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脚一蹬，灵魂出窍
“陈墉，你又趴在教室外面偷听？昨天晚上天赋者研讨会你偷听、今天公开课你也偷听，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你是清洁工你知道吗？要不是你走运，吴校长看你可怜让你到学校里打杂，你能吃得起饭吗？
“这里不是三流学校，是天赋者学院，搞清楚你的身份，打扰了天赋者，你觉得你担得起责任？再有一次，你马上给我滚蛋知道吗？”
大陆历1967年6月3日，新旗联邦，滨港城。
滨港天赋者学院楼道中，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陈墉低着头。
站在他对面破口大骂的，是院主任王正平。
陈墉从没有想到过，穿越前穿越后，都要被领导骂，但他没有办法，生活所迫，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王主任却似乎没打算放过他，瞄了他一眼，看见陈墉手里抓着的一个笔记本，直接劈手抢了过来，翻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的笔记，嗤笑一声：“还记得挺认真，你还真想当天赋者？
“你照照镜子吧。你这上面不也是记了，天赋者天赋者，有天赋才能觉醒超凡之力成为天赋者，十七八岁是觉醒天赋的最佳时间节点。
“过了二十岁，觉醒的可能性不足千分之一，过了二十一，不足万分之一，你今年多少岁？二十五了？
“哦，这一条你也记了，除了自我觉醒，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成为天赋者，就是服用‘天启魔药’，记得还挺全，嗯……最近有天启魔药的消息是：天赋者公开交易会上，有人表示愿意用一瓶天启魔药兑换任意未公开石碑上记载的内容。交易会、石碑这里你还圈上了，打了一个问号，呵，你想要笑死我吗？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交易会的门在哪边开吗？
“我看你连天启魔药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吧？那东西全世界只有三十二支，首都里那些大人物都求而不得，你以为你能随便得到一支然后成为超凡者？”
啪地一声。
笔记本被甩回到陈墉的身上，又掉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学院的学生传来隐隐的哄笑声。
王正平口水几乎要喷到他的脸上，道：“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少做梦，记住了吗？”
陈墉捡起自己的笔记本，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他确实想成为天赋者。
这个世界，以天赋者为尊。天赋者个人、天赋者组织、天赋者世家，在这个世界里享有极高的地位，成为天赋者，他才能摆脱现在的局面，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陈墉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天了。
这个世界在大概三百年前就萌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苗头，然而科技才萌芽便被神秘掐灭，未知的恐怖席卷了整个世界，一种名为场域的东西出现在世界各地，吞噬城市与大陆，将这世界的人类文明分割成孤岛般的一块一块。
无数名为邪祟的怪物从场域中探出爪牙，带来可怕的末日。
随后，拥有超凡之力的天赋者出现，人类才勉强站稳脚跟，重建城市与国家。三百年间，科技几乎停滞不前，天赋者却成为文明的中流砥柱、不断发展与壮大。然而直到今天，也没有人弄清楚场域的深处究竟有什么、甚至连天赋者超凡之力的根源都没能搞清楚。
滨港城，就是被场域分割出来的“末日孤岛”、人口流失严重的联邦边缘小城。
这世界的文明水平也是二十世纪末左右的状态，但因为工业落后，电子设备、重工业等等基本都还在萌芽状态。
场域里存在着名为“邪祟”的怪物。像是滨港这种边缘城市，随时可能会面对他们的袭击，因此稀少的天赋者就更显得重要与尊贵。
滨港总共有七十多万人口，一万多天赋者和一万多驻军，仍无法彻底杜绝邪祟的影响。
陈墉在这里生活了五天，总能听见晚上有失踪的人。
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正站在悬崖的边缘。
他想要更好的活下去，成为天赋者，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的是，陈墉穿越的这个倒霉蛋，似乎就是个落魄的穷鬼，连这份工作都是靠运气和别人施舍才得来的，压根没有什么觉醒超凡之力的天赋。
陈墉本还希望借助天赋者学院的清洁工的身份敲开天赋者世界的大门，结果……
被人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还得灰溜溜的走掉，陈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没有办法，他连这世界都不怎么了解，也不是天赋者，没有这份工作，他连房租都交不起。
忍。
陈墉深吸了好几口气，低下头。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真正让他心中发寒的其实是他几乎不可能成为天赋者的事实。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没有成功的可能。
二十五岁，自我觉醒天赋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
至于天启魔药，那是极为珍贵的超凡魔药，就和灵丹妙药差不多，是和场域与邪祟一起出现的来历未知诡异之物，据说，无论多大年龄、有无天赋，喝下天启魔药，都能成为天赋者，然而这种魔药无人能够复制，全世界只有三十二个，用后脑勺想，陈墉都知道这东西不是自己能搞到的。
而且，他确实不知道天赋者交易会的门在哪，也不明白什么是石碑，公开课上，那位据说是来自于首都辉煌城的高级教授才要讲到这里，趴在窗外偷听的他就被王正平发现拉走了。
不能成为天赋者，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他一辈子只能是底层。
傍晚，陈墉下了班，到街头买了条廉价的大块硬面包作为晚饭，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为避免倒霉地成为失踪人员，陈墉不怎么敢在夜间出门，事实上，像是滨港城这种小城，联邦政府方面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保证全区域的安全，夜晚街道上便几乎空空无人。
陈墉的房间是栋老五层公寓楼的一室一厅，陈设简单，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
陈墉把面包随意丢在床上，在桌子前面坐下来，点亮昏暗的油灯。
然后他习惯性地打开了收音机，就像是过去下班刷刷抖音。
场域的存在对电磁波有极大的干扰，加上技术的原因，收音机里的内容不甚清晰。
“滋啦……近日，首都辉煌城附近7号场域出现异常波动，由联邦天赋者统调局、联邦首都天赋者学院组成的调查小队已在迷雾区失联超过十天……滋啦……据某消息称，调查小队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滋啦……”
“昨日……滋啦……据北奥登联合王国发布的公告称：奥登北境，第193场域扩散、疑似有未知神灵复苏迹象……滋啦……北境已彻底失守，驻扎北境的奥登超凡整编军全军覆没……”
“滋啦……”
“这里是首都中央电台，任何异常事件，您都可以……”
“滋啦……滋啦……”
窗外已陷入黑暗，狭**仄的房间，陈墉苍白的手从昏暗处探出，将已全是杂音的老旧收音机关闭。
三百年，人类看似站稳脚跟，但其实一直处在毁灭的边缘。
就像是在走钢丝。
“系统？金手指大哥？老爷爷？提示器？模拟器？”
陈墉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可惜毫无回应。
心思有些散乱，站起身来，陈墉向身后的床上倒去。
然而，思考中一个不察，陈墉却一屁股坐到了一个石头般的硬物上面，条件反射般地两腿一蹬，就直接跳了起来。
跳了起来……
等等……
陈墉跳了起来，却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人跳起来了，一扭头，床上怎么还有一个自己？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他刚刚自己是一不小心坐在了买来随意丢在床上的廉价硬面包上。
此刻，床上的自己侧翻在一侧，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
丢了魂？
陈墉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此刻的“他”身躯虚幻，如同幽灵。
这一惊非同小可。
——我灵魂出窍了？坐面包上直接坐死了？
但陈墉很快意识到，他没有死，这好像就只是灵魂脱离肉体了，只要他意念一动，随时可以回去。
不过……
陈墉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
在灵魂出窍的状态下，虽然下方仍是他熟悉的出租屋的场景，但他头顶的世界却发生了变化。
破烂出租屋的天花板消失了，一道庞大的黑色旋涡出现在天空里，旋涡之下，是十三道宏大的沉重金属门，古老而神秘，铁锈斑驳，呈环状耸立于天空，巍峨如通向神国之门。
一种诡异与宏大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似乎，是在灵魂出窍才看见的诡异景象。
陈墉皱起眉头，确定了可以返回身躯，他也不急于一时，而是像是游泳一样缓缓飘起，靠向天空中十三扇巨大的门扉。
立身于环形的门扉中央，就仿佛是这些门扉拱卫着陈墉一般。
而他观察下来却发现，这十三道门扉，其中十二道都是像是像素不够一样模糊的状态，门上捆缚着深重的锁链，层层叠叠，只有一扇门是清晰的，没有锁链，斑驳的痕迹下面，门扉上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这怕不是金手指？
想到此处，陈墉有些激动，靠上前去，伸出灵魂之手，想要试试能不能拭去门扉上的锈迹，看看下面模糊的文字是什么。
然而，就在陈墉触碰门扉的刹那，他却感受到一道庞大的吸力从门扉处爆发，直接将他整个人拉了进去。
他的灵魂瞬间被吞噬。
……
……
第二章 迷途的天赋者
陈墉觉得自己只晃了一下神，眼前就骤然清晰起来。
但再睁开眼看见的景象，却已不再是巍峨的门扉与神秘的旋涡，甚至不再是滨港的出租屋。
他灵魂出窍状态下的身躯状态也消失了，而且，他处在一种2D游戏的俯瞰视角的状态，下方是一片在夜色里朦胧的沼泽。
这是哪？陈墉隐隐察觉到，似乎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退回到自己的身躯中去，有了这种保证，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观察起眼前的情况来。
这种上帝视角的俯瞰角度非常奇特，甚至可以根据陈墉自己的意愿而拉远拉近，最远的情况下，他能俯瞰半个沼泽的景象，而最近的情况下，他可以贴近一颗沼泽里生长着的奇怪植物观察。
就像是自由活动切换的镜头一般。
这样的荒野沼泽，是什么地方？
陈墉目光一动，他在沼泽里看见了大量的邪祟。
有生长着骨头在沼泽里翻涌的长蛇，以人类脚趾拼凑成的可怕怪物，飘荡鬼魅般的幽影，它们在黑暗的沼泽里活动，仿佛是这里的霸主，而在沼泽的极远处，还有一种令陈墉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气息、远远地传来，告诫着他不要向那个方向拉近镜头。
这里是场域？！
陈墉心中一惊。他本能地就想要撤回自己的意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些邪祟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还发现了两个人类。
那似乎是两个在沼泽里的迷失者。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女。
两个人的身上斑斑血迹，老者脸色发紫，似乎是被邪祟污染的中毒的状态。
少女则搀扶着他，吃力地在沼泽中行走。
陈墉以上帝视角拉近镜头。发现了奇怪的现象，这两个人不停在前进，按道理说，早该走出这片几乎没有什么遮蔽物的沼泽，但诡异的是，他们却一直只在十几平方的范围里转圈。
鬼打墙？
老人的气息微弱，说话断断续续、绝望般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带你来，哪怕是换一个人，应该早就走出去了，七号场域，这种诡异的地方，我怎么就同意了陈队长，让你这样一个落魄世家的病鬼魔药师进入调查团？”
困境中，互相埋怨怪罪，似乎是人的一种本能。
据陈墉有限的了解，魔药师是一种辅助型的天赋者，和仙侠小说里的炼丹师差不多，可以配置各种功能的魔药，因其功能性较强普遍比普通天赋者有更高的地位。
少女咬紧牙，低声说：“赵教授，是这片迷雾、这片迷雾有问题，虽然我只是第一位阶触灵的天赋者，但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
“没有引魂灯……谁也走不出去……”名叫赵斌的教授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却仍不忘咒骂，“该死……那头邪祟为什么不咬你……还想要凭借加入调查团振兴世家，别做梦了……
“靠你这样一个触灵的低级超能者……我们怎么出去……”
名叫沈依的少女一手搀扶着赵斌，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位置，脸色莫名地惨白，但仍在努力地前行，哪怕只是在原地转圈。
她的声音很低，而且气喘的感觉相当重：“相信我，我的病情这几年都很稳定，而且我刚刚已经吃了药了，我一定会尽力，我、我一定能……”
噗通一声。
少女一个站立不稳，两个人全都跌倒在地，赵斌老师翻滚一下，似是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昏迷。
沈依则半跪在地，一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浑身都在发抖。
但幸运的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反而没有遇到在偌大沼泽里活动的其他邪祟，否则此刻，他们应该早死了。
那赵教授一直在埋怨名叫沈依的少女，但他虽然被污染中毒，在刚刚之前意识似乎都是清醒的，他却也没能指出正确的道路，显然，就算他没中毒，凭他自己也是没能力走出去的。
这是典型地将无能狂怒归罪于弱势群体的表现。
而以上帝视角默默看着这一幕的陈墉却感觉有些古怪。
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他联想到了刚刚从收音机听到的新闻。
七号场域。
——调查小队已在迷雾区失联超过十天。
这里就是七号场域？这两个人，就是迷失的调查小队的天赋者成员？
只是，他们说迷雾笼罩走不出去，我怎么没看见什么迷雾？
在陈墉的视野里，沼泽区一马平川，邪祟分布、连怎么走都清晰可见。
在这世界的人们口中无比恐怖、笼罩着未知力量之下的恐怖死地场域，从陈墉此刻的视角来看，好像也没什么，只是邪祟确实众多。
难道是因为这里只是场域边缘的缘故？
陈墉有些好奇，沈依一直捂着胸口，呼吸也很急促，是什么情况？
他的注意力落在少女的身上，而令他吃惊的是，伴随着他的注意力的集中，在他的心中，奇异地生出一种明悟来，解开了他的疑惑。
是肺病。
这个触灵的魔药师沈依身患肺病。
赵斌口中的“病鬼”就来源于此。
天赋者也怕肺痨？
场域里仿佛有某种诡谲的力量，压制她的药效，放大了她的病症。
而陈墉惊讶的是，他发现，当他集中注意力到某个东西身上、思考某些问题，似乎就能获得一些信息。
这两个天赋者是什么境界？
陈墉验证着想出第二个问题并顺势将注意力集中过去，答案很快浮现。
沈依是第一位阶的天赋者、赵斌是第三位阶。
天赋者的实力划分为九大位阶，第一位阶是入门，第九位阶为顶级。而在第一位阶之下，还有不入流的天赋者，被划分为五等。
陈墉对天赋者的实力分级所知非常有限，他只知道，王正平似乎也才是第三位阶，这在滨港城已经是大人物了。
可在这儿……
这是两个迷途的天赋者。
讽刺的是，似乎天赋者实力更强大的赵斌一直在埋怨同伴、发泄绝望、无能狂怒，而更弱小与年轻的沈依却一直在努力，虽然是徒劳的，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希望。
缓了一会儿，沈依的症状似乎有所缓解，便一点点站起身来，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似乎是想要让清醒起来，在病痛中保持精神。
这一巴掌，看着都疼。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血来，她从怀里掏出一把药丸，囫囵地吃下去。
陈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怒己不争的愤怒。
不过，她没有放弃刚刚还在责怪她的同伴。
沈依努力撑起昏迷的赵斌的身躯，继续拖着他向前行去——沈依人微言轻，这一次调查的结果太过惊人，必须有赵斌在才能说得清楚。
而且在沈依看来，赵斌说的确实没错，她确实有病、确实弱小，哪里能怪别人说话难听，要怪自己不够强大。
一步一个脚印，仿佛只要没有死，她就不会放弃。
然而迷雾中，她根本难以分辨方向，只能亦步亦趋地摸索着前进，她前行在泥沼中留下的脚印，都会诡异地消失。
少女的身上有一股子执着与狠劲，她的身躯都在微微发抖，却一直不肯真正停下，一遍遍绕回原地、短暂思考然后继续迈步，意识不清醒了，她便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巴掌，身躯摇晃两下，清醒些后，便一声不吭地继续向前。
白皙的面孔泛起微红。
连赵斌这个明显各方面都强于她的人都表现出失控，但她没有，她并不强大，可能也没有多聪明，甚至莽撞地和自己质气，但有骨子与肺病带来的脆弱之躯完全相反韧性与执着。
眼看着沈依又一次走进鬼打墙地走回她标记好的原地，陈墉意识到，这片他看不见的迷雾似乎并不仅仅是雾气那么简单，其中似乎还隐藏着某种诡异的力量，让天赋者也在此间迷失。
赵斌也好、沈依也罢，他们都不可能凭自己走出这团迷雾。
一如这世界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场域是易进难出的死地。
对于沈依来说，这里雾气遍地，但对于陈墉来说，这沼泽简直就是一览无余，怎么走，简直是清晰了然。
沉默片刻，陈墉作为旁观者几乎没什么事儿可以做，他决定帮帮这个人，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试探性地说道：“你的方向错了。”
……
……
第三章 你可以称我为……提示器
“你的方向错了。”
这道声音突兀地在沈依的心中升起，让她猛地一惊，毫不犹豫地抽出自己腰间的原石手枪，严阵以待，警惕着周围。
这是他们这个调查小组进入七号场域的第十天了，他们充分估计了情况的危险性，甚至出动了一位第四位阶的苏生级别的天赋者坐镇、
然而真实情况仍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二十余人的调查小组几乎全军覆没，得到的结论耸人听闻，联邦首都学院出身的沈依和教授赵斌成为最后幸存者的幸运儿，他们的任务是要将情报带出，但却没有想到，他们却被困在了迷雾沼泽之中。
这一困，就是整整两天的时间。
此前进入七号场域穿越这片迷雾沼泽的时候，是苏生层次的顶级天赋者用引魂灯才带着他们顺利穿过的这片迷雾。而那个苏生层次的天赋者已经横死，引魂灯破碎在七号场域深处，赵斌和沈依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尝试走出迷雾沼泽。
而两天前，赵斌还没有中毒，带着沈依在沼泽里疯狂地转圈一直没能走出去，而现在，赵斌中毒彻底昏迷，沈依很清楚，她已成为最后的希望。
肺病在发作，沈依的呼吸急促，却仍咬牙维持着。
她出生在首都魔药师世家，本该锦衣玉食，但可惜，她的世家正处在衰弱期，家族希望她能够参与到这一次的调查行动来，取得成果，得到上层大人物们的认可与重视，为家族打开新的振兴之路。
然而，这里太过可怕了，她的魔药知识根本没有任何用。如果自己能再厉害一点……
她咬紧牙，扬声喝道：“谁？谁在说话，滚出来！”
那道声音的主人没有出现，而是紧接着再次开口，温和而富有磁性：“我在尝试着帮助你。”
沈依压根不准备听信这道声音，在这片诡异的场域里，理论上只有邪祟，不能轻信。
现在，声音的主人迟迟没有现身，她却不能再等下去，保持警惕的同时，继续拖着赵斌前行。
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就在她即将调整方向迈步的时候，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
“你又开始绕圈了，你应该向左走，而不是向右——除非你想回到原点。”
沈依没有听对方的话。邪祟有万端恐怖。对方不肯现身，必有古怪。
沈依选择坚持自己的方向。然而很快，她就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执着的少女略微停顿，马上再一次重新行动起来，紧接着又在某个转向的节点上，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这一次向左。”
沈依本来准备迈出向右的脚步，停顿了。
在沉默了大概两秒钟之后，她的脚步迈向了左边。
而这一次，她没有回到原点。
沈依的表情变得复杂而惊讶。
而这时候，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不想与两个惨绿色的邪祟正面相遇，你现在应该向右前方前进。”
沈依犹豫一下，第二次选择遵循。
有了第一次与第二次，接下来听从仿佛就变得简单多了，她不知道那道声音属于谁，为什么会在她的心底响起，但她渐渐意识到，对方确确实实是在帮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在声音的指引下，他们不再原地转圈了，更是因为，周围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了。
这意味着他们正在向场域的边缘前进。
就在这时候，沈依听到那道声音忽然急促起来。
“加快脚步，在你的右后方，一头全是脚趾的东西发现了你，正在向你的位置赶来。”
沈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果然听见后面传来某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在那道指引声音的帮助下，她很快摆脱了对方。
沈依心中对那道声音的警惕正在衰退，继而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惊讶。
要知道，她的教授赵斌身为布道层次的天赋者都在这里迷路了，而就连苏生层次的天赋者也要依靠引魂灯才能在这里穿梭，那道声音却可以如此轻松地为自己指路，仿佛将她周围迷雾里的一切都洞察于胸，那得是多么强大的天赋者？
没错，天赋者。
在沈依的心中，对那道声音的主人的印象已渐渐偏向于天赋者。邪祟不会帮助人类，一般人类才可能伸出援助之手。
对方正在帮自己。
只是，对方也在沼泽里吗？为什么不现身？
这个神秘的强大天赋者，究竟是谁？
当然，沈依也没有彻底放下戒心，虽然她更倾向于对方是人类，但也不排除对方是怀有其他目的的强大邪祟、亦或者是有目的的人类天赋者的原因。
然而无论如何，对方此刻确确实实是在帮助自己。
“发什么呆？继续走，走直线，注意你的脚，走直线。别看迷雾，别相信你自己的方向感，按照我说的走。”
沈依被声音惊醒，搀扶着赵斌，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而这是她离开沼泽的最后一段路程，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迷雾褪去，沈依惊喜地发现，她已经走出了迷雾沼泽！
迷雾被甩在身后，笼罩的邪祟气息消失，正常的植被出现在视野中，头顶上，白、红两轮月亮清晰可见。
沈依却已是体能的极限了，放下赵斌，半跪在地，微微喘息，不过，她还没有彻底放下警惕，这里还是场域的边缘，那道声音仍在。
此刻，她忍不住道：“阁下，我为我此前对你的失礼而道歉，感谢您的帮助，我们差点死在迷雾里，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还有……阁下帮助我，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
刚刚一直出现的声音这回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略显疲惫地说道。
“你可以称我为……提示器。”
“提……示器？”沈依的表情有些古怪，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奇怪的名词。
处在上帝视角的陈墉确实感到疲惫。
疲惫感其实从几分钟前就开始涌起了，到现在，几乎快要达到顶峰。
他意识到，这种俯瞰状态极为消耗精力，不能一直维持，否则要出大事情。
不过，陈墉也没有退走，他的目光移动，看向一直被沈依紧紧护在腰下的背包。
陈墉没忘记沈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调查小组是来调查场域的，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调查结果、很可能就在那个背包里。
在这世界，人人都谈场域色变，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陈墉有些好奇，忍着巨大的疲乏，集中注意力，想要看看背包里有什么。
他集中注意力，便真的看见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背包里的东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呈现在陈墉的心间，他没有打开背包，便清楚地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本《魔药学》的书、一堆手写的记录文件，以及……一张照片。
这个世界没有摄像机，那应该不是真正的照片，看起来却和照片没有任何区别——
深绿色的背景、深重的土壤里有半面古老的“伤痕累累”的石碑，其上刻着复杂的文字。
陈墉本能地生出好奇，想要看看上面的文字写的什么，然而当他再集中注意力，灵魂深处却忽然涌起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达到极限了。
冥冥中，陈墉生出一种感应，若再维持这种状态，要出大事情。
陈墉咬紧牙，他意识便迅速抽离，顺着若有若无的连接，瞬间回到了熟悉的出租屋之中，退出了沉重的门扉。
退出门扉的刹那，陈墉虽还在灵魂出窍的状态，但感觉立马就好了不少，似乎只有维持刚刚那种俯瞰视角才会极大地消耗他的精力。
看着门扉。
陈墉心中一动。再进入一次，还是会在沼泽视角吗？
不，不一定。
陈墉有观察到，沈依在沼泽里的时候，他的视角完全在沼泽里，而当沈依离开迷雾沼泽，他的视角也从沼泽转移了出来。视角在跟随者沈依变化。
也许，他的视角是锁定在沈依身上的？
为什么是沈依？
这算什么金手指，一对一网聊？
正在思考间，陈墉眼前却忽地亮起光芒。
刚刚他进入的那扇门扉表层门扉上猛地亮起光芒，火焰凭空燃起——是那些铁锈燃烧起来。
而紧接着那火光竟从门扉上飞起，陈墉还没有反应过来，火焰就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陈墉吓了一跳，本能地以为自己要着火，紧接着却发现他身上没有半点异常，那光芒也消失了，像是和他融合了一般。
这什么情况？
而那扇门扉上，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其上的铁锈自己消失了一部分，露出一排文字。
【愤怒：你将于愤怒中汲取雷霆。】
陈墉有些疑惑，他伸出手，想要上去摸索一下看看，但很快又顿住了——万一再被吸进去，他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陈墉不明所以，灵魂只好暂时退回身躯——
僵硬在床上的陈墉猛地坐起来，一把扯出自己屁股下面坚硬如铁的廉价面包都在一边，疲惫感涌上心头，维持刚刚那种“旁观”状态似乎非常消耗精力。
但陈墉的表情却很快变得古怪起来——他感受到身躯中忽然多出来了一种奇异的热流，如麻绳般粗细，他试探性地用意念引导，抬起手。
“噼里啪啦！”
在他的中指与食指指尖，有一点电弧闪烁起来。
陈墉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那道与他融合的火光所带来的能力，门扉上那句话的意思对应的似乎正是这种能力——他可以从他人的愤怒中汲取力量。
现在的这道热流，正来自于刚刚他从赵斌与沈依身上“吸取”的愤怒。
好家伙……这能力不是皮卡丘？
那么……
这算是成为天赋者了吗？
陈墉感应，他身躯里的这道热流并不强，似乎顶多能给人电个激灵，晕个一阵，都未必能把人电死，用光了，似乎就没了，或者还需要充能才能继续使用。
只是这力量怎么充能？找个怒火冲天的人吗？还是干脆跑出去激怒别人？不同程度的愤怒提供的力量会不会不同？吸收范围多大？我自己愤怒行不行？
谁生气我就凑上去，那得多欠儿啊！
思考中，陈墉的思路却转向了他看见的那“照片”里的石碑。
石碑……
调查团的人迷失十天，损失惨重，就照了半个石碑回来？
那石碑有什么古怪？
等等……
陈墉飞快地翻开笔记本，翻到自己记录的那一页——
最近一次天启魔药出现，是在上个月的天赋者公开交易会上，有人要用一瓶天启魔药兑换任意未公开石碑上的内容。
这个石碑……和调查小队里的那张“照片”里的石碑，有什么联系？
陈墉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
……
第四章 天赋者证明
“阁下？提示器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感觉这个称呼有些不妥，还是说这就是您的名字？阁下？阁下？”
双月之下，沈依喊了好几声都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那个神秘的存在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对方帮自己走出场域沼泽、却在自己走出之后拂衣而去，这不求回报，让沈依的心中生出些许疑惑和一点羞愧。
也许，对方真的只是个好心的天赋者，路过拉了自己一把，自己还如此警惕对方。
只是……在这种地方、又能在场域里来去自如的，联邦首都辉煌城里都没有几个吧？
这位化名古怪的提示器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依无暇细想，她简单休息了片刻，便努力撑起身边赵斌的身躯，继续带着他跌跌撞撞行去。
场域覆盖后，邪祟野外横行，非城区的郊外已是大片的荒地，而荒地中，也有不少低等的邪祟出没，沈依的手不自觉摸到被自己紧紧护在怀里的背包上。
那上面是这一次调查团几乎全军覆没换来的成果，而且里面的东西事关传说中的神灵石碑……
她还记得自己任务。
没人能读懂石碑上的文字。沈依也不例外，但她清楚他们此行遭遇意味着什么。
她将为联邦带回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赵教授醒来会不会很惊讶？
我真的带着他走出来了。
沈依看了一眼仍昏迷不醒的赵斌，不敢耽误，搀扶着他向他们此前设立的场域外临时营地而去。
离开场域影响范围，药物和超凡能力对体质的加成真正发挥作用了，她的肺痨症状也随之减轻。
她最后凝望了一眼身后的迷雾世界，她在心中轻声道：谢谢。
……
大陆历6月4日清晨。滨港城。
天赋者管理局登记办公室。
陈墉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工作人员。
昨夜获得了那雷霆的超凡之力，他一早便跑到了这里，准备登记注册为官方认可的天赋者。
若认证成功，他就能拿到官方的天赋者身份证明，在滨港城里，就可以享受天赋者的待遇了。比如餐厅打折、承接一些天赋行动局发布的邪祟铲除任务之类的……
当然，陈墉更希望的是可以获得天赋者学院的资格，能进去听课，获得更多的消息。而且，陈墉也想要看看，自己得到的这能力，到底算不算天赋。
“嗯……从血常规和天赋感应的检测结果来看，你确实觉醒了超凡能力，但你的灵基检测结果数值却是0。你知道的吧，灵基是天赋者能力的根源，哪怕是天资再差的天赋者，有灵基就意味着可以成长、灵基为零意味着你的超凡能力一辈子不可能成长，不说达到九大位阶的触灵，在不入流里也是……咦，你二十五岁了？”
那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陈墉一眼，目光显出几分怀疑：“你说你的能力是闪电，你演示一下？我必须提醒你，天赋者的证件是特质的，在外使用验证的时候，只有真正的天赋者才能验证成功，所以……”
“我不是来骗证的。”陈墉的嘴角开始抽搐了，他抬起手来，催动着体内的热流，手指之间，噼里啪啦爆出一阵微弱的电光，证明自己真的拥有超凡之力。
那个工作人员称奇道：“啧啧，我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二十五岁觉醒天赋，那和中彩票没什么区别，但你觉醒了，还觉醒的这么弱，也就不入流五等吧，啧啧，最低的一等，这么看又是非常倒霉……”
“你能别说了吗？”陈墉有种拍案而起的冲动。
但工作人员这番话让他意识到一点。
从门扉中获得的超凡之力只是力量，与天赋者没有任何关系。
换言之，他是个假天赋者。
想到这里，陈墉反而反应过来，所谓灵基的说法根本不适用。
他看似是无法提升自身实力的第五等天赋者，但他可以直接从别人的愤怒情绪中吸取力量，吸收的够多的话，他的力量也会随之增强，现在是第五等的弱鸡，可能吸着吸着就变成第四等了。
“怎么？还不让说了？一点灵基也没有就是一点提升实力的机会也没有，这在天赋者圈子里也算是罕见了，不服气你过两天突破触灵来找我啊！”工作人员嘲讽了一句，埋头操作了半晌，将一个东西直接甩给了陈墉，“给你，你的证儿。最低的天赋者层次只能拿白卡。
“小子，我期待着你到我这儿升级换卡的一天。
“如果你有那能力的话。
“呵呵，这世界最悲哀的事，就是想硬气但硬气不起来——我想你很快就能感受到了。”
天赋者证件，其实就是张名片大小的石英卡片。白色的卡片上写着陈墉的名字、能力和等级。
【低能级范围第五等。】
亮证说话，是这世界天赋者迅速表明身份、确认地位和享受特权的便捷方式。
而所谓的低能级范围，就是摸不到九大位阶等级水平的、不入流天赋者的好听的叫法。九大位阶，是从一到九越来越强。
九大位阶之下，还有不入流的天赋者，分为五等，第一等最强，第五等最弱。
卡片的颜色也对应着天赋者的等级，像是陈墉这种白卡，便是最低等的了。若能提升天赋者的层次，再来等级，才能把白卡升级成其他颜色的。
但他这时候神情则略有些古怪。
因为他刚刚感觉他体内的热流忽然又多了一点。
瞄了眼前的工作人员一眼，陈墉意识到，可能自己刚刚给人家说生气了。
这能力真的有用。
他可以从愤怒中吸取力量。
好家伙，这不就是刷怒气值发大招？只不过是从别人身上刷怒气就是了。
陈墉想了想，站起身来，道：“你也是天赋者吧？”
“当然。”
“强大的天赋者要么做魔药师、要么抵御邪祟，你这种闲职儿，我看你应该也不太厉害吧？服务态度这么差，我举报你你能下岗不？”
那工作人员呆了两秒钟，脸上怒气上涌，腾地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你……”
可陈墉没给他发作的机会，自己已经是一个闪身，出了门去了。
他体内的热流又膨胀了一些。如果将原来的那些热流所拥有的“怒气值”当做是十，那么此刻，这“怒气值”就已膨胀到了十一左右。
反正证已到手，陈墉正好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
摸索着手里冰凉的卡片，注入些许的热流力量，它便微微明亮起来。
卡片里融入了此前采集的陈墉的一滴血，只有他的特定的力量才能激活，证明他的天赋者的身份。
虽然是假天赋者，但陈墉还是有些兴奋的。
起码他迈出了第一步。
他紧握着这张卡片，急匆匆地向位于滨港城城西的天赋者学院而去。
不仅仅是因为他快要迟到了，更是因为他今天想要办理入学。
假超凡者是个不争的事实。从门扉中获得的能力是有上限的，陈墉虽未自己测试过，但他能隐隐感受到上限的存在，他吸收的“愤怒”所积累的力量，似乎最多也就能达到五十到六十的量，那种规模的量转换成雷霆之力，撑死能电死俩普通人，而且用光还要重新积累，这放在穿越前的地球，那也算得上是牛叉哄哄的异能者了，而在这里，应该也就只能对标不入流第一或第二等的天赋者。
他必须真正踏上超凡之路。
陈墉不知道那奇怪的门扉究竟是什么，但通过昨天晚上的那一次遭遇，他窥见的成为超凡者的可能。
那扇门扉绝不简单，无论是那匪夷所思的上帝视角，还是这不成为天赋者也能拥有的超凡能力……
而且，虽未印证，但陈墉感觉，沈依背包里照片里的那个石碑，应该就是那个拥有天启魔药的人要交换的东西……
那么……
他也不是没有机会一争。
天启魔药，全世界只有三十二瓶，无比珍贵，想要得到它的风险与可能性不言自明。
这些，陈墉其实非常清楚。
但这是他唯一摸得着的、可以成为真正天赋者的办法。
他绝不想放弃。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敲开天赋者世界的大门。
王正平的话说难听但也没错，他现在所有关于天赋者的了解要么是在学校偷听的一鳞半爪、要么是在市井间听人聊天说的，他想要拿到天启魔药、想要成为天赋者，他就要先了解天赋者。
起码，他得知道那所谓的天赋者交易会的门究竟在哪开。
……
……
第五章 这不是免费就可以看的内容吗？
天赋者学院，是联邦在各大城市建立的、专为培养天赋者而存在的半公益性学校。年轻的适龄天赋者可以在这里进修，而除此之外，无论多大年龄的天赋者，只要通过了背景筛查，都可以自由地在这里学习、听课，共享天赋者资源与信息。天赋者学院的大门，永远向天赋者敞开。
而其中的大部分老师都并非专职，而是有名的天赋者、或是顶尖的魔药师、或是击杀过不知道多少邪祟的强者，兼职下来讲课。
不过，像是滨港城这种场域包夹的“穷乡僻壤”，天赋者学院的资源并没那么好，本土的天赋者师资也有限，与大城市如辉煌城首都学院相比，那就是乡下民办小学和省重点的差别，因此，这两天首都学院来个大教授，便被请来上课，来听课的天赋者极多。
急匆匆回到滨港天赋者学院，陈墉其实已经迟到了。这世界看起来和九零年代差不多，但因为工业水平落后，汽车和公交车在滨港城这种小城市极为罕见，连自行车都是奢侈品，陈墉全靠脚力，自然要慢一些。
在门口的位置，陈墉却差点和另一群人直接撞上。
那是一群年轻人，是天赋者学校里正儿八经的学生，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都拥簇着中央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陈墉认得他，那是滨城为数不多的天赋者世家子弟，也是学校这一届学生里的红人林复，出身好、长得帅，据说其天赋也很厉害，放在地球大学里，那就属于是大学时代就年少多金创业有成还是学生会会长那种，人人拥簇的目光焦点。
陈墉便自觉地往边儿上退了半步。
人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倒是林复身边拥簇的人中，有一个年轻人瞄了陈墉一眼，道：“算你懂事。”
那是张浩。林复边儿上的跟班小弟之一，平时总被林复骂，被骂了他就来找陈墉的麻烦。
这也属于是压力转移的一种方式。
倒霉的只有陈墉这种普通人。
天赋者体系的完整、地位的崇高是为了让他们保证联邦与普通人的安全，但同样的，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也会呈现出一种压迫，这是不可避免的。
陈墉把这批人让过去，便来到了教务处找负责办理入学登记的胡玥。
来到教务处，陈墉的眼前就是微微一亮。
六月的天气已有些炎热，胡玥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个，从陈墉的站姿看下去，正是一片洁白的圣光。
胡玥二十八岁，身材好长相好又是未婚，透露着骨子知性的魅力，她也是天赋者，却没有多少天赋者的架子，看陈墉到自己面前，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事吗？”
陈墉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我想要入学。”
胡玥：“嗯？我没听错？你要入学？啊……抱歉，我有点惊讶，不是说不好的意思，只是，陈墉……你也在这里干了几个月了，你应该知道这里的入学条件吧？
“我知道，昨天王主任可能说你说的有些难听，但……唉，你还是赶紧走吧，王主任今天来的晚，他要是一会来了，堵住你，又该说你了。”
学校里清洁工随处可见，但他们对于学校里的学生、老师来说其实就和NPC没什么区别，闲极无聊恰好遇到可能和杂工说两句话，平时顶多扫一眼而已。
胡玥记得自己的名字，陈墉还是有些意外的。
但陈墉听到后半句便意识到。
可能是这两天他疯狂蹭课当众N次被骂的狗血淋头出名了的原因。
不仅是胡玥，教务处里的其他人也都频频看向他，指指点点。
陈墉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是认真的，因为我是天赋者了，我想要入学。”
陈墉从怀里掏出还没捂热的白卡，递到胡玥的面前，像是怕对方不信一样，陈墉还激活了卡片，发出光芒。
胡玥不敢置信地拿过陈墉手里的卡片，吃惊地检查了好几遍：“这……我没记错，你不是天赋者呀，这怎么……”
“我可能被骂醒了。”
“这……你二十五岁了吧？万分之一不到的概率啊，简直不可思议……”
陈墉笑着摇摇头：“我这回可以办入学了吗？我听说天赋者入学，是可以免学费的吧？食堂不是免费的，我不在食堂吃饭，我自己带饭。”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胡玥手里抓着陈墉的天赋者证明，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她的目光移动，露出为难之色，“只是……免费是对有天赋的天赋者生效的，你虽然觉醒了天赋，可这是最低等的白卡，灵基标注是0……你是要交一半的学费的。
“陈墉，这不是我为难你，你在这里工作，应该明白，天赋者学院存在的目的是培养天赋者人才而不是福利院，像是你这种没有资质的，哪怕是天赋者，也是不那么符合培养标准的，所以需要自己承担一部分费用……”
陈墉的表情僵住了，飘忽的眼神移动，手本能地揣进裤兜，抓紧自己那可怜的几张钞票：“这……那学费要多少钱？”
他这个月的钱还剩下二百多块——这世界的金钱的面额和购买力与地球差不多，但联邦可没有最低收入一说，陈墉在学校当清洁工一个月也就一千二的工资，减去七百房租，五百块钱仅够生活，是不可能攒下钱的。
天赋者学校每月月中发钱，这两百块，按理说，正好能挺到六月中旬。
“不贵，一年两个学期，学费四千五。”
陈墉，僵立在了原地。
而就在这时候，王正平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急匆匆向教务处里面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走去，扫了陈墉一眼，站住脚步：“不干活去？你跑到这里干什么？不想干了去财务处结算。”
陈墉抬起头来：“我没想辞职，我想入学。”
“什么？”王正平道，“你被我骂傻了？还是没睡醒？以为偷听两次课你就是天赋者了？这么大年纪了，除非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你这辈子不可能当天赋者，你明白不明白？
“不想辞职就赶紧干活去，务实一点，好好干，混个清洁工管事儿的还能多挣点，你准备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吗？”
胡玥有些看不下去了，帮腔道：“王主任，他……他说的是真的，这是陈墉他的天赋者认证——他现在是天赋者，确实有入学资格了。”
王正平瞄了一眼那张证明，表情一瞬间有些垮掉，眉毛掀起，匪夷所思道：“开什么玩笑？！”
……
……
第六章 珍贵的魔药
“万分之一的概率……万分之一的概率啊……”
教务处里，鸦雀无声，王正平拿着陈墉的白卡翻来覆去地看，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可惜啊，年纪还是太大了，就算觉醒了天赋，也没有灵基，五等的天赋者，就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还没有成长空间。”
“行吧，但你的工作不能停了，喷泉那边每天都要打扫干净了，听到了吗？”说着，他又瞟了一眼陈墉，将卡片甩回到了陈墉的怀里：“小胡，给他办手续吧，还有你那扣子，能不能多系上几个？”
说着，王正平看都不再看陈墉一眼，腋下夹着文件，匆匆向自己的办公室最近。
胡玥吐了吐舌头，看向陈墉，笑着提点道：“能觉醒天赋就是好的，第五等的天赋者也没什么，弱一点嘛，天赋不行，可以去学魔药学，也能制作一些基础的魔药，总比打杂工要强——这回你可以进教室里听课了，好好学哟。”
陈墉却仍僵在原地：“我没有钱。我……要不还是……”
胡玥皱起眉头：“四千五也没有吗？那你有多少？”
陈墉的拳头微微攥紧：“我只有两百二十一块。”
“我记得今年不是有个特困生补助吗？给他填上吧，流程先走着，你今天就把入学给他办了。”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王正平忽然开口了。
胡玥惊讶地看向他：“可是……那个文件校长还没批。”
“差不多了，回头我去催。”王正平看向陈墉，罕见的语气平和道，“听小胡的，学做魔药吧，你这运气确实够好，但五等也确实是垃圾中的垃圾，你还是少做白日梦，用好你的能力做你能做的事。”
说完，也不等陈墉说话，他便拉开门走了进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陈墉有些意外。
胡玥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帮陈墉办好了一应证件，而陈墉倒是小小的出了名。
二十五岁觉醒天赋成为天赋者联邦里不是没有，但着实是罕见的，不过，议论归议论，陈墉的处境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中午的时候，吃完饭，陈墉便打扫自己负责的学院后门的花园位置，下午上课，他便立刻来到了公开课的阶梯教室。
他早已打听好了。昨天讲天启魔药的那位来自于首都的老师今天下午继续开讲，正是在这间教室。
因为要忙着干活，陈墉来的时间几乎是最晚的，位置也只剩下教室最后一排。
教室里的天赋者有老有少，有些是学校里在读的学生，有些则是慕名而来的城中天赋者，这些天赋者，有的是自己独自行动的散户，有的则是隶属于天赋行动局这种官方组织的公职人员。
联邦允许天赋者不加入官方组织，但不允许天赋者成立官方之外的天赋者组织。
