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极限推演
烈日炎炎。
大盛王朝，祁山山脉，八大王寨。
露天演武场。
“嘿！”
“哈！”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高大青年正在演练拳法，赤膊上身，露出精壮肌肉，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反射出暗金光泽。
滴滴汗水滑落，浸湿脚下大片土地。
形似长臂猿猴，拳法刚劲威武，开阖之间有大势，一招一式都打出沛然巨力，带动呼呼风声。
周围有人看着他，悄悄议论。
“你们说，这个霍明是不是傻？一套烂大街的白猿拳玩命一样的练，练得再强又有什么用？”
“嘿嘿！你是不知道，半个月前这小子偷看巡逻队孙统领的小老婆洗澡，被逮住打个半死，孙统领已经禁止他学其他武功咯！他有资格有钱传功殿也不会教。”
“那是他活该！孙统领没弄死他已经算他命大，要是他敢偷看我媳妇洗澡，我怎么也得骟了他！”
闲言碎语多多少少传进霍明耳中。
但他充耳不闻，只是坚持把白猿拳的一招一式，每一个动作做标准，揣摩其中发劲用力技巧，将其烂熟于心。
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武道世界，只有拳头硬才是真理，其他都是虚假的。
看孙炳胜小老婆洗澡？
狗屁！
那是去他家送东西的时候，他小老婆和他儿子孙豹偷情被霍明撞见，两人合谋给霍明泼的脏水。
孙炳胜不听霍明这个无名小喽啰的解释，震怒之下给他一掌，直接了结他的性命。
而从地球穿越过来的霍明无缝衔接，占据这具肉身，机缘巧合又活了过来。
现在的霍明，已经不是之前的霍明。
“孙炳胜只是以为我看了他小老婆身子，打一掌泄完怒火，又断了我学武的前路，或许不会再找我麻烦。”
“但是他儿子和他小老婆，如果知道我没死，大概率会再生幺蛾子。”
“我必须得变强！”
带着坚定信念，霍明将第1000次白猿拳打完，人站在原地大口喘气，豆大汗珠不断从脸上掉落。
系统的提示音随之在脑海中响起。
“已演练白猿拳（白色）1000次，是否开始极限推演？”
“否！”
霍明默默拒绝，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不适合推演。
这是他的穿越福利，名为“武道极限推演系统”。
只要他将某部武功，修炼或领悟到一定地步，系统就能帮他直接推演到这门武功的极限。
白猿拳是他目前唯一学会的武功，也是八大王寨免费教给寨内所有人的基础武功之一。
很普通，主要锻炼上肢力量。
要知道武道九品，要将全身肌肉和筋骨皮都淬炼一遍，才算进入第九品神力境，然后由外至内淬炼脏腑，便是第八品内状境。
霍明现在连九品的门槛都没踏进。
他捡起衣服穿上，无视众人讥讽的眼神，回到自己住处。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关上门，就能为所欲为。
“系统，开始推演！”
随着念头传达到位。
恍惚间，他降临一个神秘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发了疯似的钻研白猿拳，每一招每一式，都按照自己的身体调节成最佳，甚至幻象出一个同样修行白猿拳的人对打，直到将拳法练到极致！
与此同时，身体在产生剧烈的变化。
肌肉隆起，筋骨拉伸，浑身上下都变得强劲有力。
简单的武功被推演到极致，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短短几秒钟时间，霍明身体的体积或许变化不大，但肌肉密度却得到质的飞跃，尤其是上半身，尤其是他的两只胳膊，皮肤坚韧，一块块肌肉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线条分明，美感十足。
“白猿拳已推演到极致，解锁词条——猿臂（白色）。”
“猿臂：可主动将手臂整体拉长三寸。”
霍明眼前一亮，没想到武功推演到极致，系统还能解锁词条。
“可以主动将手臂整体拉长三寸，就是十厘米，运用好的话就是神技啊！”
在对敌之中，转瞬间就能分出生死。
敌人本以为你的拳头会擦脸而过，但你突然拉长手臂，必然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就是出奇制胜。
霍明握紧拳头，感受着尽在他掌握中的力量，笑道：“虽然我的下肢还没淬炼到位，但是我感觉，我的实战能力，绝对不逊于那些普通九品武者。”
甚至会更强！
他脑海里一张张面孔浮现。
有那些在演武场讥笑他的，有孙炳胜父子和他小老婆的。最后，是一年前逼迫他来到八大王寨的那该死狗贼。
这里可是大盛最大的土匪窝！拥兵十万，朝廷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的龙潭虎穴。
而他暗地里，却是朝廷派过来的卧底。
一旦被发现，便是剥皮抽筋的待遇。
他本来安然自在，何须陷入这等困境，只是因为……
霍明攥紧拳头，面露凶光。
“就这样一步步积累实力，总有一天，我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地球上的霍明和这个世界的霍明都是一样的性格，我可以忍，但我会不顾一切地变得更强。
就在这时。
哐当一声。
门被人强行踹开，四五个人鱼贯而入，明摆着是来找麻烦的。
霍明皱眉看向来人，是杂务院柴房的管事刘忙和他的狗腿子。
准确来说，霍明也是他手底下的杂役。
“姓霍的，你已经十几天没干活了！”
刘忙是个瘦猴子，脸上坑坑洼洼，说话一贯公鸭嗓子声音，很是难听。
为人贪财好色。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霍明，“我可是听说你伤早就痊愈，最近一直在演武场练功。”
“没，没有的事。”
有人出来打圆场，是霍明的室友史耀祖。
个子高大，胆子却小。
他安抚刘忙的同时，疯狂给霍明使眼色，“刘管事，我可以证明，霍明他基本上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养伤，没出过门，不过他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天就能接着干活。”
刘忙斜着眼睛看了史耀祖一眼，“问你了吗？轮得到你来说话？滚一边去！”
“欸！好嘞！我这就滚。”
史耀祖十分狗腿的往后站，也冲霍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表示你自求多福吧！
刘忙虽然只是个小小管事，但也是个九品武者，对手下这些一没背景，二没实力的人有着绝对管制权。
你敢不听话他就能抽你，什么？你说往上报，说他欺压寨内兄弟，不好意思，干活的杂役还不算寨子自己人，只要没出人命，上头一概不会过问。
“现在，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伤好了不来干活！”
刘忙一步步逼近霍明，亮出了他手里的鞭子。
002 砍柴6000斤
霍明坦然自若，冷静说道：“当时我向杂务院陈总管请了半个月的假，你是知道的，刘管事。”
为了请假还特意给这两人都塞了银子。
现在刘忙这混蛋仍旧来找麻烦，显然是背后有人指使。
“呵呵！”刘忙冷笑，鞭子在地上打得啪啪作响，“我和陈总管确实准了你的假，但说的是你伤好了就干活！可没说非得等到半个月后。”
玩得好一手歪曲事实。
霍明憋住怒火，寸步不退，“哦？那需要我们再去找陈总管问一问，当面对峙吗？”
对面，史耀祖满脸无奈，替霍明着急。
自己的眼神他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非得犟，服个软不行吗？
刘忙狞笑摇头。
“不需要。”
“我教训教训手底下的人，还不需要劳烦陈主管。”
“你，不过是个狗一样的杂役罢了！”
说着，他高高扬起的鞭子瞬间落下。
呼——
鞭子划破空气，呼呼作响，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其余几人看到刘忙挥鞭子，下意识一哆嗦，都是被打怕了。
凭九品武者的力量，这一鞭他们子根本躲不过，打在身上必然皮开肉绽。
但是霍明不一样，他伸出手，一把就抓住刘忙的鞭子，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挨鞭子。
刘忙一愣。
他一个不入品的人怎么可能抓得住自己的鞭子。
而且他怎么敢抓自己鞭子。
顿时勃然大怒。
“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反抗！”
刘忙用力一拉，想把鞭子拽回去，却发现霍明五指如钢爪一般，他怎么也拽不动，连试几次，只感觉自己在撼动一块巨大磐石。
丢脸了，还是在自己的狗腿子面前。
该死。
“你！给我跪下！”
刘忙暴起踢出一脚，用上自己最大的力气，朝着霍明膝盖位置偷袭。
霍明另一只手不慌不忙接住刘忙的小腿。
稳稳当当。
手掌暗自发力相合，箍得刘忙脸色通红。
痛！
又不敢发声，直到小腿骨骼咔咔作响。
其余几人都看呆了，刘忙这个管事和底下杂役动手，吃亏的竟然是他自己，霍明真猛。
“哼！”
霍明冷哼一声，同时松开双手。
刘忙登登登往后连退几步，最终被几个狗腿子扶住，神色骇然地看着霍明，暗暗咽了口口水。
这小子有九品的实力，而且比自己强。
该死的，孙豹这银子和人情不好拿啊！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学武功！”
刘忙张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八大王寨的武功只能交钱在传功殿学，而且还得探查其底子干不干净，有没有习武的资格，霍明进入山寨才一年的时间，除了白猿拳这等烂大街的武学以外，不可能给他传授其他武功。
“不，我只会一门白猿拳，但是我天生神力，只是以前没吃饱，发挥不出来而已。”
霍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理直气壮。
他当时以凉州难民的身份进入八大王寨，为了逼真，活生生饿了自己半个月，刚进山寨时面黄肌肉，刘忙见过他那副模样。
“好！好好好！”
刘忙被气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最终恨恨地说道：“但你现在在我手底下干活，寨子里有规矩，你，就得听我的安排，天生神力是吧？既然你力气大。”
“那我让你把你过去半个月欠下的木柴补回来，以前是每天400斤，加起来就是6000斤，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把这6000斤木柴砍完，规规整整堆在柴房里。”
“你要是拒绝，我就上报你不服管教，身怀异心，把你赶出山寨，你要是完不成，就等着被我修理吧！我会当着杂务院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你80鞭子。”
打不过，现在来已势压人了么？
“可以。”
霍明沉吟片刻，没有拒绝。
被赶出寨子是要打断双腿的，到时候更加难以生存。
至于这个砍柴任务，他不一定完不成。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走！”
刘忙黑着脸带着他的狗腿子离开，一瘸一拐，灰溜溜的。
只留下本就住在这里的史耀祖，瞪大嘴巴，绕着霍明看了三圈，啧啧称奇。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能接住刘忙的鞭子和腿，真的天神神力吗？我记得你前几天力气还没这么大。”
霍明忽悠他，“经历过生死，我在武道上有所领悟，所以挖掘出了更多潜力，这个是很正常的，你多读书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史耀祖恍然大悟，随即一脸崇拜地看着霍明，“这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吗？没想到你悟性这么好，那你以后肯定能成为真正的武者，然后加入猛虎卫。”
“还行。”
霍明谦虚了一下。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不行也行！
八大王寨有八个当家的，分为八大营，以龙王为主，旗下有虎王，蛇王，霸王，刀王，枪王，狂血王，神木王。
霍明等人就归属于虎王营所管，猛虎卫则是虎王麾下作战的精锐。
霍明混进八大王寨这一年时间，就是奔着加入猛虎卫努力的，可惜才刚刚有点起色，马上就能被传授进阶武功，就因为看到不该看到的，被坑害致死。
真是时也，命也。
“可是霍老大，你刚刚答应刘忙三天之内砍柴6000斤，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啊！”
史耀祖悄悄转变对霍明的称呼，替他担心。
以前他们从山上砍木头，运回柴房，再砍成烧火用的木柴，一个人每天400斤都累死累活，现在霍明要每天砍柴2000斤，这得多困难。
“没事，我自有把握。”
霍明握紧拳头，现在的他力量大增，而且掌握许多上肢发力技巧，干活的效率也会随之提升数倍。
前提是，没人在这途中给他使绊子。
“要不我帮你砍点吧！我吃得多，力气也不小，每天除了我自己的份额以外，帮你多砍个200斤问题不大。”史耀祖好心说道。
霍明却摇头，“不行，要是有人帮我，刘忙那里肯定又会生出许多是非来，找茬挑刺，你也会受牵连，还是算了！”
闻言，史耀祖只能无奈挠头，他可躲不过刘忙的鞭子，打起人来老疼了！
“不过，我想请你帮我另外一个忙。”霍明冲史耀祖笑道：“老史，我记得你之前学了一门奔狼步？把它教给我吧！”
白猿拳，奔狼步，都是一个级别的武功，每三个月传功殿会免费教一次，有想法的人都能学，这算是八大王寨给他们这些底层杂役的一点福利。
霍明心里有计较，只要将奔狼步推演到巅峰，基本上就可以着手内炼法门，进阶八品内状境。
史耀祖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只是我学得也不怎么样，你可别笑话我。”
“不会。”
……
……
003 卧底碰头
砍柴第一天。
天还没亮。
霍明穿好衣服，带上斧子和柴刀独自钻进山林。
祁山山脉位居大盛王朝西北，横跨三州之地，广袤无比，其中树木茂密，八大王寨附近有很多原始森林，找些合适的木头不难。
噔！噔！噔！
一斧子，两斧子，三斧子，碗口大的乔木顺势倒下，霍明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树枝清理干净，树干也劈成一段段，和树枝归拢在一起。
没过多久，500斤的木柴被他轻松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着杂院柴房走回去。
这时候，柴房还没有一个人来干活。
“不应该啊！”
霍明皱眉思索，随即眉头展开：“看样子是刘忙故意不让他们来的，毕竟如果我一个人真能一天砍2000斤柴的话，也够整个杂务院用。”
“而如果我砍不够，上面主管肯定会质问怎么回事，到时候刘忙把责任推给我，这鞭子我就挨定了！”
“他根本不想等三天后，而是等着今天就收拾我，呵呵！偏不让你如意。”
霍明捡起柴刀，把一根粗大原木立起来，举刀一劈，原木裂成两半，再一劈，分成四半。
仅仅是从山上砍柴而且背回来不难，难的是还要把木头劈成一块块合适大小，供伙房烧，这步操作更费时间。
霍明心无旁骛，只是劈柴，劈完这一批，就再去山上砍树，来回数次，直到天黑，伙房用完木柴之后，柴房里竟然还剩许多。
“2000多斤木柴，看样子推演到极限的白猿拳，除了力量，对我的体力加持也很大，我感觉还有余力。”
不过他不打算抹黑去砍柴完成目标，而是就在这柴房里，偷偷摸摸练习昨晚史耀祖教给他的奔狼步。
这是套步法，也是套腿法。
是参照山野孤狼狂奔、捕猎所创，腾挪转合之间轻快敏捷，奔走似风。
“演练奔狼步（白色）3次，目标次数1000次。”
霍明打起精神，埋头苦练。
“今夜，我就不回去睡了，明日如果史耀祖问起来，我就说今日砍柴累了，在柴房歇息。”
管事住处。
刘忙听着手下狗腿子的汇报，惊讶得连饭都吃不香了。
“他一个人当真将柴房的活维持下去了？”
“是。”
“没有人帮他吧？”
“没有，连史耀祖今日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挥挥手喝退属下，刘忙往嘴里扒拉两口饭，当真是如同嚼蜡。
“霍明刚进寨子，就被分在我手下，那时候的他绝对是个普通人，我想怎么抽他就怎么抽，而且只学了一门白猿拳，可现在他实力这么强！”
“要么是有奇遇，要么是他武学天赋超群，要么是他真的天生神力。”
刘忙放下碗筷，眼珠子不停左右转动，烛光映照出他坑坑洼洼的脸，明灭不定。
“不管是哪种可能，我答应孙豹把他赶出山寨的事情，都变得很难办。”
