都。 群臣皆山东人,争言周(东周)王数百年,而秦二世即亡,不如将都城定在周都洛邑。 唯有娄敬是巨眼英豪,一语道破关键。 “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具也。” 说的是关中地势先要。百二秦关,世人皆知,说的就是依靠秦关之险要,二万人足以抵挡百万人。 “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 说的是关中的富庶,最早的天府之国,是这儿! “今陛下入关而都,案秦之故地,此亦搤(同“扼”)天下之亢(脖颈)而拊其背也。” 说的是定都关中,就等于抓住了天下的咽喉,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得不说,娄敬的眼光确实毒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外,他还曾为刘邦献“和亲之计”,这在后世看来或许可恶,但在当时也不失为上策。 “长安真是个好地方啊。”刘荣看着窗外,不禁感叹道。“单凭献计定都长安的功劳,给娄敬姓个刘就不过分。” 如今关中内史之地,人口数百万,是天下最繁华,人口最稠密的所在。(此时内史还未一分为三。) 长安的人口直逼百万,不但是大汉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 世界聚焦于此。 刘荣单方面宣布,长安就是宇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