陈墉在后排落座，无视了一些人像是看猴一样的指指点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等待上课。
那位老师名叫蒋和碧，年近九十，却仍精神矍铄，头发都是黑的，脸上也几无褶皱，看着就像是四十出头的人，这是高位阶天赋者的表现，他们的寿命远超常人。
据陈墉所知，这位是个多年成名的魔药师，顶尖的人物。
只可惜，他今天讲授的内容不是陈墉最关心的天启魔药，而是魔药学的知识。
陈墉听的也是非常认真。
作为一个地球时代的过来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识的重要性。对天赋者世界知之甚少的他，就更需要获得这些知识。
天赋者觉醒的能力各有不同，人和人的天资也不相同、志向也不同，在职业选择上，便由此分化开来，有的人选择直接与邪祟对抗，而有的人，则选择研究所谓的“魔药”。
魔药起源于三百年前邪祟爆发之初，是中西方炼金术和炼丹术脱胎而来的演化版本，因为天赋者的出现，用不同材料、药材按照比例配制的药剂注以天赋者所独有的力量，便可以让它们呈现出各种各样的作用，治愈疾病、给人力量、甚至是传播灾难……
陈墉听下来，感觉就和灵丹妙药差不多。
按照蒋和碧的说法，高阶的魔药无所不能，最顶级的魔药甚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天启魔药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天启魔药是第一位魔药师在三百年前研发出来，它可以让根本不可能成为天赋者的人拥有超凡之力，它的配方失传，三百年无数人尝试复制它却都失败了，而作为消耗品，天启魔药的数量越来越少，价值也越来越高，被掌握在极少数的大人物与顶级强者手中。
听到这里，陈墉心中大动。
他想要成功真正的天赋者。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惜，说到这里，蒋和碧便不再说下去，再没提及昨天说到的拍卖会与魔药，话锋一转，开始为大家现场演示制作魔药。
当看着蒋和碧拿出烧杯、试管等东西的时候，陈墉还是难免感觉有些违和。
但伴随着三百年的发展，魔药早已更科学化了。
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陈墉这个门外汉什么也没有看明白，蒋和碧便现场做出了一瓶触灵中级的力量增幅药剂，引起场中一片的鼓掌与惊呼。
陈墉皱起眉头，心道：触灵中级，那是天赋者九大位阶中最末的一级，只比不入流和触灵初级强些，就算有大师效应，这恭维也过头了吧？
而很快，陈墉的疑惑就被解答了。
魔药的价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蒋和碧现场制作魔药，便现场出售，当场就有人出价一千五百块联邦币，直接买走了这瓶魔药。没抢到的人，甚至非常遗憾。
坐在陈墉前面的一个满脸胡茬的天赋者低声道：“这可是触灵级别的魔药，还是增幅力量，对抗邪祟有大用，出自名家之手，品质极佳，效果至少能持续半个小时，可惜，他只卖给第一个出价的人。咱们坐的还是太靠后了！”
一千五，比陈墉一个月工资都高三百块。
而且，在这公开课中的天赋者，不乏上年纪的滨港老牌天赋者，却皆是对此趋之若鹜，由此，便可见这东西的珍贵！
陈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眼高手低了。
不过，听到这里，陈墉的眼睛却是亮起光芒来了，他的手不由得摸向自己裤兜里紧巴巴的两百块。
搞魔药，这么挣钱的吗？
……
……
第七章 再喷个八百回合！
就在这时，这一堂公开课也是结束了，课一结束，陈墉便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到前面去问问有关天启魔药与石碑的事情。
然而他坐的位置太靠后了，教室才走到一半，蒋和碧身边就已经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陈墉想要挤，根本挤不进去，就更别说问问题了。
倒是林复，身份特殊，一路有人给让路直接就进去了。
天赋者学生，好像少有不努力学习的……
这其实也正常，这世界，邪祟横行，滨港城这种地方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再闲的闲职天赋者，也保不齐有要被拉出去直面邪祟的一天，这种情况下，“好好学习”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墉被挡在外面，林复的跟班们也被挡在外面。
陈浩扫了一眼陈墉，嘲讽了一句：“别挤了，你上去想要问什么、能问什么？最弱的天赋者，也没有成长的可能性，就别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了。”
陈墉本没想搭理他，但他这时候也搭不上蒋和碧，反而心里一动，反唇相讥。
“你不也在这儿站着吗？怎么没跟林复一起挤进去啊，看来你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实力不行，不做白日梦了。学到了学到了。”
陈浩脸色就是一变：“好呀，成为天赋者厉害了，以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还怼我了？你信不信我去学校里随便说两句话，你就别想干了？真以为成天赋者就牛逼了吗？第五等不入流的天赋者，一辈子也不可能提升一等的实力，我一只手指头就可以放倒你。”
“我以前只是不和小孩见识罢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小伙子，气性不要太大。”
“谁是小伙子？你才比我大几岁？学校里打杂的而已，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陈浩十八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事儿，陈墉两句话上来，他的火气便蹭蹭蹭地往上蹿，陈墉体内的“怒气值”直接从十一点跳到了十五点。
陈墉这是故意的。
这陈浩不是第一次找茬了，在林复那里受了气，就往陈墉这里撒，说点难听的话都是好的了，据陈墉所知，他穿越之前，陈浩还故意把他的饭丢进学校喷泉里过。
而这陈浩本身实力并不强，没到触灵的水平，不入流三等、二等左右的实力。
这正是陈墉现在“惹得起”的范畴。
陈墉故意接茬，其实正是想要顺势刷一波怒气值。他的情况特殊，灵基为零说明不了什么，不入流五等的实力也是他只有十个怒气值的时候测出来的，怒气值上来了，他的战力自也不可能只是末流。
你找我麻烦，就别怪我了。
陈墉故意嚣张道：“你信不信，我让你用三根手指头，你都放不倒我。不过，你难道就不看看你的身份吗？你看，林少爷看你呢？”
陈浩一惊，本能回头，可哪里能看见林复的影子，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陈墉是在耍他，怒目圆睁：“你耍我？”
看着陈浩被气的七窍生烟，不知道为什么，陈墉自己虽无太多情绪变化，但心中也有一种舒畅的感觉，仿佛两个月来的恶气，终于出在恶人身上了那种畅快。
这身躯原主人，是被这陈浩软暴力欺负的多惨？
陈墉笑道：“我耍你能怎么样？你还要当着首都来的天赋者面前欺负新生？”
陈浩的气焰霎时间灭了下去，他瞄了一眼那边众多的天赋者。
这里可不仅仅只有蒋和碧，很多滨港有头脸的天赋者也在这里。
他气的脸色发红，但又无法发作，只道：“你等着。”
说着，他自己扭头出了教室。
陈墉则是笑了笑：我是从键盘侠的时代来的，真要喷起来，你能喷的过我？
陈墉沉下心神感受，光是刚刚这么一会儿，他的怒气值就已经达到二十了。
小试牛刀，血赚了十点的“怒气”能量！
陈墉盯着陈浩离开的方向，心中沉吟：这小年轻气性挺大啊……不能轻易放过他……
得找机会再和他喷个百八回合。
榨干了他！
天赋者之路暂时走不通，陈墉只能先尽可能地提升自己从神秘门扉获得的能力——先把“愤怒值”攒满再说。
陈墉正愁没人来给自己刷怒气值呢。
你破防，我变强。
倒是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凑了过来，似乎是看到了陈墉和陈浩在这个角落的冲突，竖起一个大拇指道：“陈墉，厉害啊，不过，你可得小心报复，据我所知，这陈浩心眼可不大。”
“嗯从这生气的程度和速度来看，看出来了，不过，只要林复不来，他能怎么样？林复也不可能为了他跑过来找我这种清洁工的麻烦，那可就太魔幻了。”陈墉看向来人，“你是……”
“我是谢池，和你一样的白卡天赋者，不过我应该比你强一点，不入流的四等天赋者，灵基数值有一点，但也是潜力很低的那种。你说的有道理，林复不可能为他下场找咱们这种人的麻烦，但我听说，陈浩已经是不入流二等的天赋者，咱们这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得小心啊，万一在外面被堵了，被揍一顿也没地方说理去。”
谢池是个略显精瘦的年轻人，十分热心。
“好家伙，放学别走？”陈墉眯起眼睛。
邪祟横行、科技落后，半夜都有人被邪祟从家里带走，人找人的麻烦也屡见不鲜——这世界的治安没那么好。
但陈墉倒不怕陈浩找上门来。
林复更不可能为陈浩出头，天赋者、世家的天赋者那都是有身份，陈墉想来，陈浩都未必敢和林复说他被自己这个杂工喷了的事情。
其实陈墉也并不觉得陈浩堵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少。
而且，就算堵了，那也未必是坏事……
“咦。要是我放学去揍他一顿，那我岂不是能把怒气值刷满？”
“什么？”
陈墉笑道：“没什么，你听错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谢。”
谢池也就点点头，拍了拍陈墉的肩膀：“都是后进生，安安稳稳毕业进天赋者行动局混个后勤那才是最终目标啊，不过，嘿嘿，这陈浩一天作威作福的，你这骂的，倒也是解气！”
谢池也并未和陈墉攀谈几句，很快就被其他朋友叫走了。
而陈墉最终却也没能和蒋和碧说上一句话。
找他的人太多了，陈墉这样的边缘人物，挤都挤不进去，最后他更是直接被另外几个滨港本地有头脸的天赋者单独请出去了，陈墉就更没机会了。
见此，陈墉只好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研究一下，选一个导师。
滨港天赋者学校更偏向于导师制度，有导师引路，可以让天赋者后辈少走些弯路，更系统化地成长。
陈墉有心学习魔药，便要从魔药师天赋者中下手，寻找导师，可他打听了半天，跑了整个下午，找的学校里的魔药师的天赋者，要么是在外执行任务，要么就是婉言谢绝。
最开始陈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魔药师告诉了他原因。
是他太差，没人愿意教他。
天赋者灵基为0，意味着成长性为0，陈墉一辈子不可能前进，就算陈墉从事魔药学，也只能学习最基础的魔药，上不了太大的台面，这种情况，谁愿意给一个不可能获得多少成就甚至是进步的人当老师？那不是浪费时间吗？业绩也不好看。
天色昏暗下来。
陈墉回到自己负责喷泉附近打扫，看着学院里的天赋者说说笑笑的走出去，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三天前，他还有父母、有朋友、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可在这个世界……
“只希望，我存在公司配发的笔记本的小电影别被发现，可惜了我的珍藏……”
陈墉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他心中还抱着一点念想。
既然能穿越过来，万一能穿回去呢？这世界是诡异横生算是半个高武，据说天赋者如果能达到第九位阶甚至堪比神明……
也许……
没有天赋者愿意给他当导师，他就自己到处去蹭课就好了。他本就是假天赋者，何必纠结？
不过还是要尽快成为真正的天赋者。
灵魂出窍后窥见的神秘之门，绝不简单。
陈墉拿起自己今天从学院图书馆借来的魔药学的书籍，向校园外走去，准备返回自己的出租屋。
两轮弯月在天空中浮现，陈墉的影子拉的老长，但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坚定。
他在心中悄悄下定决心。
不就是天启魔药吗？
我一定要拿到。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能成长的够快……
能够快一点回去，也许一切都能恢复如常。
……
……
第八章 到底是谁找谁的茬？
天色正渐渐昏暗下来。
港口城市本应该相对发达，但因为场域分割海洋，彻底阻断了海上航路，导致滨港城的经济情况急转直下，再加上邪祟入侵，没入夜，街道上的人就已经不多了。
滨港说是一万多天赋者，但天赋者也分强弱，不是每个天赋者都是作战人员。
但今天有些例外。
天赋者学院门外的街道上聚集着不少人，有学生也路过的居民，呼啦啦地让开街道，看着远处一辆在陈墉看来颇有年代感的老式汽车缓缓驶来。
“是天赋者行动局第五小队，他们狩猎邪祟回来了！”
“第五小队，那不是叶队的小队吗？”
“不知道他们弄死的是不是港口杀人的怪物，这两天夜里，天天有人失踪，要不是没钱……我一定搬去大城市……”
天赋者行动局，是官方成立的天赋者管理、调配组织，和警察局的功能差不多，像是滨港这样的城市里，有一个总局，下辖到每个城区里都有分局，行动局里的天赋者以七人小队的形式行动，专门处理与邪祟有关的事件。
这叶队的小队倒似乎是很有名的样子，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好像都听过。
陈墉站在人群里，看着那辆老式汽车缓缓驶过，他才注意到，那辆车的后面拖着一个被密封包裹着的巨物，里面装的正是邪祟。
邪祟的身躯可作为魔药、天赋者武器的材料，因此击杀后，基本都会被带回。
天赋者行动局的世界离陈墉太遥远，他想多活两天，没准备高喊着正义的口号杀出去和邪祟拼命，他目光移动，本准备等这辆滨港少见的车驶过就直接回家，却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的陈浩。
他和另一个瘦高的同伴站在一起，满眼嫉妒地看着天赋者行动局的小队驶过。
正如陈墉所料，陈浩虽然生气，但也没有什么放学来堵他的意思，对方甚至都没发现陈墉。
陈墉看着他们，心中却是一动。
闲着也是闲着。
你不来堵我，我来堵你，好小子，放学别想走！
迈开脚步，陈墉直接站在了陈浩的身边，道：“今天公开课上，咱们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跑了呢？是你自己都觉得我说的对，没脸再呆下去了吗？
“咦，林复呢，你怎么不跟班了呢？”
本来陈浩的注意力都在刚刚路过的天赋者行动局的人身上，两句话就被陈墉拉回了注意力，额头的青筋，当场就有些炸毛了：“打杂的，你还敢到我的面前来找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灵基为0，就算你想要跟着林少爷，他都不可能看你一眼。”
他也不否认陈墉的指责，道：“而且你应该感谢我，我身为天赋者，欺负你那是看得起你。”
陈墉感受到，怒气值又开始上涨了。
果然是年轻啊，就是容易破防。
陈墉道：“你看你，一口一个杂工，你被我一个杂工说的哑口无言，我猜猜，肯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心理落差，前面俩月，你没事就来找我麻烦，把我当出气包，没事踹我一脚、把我的清扫工具丢了，或者把我的饭丢进学校喷泉里，我连声都不敢出，现在主动上来奚落你，这心里肯定受不了。
“咦，林少爷愿意多看你一言，那他知道你被我这个杂工追着骂的事情不？他怎么不出来帮帮你呢？还是说，你在林少爷那儿，也不过是个和我地位差不多的打杂的、出气包？”
说着，陈墉还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左顾右盼。
陈墉哪里有之前的记忆，他说的这些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的，这身躯的原主人原来似乎也是个逆来顺受的胆小家伙，被踩在头上欺负都不敢怎么样，当然，也没法怎么样。
陈墉也没想追究这之前的事儿，本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干嘛自找麻烦，但既然激怒别人能变强，这账，就得算一算了。
陈墉这两句话说的轻巧，却字字卡在陈浩的心间，因为陈墉说的，几乎就是事实。
他当场就破防了，怒声道：“你这个废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怒气值已经飞升到三十点了。
陈墉笑道：“我没资格说你，你不是说你一根手指就可以放倒我吗？我想了想，实在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一根手指放倒我的，所以特来求教。”
“这是你自己找打！”
陈浩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不顾这还是在学校门口，也不顾他身边瘦高同伴的阻拦，直接伸出手来，要给陈墉一拳。
天赋者能力各有不同，但天赋能力的觉醒，一般都伴随着体质上的强化，位阶越高，体质也就越强。
陈浩是不入流第二等的天赋者，他虽被气的七窍生烟，但也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在他想来，他的力量绝对碾压陈墉这个不入流五等的垃圾，对方既然找打，自己就直接给他一拳。
打一拳他就走，谁能说他这是在打架斗殴？
学校里操场上别人飞起一脚踹你一脚，扭头说揣错了抱歉，就算你明知道人家没踹错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呢？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拳根本没有命中。
陈墉像是早准备好了一半，在陈浩出拳的刹那，他便伸出手俩，轻飘飘地摸了陈浩的胳膊一把。
一道肉眼可见的电光噼里啪啦的亮起，转瞬即逝。
陈墉输出十个怒气值的热流，化成雷霆。
他从未真正用过这力量对敌，不敢托大用太少，也不敢用太多，十个单位正好。
而效果却超乎了陈墉的想象，这一电之下，陈浩的头发和汗毛都根根炸起，像是刺猬一样，他的身躯和手臂更是一阵剧烈地颤抖，别说出拳了，站都站不稳了，全靠身边同伴的搀扶才站稳了。
陈浩被电的舌头发麻，说不出话来，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墉。
就算他有些托大，但……
他是二等天赋者，陈墉只是个五等，差着三个等级，他竟然被陈墉放倒了？
这开什么玩笑？
陈墉其实也有些吃惊，他知道自己是假天赋者，力量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之前自己测试的时候，用的怒气值不到一个单位，电流十分微弱，他还以为没多厉害，十个单位的怒气值也只是想要电麻陈浩的手给他一个教训，现在看来，似乎十个单位的热流合流出现了某种量变，直接把陈浩电翻了！
我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
陈墉心中惊讶，嘴上却秉持二十多年键盘侠的优良传统，补刀道：“啊这，我以为你多厉害呢，你这能力也不行啊！”
“你……你……你……”
陈浩话都说不出来，被气的七窍生烟。
陈墉的怒气值却是疯涨，直接来到了四十点左右。
不过，陈浩被电翻，闹出的动静已是有些大了，陈墉笑了笑，目的达到了，陈浩也教训了，他也不再久留，直接转头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最后一句，他道：“你再回去修炼五百年吧！”
陈浩差点晕过去。
倒是他那个瘦高的同伴理智一些，皱眉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不是咱们在找他的麻烦，而是他主动跑上来找我们的麻烦？而且，他有这么强？！”
一招直接电的一个不入流二等天赋者动弹不得，这可不是五等天赋者能做到的，至少是同为二等，甚至是一等！
陈浩的脸色则非常难看，不光是被电的，而是在学校门口出糗，他已是颜面扫地！
而这时候，天赋者行动局小队的车辆已经离开，不少人都注意到这边，围了上来，他也是拉着恢复一些的陈浩迈步匆匆离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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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入神秘之门
夜色越发昏暗，陈墉在街口买了一碗面，回到了出租屋。
今天总的来说还算顺利，虽是假天赋者，但他也迈出了第一步，又从陈浩身上刷了不少怒气值，陈墉也准备犒劳自己一番。
八块钱的面，对现在的陈墉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
陈墉这一下午，其实也没有白跑，虽然没有找到导师，但他却旁敲侧击问出了不少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其中就有他最关心的，石碑与交易会的事情。
所谓的天赋者拍卖会，似乎是一种“线上”的交易会。
陈墉刚听到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因为据他所知，这个世界连计算机还没有呢。不过，天赋者之间似乎有一个奇异的“线上”平台，那据说是某一位曾经的顶级强者用其特殊的天赋搭建的，基于虚无缥缈的意识与灵魂的天赋者虚拟世界，名叫“梦中城”，建造它的天赋者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但这样一个天赋者的“网络”却留存下来，发展出各种各样的功能，其独有的信息保护机制，可以保证天赋者在平台上的交易。
这也是有人敢出售天启魔药的原因。
不过，里面具体是什么样的，陈墉却也没有打听到，不是人人都愿意与陈墉交谈。
他只听说，想要进入梦中城世界，前提必须是天赋者，其次，则必须要先拥有一个原石登录器。
那东西陈墉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猜测，大概就是头盔之类的。他打听之下，这东西的价值一万块。
原石，是这世界独有的一种能量矿石，天赋者甚至可以直接从中吸取力量，因其蕴含着强大、不稳定的力量，原石造物的价格都很高。
天赋者公开交易每月十号开启。上一次天启魔药出现，就是在上个月的梦中城的交易会上，最终也无人换走这瓶珍贵的天启魔药。
这个月，那个人继续使用天启魔药换取石碑内容的可能性极大！
石碑的事情，陈墉也打听了一番，虽然都是一鳞半爪，但他却也已基本可以确定了，他在沈依背包里看见的照片上的东西，正是所谓的神灵石碑！
也就是持有天启魔药之人想要换取的内容！
神灵石碑，是三百年前和邪祟一起出现的诡异之物，据说一共有十七块石碑，但后来，场域扩张，很多石碑被场域吞没不见踪影，而有一些石碑，则留存在一些顶尖强者与国家的手中，研究上面记载的未知文字，试图破译石碑的秘密。
据说，石碑上记录着可以随意突破第九位阶的秘密，为此，无数强者与势力趋之若鹜。
然而，神灵石碑诡谲无比，据说，一般的天赋者，就算观看了神灵石碑，也根本记不住上面的内容，想要用笔记录，也是抬笔就忘，只有第六位阶以上的天赋者，才能够有记住它的内容的可能。因此，神灵石碑不光本身难得、其内容交易也非常难，或许也是因此，上个月的天启魔药才是无人换走。
陈墉了解到这些，才有些惊悚。
第七场域移动，沈依他们的联邦调查团几乎全军覆没，发现的，竟就是一块沉眠场域深处的神灵石碑！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陈墉并没那么重要，他在意的只是石碑上的内容，他上回的时候惊鸿一瞥匆匆看了一眼。
那照片记录的半面石碑上，确实有不少文字，但同样，陈墉也不认识。
这世界的文字体系和地球差不多，联邦通用的也是汉语。
不过，陈墉不在乎，他只需要将石碑上的东西记下来，到交易会上去换就行了。
除此之外，陈墉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能买得起登录器了。
“为什么穿越不能把存款兑换成异世界的钱啊！我都攒下一个首付了啊！”
陈墉有些担心的是，是这样交易，究竟是否安全。
不过，这一点，陈墉想也没用，他想要成为天赋者，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启魔药，无论如何，他都要一试！
他先要尝试的是，能否用他在上帝视角下那种奇怪的能力记住石碑上的内容。
若不能记下内容，则万事皆空。
今天已是四号了，十号，已经不远了！
脑袋里转着各种各样纷杂的念头，陈墉吃完这一碗面，封闭了门窗，检查了一下室内的安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便立刻尝试着灵魂出窍。
他尝试了几种方法，只有两脚一蹬这种略显羞耻的操作能够成功。
飘飘乎的，陈墉的意识再一次升起。
巨大的门扉环绕着他。
站在门扉之间，陈墉生出一种宏大的、奇异的自我骄傲感。
仿佛立身于此，他就是……
门扉之神。
简称门神。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陈墉压下胡思乱想，凑近唯一能开的那扇门，古朴的文字依旧清晰，他伸手触碰，微光微微一闪，他便被吸入其中。
再“睁眼”的时候，脚下的世界已是一片位于荒原上的营地了。
还是熟悉的上帝视角，这一次，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行军帐篷之中。
这是七号场域外，为接应调查团而建立的临时营地，有十几间帐篷，过百的工作人员。
陈墉一眼就发现了沈依。
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露出明媚阳光的五官来，她算不上特别好看的那一类，但身材其实不错，也有股子朝气蓬勃的气质，十分耐看。
赵斌也从昏迷中醒来了，有些萎靡地坐在一侧，似乎还没有完全从邪祟的影响中回过神来。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男一女，皆穿着蓝色的、联邦天赋者行动局的衣服。
看样子，沈依和赵斌似乎“找到组织”得救了。
陈墉扫了一眼，便开始寻找沈依的背包，但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沈依的背包似乎被别人拿走了，背包里记录下神灵石碑的照片自也是不翼而飞。
陈墉皱起眉头来。
这其实也正常，沈依他们将东西带出来，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严密保管起来，不可能再让沈依一个触灵的天赋者带着。
然而，这营地这么大，他要上哪儿找去？
而就在这时候，那似乎也是刚进来的一男一女工作人员也是开口了。
男人率先开口：“我是王志斌，这位是贺兰，你们七号场域之前，我们见过，就不做过多的自我介绍了。我知道，半天的休息时间你们可能都还没有缓过来，尤其是赵教授，您被邪祟污染的程度颇深。
“但……七号场域的情况事关重大，恕我们打扰了。
“你们的调查报告我们看了，但我更想听听你们两位当事人的说法，尤其是……你们是怎么在调查团几乎全灭、引魂灯丢失的情况下还能够顺利走出场域的？
“这虽称不上是奇迹，但以两位的天赋者实力来看，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沈依，赵教授说话不便，你来说说吧。”
陈墉集中注意力，发现这个王志斌竟然是个第四位阶【苏生】层次的天赋者，那贺兰也不是侪辈，是第三位阶。
要知道，赵斌也是三阶的天赋者。
天赋者虽然分为九大位阶，但天赋者每一个层次的提升都几乎是脱胎换骨的质变，因此提升极难，越是高阶的存在就越是稀少，据说全球范围内，都已经有百年没有出现过据说拥有堪比神灵之能的、第九位阶的天赋者了。
而第四位阶，在滨港那种小城市，就是顶天的战力了，好像全城一共也就只坐镇了两个第四位阶，是天赋者行动局局长级的存在，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在这联邦首都附近场域，随便拉出来的就是三阶、四阶的强者么？
听王志斌说完，沈依便本能地看了一眼赵斌，似乎是在争取自己教授的同意。
赵斌受到的邪祟污染似乎确实很严重，昏迷醒来，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但他的目光却是灼灼的，看着沈依，含混地说：“你……你……来说……有什么……说什么……”
赵斌的目光一直落在沈依的身上，他被营救苏醒已有两个小时了，现在仍感觉在做梦一样。他不敢置信，这个区区触灵的天赋者，真的带着他走出了可怕的场域，而且还是在失去了引魂灯的情况下。
要知道，场域为什么恐怖？为什么可以隔绝大陆？不仅仅是因为其中邪祟横行，更是因为场域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之下，易进难出，哪怕是第四位阶的强者，无万全准备，冒冒失失进入场域里，可能都只是死路一条！
昏迷前的时候，赵斌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这个落魄世家出来的病鬼女魔药师，都不可能走出场域。
然而现实却是，沈依不带走出来了，还带着他这个昏迷的拖油瓶走出来了。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斌虽然也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看着沈依纤细的身影，更多的是复杂和疑惑，同时，他也在为此前他说的那些难听而难堪。
此刻，他也很想听听沈依的说法。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依身上。
……
……
第十章 陈墉的尝试
沈依有片刻的无措，但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的耳畔，却是再一次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你可以告诉他们，是在赵斌激励了你、为你指明了方向，所以，你才在最后一路走了出来。”
是提示器阁下！
沈依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本能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王志斌两人，却注意到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
王志斌可是四阶苏生的天赋者。
他都没能发现提示器阁下吗？
“这会是个好选择，你没法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因为即使与赵斌相比，你也太弱小，根本不可能依靠你自己的能力与判断走出场域。同样的道理，说出有我指引你走出，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可能会让你陷入无休止的调查之中。
“至于功劳直接归于运气，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你还在首都学院里念书，应该用得上这位赵教授的帮助。
“这是社畜的自我修养。
“放心，他们应该发现不了我，也不可能知道你真正是怎么走出来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上帝视角的陈墉的目光还扫了角落里的赵斌一眼。
从七号场域边缘沼泽里的反应来看，这赵斌虽是个教授，却也称不上是什么大义凛然之人。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这种上帝视角的绝对性和自由性，陈墉说话也有些随意。
而这时候，见沈依迟迟不开口，王志斌道：“怎么了？沈依，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地方吗？”
沈依摇了摇头，略有些迟疑地，按照陈墉的话说了下去。
其实她对陈墉仍心存疑虑，但陈墉的这番话点醒了她，她经过了一番思考，也认为这似乎是最好的答案。
沈依开口，陈墉则帮她润色，作为地球来的职场老社畜，不动声色的拍马屁加说颠倒黑白，那也是陈墉必备的能力之一。
而听到沈依如此夸赞自己，一边的赵斌都忍不住羞愧了一下。
虽然他后来昏迷了，可他记得自己昏迷前做了些什么。
不过，正如陈墉的判断，沈依将部分功劳归结于他的指引和明智的判断，他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相反，在脸色微微一红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露出姨母笑一样的笑容，仿佛沈依说的，正是如此一样。
指引自己学生带着调查团的成果走出场域，这是极大的功劳。
既然被送到嘴边，怎能推脱开来？
要是能拿下这回的功劳，在学校里他甚至有机会冲击一下本院的院长的职位。
只是，他的目光频频看向沈依，眼神之中，除了此前的惊讶与疑惑，更多了几分欣赏和感激。
王志斌和贺兰也有些惊讶。
赵斌的实力比沈依强，但也就只是第三位阶而已，按道理是没能力靠自己走出场域的。
可……
王志斌还是有些狐疑，不过这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现在情况的答案，他看了看赵斌和沈依，准备等回头再单独问一下这两个人，现在则是道：“赵教授不愧是首都学院专门研究场域的天赋者，哪怕没有引魂灯，也能靠知识为学生引路。
“这件事情我会上报联邦，感谢你们为本次调查所带来的宝贵资料。”
赵教授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地炽盛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依。
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会做人？
“王志斌并未彻底相信你的说法，有机会你最好再和赵斌对一下细节。”
听着那位神秘存在的指引，沈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她已注意到赵斌投向她的目光里的细微的变化。
紧接着，沈依则继续表述他们在七号场域里的遭遇。
陈墉这也是第一次了解到整个事情的始末，那是他在收音机里听不来的。
大概一个月前，联邦首都辉煌城监测到七号场域里发生诡异的异动，疑似有大量的邪祟从场域的深处向外圈涌动，甚至出现了一个第八位阶的邪祟，在阴影中浮动。这样的变化，往往是场域扩张的表现。
一旦场域的覆盖面积扩大，很可能直接威胁首都辉煌城周边的县城与农村，为此，联邦紧急成立调查团。
于是十天前，由联邦天赋者行动局行动小组、联邦首都学院的场域研究学家、魔药师组成的团队进入场域调查场域异动的原因。
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凭借引魂灯的指引，他们一路进入场域的深处，途中遇到一些邪祟，也纷纷被团队中强大的天赋者斩杀，直到他们发现了异动的根源——也就是神灵石碑。
七号场域深处，有一块深埋于大地之下的神灵石碑现世了。
描述起那样的场景，沈依不寒而栗。
无数的邪祟拥簇着石碑，像是朝圣的信徒，他们只能远远观察，好在，调查者小队中的第四位阶的苏生者拥有独特的“照影”能力，可以在极远的距离下进行“速写”，也就是后来那张照片的来处。
调查在大概三天前结束，他们无法接近石碑便准备离去，但就在那天夜里，意外发生了。那位第四位阶的天赋者神秘消失，再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引魂灯出现在无数邪祟的中央，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到了石碑的近处，几乎癫狂地观察着什么，他自己浑然未觉，身处邪祟之中，邪祟却不攻击他。
而这位苏生境界的天赋者直到半个小时后才从那种状态惊醒，惊觉发生了什么。
但那为时已晚。
邪祟发现了他们，后面的事情，便是调查团损失惨重，只有赵斌和沈依带着东西逃到了场域边缘，好不容易摆脱邪祟群的追赶，却又陷入迷雾之中。
那所谓的神灵石碑，竟如此诡异。
前半段，陈墉听的也是毛骨悚然，但后面的情况他就知道了，有些无聊起来，他拉起上帝视角，俯瞰整个营地扫了半圈，也没有找到那个背包在那里。
其实他倒是可以用那种集中注意力的方式“扫描”，不过，陈墉根据自己的情况判断，他要是那么做了，八成找到那个背包和石碑照片的同时就要精力耗尽了。
但陈墉也越发意识到，这神灵石碑是了不得的东西。
神灵石碑的照片和里面的东西如此重要，时间拖得越久，陈墉再看见它的可能性就越小，可以预想，等回到联邦首都，这些资料必定送往大人物手中，沈依再不可能有接触得到的机会，而奇异锁定在沈依视角的陈墉自也不可能接触得到。
没有神灵石碑上的内容，他拿什么去换天启魔药？
他必须抓住现在的机会。
不过，沈依正在接受盘问，陈墉也只能耐心等待。
他收拢上帝视角，保持自己的精力的同时，则百无聊赖地开始研究自己现在这种状态。
他生出一点好奇。
自己的能力在这里能用吗？
一屋子的三阶、四阶天赋者大佬都发现不了自己，这助长了陈墉的底气，他开始研究、做微小的尝试。
上帝视角下，连灵魂之躯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怒气值”的热量，他干脆用以学会的方法，集中注意力于一点，看看能不能劈下一道电光。
然后……
他就成功了。
……
……
第十一章 是谁？
陈墉的想法很简单。
他既然能在上帝视角观察、说话，那么他能否使用自己的能力呢？
试想一下，要是能劈一道闪电下去……
然后，陈墉就成功了。
王志斌等人正在倾听沈依的表述，恰在此刻，一道电光猛地在他们之间的简易茶桌上出现。
电弧很小，但却光线昏暗的帐篷里还算明亮。
陈墉第一次尝试，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输出，被自己吓了一跳，电弧猛地扩张，一声脆响。
桌子上的玻璃杯瞬间炸裂。
陈墉当时心中就是一阵心疼。
因为这一电，他直接消耗了十个点的怒气值。上帝视角下，他使用雷霆之力的消耗，似乎是在外面的数倍。
不过，尝试成功了，陈墉也很意外。
好家伙，自己可以直接降雷——这岂不是到时候看谁不爽，就能直接给他来个雷劫洗脸？
对方还找不着是谁劈的。
多电几下，似乎也是个刷怒气值的好方法……
然而这尝试所引发的动静却有些夸张。
好端端的、众目睽睽之下，桌子上的杯子直接被电弧炸碎了，这和猛鬼骑脸都差不多了。
王志斌腾地就站起身来了，其第四位阶的天赋者的气息，疯狂地扩张开来，他扫视整个帐篷：“谁？”
然而，帐篷死一般寂静。
没有任何响动。
刚刚那炸裂的水杯，仿佛只是正常遭雷劈了。
贺兰起身到外面查看了一下，回来低声道：“外面也没有什么状况，刚刚……是邪祟吗？”
王志斌摇了摇头，神情非常凝重。
他是堂堂第四位阶的天赋者，然而，有什么存在在他的面前电碎了一个玻璃杯，他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如果是邪祟，那对方得多么强大？
可是……对方是的邪祟的话，这样来了，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是挑衅？
还是……根本不是邪祟？
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
王志斌看了一眼沈依和赵斌：“你们感受到了什么吗？”
两个人都是摇头。
场中非常安静，若不是一桌子碎裂的玻璃杯，刚刚一幕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贺兰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对未知的恐惧，转瞬即逝。
王志斌神情凝重，也不再听沈依的报告了，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和贺兰匆匆走出了帐篷。
陈墉的心里一动，视角跟上这两个人。
他的上帝视角虽是锁定在沈依身上的，但却可以在以沈依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自由切换，因此，只要他想也能掌握王志斌两人的动向。
出了帐篷，王志斌和贺兰在不远处站定。
刚刚那一幕，把这两个强大的天赋者都吓坏了。
那一道电弧不算什么，甚至其威力可能都不到触灵，但……重要的是，发出那道电弧的存在，他们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那道电弧绝非自然产生的，是什么存在引发，可……”贺兰低声道：“是谁无声无息地电碎了那个玻璃杯……是邪祟还是其他天赋者？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出手也不现身？”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感知到，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沈依和赵斌，在那道电光出现之前，我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超凡的变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贺兰脸色发白：“无论是人是邪祟，他若想对我们出手，我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里还是离场域太近了，神灵石碑被场域吞噬过百年，现在自己冒出来，必定有大问题，场域里那些不死的东西很可能将目光投向了我们……”王志斌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贺兰道：“你是说，刚刚是场域里的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无论是什么存在，你我连一点痕迹都察觉不到……这都不是我们可以揣度的了。”王志斌还算镇定，“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没死，就证明对方暂时不想动我们、或者动不了我们，我们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即可。
“任务要紧。你现在立刻去检查一下那个照片和记录的数据的情况，一定要确保调查团用命换回的资料的安全，让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我去联系首都看看能不能安排今晚就撤离。
“我们要尽快撤离场域附近区域！”
贺兰点点头，立刻向另一边的帐篷的位置行去。
看着这两个人紧张的样子，陈墉却有些哭笑不得。
他好像把他们吓坏了。
但这似乎也有好处，陈墉的“目光”马上跟上贺兰——她去检查照片和调查报告，顺藤摸瓜，陈墉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包。
那东西被放在一个隐蔽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大号的旅行背包里。
而在其中，照片和调查报告、甚至是沈依的那本魔药书，都安静地躺在其中。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之喜了。
陈墉心思一动，就准备直奔自己的目标。
但……
他的目光转动，却是忽然停在了那本魔药书上。
陈墉思忖片刻，略微集中注意力，“翻开”了这本厚重的书籍。
……
而在沈依的帐篷之中。
伴随着王志斌和贺兰行色匆匆离开，赵斌看着碎裂的玻璃杯渣滓，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也在忌惮那未知的存在，他扭头看了一眼沈依，却发现少女的神情倒没多少恐惧，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反而有些古怪。
想了想，赵斌含混不起地问道：“你不害怕吗？经历了这一切。”
愣了一下，沈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许……我更害怕不能给我的家族带回去他们想要的结果。”
沈依的背后承担着来自于世家的压力。
家道中落，到了她这一代，她们沈家虽还号称天赋者家族，可其实一共只剩下三个人了。
沈依的爷爷、母亲，还有她自己。
这一次出发之前，她盲眼的爷爷攥着她的手和她说……
像是想到什么，沈依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赵教授，我搀你回去休息？”
“我还能走。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怎么走出场域的？”赵斌的说话有些大舌头，含混不清，只能加重读音，因此显得有些严厉。
但他对沈依的态度，与此前在七号场域沼泽里相比，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沈依想到提示器阁下的话，轻声说道：“运气好。”
赵斌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有些不信，但……
这样一个触灵级别的魔药师走出场域，除了靠运气，还能靠什么呢？
赵斌扶着一侧站起身来，走出帐篷前，最后道：“谢谢你，没让我出丑。我记得你想要申请老蒋当你的导师，但你资格不够是不是？回去之后，我会帮你说一说。
“还有……
“我会亲口告诉你爷爷，你在这一次行动中的成就与表现。
“我想，大人物们也会给你嘉奖的。
“还有，是我带你走出场域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咬定了，其他任何人问，你回答不出，就让他们直接来问我就是了。”
“我明白。”沈依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谢谢您。”
她在心中悄悄说道：提示器阁下的判断是正确的。
功劳交给赵斌，而赵斌，也不会亏待她。
沈依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喜色与期待。
她的世家和她的人生，似乎终于出现了一点转机。
而这，皆是提示器阁下带来的。
但沈依的心中还有更大的疑惑，等赵斌离开，她立刻低声道：“阁下，您还在吗？”
她喊了三声，才有回应。
陈墉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我在。”
从上帝视角，他是听见了沈依的声音才回来的。
而疲惫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发现了自己集中注意力获得信息的一种新用途。
当他集中注意力在魔药书上的时候，他发现他可以如过目不忘般地记下其上的内容，甚至是直接融会贯通，学习和练习的步骤完全简化了，就和他一眼能看出天赋者的实力一样，他一眼就能够领悟魔药书里写的内容。
意识到这一点，陈墉是相当兴奋的。
这样一来，他还用什么导师？学什么习？虽然在现实中用不了，但切换到沈依的视角来，天天用这能力学，别人几年学不明白的魔药学，自己岂不是很快就能搞定？
速成魔药大师？
不过，同样的，这极为消耗能力，以陈墉的精力，最多只能速成一种魔药，他斟酌再三，直接选了一个叫【低阶精力药剂】的魔药，这种魔药等级不高，却正是不入流的天赋者也可以调制的，正适合现在陈墉的实力。
更高级的，陈墉就算学会了，他的天赋者境界不够，也根本调配不出来。