刘忙在犹豫。
但是一想到孙豹给他承诺的那本壮阳功法，心中又一片火热。
他已经受够每次十几下就结束的痛苦。
只要帮孙豹把这件事办妥，他就有做真男人的希望。
“干脆弄死他！”
刘忙饭也不吃，直接起身出门找人。
孙豹说过，这个霍明让他们孙家沦为外人笑柄，要么赶出去，要么弄死。
无论如何，该给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
……
砍柴第二天。
“已砍柴50000下，领悟刀法招式：一刀两断（绿色），是否极限推演？”
“嗯？”
霍明停手，听见系统声音，顿时大喜。
“我这两天不过是机械式的在砍柴，竟然也能触发系统，一刀两断？只是一招，不算是完整刀法，但却是绿武，比白猿拳和奔狼步都要高级。”
“系统，推演！”
恍惚间，霍明又降临那个神秘白色空间，开启更加疯狂的练习，不吃不喝，不眠不睡，只是一刀接着一刀地砍下去，直到他感觉自己能随心所欲，随时随地砍出最强一刀，刀如闪电。
几秒钟后，意识回归身体。
霍明感觉身体有小幅度的提升，握着手里的柴刀，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好像这把刀是他手臂的延伸，想怎么劈就怎么劈。
他的目光掠过木头，落在柴房的一块青石上，走过去，举起柴刀，就那么一刀劈下，看似轻轻的软绵绵，实际上刀锋破空，迅如雷霆。
铮！
铛！
十公分厚的青石板被硬生生切下来一角。
“好强！”
霍明满意的抚摸柴刀，这要是换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七品真气境的他都敢偷袭试试。
不过现在也只能想想，他离七品的境界差得太远，估计一暴露杀意就被人秒了。
试验完这一招刀法，霍明继续砍柴，效率倍增。
“等明天第三天结束，刘忙这个狗贼来柴房看看，必然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天日落月升。
住房里，史耀祖杀猪一般的鼾声响起，霍明坐在旁边看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方浸湿蒙汗药的手帕落在他口鼻上，手法熟练。
悄无声息的，让史耀祖睡得更香。
每月初四，是霍明身为卧底给上级汇报情报的日子。
他蒙面黑衣，悄悄溜出杂院，熟练躲过巡查守卫，来到寨中一个偏僻角落。
这里，有一个同样黑衣的蒙面人在等着他，也是一个卧底。
“海阔凭鱼跃。”
“草鱼还是鲤鱼？”
“都不是。”
“那是什么鱼？”
“飞鱼。”
暗号对上。
霍明朝蒙面人拱手行礼，“属下丁三炮，见过大人。”
声音是经过伪装的。
而丁三炮是他的代号。
他本是大盛王朝特务机构飞鱼卫中的一员，还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吏，负责整理情报的那种。
本可以轻轻松松干到养老退休。
但被奸人暗中下套，胁迫他到八大王寨这个龙潭虎穴卧底。
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搜集寨子里的消息，然后汇报给上级，直到八大王寨覆灭。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上级，也是他的唯一联络人，代号罗二指。
“最近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罗二指开口问道。
声音苍老，一听就知道也是伪装的。
飞鱼卫特色，情报系统的卧底，上下级之间都不能相互认识，避免暴露一个人而牵连出整条情报线。
霍明陷入了沉思，他这一个月死了一次，剩下的时间都在练武，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眼瞅着罗二指的眼神，逐渐变得像是在看废物一样，他连忙开口说道：“属下当前身份低微，尚未探查出太多有用信息，不过也有一件事……”
“何事？”
霍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个情报，避免被上级认定在摸鱼。
“属下发现，巡逻队统领孙炳胜的儿子孙豹与他小老婆有一腿。”
这本是一桩八卦小事。
但话音刚落。
没想到，对面罗二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像是听到惊天大秘，眼珠子都在一瞬间暴突。
“此言当真？！”
004 刀光似水
霍明心中疑惑。
罗大人怎么会这么激动。
难道这两人偷情，其中还牵连什么大事？
他斩钉截铁道：“确实如此，属下曾亲眼所见。”
罗二指沉默良久，最终深吸几口气，缓缓说道：“很好，你的这个情报于我有大用。”
一锭银子划破空气，落在霍明手中。
入手颇沉，起码有20两。
八大王寨虽是土匪山窝，但发展至今，已是庞然大物，人口众多，10万匪兵再加上后勤、家属，寨子里有40多万人，宛若一座城池。
其中自然也通商贸，真金白银是通硬货，20两银子核算下来，是霍明这个底层杂役10年的俸银。
“这是赏你的。”
“多谢大人赏赐。”
霍明躬身致谢，抬头，却见罗二指匆匆离去，身影眨眼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盏清风盘旋。
“这样的身法速度，怎么也得是个七品武者吧？不过给银子，还不如教我一门武功，我现在就缺这个。”
心中嘀咕，霍明将白银塞进怀中，老老实实沿原路返回。
此时皎皎明月正居空中，大地笼罩一片白芒，黑夜中的可见视野扩大。
他小心翼翼，避免被人发现。
却就在靠近杂务院的时候，看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也正偷偷往杂役住处去。
“嗯？这两人是干什么的？”
霍明悄悄跟在其身后，等远远看清他们靠近他所住的屋子，心头骤然一震。
“是对付我的！”
他一下就想到其中关节。
“不论如何，我不能坐以待毙。”
霍明先是去到柴房，取走常用的柴刀。
有这一刀在，心里顿时安稳许多。
再慢慢向那两个鬼祟身影靠近，躲在房子外面的树下。
隐藏身形，默默观察。
这两人也蒙了面，其中一个身形瘦小，极像刘忙。
另一人个子高，手长脚长，记忆中却是没有见过这般身材的人。
靠近，能听见他们在窗前窃窃私语。
“你的迷魂药这时候发挥作用了没？”
听这熟悉声音，霍明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刘忙本人。
迷魂药？他们往房间里吹了迷魂药！
下手竟如此小心。
若是我今夜不曾出去和罗二指碰头，就在卧房休息，岂不是必遭毒手。
“差不多了，走，进去！”高个子那人说道。
两人提着匕首一齐走进去。
很快，在史耀祖的呼噜声中，刘忙发出一声惊疑，“他人不在这里！”
“消息走漏了？”
“不可能，此事只有我与孙少两人知晓，我带你来之前都不曾告诉过你要杀的是何人？由此可见，我等行事是何等机密。”
“那这？”
“他或许出去上茅房了，不对，被窝里冰凉……走，去柴房看看，据我所知，他昨日砍柴累了，晚上就待在柴房睡的，今夜可能也是如此。”
屋外的霍明听到议论，心脏怦怦跳动，越来越快，他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是刘忙和孙豹这两人合伙要杀我，那个高个子恐怕就是他们请来的专业杀手，不知道是什么实力。”
现在的问题在于。
霍明就是从柴房过来的，现在这个位置很尴尬。
若是他们往柴房走，必然会发现他。
该怎么办？
逃？
不行！逃的话，哪怕没被他们追上，若是明日他们动用明面上的力量追查，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会暴露卧底身份，不能冒这个险。
他大口喘气，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月光下。
寂静无声。
霍明背对大树，头向右偏。
只见地上两个影子越拉越长，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来不及换位置，我马上就会被发现。”
霍明握紧柴刀，深呼吸，脑海里有声音不停念叨。
“而且，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只是想活着！”
他思绪迅速镇定下来，握刀的手从未像此时一般稳过，整个人向右侧过身子，双腿微屈，浑身肌肉紧绷，准备随时扑出去。
近了。
更近了。
风吹树动，树影摇晃。
在这一刻，那高个子杀手的右脚终于进入霍明视线。
霍明悍然出手。
月色下，刀光似水，银晃晃的亮光掠过二人眼睛。
眨眼间，刀便至身前。
高个子杀手本能抬起匕首，反应速度极快，想要给予这一刀最坚实的防御。
他叫聂利锋，是九品神力境巅峰。
不同于刘忙这种堪堪将肉身筋骨皮整体淬炼到位的人，他已经将肉身淬炼到极高的层次，随时可以开始向内淬炼五脏六腑。
而且他精通杀人和处理尸体的技巧。
所以他受雇佣来了，但是他没想到。
他要死了。
刀太快，擦着匕首尖端而过，闪起一刹那的火花，直直没入聂利锋胸口血肉，斩断肋骨。
刀尖斜斜下滑，势如破竹，一时间鲜血喷涌如泉。
通过月光，聂利锋看到霍明凶煞的眼神，看清他手里朴拙的柴刀，心里涌过一万头草泥马。
“你管这叫天神神力？”
“你管这叫不会武功？”
霍明没有理会聂利峰眼中的惊愕和绝望，紧接着又迈出一步。
长臂如猿击出，径直打在他脖子上。
咔擦！
这是真正九品极致力量的一拳，令其脖子从这边凹陷，却从另一边突起可怕的弧度。
普通人的九品巅峰，不过是他们察觉到自己可以放心修行脏腑而已，但这并不是该阶段人体的极限，也不是该层次武功的极限。
这就是霍明与聂利锋的差别，哪怕下肢的淬炼远不及他，但极限的上肢力量和刀招，完全可以弥补其中缺陷，再加上偷袭。
结局毫无意外。
聂利锋，卒！
尸体倒下。
从出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生死已分。
刘忙愣在原地，两股战战，他眼中，看到一个浴血的魔鬼，正在向他缓缓靠近。
“别，别杀我！”
“霍明，是你吧！我知道是你。”
“聂利锋死了还可以遮掩，但是我死了一定会追查到你身上的，到时候你无处可逃。”
他无力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霍明的刀正架在他脖子上，目光寒冷。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我发誓不再找你麻烦，我还能帮你处理尸体，这样我就成了你的帮凶。我还有钱，对！我还有钱，有武功秘籍。”
刘忙把所有他能做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只求不死。
但是霍明冷笑摇头，刀锋划破他的皮肤，“可你看到了我的另外一个秘密。”
是的，霍明今夜蒙面黑衣，一看就是秘密出门做事，而且他实力不弱，为何隐藏在这小小的杂务院柴房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疑点。
一旦被泄露出去，再查到霍明飞鱼卫的身份，霍明会死得很惨。
“我……”刀锋冰凉，刘忙吓得裤子都湿了，鼻涕眼泪一把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你已经看到了，看到了龙王尊上的布局。”霍明厉声说道。
轰！
刘忙如遭雷击，呆呆的瞪大眼睛。
刚刚听到了什么？
天呐！
他懂了，他都懂了！
霍明去年是被龙王尊上家三小姐救回来的难民，他是龙王的人，是龙王安插在虎王营的人！
传闻龙王不满其他七王和他并立，想要一人独尊，所以明里暗里限制七王发展实力，直到吞并七王。
这是竟然真的！
“我加入你们，我可以加入你们，我从来都不是虎王的人，我只是一个小管事，但我舅姥爷是虎王内府的管家，我可以帮你更进一步。”
刘忙咽了口口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说服霍明的话，他必死无疑，但是他已经想不到其他可以保命的理由了！
霍明面露讥笑，真是一条好狗啊！
怕死，愚蠢，又自以为聪明。
“求求你，别杀我……”
刘忙绝望的闭上眼睛。
005 霍爷恐怖如斯
月色渐暗。
刘忙将地面上最后一抹血迹处理干净，小跑到霍明身边，谄媚笑道：“霍爷，尸体和血迹都处理了，干干净净，保证不留一丝痕迹。”
霍明面色平静，淡淡的“嗯”了一声，伸手递出去九粒药丸，刘忙眼神火热地收起来。
“这是解药，每三日服下一颗，可保你无虞，吃完之后，我会给你往后的解药，但想要完全解毒……”
霍明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明白！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为龙王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忙双手摸着心脏，十分诚恳地说道。
在他心口位置，有一团拳头大的乌青印记，这是之前服下霍明给的毒药之后产生的，如果印记扩散到巴掌大小，他必死无疑。
所以别说让刘忙干脏活，说漂亮话，哪怕眼前这位爷想要他屁股，他也会乖乖洗干净，主动撅起来。
“这个叫聂利锋的人死了，会有人注意吗？”霍明抱着柴刀，问道。
“不会，没有人知道我雇他过来。”
“孙豹那边？”
“这……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刘忙有些为难地说道：“孙家还是有些实力的，孙炳胜是个七品高手，还是咱们虎王营的巡逻队统领之一，孙豹虽然纨绔，但也是个八品武者。”
“就跟他说我死了。”霍明心中已有定计。
“啊？可这瞒得过初一，瞒不了十五，除非霍爷您一直不出现在大家伙眼前，但这，很难吧？您的任务怕是……”
刘忙尽力扮演一个忠心的角色，一切为霍明着想。
“不需要瞒太久，我自有办法解决。”霍明淡定挥手。
下个月就是猛虎卫招新的日子，只要成功进入猛虎卫，孙家父子都奈何不了他，这也算是把自己的卧底任务成功推进一步。
一举两得。
看霍明胸有成竹，刘忙也不再多嘴。
“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帮我隐藏踪迹，除了柴房的那几个人以外，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或者，我到你那去住。”
霍明一句话定下结果。
不等面色惨白的刘忙开口，一把柴刀轻轻抵在他胸口位置。
“刘管事，你也不想一直就待在这个小小杂务院柴房吧？短则两年，长则三四年，寨子里的天，必然会变！”
他的本意是，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大盛王朝会彻底将八大王寨覆灭。
而刘忙想的却是，用不了几年，上面八王的纷争就会彻底掀开吗？到时候必然血流成河，他一个小小九品又能何去何从，还不如现站好队。
于是他恭恭敬敬，纳头拜道：“属下明白，从今以后，全凭霍爷你吩咐。”
霍明不理会他，目光悠悠，站在月光下，如遗世独立，怀抱古朴柴刀，气质飘渺，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刘忙见状，头垂得更低了。
而霍明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糊弄住了！
立了人设，打了棒子，画了大饼，骗他不吃药就得死，一系列操作下来至少能唬住刘忙一段时间。
其实他根本没有必须定时吃解药才能活命的毒药，这种药高端的很，身为基层情报卧底不可能持有。
喂给刘忙的不过是易容丹药，服下之后等药效发作，在脸上某个位置拍几下就会变得乌青。
霍明当时就是拍着刘忙左胸口，让他看看“毒药”发作的效果，才营造出了假象。
此药无毒。
反而是刚刚给刘忙的那九颗药丸。
乃是慢性毒药。
每多服一颗中毒便深一分，而且不会让中毒人察觉任何异样，直到最后心绞而死。
如果刘忙日后可用，那霍明或许会给解毒之法给他，但如果他心怀鬼胎，那他的死因会很“正常”。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霍明也摸了摸自己的心，第一次杀人之后他没有半分不适，反而一直保持精神的高度亢奋。
“我大概是真的融入这个世界了吧！”
天亮后，杂务院平静如常。
唯一的区别在于，霍明不需要再上山砍柴，而是堂而皇之坐在刘忙屋子里，翻看刘忙给他的“孝敬”。
一百二十两银子，几瓶丹药，五本不入流的武功秘籍，一本奇特功法，以及刘忙自己修炼的正统锻体武功。
其余便是从聂利峰身上搜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水，迷魂药，化尸水，祛味丸……
其中霍明最看重的就是武功。
《八段锦》，是刘忙从传功殿那学来的九品锻体武学，相对来说，对浑身上下的锤炼很全面，而且配有专门的丹药黄精丸辅佐，能让修行者加快修行进度，加深锻体强度。
“果然比白猿拳和奔狼步强多了。”
感叹一声，霍明将这本秘籍放在一边，拿起另外几本不入流的武功。
《白猿拳》赫然在内，其余便是《蛮牛劲》、《虎煞拳》、《疾风鞭法》、《百战刀》。
“刀法倒是可以试试，其余的暂时没有用。”
最后那门武功之所以说是奇功，那是因为，它是专门为男人准备的，修行的地方比较奇特，嗯……
很下流。
霍明看着《一阳蕴精功》上的文字和简笔图画，不停摇头批判，“可惜修炼的要求比较严苛，一般人只能练到第一层，天赋极好的才能练到第二层，第三层基本上无望。”
说完，他把书一合，单独塞进自己怀里。
没过多久，又把它拿出来。
“反正能用系统推演到极限，先试试。”
……
处理完柴房的事情，刘忙依照霍明的命令，前往孙家给孙豹汇报“好消息”，一路上心神不宁，昨夜发生的事情对他认知产生极大的冲击性。
自己的命突然就被手底下的杂役所掌控，他姐受不了。
当时是求生的本能让他遵照霍明指令干活，现在霍明没有监督他，小心思开始泛滥。
“举报他？将他制服，从他身上搜出解药。”
“不妥，万一他把解药藏起来了呢！”
“严刑逼供？”
“还是不妥，万一他自杀呢？那我岂不是也跟着死。”
走走停停，直到孙豹家后门。
这时候，刚好撞见有两个家丁抬着一个灰色麻袋走出来，看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具尸体。
刘忙心中一惊，假装没看见。
等他进去找孙豹时，却被挡在门外，家丁说他们少爷再也不见外客，塞了好些银子才打听到消息。
“我们家老爷平常最疼爱的小老婆，上午被打死了，尸体刚弄出去。”
“我们家少爷被老爷打断了两条腿，正关在房里禁闭，不会见你的。”
刘忙愣住，六神无主。
昨夜霍明的话在耳畔回荡。
“孙豹……我自有解决办法。”
连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霍明左边嘴角勾起邪魅一笑，无比狂妄自信。
“这就是霍爷的办法吗？”
恐怖如斯！
006 实力大增
这时候，身材短小粗壮，满脸横肉的孙豹正躺在床上哀嚎。
两条腿都被他爹愤怒踩断，刚刚包扎好，痛感还在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只能嘴里骂骂咧咧宣泄一下情绪。
“老东西，嘶——下手真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连亲生儿子都下这么重的手！”
“大不了我再帮你找一个小老婆不就行了，大丈夫何患没有女人。”
“白云集开酒馆的林寡妇就不错，又白又润，就是上手困难。”
骂着骂着，孙豹回想起上午的事，总觉得哪里蹊跷。
他爹明明说奉命要去虎王府议事，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自己才刚跟小娘坦诚相见，就被抓了个正着，那场面，唉，真尴尬……
父目，前犯！
家丁收了刘忙两粒银子，屁巅屁颠跑到孙豹住处。
见到自家少爷身残志坚，此时脸上还挂着嘿嘿微笑，以为少爷遭逢大难之后又遇到好事，现在心情不错。
于是跟他禀报说道。
“大少爷，刚刚杂务院有个人来让我跟您汇报个好消息，说是事情办妥了。”
“嗯？妥了？”
孙豹回过神来，想起昨日买凶杀人一事，顿时一拍大腿。
“啊啊啊！疼——”
“亏了啊！昨晚弄死那小子还有什么用，我今天事都发了，可恶！我的银子和秘籍都已经给了出去。”
……
杂务院。
霍明放下碗筷，对跪在他面前的刘忙淡淡说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刘忙摇头，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果然是霍爷暗中做的，因为他一点也不吃惊，反而理所当然。
不愧是龙王尊上派来的人。
其实霍明也很奇怪，但他处事不惊的人设不能破，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听这情况，很像是这对奸夫**东窗事发的结局。
是被孙炳胜自己偶然间发现？
还是有人告密？
霍明回想起昨晚跟罗二指大人汇报这件事时，罗大人情绪波动十分明显，就好像是他被带了绿帽子。
他不会就是孙炳胜吧？
嘶——告密者竟是我自己！！！
霍明收起思绪，随口问道：“吃过饭了么？”
刘忙看着桌上已经干干净净的大鱼大肉和干到底的一桶米饭，咽了口口水，很坚定的点头说道。
“属下已经吃过了。”
“那就把你学的八段锦，从头到尾给我演练一次，详细讲解。”
霍明自己看了八段锦的秘籍半天，练起来却不得精髓，不得已只能暂且搁置，练了一下午的奔狼步。
现在有个工具人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是。”
刘忙忍着饥饿，给霍明演练了一遍八段锦。
这门武功中正平和，练起来手脚并用，劲力自腰处发起，气血缓缓推动，遍及全身，拳出有声，筋骨齐鸣，再配合黄精丸，两刻钟便能将全身上下锻炼到位。
接连练个两三次，刘忙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天赋一般，练武时年纪已大，现在虽然才三十出头，但进阶八品的希望很渺茫。
相对来说，霍明其实更不堪，因为他从小读书，去年才开始习武，肌肉骨骼基本定型，纵使之前有武学天赋，也被埋没了。
他现在能依仗的，不过是自己的努力，勤能补拙，再加上系统的亿点点助力而已。
“演练八段锦（白色）1次，目标次数500次。”
同样是系统评定的白色武功，但八段锦明显比白猿拳和奔狼步高一个档次，目标次数相对较少，则是因为它练起来困难，练一次花的时间比后者要多得多。
就这样，霍明每天窝在房间里习武，奔狼步进阶飞快，又有大鱼大肉补充体力，不虞气血不足，只花了三天时间就足以展开极限推演。
推演结束的瞬间，两条腿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膨胀起来，肌肉紧绷，堪比小型象腿，筋骨进一步拉升，身高也随之增长，才使得他身材比例不会显得不协调。
如今一脚踩下去，青石板地面也得凹陷出寸许脚印。
而且意外收获了一个系统白色词条。
“狼腿：奔袭千里，双腿不疲。”
对于这个词条霍明进行过尝试，试验结果表明，腿不累，但是肚子会饿。
所以实际功效并没有系统说明那么夸张，只是相当于大大提升了霍明的耐力。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站在九品极限的位置，只要有内炼脏腑的功法，他就能着手突破，进阶八品。
不过霍明还在坚持练习八段锦，每天磕一粒黄精丸，到晚上用药浴放松全身。
现在八段锦对他的提升微乎其微，但是苦于没有内炼功法，无法继续修炼。
其次则是他想看看，如果将八段锦也推演到极限，那么能不能打破极限？还是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得到少许提升，进一步巩固极限。
此外。
霍明时不时也捧出那本《一阳蕴精功》钻研，操练一番。
对于这门功法中，所述提高下阴防护力的作用，他很感兴趣，至于其他的附属功能，算是聊胜于无吧！
这段日子他过得十分快乐且充足。
爽是挺爽，就是比较费钱。
哦？不是他的钱啊！那没事了。
刘忙眼睁睁看着霍明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的银子，吃着他的丹药，心疼不已。
一天就是八两银子的花销啊！
单单一粒黄精丸就要四两银子，自己一个月才敢吃一粒，现在霍明每天一粒还嫌不够。
心里在滴血。
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是他这些年来帮上头干脏活，以及对底下人敲骨吸髓压榨出来的。
但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看到霍明将奔狼步练到极高的层次，实力大增，对此既羡慕又恐惧。
只能暗骂一声怪物，这种天才，龙王尊上怎么舍得派过来当卧底？真是为了扳倒虎王下足血本。
过了半个月。
霍明来到杂务院总管陈万通住处，向他祈要一张报名参加猛虎卫选拔的推荐函。
没办法，他半路出家，加入八大王寨才一年时间，家世不够“清白”，需要寨子里的老人替他担保才能进入猛虎卫。
陈万通是他能接触的最合适的对象。
“陈主管，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您能给个机会。”
悄悄塞了十两银子到陈万通手中，霍明拱手笑道。
陈万通今年四十来岁，身形精瘦，常常面带微笑，眼睛会眯成一条线。
他熟练地将银子塞进袖子里，微微笑道：“小霍啊！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年轻人，待在我杂务院委屈你了，这个忙能帮我是一定会帮的。”
霍明顿时一喜，可没等他出言道谢。
陈万通接着说道：“但是，我们杂务院几百号人，想往上爬的可不止你一个，我的推荐名额有限呐！”
霍明脸色骤变。
看着陈万通的手指轻轻在桌上轻轻敲打，满脸和善笑容。
“所以，你还是再等一年吧！明年，我一定帮你。”
007 君子报仇
“而且，我记得你是被救回来的凉州旱灾难民吧？凉州如今人口萧条，你的身份再也无从查证，万一你是朝廷派来的人，我把你报上去，岂不是老命都得赔进去，所以啊！你还需要再被观察一段时间。”
陈万通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霍明。
话虽如此说，他收入囊中的十两银子没有半点退还的意思。
嘴里所说什么观察之类的话，也不过是借口。
霍明的心不断下沉，伸手去怀里摸银子的动作缓缓变为拱手，苦笑。
“属下知道了。”
这老家伙摆明了是收钱不想办事，甚至还存了把霍明留在杂务院，继续从他身上捞银子的心思。
现在所有的路都被一口堵死，再拿银子出来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甚至会真的引起陈万通怀疑。
得不偿失，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路不通，那就再想想其他办法。
“属下告辞。”
眼看着霍明失魂落魄的走出去，陈万通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十两银子，加上上次请假的三两银子，这个霍明在凉州大旱灾难之前，必然是个有钱人家的。”
“可惜，在凉州有钱也买不了粮食，在这里嘛！都是我的，哈哈哈！”
“拿捏一个小杂役，看着他在手底下挣扎，真是太有意思了，别说今年不给你推荐，明年后年老夫都不会给你推荐。”
“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当一辈子杂役吧！”
肆意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霍明走远之后，静静回望陈万通所在的方向。
“听说他以前是个七品武者，曾在猛虎卫里待过，可惜丹田受伤破损，不得已隐退，所以到杂务院当了总管一职。”
“实力虽然大不如从前，这些年忙着捞钱，估计武功都忘得七七八八。”
“但人脉关系必然四通八达，这些年管理虎王营偌大一个杂务院，也积攒大量财富。”
“有权有势，而且听说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在猛虎卫中当百夫长，一个是虎王近卫。”
这种人现在无疑是惹不起的。
霍明更不会傻乎乎的去激怒他，去强行要回那十两银子，那只会让自己以后更难过而已。
他叹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霍某人之前是个读书人来着，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自然懂得隐忍二字。
前世苟道小说也看了无数，深受其中影响，没有万全之策，决然不会轻易动手。
一个字——稳！
很快。
霍明回到住处，开始疯狂练习八段锦和一阳蕴精功。
八段锦练的是固定套路。
现在已经完整练习423次，预计两天之内就能展开极限推演。
希望到时候系统能给他一个惊喜，开出一个不错的词条。
一阳蕴精功靠的是积累，积累精血，壮大肾气。
虽然不用外力捶打，但需要每天服用固本培阳的药物，以及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目前这门武功进展不大。
刘忙从外面回来时，看到霍明脸色不佳，大气都不敢出。
霍明主动招呼他：“你来得正好，之前要你去找的内炼法门，现在有消息了吗？”
八大王寨对于武功功法抓得极为严格，哪怕是亲生父子之间，都没有相互传授高深武功的权力。
九品的锻体武功还好，再往上就不好说了，他不敢贸然触犯禁令。
猛虎卫每次招新人，都只招八品和九品的年轻人。
八品看实力，九品看天赋。
霍明对自己的天赋没什么信心，所以想在进入猛虎卫之前把境界提升到八品。
刘忙麻溜地凑上前，狗腿式笑。
“属下确实打听到了一个靠谱的渠道。”
“内炼法门都抓在传功殿手里，不然就是加入猛虎卫中学习更高深的内炼法门，霍爷您现在要学，只能从传功殿那入手，但是……”
“但是我们虎王营的传功殿长老是孙炳胜的兄弟，他当时说禁止您继续学武，就是跟这位长老打的招呼，所以，估计行不通。”
霍明皱眉：“那你的渠道是什么？”
刘忙卖了个关子，笑着反问道：“霍爷您应该去过白云集吧？”
“去过，然后呢？”
八大王寨里面有一镇四集，和外面大盛王朝的集市一样，是买卖各种东西，进行消费的地方。
其中离虎王营最近的就是白云集。
刘忙见霍明有些不耐烦，连忙揭开谜底：“白云集是有黑市的，里面什么东西都能卖，自然也包括各种武功秘籍，就是价格比较贵。”
黑市？
一个土匪窝就已经够黑的了，里面竟然还有更黑的黑市。
什么人能搞出这种花样来？
霍明思量道：“黑市学的武功，不能堂而皇之拿到明面上来吧？”
“这个小的问过了，花钱也能解决。”刘忙解释道：“卖秘籍的人能在传功殿加上您学过这门武功的记录，不会有人过问。”
这么牛逼，看样子建立黑市的人就是八大王寨的高层。
“你继续说说这个黑市。”霍明示意。
刘忙见霍明对黑市感兴趣，继续说道。
“黑市就建在白云集地下，只在晚上开启，里面什么都卖，包括各种武功秘籍，丹药武器，以及其他稀奇玩意。”
“除了这些，黑市中还有个地下决斗场，据说能在里面连赢十场的人，可以向黑市主人提一个要求。”
霍明问道：“黑市主人是谁？”
刘忙摊手无奈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他从来不露面。”
“是吗？”霍明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兴趣：“好！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们三天后就去看看。”
“是。”
三天后。
已经将八段锦推演到极致的霍明，以及刘忙和一群柴房的杂役，在天黑前结伴到白云集喝酒。
这也是霍明第一次在这里喝酒。
白云集离杂务院有十五里的距离。
不过他们都是年轻人，体力不错，跑过去也没费多少时间。
众人酒意正浓时，霍明找了个尿遁的借口。
一个人又偷偷沿小路跑回杂务院。
这时候天色已黑，举着灯笼才堪堪可以照明。
陈万通刚好结束今天的事务。
将这些日子攒下来的金叶银锭打包好。
背在身上，晃悠悠的往自己家里走。
显然是喝了酒，心情上佳。
“这几年山寨发展很快，进杂务院的年轻人不少，个个都想着靠进猛虎卫一飞冲天。”
“要么是找我要推荐信，要么是花大价钱请我找昔日兄弟打通关系。”
“钱我收了，但是这事嘛，尽人事看天命咯！嘿嘿嘿！白赚这五百两银子，还有五十张金叶子。”
走在路上，一个个杂役朝他恭敬行礼问好。
陈万通愈发飘飘然。
将背后沉甸甸的金银往上抬了抬，哗哗作响。
“一个个都看不上这小小杂务院，但你们又怎么知道在这里的好处呢！”
等到陈万通走上他独自回家的路。
一个高大黑影突然从旁边草丛里窜出来。
年轻时积攒的丰厚战斗经验，立马让陈万通意识到不对劲。
他浑身一激灵，急忙转身往后看去。
只见一个蒙面人双手举着粗壮木棒，狠狠朝他砸下来，速度极快，让人耳边只剩下大棒带动的呼呼风声。
大棒在眼前不断放大，他惊讶地张开嘴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
bang——
以木棒挥出极限的一刀两断。
陈万通感觉眼冒金星，天昏地暗。
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谁？
不讲武德，来偷袭我……
008 似是故人
手臂粗的木棒也随之断做两截。
霍明随手将凶器扔到一边，十分谨慎地又给陈主管安排上蒙汗药和迷魂药。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背后的包裹扯下来，打开一看，白花花金灿灿的一片。