魔药的价值极高，又因为是在天赋者圈子里流动，售价不菲。
若能融汇贯通魔药学，陈墉或许能迅速地拿到一笔钱。
只是，才速学领域了这一个，陈墉就感觉到阵阵疲乏涌来了，他便连忙停止了对魔药学的观察——他还要去“看”神灵石碑呢。
听到沈依的呼唤，他也是回来看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上帝视角显然是与沈依绑定的，万一沈依出了什么事情，还能否维持这种上帝视角，陈墉也不得而知，因此，他对沈依还是很重视的。
沈依也是犹豫地问出她心中的问题：“阁下，刚刚的那道力量，是您吗？”
……
……
第十二章 神灵石碑上的内容
“你猜。”
陈墉的回答有些俏皮。
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这些人都无法发现或抓住自己，陈墉更有些放开了。
在滨港城紧绷的情绪可以自由地发散一下。
听着这个回答，沈依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几乎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只是回答的方式未免有些……俏皮？
然而古怪的背后却是惊讶。
这位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如此与她对话、在营地中来去自如，甚至当着第四位阶苏生层次的天赋者面前出手，都没有被察觉。
这是第六位阶？还是第七位阶？
沈依迟疑着问道：“阁下，那您刚刚那是为了……嗯，如果您觉得这是我不该问的问题，您可以不回答我。”
“你的《魔药学》书和那张石碑的照片放在一起，如果你还用得上，最好拿回来。”
从这一系列的反应……
陈墉看了看沈依，他觉得这个小丫头韧性有一点，对自己也挺狠的，但其实算不上多聪明或者说世故。
沈依倒是识趣地没再问下去：“我明白了，再次感谢您的帮助，没有您，我们绝对不可能走出七号场域……还有……”
其实沈依很想问一下这位存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好在她意识到这是一种冒犯，忍住了，话锋一转道：“还有，确实如您所料，赵教授对我非常认可，他还说之后要给我引荐一位学校里有名的魔药师蒋和碧蒋教授。”
蒋和碧？
陈墉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是个不错的魔药师，他这会儿应该正在某个小城遛弯儿，回去还有阵子。”
沈依有些吃惊。
这位神秘的提示器阁下，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是巧合吗？还是这位存在，也是首都学院的人，否则，怎么能如此清楚地知道一位学校里高级魔药师的去向？
可是……
我从未听说过学校里有叫提示器如此古怪名字的人。
也许，这是一个化名……
沈依压下心中的惊讶，道：“阁下，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这是沈依一直以来的疑惑。
陈墉闻言倒是心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推开门扉就是你？
一切都是金手指的安排？
但他话是这么说的。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还会回来的。”
沈依满腹疑惑，但当她再呼唤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存在又一次消失不见。
陈墉其实能听见沈依的呼唤，但他这时候已经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神灵石碑，关乎他能否成为天赋者，自然不可大意。
维持这种上帝视角，对精力是巨大的损耗，陈墉今天进来，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就没有昨天好，想来虽是休息了一天，却也没有恢复完全，因此，这种情况之下，他当然要抓紧时间。
一旦沈依他们返程，再能够看到那张照片的可能性就直线下降了。
将那个低级魔药记在心中，陈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张“照片”。
那并非是真正的照片，而是一位拥有奇异能力的第四位阶天赋者的速写，却几乎和照片一模一样。
陈墉的意识下探，直接集中注意力于这张照片的石碑上。
神灵石碑只有半面，但仅仅是从这“照片”里看，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恢弘与巍峨感迎面而来。
仿佛在直面一座巨山、或沉默的神像。
神灵石碑名称的来源，或正是由此而来。
一张照片都有这种地步……
谁创造了它？
陈墉的马上逆转自己的心思，开始集中注意力思考有用的问题于石碑之上。
它上面写着什么？
我要把它记下来！
他上帝视角下奇异的全知能力伴随着陈墉注意力的集中和问题的思考而发挥作用。
神灵石碑上的文字荒诞而诡谲，像是古老的甲骨文，但又似是而非，陈墉也根本不认识，但他却看懂了。
或者说，他奇异的力量窥懂了其上文字的秘密。
而陈墉其实只想要记下上面的内容。
石碑上的文字古老，书写方式却不是竖着的，而是横排写就的，这面石碑居中裂开，左右分为两半，上面记录的内容，便也只有一半的内容。
而陈墉只记住、读懂了四个字符。
【1月3日】
它表面上的字符被深深刻印在陈墉的心中，而其含义也清楚地呈现在陈墉的面前。
陈墉成功了。非第六位阶天赋者不可记忆、难以书写的神灵石碑的内容，直接被他清楚地记了下来！
可是……
这竟然是个日期？
陈墉却无法思考更多，因为仿佛仅仅只是破译这四个字符，便直接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
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撕裂般地剧痛传来，比昨天的感觉还要强烈，就像是猝死前的征兆一般。
而且，陈墉的意识甚至不受控制，就像是他自己也已无法维持这种上帝视角一样倒卷而回，瞬间冲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
滨港、已被陈墉从内锁死的出租屋内，瘫倒在床上的陈墉身躯猛地坐起。
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手都在微微发抖。
然而，从刚刚进入门扉获得的魔药学知识，还有那四个字符，却已是完全刻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仅仅破译四个字符，陈墉就几乎已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这种感觉，和连续加班三天三夜不睡觉差不多，陈墉感觉自己仿佛马上就要猝死。
他干脆直接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这是他能想到的、也是昨天尝试过的，唯一可以恢复自身精力的手段。
那就是睡觉，休息。
这是人体、人脑自我修复的重要方法之一。
不过，在这个世界，这不是唯一的方法。天赋者的能力的强弱有两方面组成，一方面，是天赋者所持有的、名为“天赋因子”的力量的强弱；另一方面，则是天赋者本身所持有的精力。
两者相辅相成，才能组成一个真正的天赋者，缺少其中任何一项，哪怕是再强大的天赋者，其实力都将大打折扣。
也因此，如何短时间内恢复这玄之又玄的精力，修复大脑受损的神经，成为了这世界天赋者研究的课题。
而陈墉从沈依的魔药学书籍上速成学到的第一个药剂——【低阶精神药剂】——就是这样一种药剂。
陈墉选择它，既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卖钱，也是为了自己可以更长时间的维持上帝视角，速成魔药学和破解神灵石碑。
头疼欲裂中，陈墉昏昏入睡。
梦中，隐隐约约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只会飞的鱼，飘飘忽忽地上升。
在高天的云端，似乎有什么亮光，在吸引着他……
吸引着他……
……
……
第十三章 林复的邀请
陈墉一觉醒来，梦被忘了一个干净，精神却还是没有恢复好，哈欠连天，脑袋隐隐作痛。
这状态，大概是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加班，变成了连续搞了三天三连发手艺活儿。
“身体被掏空。
“可生活还得继续。
“两世为人，都没有真老婆。”
陈墉自己吐了个槽，便匆匆起身。
陈墉本打算早上去买些炼制低阶精力魔药的素材，但奈何他起的晚了，天赋者学院里的工作和课程都要继续，考虑到白天他也没有时间炼制魔药，便只好晚上去购买。
此刻，陈墉关于低阶精力魔药制作的理论已经大成，虽然那魔药学书籍上记录的只是枯燥的文字与手法，部分地方还和大多数学生教材一样语焉不详，但他奇异的能力加持之下，却可以融会贯通，把文字换成最实在的干货，被自己消化吸收。
也不知道速成的低阶精力魔药知识，操作起来会怎么样。
而今天，已经是6月5日了，距离交易会，仅剩五天的时间。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就要再等一个月。
虽说神灵石碑现在举世罕见，但万一在这期间，有人真的拿出来了、换走了天启魔药呢？
这不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现在联邦刚刚获得了半面神灵石碑，其他一些藏有神灵石碑的组织或国家，也有可能出面来换取。
毕竟，他们不是用神灵石碑去换，而仅仅是用上面的信息，信息换出去，就可以得到一瓶天启魔药，何乐而不为？
上个月，可能大家没有准备，谁也没有料到有人在交易会上用天启魔药换购神灵石碑的信息，仓促之间准备不及，但这个月，那可就未必了。
这一次交易会，即使没有陈墉，也许还会有其他要换取天启魔药的人。
机会只能留给有准备的人。
陈墉的心中还是有些焦急的。
他必须要快。
陈墉心里打着算盘，他每天晚上进入一次神秘之门，学习一个魔药、记录一点石碑，十号之前，那半面神灵石碑上的内容应该能记得差不多。
而白天，他就可以炼制魔药，魔药的品种多一点，总能卖上点价钱。
那蒋和碧一瓶触灵位阶的魔药都能卖一千多，就算陈墉是个无名无姓的野鸡魔药师，炼制的魔药也是同样归属不入流的低阶魔药，一瓶怎么也能卖个三四百吧？
这样，一万块，也是有能挣到的可能性的。
陈墉顿时又充满了斗志。
996过来人，还怕这个？
陈墉收拾一翻，便是匆匆地出了门，到了学校已是七点半点了，上课的时间是八点，陈墉便先拿起自己的工具，在自己负责清扫的喷泉附近忙碌起来。
只是，陈墉发现了一点怪事。
今天路上看见的不少天赋者学院里的年轻学生，看着他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古怪。
陈墉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直到昨天认识的谢池一语道破了原因：“嘿，我听说了！昨天你在学校门口一招就把陈浩电麻了！”
陈墉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件事传开了。
因此那些天赋者学院里的年轻学生看着他的神情才如此古怪。滨港城人口不多，天赋者数量也不多，这天赋者学校里的学生，一半是已经成年的、二十到五十岁的天赋者，他们偶尔来听听课，属于是“天赋者大人”世界的圈子；而另一半，才是真正在这里全日制上学的年轻学生，他们有自己的圈子，陈墉昨天和陈浩的事情，便在这个学生圈子里传开了。
“这……”
“厉害厉害，那陈浩天天仗着自己有点天赋，又是林复身边的跟班，在学校里颐指气使的，说实话，干的漂亮啊，不过，你是咋做到的啊，不入流五等一招放翻了不入流二等……”
谢池啧啧称奇，他的嗓门有些大，反而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在一边站住，似乎也想听听。
因为陈墉的表现，确实有些离谱。
二十五岁一夜之间成为了天赋者不说，当天还就越级放翻了陈浩，是个人都要惊掉下巴。
陈墉心道：因为我压根就不是五等，我是个假天赋者。
但这话总是不能说出口的。
陈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吧。”
谢池还在啧啧称奇，看着架势，他比陈墉还激动的样子：“不敢怎么说，干的漂亮，那家伙总欺负你，咱们这也算是还击了！我昨天还担心你，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啊，真给我们这些差生长脸。”
陈墉则是心中苦笑。
陈浩确实平时总找他的麻烦，可昨天，倒也不是陈浩来找他的麻烦了，严格地来说，他才是挑事儿的那个人。
陈浩才是受害者。
“运气好，我估计，陈浩也是轻敌了。”
谢池笑道：“什么轻敌不轻敌的？我听说陈浩人都给你电麻了，这回他是出丑出了，昨天的事儿，学校里都传开了，我看他再往林复边儿上凑，都要被一巴掌打回来，看他这回还嚣张什么！”
陈墉则是摇了摇头，他今天倒是没见到陈浩，也不知道陈浩是个什么状态。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身后却传来隐隐的骚动声。
陈墉转过头去，意外地看见那位学院里的“别人家孩子”级别的人物、林复正向自己走来。
在他身边，也没看见陈浩。
想来谢池的判断是对的，陈浩自己弄出那么大的糗事，林复不可能再让他呆在自己的身边。
而在谢池吃惊的目光中，林复却是来到了陈墉的面前。
陈墉心里微微一紧：好家伙，难道自己判断错了，这林复是个傻子，要为陈浩出头？那可就麻烦了。
陈墉敢反怼陈浩，其实就是料定林复不可能管他——他陈浩自己羞辱清洁工反被锤，林复再帮他出头，那不是自降身份中的自降身份吗？在陈墉的判断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复那样一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人，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英俊潇洒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会会长，会跑去指着一个吊车尾的鼻子骂吗？这事儿发生的概率极低。
不过，陈墉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林复开口道：“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陈浩是我的朋友，我代向你道歉。”
陈墉愣了一下，林复的态度在他的预期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其实严格地来说，昨天欺负人的是陈墉……
但，陈浩的地位、实力都比陈墉强，无论事实如何，在别人眼中，显然陈墉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陈墉也很爽快地笑道：“没事，就是言语上的口角而已，我还电了他一下，无所谓谁对谁错。”
这个回答让林复多看了陈墉一眼，但他似乎其实也根本不在乎谁对谁错，只是笑了笑：“你的能力很奇特，五等可以击败二等。”
他生的非常帅气，笑起来也格外迷人，他虽然高高在上，但相处交谈中，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沐春风，言谈举止，都非常有度。
陈墉都不由得感叹，怪不得大家都巴结他。
这林复不光出身好、天资好，也是会做人的，比陈浩不知道强出多少倍，这样的人没有成就才怪了。
陈墉此前和林复没什么交集，但今天接触下来，也感觉这个人还行，起码是个笑面虎、有城府的：“运气好，运气好而已。”
林复则是摇了摇头：“这可不仅仅是运气。二十五岁觉醒天赋是运气，五等击败二等就不是了，对了，我听说你前两天还趴在我们的天赋者学生研讨会外面听来着，还因此被王主任教训了一顿，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进行研讨会，你有没有兴趣来听一听？”
天赋者研讨会就和线下论坛差不多，天赋者之间彼此交流宝贵的经验，非常有用，陈墉此前就一度想要偷听些天赋者的秘密，结果被抓住一顿臭骂。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世界，信息和知识永远是最宝贵的资源中的一种。
现在林复主动发出邀请，陈墉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应声下来。
暴揍陈浩，还有意外之喜？
林复也就笑了笑，客套一句，便扭头走向教室了。
他似乎也无意与陈墉多说什么，只是发出一个邀请而已。
谢池等人听到林复对陈墉的邀请，都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情。
这个天赋者研讨会，是林复一手促成的，其目的固然是为了大家一起交流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林复作为林家世家下一届的掌舵人，在提前培养自己的人，可以说，能参加的都是有天赋的“好学生”，且未来还有可能攀上林家的关系，像是谢池这种没资质没天赋的人，根本连门都别想进去。
谢池难掩羡慕，道：“兄弟，你虽然灵基是零，但我估计，林复八成是看上你这天赋本身的特殊性了，可以让五等战胜二等的天赋，可是不多见的，好好表现啊，要是能成为林复的人，未来在滨港，你可就前途无量了！”
陈墉心里倒是一动。
谢池说的也不无道理，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能拉来这滨港城数一数二的世家林家的隐蔽……
他岂不是能更好的猥琐发育了？
……
……
第十四章 化学制魔药
林复的邀请只是一个小插曲，却也给陈墉带来了不少变化。
比如，中午的时候，谢池主动邀请他去食堂吃饭了。
没人搭理陈墉的状态，似乎就因为林复这一个小小态度的转变而转变了。
陈浩则似乎是请了一天的假，并未出现在这里，陈墉倒是没有想得太多，作为社畜的过来人，他能很清楚地看见林复的真正用意。
邀请他加入学术研讨会，那可不是什么抛出橄榄枝，只是一个世家的继承人顺势拉一个觉得有潜力的人放着而已。
这就像是大企业领导招人，今天看好这个明天看好那个，都拉到身边来，但等真正入职了，若看好的人自己不发光发热，哪个领导会照拂你？
不过，陈墉却是婉拒了谢池的邀请，中午的时候，他简单吃了一口，便利用午休的时间，匆匆出门，购买炼制魔药的材料、打听行情去了。
这一问下来，陈墉才意识到，想要靠魔药赚钱似乎并没那么容易，几个供应魔药的天赋者商店，虽也是从魔药师手中进货，但他们都有固定的渠道，没有相关的资格证的魔药师制作的魔药，他们是不收的。
想要卖药，还得有证件？
陈墉登时有些傻眼。
不过，一瓶低阶精力魔药的价格却是让陈墉砰然心动。
足可以卖上四百到五百的高价。
唯一让陈墉有些头痛的是，他哪里有什么证件，他打听了一番，这种证件是很复杂的，魔药炼制失败，很可能变得毒药，因此，有关机构对此是严控管制，陈墉无奈，先买了一批材料和设备，趁着中午返回出租屋内，准备先炼制一个魔药试试手。
与成品魔药高昂的价格相比，其材料与炼制设备都很简单，价格也不高。
尤其是低阶的精神魔药，跑两个药店就能买个齐全。
炼制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和陈墉曾经在地球上化学课上做的实验差不多。
但其中真正难得，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控制魔药成分的剂量，并用天赋之力进行调和。
这是最难的一步。
陈墉回忆昨天听到的蒋和碧的讲座，便说到，魔药成分的剂量要无比地精确、先放哪个后放哪个都必须要严格地按照流程进行，而之后，真正让魔药发挥作用的、也是最难的一步，就是用天赋之力将材料彻底调和成真正可用的魔药。
魔药之所以珍贵，就因为调和的这一步难以完成，寻常的魔药师，十次炼制，可能只能成功一次，只有蒋和碧那样的老手、再加上本身天赋实力强大，才能够现场炼制、现场直接成功。
这也是魔药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尤其像是在滨港城这种地方，魔药师稀少，很多魔药都是从大城市上货，魔药的价格几乎和大城市都差不多了。
天赋者之间彼此的能力大不相同，有的人的天赋能力暴虐激进，便很难完成细致的调和，而有些人的天赋看起来温和无用，反而成为魔药师的人选，除此之外，越是强大的天赋者，其对天赋之力的掌控也就越精密，成功率也就越高，魔药的纯度——也就是品相也就越高。
不同品相的魔药，价值也是上下浮动的。就以初阶精神魔药打比方，品相好的，可能能卖到五百多块钱，差一点的，却只能卖个三百多，其恢复的效果也不相同。
陈墉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架起小作坊，颇有种回到学生时代化学实验室的感觉。
《魔药学》中记录的有关低阶精力魔药的配比、调和方法，早已像是刻印一般印在了陈墉的脑海之中，融会贯通，但真动起手来，陈墉心里也没有多少底，只是跟着感觉和记忆走。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他的第一次炼制，便相当顺利地成功了。
就像是炼制了无数遍一样水到渠成。
这也许也有陈墉在地球上学时候做化学实验的加成，但更多的，似乎来自于他从《魔药学》书籍之中的领悟，在上帝视角下的记录，不仅仅是记录那么简单，更多的似乎是领悟。
仿佛这低阶精力魔药的炼制之法，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
就像是他观察神灵石碑一样，他的目的是记录文字，但却读懂了那他根本不认识的文字的真实含义。
配置好的低阶精力魔药在试管里呈现出一种惨绿色、却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这正和《魔药学》书籍上记录的成功案例相匹配，证明陈墉已经成功了。
不仅如此，品相也是相当不错。
为避免这是偶然事件，陈墉立刻着手再炼制一瓶。
为避免失败，在财力有限的情况下，陈墉一共买了三套材料，理论上够炼制三管低阶精力魔药的。
而接下来，陈墉又一次性成功了，品相相当好，纯度极高。
再来！
第三次炼制，成功成功了。
陈墉盯着眼前的三个试剂管看了一会儿。
感觉有些离谱。
上帝视角下……
扫了一眼魔药学书，就能够直接学会变成成手？
那我多学点，岂不就是魔药学宗师了？
陈墉想了想，拿起一瓶，自己先猛地灌了下去。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毒药一样，但下肚的感觉却非常好用，仅仅只过了三分钟不到，便发挥了作用，陈墉连着两天进入神秘门扉而积累的疲乏一扫而空。
果然是永动机。
不过，陈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惊觉，他忙碌了好长时间，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几个小时了，眼下，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
下午他原本准备去听的天赋者基础理论课，全都错过了。
而且，他的校园清扫工作也还没完成。
买了一堆魔药用具，陈墉的两百多块，这时候就剩下五十块了，他可不能再被王正平抓到翘班，到时候工作一枚，陈墉可真是要傻眼了。
可是……
再有几天，天赋者交易会就要开始，可他现在连买进入“梦中城”所需要的登录器的钱都没有。
一万块，那可是巨款啊！
不过，炼制三瓶魔药，陈墉前前后后消耗了十五点的怒气值，他昨天才刷上来的怒气值，一下子又变成十五点了。
要不……
今天放学再堵一下陈浩？
小年轻年轻气盛，着实是适合来刷怒气值。
陈墉正要出门，目光又扫到已经被他封装起来放在桌案上的剩下两瓶低阶精神药剂上。
他心中忽然一动。
他没有执照，没法卖给正规的魔药店。
但他能在学校里摆摊啊……
这世界上，什么人的钱最好挣？
学术研讨会，万一有人用得上呢？
出门之前，陈墉一把将这两瓶低阶精神药剂都揣在了怀里，匆匆走出门去。
天赋者研讨会，我来了！
……
……
第十五章 欲购从速
傍晚。滨港城天赋者学院，三号楼一楼404教室。
林复一手促成的学生间的天赋者研讨会，就在这里、六点准时开始。
陈墉早早就坐在了这里。
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年轻的天赋者来到这里，都是十八九岁的学生，滨港城下一代天赋者圈子的中流砥柱。
天赋者研讨会，其实就是交流会，同阶的天赋者彼此交流经验，这种聚会不光低级的天赋者之间会进行，高位阶的天赋者之间同样会进行类似的讨论。
天赋者进阶之路因人而异，因此，有些东西，是书本上无法给予的，特殊情况、特殊交流，与理论知识结合，往往能得到极大的帮助。
陈墉能够坐在这里，自是因为林复的邀请，羡慕坏了谢池这样的“差生”。
但在研讨会里，陈墉也是个透明人。没什么人搭理他。
只是陈墉扫了一圈，没发现陈浩的身影。
陈墉莫名有些遗憾。
研讨会六点开始，林复和几个触灵级别的年轻天赋者天才，才是交流会上的重点，他们一直在发言，其他人无论听懂没听懂，几乎都是连连点头，一副非常认可的样子。
陈墉才初窥天赋者的事情，连理论知识都缺乏，这种旁听他几乎听不出什么，不过他也是很重视。
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他一直用本子记录。
而现场的情况也正如陈墉最初判断的，林复虽然邀请他来，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研讨会上，他看都没有看陈墉一眼。
这对于林复来说，只是一种投资罢了。
而在林复与其他几位触灵天赋者的独角戏结束之后，林复才是站起身来，环视一圈，问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不要担心，我促成这个研讨会，是为了大家在天赋者进阶的路上互相帮助，大家有什么想要说的，都可以表达出来。”
一片沉默。
这似乎已是常态了，差一些的天赋者，生怕露怯或不敢开口。
林复似乎也习惯了，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色，轻笑一声，道：“那好，今天也不早了，那咱们就到这……”
“等等！”
就在这时候，陈墉打断了林复的回答。
眼看着没人开口，陈墉觉得该自己上场了。
林复有些意外：“陈墉？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墉挠了挠头，站起身来，道：“问题倒是没有，我……我炼制了两瓶低阶精力魔药，想要问问，大家有没有想要买的，我炼制的魔药纯度不错，外面至少要五百块，我可以便宜一点，三百五一瓶！欲购从速！”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天赋者研讨会上，陈墉站起身来，竟然是打广告。
“这不是那个陈墉吗？”
“天呐，他在这里打广告？林复不得把他踹出去？”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还炼制了魔药，我没听错吧？他知道什么是魔药吗，我没记错的话，他不是昨天才成为天赋者吗？”
“什么魔药，我看他是疯了，搞不好炼了个毒药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陈墉也不在意，而林复却也没有把陈墉踢出去的意思，相反，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些饶有兴趣的神情，道：“陈墉，你说你炼制了两瓶低阶精力魔药？”
“嗯嗯。”陈墉说着，从怀里掏出下午炼好的两瓶低阶精力药剂来，展示了一下。
看着陈墉手里晃的东西，刚刚一个频繁发言的天赋者便道：“呵，长得确实和低阶精力魔药差不多，但你说那是天赋魔药就是魔药？那我装一瓶绿水也可以说他是魔药。”
另一个天赋者也起哄道：“是呀，陈墉，你在逗我们吗？你昨天才成为天赋者，今天就能炼出魔药来？你什么时候学的？”
陈墉道：“昨天学的，我听了蒋和碧的公开课，又看了看书，今天中午买了材料，便炼出来了。”
陈墉这番话一出，这教室是一片寂静，然后就是一阵哄笑声。
刚刚那起哄的天赋者道：“开什么玩笑？听了节公开课、自己看了看书就能直接炼成，你是天才吗？就是蒋和碧蒋教授也没有你厉害。
“更别说，你是个不入流第五等的家伙……我看你这个清洁工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成功的魔药，炼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判断不出来吧？你自己喝过没有？还敢拿出来卖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吗？
“杨雪，你也是学魔药的，你说说，这可能吗？”
杨雪是坐在角落一个文景的女生，一直没怎么开口，却是一个触灵级别的天赋者，也是一个成长中的魔药师。
她狐疑地看着陈墉，摇着头，道：“魔药学虽非博大精深，但入门也需要一段时间，最难的其实还是炼制过程中的精确控制，我去年入学，现在学了一年了，不知道用废了多少材料，成就触灵位阶的天赋者之前，我几乎要炼废十几次才能够做出一瓶低阶魔药，现在也只不过是十次能成功一次罢了。
“再加上对天赋之力与精神力的消耗，我最少也要两天才可能做出一瓶来。
“陈墉，我不是针对你。
“但……你最好先弄清楚，你究竟学明白了吗？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魔药吗？”
被一群人diss，陈墉也不恼火，只是道：“我很清楚，我这两瓶魔药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喝一瓶，看看我会不会毒死？”
“那倒不必，方便的话，我能看看吗？”
杨雪开口道：“我也浅学了一年多魔药学，是否是成品，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当然，那还麻烦你帮我看看。”说着，陈墉直接将手里的魔药递给了她。
在这个过程中，林复一直没有开口，而是也坐了下来，目光一直在陈墉身上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刚刚那起哄的天赋者则是道：“杨雪，你不用给他面子，他这是想钱想疯了。他一个灵基为0的不入流天赋者要是两天能学到随便炼制魔药的程度，那我两天就能修炼成第九位阶！”
这天赋者这番调侃，便是引来满堂的哄笑声。
陈墉则是目光微微一转，道：“我要是真到了那种程度呢？”
那起哄的天赋者微微一愣，笑道：“我看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魔药，魔药之所以奇货可居，就是因为消耗大、炼制又难，你要是随随便便能配出来那你就是天才。
“我愿意一瓶六百买你，怎么样？
“比市面上品相最好的低阶精力魔药的价格还高一百块？”
陈墉眯起眼睛，道：“既然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要是我的那两瓶都是真的炼制出的成品魔药。
“两瓶，一共一千二。”
那起哄的天赋者看着陈墉信心满满的样子，忽地生出一种不安，他虽家境殷实，却也比不上林复那种世家，一千二对他这学生来说也不少，但这一屋子的天赋者都看着他和陈墉拌嘴，他也不可能退缩，讥笑道：“一千二就一千二。
“你两天就能学成魔药学。你是做梦。”
……
……
第十六章 运气比较好
杨雪很快得出了结果，她相当数量地嗅闻、摇晃和取样进行简单检测，脸上的表情就也从正常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因为这两个陈墉提供的低阶精力药剂，是货真价实的魔药，虽然这种初步的检测非常粗糙，但也能看出来，这两个魔药，品相也不低。
杨雪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陈墉，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她还是道：“这确实是两瓶真正的魔药——低阶精力魔药。”
这一回，这教室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墉的身上，林复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陈墉：“这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陈墉摊了摊手，佯装苦笑道：“总不能是我捡的。”
陈墉掏出这两瓶魔药之前，不是没有思考过会不会引起怀疑，但，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证明。一个无亲无故的落魄人，住着廉价出租屋、学校里干着清洁工、甚至才成为天赋者……他有什么毛病装假？
而最关键的是，陈墉炼制魔药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也经得起推敲，有什么可装的？
林复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这个陈墉，在这事件上，根本没有伪装的必要。
林复轻声道：“有天分。”
他这样说了，就算其他的一些天赋者的脸上多少还有些怀疑，却也没人敢再说什么了。
杨雪迟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昨天才开始学习魔药学，今天就……”
“咳咳，运气比较好。”
“你今天下午才开始炼制魔药，就能直接炼制成功、拿出这样两个纯度、品相都不低的成品魔药，这……”
“也失败了几次。”
“你真的是灵基为0，不入流第五等的天赋者？”
“发证办公室抽血测的，应该没错。”
杨雪发出一种哀叹般的声音：“如果这是运气，那你是什么神仙运气？如果你的灵基不是0，有这样的资质，你甚至有机会成为下一个蒋和碧！”
而就在这时，房间一侧传来噗通一声。
竟是那个刚刚起哄的天赋者不知道怎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腾地站起身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陈墉一句话就已经轻飘飘地递了上去：“兄弟，你看，我没做梦吧？我就说我这是正品吧，就是没有营业资质，没法卖给魔药店而已——六百一瓶，两瓶一千二，大家都看着呢，你是不是得说话算数？”
陈墉嘴里说的是大家都看着呢，眼神却飘向林复。
林复像是注意到了陈墉的目光，想了想，也看向那个起哄的天赋者：“我觉得，大家都是同学，这玩笑一两句也正常……不过，你刚刚说愿意出钱买，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买呢。”
听到前半句，那起哄的天赋者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喜，以为林复是在帮自己说话，因为这一千二，对他林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可也是不少的，相当于半个月的生活费。
直到后半句，这起哄的天赋者才垮下来，道：“好，你放心，我绝不会食言，不过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钱，明天……明天我给你，正好，我还真用得上呢，既然杨雪都说了品相不错，那肯定不错……我也是很值的。”
后面的这几句，就是这天赋者在自己找面子了。
陈墉也不担心这天赋者赖账，林复都发话了，他要是敢赖账，那是不想在这学校顶层天赋者学生圈里混了。
一千二，就要到手了！
这可是陈墉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能挣到的钱。
魔药，果然挣钱！
这教室里、一众年轻的天赋者们彼此目光对视，都看见了这件事里林复态度的变化。
也许林复此前将陈墉拉过来只是觉得他的能力有趣、或者干脆就是顶替陈浩的缺儿，林复自己也根本不重视，在刚刚之前，林复都没和陈墉说过半句话、没看过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但现在……
林复的态度显然发生变化了。
一个不入流的五等天赋者没什么，但一个非常有天分的魔药师，哪怕是不入流的五等天赋者、哪怕灵基是0，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出触灵级别的魔药，但以魔药本身的高消耗和高价值来看，这也是个真正的人才了。
而这时，陈墉则已经是转过身来了，拉虎皮扯大旗，借着林复的势，直接道：“兄弟们，还没有想要购买的？不光是低阶精力魔药，低阶的其他品类也可以，书本上有的基础魔药，我都可以现学现做，三百块一瓶，品质保证、比外面便宜，今天订购，定金一百，明后两天休息日，我可以赶工，欲购从速啊！”
陈墉的这番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一屋子的天赋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有些火热起来。
因为三百一瓶，那可是比外面魔药店卖的价格最低的魔药还要便宜，而魔药的作用，对于天赋者来说还是很大的。
像是低阶精力魔药，可以恢复状态，在与邪祟作战之中保持持续的战力、平时的修炼之中也可以延长时间，其他的魔药也各有裨益。
在座的天赋者，虽无林复那样的世家公子哥儿，但能混在林复身边圈子里的，本身天赋都不差，家境也不错，几百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而三百块钱一瓶，着实是够便宜了，这天赋者研讨会上的学生天赋者，最强也不过是触灵位阶，低阶魔药对他们皆有用处，因此，几乎每个人，都心动起来。
“我来一瓶低阶精力魔药！”
“我想要一瓶低阶速度魔药！”
“你真的能做出来？我要两瓶低阶精力魔药！”
陈墉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林复站在一侧，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有些饶有兴趣的意味。
而另一边，杨雪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因为光这一会儿，她听到的订购魔药的数量就已经达到二十多瓶了，涉及的低阶魔药种类达到三种。
这么多，能一个周六周日两天就做出来？
杨雪自问，要是她的话，可能要几个月，那还是要运气好的情况下。
可是……
杨雪盯着陈墉，眼睛里写满不敢置信：他真的做出来吗？
陈墉的日记本变成了下单记录本，一直狂记。
价格如此便宜的魔药，众人都有些心动，但也有几个没有动作的，似乎还是对陈墉的能力保持怀疑，准备观望一下，以后再下单。
陈墉也没忘记那个起哄的天赋者，百忙之中，扭头关照他道：“兄弟，你再来两瓶不？你可是我的高价第一单，你再来，我可以给你折上折，二百五一瓶。”
“二百五，你骂谁呢？”
那起哄的天赋者青筋直跳。
陈墉当然是故意的，他的怒气值正在悄然爬升，笑道：“那算了算了，你看我这不是也是好心？不过也是，你刚支持了我的首单，那么多钱呢，应该也无力购买了，下次一定来啊！”
那起哄的天赋者瞄了一眼林复，又瞄了一眼陈墉，神情越来越难看。
而陈墉的怒气值却正在这热闹的场面中缓慢爬升。
而在教室门外，王正平似是巡视教室而过，站在门口向里面静静看了一会儿，露出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然后摇了摇头，迈步走开。
……
……
第十七章 半句话
陈墉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色已彻底黑暗下来。
研讨会结束，已快晚上七点半了，魔药材料店都已关门，陈墉便只好先回到家中。
今天一场研讨会，他狂揽了二十六瓶魔药订单，其中以低阶精力魔药为主，还有一些其他的，这数量在杨雪看来无比夸张，但陈墉所要做的，就是现学现卖而已。
融会贯通之下，他制作魔药的成功率为百分百。
其中要精简计算的，就是他的材料和怒气值。
通过收来的定金，陈墉倒不担心材料的购买费用了，但他的怒气值虽然后来又从那个起哄的天赋者身上刷了一些，眼下却也不过只有三十二个，不知道能否支撑魔药的制作。
要不要打听一下陈浩在哪儿？
陈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在昏黄的灯光下沉吟，就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古怪声音。
那像是细密而多足的虫群在地板上爬行，在滨港死寂的黑夜中分外清晰。
陈墉变了颜色，他在第一时间伸出手来，熄灭了桌案上的油灯和房间里的蜡烛，屏住呼吸，陷入安静。
那些声音传来的非常古怪，时而像是近在咫尺、时而又像是远在天边，悉悉索索的声音里仿佛裹挟着某种低语，最终在某一个，又全都消失不见。
等声音彻底消失，陈墉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是邪祟。
以他的实力，哪怕是最低等的邪祟冲进来，他很可能都只有死路一条。
邪祟趁着夜色而入。
在城市里狂舞，倒霉的人被盯上了，便会永远消失。
因此，滨城的黑夜总是一片死寂，若无必要的事情，少有人出门。
滨港城四面都是场域，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铺设着铁轨连通向其他联邦城市。场域里涌动的邪祟们觊觎着城市里的活物，而滨港现有的力量，无法做到完全抵御这些东西的侵入。
而这种情况并非独一例，这世界上大部分小城，皆是如此。
今天听收音机的时候，陈墉甚至听到，有个叫什么长龙联盟国，有个倒霉的小城周围的场域扩张，被场域完全吞没，一整个城市都失联了。
不过，最近滨港城里的邪祟似乎也有些多。
陈墉频频听说有人在夜里失踪。
陈墉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还好运气好，灯灭的速度也够快，要是运气差一点，邪祟冲进来，不然就完了。
堂堂穿越者在家中被怪物直接掏死。
这……
陈墉摇了摇头，干脆灯也不开了，融于黑暗与死寂，他的灵魂飘然而起，跃入门扉之中。
有低阶精力魔药的加持，陈墉的状态几乎已恢复到了第一次进入时的精力旺盛的状态。
还是锁定沈依的上帝视角。
位置却已不再是营地了。
帐篷里没来由的一道闪电，把王志斌等人都吓坏了，他们唯恐生变，和首都方面确认了列车时间，便立刻拔营出发，百来人的队伍，几乎都是天赋者，无比豪华，正向最近的车站前进。
在这世界，连通城市与城市的是原石列车。这种列车以这世界的原石作为能源，速度不快，但却已经是这工业落后的时代里最先进的全图交通工具之一了。
但原石列车的轨道与站台一般都铺设在安全系数较高的地方，尽可能远离场域，因此，沈依他们的这支百人队伍，想要从场域的边缘徒步移动到最近的车站，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距离。
还是工业落后，不然搞一辆大巴或者弄个直升机，早就回去了。
哪里要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对于陈墉来说是有好处的，他可以继续记录照片里的神灵石碑上的内容。
但陈墉今天精力旺盛，也没有着急，而是默默观察。
沈依走在人群的中央，和赵斌一起，作为调查团仅剩的成员被层层保护，他们回到首都之后，还要接受好几轮的盘问，绝不能出事。
而他们夜行的速度非常缓慢。
这里虽是场域之外，但仍然存在着邪祟，数量不多，却极麻烦，时不时便从黑暗中涌来，对队伍做出攻击。
好在，队伍里不乏天赋者强者，王志斌极为强大，邪祟来袭，基本不用其他人出手，他便雷霆而动，直接轰杀。
而让陈墉意外之喜的是，这些天赋者与邪祟作战，或多或少会有些偏向愤怒的情绪波动，虽然很微弱，但聊胜于无，陈墉的怒气值一点一点微弱地跳动着。
沈依远远看着，满脸的向往。
陈墉心中一动：“你也想加入天赋者行动局？”
面对突然响起的声音，沈依已不意外，而是有些惊喜道：“阁下？您在了？”
边儿上的赵斌投来一道奇怪的目光，沈依这才尴尬地收声。
“这是个好机会，也许你可以和他聊一聊。在学生生涯中找好工作，要比你毕业了再找下家要更从容。”
这是陈墉的经验之谈。
这王志斌在天赋者行动局里能做这里的负责人，必是有实力有底蕴的。
沈依若有所思：“我会尝试的。其实我一个魔药师，最好的选择还是留在学校里，但……我爷爷希望我可以加入天赋者行动局。”
“因为这可以帮助你重振世家？”
陈墉还记得最开始赵斌谩骂沈依说的那些话。
沈依苦笑了一声：“是呀……重振世家，一个有地位的工作、未来最好再能嫁给一个大人物，让人对我们世家刮目相看，这是我爷爷的心愿。
“家族里，我是唯一的血脉了，因此这份重担，也就在我身上了。
“这一次调查团成功拿回了重要信息，也许，他会很高兴吧……”
“身居高位、世家振兴，那是你的爷爷想要的呢、还是你想要的呢？上一代的梦想，不该成为下一代的枷锁。”
沈依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希望我更好而已。我会振兴我的世家……给所有人看。而且，其实我虽然是魔药师……但我也很向往这种酣畅淋漓与邪祟作战的姿态……这样搏杀，肯定非常痛快吧？”
陈墉发现沈依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娇小的身躯、清丽的面孔之下，仿佛隐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陈墉咽回了“其实试着当条咸鱼每天自摸也不错”这样的话，而轻声道：“那你可以试试。这是个好机会。无论你想选择怎么样一条路，现在都还来得及。
“在来得及之前做出选择。
“这才是把握机会。”
周围的黑暗阴影里，邪祟的嚎叫此起彼伏，荒野里的风有些阴冷，沈依却轻轻笑了笑：“我虽然不知道阁下为什么帮助我，但谢谢您。
“您还会再来吗？”
“会的。虽然不敢保证，但你呼唤我，我一定尽力出现。”
陈墉的视角和沈依绑在一起，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沈依出了事，陈墉也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使用这种上帝视角了，而且，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对沈依也有些欣赏。
于情于理，他想拉沈依一把。
谁都年轻过，谁没有几个茫然无知的时候呢？
但陈墉的意识却在悄然退后。
他还有正事要做。
那个背包已被贺兰带在身边，陈墉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下”，第三位阶的天赋者贺兰没有任何察觉。
那张照片再一次呈现在陈墉的面前。
陈墉的意识下沉。
神灵石碑上记录的文字，便跃然于陈墉的心底。
这一次，陈墉记住了半句话。
……
……
第十八章 神灵号
【第一个灵在仪】
这半句话六个字符，紧跟在1月3日四个字符后面，没有标点。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陈墉先学习了魔药学知识、再加上第一次进入的精神未完全恢复的精神损耗，他只记住了四个字符就精神差点崩溃，而这一次，他在精力魔药的帮助之下，恢复的不错。
这才多记住了两个字符的内容。
不过，这一次，陈墉却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上面的字符的意义，也许并非是他理解的，他在上帝视角之下理解的“意译”。
不过，这五个字下来，陈墉的状态再一次被拉到低谷，瞬间又回到贤者模式的最高状态，来不及和沈依说什么，便直接倒退出了神秘门扉，意识下沉，逆冲回自己的身躯之中。