“好家伙，意外之喜啊！”
他把这个包裹缠到自己身上，又踩了陈万通几脚，立马飞奔离去。
原地只留下头顶峥嵘的陈万通，脸上鲜血直流，身上好几个大脚印，迷糊糊的，却疼得浑身抽搐。
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就在离家不到几百步路的地方，竟然会被人打劫！
藏好银子，金子都塞进自己怀里。
又把特地用来踩陈万通，从而故意留下脚印的大码鞋子也销毁掉。
霍明急忙赶回白云集继续喝酒。
这一来一回，花了不到两刻钟时间。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期间他去十几里外的地方，打了个人，抢了个劫。
这是霍明观察陈万通三天时间，定下来的最终计划，简单粗暴且有效。
霍明是一个懂得忍耐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睚眦必报，过去受到的屈辱，只要抓住一点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连本带利打回去。
今晚一切如计划所料。
甚至意料之外的血赚几百两银子。
打地主果然是发家致富的好方法。
“这下子，买秘籍的钱就不缺了，感谢陈主管活菩萨。”
霍明越喝越起劲。
等到喝的差不多时，其他几个柴房杂役勾肩搭背回去。
留下霍明和刘忙两个人在酒馆坐着，静静等待黑市开市。
天色黑暗，灯火昏黄，酒馆旗招于风中猎猎作响。
酒馆里还剩三四桌客人。
年轻店小二正在收拾东西为打烊做准备。
酒馆漂亮女掌柜独自坐在柜台前，双手托住香腮，望着夜色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一桌三个客人醉意上头，其中满脸大胡子的壮汉朝女掌柜招手，痴痴调笑。
“老板娘，大晚上的凉快，来陪兄弟喝杯酒暖暖身子啊！”
“实在不行，老哥晚上帮你暖暖床也行。”
“哈哈哈！”
众人齐笑。
女掌柜理都不理他们。
另一个离柜台近的黄脸汉子打了个酒嗝，油腻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
“嘿嘿！老板娘发了这么久的呆，肯定是在想男人。”
“有什么好想的，这里这么多人，随便找一个都能喂饱你。”
“实在不行，我们三兄弟一起上……”
说着，他走过去，色眯眯的向女掌柜伸出咸猪手。
女掌柜不躲不避，笑吟吟地看着眼前喝醉酒的三个男人。
“你们几个是刚来没多久吧？”
“嗯？”
黄脸汉子的手就差一点就要摸到女掌柜。
一把扫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轻飘飘朝他脸上扫过去，却不知为何，爆发出巨大力量，直接将黄脸汉子打飞四五米远。
“小三，别打坏了我们家桌椅。”
“啊咦——”
女掌柜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胸前凸起惊人的弧度。
“好嘞！”
名叫小三的小二腼腆笑了笑。
噔噔噔！
这一桌三个酒鬼没几下就被他齐齐放倒在地，个个鼻青脸肿。
霍明收起刚刚举在手里，随时准备扔出去的酒坛，压低声音问刘忙。
“这家酒馆什么来头，这个小二动手举轻若重，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怕是个七品真气境的。”
他第一次来，不了解其中隐秘。
刘忙悄悄看着林掌柜，也压低了声音回复道。
“这间酒馆的掌柜姓林，是个寡妇，她丈夫生前是猛虎卫的一员，战死后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白云集开酒馆讨生活。”
“白云集几千人，再加上附近虎王营，霸王营和狂血营，来她这喝酒的人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色中饿鬼，但没一个敢霸王硬上弓的，真馋了也就明面上死缠烂打。”
“因为她丈夫是为了救虎王独女而死，这些年潘大小姐对她很是照顾，两人算是闺中密友，这个小二也是大小姐派过来的。”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为丰润多汁的时候。
林掌柜长得很耐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胸前鼓鼓囊囊，腰肢纤细，蹲下来的时候臀部也会拉出惊人的浑圆弧度。
而且虽然久居山寨粗野之地，仍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气质，就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
看着美人，刘忙醉意上头，不自觉地感叹道：“真好啊！”
可惜，那本壮阳功法还在霍爷手里，自己还没重振男人雄风。
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自己能碰的。
正当刘忙想入非非的时候。
却看见林掌柜摇曳柳腰，款款走来。
纤纤玉手拎着一壶酒，坐到他们这桌，笑语吟吟地对霍明说道。
“这位小哥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的人？”
刘忙：“！！！”
怎么可能？老板娘竟然主动找男人说话！
霍爷虽然模样确实俊俏，身材魁梧，气质阳刚，天赋卓然，深藏不漏，未来可期……
好吧！
也许林掌柜她慧眼识珠。
刘忙识趣地往旁边坐，一脸羡慕。
而霍明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美艳妇人。
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在下只是虎王营杂务院的小小杂役，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酒馆里现在客人还不少，她一过来就吸引了很多目光，霍明在担心她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尤其是刚刚挨打的那三个人，现在酒全醒了，正在乖乖结账。
其中有一个死死盯着这边。
林掌柜见他紧张，捂嘴轻笑，花枝招展的。
“别紧张嘛！妾身只是觉得小哥你有些眼熟，像我一个娘家故人，所以来找你说说话罢了。”
说着，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娇艳面容上流露出如凉夜般的落寞。
“离家七年，也不知家中如今是何光景。”
随即给霍明也倒了杯酒。
林掌柜仰着天鹅般的修长白颈，问道：“小哥是哪里人？”
霍明言简意赅：“凉州威武府的。”
闻言，林掌柜有些失望地低头叹道：“哦？那倒不是与妾身一个地方的，也是，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故人呢！”
两人靠的很近，霍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稍一侧目，就能瞧见她小巧玲珑的耳朵，耳垂红润晶莹，让人有种咬一口的冲动。
奇怪，这兰花香味，有些熟悉。
霍明端起林掌柜倒的酒，小心抿了一口，入口清爽，回味酸甜。
青梅酒？
这可不是西北之地所产的。
而且这味道，也有些熟悉。
如此想来，便是林掌柜的模样也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不知道夫人是哪里人？”他问道。
“京城的呢！”林掌柜自顾自的喝酒，白皙脸庞上涌现粉色酡红，却是有了醉意，“当年去溯州省亲，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山寨，至今已有七年了。”
这个阴差阳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八大王寨发展这么大，里面这么多人。
除了本身就是悍匪马贼的以外。
在大盛治下无路可走，主动来投奔的也占一部分。
剩下的，就是被劫掠来的了，尤其是女人。
霍明无言将杯中酒吞入肚，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四下，淡淡说道。
“谷雨青梅酒很好喝，谢谢夫人款待。”
“结账！”
说完，他起身，朝刘忙使了个眼神，大步走出去。
刘忙肉疼地掏钱包。
林掌柜独自把一壶酒全都喝了下去，醉眼朦胧，伸手接过银子，而后猛地反应过来，发髻上步摇晃动，叮铃作响。
“青梅酒就是青梅酒，什么谷雨不谷雨的。”
“呵。”
她朝刘忙勾了勾手指，红唇启合，小声问道：“这位客人，请问刚刚那位小哥叫什么名字呢？”
刘忙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他叫，叫霍……霍明。”
“哦~”
林掌柜柳眉微微上扬，嘴角不自觉向两边挑起好看的弧度。
真是故人来啊！
009 黑市万宝阁
凉风习习，夜已过半。
正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
交钱从白云集的暗道进入，一根根火把照亮前路，初行狭窄，千步之后豁然开朗。
这黑市竟然建在一处巨大的地下天坑中，抬头就能望见夜空。
里面的人极多，比白天的白云集还要热闹，只是有些人带着面罩，甚至全身笼罩在黑袍里，而有些人则是像霍明一样，不做丝毫掩饰。
看着那些不漏痕迹的人，霍明暗道：“大意了，早知道我也易容一下。”
摊位沿路摆放，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霍明甚至看见了朝廷禁用的射神弩以及重铠。
八大王寨兵马纵横西北三州之地，来去自如，所有通往西域的商路全在其掌控之中。
所以他也在其中见到了西域美酒，宝石，香料……
白天外面的白云集也卖这些，但是没有里面的种类多。
“霍爷，您之前跟林掌柜认识么？”刘忙八卦问道。
霍明摇头。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找我喝酒，可能是真的因为我长得像她一个故人吧！”
刘忙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容。
“我看她好像对霍爷您挺感兴趣的，您看她这么漂亮，不如出手把她拿下，没准还能借此跟大小姐搭上关系。”
要是能把大小姐也拿下就更好了。
霍爷从此一步登天，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到时候再帮龙王一统山寨……
额，不对，真当上虎王女婿的话，那还帮龙王干个屁的活！
霍明无奈瞪了他一眼。
“我自有打算，不用你多嘴。”
“是是是。”
两人朝黑市最深处走。
能卖武功的只能是背景深厚的大店。
走着走着，霍明脚步一顿，转身回头看去。
“怎么了，霍爷？”
刘忙奇怪道，也跟着转头看。
有三个眼熟的人正站在他们后面不远处。
不加掩饰的敌意透过狞笑倾洒出来。
正是之前在酒馆挨了打那几人。
大胡子壮汉，黄脸汉子，还有一个鹰钩鼻。
看样子是在酒馆吃了瘪，想从其他人身上找回场子，泄泄火气。
“他们？”
“他们跟了我们一路。”
霍明内心叹气。
小婉姐，久别重逢，你送的第一份见面礼就是麻烦啊！
“你认识他们吗？”霍明问刘忙。
刘忙摇头。
“不认识，看他们衣服标记应该是狂血营的小队长，狂血营里，凡是九品以上的武者都被纳入军伍，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小队长一般是八品修为。”
霍明神情凝重：“三个八品么。”
一个两个还好说，打不过还能跑。
但是三个的话，就不好说了。
刘忙反而无所谓地耸耸肩，解释道。
“霍爷，在黑市里是不能随意动手的，否则会被这里坐镇的高手直接击毙，不用理会他们，估计他们待会儿就走了。”
“他们要是穷追不舍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待一夜，等到天亮再出去，到了外面白云集，有执法队坐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
霍明点点头，跟着刘忙走进黑市最大的万宝阁。
据说这是黑市主人自己开设的店铺。
万宝阁从外面看朴实无华，走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
安静清幽。
仅仅是一墙之隔，便将外面嘈杂的声音全部隔绝。
淡淡的檀香使人心神宁静。
装潢精致，雕栏画栋，有金碧辉煌之象，却不让人觉得粗鄙，处处可见典雅文趣。
美貌女侍者见霍明二人穿着普通也不嫌弃，反而热情接待，笑容满面。
“不知二位客人想看些什么？”
“本店奇珍异货，神兵利器，宝丹灵药，武功秘籍应有尽有，只要您二位出得起价格，什么都能买得到。”
霍明摆摆手说道：“可以先逛逛吗？”
女侍者微笑不变：“自然是可以的，您二位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
“那这边请。”
女侍者熟练说道：“我们万宝阁一共有三层，第一层，也就是现在这一层，最大，东西最多，您看这边，是本店收集的兵刃护具。”
“您看这个护心镜，乃是玄铁打造，寻常刀劈斧凿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白痕，哪怕挨上七品武者全力一掌，也能不会破损，从无差评，只需20两纹银。”
想打差评的人都死了吧！
“这是溯州金城人称鬼剑的董嘉所用宝剑，上次虎王和霸王带兵到金城易购粮食，此人胆大包天，暗杀霸王麾下两位百夫长，被霸王一拳击毙，这柄‘鬼见愁’宝剑也落入我等手中，作价200两黄金。”
易购粮食？
霍明回想了一下，前年八大王寨确实分批在西北三州洗劫城池，金城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鬼剑董嘉倒是个义士。
可惜了。
200两黄金，相当于2000两银子，买不起。
在一楼逛了一圈，让霍明大长见识。
不愧是开在土匪窝里的黑市，还是黑市里的黑店。
货物繁多，贵得离谱，来路又极其黑暗，对客人讲解还丝毫不避讳。
霍明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飞鱼卫的雁翎刀，不知道是哪位同袍的遗物？
“这就是您想要的内炼法门。”
美貌女侍者带着霍明二人进入一间内室，里面全是八品武者用得上的武功。
刀枪棍剑，拳脚擒拿，一应俱全。
最少的反而是炼脏功法。
霍明拿起功法介绍木牌，仔细查看。
“钓蟾劲：呼吸法，吐息天地精华，推动气血内炼，锤脏锻腑，百日可入门，修炼到最高深境界可直接吞吐月华之力，炼化为纯阴真气，直通七品。”
“秘籍：300两银子，名师教导（包秘籍）：600两银子。”
竟然还有一条龙服务。
可惜入门时间太长，霍明更需要的是那种能速成的法子。
“五脏导引法：以五行汤药辅佐，强化五脏，壮及六腑，胜在平稳，长期修行下去必能成就八品巅峰。”
“秘籍：60两银子，名师教导（包秘籍）：120两银子。”
霍明心中一惊，这么便宜，却能打包票成就八品巅峰，看样子其中还有猫腻，不会这么简单。
一直看下去，挑挑拣拣。
直到职业操守极佳的女侍者笑容都僵硬了，霍明才终于选中自己想要的功法。
“宝命功：以命生血，以血养精，强行激发体内精血可快速强化五脏六腑，但会损及人体本源，除非将功法修炼至圆满境界，脏腑为宝丹，演化生机，反哺精血。”
“秘籍：150两银子，名师教导（包秘籍）：300两银子。”
霍明将这门功法的木牌递给女侍者。
“麻烦给我安排一套名师教导，我现在就可以学么？”
见霍明终于买东西，女侍者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真心实意。
“付过款之后就可以，客人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霍明想了想，说道：“那就帮我把外面那把雁翎刀也拿过来的吧！”
“好的，一共350两银子，您这边付款。”
据霍明所知，一把雁翎刀的造价也就7两银子，他们飞鱼卫内部售价10两银子，在这里直接翻了5倍。
真黑啊！
消费掉35片金叶子后，霍明在心里双手合十默念。
再次感谢陈万通活菩萨，明天我一定会带着水果去探望你，希望日后还能得到陈菩萨资助。
010 简简单单进八品
交完钱后，女侍者引霍明来到另一间内室。
房间里装饰很简单。
地上摆了两个蒲团，中间香炉升起袅袅轻烟。
其中一个蒲团上坐着个白须老头。
身材魁梧，面色红润。
一双豹眼里流露出摄人心魄的压力。
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坐着，一身朴素白色短衫，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绝世猛兽，内蕴滔天凶威。
女侍者先向白须老头恭敬行礼。
“见过边长老，这是今日来学武的客人。”
然后对霍明说道。
“客官今日有福了，这位是我们万宝阁的边长老，六品高手。”
说完，她朝霍明甜甜一笑，缓缓退出。
六品先天境？
难怪会有如此威慑力，不过教我学八品内炼法门，怎么会需要六品高手？
天下武道九品。
下三品是基础，占大多数。
中三品便可称一声高手，在江湖各大门派，乃至朝廷里都是中流砥柱。
据霍明所知，飞鱼卫指挥使，司礼监掌印太监，南北镇边大将，几大藩王等等都是四品巅峰的实力。
上三品还被称为宗师三境，一入三品便有开宗立派的能力，整个大盛王朝境内的宗师强者都是有数的。
大盛朝廷肯定有上三品宗师，具体是谁霍明就不知道了。
而一品又被单独称之为武圣境界，天下已有五百年未出过武圣。
八大王寨的最强者龙王，传闻是半步三品，就这都能支撑起天下第一土匪山寨的名称，让朝廷都无可奈何，由此可见上三品的稀缺。
霍明不敢冒犯，恭恭敬敬拱手道。
“见过边长老。”
“今日你运气不错，恰好碰到老夫坐堂教导武功。”
“坐吧！”
边长老声如洪钟，随手拿起刚刚女侍者带过来的木牌，眉头一皱，冷笑。
“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又是个想走捷径入八品的小子。”
“嗯？”霍明疑惑，“前辈何出此言？”
边长老伸手指着霍明手里的秘籍问道：“你可看过其中内容？”
“自然看过。”
“那你不知道修行此功会损及本源精血，透支潜力吗？”
“晚辈看书中所言，只要练到圆满境界便可将之前损耗全部补回来，难道这是假的？”
“这自然是真的，但是……哼！圆满，说得轻巧。”
边长老似乎不屑一顾，摆手说道：“罢了，你自己选的功法，我只管帮你入门。”
霍明自然读懂了边长老言语中的意思。
不过，圆满境界而已，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达到。
“如此，便麻烦前辈了。”
“这宝命功的真谛，在于以肉身为炉，气血为薪，熔炼脏腑化作宝丹，你九品外功可锤炼到劲力自如的地步？”
“可以的。”
八段锦推演到极限后，虽然没有演化词条，但是平衡了白猿拳的巨力和奔狼步的迅捷，将身体素质均衡提升到极限。
甚至有了一丝突破极限的迹象。
同时，他突破劲力自如的地步，进入“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层次。
一拳一肘，一贴一靠，都能爆发出极强力量。
“内炼脏腑的护脏丹药你买了吗？”
“买了。”
护脏丹一颗就花了霍明一两银子，每次内炼脏腑前都要磕一粒。
正常来讲，每个人一天能内炼十几次。
换算下来比黄精丸烧钱多了。
当然，真正的一般人就不会有每天内炼十几次的想法，这种烧钱的修行路线只适合狗大户。
霍明以前不是，现在可以是。
边长老继续说道。
“你先吃上五颗，再鼓荡气力，让身体发热，我会用银针刺激你穴位，激发潜力，届时以罡气引导你体内气血热量流转，进入脏腑。”
霍明一一照做。
万宝阁黑归黑，但是一分钱一分货，信誉极佳。
没过多久，脱光上衣的霍明身上就密布银针，原本小麦色的皮肤被烧得火红。
浑身气血翻滚，似乎要沸腾。
这时，边长老隔空一指，无形的霸道之力便涌入他体内。
沸腾的气血瞬间安分下来，顺着外来的霸道之力进入脏腑。
“这就是可以外放的先天罡气吗？好神奇。”
霍明闭上眼睛，感受着肚内升起的灼烧之意，心中明白，五脏六腑的锤炼正式开始了。
呼吸在加速，心跳在加重，胃部和小肠的蠕动也在缓缓变化……
能感知到明显的提升。
不愧是速成武功，见效真快。
爽！
对面的边长老看霍明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不由得微微摇头。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只想着突飞猛进，一点不考虑未来发展。
修行这门功法，本源一伤，你之前就是再有天赋，这辈子撑死也就是个真气境，无论如何都无法进阶先天。
“愚蠢呐！”
至于这小子有没有把宝命功修行圆满的可能？
开玩笑！
那所谓圆满境界就是这门功法创造者的设想。
脏腑炼成宝丹。
呵呵！
炉子烧穿了都不见得能到这一步。
想着想着，边长老加快罡气输送速度。
他是来赚钱的，帮霍明弄完，马上就能接下一单。
没必要在这个蠢货身上浪费时间。
“只要把这小子的气血消耗完，他这次修炼就结束了，区区一个九品，用不了多久。”
室内宁静，檀香香气宜人。
一刻钟后。
“这小子怎么还没结束？”
两刻钟后。
“怎么可能！他的本钱得有多雄厚，能持续这么久？”
四刻钟后。
边长老脸上汗滴滑落。
“这小子是个怪物吧！我快被他榨干了。”
终于，霍明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废气，皮上肤的红色缓缓褪去。
整个人精神抖擞，说不出的舒坦。
竟然如此简单就进阶八品。
外在体魄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总感觉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力气。
就是，现在饿得慌。
肚子咕噜咕噜叫，声如闷雷。
边长老连忙收手，心有余悸的看着霍明。
这是个怪物！
他开口问道：“你第一次修行，内脏锤炼到哪个地步了？”
声音气力都不似开始时那般充足。
霍明感受了一下，迷惑地摇头说道：“这个晚辈也不知道，大抵离我的体魄强度还差一截。”
还没达到系统可以推演的地步，也就是说积累不够。
边长老朝霍明招手：“你过来，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霍明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
六品高手要害他的话，他怎么都得死，没必要畏畏缩缩。
“有劳前辈了。”
011 遭人诬陷
边长老伸手从霍明颈椎骨一寸寸往下摸去，手臂，腰腹，双腿，将他的肌肉筋骨全都捏了个遍。
越查越心惊。
最后探入罡气去感知他的脏腑。
末了，缓缓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吃过什么提高体魄的天材地宝？”
但紧接着他又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内脏也会得到相应提升。”
“奇怪，你这个境界，身体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几乎比得上用真气锤炼过的体魄。”
边长老用看妖孽的眼神看着霍明。
“你之前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双臂加起来三千斤。”
霍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实际上还要往上加一千斤。
“三千斤？”边长老陷入回忆。
“几位当家的之中，霸王力量最大。”
“年轻时，九品的他能一只手举起一个一千六百斤的鼎。”
“难道，你也天生神力？”
霍明闻言立马重重点头，笑容灿烂展开，显得对边长老佩服不已。
“前辈真是火眼金睛，晚辈正是天生神力，从小力气就比一般人要大。”
没想到当初对刘忙随口扯出来的谎言，到了这里被六品高手一锤定音。
缘，妙不可言。
从此以后，我霍某人就是真的天生神力。
“你叫什么名字？”
边长老第一次正视霍明，连神色都变得温和下来。
凡天生不俗者，日后成就也远胜他人。
不可等闲视之。
霍明还没开口，边长老接着说道：“说真名，不要诓骗老夫，你只要在寨内，身份什么的老夫自然能查清。”
一副老夫已经将你完全看透了的模样。
于是霍明乖乖的，把还没说出口的“厉飞雨”三个字收回去。
“晚辈姓霍，名明，虎王营的人。”
“虎王营？”
边长老的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如果是狂血营的话还好说，那边的杀才根本不会在乎其他营到他那挖人。
但是虎王，上上下下都是护短又贪财的性子……难办。
边长老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些，如一头放下骄傲的雄狮。
“你在虎王营什么职位？应该不是猛虎卫的吧！”
猛虎卫的人哪用得着到这里来学武功。
霍明有些尴尬地说道：“晚辈只是个杂役。”
“哦，原来是杂役。”
边长老点点头，然后猛地抬头，眼睛里射出两道炙热精光，一脸自己没听错吧这种表情。
“杂役！你这样的人在那边当杂役！”
不会吧不会吧？
虎王营那边都是瞎了眼的蠢货。
这么好一个大宝贝不紧着培养，放底下当杂役。
这说不好就有可能是下一个霸王！
“咳咳！”
他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脸上浮现由衷的笑容。
“这样，霍小友，你在这件静室里坐会儿，老夫待会儿给你引荐一位贵人，你看如何？”
“贵人？”
霍明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超乎他意料的事情要发生了。
“是的，足以改变你命运的贵人，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便是。”
边长老神秘笑道，大手拍了拍霍明肩膀，招呼美貌女侍者进来给他上茶，然后一个人上了二楼。
霍明坐回自己的蒲团，温热的茶杯落在手里却显得烫手，顾不上刚刚边长老的话是不是在占他便宜。
首先可以确定，边长老不是虎王营的。
在这附近就只剩霸王营和狂血营。
边长老连霸王九品时力气有多大，都一清二楚，那他大概率是霸王营的人。
“不会是要挖我过去吧？”
“我要不要拒绝？”
“万一他们给的太多怎么办？”
就在霍明思绪纷飞的时候，一个女侍者匆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贵客，和您一同来的那位客人，刚刚不知为何在门口与人起了冲突，这时候已经定下决斗誓约，马上要往决斗场去了，他让我来找您求助。”
“嗯？”
工具人在求助。
霍明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出去。
来到门口。
只见有十个蒙面人，身穿黑袍，胸口绣着“镇守”二字，看样子是黑市的执法者一类，他们将刘忙和那三个狂血营的人围在一起。
其中一个黑袍人手里拿着生死契约，在狂血营那三人兴奋的目光下，强迫刘忙按下手印。
“不！不要，我真的没有偷他们钱。”
刘忙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生死契上已经留下他的手印，直到看见霍明出来，急忙求救。
“霍爷！霍爷救我，他们三个诬陷我偷他们钱，逼我和他们决斗，是要杀我啊！”
周围满是吃瓜群众。
黑市有成文规定，双方有纷争不得擅自动手，但可以通过地下决斗场解决。
只要上了擂台，生死勿论，全凭手段。
狂血营那三人中，黄脸汉子信誓旦旦地向黑袍人首领说道：“大人，我们说的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诬陷他。”
刘忙急得直跳脚。
“刚刚都搜过我身了，明明就没有搜到钱，你们还说没有诬陷我？”
“呵呵！”
黄脸汉子冷笑，手指朝霍明一指。
“那个就是你的同伴吧？你们俩偷了我们三兄弟的钱，立马就进万宝阁销赃，我敢打赌，你们从我们这里偷的钱都在他身上。”
“狗屁！”刘忙破口大骂：“我们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虽然他也不知道霍爷的钱从哪来的，但指定与这三人无关。
“你们两个什么实力？有八品没？还都是杂役，哪来的钱财逛万宝阁？肯定是偷来的！”
黄脸汉子横眉竖眼，一连串地反问。
呵呵！之前在酒馆喝酒，无意间听霍明他们那桌聊天打屁，消息可听到不少。
“你血口喷人。”刘忙欲哭无泪。
这下他终于体会到以前欺负别人，那些人的内心有多痛苦和无奈了。
“大人，我请求也搜一搜这个人的身，我敢打包票，我丢的银子都在他身上，不然就是被他花掉了。”
黄脸汉子继续蛊惑黑袍人首领，目光上下打量霍明，如同看肥羊一般，心里乐开了花。
区区两个杂役而已，手里有点闲钱又能如何？只要上了决斗场，那就是他们苍山三雄的碗中餐，碟中菜！
杀人越货这种事，在上八大王寨之前，他们不知道干过多少回。
要不是朝廷派遣银牌神捕和飞鱼卫一起缉拿他们，他们三个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快活。
何必沦落深山，寄人篱下当这小队长。
要银子没银子，要女人没女人。
想起女人，黄脸汉子悄悄捏紧拳头，满心怒火。
“小子！要怪就怪那个骚娘们，凭什么老子碰不得摸不得，她偏偏主动凑你身上去，长得好看了不起吗？上了决斗场，老子会让你知道，有实力才是真的了不起。”
012 狼狈为奸
黑袍人首领把目光投向霍明。
霍明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说道：“麻烦大人让他们说说，他们丢的是金子还是银子？丢了多少银子？有具体的数目没有？”
“若是空口白话一张嘴，就能逼人上决斗场，那我岂不是也能随随便便找个实力比我低的人，借此弄死他？”
“对啊！”
围观群众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满堂哄笑，议论纷纷。
“黑市镇守什么时候这么蠢，单凭其中一方的话就逼另一方上决斗场，你们怕不是一伙的吧？”
“你别说，我还真看见这位镇守跟这三个人说了悄悄话。”
“哟呼，原来他们做事也不怎么公正嘛！看这样子，是逼着九品跟他们八品决斗，现在黑市要夺人财物这么简单？下次我也试试。”
听人这么一说，霍明顿时也察觉到其中猫腻。
还以为是刘忙愚蠢，被人拿住把柄，所以被逼上绝路。
没想到是他们狼狈为奸，故意害人。
只见那黑袍镇守首领不慌不忙，一巴掌甩黄脸汉子脸上，将他半边脸都打得高高肿起来，厉声道。
“说！他偷了你们多少银子，你再说一遍，一两一钱的说清楚，有半点不对，便是诬告他人，扰乱黑市秩序，愚弄我等，莫怪我一掌杀了你！”
下手狠辣，言辞犀利，顿时将其他人的嘴纷纷堵住。
“我……”
黄脸汉子懵住。
这，这不对吧！
你不是说这种事你熟练的很，只要强行逼他们摁下手印，他们不想上决斗场也得上嘛？根本用不着什么证据！
现在怎么反水了呢？
黑袍镇守首领背对万宝阁，疯狂给黄脸汉子使眼色，小声传音道：“楼上有大人物看着，你赶紧配合我。”
哦！哦！
黄脸汉子心领神会，一脸委屈地指着霍明说道：“整整一百八十两银子，我们三兄弟一辈子的积蓄啊！趁我们喝醉酒的时候，全被他给偷走了。”
“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呜哇！”
银子数目是他胡乱往大了说的。
若是霍明身上有这么多钱，一个杂役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么有钱，那这钱就是偷他们的。
若是霍明身上没这么多钱，那就说他把钱藏起来，或者刚刚花掉了。
无论如何，优势在我。
“好。”黑袍镇守首领袖袍一甩，对手下人吩咐道：“你去，将他搜查一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干净了。”
“是。”
“慢着！”
霍明举手抵住那位黑袍镇守的搜查，义正言辞道：“我有其他办法证明我的清白。”
万一他们借着搜身的名义暗动手脚，那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看霍明自信的模样，黑袍镇守首领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什么办法？”
“请几位跟我进万宝阁一趟。”
说着，霍明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进去，外面的人无法继续围观。
霍明请出刚刚那位陪他买东西的美貌女侍者，对几人说道：“万宝阁的信誉，诸位应该是相信的吧？”
“那是自然。”
黑袍镇守首领内心嘀咕，万宝阁他们家那位也占一分，他当然不敢说不信。
霍明指着黄脸汉子说道：“适才此人说我偷了他们一百八十两银子，我想再问一遍，他没有记错吗？”
黄脸汉子面容猥琐，斩钉截铁道：“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
小子，管你有什么花招，等死吧你！
“好！”霍明忍不住为他鼓掌，转而笑问女侍者：“麻烦姑娘你跟这位大人说说，在下刚刚用的什么付账，花了多少钱。”