还是那种被强行踢出的感觉。
陈墉的大脑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见窗外城市的远端，隐隐有凄厉的嘶鸣声传来。
看似安宁的城市之下，邪祟的阴影从未退散。
幸亏我租的地方还算在城区内城圈，不然要是在城市边缘，八成是永无宁日，天天晚上都要提心吊胆害怕邪祟夜闯空门把自己带走。
然而邪祟究竟是什么？
在滨港城，陈墉是没见过邪祟的，但在七号场域的上帝视角里，他已见过很多类似的生物，它们面目狰狞，倒像是怪物，恐怖一些，但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叫怪物？如果科技发展下去，这种血肉之躯的实体怪物，不完全可以依靠物理来裁决吗？是因为场域的存在……还是……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也许自己该去听听和邪祟有关的课……
【1月3日，第一个灵在仪……】
诺大石碑上铭刻的不成比例的字符已烙印进陈墉的心底。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不是说看破石碑就能变强吗？我怎么没有变强？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天赋者的原因吗？
还有这石碑上写的什么鬼？
不管了，总之记录下来，能换来天启魔药才是王道……
其他的，管他呢……
老子直接摆烂……
不行，不能摆烂……
这世界邪祟横行，滨港看似安全，但万一哪天场域扩张过来，邪祟大举入城，那就是摆烂者死……
不能摆烂……不能摆烂……我还要回家呢？
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中，陈墉缓缓入睡，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了。
滨港城迎来了新的周末，昨日黑夜里啸叫的邪祟不见踪影，陈墉却觉得还是有些昏沉，他没有再进入神秘门扉，而是趁着休息日，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拿着定金，采购了大批物资。
都是低阶精力魔药的材料。
对于低级的天赋者学生来说，他们不需要和邪祟直接作战，基本还在“新手村练级”的阶段，更多需要的是低阶精力魔药。
在陈墉这里下单的二十多瓶魔药中，有一半都要的是低阶精力魔药。
带着这些药材回到家中，陈墉便准备大干特干。
在本月的交易会开始之前，他必须要凑齐一万块，买下那什么原石登录器。
不过，陈墉还没开始，他的门就被敲响了。
陈墉登时就是心中一紧。
好像快要交房租了。
不过，来的人却不是房东太太，而是身形娇小的杨雪。
这位触灵位阶的魔药师垫着脚往里面瞄了一眼，有些怯怯的、却还算开门见山：“你……真的住在这里？抱歉，我从王主任那里问的，你准备炼制魔药吗？我……我想要观摩一下，也许还可以交流交流，你看可以吗？”
杨雪很娇小、属于那种可爱型的，但身材也不错，再加上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非常讨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研究学术，这岂不是……
大学校园爱情故事？
但……
陈墉不动声色地斜跨一步，严严实实地挡住杨雪的视线：“不行。”
他炼制魔药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这在魔药师领域里非常离谱，甚至没法解释，哪能让人旁观？
砰地一声。
眼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关闭，杨雪张着嘴，呆在了原地。
而陈墉则已经是着手忙碌起来。
孰轻孰重，陈墉是拎的清的。
炼制魔药的过程非常顺利，一天的时间，陈墉一共炼制出了十五瓶低阶精力魔药，消耗了三十五点怒气值——得益于昨夜的吸收，陈墉还剩下十六点的作用的怒气值。
陈墉对这低阶精力魔药的炼制，已是熟能生巧，炼制一瓶大概需要两点多的怒气值。
十五瓶炼制出来，他便划出十二瓶准备回头交付订单，自己则马上干了一瓶，恢复了一下状态。
不过，似乎是因为连番的精神损耗和高强度的作业，这一次低阶精力魔药下肚，陈墉虽也是感觉精神大振，却也是没有上回的效果好了。
下午的时候，陈墉干脆停顿片刻，第一次在白天踏入神秘门扉。
一夜一白天的时间过去了，沈依等人早已抵达了列车站台。
那站台的风格和陈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二十世纪初的华夏小地方火车站的站台差不多，再加上是建设在野外，呈现出些许的荒芜来。
抵达站台，就已经是彻底把七号场域甩在身后了，邪祟也已不见踪影。
而他们似乎已经等待很长时间了，王志斌和贺兰等人都极为警惕，那道电弧被他们视为某种存在向他们的挑衅，为此，这整整一路虽有惊无险，但他们都是胆战心惊。
直到……
伴随着轰鸣声……一辆绿色的火车从远方驶来。
联邦“神灵号”原石列车，以原石为能源的火车，它的时速大概在三十公里每小时作用，红绿相间的涂漆，造型也像是陈墉所熟悉的上世纪的绿皮火车，但它的速度与性能可能还要更差一点。
但七号场域距离辉煌城有将近三百公里的路程，这是返回联邦首都最快也最便捷的交通工具。
眼看着列车终于抵达，哪怕是王志斌，都露出微微松了口气的神情来。
而陈墉却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
……
……
第十九章 有我
神灵号列车轰鸣着启动。列车上没有多少乘客，沈依和赵教授作为调查团仅剩的成员，得到了最高的重视。
王志斌等天赋者几乎快要把他们围在一起保护起来。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能看出来王志斌等人也渐渐放松。
离场域越远，也就越安全。
赵斌显得有些高兴，大抵是因为自己活了下来，又包揽了走出场域的功劳，他本就是研究场域的专家学者，这一次必能让他名声大噪，搞不好可以入联邦某些大人物的眼，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倒是沈依平静一些，默默地凝视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这一次她第一次乘坐火车。
她虽出身世家，但败落的世家还不如殷实的普通人家庭。灾难的阴影之下，这世界的经济都很糟糕。
而列车掠过的窗外大地，触目所及，都是大片的荒凉。
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墉其实已经进进出出来了好几遍了。
他发现，自己进入神秘门扉的次数是没有限制的，限制他的只有他的精神状态。
维持上帝视角和集中注意力观察，都会极大程度地消耗他的精力。
今天陈墉的时间多一些，他便想到另一个办法，他可以进来一会退出去休息一会，或许能延长自己维持这种上帝视角的时间。
虽然时间紧迫，陈墉也没急着去观察神灵石碑，因为他很清楚，那东西看一次，他就得睡一宿，在此之前，他先“学习”了沈依的《魔药学》。
陈墉承接的订单里，除了低阶精力魔药，还要低阶速度、低阶力量魔药两种，可以增幅天赋者的速度与肌体力量。
陈墉哪里会炼制这两种，只好现学现卖。
来来回回反复横跳，再加上休息的时间，天色已经快彻底黯淡下来了。
再回到神秘门扉的时候，火车里的灯光甚至都已逐一亮起。
那同样是原石灯，价格不菲，陈墉自然是用不起的，因此出租屋里点的还是油灯与蜡烛。
而这时候，列车已经使出很远了，两侧的景象不再荒凉，一些星罗棋布于联邦首都周边地区的小型城镇出现在视野中。
这世界并无真正意义上的乡村，邪祟复苏后的废土时代，农耕是以半城镇的姿态运作的，保障安全系数的同时，也让这世界的瓜果蔬菜异常昂贵。
尤其是水果，堪称天价。
反正陈墉穿越这么多天，是没有买过水果。
尼玛两根香蕉五十块。
这让陈墉这个月薪一千二的家伙哪里吃得起。
当然，这也是因为滨港城附近缺乏类似的城镇的原因，水果运输而来价格又翻一倍，联邦首都等大城市的水果价格反而要便宜一些。
陈墉速成魔药成功，便马不停蹄将注意力投向神灵石碑，准备看完神灵石碑上最后一部分的字符。
神灵号的速度虽慢，但明天天亮，也就抵达了。那时候，锁定沈依视角的陈墉，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再接触到那张照片。
他总不能让沈依把照片抢过来。
陈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陈墉的目光倒是微微一顿。
他注意到了沈依的行动。
离场域越来越远，王志斌等人也明显放松下来，虽还是不离开赵教授俩人以及装有神灵石碑速写照片的背包太远，但他们却也是不再一板一眼，在另一边甚至架起了一桌象棋，下起棋来。
这世界没有扑克吗？
陈墉有些疑惑。
沈依过来的时候，象棋的边儿上已是围了不少人，王志斌稳坐众人中央，他的棋艺相当好，刚刚有好几个人向他挑战，都是铩羽而归，不少天赋者恭维起哄。
当然，虽是恭维，这王志斌下棋确实也有几把刷子。
沈依就是这时候过来的，显然是她考虑了陈墉所说的话，也想要借此机会，和这个天赋者行动局的大人物打打交情。
沈依对这位神秘莫测的“提示器”阁下的目的还抱有怀疑，但她也是能分清楚是非的人，知道对方起码到现在为止都是在为自己好，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提示器阁下的力量之强，至少是五级、六级的天赋者，这样的人给她的经验与判断，她如何能不听？
不过，沈依的性格执拗，这样的场面，却反而有些插不上话。
陈墉旁观了一阵，都有些着急。
一帮子人恭维领导，你也站在一帮子人里面，那有什么用？
陈墉想了想，提醒道：“上去和他下一盘。”
沈依吓了一跳，差点被这位神出鬼没的提示器先生吓到，喊出声来道：“啊？”
提示器阁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早就在了吗？
这如果是自己洗澡的时候……
沈依的这声喊在一众恭维中格外扎眼，王志斌看了沈依一眼。
沈依虽只是触灵的魔药师，但她是调查团的幸存者，此前的交流中，王志斌对沈依也很有好感，这时候玩笑道：“怎么？你也想要下一盘？”
“上去和他下一盘。”
陈墉第二次发出提醒。
沈依心中焦急，心中悄声答道：“提阁下，可是我根本不会啊！”
紧张的说错话了吗？提阁下是什么意思？
陈墉奇怪了一下，但他没在意这个细节，语气沉稳地说道。
“有我。”
提示器阁下仅仅说了两个字，但对于沈依来说却仿佛是一个定心丸。
她甩了甩头，爽利的性子上来，便不管那么多了，在一众人的讶然的目光里，直接坐在了王志斌的对面，心中则是地好奇问道：您还了解象棋？
不，我不了解，我是永远只会开局当头炮然后疯狂拱卒瞎下的臭棋篓子。但其实你坐在王志斌面前对弈，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陈墉心中悄悄做出回答，但面儿上他只是很镇定地重复道：“有我。”
沈依顿时心中大定。
王志斌笑了笑：“你先。”
“这……还是你先吧……”沈依有些微地局促，她注意到另一边的赵教授都好奇地探过头来了。
起哄的天赋者们安静下来。
“还是你先，要不然大家该说我欺负小丫头了。”
沈依伸出手，手悬在半空中，她有些紧张，但并不缺乏胆量。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声音。
“当头炮。”
最开始的几步，在陈墉的指导下，沈依走的很是潦草，王志斌看了看，便是嘴角含笑，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少女，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欣赏。
棋术一般般，但确实是个心性不错的好苗子。
嗯……
让她多走几步吧，敢坐过来和我下棋，也是鼓了勇气的，也别让这小丫头输的太没面子……
想了想，王志斌瞄了一眼另一边的赵教授，心中却有些走神，打起另外的盘算来。
不知道这沈依过两年毕业有什么打算，也许可以找赵斌问问……
这可是个好苗子，虽是魔药师，或许也可以……
下了几步，沈依这边的劣势开始增大。
沈依有些紧张起来。
陈墉却沉下心神，开始集中注意力于棋盘之上。
……
……
第二十章 邀请
沈依的表情有些僵硬。
在棋局上，她正丢盔卸甲。
拱卒大法没能起效，疯狂抢攻的结果反而让她仅剩一卒，被反攻进来，丢掉了半壁江山。
反观王志斌这边，却几乎是一副棋俱在的姿态。
王志斌的嘴角已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就在这时候，沈依终于听见了来自于提示器阁下的声音。
“车四进五。
“不要慌，优势在我。”
声音平静，仿佛劣势残局之中，亦是大局在握一般，完全看不出臭棋篓子的本性。
沈依便顺势推出。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提示响起。
沈依的动作开始变快起来。
直到沈依开始第一次反吃王志斌的字。
局势仿佛霎时间就发生了变化。
王志斌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属于王志斌的黑子，开始被蚕食。
“兵四进一。”
提示器阁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沈依其实有些猜测，也许提示器阁下的目的是他们在沼泽里的所得，但这又有一点说不通，这样一个能在七号场域里来去自如之人，甚至能指引出来，他自己去看那块石碑也不成问题吧？就算他不想深入七号场域之中，但他也完全有机会直接拿走那张“照片”。
这样想来，提示器阁下的目的或许并非如此。
“车三进二。”
又一步落下。
局势彻底开始逆转。
王志斌的眉毛拧了起来。
围观的贺兰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炮二平六。”
伴随着沈依又落下一步，王志斌掐着黑棋的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颓然落下。
“输了。”王志斌抬起头来，看着沈依，笑道：“好家伙，深藏不露啊，前面几招走的稀烂，原来是诱我轻敌，来来来，再来。”
“这……”
“小沈你厉害呀，没想到不光人生的漂亮、能力不错，棋术竟然也这么好——”贺兰笑道：“他要来你就来，不要客气，这家伙自诩是象棋高手，平时里威风坏了，好好杀杀他的威风！”
“再来。下个三局，两局一输。”这是陈墉的声音。
沈依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选择遵从提示器阁下的指引。
第二盘开局，她在心中悄声问道。
“阁下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定鼎胜局？”
陈墉干笑：“呵呵呵，绝地翻盘的感觉，不是很有趣吗？”
老子现学现卖，本身只是个臭棋篓子，这种话能说吗？
而在沈依眼中，陈墉这干笑，则就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声了。
她心中一凛。
果然是厉害的人物。
不光实力强大，象棋也是如此了得。
第二盘，两边有来有回下了半天，最终还是王志斌落败，沈依两胜两局，引来一阵惊呼。
而第三盘，也是开局便陷入焦灼，不过最后，却是沈依奇差一招，王志斌获胜。
周围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声。
“小沈厉害啊，胜了两局也很厉害了，王队实力还是有的。”
“王队最后这个下的漂亮……”
王志斌的脸上似乎终于赢回一点光彩，但他的目光却落在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女沈依身上，有些复杂。
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以沈依前两局表现出来的技术，刚刚落败的失误，本不可能出现才是。
之所以赢了，答案便是……
王志斌着实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少女。
能力强、棋术高，心思也活络。
他等不及等回头侧面去问了，干脆道：“沈依，你有兴趣加入天赋者行动局吗？我记得就算大学还没有毕业，也可以以实习生的身份来的。”
听到王志斌直截了当的邀请，沈依都微微吃了一惊：“这……您想要特招我？”
天赋者行动局对学生天赋者的特招，就和五百强找大一大二的学生直接去实习差不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机会。
王志斌笑了笑：“此次七号场域之行，你也够这个资格——你爷爷我也见过，他应该会高兴你加入天赋者行动局。”
眼见着王志斌开口邀请，他的天赋者队员们也是纷纷出声。
“行啊小沈，我们老大自命清高臭脾气，可很少主动邀请别人加入，还是大学生。”
“是呀，上回咱们老大说什么来着？打死不招大学生，毛都没长齐的学生进天赋者行动局那不是找麻烦吗？”
沈依也很意外，她本能地想要听听提示器阁下的建议，然而，前一秒钟还在为自己支招的提示器阁下这时候却消失不见了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她明悟过来。
这是对方要让她根据自己的心做出选择。
一如此前的提点。
真是位体贴的阁下。
而沈依迟早是加入天赋者行动局的，与其毕业之后走正常渠道进去打杂干起，接受王志斌的邀请，无疑是省去了中间无数晋升的步骤。
沈依轻轻一笑，她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认真地回答道：“我愿意。感谢你的邀请，王队。”
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也是沈依进入七号场域以身试险的真正目的。
如此，她如何能够拒绝？
……
而陈墉却已经悄悄后退，找到神灵石碑的速写照片，开始新一轮的记录。
这一次，陈墉只记住了四个字符，便被狠狠地踢了出来，头疼欲裂，不到晚上七点，他便蒙头睡下。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他猛喝下一罐低阶精力魔药，又进入其中。
这时候，神灵号列车已经驶入联邦首都辉煌城，陈墉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此，他也来不及去观察这联邦的都城长什么样子，连忙下沉自己的意识，继续记录。
神灵石碑的照片上，只剩下几个字符了。
这一次，陈墉直接强行记忆，最后几个字符被记录在脑海之中后，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直接倒卷而回，回到了位于滨港城出租屋自己的身躯之中。
他哼都没有哼一声，当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然而，至此为止，那半壁石碑上细小的所有字符，也是皆被他记在了自己的心中！
……
……
第二十一章 梦中的世界
陈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已是夕阳斜照了。
好好一个周末，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但陈墉本也没有什么乐度周末的兴致，也许是用脑过度，哪怕现在醒来了，他的感觉也是晕乎乎的，短时间内，似乎连低阶精力魔药都无法让他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这种情况下，陈墉暂时不打算进入神秘门扉了。
他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在他现在这种精力大量损耗的情况之下，进入神秘门扉，极有可能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他呆坐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休息到了晚上，才在昏暗的灯光下连夜赶制学生们订购的低阶魔药。
等到深夜，陈墉才沉沉入睡。
第二天仍是醒了一个大早。
一早上来到学校，陈墉还在打扫喷泉附近，便成为了众多天赋者学生的焦点。
都是来找他要魔药的。
陈墉有些“受宠若惊”，穿越这么多天，他倒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热切的场面。
而收获也是极大的。
二十六瓶魔药，一瓶三百，一共整整七千八百块。
再加上那个起哄天赋者冤大头贡献的一千两百块，陈墉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了小富翁，减去购买材料等等的花费，他怀里揣着的钱直接达到了八千七百多。
眼看着陈墉真的拿出了这么多的魔药，一众天赋者也是惊讶不已。
陈墉还是有些担心的，自己会不会有点太出头了，但他也没有办法，今天周一，已经是六月八号了，这是他唯一能迅速得到钱的办法。
有什么后续的麻烦，那也等之后再说吧。
先成为天赋者。
陈墉闹出的动静不算太小，不少天赋者都跑了过来，听说三百就能拿下一瓶魔药，虽是低阶的，但这个价格，也比市场价要低上一百多了，而且，陈墉是现场拿出了魔药的。
同一天，又有不少人下单。
陈墉这一次却没有承接太多，只接下了六单。
六瓶低阶精力魔药。
他现在有八千七，再来个一千八，凑够一万还有富余。
陈墉炼制魔药、频繁进入神秘门扉，精神消耗也是相当严重，他也需要休息。
天天007，那是会猝死的。
就算是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这种事儿也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接下来的一整天，陈墉只听了半天的课，下午便偷偷跑出学校，购买相关的材料。
傍晚时分，他便回到了学校之中，可也没有听课，而是满学校地寻找据说今天来上学了的陈浩。
炼制魔药，天赋之力也是必不可少。
此前炼制二十六瓶魔药，陈墉的怒气值已经耗尽了，正需要寻找倒霉蛋刷一刷。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和陈浩在学校里的地位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墉找他，他则躲着陈墉跑。
这让陈墉生出一种奇怪的负罪感：这怎么我像是校园恶霸一样？
但负罪感归负罪感，陈墉也是没有闲着，这陈浩以前可没少欺负这身躯原主人，既然抓住了陈浩，就除恶务尽。
不过，因为陈浩的逃避，陈墉追了他一个下午，也才勉勉强强收集到了十六个怒气值。
最后陈浩都受不了了，道：“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惹你，是我不对，你放过我好不好？”
眼看着没有怒气值可撸了，陈墉这才是惺惺作罢。
反正暂时也够了。
放学的时候，他则回来清扫他负责的喷泉一带，等学生走的差不多了，花了半个多小时，陈墉也算是清扫完毕了，才是起身向出租屋的方向行去。
魔药虽然赚钱，但稳定性难说，陈墉还是很珍惜这份清洁工的工作的。
作为一个地球时代的过来人，他很清楚这种末日危机笼罩、经济萎缩时代下的城市一份工作有多难。
对天赋者来说，工作和财富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获得，但对于普通人，这就是很难的事情了。
陈墉虽每天都和这些堪称上流人士的天赋者产生交集，但这并不意味着陈墉会失去理智的判断。
夜晚，陈墉回到家中，在城市远端隐隐传来的、邪祟的嚎叫中赶制出六瓶魔药，随即便是昏昏入睡。
他的精力损耗严重，一直都是没有什么精神的状态。
其实陈墉倒是想要研究一下他从神灵石碑上获得的信息，毕竟，那照片上半面神灵石碑记录的内容，已经完全被陈墉掌握了，那是一段很不明所以的话——
【1月3日第一个灵在仪式中诞生天空记住了】
没有标点符号，一共十九个字符。
人们都说神灵石碑上隐藏着成就高阶天赋者的秘密，可陈墉虽不知道这些文字说的是啥，但他连石碑上的文字都已经读懂了，也没找到什么秘密。
也许是境界不够、或是知识不够，陈墉只能作罢。
神灵石碑的特殊性，陈墉也难以去问谁、问什么，只能将疑惑深埋心底。
6月9日。
陈墉终于凑齐了一万块，他当日便前往了天赋者原石商店，准备购买所谓的原石登录器，但遗憾的是，这商店里并无现货，原石登录器在这种小地方额需求量并不大，价格又高，天赋者还要凭证购买，一般没什么需求，店家几乎不上货。
店家只是保证，十号下午五点之前，能够从最近的大城“罗睺”进到一台。
陈墉没有办法。
也只能等待。
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天赋者交易会是在每月十号的晚间开启，梦中城也只有在夜间才能登陆，若能明天五点到手，也勉强赶趟。
只是，陈墉没法提前进入那所谓的梦中城，少了些准备的机会。
不过，这位老板也没让陈墉失望，第二天陈墉五点来到的时候，原石登录器已经到货了。
价值万元的原石登录器，其实只是一个小巧的手环，以特殊的金属装置连接，核心位置是一块深蓝的特种原石，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
回到家中，已是快六点了，陈墉饭都没有吃，便急不可待地戴上早早准备好的铁面具，向手环中注入一点天赋之力，准备登陆。
天赋之力与手环中央的原石碰撞，原石被激活，发出黯淡的光芒，它将扫描、记录陈墉，并将他连接上天赋者的网络。
根据陈墉了解的有限信息，天赋者进入“梦中城”，会以一种虚拟形象而出现，虚拟形象的建设依据来自于两个方面，第一，是天赋者本身的天赋位阶和精神强度；第二，则是天赋者登陆时的外部形象。
两者结合，则成为天赋者在梦中城的虚拟形象。
陈墉虽然听说了天赋者交易会会隐藏买卖双方的信息，但他要交易的这个东西绝非寻常之物，还是要谨慎的。
因此，这个面具也是早早准备好的，若无意外，也将出现在梦中城陈墉的脸上。
登陆的过程有些奇异。
陈墉眼前先是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微光亮起。
像是一颗星辰被点亮，紧接着从这颗星辰上蔓延出一道光线，光线一路蔓延，最终汇入一片星河之中。
然后眼前的黑暗骤然被点亮。
梦中城浮现在眼前。
陈墉却神情错愕：“这尼玛不就是虚拟实景元宇宙吗？”
……
……
第二十二章 天赋者公开交易会
陈墉此刻，已深处梦中城之上了。
虽有预料，但陈墉也难掩自己心中的惊讶。
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都没有实现的虚拟实景，竟在这样一个科技落后的世界实现了。
此刻，呈现在陈墉眼前的，就是这样的一座虚拟之城。
身处滨港城出租屋的陈墉，借助于那个登录器，云上登陆了一个虚拟实景空间。
它的面积不大，大概只有半个滨港城那么大，悬立于云层之下，城市的边缘轮廓与周围的云层“接壤”，显得模糊不清。
而在这座城市里，楼宇耸立，颇有一派繁华的景象。
陈墉像是一个土老帽一样，站在原地，跳了两下，捏了捏自己的身躯，甚至偷摸看了一眼自己裤子里面。
发现，皆与真实世界里的感知一模一样
幸亏陈墉出现的地方是城市边缘的无人小巷，不然他这奇怪的举动，八成要引人diss。
没有镜子，陈墉也看不出来自己与现实世界里有没有什么变化，但奇怪的是，他脸上戴着的冰冷铁面具似乎和外面的一样，但他的身上却披上了一件不属于他的沉重黑袍，戴上兜帽，就是个藏头露尾的黑袍人。
走出小巷，热闹的虚拟世界呈现在面前。
这里看起来和真实的世界别无二致，甚至要比场域与邪祟阴影笼罩之下的真实世界还要热闹一些，除此之外，城市里也没有民居，多是些功能性的建筑。
联邦梦中城办事处、奥登王国梦中城办事处、梦中城魔药商店、邪祟材料店铺、竞技场等等……
因为场域的分割，让这个世界交通、物流、城市连通都很不发达，像是滨港城这样的穷乡僻壤，很多天赋者需要的东西是在本地店铺里买不到的，但天赋者却可以在这种线上店铺下单，一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互通甚至是谈判，也可以在这上面进行。
陈墉一路走下来，却总有种回到了熟悉的世界的感觉，恍如隔世。
这不就是集淘宝、社交于一体的线上网络吗？
不过，据陈墉所知，这梦中城，是百年前一位具有特殊天赋的顶级天赋者，用生命编制的平台，那个顶级天赋者已经陨落，但这个“梦中城”仍然在运行着，没有任何国家、组织可以拥有它，现在维持着它运行的力量，来自于每一个连接在梦中城的天赋者。
共享、共治与共建。
而且，梦中城那位创建者，在一开始就为这座“天赋者云端线上平台”设置了一定的隐私机制，这更促进了它的繁荣。
来自于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不同身份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获得属于他们的公平。
因此，大家皆是使用者，也是秩序的维护者。
梦中城是天赋者精神构建、精神活动的世界，在这里，低级的超能者就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级的超能者，却可以在这里使用特殊的能力，不过，大陆上诸国共同设置了条约，禁止一切在梦中城的暴力行为，几个国家都会在梦中城里常设强大的天赋者“守卫”，一旦发现有天赋者在梦中城造次，几国强者将联合出手，再强大的存在，也不可能是诸国强者联合的对手。
陈墉在一间原石商店的橱窗前站定，有些意外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自摸的时候看不出来，但一照镜子，陈墉却发现，他的变化相当大。
他的身高都拔高了一截。
本来，他也就一米七六左右，现在，却堪比一米九，体型似乎也是随之魁梧了一些，身上的黑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感觉，而最关键的是，陈墉这一看才知道，他脸上的面具的形制没有改变，但颜色却从黑色变成了白银之色。
白银铁面、黑袍加深。
好家伙，只看一眼，就有种神秘而吊诡的感觉迎面而来。
b格简直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陈墉都忍不住心中腹诽：这还是我吗？
而当陈墉转过身来，却发现，在他的黑袍背面，竟然印着一个扭曲如漩涡形状的门扉。
这与他灵魂出窍看见的神秘之门极为相似。
陈墉的心中就是一动。
衣着和体态的变化，或许是因为神秘之门？
严格地想下来，他现在这算不算另一种灵魂出窍？
余光一扫，陈墉却发现，这原石商店里竟也有卖梦中城登录器的，而且价格便宜的离谱，只要七千块。
陈墉的脸马上变绿。
中间商赚差价这也赚的太多了吧？
陈墉迈开脚步，沿街打听，向天赋者公开交易会的位置而去了。
陈墉虽然之前打听了一些梦中城的情况，但那些不过是对梦中城基础情况的只言片语，此刻来到这里，陈墉才发现，他有很多不明不白不了解的地方，但这时候，他知道，该是压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向天启魔药进发的时候了。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在云中城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大楼，建设的富丽堂皇。这天赋者交易会据说不属于任何国家机构，是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天赋者商会“提卡洛斯”商会一手举办，其交易主要有两方面的内容，其一，是正常的、包罗万象的商店功能，交易会还允许普通天赋者借助于他们的平台挂卖与交换各种各样的物品，一般在交易会大楼里，会有专门的柜台展示来自于个体天赋者的出售物品。
而另一种，则就是每月十号一次的公开交易会，这一场有拍卖会性质的交易会，组织会天赋者交换、出售的高级物品，将这里上架，现场拍下，马上兑付，保证隐私。
陈墉更好奇的是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是如何做到在交易的同时还保障隐私的。
思考中，他已经来到了交易会的门口位置。
参加十号的交易会并不需要什么入场券之类的，甚至不需要出示什么证件。
梦中城其实也有类似于身份认证的地方，可以认证天赋者实力甚至是实名，但这并非是硬性的规定，只要来到这里的就都是天赋者，是天赋者就可以入场。
在门口的位置引导的工作人员也很客气，为陈墉指路，带着他进入交易会的会场。
……
……
第二十三章 天启魔药
会场的位置是整个二楼和三楼，面积相当大，人来人往，陈墉都有一种来到了上一世的夜市的感觉。
这是公开展会式的卖场，大量的物品被陈列在会场之中，展示并明码标价。
当然，在这里展出的并非是真正的实物，梦中城的一切皆为虚幻，这些展出的也不过是原物品的投影而已，只是借助于梦中城奇异的形式，在这里看起来，和真的几乎没有区别。
人潮涌动，这是陈墉第一时间的感觉。
来到这世界，除了在天赋者学院，滨港城的街道都大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有这种火热的场面。
在这里，陈墉才感受到了一点生活的火热。
这里甚至不光只有黄种人，也有白人和黑人，全世界的天赋者汇聚的梦中城，这也是不奇怪的。
来来往往的天赋者们，大都做隐蔽的打扮，戴着面具之类的东西，显然，有陈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在这种交易场所，谁也不想露富，尤其是黄种人，大都是非常隐蔽。
陈墉一路走来，看的也是有些花眼。
有各种各样的高阶魔药、甚至是一些密不外传的魔药配方……
还有大量来自于邪祟的素材……
依据邪祟素材结合原石科技制造出的武器……
珍贵的高阶原石……
以及……天启魔药。
陈墉的脚步缓缓停顿。
在三楼的尽头，陈墉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天启魔药的虚拟投影，就展示在一个展架之上。
那是一瓶装在深色试剂瓶里的魔药，看起来有些古旧，平平无奇，很难想象，这是能够让毫无天赋的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天赋者的奇迹魔药。
而它也是这一轮交易会的重头戏，被放在了最高层与核心的位置，供来往的天赋者观赏出价。
传说中的天启魔药，虽不及神灵石碑令人无可观摩，却也是很少见的东西，一般都在顶级人物之间流传，而且作为消耗品，三百年间，三十二瓶天启魔药已经所剩不多，能够见到的机会就更少了。
现在能在这里得见，自然是非常吸引人的。
这天启魔药的周围，乌泱泱地全是人，交易会的官方，甚至专门安排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工作人员在这里，既是引导，也是在有人出价后，第一时间将其带到后面进行商议。
不过，到现在为止，似乎也没人真的出价。
只有些慕名而来的有钱人，希望可以用金钱或高等原石兑换。
陈墉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戴着孔雀面具、大腹便便的白人男人道：“我愿意出五千万购买这瓶天启魔药，贵方能不能代我转告卖家我的诚意？”
五千万。
这在这世界，绝对是巨富了。
偌大的联邦，有此等财富的人也并不多，以陈墉的滨港城举例，据说最有钱的人的家产好像也不足千万。
经济萧条、邪祟横行的大环境下，这世界的人们积累财富的速度与规模自不可与地球相比。
那人这般开口，周围的人便是议论纷纷起来。
“直接五千万！这是谁？这得多有钱啊！”
“五千万，还是能进梦中城的天赋者，真是人生赢家啊！”
“也不知道卖家会不会同意，就算是天启魔药，五千万也值了吧？”
就在议论纷纷中，那位工作人员却是微微一笑，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道：“这位先生，感谢您对天启魔药的热衷，但很遗憾，卖家已经提前叮嘱过了，他只需要神灵石碑的内容，其他的，无论您出什么价，拿什么样的素材来兑换，卖家都不可能将天启魔药换给您。”
那白人富豪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似乎就想要当场发作，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显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脸上却还是带着愠色的，哼了一声，便直接拂袖而去。
而经过这样的一幕，人们对这天启魔药就越发好奇了，七嘴八舌的询问，而那位工作人员也是耐心的解答。
“这天启魔药，就算有人兑换，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啊，万一买家带着神灵石碑的内容来了，再换了一瓶假的，或者干脆不给赖账了、杀人越货，那可这么办？”
“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针对这种级别的交易物，我们采取的是完全的保密交易模式，卖家、买家、甚至是和我们都不会真正见面，采用传送的方式交易；而且，我们作为第三方平台，此刻，这瓶天启魔药已经暂时由我们保存，经过我们的鉴定，确认它是真正的天启魔药，因此，其真伪性和是否能否交付，这一点诸位不必担心。”
陈墉一直在一侧旁听，听到这里，心里也是一动。
这交易会还真的在发挥着淘宝般的功能。
只是不知道，这买家卖家交易平台三方不见面是怎么实现，传送又是什么鬼。
而就在这时候，又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那个人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刚硬冷冽的面前，来到这里，直接道：“我可以用一头第七位阶邪祟的尸完整尸体作为交换吗？”
此人的目标也是天启魔药。
而他的出现，却引起了新的骚动。
“这个人是联邦七大天赋者之一，庞文山！”
“天呐，我知道他，那个第六位阶的顶尖天赋者！他这样的第六位阶，也对天启魔药感兴趣？”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有家人想要靠天启魔药成为天赋者吧？”
“是呀，这庞文山背后庞家，也是联邦顶级大世家，也许有哪个后辈需要呢？”
不过，庞文山再一次吃瘪了，他得到的工作人员的回答和刚刚的几乎如出一辙。
卖家的意愿非常清楚，他只想要用天启魔药兑换神灵石碑上的内容。
若非如此坚决，以这天启魔药的火爆程度，可能在上个月首次拍卖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买走了。
那庞文山的脸上有些难看。
而就在这时候，陈墉却坐不住了。
该了解的情况已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么多人盯上天启魔药，搞不好回头就有哪个坐拥神灵石碑的大势力或国家来横夺一刀。
限量抢购，就看谁出手快。
就在庞文山神情难看还准备说什么的当口，人群中，面戴白银黑色面具的陈墉缓缓抬起手来，在人群中拔高声音，道：“这天启魔药，我要了，卖家要的东西……我有。”
……
……
第二十四章 不行
陈墉这一开口，聚拢在天启魔药周围的人便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几乎一瞬间，他就成为了场中的焦点。就连那个一直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非常平静面对众多豪华开价的工作人员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天启魔药是罕有之物，而与之相对的，神灵石碑便更是如此。
神灵石碑的稀有性甚至要在天启魔药之上。
而也因为这种种原因，在上个月，天启魔药刚刚挂出，便是没有人能够拍下。而天启魔药这种宝物，其实在公开出来交易之前，他们交易会幕后之人，也是联系了一些国家与相关机构，然后才是挂出来的。
而这一次，他们虽有人推测，必会有人出手换购这瓶天启魔药，却没有想到，这才八点半不到，这么早，就已经出现了一位！
人群中的庞文山亦是目光移动，落在陈墉的身上，瞳孔便是微微收缩了一下。
因为眼前这个人，给他一种阴冷神秘的感觉。
沉重的黑袍、白银面具，以他的实力，竟在这梦中城里看不穿这个人的底细。
在梦中城，虽然大家可以隐藏行迹，但一些顶级的高阶天赋者，仍可以一眼看穿大部分天赋者的境界和实力，有特殊能力的，就算你戴着面具，也能把你的长相五官都观察个清楚。
庞文山是六阶天赋者，在第八位阶罕有、第九位阶绝迹的当代，这已是绝对的高位阶了，他虽不能透过面具看人长相，但一眼下去，基本也能够把这梦中城的绝大多数人看穿。
然而……
眼前这个人，他发散出自己的精神力探知，却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这意味着对方的境界至少与他平齐，甚至在他之上！
这也正常，能来这里交换天启魔药，就意味着对方可以记录神灵石碑的内容，那至少是第六位阶的天赋者！
然而，此人是谁？第六位阶、还能拿出神灵石碑的内容、还对天启魔药感兴趣……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庞文山的目光微垂，沉默不语。
而工作人员则是来到了陈墉的面前，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她倒是没有怀疑陈墉是来捣乱的，因为若无神灵石碑的内容，空谈没有任何意义，无非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
而且，她能在这里做这天启魔药的讲解工作人员，本身也是有眼力见的，她虽不如庞文山实力深厚，但她光看眼前这个人的打扮与气质，便心中微微一跳。
对方无形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和她见过的那些大佬如出一辙，甚至庞文山都要矮上半头，因此，她也不敢怠慢，询问之后，便准备带着陈墉去见负责人。
陈墉说完那一句话，回答了这工作人员的问题，便惜字如金地甚少说话。
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因为他其实还是不那么了解天赋者的世界，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扮相却是显得神秘莫测，但那是神秘门扉的加成，他自己的实力其实很弱，在这里的这些强者面前都是不够看的，被看穿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实力上的事情他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气息，尽可能地维持一个大佬的姿态。
比照第六位阶的大佬来装！
而且，陈墉也是有参照的。
庞文山这个货真价实的第六位阶就在这里，照着他学就是了。
倒是陈墉才迈开脚步，在边儿上的庞文山却猛地动了，他踏前一步，身躯微微挡在陈墉的面前。
陈墉当时心中就是一紧：这人不会把我看穿了吧？
陈墉有些担心，这庞文山直接来一句：别装了，我已看出来了你就是不入流的天赋者，哪里可能记录下神灵石碑的内容？
但庞文山的表情却很是郑重，无比地客气，拱手道：“阁下，请问，您是否可以将天启魔药换给我？我可以以我刚才所说的七阶邪祟的身躯材料来换，或者您想要什么其他的，也尽可以提，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
“实不相瞒，我的侄女已经二十一岁，几乎不可能再成为天赋者，所以……
“若您能慷慨，我庞家上上下下，感激不尽！”
庞文山非常客气，此刻接近了，他更是从眼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沛莫难明的古老、宏大的气息。
这个人，甚至可能是第七位阶！
第七位阶，那是被称为凡人之神的顶尖强者。
此刻，似乎已无人怀疑陈墉的身份，皆认为他是个大佬级别的存在。
其实陈墉都怦然心动了那么一刹那。
一瓶天启魔药，能换这么多好处，甚至是庞家这样整个联邦闻名的大家族的好意……
不过，别人的善意终究是别人的。
只有攥在手心里，自己的力量、自己的能力，那才是属于自己的。
陈墉摇了摇头，白银面具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流露，只听他淡淡道：“不行。抱歉了。”
周围人的微微有些哗然。
“平日里傲气著称的庞文山都亲自开口来求了，还吃了个闭门羹，啧啧……”
“呵呵，这有什么？这样的大佬，能真的用神灵石碑去换天启魔药的存在，那绝对是当代罕见的存在，庞文山和庞家在这种存在面前，还有意义吗？”
庞文山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但他没有再说什么争取的话，只是道：“抱歉，打扰了。”
说着，庞文山便是主动让开。他是以强大骄傲闻名联邦，背后的世家更是深不可测，但正如旁人议论所说的，眼前这人之强大，就算是压上庞文山背后的整个世家，也得以礼相待。
此人，究竟是谁？
看着陈墉被工作人员引向后台，庞文山看着他的背影和那神秘旋涡般的门扉，心中生出疑惑。
他认识不少高阶的天赋者，有的没见过却也听说过，但此刻，他却难以将眼前这个人与他熟悉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联系起来。
而此刻，陈墉也已经是被引领到了交易会的四楼，此处负责人的办公室之内，听说真的有人要用神灵石碑的内容兑换天启魔药，交易会的负责人也是非常吃惊，亲自迎接了出来。
……
……
第二十五章 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交易会的负责人名叫韩琦，是个高瘦的男人，长的非常和气，亲自迎接出来，也对陈墉的来历感到非常惊奇，但他和那个工作人员皆非常有分寸，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陈墉引领到一个房间里等待。
韩琦道：“请你稍等，本来，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我们鉴定您提供的神灵石碑的内容，确定双方提供的‘商品’都是可用的、正确的，我们再从第三方的角度完成这场交易，但您也知道，您提供的神灵石碑是信息。
“我们无法鉴定、也支付不起获取信息的报酬，因此请您稍等，我们现在帮您联系天启魔药一方的主人，到时候，您可以直接与他交谈，只要他确认您能提供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将立刻将天启魔药支付给你。”
陈墉点了点头，问出一个他一直疑虑的问题：“届时，天启魔药要如何给我？”
听到这个问题，韩琦倒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专业的，马上回过神来，道：“这种实体货物的运送，一般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您提供您的地址，您支付运输费用，我们将东西直接送到您的地址所在去……”
这不是淘宝发货？还货到付款？
陈墉皱起眉头：“另一种呢？”
“另一种，是一种完全保密的运输方法，只可以运输小型的物件——我们交易会有一位可以撕裂空间的天赋者，您和卖家都不需要提供自己的地址，只需要在自己所在的位置用原石搭建一个简易的‘仪式’，我们交易会的这位天赋者就将沟通您和卖家的仪式法阵，直接将交易的物品完成双向的传输。”韩琦悄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人，对能够拿出神灵石碑内容的存在，他其实也十分好奇，但可惜，陈墉脸上戴着白银面具，他什么也观察不出来，“这种方法安全保密，就连我们第三方平台也无法获得买卖双方的位置，而且也少了长途运输中的风险问题……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选择这种方式。”