女侍者朝众人微微行了一礼，展颜笑道：“贵客此次消费350两银子，是用金叶子结的账。”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老子花的根本就不是银子，而是金子，并且老子比你有钱，用得着去偷你的？
一帮子蠢货。
至于老子为什么这么有钱，当然是菩萨保佑，关你屁事！
哗——
此言一出，黄脸汉子等人面色立马变得难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好家伙，看来你不仅偷了我的金子，还偷了其他人的金子。”
“大人，我恳请你立即将他拿下，逼问他到底是从谁身上偷盗来的钱财。”
他们竟然还不死心。
霍明心中杀意沸腾，那就决斗场上见真章吧！
他不想惹麻烦，但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他也不怕！
就在这时。
啪！
黑袍镇守首领一巴掌扇到黄脸汉子另外半边脸上。
这一次力道更大。
像是鼓足真气，打得黄脸汉子生生吐出几颗带血牙齿。
“你是当老子傻吗？”他目光不善。
这个蠢货一点不懂得适可而止。
谎言本就拙略，现在被戳破，还有补救的必要吗？
当然是及时脱身为上。
要不是念在往日的情分，在苍山和他们当过几年兄弟，他真想弄死这几人，免得连累自己。
噔噔噔！
黑袍镇守首领听到声音。
瞥见万宝阁的大掌柜正在一步步下楼梯，脸色不佳。
他以为自己惊扰了楼上贵人，顿时心里一突，想要立马结束这场戏。
“来人，把他们三个都给我押回去，今晚我要好好炮制炮制他们三个，敢糊弄我等镇守，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就这？
霍明正想接下他们的决斗，以此来看看自己进阶八品之后有多少长进，顺带送他们一程。
可惜。
“慢着。”
有人出言喝道。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衣服上的图案均是由金线织成，浑身上下全是金玉装饰，走起路来琳琅满目，叮铃作响，满满的富贵气息。
“大掌柜。”
万宝阁的人齐齐向他行礼。
就连黑袍镇守首领也向他问好，甚至讨好似的问道：“您有什么吩咐的吗？”
“王队长，今夜是你当值啊！”
大掌柜笑呵呵的，人畜无害，“今晚的事情，我可是在楼上都看见了，你执法甚是严明，很好！”
黑袍王队长谦虚道：“都是在下职责所在，当不得大掌柜夸奖。”
大掌柜指着被拿下的黄脸汉子三人说道：“这三个人惊扰了我的客人，你待会儿打算怎么处理呢？”
黑袍王队长脸色骤变。
果然是惹得上面大人不高兴了吗？
他把心一横，立马说道：“自然是按规矩，带回去鞭刑一百，然后送往东北矿山，让他们在那边过以后的日子。”
黄脸汉子三人听到这句话，如坠冰窟，通体发寒。
进了矿山，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如此甚好。”
大掌柜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掠过霍明，冲他微微一笑。
然后仿佛不经意间似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黑袍镇守身上。
那人手里，捏着一张生死契。
“这生死契可按了手印？”他问道。
黑袍王队长心思转得极快，以为大掌柜是为霍明等人出头，连忙说道：“呃，确实按了，不过既然是被人诬告，生死契自然就不……”
没想到大掌柜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王队长，我刚刚还说你执法严明呢？”
“啊？”
黑袍王队长又懵了，大掌柜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掌柜微笑不语。
半晌，王队长试探性的问道：“那决斗依然成立？我让他们打完之后，再羁押回去？”
大掌柜满意的点点头：“理当如此。”
如此一来。
压力又来到霍明和刘忙这边。
尤其是刘忙，他才刚被黑袍镇守释放，正躲在霍明身后，没想到天降横祸。
刘忙扯了扯霍明衣袖，急得满头大汗：“霍爷，我对你忠心耿耿，你一定要帮我啊！”
这些日子他侍奉霍明尽心尽力，堪称亲爹在世，几乎是倾尽所有在弥补之前的过错，而且没有半句怨言，这些霍明都看在眼里。
“不用担心，我在，自然会抱你无虞。”
霍明拍了拍刘忙肩膀，言语中流露出让人分外安心的情绪。
刘忙感动得热泪盈眶。
013 决斗前夕
其实霍明很清楚，这位大掌柜出面的目的就是他，怕是背后那位“贵人”有意让他上决斗场。
躲不掉的。
所以霍明问道：“大掌柜，不知我这位朋友的决斗是否能由我来替他打呢？”
“自然可以。”
大掌柜微笑点头，而后勉强将肥胖的庞大身躯蹲下，俯视被摁在地上的狂血营三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中有一个人能打赢他，就都可以免去矿山挖矿。”
声音温和，却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神奇魔力，被当做刀子的狂血营三人组重新看见生机，面色狂喜。
说完，大掌柜给了黑袍王队长一个眼神，缓缓上楼离去，让他自行领会。
局势转眼间变得剑拔弩张。
而刘忙紧张的，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霍爷，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才被他们有机可乘。”
霍明大笑摇头：“怕什么！就凭这三个土鸡瓦狗，能奈我何？”
他早就打听过，一般的八品武者最多举起2000斤的重物，而他有足足4000斤，是他们的两倍，这其中的差距足以让霍明有绝对骄傲的资本。
细细领悟过大掌柜的话之后，王队长提起气势，目光炯炯地看着霍明。
“既然这样，你们都给我来吧！我会让地下决斗场替你们空出一个擂台，你们的表演，将在无数人面前展开。”
“没问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是。
霍明穿越至今，害怕过很多东西。
怕卧底身份被拆穿，怕自己空有系统却无力发展，怕这个险恶世道意外捅过来的刀子。
但同时，他胆子也很大。
已经在刀尖上起舞，不赌一手，哪来的未来？
霍明转头对万宝阁的女侍者笑道：“麻烦姑娘把我的刀拿来，顺带我想买一些能补充体力的丹药，我有些饿了，多谢。”
又略带调侃说道：“王队长，你总不会让我饿着肚子打吧？万一没表演好，上面贵人怪罪下来，你也要担责的。”
对此，王队长没有做声，默认了他的行为。
女侍者很快就拿着霍明买的雁翎刀以及两瓶丹药返回，递给霍明后柔声说道。
“这一瓶红色的是血蟒丹，可作充饥果腹，补充体力之用，另外一瓶名叫地髓丸，外敷可以止血，内服可以疗伤，都是边长老所赠。”
“哦？”霍明有些意外，将东西收下，说道：“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走吧！”
离开万宝阁，霍明抬头看了一眼万宝阁三楼，依稀能通过窗户，看见烛光映照出的三个影子。
旁边两人将居中那人簇拥着，像是在侍奉他们尊敬的主人。
表演么？
不，应该是考验我吧？想看看我的实力或天赋。
抱歉，我这个人的价值，绝对贵到超乎你们想象。
……
黑市尚在天坑中。
这地下决斗场却是真的处于地下，由数个天然溶洞组成。
洞中凉风阵阵，一堆堆篝火将其照得亮如白昼。
王队长让霍明与其余三人签好生死契后，为他们安排了一个最大的擂台，擂台地面是坚硬青石，上方罩着一个巨大铁笼，只有两个小门可供出入。
四周则是人工开凿的看台，足以容纳近千人，一阶阶向上，整体呈一个正放的圆形瓷碗。
在东面看台，建有四方阁楼，由特殊薄纱笼罩，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却能看见外面，只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出，里面亮灯则说明有人。
决斗还未开始，观众正在缓缓进场。
霍明找人要了个恶鬼面具带着，服下血蟒丹补充体力，坐在擂台上静静等待。
此时站在他对面的，是三人组中的大胡子壮汉，他身高接近两米，魁梧有力，宛若一只苍熊，向霍明疯狂挑衅。
“小子，先记住爷爷的名字，爷爷叫庞昆，到时候下了地府向阎王爷喊冤，可别叫错了名字，哈哈哈！”
霍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叫什么？”
大胡子狞笑：“老子叫庞昆！”
霍明侧过头，一只手搭在耳朵边，大声喊回去：“没听清，你是不是没吃饭？”
“庞昆，老子叫庞昆。”
他愤怒咆哮，气冲冲地向霍明走过去。
霍明指着他的脚说道：“哎哎哎！决斗还没开始，你过来干什么？违规是要被裁判击毙的哦！”
决斗场的裁判站在铁笼上面，冷冷盯着庞昆。
庞昆额头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回到原位，只等决斗开始，就要把霍明生吞活剥。
“这个人应该很好对付。”
试探一番后，霍明想道。
关于这场“表演”，他心里有了计划。
一定会很精彩。
决斗场的看台阁楼，已经有三个人坐在里面。
大掌柜，边长老，以及一位华服公子。
大掌柜看见霍明吞服血蟒丹，没好气地抱怨说道：“边老，坏人是我当，好人是你做，但是你拿我的丹药去做好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边长老捋着雪白长须大笑：“你胡大掌柜身家丰厚，还在乎这点小钱不成。”
胡大掌柜摇头不置可否：“万一这位小兄弟睚眦必报，日后还跟我算账，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边长老对此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考验？再说了，凭你的手段，还化解不了这点小嫌隙，说笑呢？不过一顿酒的事情罢了。”
最好再送点贵重礼品，你稍稍出点血，就够这小子受用好长一段时间，他还能给你难堪？
当然，这是边长老没说出口的。
此时，身居中位的华服年轻人开口道。
“两位怎么现在就争了起来，此人能不能过了今晚这关，还俩说呢！”
他的声音温和，给人如沐春风之意。
面如冠玉，一双丹凤眼斜斜上挑，端的是个英俊公子。
手拿一把白玉折扇，恣意潇洒。
正是边长老口中可以帮霍明改变命运的贵人。
他看着霍明的背影，像是看见了有趣的玩具，玩味笑道：“狂血营那三个人在外面有些凶名吧？”
胡大掌柜恭敬点头。
“对，他们之前是并州人，号称苍山三雄，个个杀人如麻，都是朝廷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之所以上山投奔我们，听说是玷污了某地县令的女儿，并将其残忍杀害，然后被朝廷围堵，走投无路。”
他刚刚派人打探过一些消息。
贵公子打开折扇，轻摇送风，风轻云淡的。
“那你们说，这个霍明刚入八品，有几分胜算？”
边长老思量片刻，认真说道：“苍山三雄最差也是内壮大成的实力，战斗经验丰富，保命杀人手段定然不少。”
“霍明天生神力，在体魄这方面远胜这三人，但毕竟年轻，我也不知道他习武多长时间，不过就凭他这个杂役身份，我估计是贫苦出生，习武时间不长，也不会什么高明手段。”
“如果只是一对一的话，我认为霍明会赢，但如果是车轮战，恐怕没什么希望。”
“哦？”
贵公子闻言有些失望，本想说这天分不过如此，但仔细想想，确实不会每个人都像他这般好命，有个四品的爹。
他摇头道：“那待会儿，可要劳烦边老保他一条性命了。”
适才定下这场决斗，不过是一时兴起。
霍明是输是赢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想看看边老推荐的这个人，有没有资格被纳入麾下，做他的狗。
表现不堪，今晚就会死在这里。
表现尚可，可以当条普通狗养着。
表现极佳，那就好好牵在手里，培养感情。
“开个盘吧！把消息也撒一点出去，看看这个霍明，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
014 摧枯拉朽
看台上人声鼎沸，众人对于今夜这场特殊的决斗抱着极大期待。
“黑市镇守临时组织的生死决斗，而且这么卖力宣传，连观烽阁里都坐了大人物来看，不知道下面这两人什么来头？”
“听说是四个八品，不过是那个面具人一挑三，哈哈哈！现在擂台上有两个人，看样子是车轮战，有意思，那个戴面具的不会是谁家天才，出来找乐子的吧？”
“不不不，我听说他是个杂役，而且初入八品的境界，对面那几个人都是八品中的老手了。”
“那这将是一场血腥虐杀啊！嘿嘿！这个面具小子真倒霉，不过我就喜欢看这种。大笨熊！给老子碾碎你对面的面具小子啊！”
嗡嗡嗡的议论声中，无数人掏出银子在决斗场开的盘口里买定离手，霍明的赔率高得吓人。
刘忙按照嘱托，拿着霍明给的金叶子全压在霍明身上，旁边这些人的话他都听在耳里，愤愤想道：“你们懂个屁！霍爷实力高深莫测，怎么可能会输！”
站在笼罩擂台铁笼上的裁判举起双手，鼓足真气朝四方喊道：“肃静！”
裁判赫然也是个七品武者。
其声如洪钟，在决斗场内层层回荡。
“决斗场即将关闭。”
“请决斗双方注意，此次决斗为生死斗，直至一方死亡方能结束。”
随着裁判的声音传遍决斗场，擂台上铁笼大门纷纷封闭，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渐渐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知道，决斗就要开始了。
“吼——”
“等死吧！小子，老子会一点一点把你撕碎！”
擂台上，庞昆咆哮，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兴奋光芒。
只听见砰的一声，庞昆浑身肌肉隆起，将上衣直接爆开，露出强大如苍熊一般的体魄，上面密布伤疤，刀劈剑刺，每一道疤都是生死之中留下的痕迹。
“呜呼！”
场外观众们齐齐欢呼，果然有料。
“杀了他！”
“上啊！”
一个个观众屏住呼吸，等待鲜血喷涌的那一刻，这是地下决斗场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的事情。
霍明将雁翎刀随手插在一边，朝对面的大笨熊伸出左手，食指向内勾了勾，面带微笑。
“你过来啊！”
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找死！”
庞昆怒火中烧，双腿发力，如一台人形重坦，横冲直撞，径直碾压过去。
决斗场内掀起狂风。
岩石擂台上留下一个个石坑脚印。
巨大的黑影遮住霍明全部视野，庞昆那两只水桶般粗细的胳膊朝天怒举，而后重重向他砸下。
泰山压顶之势。
“这两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扛得住吗？”
砰！
轰鸣声震耳欲聋，大量烟尘四起。
烟尘中，庞昆错愕惊呼：“你！”
台上观众也瞪大眼睛等待烟尘散去。
没错，霍明不仅伸手挡住他的拳头，而且很轻松。
他平淡抬眸，心中战意在一点点攀升。
“看样子，你测不出我的极限，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霍明脚踏奔狼步，沛然大力荡开庞昆粗壮双臂，一拳直取中宫。
白猿击木！
这一拳，更快，更沉，更稳。
他双臂举重的力气都高达4000斤，更遑论是拳劲，只会更强！
庞昆只感觉胸口一疼，随即霍明的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来。
堂皇正大，将他打得节节败退。
胸膛塌陷，口鼻中鲜血直流，犹如一只任人玩弄的巨大布偶，毫无还手之力。
霍明的每一拳，每一步，都落在最佳的地点，轰出最强的力量。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碾压！”
最后一拳，霍明像庞昆一样高高跃起，双臂如锤重重砸下，没有风声，没有铺天盖地的压力，只有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两拳。
庞昆下意识抬起手去格挡，同样像之前的霍明一样。
“我还能活。”
咔擦！
齐齐两声咔擦打破庞昆的幻想，也打破观众的认知。
庞昆的手臂就像腐朽木棍一样被轻易折断，拳势不直，直接落在他的脖子上。
咚——这是只有庞昆能听见的巨大震鸣，宛若送他生命最后一程的钟声。
庞昆扑通一声跪倒，陷入地面足足三尺深，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延。
他的身体像破布条一样左右晃动了两下，重重倒下，呼吸断绝。
所有的观众都张大嘴巴，惊愕地无法出声，他们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切都结束。
摧枯拉朽！
对，就是摧枯拉朽！
无比强势的碾压，将对方生生打死。
“啊吼！”