陈墉眼帘微垂，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因为这第二个方法，正符合他的需求。
他要是真的大佬也就罢了，但他是假的，来这里用神灵石碑换天启魔药，本身就是险中求进，他此前还担心交易、收取天启魔药的时候，会直接暴露自己，但这交易会有这样的传送办法，对他来说其实是非常有利的。
想来也正常，这梦中城存在已经超过百年，交易会的存续也近百年了，想要隐匿身份交易物品的人应该不少，也应该发展出这样的服务模式了。
“那么，中介费和运费呢？”
这是陈墉第二关心的问题。
因为他没有钱。
“像是这种级别的交易，我们不会收取中介费与运费，请经手这种级别的事物、接待您这样的强者，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
说到这里，韩琦倒是微微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阁下，您是首次在我们这里进行交易吗？”
韩琦这个问题并非空穴来风，因为眼前这个人问出的这些问题，虽说都很关键，但却是只要是在他们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上进行过哪怕一次交易的人，都应该的了解的知识。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们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开了近百年了，是梦中城一等一热闹的地方，以物易物，东西众多，包罗万象，除了一些非常贫困的天赋者，其他的天赋者，但凡能进入梦中城的，或多或少都在他们这里买过些东西才是。
而这样一个能拿出神灵石碑内容的存在……
怎么可能没光顾过他们？
交易会的卷宗里也没有记录过这样的一位存在。
作为一家老道的负责人，韩琦对那些光顾过他们这里的大人物、顶尖强者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哪怕是从不展露身份的强者，他也记录下了对方的特征，而眼前这位，却是韩琦从没见过的……
一位隐世的强者？
不能是骗子吧？
但韩琦的这个问题也让陈墉意识到了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韩琦这个问题里透露出的些许狐疑，扭头看了韩琦一眼，正在思忖要如何回答才能够打消对方的疑虑。
不过，对于韩琦来说，陈墉的这一眼，阴冷而沉默，却让他心中一凛。
梦中城里的形象，一部分来自于真实世界的投影，一部分是天赋者位阶所对应的精神力的折射。换言之，一个人的天赋者位阶越强，精神力越强，在梦中城也就会展现的越强大。
眼前这个白银面具之人所展露出的强大气息，绝非是骗子能够伪装的。
骗子也不可能自己露怯问刚刚那些问题。
想到这里，韩琦心中又是一凛，绝不能得罪此人，陈墉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便听见这韩琦道：“抱歉，是我多嘴了，还请多多包涵。”
陈墉哪里知道韩琦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紧皱眉头又看了这家伙一眼，他却不知道，这俩眼给这韩琦看的是头皮发麻。
而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也都和陈墉差不多，藏头露尾的打扮，其中一个戴着普通的白色面具，似乎是天启魔药的卖家，而另一位则带着一张银蛇面具，似乎也是这天赋者交易协会的另一位负责人，是他引领着天启魔药卖家来到了这里。
看见银蛇面具之人，韩琦都微微后退半步：“穆大人，您来了。”
那被称为穆大人的人扫了韩琦一眼，没有吭声，而是引领普通白色面具的人坐在陈墉的对面，道：“两位相谈，我们就在门外等待，如有需要，随时喊我。”
陈墉微微点头，白色面具的那位天启魔药的主人却没有吭声，他的身材隐没在黑袍之中看不清楚，但他一坐下，目光便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陈墉，看的陈墉都有些头皮发麻。
而等穆大人与韩琦离开这个小屋，白色面具之人才是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有些中性：“你有完整的一块神灵石碑上的内容？”
“半块。”
“这块石碑……是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
“应该是……前半部分。”
“有多少字符？”
“十七个。”
白色面具之人的声音微微停顿，他似乎有些激动，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问道：“是未在世界范畴里流通过的石碑？”
“算是。”陈墉皱了皱眉，“你要怎么验货？半块石碑的内容，可够交换你的天启魔药。”
“够了，只要是我没见过的石碑上的内容，哪怕只有几个字符，也够了。”
陈墉想了想，却是道：“那我怎么知道我的你有没有见过我的这块石碑，就算你没见过，却说见过了，赖账怎么办？”
“放心，就算我见过了，我也会将东西给你。这是我的诚意，你给先可以给我一半的内容，然后我让他们将东西发给你，你在把剩下的给我。”
交谈出奇的顺利，陈墉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对神灵石碑上的内容无比渴求。
他对陈墉这个人毫无兴趣，所有的关注点全在陈墉所能够提供给他的有关神灵石碑的信息之上。
但对方的这种说法让陈墉安下心来。有第三方平台保证，起码他可以确定地拿到天启魔药了。
同样的，他也不关心这个白色面具之人究竟是谁。
陈墉只想要天启魔药。
“好。我现在写给你吗？”
“文字无法在纸张上记录、梦中城无法承载其重，你可以将它写在我的手心里，若如你所说，你拿到的是前半部分的石碑，十七个字符，你写给我最开始的四个字符，记住，一定是最开始的四个，千万不要错了。”
说着，他从黑袍之下伸出纤细的手臂来。
这是个女人？
还有……神灵石碑上的内容转录这么离谱？纸张都无法记录？
陈墉为了保险起见，虽将那照片上的内容记录在脑海之中了，却一直没尝试过在现实中写出来过，以免被旁人发现，到不知道这一点。
而让他更吃惊的是“梦中城无法承受其重”这句话……
那些字符，能有如此的力量？
陈墉有些意外，但也如对方所说的，伸出手来，用手指在对方嫩滑的手心中缓缓书写。
白色面具之人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仔细感受、记录陈墉的书写，一遍之后又一遍。
感受着那些字符，她的身躯却微微颤抖起来。
似乎是有些激动。
“这块石碑的内容我没有见过，这是新的内容！”
陈墉皱起眉头。
他写的这四个字符，是【1月3日】，这个人光从在四个字符就能判断出没见过？
而就在陈墉沉思之际，对方却忽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陈墉，道：“你知道这四个字符是什么意思吗？”
陈墉眯起了眼睛。
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
……
第二十六章 难道他没有钱？
稍作沉吟，陈墉不动声色地将问题踢了回去：“阁下，你知道吗？”
白色面具之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黑色的瞳仁像是黑洞一般深邃，仿佛要将陈墉的意识吞噬其中。
这个女人一定非常漂亮。
随后，目光移开，女人不再问诸如这类的问题，而是道：“十七个字符，你写给我九个，然后我会先将天启魔药交易给你，然后剩下八个——你拿到天启魔药后第三日，我们再来到这里，你给我剩下的八个字符。”
“这对我有利，我没有异议。”
白色面具的女人只微微颔首，然后在陈墉的面前摊开纤细的手掌，任由陈墉在她的手心里写写画画。
……
而在这房间之外，那位穆大人正和韩琦站在一起。
韩琦低声道：“这一位来历我没能猜出来，但看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想必他是真的带着天启魔药主人想要的东西来的……”
穆大人银蛇面具之下看不清楚表情，声音有些淡淡的：“这样的存在，想要隐藏自己，我们也不难看的出来，若你能看出来，还何必在这里当这样的一个主管？不过，能拿到神灵石碑上的内容，至少是第六位阶的天赋者，六阶以上的天赋者不多，但放眼世界也不少，你我知道的，也不过是一部分罢了，但……能拿出神灵石碑上的内容的，必定隶属于某个大势力，全世界范围内，掌握神灵石碑的就那么几家……”
“穆大人，您的意思是……”韩琦露出吃惊的神情，“这是某个大国派人下场了？”
“我可没这么说。”
穆大人轻笑一声。
韩琦却看得明白，这穆大人是话里有话，显然，他认为，这个白银面具的黑袍神秘人，应当是某个大国之中供奉的顶级天赋者，下场来拿东西。
对这位穆大人的判断，韩琦也是非常相信的，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一位穆大人，可是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幕后的创立者之人，据说几十年前就已经是第六位阶的天赋者了，其实力、眼界、阅历都非同寻常，以此为基础做出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
而顺着这穆大人的判断思考下来，韩琦也是觉得这个判断非常可靠，低声道：“应当是如此了，我刚刚注意到一个细节，里面白银面具那位，虽然对我们这里的情况有了解，但却并不怎么熟悉具体的交易流程，似乎，根本没来过我们的交易会，可这怎么可能？我刚刚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可能正是因为里面那位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又背靠某个实力雄厚的大国，根本不缺天赋者资源，便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是了。有了这一条更能佐证了。”穆大人闻言，似乎也就此加深了自己的判断，“只是，他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顶级天赋者？奥登？联邦？还是水晶共和国？亦或者……”
韩琦想了想，道：“我唯一有一点疑惑的是，既然是某个国家出手，为什么不提前与我们打招呼，何须如此藏头露尾？”
穆大人倒是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称之为问题，道：“国家出手，但谁告诉你是国家需要了？这一位，未必是领命而来。”
韩琦张了张嘴，这才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穆大人则是淡淡道：“无论他是于公于私，对我们来说都是座上宾，这种级别的天赋者物品交易，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少有的，我们虽在中低层的天赋者之中有着绝对的市场份额，但在顶层天赋者方面，我们还是很弱的，若这一次做好了，我们以后，也许可以彻底垄断所有层次的天赋者。你明白了吗？”
韩琦微微一凛：“我明白了。”
就在这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房门已被从内部推开。
白色面具的女人最先走出，扫了穆大人和韩琦一眼，仿佛有种天然高高在上的清冷，道：“天启魔药，先交易给他。三日之后，还要借贵地一用。”
韩琦微微躬身，道：“能为两位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说完，白色面具的女人便凭空消失，似乎是直接原地“下线”了。
而陈墉则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来。
韩琦与穆大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交易显然完成了！
没等陈墉开口，韩琦便立刻踏前一步，递上他早已准备好的传送仪式的阵图，交给陈墉，道：“阁下，这个仪式非常简单，您只需要购买十二颗纯度在八十以上的原石，按照规律摆放，刻画符文，再注入一点天赋之力，便可以启动，当然，在启动之前，还劳烦您和我们打声招呼，我们会安排我们这边拥有空间能力的天赋者待命，一旦感应到您的仪式，便会立刻将天启魔药传送过去，请您放心，这个过程将非常安全，就连我们，也不清楚这仪式连通向何处。”
陈墉接过这传送仪式的阵图，一边看一边听着韩琦的介绍，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缓缓皱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之前都几乎快要忽略的一个问题了。
虽然交易会方面给他免去了中介费等各种费用。
但……
这传送仪式，是要他自己布置的，而布置这仪式的十二颗原石可是价格不菲！
纯度八十以上，已是相当高了，陈墉记得滨港城的商店里，那可是一千块一颗。
十二颗，那可就是一万二。
他上哪里搞一万二去？
陈墉紧皱眉头，面容有些扭曲。
好在，白银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没有被韩琦和穆大人看见。
而见陈墉没有开口，韩琦则是道：“阁下，如果您方便，今夜我们就可以把天启魔药送到您的手中。”
在韩琦想来，这等交易，必是越快越好的，因此，他也是秉承着服务到位的理念，准备今夜就将天启魔药送抵。
然而……
韩琦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存在，却是缓缓道：“不急，等我要的时候，自会联系你们。”
说着，陈墉也是飞速下线了，有些急匆匆的。
韩琦有些茫然：这什么情况？来交易了天启魔药，却不急着拿走吗？
那可是世所罕有的天启魔药啊！
这是为什么？
不过，韩琦又想到之前和这位神秘存在接触的细节，眉头缓缓皱起，沉吟着道：“难道……他没有钱？”
……
……
第二十七章 他可能不在乎！
韩琦的这个推断并非空穴来风。
在最开始与那位神秘的高手接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很在意中介费等费用的收取情况，韩琦主持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已很多年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哪怕那位不知道是隶属于哪个国家的神秘高手藏头露尾，连表情也看不清楚，但他也能够从对方微小的身躯动作变化和语气起伏之中察觉到一丝端倪。
再结合现在，韩琦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位神秘的高手既是为了天启魔药而来，现在交易完成即将对付，买家却反而不着急了，甚至还急匆匆下线。
韩琦着实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就算是相信他们交易会的口碑，但……买了又不马上拿走，这可不是什么面包、布匹，而是天启魔药啊！
韩琦思前想后，只能得出一个“合理”推断——难道，这位神秘的高手没有钱？他支付不起传送仪式需要的十二颗原石的价格，所以，不是他不想拿走天启魔药，而是他根本带不走？所以，才急匆匆的“下线”去找钱了？
穆大人也感觉有些惊奇。
都到交易的一步了，买家和卖家却都跑了。
明明是为了天启魔药而来，却不急着带走，这什么鬼？
这时候他听见韩琦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皱眉道：“什么意思？”
当下，韩琦便是将自己的这番分析统统说了出来。
穆大人闻言眉头紧皱，道：“开什么玩笑，这种存在能没有钱？神灵石碑的内容交易完成，这几乎坐实了刚刚那一位的实力，至少是第六位阶，这证明你我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这位应当就是某个大国供奉的天赋者，还是能够接触到神灵石碑的存在，以公谋私也好，顺水人情也罢，跑上来交易天启魔药……你觉得这样的存在会掏不出去区区十二颗原石的钱？
“不说背靠国家，就是第六位阶的天赋者，若跑去银行贷款，银行为了巴结，怕不是都恨不得送钱给他，这种顶尖天赋者，能连这区区十二颗原石的钱都拿不出来？
“韩琦，你是不是在这里干的太安逸了，脑袋已没有十几年前灵光了！”
韩琦被说的头皮发麻，心中凛然，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从穆大人的逻辑出发，韩琦发现，他自己的推测，确实离谱至极。
邪祟横行、场域分割，天赋者的地位极高，尤其是高阶的天赋者，怎么可能没有钱？
韩琦道：“那他这究竟是……”
“也许是不方便现在拿走天启魔药吧。”穆大人也是第六位阶以上的强者，他微微眯起眼睛，揣测道，“这样的存在，谁知道呢？也许，在他眼里，这东西根本没有一般人看来那么重要也未可知。”
韩琦听到这里，露出吃惊的神情，心想那可是传说中的天启魔药，怎么可能被当成没那么重要的东西……
但他一扭头看见穆大人的神情，反应过来。
这位穆大人，也是第六位阶的存在，他的判断，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绝对比自己准确。
想到这里，韩琦心中一凛：这就是顶尖天赋者的世界么？
天启魔药、神灵石碑……这些顶级的诡异秘宝，都不算是什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人家根本不急着拿走！
他可能根本没那么在乎！
穆大人哪里知道韩琦在想什么，道：“不过也好，能接触到神灵石碑这样的东西，这位存在怕不是能接触到更多顶尖资源，你做些准备，下次再来，争取弄清楚他可有什么其他需求没有，最好能将他成为我们这里的常驻客户，最好……也能翘出他口中那部分神灵石碑的内容。”
穆大人目光微凝。
神灵石碑，虽无人能够破解，但这东西事关重大，谁能不想一窥其中的内容呢？绝大多数掌握神灵石碑的势力，都不愿意分享自己所拥有的神灵石碑上的内容，好不容易得见一个，便不能放过。
韩琦面色一动，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而此刻，陈墉已是在滨港城的出租屋之中醒来了。
这虽然也是“灵魂出窍”，但对精力的消耗相当小，陈墉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窗外一片黑暗，滨港城才迎来夜色最深的黑暗之刻。
陈墉急匆匆退回来，自然是因为钱的问题。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好不容易凑齐了一万块拿到了梦中城的入场券，结果泥煤，还需要一万二，陈墉差点当场吐血。
不过，陈墉也是个行动派，他立刻退出梦中城，准备连夜赶制低阶魔药，明天好去学校里兜售。
不行再看看能否从学校预支几个月的工资，总之，要尽快拿到天启魔药。
交易都已经基本完成了，饶是陈墉，也有些坐不住了，要将天启魔药尽早拿到手才行。
这既是避免迟则生变、也是为了能够尽快成为真正的天赋者。
韩琦和那穆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陈墉压根不是什么第六位阶以上的天赋者，他是真没钱，连传送仪式都摆不出来，只好跑回来继续搬砖。
不过，陈墉的怒气值也所剩无几，他也没有新的“订单”，炼制出两瓶低阶魔药之后，他却是心里一动，又一次进入到了神秘之门之中。
这一次与陈墉上一次进入神秘之门相比，过的时间有些长了。
切换成上帝视角的时候，陈墉发现，沈依已经是深处联邦首都辉煌城之中了。
辉煌城的面积相当庞大，在这世界属于是数一数二的大城，放在地球上，也是可以与地方省会媲美的面积了。
辉煌城的外环构建着十五米高的钢铁城墙。
在上帝视角之下，陈墉俯瞰着这座城市，楼宇耸立，与破烂的滨港城仿佛隔出百年作用的水平。
甚至已有了陈墉所熟悉的现代城市的初步规模与状态。
街道宽敞明亮、而街面上还有不少的车辆。
这里的夜晚，似乎并不担心邪祟的侵扰。
而此刻，沈依正坐在一辆老式的军车之中，在城市的街道上疾驰。
王志斌等人似乎都分别在其他的车上，沈依的这辆车里，除了驾驶员，便有另外一个拥有一头黑长直的女人和沈依一起坐在后排。
那个女人一身联邦的紧身制服，前凸后翘，看着年龄有二十八九了，面容精致，但身材虽好，却也没有沈依这个刚成年的家伙发育的好，光是从胸前的规模来看，好像就差了一个档次。
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正在记录着什么，一边道：“沈依是吧？接下来，你将被送往天赋者行动局被问询，并进行你的例行汇报，而在此之前，我要先在途中询问你一些问题，这是例行污染检测，以确认你没有在七号场域被污染——毕竟，你清楚，一旦将污染带入天赋者行动局，可能会带来怎么样惨痛的后果。”
“好的。王姐。”
沈依似乎认识这个人，她缩了缩脖子，看起来，甚至有些畏缩于这个女人的样子。
而这位王姐也是笑了笑：“你知道的，上面派我来，也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更了解你的情况。
“那么，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你还记得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
……
第二十八章 我给你一拳
这位“王姐”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沈依微微吸了口气：“这好像不是测试应该问的。”
而王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是你的测评官，我想要问什么，就问什么，你最好马上做出回答，迟疑和拒绝，可能会加深我对你的判断。”
陈墉在上帝视角默默观察。
眼下这情况有些超出他的知识范畴。
普通人、天赋者皆有可能被邪祟和场域污染，因此，与邪祟或场域进行过深入接触的人都会受到所谓的污染测试，由特殊的、具有“脑科”天赋的天赋者来进行。但具体的细节，他就不知道了。
但陈墉察言观色的能耐是有的，他光从几句话里就看出来，这位沈依的老相识“王姐”，似乎并不喜欢沈依。
不过这也正常，没人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九年前，死于污染。”
沈依缓缓答出这个问题。其实他们早在昨天就已经抵达辉煌城，但作为联邦首都，辉煌城的安防极为严密，承载着本次调查报告和神灵石碑的内容已提前被送入辉煌城深入，但包括王志斌、沈依在内的所有人都接受了一整日的隔离待遇，确认身躯未遭受到邪祟的污染，随后，才被送入城区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皆被分割开来，在转运的途中接受精神污染测试。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沈依微微垂下眼帘，车辆驶过街道，街边的原石路灯的灯光映照的她的脸明灭不定。
“他……他从深夜中暴起，放了一把大火、杀了好多人。”
“说的太笼统了。”王姐放下手里的笔，道，“1958年7月8日，沈云星，也就是你的父亲受到了未知来源的污染，在一天深夜突然暴起，点燃了你们家的院子，沈氏世家上下十七口人，他一夜就杀了十三个，对不对？
“而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受到污染的。对不对？”
“对……”沈依道，“我不太明白——我也学习过测试相关的知识，这和污染测试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王姐微微吸了口气，笑道，“只是像你这种背景，父亲未知污染而死，你受到污染的可能性很大。
“我其实都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加入到本轮的七号场域调查团里的？
“你的世家算上你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非天赋者，你的母亲，还有一位——
“是不是你那个瞎眼的爷爷帮你托的人？
“天赋者行动局里的老队长，说话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王姐说到这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跑题了——前面的驾驶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于是她的话锋一转，道：“我在问你问题，孩子，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我才多说这么两句，这是为你好，你知道吗？而且，刚刚那是我的问题，是不是你爷爷托人让你进的调查团小队。”
沈依的头低下去。
“我不知道。”
这个王姐也就比沈依大个十岁，她看了沈依一眼，大抵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说实话。我们从小就认识，你爷爷那个人，我还不清楚？他是辉煌城反击战的幸存者，联邦行动局最早的一批行动队队长，若不是因为你父亲那件事，他本应该光荣地在家养老，享受世家的尊崇地位与荣光。
“但你们家的变化改变了这一切。
“沈家从你爷爷的显赫世家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不光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间枝衰叶败，就连名声都臭了下去。
“你爷爷的性格开始变得偏执。
“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你这个病痨鬼的身上，因为你已是这个家族里年轻一代最后的一个人了。
“但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希望你可以重振沈氏世家的荣光。
“而他认为……
“若能加入七号场域的调查团、从中带回邪祟异动的秘密，这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功劳，对你们沈家还有特殊的意义——身染邪祟者成功调查了邪祟，这不正能够洗去污名吗？”
“这是人身攻击。”陈墉开口了。
这不是典型的欺负小孩吗？
十八岁的沈依经历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大学还没走出去的孩子。
他已观察许久。他虽不清楚污染测试是怎么进行的，但他不傻，眼下这情况，绝对不是什么污染测试正常应该存在的流程。
这个王姐是和沈依从小长大，但显然不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她对沈依或者是对她的家族非常不满，正在通过这样的一个机会假公济私，向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女天赋者宣泄自己的愤怒。
因为陈墉已经感受到了无形中怒气值的增长了。
不光来自于王姐，也来自于沈依。
这丫头看着漂亮温和，但其实性格执拗倔强，脾气也不算太好——一言不合就能扇自己巴掌的人，哪里会是什么善茬？
陈墉这时候开口，自然是想要提醒沈依一句，不要坐等被欺负。
但沈依只是微微低着头，像是被说的抬不起头来，胸腔中虽有愤怒，但她似乎并不准备做任何行动。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也无法回答。”
王姐深吸一口气，道：“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在帮你孩子，否则，我无法断定是不是邪祟，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再被关起来，你家里的爷爷，怕不是要被你这不争气的孩子活活气死了。”
这显然是在吓唬沈依。
沈依只是低下头，摇了摇头。
她的年纪不大，但却也能听从这里面的恐吓意味。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吓唬你？调查团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你们两个人活了下来，赵教授也就罢了，三阶天赋者，还是研究场域多年的教授。但你……你区区一个触灵的魔药师，凭什么能够活着走出来？是不是污染你父亲的邪祟，就和七号场域有关，而你也……”
王姐说这番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她正暴露出更深层次的目的，她想要给沈依直接做一个精神已受到污染的判定，直接把她控制起来。
然而她的这番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依就在那一刻猛地抬起头来，从行驶的汽车后座暴起，一拳直接砸在了王姐的脸上。
然后，她整个人直接坐在了王姐的身上，开始疯狂厮打起来。
前面的驾驶员都惊呆了。
上帝视角的陈墉也惊呆了。
……
……
第二十九章 借钱
在王姐反击之前，车便停了下来，后面的车上跳下来一群人，把两个人拉开了。
王姐的鼻子都被打歪了。
下了车，两边被拉开，王姐指着沈依向匆匆赶来的自己的上司告状道：“她被污染了，正在疯狂的攻击我。我根本没有出手，也没有……”
一片惊呼声中，看似已经被拉开的沈依猛地往前一蹿，小小的身躯竟有强大的爆发力，拉住她的两个人没有提防，竟然被带着向前跌跌撞撞的两步，而沈依直接飞起一脚，踹在王姐的肚子上。
一众人目瞪口呆。
王志斌、赵斌等人更是露出傻眼之色。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据说还有肺病的魔药师会展现出如此激进的一面。
王姐的上司吴志平立刻道：“她绝对被污染了，马上把她关起来。”
自己的人被打，王姐的上司吴志平心中也是异常愤怒，要立刻惩处沈依。
但他这番话才开口，王志斌就皱眉道：“老吴，这有些不妥吧？这测试还没有结束，我看那掉在地上的报告，几乎什么也没写，怎么就能判断小沈是被邪祟污染了呢？这一路我可是看着小沈走过来的。”
还没等吴志平开口，站在一侧的赵斌也出声道：“是呀，这打起来的原因有很多种，可未必是因为污染，要是这样就要当被污染了关起来——那在七号场域，我被邪祟攻击，受到了毒性污染，我岂不是更应该马上被控制起来？我也认识一些可以进行精神污染测评的人，我可以找他们来，再为小沈做一个测试，一切以结论论处——而且，今天的天赋能力检查中，也没从小沈身上检查到污染不是？”
王志斌立刻接道：“没错，这小沈我很看好，不可能被污染了，这里面可能有什么原因，我们可以再调查调查？不过，小沈，无论如何，你打人也不对，来，道个歉。”
吴志平的脸色僵住了。
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天赋者行动局的行动队队长、四阶天赋者；一位是首都学院的教授。
赵斌也就罢了，毕竟两个系统的，可这王队长……
这两个人这一刻，皆站出来，保这个沈依，他这时候也说不了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人说的有道理。虽吴志平想要为自己人出头，但为一个下属，他却也不想得罪眼前这两个大人物。
这沈依……就是落魄世家的出身吗？哪里傍上这样的两个人物？
“这……那就按王队和赵教授的意思办。”
看到这里，王姐都有些傻眼了，她本以为自己被打了，沈依也就完蛋了，为此，她甚至都没有还手，但却没有想到会是眼下的这一幕。
这就白打了？道个歉就完事了？
陈墉在上帝视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他心中也有些惊讶。
难道沈依出拳之前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幕？
不过，就在陈墉这个念头刚升起的刹那，场中的沈依就已经是一口回绝道：“我不道歉。”
好吧，沈依完全是盛怒出手的，压根没想那么多。
这丫头的脾气……
陈墉的嘴角有些抽搐。
而王姐的脸色就已经是非常难看了，被气的几乎七窍生烟。
不过，看到这里，陈墉倒也是不担心了，只是，沈依这返回辉煌城倒是由此横生枝节了。
而陈墉在这里平白看了一场揍人的大戏，却也并非是全无收获，倒是收集了四十多点的怒气值了。
有来自于沈依的、也有来自于王姐的，甚至吴志平都贡献了不少。
陈墉本来的目的倒确实是想要来看看能不能积攒点怒气，却没有想到，情况顺利的离谱，他自己什么也没有干，本来见底的怒气值就又冲上来了。
我这……
算不算是挂机修炼怒气值？
不过，这赵斌和王志斌倒还算靠谱。
棋没白下、好人也没白当！
陈墉的嘴角抽搐，默默退出了神秘之门。
他有心问问沈依和那王姐的事情，别人不可能凭空针对你，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状况，尤其是，沈依和那王姐明显之前就认识，搞不好早就结梁子了，但那时候的情况，也不便当时就问，只能暂时先放放了。
躺在床上，滨港城的夜色里仍隐隐有可怖的嚎叫声传来，陈墉想着刚刚沈依盛怒出手的那一幕，有些咋舌，小丫头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这脾气……
他忽然想到……
拭去门扉上铁锈露出的【愤怒】，是否与沈依有关？
愤怒之门背后连通着的少女，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在胡思乱想中，陈墉缓缓入睡。
睡梦之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阴影听见有什么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幽影在黑暗中徘徊不去。
第二天一早，陈墉便出了门，前去学校。
按照陈墉的计划，他是准备继续兜售自己的魔药的，但他还没有开始“摆摊”，就被王正平叫到了办公室里。
陈墉已多日没有来到过教务处了，胡玥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凉，看着陈墉，主动打招呼摇手。
而王正平的脸色却显得有些郑重，带着陈墉来到办公室里，道：“我听说，你魔药学很有天赋啊？”
“啊……就是简单做了几种。”
在学校里兜售魔药，这种事儿自然不可能瞒得过王正平，陈墉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嗯……就你的‘产量’来看，这已经不是不错了，在魔药学领域，你很有天赋。”王正平看向陈墉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陈墉那哪里是天赋，分明是开了挂，因此他有些心虚，挠了挠头：“没有没有，运气好而已。”
“只是可惜了，你是第五等的天赋者，难以再进一步，再有天赋，最多也只能做一做低阶的魔药罢了。”王正平道，“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导师，让他好好教教你，不过，我听说你还在学校里卖魔药，这个，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了。
“我知道，你的情况特殊，但这里是天赋者学院，一旦出了事情，总是不好的。你可以以魔药师的身份，从正规渠道兜售你制造的魔药。
“当然，我知道，你想要办下来手续很难，这一点你放心，回头我给你一个表格，你填好给我，我正好认识些人，或许能帮到你。”
陈墉听到前半部的时候，神情就是有些皱眉了，但听到后面，却有些意外。
眼前的王正平仿佛变了个人，这是真的站在他的角度出发想要帮帮他。
但陈墉现在就要需要钱。
天启魔药可还等着他呢。
“这……”
看着陈墉面露沉吟，王正平皱起眉头。
而陈墉沉默片刻，想了一个说辞，直接道：“这，谢谢王主任了，只是，我的房东现在要催收我的房租了，我想，咱们能先预支给我一年的工资吗？或者，王主任……
“你能借我点钱吗？”
……
……
第三十章 世家之邀
王正平正在小口抿茶，听见这番话，一口茶差点都吐到了茶缸里，似乎万万没有想到，陈墉会开口和他借钱。
而陈墉神情诚恳，一副我真的没钱没有办法了的样子。
王正平也有些惊讶，没钱归没钱，真敢开口和自己借钱，那就是两回事儿了。
他沉默片刻，道：“预支工资，最多三个月，不过，我记得你住的那片儿房租也不贵吧？一年一万二，这房租……还有，现在滨港城这环境，都一年起付的了吗？”
陈墉没做什么解释，只是神情困苦地道：“唉，生活不仅仅只有房租啊……王主任，我有钱了，一定尽快还给您。”
说着，他的眼睛不住地瞥向王正平。
他是觉得王正平是有可能借钱给他的。
在此前之前，陈墉对这王主任的印象可不怎么好，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陈墉却觉得，这王正平其实人不错，属于刀子嘴豆腐心那一类，这都要帮他办证了，何不蹬鼻子上……呸，何不求他帮人帮到底？
王正平看着陈墉，神情有些复杂，眼底却有些思考的神情：“你不会是还惦记那什么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和天启魔药吧？我听说，昨天晚上，已经有一位大人物把天启魔药买走了。”
陈墉有些惊讶。
消息传的这么快？
幸亏自己藏得好，不然可能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谁了。
王正平道：“你可知道买走天启魔药的是什么人？至少第六位阶的天赋者，而且，到现在为止，甚至没人猜出他的身份，那样的顶尖人物，我想要和他说句话，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想要和他抢，那不是开玩笑吗？”
“咳咳……”
“你这是什么表情？”王正平看着陈墉神情古怪，还以为是陈墉不信他的话，眉头一皱，暴脾气就要上来了。
不过，陈墉也是立刻开口回应道：“放心，王主任，我没想去，你看，现在我已经是天赋者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天启魔药？”
陈墉满嘴胡话，但这番话对王正平来说，却是一个正确的回答。
王正平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陈墉这时候已经是一个天赋者了，就算拿到天启魔药，那东西对天赋者也是没用的。
天启魔药，只对非天赋者有使用价值，对天赋者，就只有研究价值了。
王正平刚刚皱起来的眉头这时候才微不可查的舒展开来，道：“那你真是为了生活？”
“生活所迫。”陈墉露出了困苦之色，道，“你也知道，我是被吴校长捡到的，兜里一点钱也没有，现在又成了天赋者，哪哪都需要钱……”
王正平看着陈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吐了口气，道：“好吧，一万二是吧？你也别预支工资了，我直接借给你，回头还给我，我是要利息的，我也不算那个账，一万二，回头你给我一万三就行了。”
陈墉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连连点头，向王正平道了声谢。
王正平则是摇了摇头，道：“都有困难的时候，不是每个天赋者都生在世家，你的天赋能力虽然差，也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但听我的，做魔药，起码你可以比普通人甚至是一般普通的天赋者活的要好，你有这个天赋，把握好了。”
陈墉道：“我明白了。”
王正平这才是点了点头。
而王正平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当天傍晚，便将陈墉叫去了，给他厚厚一沓子的现金。
一万二。
抓在手中，沉甸甸的。
而陈墉也还是很“听话”的，今天王正平和他说了不要再在学校里兜售魔药，他也就没有再“支摊”，回绝了很多天赋者购买魔药的要求。
你帮我办事儿，我也听你的。
反正制作、兜售魔药的真正目的，也只是想要挣钱罢了，既能得到，不卖就不卖了。
趁着夜色未尽，陈墉连忙匆匆走出学校，准备将这一万二，换成布置传送仪式所需的十二枚原石。
天启魔药，已近在咫尺了。
不过，陈墉还没有走出校门，却就是被另外一个人给叫住了。
是林复。
陈墉颇有些意外。
与陈墉这种贫穷学生不同，林复作为滨港城本地世家继承人，上下学都是车接车送的。
林复今天没有急着走，似乎就是在等陈墉，看他出来，便挥手把他喊进了自己的车里。
看着陈墉上了车，林复便是笑了笑，有些小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没坐过吧？”
老式的轿车，就车型到内饰都和陈墉所经历的时代的现代车无法比拟，但在滨港城这种小地方，除了有关部门，谁家能有这么一辆车，那也是妥妥儿的富豪了。
绝大多数普通人，甚至是一般的天赋者，确实都没什么坐车的机会。
林复虽是世家子弟，年少就很不凡了，这时候倒罕见地露出些小年轻的稚嫩来。
陈墉的嘴角却有些抽搐，神情古怪地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你喊我过来是……”
陈墉是有些意外的，林复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像是把人直接叫到自家车里说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待遇。
林复则是轻声笑了笑，道：“我也不和你绕圈子，陈墉，我很看好你在魔药学上的天赋，有没有兴趣成为滨港林家的一份子？”
这，正是林复的目的。
这些天，陈墉在学校里兜售魔药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虽然陈墉制作的都是低阶魔药，成长性也有限，但在滨港城这种小地方，低阶魔药是最有市场的，高阶的，不说天赋者们能不能用得上，就算用得上，能买得起的又有多少？
而最让林复动心的，还是这几天里，陈墉表现出来的、制作魔药过程中极高的成功率。
这是拥有极高天赋的表现。
显然，林复已觉得这个陈墉是一个人才了，因此，才是生出了拉拢之心来，想要将陈墉收归到林家的麾下。
而这样的一份邀请，却是让陈墉有些讶然，一时之间，都没有回答上来。
而林复则是笑道：“不必着急回复，你可以回去想一想再答复我，加入林家，你会得到我林家的支持，每月我们会向我们林家的魔药师方法固定津贴，根据共享，在一千元到两千元不等，虽然不多，但在滨港这种小地方也不算少了，除此之外，我林家魔药师生产的魔药皆会直接在我林家的商店里出售，每瓶魔药魔药师八点五个点，比外面的要高整整一点五个点，光是这一点，就绝对比你单干挣的要多。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
……
第三十一章 红人
首都，辉煌城，天赋者行动局等待室内。
窗外夕阳西沉。
“阁下？您在吗？”
沈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可惜没得到任何回应。
来无影去无踪的、无比强大的提示器阁下似乎并不在这里。
打了人，沈依才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脾气又上来了，本来今天就理应走完所有流程，甚至沈依晚上都应该回家了，但因为这种种原因，他们的汇报被搁置了，沈依也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好在，托王队长的关系，这事儿暂时还没有告知沈依的家人，不然……
想到这里，沈依微微吐出一口气。
但总的来说，情况还没有太糟。
她在心底里有些感谢那位未曾谋面的阁下，要不是对方教自己交好赵教授和王队长，他们哪里会为自己出头？要是被那吴志平把罪名扣下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而要不是那位阁下提醒，沈依哪里能够想得到那么多。
沈依还算是聪明的丫头，但她性子里有冲动的成分，多少智慧便就都要打个折扣。
这一点，沈依自己是清楚的。
沈依扬起头来，看着等待室外的天光，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污染测试。
王队长他们虽然保下了沈依，但也不敢大意，因为联邦顶上、最上面的那位表示，要亲耳来听赵斌和沈依这两个当事人的报告。
既如此，谁敢大意？
好在王队打了招呼，这天赋者行动局上下，对她都很客气，除了暂时不能离开，她的所有要求都能够被满足。
沈依却有些恍神。
她听见那些行动局的天赋者议论说，昨天的梦中城天赋者交易会上，有位来历神秘的大人物换走了那瓶上个月落空的天启魔药。
这件事情在全世界的天赋者圈子里都引发了小小的震荡，据说很多大人物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里，想要知道那位是谁。
用神灵石碑的内容来兑换天启魔药，这简直是梦幻级别的交易。
但目前，似乎也无人猜出。
不光是卖家的身份，买家的身份也是谜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神灵石碑，沈依就总会本能地将之与他们这一行的所得联系起来。
夜正漫长，这对于沈依来说是个有特殊意义的长夜。
而对于陈墉来说，也是如此。
林复的邀请让陈墉怦然心动，那是绝对的好条件、好待遇，正适合陈墉这种穿越了还只是想要安稳活着的咸鱼的想法。
但他也没有急着答应，毕竟，作为“过来人”，陈墉很清楚，一旦成为打工人，那就是另一种生活了。
他准备等自己今天饮下天启魔药后，再做打算。
在林复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陈墉来到商店的时候，商店都快要关门了，买下了十二颗原石，便匆匆向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天色越发沉暗，夕阳的光辉即将散尽，遮蔽天日的阴云蔓延过来。
黑暗开始从滨港城的边缘向前吞噬。
街道上冷冷清清，据说这段时间城市里邪祟闹的厉害，似乎是滨港城周边的场域又有异动，每晚都有人无声无息地失踪，有些人你可能昨天还在街上见到了，今天就不见了。
尤其是在港口和城市边缘一带，近日来失踪的人甚巨。
有人甚至流言说，滨港城就要完蛋了。
滨港通向外界只有一趟神灵列车的干线，如今一票难求。
陈墉心里也有些惶惶然，但他倒是还算乐观。
毕竟他刚见了林复、王正平，这两位还没有露出什么惶恐来，证明局面也没那么糟糕。
听市井间的流言，自是没有直接看大人物的反应来的要准确的。
不过，在出租屋附近，陈墉倒是看见了天赋者行动队的车。
那位面容方正的、滨港有名的叶队长就坐在车里。
不远处，一个双马尾的少女拎着两袋儿晚餐跑了过来。
双马尾摇摇晃晃，十分可爱。
像是注意到陈墉的目光，抬头看了陈墉一眼，歪头笑了一下。
陈墉也就点点头，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他还有要事。
回到自己的家中，陈墉囫囵煎了两个鸡蛋，稀里糊涂地吃下去，等到时间到了，便登陆了梦中城。
庞大的虚拟世界瞬间扑面而来。
陈墉又站在了昨天刚刚来到梦中城的位置。
每个人天赋者登陆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你第一次进入梦中城出现在哪里，无论你之后在哪里“下线”，你都只会在一开始的位置登陆。
陈墉穿街过巷，向天赋者公开交易会金碧辉煌的大楼行去。
梦中城里的人不少，网上冲浪迎合着人的本能，在这样没有网络的时代，梦中城自然是颇受欢迎。
昨天陈墉初来乍到，打扮虽然奇怪，但在街道上行走，也不过是个路人甲罢了。
但今天……
似乎有些不同。
陈墉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往前行去，前方道路上的人甚至主动为他让开道路，尊敬地向他点头。
“这就是那位换走天启魔药的存在？”
“应该没错了，这打扮和流传的差不多，而且这气息……应该也错不了……”
“你们猜猜，他到底是谁？据说现在很多人都想要知道，这卖家和买家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现在好像都没人能猜出来。”
“这也够离谱的，天启魔药和神灵石碑双面出手，照往常，谁是卖家和买家基本第二天就能被扒出来，这一次，竟然哪个也不知道……”
“这说明，现在很多顶尖强者都已不再露面了……”
从周围人的议论中，陈墉倒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自己……好像是出名了？
面具之下的嘴角有些抽搐。
看来自己没有被扒出来，还要感谢神秘门扉给自己的“气质”加成。
而就在这样的、颇有一种举世瞩目感觉的目光之下，陈墉走红毯般来到天赋者公开交易会的大门前。
门口的导引还是昨天的那位，却更加客气了，甚至有些隐隐的激动，带着陈墉一路进入交易会大楼之中。
第六位阶以上的天赋者本就罕见，是大佬中的大佬，更何况是这等神秘的人物？
能接触到那都是谈资和殊荣！
而还没有走到过半，韩琦便亲自迎了出来，道：“阁下，您来取天启魔药了？”
……
……
第三十二章 韩琦的“善意”
那位银蛇面具的穆大人今天不在。
韩琦给了陈墉相当高的规格礼遇，一路带着陈墉进了贵宾会客室，亲自为陈墉解答关于传送仪式的事情。
传送仪式的主要操作者其实还是天赋者公开交易会这边的人，陈墉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他只要按韩琦提供的方位摆好原石、画上奇异的符文，用自己的天赋之力激活即可。
这其中又延伸出另外的学科。
也就是原石学和原石符文学。
这世界的化石能源、电能开发都很落后，但却在原石上研究颇深，甚至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原石科技，而原石之中所蕴含的力量，也可以为人所驱动，由此，产生出一套独立于天赋者之外的原石师的体系来，用其所研究出来的符文装置来调取原石之中的力量。
这使得哪怕是非天赋者，也有可以使用不可思议力量的可能。不过，进修原石师体系的人很少，因为这属于是“富人”的游戏。
这一点，从高纯度原石的价格就可见一斑。
在经济萧条、邪祟横行的大背景下，这就更难了。
介绍了半天，韩琦道：“三十二瓶天启魔药，每一瓶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普通人成为天赋者，而据目前世界范围内已知的、七位有记录的服用过天启魔药的人的情况来看，每个人服用不同的天启魔药所获得的超凡之力都不相同；但却有一个特征，他们获得的天赋都很强大、也很诡异，而且……天启魔药拥有奇异的芳香，它会吸引怪异，开瓶与使用的时候，务必要小……”
韩琦的话音微微停顿，说这番话是他的职业操守，但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这边的这一位。
银色铁面下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可是手握神灵石碑的存在，哪里用得着自己提醒？
“我多嘴了。”韩琦道，“耽误您的时间了。”
“不耽误。”
天启魔药的信息在滨港城这种小地方可不好弄到，韩琦说的这些，陈墉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正聚精会神，哪知道这韩琦自己不吭声了？
韩琦在想什么，陈墉能隐隐猜到一些。
他现在大佬的身份，按理说这些事情他确实不该不知道，但这可是大事儿，陈墉可不好硬装，只能斟酌着开口：“你可以继续说，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啊？”
韩琦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位大人说今天有时间……
这样看来……
果然是因为昨天没有时间吗？
这位阁下，昨天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急匆匆上来定下了天启魔药，便立刻走了……这样想来，穆大人的推测果然不错啊……
在这种级别的人物眼中，所谓天启魔药，也不过是一个特殊的小东西罢了，哪里有那么重要，定下来了，隔天再来取而已！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这样的大人物，不知道背后哪个国家的背景、深不可测，怎么可能会因为没钱布置原石仪式而拿不走到手的天启魔药？
韩琦头脑风暴了一阵，就是又按照陈墉的要求，又介绍了下去：“好，那我就班门弄斧，也不知道您是为了研究还是什么别的，这天启魔药，研究时可以一滴滴取用，但据说取量超过十分之一，就会丧失功效，当然，我这也道听途说；而若是服用，则是要整瓶服下，一滴两滴是没有用的，服用的量越完整，效果就越好，而且这天启魔药神奇之处在于，它在夜晚见效最快……”
韩琦有意在陈墉面前表现，说什么都是说的尽可能地多，陈墉也乐意听，俩人你拉我扯，愣是聊了快一个半小时。
韩琦都深深感慨，这位大人物，似乎非常平易近人。
天赋者达到第六位阶以上，几乎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光是实力，其地位也是如此，像是他们商会的穆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无什么事情，韩琦和他说几句话都难，像是这种愿意坐在这里听他说这么多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韩琦是第三位阶的天赋者，在普通天赋者之间已是翘楚，在一些小城市，甚至算得上是顶尖人物了，但在第六位阶面前，也什么也都不是，这一点，韩琦是很清楚的。
眼看着这位银色面具的存在如此平易近人，韩琦心中都生出一些小九九来。
无论这位神秘的存在是谁，他都想要交好此人！
不是为天赋者公开交易会，而是为自己。
第六位阶的天赋者，无论对方是哪里的第六位阶，交好这样的一位存在，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琦虽在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当负责人，但他的实力有限，虽能接触到不少高位阶的天赋者，但论私交，却是没有的，人家堂堂第六、第七位阶的大佬，来就是生意上的事情，哪里会和你一个第三位阶谈什么交情？
哪怕你是这什么天赋者公开交易会的负责人，也没有用。
那是天然的鸿沟。
眼前这个神秘存在如此温和，韩琦相谈甚欢，意识到，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韩琦的口袋里，本揣了一张梦中城的虚拟黑卡，那是他们商会最尊贵的一类卡，但卡里面是一分钱没有的，他准备的这张卡，本是按照穆大人的意思，想要代表天赋者公开交易会背后的商会拉眼前之人入会，成为会员。
但韩琦的想法却发生了改变。
他和陈墉聊了一阵，便站起身来，出去了一趟，找人往这张黑卡里存了十万块，扭头回来，才是将这张卡拿了出来，也不避讳，将这张卡的前前后后都与陈墉说了，也包括他自己掏钱往里面存了十万块的事情。
韩琦和这些存在高位阶的天赋者没少打过交道，很清楚这类人大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是人精中的人精，有些东XZ着掖着，不如说直接出来的好。
而这十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一笔巨款了。
但对于韩琦来说却并不多。
在韩琦想来，这对于眼前这位大人物来说，也是不多的，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这样的大人物，能差钱吗？十万块不多不少，是一个善意，算是个开端，再慢慢结交便是了。
给钱的韩琦小心翼翼，而陈墉嘛……
陈墉拿起那张黑卡，哪怕是在梦中城里，手都微微一颤，差点没抓住。
这黑卡是梦中城的，陈墉没有实体卡片，便无法在现实中使用，只能在梦中城使用，但这十万块，也足够夸张了。
几乎能在这里买到绝大多数的东西。
尤其是对一贫如洗的陈墉来说更是如此。
韩琦话说的都很直接，陈墉当然明白，韩琦是想要结交自己这位大佬。
可陈墉哪里是什么大佬？
不过……
沉默片刻，陈墉不动声色地将这张卡揣进了怀里，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眼看着陈墉收下了，韩琦就是一喜，因为这证明，这位大人物接受了他第一个好意，愿意与他结交！
和一位第六位阶的天赋者攀上关系……
韩琦难掩激动，道：“阁下，您看，我们说到这里，我还不知道具体怎么称呼您呢？我没有冒犯和试探的意思，您可以给我一个代称，免得你我交谈过于生疏。”
这个问题让陈墉略微愣了一下。
沉思片刻。
陈墉答道：“你可以称我为……
“门先生。”
……
……
第三十三章 干了这杯天启魔药
门先生。
这个名字是陈墉临时想出来的，却也并非是拍脑门。
因为正和他窥见的门扉隐隐相合。
而韩琦也是微微一怔，似乎联想到了陈墉黑袍背后涡旋般的门扉。
这对于韩琦来说是重要的一步，是他交好眼前这位大人物的第一步。
“门先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陈墉和韩琦又客套一阵，便从梦中城退出，返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之中。
那张黑卡只能在梦中城使用，也无法从虚拟的世界中带来现实，但陈墉仍有些不怎么真切的感觉。
上午他还在借钱，晚上就直接被人塞了十万块？
但陈墉知道，这钱可未必这么好拿。
韩琦的目的陈墉知道，但他现在确确实实需要这笔钱。
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看来，大佬的身份得维持住啊！
陈墉心中思忖的同时，却也是按照记忆，在自己的出租屋中摆好了原石仪式的阵图，并在其下的垫纸上刻画下了相对应的符文。
昏黄的灯光下，陈墉看着晶莹剔透的原石，总有种要玩笔仙游戏的感觉。
而窗外风声呜咽，这是个无星无月之夜，夜色下有阴影在徘徊，仿佛也在呼应着这种诡异的气氛。
不过，这一切出奇的顺利。
陈墉完全按照操作执行，十二颗原石逐一亮起光芒，它们之中飞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光线与力量，沿着陈墉在纸上勾勒出的图案飞射彼此连接，紧接着……
仪式的正中。
天启魔药缓缓浮现出来。
神色的试剂瓶。
平平无奇，却透发着一种深邃与古朴之感。
伴随着彻底浮现出来，光芒随之消失，原石仪式法阵归于死寂，只剩下这一瓶天启魔药静静摆在这里。
饶是这段时间，陈墉已经历了不少，但这一刻，仍是心中有些激动。
终于得到了。
这瓶天启魔药。
天赋者的通途……
穿越这么久才要成为真正的超凡人士，自己也是万里挑一了吧？
陈墉拿起天启魔药，手感就和它的外观一样，普普通通，若没人告诉陈墉这是天启魔药，他看见了甚至都不会多注意什么。
陈墉心中也生出一线多疑之心来：这天赋者公开交易会，不会给我一瓶毒药杀人灭口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吧？
虽然这不大可能，因为韩琦刚还想结交自己、且那天启魔药的买家还等着自己去兑付后半段的神灵石碑的内容呢……
但……
陈墉沉默片刻，还是先用自己炼制魔药的设备谨慎地提取出了一滴来，准备先按照自己此前在魔药书上看见过的、有关于这天启魔药的记录简单地查验一番。
韩琦说天启魔药的芳香会吸引邪祟，可陈墉什么气味儿也没有闻到，但他还是相对谨慎，飞快地开、关试剂瓶。
就算是吸引来邪祟，他也不想冒冒失失就开盖一口把这天启魔药喝了。
这世界超凡之力诡谲多变，万一有什么蹊跷呢？
陈墉检查下来，用自己的角度又确认了一遍，终于确认，这一瓶应该就是货真价实的天启魔药没错了。
至此，陈墉才深深吸了口气，直接打开盖子，一口就干了下去。
活像是干一瓶啤酒。
没有多少复杂的仪式，就这么简单。
拿到魔药，一饮而尽。
起初，陈墉没有感到任何变化，他都有些怀疑：这天启魔药不能是过期了吧？
然而就在他生出这个疑虑的时候，变化，却突然产生了……
同一时刻，仅一条街之外。
一条昏暗的小路上，一盏原石灯跌落在地面上，无人操控，但它所发出的灯光，却忽明忽暗地闪烁。
一刻黑暗，一刻明亮。
光芒的尽头，照出靠坐在一侧花坛边上的一个天赋者。
那是一位天赋者行动局的在编成员，身穿标准的制服，只是此刻，脸色惨白，他紧闭双眼，浑身不断地抽搐，双手则死死地卡着自己的脖子。
“呵呵呵呵……”
痴呆般的诡异低笑声，从他嘴里发出，他的嘴角上扬，像是确实在笑，但他的脸上其他的器官，却分明表露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疯狂。
黑暗中，却无人能够帮助他。
他剧烈地抽搐了好一会儿，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手指一点点陷进血肉中，而他的嘴里却开始冒出大量的白沫，渐渐地、白沫变成血沫……
他的双手推进自己的脖颈之中，直到两边的手指彼此触碰。
咔哒一声。
他的脑袋骤然歪了下来，抽搐却终于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解脱了……
而一道扭曲的阴影从他的身躯之中如鬼魅般爬行出来，猛地逼近闪烁不停的原石灯。
唯一的光亮就也跟着熄灭了。
紧接着，那道阴影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向黑暗的楼宇深处行去。
而就在几分钟之后，一辆车从另一边拐了进来。
一道高大的人影从车上跳了下来，正是那位滨港城有名的天赋者队长叶队叶振刚。
后面跟着跳下来的，则是那位双马尾少女，是他的助手孟琪。
原石手电的灯光照亮花坛的一角。
男人凄厉的死状呈现在两人的面前——他用自己的手碾断了自己的脖子，脑袋歪在一侧，只剩下些皮肤和血丝藕断丝连着，还挂在脖颈上。
“老张……该死！我们来晚了一步！”孟琪看着这一幕，眼睛有些发红。
而叶振刚则相对冷静，他飞速地查看了这个天赋者老张的尸体，道：“是恶灵侧第一位阶的邪祟……是我们追踪的那个梦食者没错了，梦食者应该是直接入梦了，老张分不清楚现实，还以为他在真实的世界里与这怪物搏杀，他可能以为他在梦境中战胜了那头怪物，甚至要掐断对方的脖子，可他掐断的是自己的脖子。
“这是梦食者典型的杀人方式。
“小孟，追踪它的动向，这种恶灵侧的邪祟寻常的天赋者触碰不到它，根本杀不掉，必须马上找到它！”
孟琪闻言点了点头，她是第一位阶的天赋者，能力是追踪超凡之力的痕迹，她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指向一边的楼群阴影道：“它很强大，气息掩饰的很好，我只能追踪到大概的方向——它应该往那个方向去了。”
叶振刚抬起头来。
黑暗里，远处的老旧出租楼群像是阴影里蛰伏的巨大怪物。
而那个方向，正是陈墉出租屋所在的方向。
……
……
第三十四章 不速之客
陈墉感受到的是一种飘飘然飞升般的感觉。
这符合他从书上看来的有关于获得超凡、成为天赋者这个过程的描述。
热意从小腹升起，像是隐隐的狂躁，然后是意识的丢失，紧接着是羽化飞升般的状态。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羽化飞升。
陈墉的意识飘飘乎升起，穿过一片黑暗深重的云层，他看见高天之上垂落金色的光幕、沐浴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在金色的光幕背后，影影绰绰的，仿佛有什么无比庞大的东西。
那是无形之灵。
无形之灵，是天赋者力量本源的形态反馈，在典籍中，人们如此记录它：这是天赋者灵魂的侧写，因此人们从无形之灵中获取超凡之力。
窥见无形之灵，才意味着真正成为了掌握超凡的天赋者。
只要灵基不为0，人们就可以在冥想中窥见这神秘莫测的无形之灵，无形之灵的姿态根据每个人的天赋、性格、所思所想各不相同，每个人皆对应着唯一无形之灵，这世界天赋者的力量，皆来自于对无形之灵的窥视，越能窥视清楚自己无形之灵的全貌，也就越能获得更强大的天赋之力。
这也是天赋者学院并未什么实操版本的修炼课的原因。因为天赋者除了体能锻炼，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只需要通过冥想，从自己的无形之灵中获取力量，进而飞天更高的天空，直至与自己的无形之灵合二为一。
而无形之灵的强弱，也侧面决定这一个天赋者所能够拥有的上限。
所谓天赋者第一位阶“触灵”，便是可以“接触到”自己的无形之灵，拨开云雾，看清楚它的全貌。
此刻，陈墉就看不清楚，透过迷雾，只能看见自己的无形之灵的隐隐约约的轮廓——这意味着他虽然成为了天赋者，却也距离所谓的触灵位阶有一段的距离。
但陈墉却感觉有些奇怪，正常来说，天赋者的无形之灵或庞大或微小，都有一定的限度，或是什么恐怖的神话生物、或者是幻想荒诞不可思的生灵，亦或者一棵树一座木屋都有可能，但陈墉看见的自己的无形之灵，却有些荒诞。
虽然看不清楚，但陈墉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的轮廓却是：他头顶的云雾背后，他的无形之灵恢弘如一个庞大的世界，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填满了。
然而，陈墉却无法再前进下去，他卡在了现在这个位置上。
飞升到此为止。
他刚刚成为天赋者，实力不过是不入流的五等，唯有一步步向前，无形之灵才会越来越清晰，直至触灵位阶，无形之灵的全貌才会完全呈现在他的面前。
陈墉的意识已经清明起来，从刚开始的浑噩中清醒过来，他没急着从这种自发进入的冥想状态之中退出来，而是眉头紧皱，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天赋能力是什么。
饮下天启魔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当已是货真价实的天赋者，在无形之灵的面前，他可以窥见自己独特的超凡能力。
陈墉是有些期待的。
天启魔药是了不得的东西，不仅仅是因为其数量稀少、能够让什么样的人都成为天赋者，更是因为它本身所能够带给人的天赋就非常不可思议。一般都是与大众不同的独特天赋。
但陈墉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他便听见一声大响。
出租屋的破烂铁门骤然被“人”推开了。
夜色深沉，房东太太不可能这时候来找自己这么个落魄单身汉秉烛夜谈，那么……
陈墉直接退出冥想状态，猛地睁开双眼。
桌头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房门大开，阴冷的风从门外席卷进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口洒落的一点月光，成为唯一的光源。阴影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悉悉索索的爬行。
空气中死寂而安静。
是邪祟……
答案已在心中涌现。
陈墉坐在位置上，眼睛瞪大，目光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手掌却一点点触碰向桌案上的火柴盒与蜡烛。
也许是被天启魔药吸引来的，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陈墉也算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怒气值所孕育的雷霆攻击蓄势待发，而他要先点亮灯光。
手指摸到火柴盒，抓在手中。
陈墉却终于看见了不速之客的身影。
那是一团黑暗的阴影，像是一滩烂泥在墙角的黑暗中涌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闪电般扑出！
陈墉猛地抓住蜡烛，另一只手却向前平推，噼里啪啦的电光骤然从手心中激射而出，直接爆射向这头邪祟！
然而，让陈墉吃惊的是，他这一击竟然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成片的阴影从黑暗中扑出，它们彼此相连，如同一张黑色的网，中央浮现出一张似人似鬼的狰狞面孔，而陈墉激射出的雷霆却像是无物一般直接从它的身躯之中穿过。
不是战力不足，而是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没有实体？
这是恶灵姿态的邪祟？！
该死！
陈墉的脸色骤变，他这段时间虽然在学院里恶补了不少书籍，大量的了解天赋者与邪祟的知识，以至于他可以第一时间得出正确结论，但这似乎没有什么用……
怒气值所获得的雷霆之力是实体侧的能力，几乎无法对恶灵姿态的邪祟产生影响，而他刚获得天赋能力……
只一瞬间，便已走到绝路。
邪祟扑面而来，它似乎能够言语，在房间里发出阴冷而可怖的笑声，喃喃低语。
“……美味……美味……美味……”
疯狂重复的念叨中，如同魔音灌耳。
电光火石之间，陈墉连躲避都来不及，只能骤然一蹬脚，他的灵魂直接出窍，身躯直接向后滑到，噗通一声跌倒在地面上，直接躲过了这邪祟一击。
陈墉这一躲成功本想要立刻回到自己的身躯之中。
然而，令他惊悚的是，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身躯刚刚跌倒在了地面上，其他的都和他服用天启魔药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房门根本没有被打开，桌案上的油灯光芒一闪一闪地闪烁，却根本没有熄灭！
他刚刚明明使用了怒气值，但现在陈墉感知，他的怒气值根本没有被消耗。
就连刚刚被他抓在手心里的火柴盒都还摆在桌子上！
那头蠕动阴影般的邪祟，也根本不在陈墉以为的位置与角度上，而是在他肉体身躯背后的床榻上，连形态都与陈墉此前看见的不同——半透明般的隐含身躯长得像是一头大号的蜘蛛，其上生长一张扭曲的面孔。
刚刚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陈墉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他刚刚似乎是被这头邪祟影响，陷入了幻觉，或是在梦中了！
灵魂出窍，他才一下子从这种状态中摆脱了出来。
否则，他连已在邪祟肚腹之中怕都不知道！
陈墉的心中生出寒意。
这就是颠覆这个世界的邪祟么？
那头邪祟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注意力从普通的陈墉躯壳之上移开，猛地看向高空中陈墉的灵魂，但它似乎看不见陈墉背后高天中的门扉，却意识到陈墉已经看破了它编织的梦境，虚幻的蜘蛛腿爬动，要直接以恶灵的状态向陈墉的灵魂发起攻击！
“……美味……美味……美味……”
扭曲的面孔露出疯狂的狞笑，仿佛陈墉已是它囊中之物了一般。
该死，好不容易成为天赋者，难道就横死在这里了吗？
不……
冷静……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一定……
恶灵姿态的邪神无法用实体侧的力量攻击，那么……
陈墉却忽然心中一动。
既然他灵魂出窍都能直接摆脱这邪祟的梦境影响，那么……灵魂出窍状态下的怒气雷霆，能不能对这头恶灵姿态的邪祟发挥作用？
……
……
第三十五章 雷电法王？
想到就做，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陈墉生出更多思考，他的目光移动，直接将怒气值转化为雷霆之力，朝着从下方向自己扑来的邪祟激发雷霆。
他看不出来眼前这头邪祟是什么等级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东西的战力绝对比自己强不知道多少。
现在大家都是“灵魂”状态，这蜘蛛般恶灵邪祟的入梦能力失去了作用，但它同样要比陈墉强大。
陈墉相信，要是自己的灵魂被捉住，八成是要把这邪祟大卸八块嚼碎了咽下去的。
心中发寒，手上发狠。
陈墉不敢大意，第一次出手直接砸出十个单位的怒气值。
他这还要感谢王姐的倾情“愤怒”。
但在灵魂出窍状态下，使用同等怒气值所发出的雷霆的威力，是要比在正常状态下要弱的。
然而，这一次出手，陈墉明显感受到情况不大一样。
因为这十个怒气值出手，不但没有比在非灵魂出窍状态下弱，甚至要更强了几分！
陈墉心中一动：这是因为我成为真正的天赋者了吗？这才是怒气雷霆的真正威力？
一道电光直接照亮阴暗的出租屋，轰然砸在那邪祟的身躯之上！
那邪祟再快，也快不过陈墉劈下的电光。
而这一击，威力骇人无比。
同样是灵魂状态下，陈墉的生命形态和这头邪祟一模一样，这种状态里，他发出的雷霆电光对这头邪祟有奇效，威力极为惊人。
事实上，陈墉不知道的是，他此前第一击雷霆失手，固然是因为正陷入邪祟编织的梦中，但他要是真的以血肉之躯对抗恶灵邪祟，释放雷霆，也是根本不可能击中它的，但在这灵魂出窍的状态下，陈墉……就是雷电法王。
挑起的蜘蛛恶灵邪祟当场被陈墉打了回去，巨大的身躯上活生生被电出一个窟窿来，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某种散逸的雾态灵魂。
那头蜘蛛恶灵发出疯狂的嚎叫，再一次跃起，想要扑杀陈墉，然而，迎接它的却是迎头一闪电！
威力够大，陈墉便选择减少怒气值输出，从十个单位一发，变成三个单位一发，一道道电光，在空间里乱射！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这头邪祟是什么位阶的陈墉不清楚，但他却意识到一点，他怒气值所激发的雷霆之力，似乎可以完美的克制这种恶灵生物。
哪怕三个怒气值的电光雷霆，也能够把这头蜘蛛恶灵电的“头皮发麻”！
一时之间，仓皇逃窜的变成了这头蜘蛛恶灵邪祟，而陈墉的灵魂出窍，高居于出租屋上方，犹如一尊雷电法王，疯狂射电。
完全的火力压制！
这头蜘蛛邪祟几次想要从地面上冲起，却根本挡不住陈墉疯狂的火力，完全被压了下去。
美味也喊不出来了，嚎叫变成惨叫，这头邪祟被电的满地乱爬，却根本无处规避躲藏！
疯狂的嚎叫中，它逃走的尝试也被陈墉阻拦，狂怒与不甘中，活活电杀！
花了四十多个单位的怒气值，陈墉都不知道自己劈出多少电光了，这头蜘蛛邪祟，愣是被陈墉活活电死了。
陈墉估计，这头邪祟的位阶应该不低，因为它扛了不知道多少下才最终横死。
只可惜，它被陈墉完全压制了。
它是恶灵姿态，陈墉也能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下，它能活撕灵魂，陈墉却能直接放电。
天降正义。
击杀这头邪祟，陈墉却发现了另一种古怪的现象。
这蜘蛛邪祟恶灵的身躯伴随着其死亡而渐渐崩溃，但那些弥散的灵魂碎片却没有直接消散，而是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缓慢地从地面上升起，飘向高处陈墉所在的位置。
而陈墉则注意到，他正在吸收这种力量。
陈墉若有所思，灵魂状态的身躯下移，直接将手触碰向这头蜘蛛邪祟的主体。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这种吸收猛地加剧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种吸收是无意识的弥散与汇聚，那么此刻，这就是直接的、疯狂的汲取了。
在陈墉的手与蜘蛛邪祟接触的一刹那，简直如同虹吸一般，这头怪物的整个身躯都向陈墉扑面而来，与他的“身躯”、“血肉”融合。
陈墉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伴随着吸收，他的力量仿佛正如同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灵魂状态下的他，这一刻竟也毛发渐生，血肉之下，仿佛有蜘蛛的节肢要生长出来，仿佛要脱胎而成怪异！
怒气值没有生长，但他却感受到，他从这头邪祟身上吸收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他的身躯之中飞速转化成他可用的能力，助长他的异变。
那是天赋之力。
是这头怪物死而不僵算计自己？
不……
不对……
这是我获得的天赋之力……
陈墉的灵魂猛地收缩，伴随着吸收的加剧，他的思维开始混乱，一种从未有过的原始冲动在他的心中汹汹而起！
渴血、死亡、疯狂、杀戮……
但他却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明悟。
这正是他从天启魔药中获得的力量。
茹毛饮血、噬骨吞躯……
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无限扭曲的疯狂进化。
这是……
超凡之力——
饕餮。
而此刻，陈墉便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就已开启能力，要将这头蜘蛛恶灵邪祟，“吃”一个锅干碗净！
……
与此同时。
陈墉所在的出租屋的楼外。
叶振刚与孟琪已经追踪来到这里。
恶灵类的邪祟力量引而不发，行踪诡秘，孟琪也难以追踪，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锁定到了这个位置。
孟琪抬起头来：“应该就是这里没错，我不光感受到了那头邪祟的力量，似乎还有一道微弱的天赋之力……”
叶振刚闻言眉头一挑：“这楼里有天赋者，爆发了冲突？”
孟琪点了点头道：“很微弱，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天赋者，甚至可能是学生——该死，那邪祟至少是第一位阶，甚至有可能是第二未接，那个天赋者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叶振刚与孟琪对视一眼，都是微微变色。
叶振刚再没吭声，第一个向楼道之中跑去。
邪祟横行，滨港城里的情况每况愈下，再不能死人了、更别说是天赋者。
帅马尾甩动，孟琪也紧紧跟在后面。
再晚一步，恐怕又要有人横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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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也许……他在做什么手艺活儿？
“咚咚咚。”
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
按照孟琪的指引，邪祟的力量消失在眼前的这间出租屋的破旧防盗门的门后。
叶振刚有些焦急，敲门三声便准备破门而入。
滨港这种小地方的天赋者行动局成员在工作上一般分两类——一类是得过且过、混吃等死摸鱼的那种，毕竟天赋者行动局的待遇真的很好，而另一类，就是真的想要做实事儿，一颗心都扑在滨港城上的人。
叶振刚显然正是后者。他出生在滨港，是地地道道的滨港人，从小到大，他是在邪祟的阴影下长大的，成为天赋者之后，他也没动过离开这座城市的念头，他只是想——要用好自己的能力，不要让更多人笼罩在邪祟的阴影下惶惶度日。
因此，在处理邪祟的事情上，叶振刚一向当仁不让，甚至有拼命三郎的名号，再加上实力强大，他虽无什么背景，却也晋升飞快，在滨港城的几支天赋者队伍里，都小有名气。
此刻，他是真的焦急，生怕那头邪祟再杀害什么人。
为了对抗邪祟，他甚至把自己的天赋者小队都打散了，分散到城区各处巡逻追踪邪祟，若非如此，此前他的那个同伴也不会被食梦者落单而杀。
不过，没等叶振刚破门，房门自己就打开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浮现出一张脸色过于潮红的面孔。
这是个年轻人。
衣服略有些凌乱，脑袋也像是鸡窝一样。
他背后的房间隐隐有些奇怪的焦糊味儿。
叶振刚紧皱眉头，立刻出声询问：“我是叶振刚，滨港城天赋者行动局第三小队的负责人，我们正追踪一头至少第一位阶的邪祟‘食梦者’，我们判定它可能就在你的房间里……你怎么样？有没有遭到邪祟的攻击？”
“没有。”
潮红脸的年轻人想了想才做出回答，目光在叶振刚两人身上逡巡，似乎也认识这位滨港城里有名的天赋者队长。
“你是天赋者吗？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进去吗？那头邪祟是恶灵姿态的，常规的物理手段无法对抗它……”
叶振刚想要进门查看，但那年轻人却不动声色地侧动一步，完全挡住了门。
叶振刚的脚步便顿住了。
“陈墉。”
那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天赋者证明来，交给叶振刚：“我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邪祟，检查就不必了。”
不入流第五等、灵基为零。
叶振刚看了一眼这张证明，扭头看向孟琪。
精致的双马尾少女皱起眉头：“奇怪，气息突然就消失了，刚刚明明还很浓重清晰，可是……”
叶振刚皱起眉头：“陈墉，你也是天赋者，你应该知道，邪祟有多么可怕，尤其是这样的至少第一位阶的邪祟，如果你遭遇上，恐怕是凶多吉少，这位是孟琪，她的能力就是追踪邪祟，我们一路追上来，邪祟最终的位置就在这里，也许现在它正收敛气息隐藏，等我们离开就有可能出手。”
“它肯定不在这里。我很清楚邪祟的威胁，你们想看，也可以进来看看。”
陈墉斩钉截铁的回答，终于让开半步。
孟琪第一个迈开脚步，走进陈设简单的房间里：“你房间里的焦糊味道是怎么回事儿？”
叶振刚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在房间里扫视。
陈墉答道：“我的能力是电能，舍不得用原石燃气做饭，晚上我就用我的能力做的饭，可能火候没有把控好。”
孟琪有些瞪大眼睛，这番说辞让她颇有些目瞪口呆。
但还没等少女说些什么，叶振刚的目光就已经是扫了过来，用眼神询问。
孟琪觉得这个叫陈墉的人说话简直离谱，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向叶振刚摇了摇头。
她确实没有再感受到那头邪祟的气息了。
换言之，那头邪祟确实不在这里。
叶振刚沉默片刻，便不再打扰下去，而是带着孟琪告辞离去了。
既然不在这里，他们也没有在这里逗留的必要了，必须尽快确定那头邪祟的位置。
而离开了陈墉的房间，孟琪才有些奇怪道：“叶队，你不觉得，那个叫陈墉的天赋者有些奇怪吗？他房间里那焦糊味儿，还有他的解释……用超凡之力做饭、还火候没有把控好？这怎么可能？”
“你还能感受到那头邪祟的气息吗？”叶振刚的心思显然全在邪祟身上，闻言只摇了摇头，回答道，“怎么不可能用超凡之力做饭？你永远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判断别人的人生，你以为天赋者就会活的很潇洒吗？没有钱的天赋者比比皆是，这也不算什么，要说奇怪，我更奇怪他的脸上为什么那么红。”
叶振刚的这个回答似乎有些难以让孟琪信服。
但叶振刚的问题孟琪的心中却仿佛有自己的答案，她甩了甩自己的双马尾，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八成……他在做什么手艺活儿吧……二十多岁的单身汉，这不是很正常。我还是觉得他关于做饭的解释很奇怪啊！”
叶振刚的脚步微微停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得赶紧找到那头邪祟才是……”
孟琪的思虑也被拉回正题，少女紧皱眉头，道：“奇怪，叶队，我完全感受不到它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它已经死掉了一样……否则，它的气息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彻底，第一位阶的邪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而更奇怪的是，就算是死了，它的气息……本也不该消失的如此迅速……除非……”
“除非有顶尖的天赋者，把它直接碾成渣滓了。”
叶振刚接过了孟琪的这番话，这时候，他们已经重新站在了楼下，叶振刚扭过头来，看着背后隐没在阴影里的这栋楼。
这一片都是老旧的出租屋，是在滨港这种小地方都买不起房子的人住的地方。
这里怎么可能有什么顶尖的天赋者？
而且滨港城这种穷乡僻壤，高手就那么些，哪个住在哪里他不知道？
难道，这里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高阶天赋者？
那怎么可能？
“叶队，你说，有没有可能刚刚那个叫陈墉的……是个高手高高手，手艺活儿被打扰直接出手把那食梦者轰杀成渣了？”孟琪插科打诨。
“他的灵基是零。”叶振刚瞪了孟琪一眼：
“严肃一点。
“再找找看。”
……
第三十七章 松动的第二扇门扉！
陈墉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微微喘息。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了。
原来那蜘蛛邪祟叫食梦者，还是头第一位阶，怪不得有些“消化不良”……
陈墉的状态确实有些糟糕，若叶振刚他们再早来个半分钟，他们看见的可能是陈墉的另外一种姿态了。
发疯的状态。
饕餮的能力之下，他直接“吞吃”了那头邪祟。
而迎来的则是剧烈的变化。
其一便是“失了智”的疯狂。
好在疯狂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陈墉的意识也没有彻底丧失，在他有意识的自我引导之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而紧接着，就是吞吃之后所带来的变化。
这头邪祟的力量几乎被他吸收了，陈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刚成为天赋者，本应该是不入流第五等的天赋者，却直接提升了两个层次，现在身躯之中所蕴含的天赋之力水平，应该已经达到不入流第三等了。
而且不仅如此，似乎因为这头邪祟属于恶灵姿态，陈墉察觉到，他的“灵魂”似乎也微微壮大了一些。
这正是他的超凡之力——“饕餮”的能力。
吞噬生灵，他不但可以吸收其所拥有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天赋之力，更可以从被吞噬之物的身躯之中获得超凡的进化！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墉觉得自己都要起飞了，因为这意味着，他要是一直吞噬下去，都不用自己如何修炼，就可以要是吞噬怪物，直接“消化”获得源源不断的天赋之力！
“只是……这进化，好像有哪里不对。”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陈墉深吸一口气，激活自己的超凡之力。
他的皮肤之下，毛发开始生长……
细密的、黑棕之色的蜘蛛毛，飞速地长满了全身，这些毛发并不长，却非常密集、乍看起来，极为恐怖。
陈墉直接变成了一个“蜘蛛人”。
这就是他吞噬刚刚那头怪物获得的能力。
没有蜘蛛丝、没有什么猛毒毒液……
只有一身的蜘蛛毛。
而在这种状态下，陈墉的感官变得极为敏锐，仿佛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能够感知到一般。
陈墉无力吐槽。
“就算这头邪祟不是真的蜘蛛，主要是恶灵姿态，但我长出一身绒毛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嘴上妈卖批，心中陈墉还是有些激动的，虽然他还不清楚那种吞噬中的失控究竟是什么导致的，但……
此刻的他，已确确实实地成为真正的天赋者了！
在这个荒诞诡谲的世界，他成功地迈出了前进的第一步。
这是一个开始。
而且，从天启魔药中获得这个超凡之力，也并未让他失望。
这个能力，诡异而恐怖。
吞噬一头蜘蛛恶灵邪祟便能如此，那要是吞噬一头其他的怪物呢？
那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进化”？
长出犄角，变成烛龙？
还是变得大蝙蝠？
哥斯拉……
不对，得找点好看的怪物“吞吃”，那种浑身上下全是脚趾的可不行……
这样“练”下去，自己能不能武碎虚空直接回家？
想到之前看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陈墉的心绪有些飘飞，头一天成为真正的天赋者，他当然有些胡思乱想，但这些激动与遐想都在最后一个问题面前沉默下来。
他还是想回家。
荒诞诡谲的实力、不可思议的非凡能力，哪里有自己的家好？
父母上了年纪，家里就他这一个孩子，他跑到这里，他们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自己那帮狐朋狗友们，会不会去帮忙看看自己的父母……
空荡荡的出租屋里，鼻翼萦绕着狂轰乱炸的电焦味儿，陈墉恍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干脆躺回了床上。
他准备去看看沈依。
昨天沈依可是动手打了人，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陈墉的灵魂便再一次从身躯之中飘飘然升起。
十三扇门扉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环绕在神秘莫测的门扉之间，陈墉却有种孤魂野鬼般的感觉。
穿越者，说好听点到异世界重来一遍，难听些，那不就是无家可回的孤魂野鬼吗？
不……
想这些没有意义。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回去。
有超凡之力的世界，就有一切可能。
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相对的，能来，就能回去。
陈墉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沉静起来，而就在这时候，他却注意到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十三扇门扉中，其中一扇是清晰的，推开就可以以上帝视角“降临”在沈依所在的位置，其他的十二扇，本来都是模糊的存在，而现在陈墉却注意到，紧邻着清晰那扇门扉的第二扇门扉，竟然变得有些清晰起来了！
虽然与沈依的那扇没法比，但与其他门扉相比，却已经是清晰了不少了，门扉上的锁链甚至都开始松动，仿佛……随时它就将彻底清晰起来，可以被自己推开！
这变化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
陈墉心中一动。
他与之前的唯一变化，就是他成为天赋者了，而且现在是不入流第三等的天赋者。
而门扉也由此发生变化。
打开门扉，和他自身的天赋位阶有关？
看眼下这第二门扉的状态，应该只差一点就可以彻底清晰了。
陈墉推测，也许……若他能成为第一位阶的天赋者，就能推开第二扇神秘之门！
这扇门背后，又有什么？它又对应着什么？
陈墉有些期待，深深地看了第二扇门扉一眼，陈墉才缓缓向前，触碰第一扇门扉，切换沈依的视角。
光芒微微一闪。
陈墉再睁开双眼，却感觉有些雾蒙蒙的。
就像是冬天戴着眼镜从室外进入室内……
雾蒙蒙的后面，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什么情况？
有那么小片刻，陈墉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注意到……
这似乎是天赋者行动局的单人宿舍，而水汽只局限于单人宿舍的单人浴间里。
而在朦朦胧胧的水汽之中，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朦朦胧胧……
“卧槽？！”
……
……
第三十八章 陈墉的“指点”
陈墉目不斜视。
瞄了几眼就将目光转向沈依的魔药学书籍。
嗯……
年纪不大，确实好大。
陈墉也没开口，以免让沈依知道自己来的如此不合时宜。
这是天赋者行动局的一个单间，沈依的污染测评已经结束，她没有遭到邪祟的污染，而夜色已深，便暂时被安排在了这里。这儿的环境还不错，单间，独立卫浴，干净整洁，陈墉估计滨港城天赋者行动局最好的单人宿舍条件都未必比得上这里。
陈墉倒是心里微微一动：我刚才也接触了怪异，甚至把怪异给吸收了，会不会被污染？
在这世界，污染是一个很可怕也很玄学的词儿，它的定义很模糊，有的人被污染，污染的状态是显性的、很直观的就能够看出来，而有的人则是隐性的，很难分辨，甚至被发现的时候，其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与平常普通的状态来，而也因此，在某些情况下，很多没有被污染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打上被污染的标签，继而……
陈墉的心思移动，这时候已落在了魔药学的典籍之上。
沈依的状态确定安全，她的个人物品也都被还了回来，也包括这本典籍。
与之前普通，陈墉这回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与作战有关的魔药之上。
他的能力有些与众不同。
寻常的天赋者需要一点点接触自己的无形之灵，从中吸取、获得力量，然后提升实力，这既需要时间的积累，也会因其灵基天资的不同而产生差异，因此，每个人的上限也不同，有的人可能努努力就能成为第一位阶的天赋者甚至获得更高的成就，而有的人却可能一辈子都在不入流徘徊不前，但陈墉的超凡之力非常独特……
从此前对那头邪祟的“吞吃”来看，陈墉意识到，他有一个快速提升的办法。
就是干掉邪祟，吸收邪祟，不光可以直接转化邪祟的力量，更能从邪祟中获得异变甚至是……“进化”。
滨港城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而陈墉想要飞速提升自己，无疑要从邪祟下手。
而想要对抗邪祟……
一些作战性的魔药就很有必要了。
而作为一个从心之人，陈墉看了半天，决定学习的魔药却是：低阶硬化皮肤魔药。
从这魔药的介绍来看，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人的皮肤，效果大概在十分钟左右，最初的效果甚至可以让身躯硬如岩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会逐渐减弱，直到彻底消失，是个可堪一用的防御性能力。
且作为低阶魔药，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副作用的，只是如果短时间内多次服用，效果也会随之减弱。
陈墉集中注意力，开始“学习”。
学习的过程之中，他心中却忽然冒出些奇怪的念头来。
全身上下硬如岩石……
这东西也许不一定只能用在真刀真枪的血肉搏杀中……
还不用担心副作用……
只可惜，这种魔药只能天赋者才能够服用，否则以那种用途推广开来，哪怕是在这经济不怎么发达的世界，应该也能是广开销路，血赚一笔……
而且，现在他已成为货真价实的天赋者，有了真正的天赋之力，不必再用怒气值来制作魔药了，而可以用自己的天赋之力了。
上帝视角下，陈墉的学习速度飞快，堪称“全知全能”，不片刻，这低阶硬化皮肤魔药，就被陈墉完完整整的记在了脑中，并且融会贯通。
值得一提的是，陈墉发现，以前他学了这样一个魔药，多少都会有些疲惫，但今天他却仍感觉精力充沛。
是因为吸收了那头邪祟？
还是因为自己升级成功了？
陈墉不知道，但这总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能保持更长时间的上帝视角，做更多的事情。