下一刻，看台上爆发出赞叹轰鸣。
“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小子不简单，不然怎么会有大人物来观战，还好我机智地买了他赢。”
“怎么可能？他们打假赛！”也有人不敢相信，冲决斗场的工作人员大喊道：“甘霖娘，退钱！”
“太让我失望了。”
人群乱作一团。
只有刘忙喜笑颜开，蔑视地看着那些有眼无珠的人：“霍爷牛逼！”
观烽阁里，贵公子眉开眼笑，显然对霍明的表现十分满意，连摇扇子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边老，您的眼光果然极好。”
八品之中能打出这股威势的寥寥无几。
边长老也很惊讶霍明的表现，谦逊道：“公子谬赞了。”
“看他这样子必然还留有余力，甚至连兵器都没用，我觉得后面两场的意义不大，得加些筹码才行。”
贵公子有些兴奋地用扇子拍了拍手，似乎想到更有趣的点子，对胡大掌柜小声吩咐。
“胡叔叔，你去安排一下，让剩下那两个人一起上，再送他们一人一颗燃血丹，然后再……这样……这样……”
全部说完，贵公子嘴角勾起残酷笑容。
“是。”胡大掌柜应声出去安排。
“不愧是和您一样的天生神力。”贵公子暗暗握拳，心里激动的念头不断萌发：“如果我将他收服，待他成长起来，您还会觉得我现在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吗？父亲！”
场中擂台。
霍明抬头看向铁笼上的裁判，问道：“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
霍明不想等自己的身体冷下来之后，再去解决剩下两人。
他要的，就是个一鼓作气！
裁判打开铁笼顶的门一跃而下，落在霍明身边，说道：“有人让我跟你说，决斗的规则会变化，接下来，你会同时对付两个人。”
“而且，那两个人的实力会得到一定提升。”
霍明神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人已经不想拉拢他，反而要扼杀他了吗？
015 碾压！还是碾压！
裁判继续说道：“但是相应的，也会给你一些补偿，价值千金的补偿。”
“嗯？”
“这是你的机会，年轻人。”裁判富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尽全力去赢下这场决斗吧！”
说完，他重新跳上铁笼，招呼剩下二人一起进场，朝四周高声喊道。
“决斗将继续开始，规则与上场一样。”
“不问输赢，只分生死。”
话音落下。
黄脸汉子举起手里的大刀遥指霍明，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起，浑身弥漫着危险的暴躁气息。
“小子，抱歉了，看样子是有人不想你活着出去，你就乖乖为我兄弟陪葬吧！”
“你记住，老子叫黄荣耀，他叫何庆，被你杀的那人叫庞昆。”
“我们是苍山三雄！”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燃血丹。
通过燃烧精血和生机，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通常是作为保命的底牌来殊死一搏，造价不菲，普通一枚也要百两纹银。
黄荣耀和何庆本就是八品内状大成的境界，脏腑齐鸣如春雷，此时服下燃血丹，战力再次飙升。
隔得老远，霍明都能听到他们二人沉重的喘息声，心跳极其剧烈，一个两个状若疯魔。
“这就是裁判所谓的实力提升么？”
这一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赢下，得出点血。
看台上的人惊讶议论。
“怎么回事？同时一打二！要知道八品之间的战力拉不开太大差距，之前面具小子表现得确实强势，但也不会强到能一打二吧？”
“等等，这两个人好像也不对劲，他们嗑药了么？”
“黑幕！决斗场搞什么黑幕！这还怎么打？”
“老子刚花大价钱重新买面具小子赢，你们又整这一出，甘霖娘，退钱！”
观烽阁内。
“霍明，再给本公子来个惊喜吧！”
贵公子神情雀跃。
而边长老显得忧心忡忡。
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大，这可是个宝贝啊！要是被公子玩废了岂不是太可惜。
擂台上。
霍明拔出那把飞鱼卫特制的雁翎刀，念头下沉，手腕不停活动，适应这柄雁翎刀的重心、重量和长度。
他是会刀法的，虽然只有一招，但那是他最强的一招。
第一次杀人，用的便是那招“一刀两断”，刀身冰凉，握刀的人鲜血沸腾。
霍明不惧怕直面死亡与鲜血，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两世为人都是大大的良民，顶多做人记仇了一些，这也不算什么坏毛病。
但每次手握利器面对敌人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快活。
“来吧！这一局，我依然打算碾压！”
先发制人。
霍明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起来，纵横百米的宽阔擂台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好快！”
边长老惊讶道：“他的速度也不一般，八品武者将内外同时修炼到巅峰，不，或者说是无数人打基础时想要达到的周身无漏境界，也不一定有这般速度。”
“你竟然敢主动过来，哈哈哈！找死。”
黄荣耀举刀横击，他身材短小，用的刀却极为厚重，在他手中又十分灵活，一刀破空，直砍下三路，将霍明前进的路线拦得死死的。
燃血丹提升的实力是全方位的，所以他能轻易捕捉到霍明的动作。
铛——
霍明提刀斜挡，将黄荣耀的大刀往左边一推，险之又险地把这一刀避过去，雁翎刀弯曲成极大的弧度。
在外人看来，这动作十分笨拙，几乎差一点就把他的命葬送。
“他不会刀法？”
这是很多人心里冒出来的想法。
难以置信，是因为拿着雁翎刀比较帅吗？
“不会用刀他拿着刀做什么？找死！”
边长老蹭一下涨起来，很激动，忍不住往外走。
“不行，这一场太凶险，我直接到台下去盯着。”
他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贵公子拦住他，笃定说道：“边老，不必着急，这个霍明不是蠢货，我敢肯定他有杀招。”
若他真的那么蠢，那也就没有招揽的必要了。
这时候。
霍明耳边传来嗖的一声，眼角余光只见一道黑芒破空袭来。
飞刀暗器！
是那个一直以来默不作声的鹰钩鼻男子，何庆。
不得不说，他时机抓得极为巧妙，霍明刚接下黄荣耀一刀，他的飞刀就来了。
大胡子庞昆正面强攻，黄脸汉子黄荣耀专打下三路，这个何庆暗器偷袭，他们三个果然有配合。
“躲得掉吗？”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躲不掉！
而且霍明根本就没打算去躲。
甚至提气纵身，转而向何庆扑过去。
雁翎刀托在地上，擦出道道火花。
噗嗤！
暗器入肉，但霍明丝毫不受影响，雁翎刀抡圆直劈。
势如闪电，迅若疾风。
场上很少有人能看清这一刀的影子。
一刀，两断！
鹰钩鼻何庆，自上往下，身体表面浮现一道血线。
随即往两边倒下。
一刀，两段。
霍明捻起卡在肩头肌肉里的飞刀，放在鼻前闻了闻。
无毒，那就不影响。
战斗继续。
他转身看向黄荣耀，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淡淡说道：“还剩你了。”
“我，我……”
黄荣耀如同面临大恐怖，不停后退，服用燃血丹所诞生的狂暴都被对霍明的恐惧所压制。
“你不来找我，那我过来找你吧！”
霍明深吸一口气。
说了要碾压，那就必须是碾压。
九品极限便可战八品，现在他脏腑内炼小成，内外差距弥补上来，整体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他如一只嗜血的孤狼，再次压上去。
黄荣耀一咬牙，也跟着提刀对冲，被恐惧压倒带来生命中最后一次爆发。
“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放弃抵抗，以命搏命。
“老子的穿空刀法也不是吃素的。”
铛！
短兵相接。
黄荣耀绝境爆发的力量竟然和霍明的神力持平，不，甚至更胜一筹，他随即将自己的胸脯迎着霍明刀刃，狠狠撞上去。
刀尖往上一挑，向霍明脑袋戳去。
眼看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霍明腾出左手，一击白猿揽月，顶向撞过来的黄荣耀。
黄荣耀癫狂大笑：“晚了，在你的拳头够上我之前，就已经被老子劈咯！”
但是，霍明的手臂突然拉长足足三寸，在黄荣耀的错愕中，直击他的咽喉。
刹那间，咽喉粉碎。
系统词条猿臂：可主动将手臂整体拉长三寸。
一切都结束了。
碾压！
还是碾压！
看台上爆发一连串的惊呼。
“哈哈哈！”
“爽！”
“面具牛逼！”
决斗自此结束，所谓的苍山三雄终究难逃天理报应。
狂欢过后。
观众逐渐退场，霍明被请到后台。
在里面，胡大掌柜正笑眯眯地等着他。
“霍兄弟果然非同一般，今夜之事，均因我家公子看中兄弟有大才，欲邀兄弟成就一番事业，这才有此一番考验，还望霍兄弟莫怪。”
说着，胡大掌柜从宽大袖袍里摸出一张鎏金小票，递至霍明手中。
“这是霍兄弟赢下今晚决斗的应得之物，我万宝阁的一等金券，凭此券可在万宝阁随意兑换万两银子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还望霍兄弟切勿推辞。”
好大方！
这就是之前裁判所说的价值千金的好处吗？
这背后之人的能量简直超乎霍明想象。
霍明被他们的大手笔震惊到，本以为陈万通主管就是活菩萨了，没想到跟万宝阁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小的送财童子。
于是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将金票收进怀里。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不是个爱财之人，但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
不收？那多不好意思啊！
016 潘镜月，月字营
观烽阁内。
“他是怎么做到的？将手臂拉长那么多。”
“对于下三品武者来说，这无疑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边长老和他身边的贵公子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易筋缩骨的反向用法？
还是其他？
“无论如何，他可是赢了呀！”
“公子，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见见他？”
边长老得意笑道。
“我观霍明全场战斗，除了那不知名的惊艳一刀，用的就只有白猿拳和奔狼步这等低级武功。”
“只是将其修炼到高深莫测的境界，才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堪称绝世璞玉啊！”
这可多亏他走狗屎运捡到这个便宜，啊不，是慧眼识英才。
贵公子含笑点头。
眼底藏着谁也看不透的心思。
“当然，这样的人才我若不纳入麾下。”
“岂不是跟虎王营那帮子人一样有眼无珠？”
给钱，拉拢，收下当狗！
岂不美哉？
这时候。
进出观烽阁的密道里传出来一个飒爽女声。
让两人同时怔住。
“病已哥哥这番话，可是将小妹我还有家父也一起骂进去了？”
身穿大红长裙，黑发齐腰的高挑女子，一步步走出密道阴影。
凌厉之气如刀剑般布满整个空间。
明艳如火，光彩照人。
虎王独女潘镜月！
刘病已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立马带上温和笑脸。
“哈哈！镜月妹妹想必是听错了。”
“为兄怎么会出言辱骂你和虎王叔父呢？”
“肯定是你听错了。”
该死的，她怎么会突然进来。
门外守着的人都死了吗？
“看样子是因为我最近刚刚突破六品。”
“境界还未稳固，所以幻听了？”
潘镜月迈动修长双腿，走到刘病已身前。
白皙脸庞上面无表情。
居高临下俯视他。
对，就是俯视。
她身高一米八几，比刘病已要高上整整一个头。
眉眼似剑，薄唇如刀。
黑色长发被扎成高马尾。
青玉腰带约束助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浑身透着干净利落，雷厉风行的女将气质。
刘病已像是没听到其中的讽刺之意。
手中玉扇啪一声合起来，转而笑道。
“镜月妹妹竟然突破了，真是可喜可贺。”
“在我们这一辈中，你的天赋绝对可以排进前三，真是让为兄羡慕啊！”
“唉！为兄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七品。”
二十岁的六品，放在诺大一个大盛王朝也属于顶尖天才。
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只是不知道镜月妹妹来这所为何事？”
“我外面那些狗腿子也真是不识相，看见妹妹你来了都不跟我通报一声，万一怠慢了妹妹，那可是大罪过。”
“待我回去肯定好好惩治他们一番。”
潘镜月双手抱胸，强势说道。
“惩治就不必了，你的人都已经被我放倒。”
“我来这里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我的人带回去。”
所有的话一经她口，仿佛都变得天经地义。
刘病已和左长老脸色同时一变。
他装傻道。
“妹妹说的什么人？我不明白。”
绝对是为霍明而来。
可消息怎么会走漏得如此之快！
潘镜月盯着他的眼睛，属于六品的罡气威压平静释放。
逼得左长老区帮刘病已抵挡这股威压。
“当然是我虎王营的霍明，他是我小弟，他的决斗刚刚结束了吧？”
刘病已收起笑容，与之针锋相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只是个小小杂役吧？”
“杂役，也是我虎王营的杂役，我说他是我小弟，他就是我小弟。”
潘镜月不理会刘病已越来越难看的脸。
一只脚踩在桌子上，霸气无双。
“我不管你是怎么挖掘到他的，但今晚我就要带他走，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蛮横，且骄傲。
虎王独女，未来猛虎卫的唯一继承人。
她的手段一直简单粗暴。
也只需如此。
八大王寨中龙王最强，霸王和虎王其次。
但猛虎卫军阵战力极强，远超霸王麾下众人。
刘病已虽是霸王之子，仍不敢直面其锋芒。
“你！”
“我的月字营已经去了。”
潘镜月简简单单一句话，为今夜之事划下句点。
月字营五十人，均为七品中的佼佼者。
一营可挡千军。
刘病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椅子上数次张嘴又闭上。
直娘贼！
带的人少了，打不过。
……
决斗场后台。
“我家公子已经于万宝阁设宴，霍兄弟这就与我一同前往如何？”
胡大掌柜不停摩挲大拇指的翡翠玉扳指，热忱笑道。
在他看来，今晚结局已经注定。
公子亲自邀请，又下如此重本，不可能有人拒绝。
霍明从此以后定是自己人。
事实上，霍明心动不已。
但他仍然打算拒绝，吃过饭之后再拒绝。
甚至连理由都已经想好。
那绝对是一个让人无法否认的理由。
额……主要是还能从这些地主老财手里多扣点东西出来。
他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还望大掌柜带路。”
就在这时。
门口守卫的声音响起。
“不能进去，你们干什么？啊——”
有人打伤守卫，强行闯进后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大掌柜措手不及。
尤其是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瞬间感觉不妙。
“宫北！你想做什么？”
霍明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数十个白袍人很快控制住局面。
就连刚刚主持决斗的七品裁判，也被轻易按倒在地。
为首者乃是一个盛气凌人的青年。
宫北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看都没看胡大掌柜一眼，对霍明挑了挑下巴，问道。
“霍明？”
“是。”
“跟我走吧！”
不容拒绝的语气。
霍明不明所以，疑惑问道。
“不知阁下是？”
“呵！”听到这句话，宫北不屑笑道：“你以为我在征求你的同意？”
“我……”
话没说完，宫北一步踏出，转瞬即到霍明身前。
速度快到连风都紧随其后。
霍明瞳孔收缩。
只见宫北伸出一只手向他抓来。