而这时候，沈依也是从浴室之中走了出来，美人出浴，但她好像也有些许的“防备”，似乎担心提示器阁下正在角落里悄悄地看着她，穿的严严实实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不过沈依其实也清楚，神出鬼没的提示器阁下真想要看她应该也是防不住的。但那样的存在，应该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沈依的目光移动，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窗外辉煌城的夜景，有些出神。
辉煌城不比滨港这种小地方，也是有夜生活的大城市。
陈墉等待了一会儿，开口玩笑道：“看来你通过了污染测试。”
当提示器时间久了，陈墉的心态也渐渐发生改变。
从最开始玩笑般的提示器到放飞自我，他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当个幕后黑手似乎也不错，等沈依成长起来，派他们去杀邪祟或者干脆购买邪祟尸体给自己，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挂机修仙、指点江山……
这算不算是把穿越玩儿成了养成游戏？
沈依略微愣了一下，她已有些习惯提示器阁下突如其来来一声了：“阁下，您来了？刚来吗？”
“嗯……我刚刚到，就两秒钟之前，你在干什么？头发怎么湿漉漉的。”
提示器阁下的反问有些奇怪的心虚，但提示器阁下实力深不可测，没有骗自己一个区区触灵的天赋者的必要，且从沈依之前接触来看，这位提示器阁下说话确实有些跳脱倒是真的：“我刚才洗了个澡，回到辉煌城，通过污染测试，我也是彻底安全下来了……”
说到这里，沈依微微一顿，正色道：“谢谢您，阁下，要不是你，我出手打人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好解决，搞不好，我这一次冒险进入七号场域的努力所得到的这一切就统统白费了。”
看来沈依也是知道后怕的。
陈墉道：“冲动嘛，很正常，小年轻哪有几个不冲动的？都得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知道冲动一时的最终结果还是要挨揍的。
“但这世界上，冲动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要记住，无论你再怎么愤怒，动手打人都是下下策，除非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杀了对方，让对方永远闭嘴。
“否则，你就不要出手，甚至不要表现出你的愤怒。
“背后下阴招、坑人坑到死，事了拂衣去、损人利己。
“搞人，就要在人家不知道是你搞他的情况下活活把人搞到死。
“这才是社会里的生存之道。”
听着这一席话，沈依的嘴角都有些抽搐起来，但她不得不承认，提示器阁下说的确实有道理，能说这样的话给自己，也正是对方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自己的表现。
沈依甚至有一种自家长辈在敦敦教诲自己的感觉了。
虽然这教诲的内容多少有些……
……
……
第三十九章 各取所需
伴随着接触时间久了，沈依对这位提示器阁下的戒心正在渐渐减退。
她虽然性格中有些鲁莽的成分，但却并不傻，她能看出来，无论这位提示器阁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对自己的帮助和关怀是确确实实的。
提示器阁下询问，沈依便将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到联邦的那位顶上的大人物要亲自见自己，她还有有些兴奋与期待：“能得到那一位的接见，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这回我爷爷一定会非常高兴……”
陈墉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
沈依的情况，这段时间或从他自己的观察、或从其他人的口中，他也已经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能看出来，沈依的那个爷爷非常渴望沈依能够带领他们的世家重获荣光，而沈依……也还是很希望可以达成她爷爷的心愿的。
沈依想了想，道：“阁下，您听说了吗，最近天赋者公开交易会上，那瓶挂售的天启魔药，被一个神秘的人买走了。”
这个话题，是沈依一直想要说的。
这一天的时间里，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尤其是在天赋者圈子里，几乎炸开锅了——有人用神灵石碑上的内容成功换走了那瓶上个月就挂出来过的天启魔药。
这两样东西，都是神秘莫测的顶尖之物，寻常天赋者就算拿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或者干脆消化不了，但却不妨碍人们津津乐道这种顶端的事情，生出无数猜测，比如那瓶天启魔药对应的能力是什么、买走它的人究竟是谁、那块石碑上又记录着什么……
沈依抛出这个话题来，既是想要听听这位神秘莫测的阁下的说法，也是她心中有一点匪夷所思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位提示器阁下用他们从七号场域中获得的神灵石碑里的内容换走了那瓶天启魔药？
虽然那神灵石碑的速写就在背包里，几乎没有拿出来过，但沈依毫不怀疑，像是提示器阁下这种强大的存在，可能早已洞悉其中的所有内容了。
提示器阁下的目的，万一就是那块神灵石碑上的内容呢？
这正是沈依的猜测，她一直很好奇，提示器阁下这样强大的存在，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甚至帮助自己……总该是为了什么。
而沈依的想法自然瞒不过陈墉。
陈墉思考片刻，直接道：“你想要问那个人是不是我，用来交换天启魔药的神灵石碑上的内容又是不是你们从七号场域带出来的？你可以直接开口问我。”
被陈墉毫不客气的一语点破，沈依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红，道：“对不起，阁下，我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有些好奇。”
“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这是陈墉的回答。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怒意，这让沈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惹怒这位存在——虽然对方到现在为止表现的都很温和。
而陈墉的这番回答，几乎是侧面明确肯定了沈依的猜测。
这位少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竟然真的是这位存在……
人们议论纷纷换走天启魔药的神秘强者，就是这位提示器阁下……
这证明，提示器阁下的实力至少是在第六位阶之上，那么，提示器阁下当时出现在七号场域，还是偶然吗？还是说，他的目的其实就只是为了那块神灵石碑上的内容？
而自己这算不算是间接地泄漏联邦机密了？
沈依一阵头脑风暴，神情上有些微妙的变化，她到底还是年轻，很难隐藏的了。
而作为社会老油条，陈墉却早已盘算好了一系列的说法。
“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也不会再将那块石碑上的内容告知任何人，更不会不利于联邦、不利于你。
“我要那瓶天启魔药，有重要的作用。
“而且，我也确实想要看看神灵石碑上的内容——谁能不希望一窥神灵石碑的内容呢？
“而我借你得见七号场域神灵石碑，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我会帮你一段时间，算是补偿。
“世家的振兴，可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如果你觉得事不可为，甚至想要到联邦告发我，你也可以这样做，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尽可以去就是了。”
陈墉的这番话，说的非常轻松与坦然，有种高手无所谓的太低。
而在沈依听来，却是另外的一种意思——就算你去联邦告发我的存在，联邦知道了，也不可能找到我，更别说对我产生什么威胁！
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
沈依的心中虽然有些复杂，但她的想法却没有那么极端，她在沉默片刻之后，道：“我相信您，阁下。
“其实以您的能力，现在都可以直接杀死我，或者取走神灵石碑后再不出现，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猜测而已。
“我根本无力反抗您。
“但您现在还愿意留在这里，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正证明您的磊落。
“其实您都大可以拂衣而去，但现在您说您要还我的人情而一直帮助我，我看在眼里，更感谢您的仁义。
“而我……
“也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沈依是有些冲动莽撞，但并不傻，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从自己的所知所感和实际出发来判断：这位提示器阁下并非坏人，她需要这位提示器阁下的帮助。
而这，就足够了。
大家都是人，谁能无偿的去帮助别人呢？事实上，听到提示器阁下如此坦诚，沈依一直悬着的心都有些放了下来，因为她一直疑虑的，就是这位提示器阁下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帮自己。
现在，答案揭晓，沈依心中反而安定下来。
最关键的是——她和她的世家，都需要这样一位顶尖人物的坐镇。
她不可能将之拒之门外。
而这位提示器阁下甚至根本不怕联邦追溯他，那得是何等的实力？第七、甚至是第八位阶？
这样的存在世所罕见，哪怕联邦知道了他窥视了联邦调查团从七号场域中获得的神灵石碑的内容，恐怕也不会做什么，甚至反过来拉拢对方都有可能！
陈墉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心中却有些头脑风暴。
沈依的反应，基本在他的预料之内。
少女的心思还是好猜。
咳咳，这算不算是诱骗……
不对，人家都成年了！
沈依的这番恭维说的陈墉都是老脸一红，其实他这番话，多少有些有引导的成分，在忽悠沈依把自己当成品德崇高、实力深不可测的大佬以让对方相信自己、依靠自己了。这沈依多少有些被卖了还帮陈墉数钱了……
不过他的存在，对于沈依确实是裨益更大的，也不算是真的坑了沈依。而反过来，通过沈依的视角，陈墉也可以获得很多她需要的东西。
因此，沈依需要陈墉这位提示器阁下的帮助，陈墉何尝不需要维持现在的状态？
沈依成长的越好，接触到的东西越多，陈墉所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反过来就能给陈墉提供帮助。
帮沈依，就是帮自己。互相帮助，各取所需罢了。
只不过，沈依并不清楚就是了，她对这位提示器阁下，虽还有必然存在的警惕，但更多的却是感激与对未来的憧憬。
有这样一位存在相助，未来，恐怕也是裨益多多。
当然，沈依知道，对方不可能一直无偿帮助自己，现在对方是还借助她沈依窥视神灵石碑内容的人情而帮自己，之后呢？可就不一定了。
沈依站起身来，朝她看不见的虚空微微鞠躬，道：“阁下，您已帮我良多，我知道我的实力低微，但只要有我能帮得上的，您可以尽管交给我来做，只要不违背我家族道义、联邦法律，我一定竭尽所能。”
……
……
第四十章 第一位阶魔药！
沈依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微的光芒，陈墉却觉得那不全是斗志。
振兴世家的欲望在沈依的心中并没那么强烈，她以此作为目标出发，大都是为了可以给她殷殷期盼的那位爷爷一个交代。
但沈依这回可是彻底被自己忽悠瘸了。
陈墉简单说了两句，维持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便不再说下去，在上帝视角下，悄悄把这辉煌城的天赋者行动局内部的情况看了一遍，然后便是一头“扎”进沈依的魔药学书籍之中。
沈依的魔药学书籍就是普通的教材，只是内容要被陈墉在滨港城中所见的要更新一些，但里面的内容，大都是些基础的魔药，谁都可以学的，而想要学习高端、特殊的魔药，则就需要高等学府的老师和更强大的天赋者身份了。
魔药对于一个国家与天赋者来说，亦是重要的资源。
联邦首都天赋者学院，那是全联邦最高等的天赋者学府，其中便储存着这样的姿态。
因此，对于赵斌给沈依介绍一个学院里的魔药学专精导师，这对于沈依来说是好事，对陈墉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他由此便可以接触到更多这些普通书籍上根本看不来的魔药。
当然，那暂且是后话了。
低阶硬化皮肤魔药已经学习完毕。
防御的魔药准备好了，陈墉的目光就开始在攻击上逡巡了。
但在低阶魔药中，攻击类的魔药并不多，低阶魔药，都是以强化身躯素质、提升跑速、出拳力量、恢复精神这种极为基础的身体增幅为核心的，这与魔药的材料、制作魔药者所拥有的天赋之力基础息息相关，因此，低阶的魔药也很难实现超凡战力上的攻击效果。
陈墉看了半天，也没有在这些基础的低阶魔药里找到可心的攻击类的魔药，他便有些膨胀地将“目光”投向了第一位阶“触灵”级别的魔药分类上。
不到触灵级别的魔药师，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也是能制作出触灵级别的魔药的，只是受限于实力，不到触灵级别的魔药师，制作第一位阶触灵魔药的可能性只在千分之一左右，这听起来也许不算夸张，做一千次成功一次，但事实上，这背后要花费的时间、损耗的材料与精力、甚至是天赋之力都是难以想象的。
抱着万一我能成功的想法，陈墉开始在第一位阶的魔药里查看起来。
这一看，他的眼睛就是越来越亮了。
因为第一位阶的魔药，明显就高了一个档次，甚至有类似于法术一样的功能！
他扫了半天，最终锁定在一个“爆裂火团”魔药之上！
集中注意力，直接开始记忆！
按照描述，这第一位阶爆裂火团魔药，可以发射出一团超凡之火，根据天赋者输入魔药激活前输入的天赋之力的多少，其威力也会相应的变化，极限激活下，它的威力最高可以堪比一个第一位阶触灵巅峰火焰操控天赋者出手一击！
怪不得魔药值钱……
而同样的，想要制作这样的一个东西，所需要的花费的材料也是不少的。
陈墉将之记录在心中，缓缓离开了沈依的视角。
沈依以为提示器阁下早已离开，这时候甚至已经上床睡觉了，睡姿非常的安稳平和，侧脸颇为女神。
不知道为什么，陈墉莫名地想起水汽朦胧中看见的画面。
老脸一红。
陈墉光速撤退，躺在床上，半晌没有睡着。
到底也是小年轻。
然而，城市里并不安静，远远近近的，似乎都有邪祟活动的声音传来。
滨港城天赋者行动局的人正在四面出击绞杀。
陈墉一时间睡不着，便进入天赋者修炼的冥想状态，继续研究自己得来不易的超凡之力，他的意识飘飘然升起。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陈墉一直认为，天赋之力本质应该就是所谓的暗能、暗粒子之类的东西，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现在也成为了真正的天赋者，才渐渐意识到，这所谓的超凡天赋之力，确实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按照这世界人的说法。天赋之力所孕育的超凡，皆来自于每个人独特的无形之灵。
冥想之中，即可窥见属于自己的无形之灵，从它之上获得力量。
这是陈墉此前为了成为天赋者而做功课的时候在书上看见的，描述很模糊，但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在冥想后意识飘忽而起的“飞升”般的世界里，无形之灵位于高处，就像是太阳，而天赋者越往上面飞，越接近太阳，就能够受到更多的光照，接受更多的“辐射”，从而就能从中汲取更多的力量。
因此，天赋者的修炼是不断上升、触碰无形之灵的过程。
无形之灵即所谓的灵基与根源，它是天赋者成长与天赋之力的源泉。
但陈墉却感觉有些奇怪。
那无形之灵又是什么？它为什么存在、为什么能成就天赋者？
可惜，这个问题无人能为陈墉解答，有人说神灵石碑上记录着无形之灵的秘密，但陈墉却知道，神灵石碑上的内容好像与这无形之灵并无什么关系。
由此，陈墉也更难得出什么结论。
不过陈墉很快失笑。
他意识到自己这想法，就像是孩子思考宇宙起源一样，深奥而引人注意，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变强。
陈墉成为不入流第三等天赋者后，朦朦胧胧的云雾清晰了一些，但他仍然看不清楚云雾背后他自己无形之灵是什么。
只有成为触灵级别的天赋者，才能够真正地看清楚自己的无形之灵。
陈墉本来猜测会不会是一头巨大的饕餮，因为按照课本上所说，天赋者的无形之灵的姿态往往与天赋者本身的能力有关，但又不是很像——因为如果是饕餮，那也太大了，从陈墉的视角看去，朦朦胧胧中，那更像是一个庞大的世界、甚至是独立日电影里那种遮天蔽日的飞碟的感觉。
陈墉有些好奇，但他的实力不够，也无法窥见，只能尝试着在冥想中吸收无形之灵洒下的“阳光”，努力修炼。
但这一修炼，陈墉才发现，他这样吸收，提升的太慢了，半个小时的努力，几乎等于无，这样下去，他想要从不入流第三等晋升到不入流第二等都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相比之下，要是直接吞噬邪祟来的高效，直接飞升两个境界。
当然，这也有那邪祟本身实力就不差的原因在。
陈墉有些期待自己能达到第一位阶触灵级别天赋者的那一天。
因为那不仅仅可以窥见自己无形之灵的真容……
更是因为，陈墉有一种感觉，他成为触灵，便应当能推开神秘门扉中的第二扇了。
打开第二扇门，后面会是什么呢？
……
……
第四十一章 我，陈墉，四处借钱！
几乎一夜没怎么睡觉，陈墉醒来，整个人都有些没有精神，但今天已是星期五，班要上，学也是要上的。
过去的这一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而陈墉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要主动出击，猎杀邪祟，尽可能地快速提升到第一位阶的层次上去。
不过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昨天能轻松顺利地击杀那头邪祟，其中多少有运气的成分，光是叶振刚那样滨港有名的天赋者亲自追踪，就可以看出来那邪祟有多厉害，只是因为陈墉的能力恰好完全压制它的能力，才侥幸击败了它，下一次可未必如此了。
猎杀邪祟，需要从长计议。
而且猎杀邪祟不能声张。因为陈墉的天赋者认证早已完成，灵基为0、实力为不入流五等、天赋是放电这事儿已经被敲定了，要是让人知道他这么个弱鸡猎杀邪祟去，那他就彻底暴露了，很可能被人把天启魔药的事儿都盘出来。
因此，还是得低调的。
这也正符合陈墉的心愿，自己悄悄提升，别人不知道，那是最好的，安全又稳妥。
除此之外，陈墉还得先武装自己，把刚学到的两种魔药制作出来也是当务之急，不过，此刻的陈墉裤裆空空，倒欠外债，连买魔药材料的钱都是没有的。
“嗯……王主任说了他的钱不着急还，看来我今天得再借点，找谁借呢？”
韩琦给他的那张“卡”里倒是有整整十万块，可惜，只能在梦中城使用，陈墉倒不是不能把钱换出来，但这多少有失他这个门先生的身份。
而且，陈墉想要不暴露自己位置，从梦中城购物便只能通过传送仪式，然而，十二枚原石所蕴含的能量，最多只能进行五次传送仪式，传送物品的体积上限……巴掌大的天启魔药瓶，就是极限了。
一万二搭的传送仪式法阵，使用次数、能购买的东西都十分有限，陈墉当然不可能拿它来换钱，梦中城里商品琳琅满目，有的东西在滨港城有钱都买不到，他要利用好这五次机会。
思索中，陈墉迈步出门。
但才一出门，陈墉便发现，今天城区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天空灰蒙蒙的，本就冷清的街道比往日还冷清，大部分的店铺关门歇业，只有些大爷大妈，脸色惶惶地在街道上行走，低声议论着什么。
陈墉赶着去上班，没时间细听，等到了学校，他才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滨港城昨夜邪祟活动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一支十二人的滨港天赋者行动局小队在滨港城近郊位置失踪。
昨夜有迹可循的、出现在滨港城里的邪祟就达到二十三头，其中十一头伏诛，剩下十二头不见踪影。
学校里的学生们议论纷纷，要么在说这件事情，要么就是在讨论这两天火爆全世界的天启魔药的事情。
“这些该死的邪祟……我听说，最近全世界范围内，场域都在异动，我们滨港城周边的36号场域也出了状况，邪祟不断进入城区……好像有一头第四位阶的邪祟出现在北郊墓地里……”
“真的假的？第四位阶？这种事情不能瞎说的，真有第四位阶，要是拦不住，那是要出大事情的！”
“我瞎说？你们想想，这已经多少天了？你们在学校里见到过吴校长吗？他平时不是最愿意在学校里溜达吗？”
“形势不好啊，咱们这些菜鸟学生，不会被强制征召吧？天赋者行动局干员们，估计要有麻烦了。”
“谁知道呢？没事儿的时候，谁都想要进天赋者行动局，出了事情，大家又都避之不及。我还听说呢，昨天叶队追踪一头第一位阶的邪祟找了一整夜都没有找到，最近啊，大家可都小心些，别横死了。”
“场域异动，天启魔药不都被人拿出来了吗？啧啧，也不知道那位换走天启魔药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真想见见，还有那神灵石碑上的内容，我要是能看几眼，能不能就能突破触灵了？”
“呵呵，别想了，那样的人物，至少第六位阶，像是我们这种第四位阶就顶天的小地方，人家这辈子都不会来，更别说让你见到了，至于神灵石碑，你信不信，别说突破境界了，你看一眼你都要当场疯掉。”
在议论的人群背后，陈墉悄悄走过。
滨港城的情况正在恶化。三百年与邪祟的对抗，人类虽然于乱局中站稳了脚跟，但这并不意味着威胁的接触，与邪祟、场域并存的共生状态，随时都可能被打破，尤其是滨港这座联邦边缘的小城市，更是如同大海上孤舟。
不过，陈墉倒是不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因为如果城区里的邪祟增多，这意味着他寻找、狩猎邪祟的风险与难度都将大大降低。
正在沉思中，忽然有人靠近过来，正是谢池。
谢池脸上笑嘻嘻的：“嘿，兄弟，我听说林复邀请你去他们世家当魔药师了？牛叉啊！”
这消息传的这么快？
这段时间在学校，陈墉和谢池走的还算***时中午偶尔一起吃饭，关系倒还算可以。
陈墉道：“都在说邪祟的事情，你怎么像是没事儿一样？”
“有什么事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总不能让我们这种不入流天赋者顶上去吧？”谢池想的倒是很开，道，“兄弟，跟林复混，飞黄腾达了，别忘了老弟我啊。”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对了，我其实有点事儿想要求你帮忙。”
“林家的邀请啊，这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要是我，当场就答应了！”谢池一脸羡慕的神情，闻言拍着胸脯道，“什么事儿啊？找我帮忙？放心，咱俩这关系，你开口了，我一定帮。”
谢池攀不上林复的关系，自然是想要与陈墉交好的。事实上，最近因为林复对陈墉的赏识几乎溢于言表，再加上陈墉表现出的在魔药学上的惊人天赋，陈墉在学校里的地位也随之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很多从前看都都不看他一眼的人，都主动想要和陈墉“结交”了。
目的也是昭然若揭。
不过，谢池倒是最开始就主动与陈墉交好的了。而且谢池人也还是不错的，陈墉对他的观感一直很好。
至于攀关系摸鱼……
谁不想？
这也是人之常情。
陈墉倒也不客气，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我想要借点钱。”
谢池的表情僵硬住了。
“兄弟，你这是贫苦户向贫困户借钱啊！不拿我当外人啊！”
……
……
第四十二章 “期许”
滨港城形势恶化，学校里都少了不少人。
毕竟，这是天赋者学院，很多人背后都背着职务，一旦情况有变，立刻就要投入到相关的事件处理之中去。
很多有天赋的学生，甚至早早都被编入天赋者行动局之中。
林复整个上午都没来，下午才来的，来了也没有再和陈墉说些什么，而是一直神情凝重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几个交好的、学院里的天才天赋者交谈着什么。
一派风雨欲来的大势。
陈墉的小市民心态难免涌起，但很快又被他按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四处装了好些天的大佬，陈墉的心态倒是越来越好了，大部分情况都能保持起码的镇定。
而多日不见的陈浩今天似乎倒是恢复了一点精神的样子，甚至还跑来调侃了一句：“听说了吗？你的天启魔药已经被换走了，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够接触到的东西？除了白日梦，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占占嘴上的便宜。”
陈墉也不生气，一语双关地笑道：“我已经是天赋者了，用不着天启魔药了。”
他其实很想和陈浩大战八百回合，但他还真没那个时间，滨港城的形势紧张起来，陈墉也感受到了一丝急迫，他要把时间尽可能地花在提升自己的实力身上。
以前他是只有怒气值可以累积提升，现在他已是货真价实的天赋者，虽无官方的测试，但能窥见无形之灵，就证明陈墉的灵基不是零，突破提升大有可为。
谢池虽然满脸苦大仇深，但还是借了陈墉六百块。谢池的情况比陈墉好，但也没有富裕到哪里去，这六百块已是大出血了，一半确确实实是交情，另一半则算是压注在陈墉身上了。
陈墉则精打细算的规划，准备购买材料，同时，他也在考虑在梦中城的那十万块应该怎么花。
十万块，其实能买很多东西，但陈墉在现实中却买不起那种高纯度的原石了，因此，他暂时只能购买四样不大的东西，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而且，买的东西也要考量，韩琦和天赋者公开交易会的人不是傻子，他一个“大佬”花这十万块没什么，要是买的东西有失身份，难免会引起怀疑。
陈墉规划了半晌，便准备开始行动，下午林复来了学校，陈墉却悄悄翘课，跑出去购买材料、准备回家制作魔药去了。
这对于陈墉来说，是忙碌的一天，而对于远在联邦首都辉煌城的沈依来说，也是如此。
提示器阁下隐匿无踪，沈依却在上午见到了联邦的那位顶头的大人物。
那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却格外平易近人，默默聆听沈依和赵斌的任务汇报。
沈依没忘提示器阁下的提醒，保持着最开始的说法，将主要功劳归结于赵斌的学术研究和能力。
那位大人物听了，都夸了赵斌一句：“不愧是精研场域的专家，没有引魂灯和高位阶天赋者，也能走出场域，了不起。”
赵斌被夸的是眉飞色舞，满脸的荣光，但他却也没有忘记沈依，扭过头来又给沈依一顿赞美。
这种商业互吹，让不怎么习惯的沈依脸上有些发烫，后面多少有些如坐针毡。
直到就此离去，沈依才在心底里长松一口气。
赵斌满面春风的笑道：“这件事情到这儿应该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好好表现，那位大人物刚不是说，很看好你啊！”
沈依摇了摇头：“哪有哪有。”
“对了，明天你去学校吗？”赵斌则还没忘记给沈依的承诺，“你要是去的话，直接来找我，我带你去找老蒋——不知道他出差回来没有。
“还有，你吃饭没有？一起吃一顿啊！”
沈依却有些意外。
她想到在七号场域的时候，这位赵教授对她的态度可一直不怎么样，在场域边缘沼泽里徘徊那会儿，只是一个缩影罢了，但现在，他不但帮助自己，还主动邀请自己吃饭？
赵斌倒似乎误会了什么，摆手道：“我可没有其他意思啊，正经吃饭，在这联邦大楼里，这儿伙食不错的，而且，联邦那位大人物也知道你了，王队要拉你加入天赋者行动局，等你再把老蒋的魔药学个透彻，那就是说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我也和你打好关系不是？”
“哪有……赵教授您说笑了。”沈依显得有些不大习惯，她是遇硬则硬、遇软则软的人。
但她没拒绝赵斌的邀请，和赵斌在联邦大厦里吃了一顿午饭。
等到了这时候，此次调查团行动，才是没有沈依的事情了。
换言之，她可以回家了。
走出联邦大厦，走在辉煌城的街头，沈依多少有些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场域里的惨烈景象还历历在目，在那里，她真正地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死亡气息，看似和平的联邦首都辉煌城一直被阴影所笼罩。
场域里究竟有什么？
如果那些诡谲的力量冲出场域，辉煌城，是不是也会毁灭于旦夕之间呢？
还有返程的这一路发生的一切……
沈依心中复杂，想要和谁说说话，她在心中默默呼唤提示器阁下，但可惜的是，并未得到回应，这段时间，她也总结了不少规律。
提示器阁下似乎只在夜晚出现。
是了，那样的大人物，了不起的强者，白天肯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碌，哪里有功夫一直来看自己这个小虾米？
奇怪的心情中，沈依回到了久违的家门口。
曾经，沈家还是中兴世家的时候，甚至有一栋独立的院子，而现在，沈依的家也只是这庞大城市某个小楼里的一间楼房而已。
这个时间母亲应该还在外打工，沈依本准备用钥匙开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敲了敲：“爷爷，我回来了。”
片刻之后，她听见房间里有响动传来，过了大概一分多钟，那声音才来到门口。
房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瘦削，而他的眼眶里空空荡荡。
是个瞎子。
这正是沈依的爷爷沈河东。
“沈依，回来了？”
“是呀。”
沈河东侧耳听了片刻，才露出笑容，他的牙齿都快掉光了，却把拐杖甩开，握住沈依的手，显得有些激动，开口说的话却不是嘘寒问暖：“好呀，好呀，沈依，给咱们家族长脸了，我听我那些老朋友们说了，你在这一次行动中表现突出，你妈那个不中用的，虽然生了你这个女孩，但你到底是我们沈家的血脉，不差的、不差的，快进来快进来……”
沈河东拉着沈依进了房间里，兴奋的连门都忘了关，连着追问得到了什么嘉奖。
沈依确实获得了嘉奖，联邦那位大人物亲口承认，要给他们一大笔奖金和一个象征着天赋者荣誉的二等功荣誉勋章，以及毕业后的特聘权——沈依还在上学，也不可能得到什么过多的地位上的提升奖励。
而特聘权意味着沈依在毕业后，只要她想，她可以去联邦境内任何地方、岗位工作，用人单位不可以拒绝她的入职申请，这对于普通学生来说已是很不错的待遇了，但沈依刚刚赢得了王志斌的青睐，这样的一份特聘权，就变成锦上添花了。
沈河东听着这些，脸上的兴奋倒淡去不少，道：“这……不打发那些普通平民的惯例嘉奖吗？拼死拼活，就给个一般般的荣誉再加上三瓜俩枣的赏赐，好像是天大的褒奖一样了？你和那一位说没说？你是沈家的后人，是为联邦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联邦这套我太懂了，他不能这样敷衍我们……”
老人对这份嘉奖并不怎么满意。
“这……我没有……”
“你怎么能不说呢？这是多重要的事情！”沈河东的兴奋正在褪去，“不，不对，就算你不说，那一位也不可能忘了我们沈家才是，是你，绝对是你，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是不是其他行动人员对你的评价不好？我听说这一次调查团死了很多人，你一个触灵的魔药师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没有贡献你的价值，所以大家对你的评价不好，觉得你是去蹭功劳的，所谓那位大人物只给了咱们沈家这种忽悠平民老百姓的嘉奖？！”
沈家没落多年，那位大人物就算记得沈家，又能怎么样呢？
但沈依没开口，眼看着沈河东从高兴到发怒，她也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听着。
沉默。
从前沈河东不是这样的，与邪祟血战了一辈子，他对什么事情似乎都开的很开的样子，在家里是和善的老人，甚至看不出多少久经沙场的戾气，但……
从那场变故之后，这位沈家的老人，就彻彻底底的发生变化了。
偏激而易怒。
他的眼睛不再有家人，黑洞洞的眼眶里映射着的，只有旧日世家的荣光。
……
……
第四十三章 原石手枪！
欢迎沈依回家的“仪式”以沈河东摔碎一个杯子为结束。
老人气鼓鼓地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沈依努力着尝试理解他的心情。
将自己唯一的孙女送去场域里以身试险，结果得到的一切达不到心理预期，自然会发怒。
然而时代已经发生变化，沈家作为世家的光辉早已不复存在，新的世家更迭，规则更迭，早就不一样了。而出入场域确实是生死的危险，但这世界，但凡和邪祟有关的事情哪里都有生和死的风险，与此相比，那位联邦顶天的大人物的嘉奖已经算是可以了。
尤其是那笔奖金，绝对算不上是少的。
一旦发下来，也许母亲就不必出去辛辛苦苦的打工了。
一边打扫着地上玻璃杯的碎渣，想到这里，沈依有些沉郁的心情又泛起一点微微的光芒。
而就在这时候，沈河东却又一次推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小卡片名片，随手甩向沈依的方向：“这是老魏家的孩子，下周二，约你去首都帝景餐厅吃饭。
“这个小魏和你一个学校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天赋异禀，据说都快要突破到第二位阶了，前途无量，人家听说你从场域回来了，你还没到家，名片就送上门来了，这魏家虽比不上之前咱们求而不得的那些大世家，但也比咱们沈家全盛的时候没差，你穿的体面点，和人家小魏好好吃顿饭。
“能得到魏家的帮助，你再争气一点，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沈依从地上捡起那张名片。
看着上面写的“魏宗仁”，陷入了沉默。
从是她活着从场域归来的另一种“好处”。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
砰地一声。
房门关上，沈河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沈依脸上的笑容，已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
与此同时，海风正穿过滨港城废弃的港口，钻入大街小巷之中。
下午两点，窗外的阳光正是最毒辣的时分，腥咸的海风也带着几分热意，陈墉则正在自己的出租屋之中忙碌。
制作魔药的各种仪器被摆在桌案上，其中有五瓶已经是制作好的了。
那正是低阶硬化皮肤魔药。
低阶魔药，陈墉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因此，制作这些低阶硬化皮肤魔药，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简单的，但他在制作那第一位阶触灵级别魔药“爆裂火团”上却遇到了麻烦。
到现在为止，他尝试了三次制作这第一位阶魔药，但毫无例外的全部失败，三套材料全部报废了。
第一位阶的魔药材料价格也要比低阶魔药高，陈墉多少有些肉痛。
但连着失败了三次，陈墉却也总结出了失败的原因所在。
这不是他借助上帝视角的“学习”出现的偏差，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不够，达不到制作第一阶魔药的水平，能量跟不上去，魔药便无法炼成，由此才频繁失败。
这一点的缺陷，对于现阶段的陈墉来说是难以克服的，这也是在魔药学中，一般都比较异常魔药师制作与自己天赋平齐或第一等的魔药的原因。但他并未放弃，因为频繁失败，并不意味着不可能成功。
在沈依的那本魔药书上甚至就有记录，魔药师是可以制作出高于魔药师当前实力位阶的魔药的，只是确实要承受更多失败的风险、花费更多的时间而已。
猎杀邪祟，鬼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与绝境生出悔恨相比，陈墉更愿意接受现在频繁的失败。
无论如何，他至少要做出一瓶第一位阶的魔药来，作为底牌与防身之用。
实力不够，陈墉便用全知视角下学来的深刻理解和精巧的技艺作为弥补，小心翼翼地炼制，一丝不苟，一步不差。
每一次失败，便总结经验，继续再来。
陈墉有足够的耐心。他还发现吞噬掉那个蜘蛛邪祟后获得的蜘蛛毛发强化感知带来的好处——这能让他的操作更加精密、感知更为敏锐与精确。
这一尝试，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陈墉失败了九次。
他一共只买了十套材料，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的手心都微微出汗起来。
然而，这一次，陈墉却终于成功了！
这是失败九次不断调整后才得到的成功。
魔药炼制成功的一刹那，试剂瓶的溶液甚至都焕发出一阵火焰般的橘红色的光芒，一闪即逝，旋即才黯淡下来。
陈墉仿佛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爆裂的热意。
紧握这瓶攻击性魔药，陈墉将之一一收好。
这时候，天色已彻底黯淡下来，草草吃了一顿，夜色降临，陈墉便再一次登陆梦中城。
这一次登陆梦中城，陈墉有两个目的，第一，自然是完成与那天启魔药卖家的约定，将石碑的后半部分字符告诉对方。
第二么……他已想到自己要买什么了！
陈墉要买一把枪。
原石左轮手枪。
这世界的工业落后，火药虽然研发出来了，但左轮手枪就是目前枪械武器类的天花板了。
而在左轮手枪中，原石手枪更是天赋者专享的高档货色。
因为普通的左轮威力有限，杀人还行，对抗邪祟的意义不大，但原石手枪却能够对邪祟产生大用，属于这世界原石科技的产物，因此价格高昂。
一支原石手枪，就需要一万五，而配套的原石子弹，根据其子弹所搭配原石纯度不同，价格从一百块一发到一万块一发都有。
一万块一发的，那就是纯度百分之百的紫色原石了，陈墉自是不敢想的。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陈墉思前想后，当然还是想要弄一把枪的了。
而原石手枪这样的高档东西，足够小巧、威力惊人，也算是符合陈墉的“身份”，可谓是完美之选。
韩琦是天赋者公开交易会梦中城的负责人，今天又是约定天启魔药买卖双方第二次会面的日子，他早早就来了。安排陈墉与那位卖家见面。
整个过程安静而无声，对方这回基本没和陈墉交谈什么，似乎也忌惮着能拿出神灵石碑的陈墉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得到了剩下的字符，便匆匆消失。
陈墉反而有些失望，他其实还期待着对方能说点什么，毕竟对方才是真正的第六位阶以上的大佬，说出来的任何内容，都可能是帮人无从知晓的隐秘与关键。
这场交易在天赋者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对于买卖双方来说，却显得非常“平静”。
韩琦作为见证者，只能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大佬，能用天启魔药、神灵石碑进行买卖交易的人，不是他能理解的。
完成交易，陈墉便告知了韩琦自己的需求。
韩琦表示：马上为陈墉安排，响应之迅速，动作之快，连一些工作人员都深感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韩琦简直太殷勤了。
韩琦的目的在于结交这位大佬，哪里能不殷勤？
这些工作人员要有这样的机会，肯定比他还殷勤。
而也因此，陈墉的需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满足，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滨港城陈墉的家中，十二枚原石摆成的传送仪式法阵之中，光芒褪去……
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和十二枚精致宛如瓷器的原石子弹，就已静静摆在陈墉的桌案之上了。
……
……
第四十四章 路灯下哭泣的小姑娘
现实中我一贫如洗，网络上我一掷千金。
左轮手枪黑白相间，名字叫“希望”，据说出自于曹永丰之手，这是一位大师级别的原石手枪的制作者，售价高达三万，远远超出陈墉最开始的预期，韩琦给打了折，也要两万多块。
再加上十二枚像是瓷器一样精致的原石子弹，原石纯度在五十左右，一颗就要三百块。
“怪不得，这东西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消费得起的啊！”
捏着一枚原石子弹，陈墉心道：这玩意儿可得省着点用，码的开一枪那就是三百块啊！
陈墉在吃鸡里是多年的人体描边大师，快来扶我是他的座右铭，因此，他对自己的枪法其实信心不大。
明天或许可以去商店里买点普通子弹练练手，只是这世界普通子弹好像也并不便宜。
想着自己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钞票，陈墉已经开始思考还能和谁借钱了。
摆弄了一会儿精美的原石手枪“希望”，陈墉将六枚原石子弹填装其中，别在腰间，也将众多魔药一并揣好，缓缓站起身来。
窗外的夜色凄迷，夜色正笼罩滨港城，哪怕门窗紧闭，仿佛也能够感受到从窗外透进来的那股子阴冷。
邪祟在城市里蔓延。
准备完毕，陈墉准备践行自己的计划，出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落单的邪祟正好可以给自己杀。
为此，他思想斗争了一小会儿，在出门杀怪可以得到的好处和可能被怪物杀的惨烈后果之间徘徊不定。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后者。
有句话说的好：明知道局面持续恶化，那就最好趁你还能行动的时候行动起来，以免彻底陷入被动时再无翻身的可能。
穿越第N天，陈墉第一天在入夜时分离开自己的房间。
直面邪祟的风险是不言自明的，昨天夜里的遭遇当时陈墉满脑子活命的念头，没有想那么多，反杀之后才渐渐涌起后怕，要是棋差一招，昨天他可能就已经螺旋升天了。
怂，是人之常情。
陈墉虽穿越多日，却也没正式进行过什么战斗，而从他所了解过的信息中来看，这些邪祟诡谲多变、远不是区区怪物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我是弱鸡，也得找弱鸡邪祟下手。”
陈墉清晰制定今晚的行动计划。
然后把腰间的左轮手枪拔了出来，紧握手中，脚步坚定地向黑暗中走出去。
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他在滨港本地杂货铺买来的铁剑。
哪个人说遇到怪物才要拔剑拔枪？
不论有没有危险，都得把剑和枪紧紧抓在手里才行啊！
陈墉还喝了一瓶低阶速度魔药，他想的很清楚，要是真遇到打不过的邪祟的话，他强化的蜘蛛绒毛感知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强敌，然后借助着魔药提升的跑速，他可以迅速撤出战场。
整个猎杀行动，陈墉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滨港城里邪祟涌动，其中强大的，一般都是在城郊附近活动，真有进城区的，一般也都是会被天赋者行动局的行动组盯上，因此，陈墉不准备去城市边缘、更不准备靠近场域，而是在城市中心地区徘徊。
一般能出现在这一地区的邪祟，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太强的，天赋者行动局和滨港城本地军方都发现不了，这种在少数，碰见属于撞大运理论上应该不可能；第二种，就是那种不引人注意的弱鸡，这一类邪祟出现的可能性最大，正是陈墉的目标。
夜色下滨港城的街道显得冷清而空旷，在城市的郊区地带，有某种恐怖的声响传来，陈墉远远绕开那个方向，在街道上徘徊。
但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陈墉徘徊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一头邪祟，甚至连天赋者行动局的人都没有见到。
滨港城虽是座小城，但天赋者行动局的人铺撒开来，也不可能那么密集。
无人的夜路走了两个多小时，陈墉的胆子却反而大了不少。
毕竟什么也没有遇到，而陈墉本身也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走着走着就习惯了，他的念头越发坚定，脚步丝毫不乱，他也意识到，滨港城周围的场域虽然移动，有邪祟渗入城区，但邪祟不可能那么多，否则，那就是大事情了。
他找不到邪祟是正常的。
徘徊到第五个的小时、滨港城的市中心被他逛到第二遍的时候，子夜时分，滨港城已完全黑暗下来，陈墉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站在路灯下的小姑娘，她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披着一件快变成斗篷的成年人大衣，站在灯光一闪一闪的路灯下面低声啜泣，路灯光芒照射下，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身躯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极了。
这是个晚上走丢的小丫头？
晃荡了几个小时遇到这么个小丫头，这本身就不正常。
而且，陈墉没记错的话，半小时前他从这里经过，这里还没有人。
陈墉隔着她大概十米的距离站定，在安全距离下谨慎观察，对方却像是发现了他，背对着陈墉，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叔叔，我妈妈不要我了，你能帮帮我吗？”
大部分的邪祟无法口吐人言，除非是吃过人的，或者干脆是人转化的。
但有一点……
低级的邪祟就算会口吐人言，智慧也不高，一般核心目标就是生吃活人，因此基本交流几句就能看出来，而高级的邪祟……高级的邪祟用得着和你废话吗？
陈墉有些难以判断，握着枪的手逐渐发力，脚下却做好了随时跑路的打算，沉思片刻，他答道：“好呀，小姑娘，你喊我一声爹，我就帮帮你。”
路灯下的小姑娘带着哭腔、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喊道。
“爹。”
噼啪一声。
陈墉直接劈手转化怒气值射出一道闪电，电弧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飞出。
成为真正的天赋者，陈墉的天赋之力可以配合怒气值使用，降低怒气值的损耗，而威力却随之大增。
电光在黑暗中游走，直接劈中了那个小姑娘，路灯猛地闪烁了一下，那小姑娘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身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对折起来，身上宽大的斗篷脱离，露出的是一具苍白扭曲的幼小人体，而它的身躯正中，从脖子到肚腹位置，则是一张竖着张开的血盆巨口。
果然是一头邪祟。
就算是再傻的孩子，被人忽悠喊爹也得反应一会儿再喊不是？
陈墉心中发寒。
然而，他昨天对那恶灵姿态邪祟有奇效的雷霆电光这时候对这头邪祟却似乎用处不大，这是一头拥有实体的邪祟，它的实力没到触灵级别，但却足以抵挡陈墉发出的闪电。
而此刻，它正手脚并用地向陈墉高速爬行而来，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密集的牙齿如锯子般锋利可怖，其中的一颗尖牙上，甚至还挂着一颗“塞牙缝”了的人类眼球。
但这头邪祟的速度还能接受，从其反应、行动和能力来看，陈墉也能判断出，这头邪祟远不及昨天那头食梦者，八成和他一样，是个不入流水平的邪祟。
这头怪物的强度刚刚好，若这样还要退避，那还猎杀什么邪祟？
陈墉压下拔腿就跑的人类本能，紧握手枪向前。
他的能力是“饕餮”，没吞什么东西之前攻击手段有些有限，再加上陈墉本身是不入流级别的天赋者，天赋之力无法外化，更没有太多的攻击手段，雷霆一击失效，陈墉便准备以左轮出手。
左轮手枪不行，再上爆裂火团魔药。
陈墉是有备而来。
黑暗中，恐怖的邪祟高速逼近，陈墉不退反进，紧握左轮，一步步向前。
成为不入流三等的天赋者，再加上吞噬那头蜘蛛邪祟的强化，陈墉的感知、体能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强化，他握枪的手非常稳定，冷静下来瞄准，甚至能感受到空间中气流的涌动。
再加上拉近距离。
这一枪，陈墉有把握必中。
他的心冷静下来。
手指用力，扣动扳机。
“砰！”
……
……
第四十五章 意外的访客
开火的刹那，后坐力比陈墉计算的要小一些，他估计是因为自己体能强化的原因。
激发的瞬间，陈墉感受到自己的天赋之力顺着某种通道涌入到了手枪之中，灌注进子弹之内，为其提供强大的动力，配合着手枪本身的击发装置，精致宛如瓷器的原石子弹轰然冲出枪膛，咆哮着射向前方的目标邪祟。
原石科技，在天赋者手中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但那一刹，他想到的却是……
开一枪，码的三百块钱没了。
紧接着才是准备后手。
这时候他与那头路灯下的大嘴小姑娘邪祟已经非常近了，一枪失手，他便要使用第一位阶的魔药！
因此，开枪的刹那，陈墉便丢掉好像没什么卵用的铁剑，伸手入怀，紧握魔药。
然而他多虑了。
韩琦不可能坑他，三万块的手枪和三百块一发的子弹确实值那个价钱，哪怕是陈墉这样的不入流三等的天赋者，一枪下去，也有惊人的威力。
这一枪从那邪祟的血盆巨口的中央贯穿而入，直接将它从嘴的位置居中给打断了！
身躯断裂成两截，当场横死，前冲的身躯惯性向前，最终停在陈墉的脚边，暗红色的鲜血流淌。
准确率也比预计之中的要高一些，陈墉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这具恶心的邪祟身躯，然后伸出手来，将手搭在对方的身上，发动自己的天赋之力，开始吞噬这首个猎物。
熟悉的混乱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吞噬的过程中，他仿佛要承受邪祟本身的疯狂。
这头邪祟拥有的力量并不多，确实是一头弱鸡邪祟，昨天那头食梦者让陈墉直接飞升了两个境界，从不入流第五等直接成为了不入流第三等的天赋者，而这头，就只给陈墉提供了一些天赋之力而已，并未直接提升陈墉天赋者境界。
不同位阶的天赋者，身躯之中所能容纳的天赋之力上限是有区别的，而像是陈墉这种不入流级别的天赋者，天赋之力更多是驱动自己的超凡天赋与强化自身使用，让天赋者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不入流第三等天赋者身躯所储存的天赋之力的上限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左右。
陈墉吸收了这头邪祟，身躯中所蕴含的天赋之力的量达到了三十个单位，亦是达到了顶峰，接下来，就是冲击不入流第二等的天赋者境界了。
陈墉的天赋来自于天启魔药，他虽不知道现在他的灵基数值如何，但他能够感受到，他现在的资质应该不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感受到什么瓶颈。
正常天赋者的突破，需要在冥想中不断飞升、靠近自己的无形之力。
但陈墉上一次从不入流第五等跳跃到不入流第三等的境界，甚至都没有主动进行这个过程，水到渠成便达到了。
陈墉觉得，眼下冲击不入流第二等的天赋者境界，应该也不难，他的第一个门槛，应该是在突破触灵境界的位置上。
而吸收邪神的力量不是饕餮之力的全部能力。
能量吸收完毕，陈墉搭在这头邪祟身上的手臂就开始下沉——
事实上，那不是下沉，而是这头邪祟的身躯开始腐烂、破烂，血肉泥浆和被碾碎般的骨骼碎渣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一样围绕着陈墉的手臂升起，攀附着在他的手臂之上蔓延，包裹着他的手臂，从他的毛孔之中渗入他的血肉之中。
融合。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饕餮能力吞噬来的“精华”进入他的身躯，与他血肉结合，融合异变，渐渐凝成全新的姿态——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真正“吞噬”。
但这一幕有些吊诡而恐怖，不过也许是因为陈墉本身正受到吞噬邪祟的混乱副作用的影响，他自己甚至感觉没什么，他看着那些被抽取出的来自于邪祟的精华融入自己的身躯之中，只感受到一种原始的嗜血的渴望。
仿佛有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发出怒吼，催促着他吞噬更多血食，从而实现血肉与实力的飞升进化！
吞噬、强化！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几分钟，这头邪祟的精华完全被抽干，它的骨骼几乎被抽尽了，以诡异的方式与陈墉融合在了一起，剩下的血肉则高速腐烂、变成一地的烂肉，才算是结束，陈墉出了一身的汗，半跪在地面上，剧烈地喘息。
整个过程相当消耗体能。
但吸收了这头邪祟的身躯，他的身形看起来却没有多少变化。
不过……
缓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撸起自己右手的袖子，催动身躯之中的天赋之力，他的右臂的前端小臂之上，便从血肉之中浮现出一层狰狞的骨甲，如鳞甲般细密地覆盖在陈墉的半截手臂上。
轻轻敲了一下，坚硬异常，如同钢铁臂甲一般。
陈墉意念微微一动，骨甲便又下沉隐匿于身躯之中了。
这头邪祟的实力应该是远不如此前的那头恶灵邪祟，但它的主体血肉之躯，倒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强化，而从这吞噬的结果来看，吞噬血肉之躯，对他的身躯的异化更为明显。
上回吞噬那头蜘蛛邪祟获得了蜘蛛绒毛和感知能力，而这一次则是骨甲……
吃什么，补什么、长什么？
不知道吃普通的东西有没有用，或许明天可以下血本买点鸡翅膀试试……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瞄了一眼地上邪祟的烂肉，扭头匆匆离开了这里。
陈墉隐隐已有一种感觉，他吞噬了这头邪祟，已摸到了不入流第二等的天赋者境界了，急着回去，便是准备直接冥想修炼，好踏出这临门一脚。
虽然他还是在不入流的天赋者位阶之中徘徊，但距离触灵也是越来越近了。
两天之内，成为天赋者，从不入流第五等直接冲到不入流第二等，这晋升的速度，堪称匪夷所思。
要是被人知道，估计惊的下巴都得掉下来。
号称极有天赋的林复，十八岁就成为天赋者了，也没有这样的恐怖的速度。
而像是谢池那种灵基资质比较差的，已经在不入流三等四等徘徊了一年多了，也看不见前进的希望。
事实上，从滨港城天赋者学院年轻一代的情况就不难看出，绝大多数人都在不入流徘徊，能在一两年内从不入流第五等提升到第一位阶触灵的，那都是灵基过百，本身就极有天赋的了。
天赋者的成长与提升，并不容易。
而陈墉能够晋升飞快，也是得益于他恐怖的天赋能力“饕餮”——可以直接吞噬吸收邪祟！
别人辛辛苦苦冥想修炼，而他杀怪就能升级，那能一样吗？
想到这里，陈墉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古怪，也不知道那些嘲笑他灵基为零的人，知道他如此高速的提升境界，会是什么表情？
其他喝下天启魔药的人，获得的又是什么能力？
高速提升的兴奋之余，陈墉也不由得生出更多思考。
这天启魔药究竟是出自于何人之手？不但能让普通人直接成为天赋者，甚至能给予普通人如此恐怖的天赋……
而在他离开不久，一组天赋者行动局的成员却是根据刚刚邪祟出手引发的力量波动而找到了这里，却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看见的已是一地的腐烂尸骸了。
“这……这邪祟已经被打的烂成渣了，这是哪一组的人先来了？出手这么凶残？”
……
与此同时，陈墉已向自己的家中走去了。
虽然花的时间远超他的预期，今晚的战果却是斐然的，要是换在几天之前，哪怕这头巨口邪祟也是不入流的级别，陈墉也绝不是它的对手，现在，却已可以轻松击杀。
有了第一次和第二次，陈墉的感受明显不同了，昨天对抗恶灵姿态蜘蛛邪祟，陈墉更多的还是后怕，今天更多的却是激动与期待了。
他有些期待，以他的这种能力一路吞噬下去，他会不会直接进化出非人的形态？变成神话生物之类的恐怖强者？
而且，这样提升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虽然今天这头邪祟不如昨天那一头，但也提供了不少力量，远比陈墉自己通过冥想吸收要快多了，不入流第二等的境界，几乎已遥遥在望。
只是，吸收邪祟时通感邪祟而陷入的那种混乱状态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
沉思之际，陈墉已来到自家出租屋的楼下，将刀和手枪都收好，拿出钥匙，蹬蹬蹬上了楼去，却正看见，自己家出租屋门口的位置，正站着一个提着油灯的人影。
这个人，陈墉还认识，颇有些意外。
因为那个人，竟然是王正平。
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了，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陈墉看见了他，王正平自也看见了陈墉，皱起眉头：“你小子这么晚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
……
第四十六章 这好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这……”陈墉脑袋一转，道：“我这不是听说最近场域异动，邪祟频繁出现在滨港城，所以我想着我也是一个天赋者，也自发地去巡逻巡逻，看看能不能发光发热才是。”
王正平闻言有些意外，多看了陈墉一眼，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心是好心，但你要弄清楚，你是不入流第五等的天赋者，哪怕你的能力较有攻击性，这样跑出去也很危险，除了和你实力差不多的邪祟，你打不过任何邪祟，只有死路一条。
“有保卫人类的心，但你也得掂量好自己的实力，任何没有自知之明基础下的行动，都是自取死路。
“到时候，其他天赋者还要营救与保护你，这不是在给所有人添乱吗？
“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学学你的魔药学吧——这两天滨港城情况有变，你的那个魔药师资格证我还没有帮你申请下来，再等等。”
王正平说话不怎么好听，但陈墉却明白他这番话更多的是提醒，也就只笑了笑：“我不着急——只要王主任你不着急让我还钱就行——王主任，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
“我当然是看看我的债主会不会横死。”王正平满脸写着不高兴，迈步走向陈墉，与他错身而过，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这两天，你家附近有一头邪祟‘食梦者’在活动，这东西位阶不算太高，但你来说，是天花板级别的威胁了，少出门吧。”
这番话说完，王正平的身影也几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手里提灯的光芒渐渐消失。
陈墉却明白过来。
这位王主任，原来是来提醒自己的。他听说了昨夜神秘消失的那头邪祟，有些放心不下陈墉这个对天赋者世界一知半解的新晋天赋者，这才半夜跑来提醒一番。
当然，也许他也并非是特意的，现在滨港城的情况没那么好，王正平身为第三位阶的天赋者，应当也是要参与夜晚的巡逻与防御的，只是要负责的事项，没有那些低级的天赋者要繁复罢了。
这样的第三位阶天赋者坐镇，才更能保证滨城夜幕之下的安宁。
那一点灯光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陈墉却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回到家中，陈墉已感觉到疲惫感阵阵袭来，但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盘腿进入冥想的状态。
不入流第二等的境界，已差临门一脚。
虚幻的世界浮现眼前，头顶层层叠叠的云障仿佛清晰了些，陈墉的意识飘然升起，吐纳与吸收天赋之力，一点点地向天空中的无形之灵而去。
它仿佛又清晰了几分。
最开始的一段上升，陈墉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阻力，水到渠成，便来到了不入流第二等境界应该在的未知，但再往上，他就如同深陷泥沼，无法上升了。
这在陈墉的预期之中，正常冥想修炼提升的速度很是缓慢，水到渠成的突破完成，陈墉也是睁开双眼。
第一位阶触灵，已遥遥在望。
他有些疲惫，倒床就睡。
当然，也没有完全放弃警觉。
而这一觉，陈墉从晚上凌晨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十二点。
睁开眼睛的时候，薄薄的窗帘都已挡不住天光，阳光烂漫地从外面洒进来。
暖洋洋的。
若没有邪祟与包围城市的场域，滨港这样一座小型的港口城市，绝对是一个居住幸福指数很高的地方。
气候宜人，物价正常应该也不可能那么高……
可惜，这世界并不太平。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穿越多日，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陈墉难得的感受到了些平静的感觉来。
他在暖洋洋的窗口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房间，到外面去买些吃的。
阳光明媚，但滨港城街道上的行人仍然不多，大都在议论邪祟的事情，昨夜又有什么邪祟进来了、谁谁谁一夜人就没了……
人心惶惶。
本来陈墉一觉醒来的那种轻松感，上街走了一圈，就又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陈墉都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攒点钱搬家？搬家到辉煌城去，毕竟看起来，沈依所在的首都辉煌城那可是相当安全的。
转了一圈，陈墉买了些吃的，回到家中，自己简单烹饪、吃了一口，便躺在床上，拿来他在学校图书馆里借来的天赋者相关的书籍看了起来。
知识就是力量和财富。
这一点，作为地球的过来人，陈墉相信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一点了。
下午三点，陈墉才是放下书本，灵魂再一次出窍，进入神秘门扉。
眼前的世界骤暗骤明。
联邦首都辉煌城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但陈墉来到的第一时间都没发现沈依的身影。
因为人太多了。
陈墉在上帝视角，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
这是哪？
陈墉立刻拉远自己的视角，一个庞大的学校俯瞰图出现在陈墉的视线之中。
这里正是联邦境内最有名、师资力量也最强的天赋者学校，联邦首都天赋者学校。
绿树成荫、崭新的教学楼、宿舍和学校里来来往往行走的年轻天赋者学生，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学校占地面积庞大，陈墉的上帝视角，也只能覆盖到三分之一左右的面积。
陈墉在高空以上帝视角俯瞰，甚至有一种自己回到了自己大学的景象。
不愧是联邦首都，哪怕是一座滨港城，好像都没这天赋者学校热闹，全滨港城的天赋者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学校里的天赋者学生多。
陈墉刚刚出现的位置，是学校里的一处广场上，聚集着好几百人，似乎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什么报名。
头顶拉起的一道横幅，给了陈墉答案。
——首都天赋者学院美食烹饪大赛。
陈墉拉近视角，旁听了乌泱泱的参赛者七嘴八舌的说了片刻，嘴角隐隐抽搐。
好家伙，这是沈依的爱好？
只是这丫头刚九死一生从场域跑回来，陈墉本以为她还要歇两天，因此都没急着过来，却没有想到，一过来就看见这沈依跑到了这种地方来。
不愧是首都，滨港城的学校哪里有可能搞这种比赛？
陈墉心中感慨，这时候，他已经找到沈依了。
沈依正拿着报名表来到前方递交报名。
陈墉瞄了一眼时间——初赛的时间，似乎是五天后，也就是下周四。
下午的阳光正是毒辣，沈依似乎也热的不行，交了表格，便又飞快地挤了出去，连喘了几口气，迈步向前方走去。
陈墉没和沈依说话，他也不知道沈依的目的地是哪，反正沈依还要走一会儿，他便干脆借着这个功夫，通过上帝视角观察这个学校。
这学校建设的比滨港城的好多了，学生也非常厉害，他甚至发现了第一个第二位阶的学生，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堪称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当他将目光转移回来的时候，沈依已经进了一栋楼里，陈墉没多观察，便迅速拉近视角。
视角切进楼里、切进房间。
咦……怎么这么多白花花的大腿……
那人怎么不穿衣……
陈墉反应过来。
沈依这是回到她在学校里的宿舍了。
这好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
……
第四十七章 准备
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陈墉瞬间冒出一个猥琐的念头。
这学校的浴池在哪？
他要去一窥究竟。
好在，这个404的念头转瞬就被陈墉压制下去，他老老实实将视角锁定在沈依的身上。
宿舍是四人一间，沈依一般周末回家，平时都住在学校里，很多东西都在这里，她来宿舍，是来取东西的。
她的室友们都不在，只有一个十分的黑长直妹子，翘着一条白生生的大腿，躺在上铺上，睡眼惺忪，似乎刚从午觉中睡醒，朦胧地看了沈依一眼，又看了一眼，腾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沈依，你回来了？！”
伴随着她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滑下去不少。
陈墉顺着腿往上瞄。
嗯，压根就没穿裤子……
呸，不对，就算你在自己宿舍睡觉，你也多穿点啊！
“我吵醒你了吗？”沈依的动作微微停顿，扬起头，“是呀，我回来了。夏晴。”
名叫夏晴的黑长直妹子的惊讶正转为惊喜，她不光拥有一张吹弹可破的精致面孔，眼睛也是迷人的小栗色，她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从上铺飞快地爬了下来，一把抱住沈依：“太好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后悔，应该拦着你的，场域太危险了，尤其是对你这个魔药师来说，要真是什么好事儿，那些养尊处优的高级魔药师不是早就去了？哪里轮得着咱们……
“哎呀，我真是担心死了，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沈依也露出笑容，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是呀，我回来了，谢谢你，夏晴。”
“真是的，你都回来了，学校怎么也没个动静。”
“哈哈，这种事情，我又不是主要人物，回来和学校报备一声就好啦，学校总不可能给我来个通报表扬，再让我上台去讲话分享在场域里被邪祟吓的屁滚尿流的心得吧？”
听着沈依的这番话，夏晴捂嘴笑起来。
两个女人叽叽咋咋说了不少，非常开心。
唯有陈墉有些沉重地看着下方的这一切：好家伙，这妹子你上面也没……你不冷吗？
而夏晴已是话锋一转，道：“怎么样？晚上有空没？一起去吃一顿啊，我请客。”
沈依也露出笑容：“好呀，不过这回我请你，我这回去了一趟场域，短时间内应该是不缺钱了。”
夏晴露出激动的神情：“多少？”
沈依笑嘻嘻地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她和李晴的关系似乎很好，与李晴相处的时候，沈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轻松的感觉。
夏晴微微吸了口气：“你这……这也是富贵险中求了啊，这回沈爷爷怎么说？是不是非常以你为荣？”
沈依点点头，又摇摇头。
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名片儿，苦笑：“我爷爷让我去……相亲。”
夏晴的神情有些垮掉：“这什么情况？”
就连一直围观的陈墉都有些瞠目结舌。
沈依苦笑道：“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消息知道的相当快，我估计我才回到首都，对方就派人到我爷爷那儿安排相亲了。”
“这……对方是什么啊？”
“魏宗仁，也是一个小世家，和我们沈家以前差不多。”沈依道，“我估计，是这一次场域之行，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我有潜力，所以才……”
“魏宗仁，这个人我听过，好像和咱们是一届的，好像天赋不错，还是个帅哥呢，你有想法吗？”
“有什么想法？”沈依笑着摇摇头，“我压根没那个心思，你是知道的——他约了下周二，我准备到时候去说清楚，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沈依根本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夏晴看了看沈依，眼神里有些心疼，她明白过来。
不是联邦给的奖励不够，是那份奖励达不到沈依爷爷所要求的水平。
“能从场域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获得的奖励，要是普通人，我估计都能一飞冲天了吧？我知道这些话不该我说，不过……”夏晴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很想让你爷爷开心，但……你也别太难为自己了，振兴世家，哪有那么容易，目标定的太高……会很累的。
“别为难自己。”
“我知道的。”
沈依的笑容平和而甜美：“我会量力而行的。”
夏晴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有些上火，道：“你的脾气呢？怎么这种事儿就没有啦，我知道你爷爷以前对你很好，可现在……现在……”
“别说啦。多认识个人也是好的。”沈依笑道，“走吧，请你吃饭去，话说我今天还报名了烹饪大赛，嘿嘿……”
夏晴露出吃惊的神情：“这回你真的报名啦？”
“是呀，因为这个比赛食材要自己买，之前也没有什么钱，这回不一样了，我准备去试试。”
夏晴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家伙也够奇怪的，明明天赋是‘勇气’，性格也冲，怎么偏偏就喜欢做吃的？到时候我给你捧场呀。”
说话的功夫，夏晴已穿好衣服，和沈依肩并肩向外走去。
而陈墉却生出些明悟来。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明性格有些冲动莽撞的沈依会成为魔药师了，就像她这个奇怪的爱好一样，在这类事情上，她反而能够沉得下心来，仔细细致的处理问题。
而至于沈依和她爷爷的事情，陈墉的想法其实和夏晴有些相近。
但这是沈依的私事儿，他并不了解她和自己家人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便也不好开口。
下周二。
陈墉记下这个时间，准备到时候过来围观。
别让这丫头给人骗走了。
嗯……谁不愿意围观相亲尬聊呢？
夏晴和沈依出门，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陈墉也切换视角，在学校里乱逛，确认了学校图书馆的位置。
沈依在学校里忙碌，他倒是可以直接钻进这辉煌城首都天赋者学校的图书馆里。
这里图书馆的规模、存书可都不是滨港城那种小地方可以比得了的。
这回可以在知识的海洋里游泳了。
不过，伴随着沈依走进实验室，开始练习配置魔药，陈墉的心里倒是一动。
他何必去图书馆“游泳”？
图书馆里的书籍再多再好，都是那种公开，供大家随意取阅的知识与信息，却是有其价值所在，但就以魔药学的书籍举例，公开出来、写在出版教材上的魔药配方，都是那些最基础最普通的，而高级的、特殊的魔药配方，都掌握在那些浸淫此道多年的高级魔药师手中。
评判一个魔药师的成就水平，不仅仅在于其天赋者实力如何、配置魔药的成功率多高，更在于他是否研发出了自己独特的、密不外传的魔药。
头部魔药的配方，永远掌握在顶层的少数人手中。
信息永远是向顶层汇聚的，滨港那种地方，连像样的高级魔药师的没有，但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那蒋和碧，可就是这里来的。
想到这里，陈墉心中大动，就准备找个高级魔药师，把他毕生所学都榨干。
届时，自己随便出手，那岂不是都是顶尖魔药？
但这学校里人太多了，他可没办法一个个去找、去确定目标。
看来，还是得让沈依帮自己锁定一个目标，自己才好顺藤摸瓜，不然这就是大海捞针……
陈墉心思转动，注意力又回到沈依的身上。
注意力转回来，陈墉就吓了一跳。
沈依已经和夏晴说说笑笑的走出去了。
陈墉并未打扰，悄悄退出了门扉。
……
……
第四十八章 征召
沈依的情况已经安全下来，两天里享受假日时光，陈墉也并未打扰。
想要在联邦首都天赋者学院“偷师”，还需从长计议。
而这两天里，陈墉则继续为狩猎邪祟而做准备，在家里制备魔药，锻炼身体，冥想修炼。
锻炼与冥想的收效并没那么大，制备魔药倒是一如既往的顺利，从谢池那里借来的钱几乎被陈墉花了差不多，各类低阶魔药都制作了一大堆，为此它还专门跑去商店买了一个魔药师的背包，用来填充魔药。
不过，陈墉却没有再额外制作触灵位阶的魔药了，因为成功率较低，陈墉也没那么多钱浪费在材料身上。
周六夜晚陈墉没有行动，本准备周日晚上出门，再晃荡一圈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结果，周日下起豪雨，陈墉也只得是暂时留在家中。
但滨港城的情况似乎正变得越来越糟。
雨夜之中，窗外黑漆漆一片，滨港城里零散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
暗夜里，远空中，有某种凄厉而疯狂的锐啸滚滚回荡，响彻整个滨港城的上空。
仿佛有某种庞大的巨怪，正在雨夜之中穿行。
市郊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滨港城电台紧急播报，今夜所有本地居民禁止出行，关闭门窗、保持光源；关闭门……滋啦……”
收音机里的声音直接变成杂音。
起初非常刺耳，紧接着开始变化，杂音似有某种规律，像是某种生灵在透过收音机窃窃私语。
昏暗的灯光下，陈墉伸出手来，关闭了收音机。
这是个风雨交加之夜。
早上起来，楼下风雨无阻的早餐店没有开门。
陈墉在紧闭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向天赋者学院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人更少了。
昨夜的雨似乎并未下的透彻，天空里仍然是灰蒙蒙的，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昨夜的动荡在黎明到来之前彻底褪去，邪祟在白天的活动降到最低。
来到天赋者学院，更多的消息迎面而来。
很多还是谢池带来的。
谢池脸上带着忧心忡忡的神情，仿佛都忘了他极其肉痛的借给了陈墉六百块钱：“你听说了吗？昨夜的嚎叫！”
陈墉摇了摇头，他倒是注意到，今天学院里来的学生和老师都相当少，快到了上课时分，校园里也看不到什么人，学校的宿舍楼里也不见有什么人进出，只零零星星有十几个人在学院里急匆匆地行走。
“我也听见了那声嚎叫，半宿没有睡踏实，你知道那是什么情况？”
谢池脸上挂着惊悸的神情，道：“当然，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是三十六号场域大震荡，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引爆’了北郊公墓，你知道吧？咱们滨港城大部分的人都埋在那里，还有此前邪祟爆发年代战死的第一代军人与天赋者……”
“引爆？”陈墉本能地联想到坟头蹦迪和炸坟的诡异场面，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谢池道：“我听说，那里面的尸体全都变异了，从里面爬了出来——除此之外一头四阶的邪祟被污染而诞生，天赋者行动局将它命名为‘守墓人’，昨天的嚎叫，正是它发出的！”
说到这里，谢池微微停顿，靠近过来，低声道：“你看今天，是不是没什么人来，大部分的老师应该都去协防了，四阶邪祟有污染半城之力，再加上场域异动，要是拦不住它，要出大状况的。”
“可我早上没听到什么动静啊。”陈墉被谢池这番危言耸听的言论说的也是心头一颤，生出了要不要赶紧跑路去联邦首都辉煌城的从心之念。
“嘿嘿，这当然是因为昨天晚上咱们滨港城天赋者行动局局长出手了——咱们滨港为数不多的四阶强者，联手一众高手，暂时压制住了它。”
听到这里，陈墉的嘴角不由得是抽了抽。
这时候，他们已经是在教室里坐下来了，确实如谢池所说，上课的时间已经到了，但老师迟迟未至，学校里的学生来的也零零散散，过了半个多小时，教室里也才坐了一半左右的人。
陈墉观察中发现，来的也大都是和他与谢池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人。
而就在这时候，全校广播却是在此刻响起，让所有在校生全都去操场集合。
陈墉听了心中便是一动，而谢池则是脸色微变：“这时候不然咱们回家回宿舍等消息，而是把我们召集起来，八成是人手不足了，要动员我们去参加城区巡逻与防御……
“陈墉，到时候你可别听忽悠，咱们这种不入流层次的天赋者，说好听点是天赋者，说难听的就是比一般人强点的普通人罢了，真要是遇上邪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时候你可别上头参加巡防！
“只希望，别是强制大家……”
陈墉的判断和谢池说的差不多。
滨港城只是坐小城，几代的天赋者加在一起，还没有人家联邦首都辉煌城学院里的天赋者学生多呢，这种情况下，场域异动、邪祟横行，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调动这些“预备役”天赋者学生，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年轻一代的学生是未来是重点保护对象没错，但真到了需要的时候，谁不都得出手？
今早学校里的人这么少，八成已经是被抽调走了一部分了。
而情况也确实如此，学校里还剩下的学生们不到两百人，汇聚在也并不怎么大的操场里，有些零零星星的感觉。
王正平正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前方，今天没见过的林复等一些学校里有头脸的“天才”天赋者，也都在这里，和王正平站在一起。
王正平等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直接道明将他们召集过来的原因。
“大家都是天赋者，是未来守卫滨港城的中流砥柱，所以，我也不和你们绕什么圈子，更不隐瞒你们，昨夜北郊墓地诞生了一头第四位阶的邪祟，我们虽然阻断了它前进的脚步，但污染已经扩散，很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邪祟已经渗入到城区之中，我们的人手已经不足。
“现在，我们要从学生中成立十个巡逻小组，这个任务并不会有多危险，你们只需要追踪邪祟即可，解决得了的，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只需要跟踪邪祟动态，寻找其他天赋者行动局在编的战士来解决即可。
“这十个小组，每组七人，其中五个小组，已经落成，现在还需要组建五个，需要三十五人，大家自愿报名。
“但，谁要是参加了这次行动，我不敢说他毕业之后一定能加入天赋者行动局，但一定会被优先考虑。
“而且，参加巡逻行动的，每天将获得津贴五百元！”
……
……
第四十九章 他赶着去找死吗？
“卧槽五百块一天。”
谢池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日薪放在滨港城相当高了。
但没人动，也没人主动出声申请。
显然，这巡逻本身的危险系数，就远远超过这让人激动的高昂日薪。
唯有陈墉目光动了动，有些心动。
当然，他心动的不是这高昂的日薪，等魔药师的许可证发下来，以他制作魔药流水线般的状态，这五百块还真不多。
让他心动的是猎杀邪祟的机会。
若能以官方的身份去猎杀邪祟，大家一起行动，寻找邪祟会变得简单很多、猎杀邪祟也方便很多、危险系数也会下降不少，比单打独斗要强多了，但陈墉唯一有些犹豫的是，大家一起行动，干掉邪祟，他吞噬不怎么方便。
陈墉的身份已经在天赋者行动局认定，灵基为零，能力是雷霆，他一下子便出个新的天赋来……那解释都没法解释，八成是要被控制起来研究的，到时候……
他什么事情也就都漏了。
陈墉还在这里犹豫，并未开口。
谢池倒像是看出了什么来，吓了一跳，伸出手捅了陈墉一下，悄声道：“陈墉，你可别犯傻，虽说你这样去两天就能还上我的钱了，但这可是没命花的钱，别听王主任说是没什么风险，但真要是和邪祟遭遇了，哪有你不想对抗就不对抗的道理？等那些天赋者行动局的增援来，你人都已经在奈何桥上走到中段儿了。”
谢池的这番话说的陈墉是嘴角抽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谢池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
这也是绝大多数像是谢池这样实力不上不下的普通学生所担忧的。
真参与进来，那情况就不是你自己能掌控的了。
生死面前，谁能不犹豫？
而这时候，站在王正平身边的林复等“高材生”率先打破沉默。
林复第一个道：“我愿意领一支巡逻队！”
其他的触灵位阶的学生也纷纷开口。几个触灵各自拉起队伍，五个巡逻小队的框架便有了，但滨港城终究是小城，触灵位阶的学生哪有那么多，一共十几个，就连林复牵头的队伍，也只有四个人，还是需要未入触灵的普通学生来填充人员上的缺口。
而下面的那些学生们，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而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我想加入。”
说话的，正是谢池拼命也没有拦住的陈墉。
陈墉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是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机会。
名正言顺的参加行动，狩猎邪祟，危险系数和效率都比陈墉自己行动来的要高，而且，虽然他发动饕餮能力吸收邪祟这一步有些困难，但办法总比问题多，随机应变，总有机会，而且，要是运气好，搞不好还能捡到行动中被其他高阶天赋者弄死的高级邪祟，一口吃成一个胖子都有可能。
事情都有两面性。
权衡之下，陈墉终于做出决定。
而在无人开口的当下，陈墉这一开口，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王正平、林复和在场犹犹豫豫的学生们，都是在这一刻，将目光集中到了陈墉的身上。
谢池都有些激动了：“你昏头了！”
他想到自己的六百块。
这陈墉要是死在邪祟手里，不光六百块打了水漂，他借助陈墉攀上林家关系的计划也没了。
而且，这两天相处下来，谢池也觉得陈墉人不错，这时候有些痛心疾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都没过脑子，一扭头，却发现陈墉和站在陈墉身边的他都成了众矢之的，王正平更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谢池顿时怂了，捂住自己的嘴，脚步悄悄向后挪去。
王正平眉头则是深深皱起，似乎想法和谢池有些相似，认为陈墉这是昏头了。
他确实想要让这些学生参加滨港城的巡逻队，但这也是无奈之举，确实是人手不足，作为学校里的教导主任，王正平哪能不心疼这些自家学生？因此，他本事希望那些不入流第一等的学生参与进来，这些危险系数也低一些。
陈墉这种不入流第五等的，这不是找死呢吗？
但这时候，王正平正在招人，哪能自己砸自己的台？他不可能让陈墉回去了，只能让陈墉加入巡逻小队！
林复倒是目光闪动，对陈墉又多了几分欣赏。
不光魔药师天赋惊人、这份胆识与大义更是令人钦佩！
唯一可惜的是，灵基为零、终生无进步的可能。
不过，这样的品行，也可成我的左膀右臂！
林复心道：这个陈墉，一定要让他成为我的人。
林复也是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王正平的想法，笑了笑道：“好，陈同学不入流五等都敢参与进来，着实是让我敬佩，这样，陈墉，你就跟着我的小队吧。”
王正平看了林复一眼，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好，这样也好，还有你，谢池是吧？我记得你，你刚刚说什么昏头了是吧？我记得你不已经是不入流第三等的天赋者了吗？正好，你的能力是偏向于感应侧的，林复这里正好缺个你这样能力的天赋者，也不需要你作战，跟着帮忙就行，你也过来吧。”
谢池的神情当场就垮掉了，他看了看陈墉，又看了看王正平，脸上的神情如丧考妣。
而聚拢在这里的其他学生的神情，就也是越发的精彩了，甚至有些挂不住了。
人家不入流第五等、灵基为零的学校清洁工都自告奋勇了，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当下，这些天赋者学生也是纷纷出声，只是看向陈墉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他们更无法理解的是，这样的一个家伙，怎么就让林复如此看中他？
刚刚还无人应答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五个巡逻小队，很快满编。
谢池脸色难看，嘟囔道：“老王这肯定是气我刚刚那句话，这是公报私仇！”
但他嘟囔的声音极小，生怕被王正平听去了，只有陈墉在一侧听的满脑门子黑线，他自己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的，却没想到过把谢池拉下水，他对谢池的印象也不坏，谢池还一直想要拉他，这时候多少有些惭愧：“抱歉了，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你放心，咱们守望相助，定能……”
“定能个鬼啊，咱俩全是不入流的垃圾，可不能太过自信了。”谢池摇了摇头，道，“没事，陈墉，你不用自责，往好了想，我这有机会和林复一队，别人做梦都没机会呢，你一会儿帮我引荐引荐啊！
“还有，真到了晚上巡逻去，你可千万别犯傻，咱们就往林复他们这些人背后躲，唉，你别管了，跟着我就行，保你死不了。
“没事，一天五百，和林家那位在一队，更是运气，只要不丢了命，怎么算都是赚。”
谢池以令陈墉吃惊的速度振作起来，已经开始计划起晚上的事情了。
陈墉也只有苦笑。
……
……
第五十章 夜间巡逻
林复的七人小队中，陈墉和谢池属于垫底战力。
除林复外，还有两个第一位阶触灵的天赋者，一位是个短发少女柳惜琴、另一位则是个魁梧的年轻人李山，他们的天资都很不错，老早就被林复发展为在学校里的忠实心腹了。
“未来，这两个人绝对是林复支撑林家的左膀右臂。”谢池摇头晃脑，悄声和陈墉议论道，“你看，咱们交朋友，那都是真的交朋友，人家林复，交的那都是手下，这大世家和咱们这些土鸡就是不一样。”
除了这包括林复在内的三个第一位阶的天赋之外，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是不入流第一等的学生，从阵容来看，林复的阵容确实堪称豪华，只是谢池和陈墉的存在，拉低了他们的整体实力。
而这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了。
林复正和大家研究天赋者行动局为他们派发的巡逻路线，那是位于滨港城城西一带的路线。
林复非常认真，据说，独自出来带队巡逻，是林复自己向他背后的世家提出的，且要求不需要任何本世家内高手的保护，就是为了要锻炼自己。
这位世家之子，也不是纯粹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那么简单。
当然，让谢池非常安心的是，尽管这位世家之子没有得到本家族高手的保护，但待遇还是好的，这XC区算是目前相对安全的地带。
这也不知道谢池是如何得出的结论，他自称自己打听了一圈，道：“这XC区可是好地方，在这里巡逻，安全系数极高，我估计，还是老王头不敢把林公子放到危险的地方去，这要是真的出了事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墉，咱们就紧跟林复的屁股后面，这样最是稳妥。”
林复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其实也没把陈墉和谢池当主要战力，这会儿交流，也是他们五个人在那边规划与制定，这才让陈墉与谢池有躲在角落叽叽咋咋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林复却是站起身来，向陈墉和谢池的位置走来。
谢池心中一紧：“卧槽，他不会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吧？”
他显然是想到今天胡言乱语被王正平当众听了个清楚的事情。
不过，林复自是没有听见谢池的念念叨叨的，他是过来找陈墉的。
与神经紧张的谢池不同，林复表现的很镇定，甚至对这巡逻行动带有一丝丝不明显的期待，他的嘴角含笑，道：“陈墉，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天，我想要问问你，关于我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林复也没有避讳谢池，而是当众询问他对陈墉邀请的结果。
谢池目光就是一动，很自觉地往一侧挪了挪屁股，目光里带着几分羡慕地看着陈墉。
他可不傻，林复虽未明说，他也第一时间猜到了林复在问什么，能得到林家的邀请，对于谢池这种出身普通、天赋者天资又不算是很好的人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他也还是为陈墉高兴的。
然而，谢池觉得陈墉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回答。
但……
陈墉却是摇了摇头，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道：“我想还是算了，暂时没这个打算，等回头，我准备自己做魔药师，或者加入本地的天赋者行动局发展。”
这家伙是不是傻？
谢池的眼神有些闪烁，要不是林复在，他这会儿估计要飞起一脚，踹醒陈墉。
林复也有些意外：“你确定？你加入天赋者行动局，也和帮我们林家做事儿不冲突。”
虽说天赋者行动局也有严格的纪律性，但在滨港城这种小地方，大世家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很多事情也并非那么绝对，纵是天赋者行动局的工作人员，做些兼职，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这鬼地方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谁都要养家糊口，天赋者也不例外。
陈墉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我不想给世家打工。”
这是陈墉的真实想法，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林复的邀请看似诱人，但对于陈墉来说却并不适用。加入林家，更多的是束手束脚，而且等王正平帮忙申请的魔药师证件下来，一切便都好了，而且他身上的秘密也多，自己行动，无疑要更好一些，加入林家的好处固然多，但毕竟要受到掣肘，远没有自己行动，或者加入天赋者行动局这类官方组织要宽松些。
林复和陈墉的这番话没有避人。
此刻，听着陈墉的回答，不光是谢池目瞪口呆，就连另一边的柳惜琴等其他的天赋者也是个个露出吃惊之色。
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学校清洁工出身的天赋者，竟然会直接拒绝林家的邀请，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也算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魁梧的李山脸色有些不愉，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什么？不入流五等，灵基为零，就算有点魔药师的天赋，也不过是靠运气成就天赋者的，拽什么拽？”
林复却并未有什么气恼的感觉，他只是深深看了陈墉一眼，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本来也是朋友，不是吗？”
林复这番话，一语双关，嘴角带笑，看着陈墉的目光饶有趣味，他发现，这个陈墉确确实实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虽被拒绝，但林复心中对陈墉的好感却是大增，也许是因为，他身边少有陈墉这样的人的原因。不过，林复的心中还是感慨可惜：可惜了，这样的人，灵基为零，一辈子板上钉钉的不入流第五等，否则，光是这样的心气儿，未来成就，便绝不会低。
他这番表态，倒让李山闭上了嘴。
林复道：“来吧，我们将路线规划的差不多了，一起过来看看，还有谢池，也过来呀。”
说着，林复便又走向另一边，陈墉和谢池跟着他向那边走去。
谢池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看着陈墉的神情有些古怪，悄悄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