他眼中却看到了千百只手的幻影。
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躲。
但霍明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一拳轰出，宛若嗜血凶猿。
“吼——”
刚刚在擂台上没能完全释放的力量在此时全部爆发。
“有点意思。”
宫北微微挑眉，脚尖轻点侧身。
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躲过霍明的拳头。
而他的手，也已经摁在霍明左肩伤口位置。
霍明心中大骇。
好快！
好强！
“可惜，不够啊！”
宫北眯了眯眼睛，手掌用力，澎湃真气喷涌而出。
早就止血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
霍明吃痛，感觉半边身子都陷入麻痹。
“大小姐只是让我把你带回去，可没说是让你竖着回去，还是横着回去。”
“你到底是谁？”
霍明咬牙问道。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让万宝阁胡大掌柜也忌惮的人来找他。
卧底身份暴露了吗？
“月字营统领，宫北。”
宫北骄傲说道：“至于为什么找你，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负责带你回去。”
“胡大掌柜，人我带走了。”
“告辞。”
胡大掌柜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月字营，向来如他们的主人一般骄傲。
而且从不讲理。
霍明心里只有一句麻卖批在循环往复。
017 你是来卧底的吧？
走出黑市，重新进入白云集。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霍明心中涌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到了。”
宫北松开摁住霍明肩膀的手。
依旧鼻孔朝天，用眼神示意霍明进去。
面前。
是那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酒馆。
里面仍有一盏灯火亮着。
霍明走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年轻的店小二将门打开。
俏生生的美妇人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他。
身姿玲珑，容貌娇艳。
再转身一看，身后宫北带着的那群白袍人消失得干干净净。
“进来吧！”
真名为林小婉的女掌柜冲他温柔笑道。
霍明捂着肩膀的伤口走进去。
满心的疑惑，甚至哭笑不得。
多年未见的邻家姐姐现在成了土匪窝的大人物？
“这是怎么回事？小婉姐。”
“这个说来话长，待会儿再说。”
林小婉解释一句。
转过头对店小二说道。
“小三，今晚幸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我们不张开，你也不用来。”
小三腼腆地点点头，深深看了霍明一眼。
没有说话，静静关门离去。
林小婉则是拉着霍明走进后院，来到她自己的房间，让他在案桌前坐下。
素雅的装潢与摆设，充满了读书人的风格。
墙面挂着名人字画，书架上摆满书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这跟霍明印象中的林小婉一模一样。
记得她酷爱读书，从小便有进朝当女官的想法。
房间里有着淡淡兰花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容易让人心中泛起涟漪。
点灯之后，林小婉对霍明说道。
“好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脱衣服吧！”
“啊？”
霍明惊讶张大嘴巴。
林小婉捂嘴轻笑。
“你不是受伤了吗？姐姐帮你抹药。”
“哦！”
霍明将衣服往下拉，露出左肩。
飞刀留下的伤口，在宫北的恶意加持下变得更深。
“嘶——”
一碰就疼。
林小婉细心地帮霍明重新上药。
等他穿好衣服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对面。
面带长姐般的温柔慈笑。
双手拄着光滑下巴看他。
两人相差六岁。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眨眼间，你也长这么大了。”
“我当年从京城离开的时候，你才这么这么高吧？”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霍明回忆道。
“嗯，差不多八年了。”
这八年时间，两人的变化都很大。
林小婉从青涩少女，变成如今成熟端庄的美妇人。
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有很大变化。
霍明也一样。
小时候他瘦瘦的，看上去文文弱弱。
不像习武之后这样强壮。
才说了一句话，两人又相顾无言。
直到林小婉微笑着打开话匣子。
“阿明，你之前从我的酒馆离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四下，意思是四更天的时候来找我吧？”
霍明点头。
“嗯，不过在黑市遇到些麻烦，耽搁了很久。”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计划暗地里和小婉姐相认。
因为两人知根知底，贸然相认，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消息很可能会让霍明暴露。
当然，现在霍明就处于暴露的边缘。
所以他必须要说服林小婉，帮两人捏造一个合理的关系。
“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吧！抱歉。”
林小婉叹了口气，如画的眉眼低垂。
显得楚楚可怜。
“这个山寨就是这样，因为各种理由打打杀杀，哪怕有时候仅仅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我等你到四更天没见你来，便让人去打探你的消息，听说你进了黑市，那三个色鬼也跟着进去，我就知道事情不妙。”
“所以我请了人去找你，幸好，你没什么大事。”
烛光下，她的白皙脸庞泛起如玉光泽。
目光温柔似水。
“那些人是潘大小姐的属下？”
霍明想起刘忙说过的事情。
小婉姐现在是虎王之女潘镜月的闺中密友。
“嗯呢！”
林小婉点头。
“姐姐我在这里只有她一个朋友，只能求助她啦！”
霍明紧张地盯着她，问道。
“那小婉姐是怎么说的，说我是你的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么？”
林小婉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猜。”
“猜不到。”
“啊嘞！你小子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傻愣愣的，直来直去，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姐姐我一下吗？”
林小婉气呼呼地鼓起嘴巴。
露出外人难得一见的娇憨一面。
“我……”
霍明语塞。
她都嫁过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调戏人呢？
我霍某人换算下来，当了两辈子直男。
哪来的这种技术？
林小婉瞧见他熟悉的吃瘪表情，噗嗤笑出声来。
“好了，不逗你了。”
“姐姐我跟她说，你是我的表弟，是我家小姨的儿子。”
“而我那位小姨呢，远嫁凉州威武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
圆上了。
霍明松了口气，笑道：“小婉姐果然聪明伶俐。”
“那当然。”
林小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完全没有防备。
一阵地动山摇，晃得霍明不敢直视。
白丝不得其解。
明明当年还是一马平川，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巍峨壮阔？
人妻恐怖如斯。
“对了，阿明。”
林小婉悄悄的靠近霍明。
小脸神情认真，低声问道。
“你隐藏身份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不会是来卧底的吧？”
“我记得霍叔就是飞鱼卫的。”
果然，她都猜到了。
大盛王朝里很多职业，子承父业是最方便的。
霍明没有否认。
林小婉满怀关切，担心地说道。
“可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没学武功的。”
“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保全自己？”
霍明没有提及自己来这里的具体原因。
自信握着拳头说道。
“不会，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我自有把握可以保护自己。”
“但我还是希望小婉姐你配合我一下，既然你说了是我表姐，那我们把其中关系细化一下行吗？”
“我怕到时候有人盘问，我们漏了陷。”
林小婉连忙点头。
“嗯嗯。”
两人相谈直到天亮，霍明向她道别。
林小婉目送他离开。
就像看着长大的弟弟，终于走向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收起眼底柔情，目色变得坚毅而又复杂。
“阿明，飞鱼卫……八大王寨可不仅仅是土匪窝这么简单，背后涉及的势力更加恐怖。”
“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往日的故交只剩下霍家，阿明是我看着他长大的。”
“不行，我要想个办法送他出去！”
018 蛮横大小姐
霍明心里抱着一样的想法。
“八大王寨绝非善地，让小婉姐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终归不是好事。”
“得想个办法送她出去。”
回到虎王营。
杂务院。
众人见到霍明，脸上都带有异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到遇见史耀祖，他急忙说道。
“霍老大，有人在柴房等你。”
“好像是上面来的大人物，陈总管都在旁边候着。”
“对了，你知道陈总管昨天被人打了吗？好像还抢了他很多钱。”
霍明心虚地咳嗽了两声，摇头否认。
“我们昨晚不是在一起喝酒吗？陈主管的事我哪知道。”
“你知道是谁在等我吗？”
史耀祖挠着脑袋想了想。
“是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很高。”
“尤其是那双腿，简直……反正就是很好看。”
他没读过书，想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词汇。
霍明心里出现一个名字：潘镜月。
据小婉姐形容。
这个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腿长。
两人私底下开玩笑，叫她长腿妖，又白又嫩又匀称。
“我知道了。”
走进柴房。
霍明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峥嵘”的陈主管。
这时候乖得跟兔子似的，站在旁边。
刘忙也在，站在角落瑟瑟发抖。
看见霍明后，给了他一个让他小心的眼神。
最中间，被丫鬟伺候的年轻女子。
就是潘镜月。
一身火红劲装，以随意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有股独特的气质。
霸道，凌厉，内藏煞气。
不过给霍明的第一印象是。
除了那张美貌的脸以外，没有一个地方像女人。
主要是胸前起伏太小。
容易苦孩子。
最大的优点果然如小婉姐说的那样。
这腿，可以玩一辈子。
不是那种竹竿似的纤细，而是那种粗细均匀，又略显饱满，想来手感极佳。
如果穿短裙的话一定更好看。
“你在看什么？”
潘镜月冰冷的声音在柴房响起，令人望而生惧。
霍明连忙收回视线，拱手道。
“属下见过大小姐。”
“你认识我？”
“适才听表姐提起过，大小姐美若天仙，气质超凡，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呵。”
潘镜月对这种说辞一点也不感冒。
她问道。
“你到我虎王营多久了？”
“一年左右。”
“习武多久了？”
“进入咱们营之后一个月，在传功殿学的武功。”
“现在什么实力？”
霍明深吸一口气，而后如实交代。
“八品。”
闻言。
陈万通惊讶到下巴杵地，悄悄看向刘忙，询问真假。
刘忙点了点头。
他可是有幸第一个见识到霍明实力，差点就死在霍明刀下。
这些天眼睁睁看着霍明战力飙升。
“一年，入八品。”
“还以碾压的姿态打杀三个八品老手。”
“你在逗我？”
潘镜月翘着二郎腿，睥睨看他。
无形的压力在空气里蔓延。
真正的考验现在开始。
霍明很烦这些，但不得不顺从。
既然出了风头，那由此而来的怀疑定然如雪花一般多。
如果昨夜边长老知道这些事，定然也会质问他。
“属下入八品，是因为修炼了速成的内壮法门。”
“昨夜之所以能打杀他们，则是因为我天生神力。”
霍明会将这四个字牢牢坐死。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我霍某人之所以这么强。
都是因为我天赋异禀，完全不是因为我开了挂。
天生神力，只是我的异禀之一。
潘镜月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是吗？”
下一刻，她从椅子上消失。
瞬间出现在霍明面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霍明与她平视。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似乎蕴含了璀璨星辰。
她抬起手，一掌拍下。
没有什么特殊的威势，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就好像她要温柔的，抚摸爱人的脑袋。
但霍明从中感受到了无穷的危机。
脑袋挨上这一掌，会死，一定会死！
他迅速抬起双手挡在头顶。
bang！
巨大的力量从两人接触那一刻释放。
霍明的双脚直接陷入地面，足足三尺。
相当于半具身体被埋了进去。
麻了。
两条胳膊全麻了。
潘镜月收回手掌，居高临下俯视他。
她就喜欢用这个身位看人。
“我只用了我的肉身力量。”
“你的天生神力，也不过如此嘛！”
霍明：“……”
现在人麻了。
在最骄傲的领域被打败。
但不得不服。
他看着地面，除了自己脚下以外，其他位置没有丝毫破坏。
强大的力量，以及强大的控制力。
不愧是虎父虎女。
“大小姐神威，属下确实不如。”
现在比不上。
等我日后，定要让你好看。
“我看你嘴上说着不如，心里面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吧？”
潘镜月玩味笑道。
大长腿抬起，重重砸落，带着踏碎山河之势。
霍明举手再挡。
咚——
的一下。
这回除了脑袋，其余全被埋进了土里。
我尼玛，能不能讲点道理。
潘镜月用鞋尖，挑起霍明下巴。
霍明只能仰望，毫无阻碍地看见她的下巴。
“你以为我想要你服我？”
“不，我想要的，就是你的不服气。”
“入我月字营，我会给你一个打败我的机会。”
图穷，匕见。
霍明终于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所以。
“我拒绝。”
老子是有尊严的。
你可以用钱来侮辱我，但不能用脚。
好看也不行！
潘镜月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
笑了笑，收起美腿，蹲在霍明面前。
“你以为我在征求你同意？”
所有人都知道，她潘镜月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同意。
“十日后，猛虎卫招新，我要见到你参加。”
“并且，只能报我的月字营。”
“否则，我阉了你。”
她站起来，猛地一跺脚。
强大的劲力破开地面，一道裂缝直达霍明裆部。
凉飕飕的，像是有股阴风乱吹。
说完。
潘镜月潇洒离去，只留下房间里惊愕的众人。
霍明张开双臂，巨力挤开厚重土壤。
双手按在地面，然后猛地用力把自己从土里带出来。
浑身上下沾满黑土。
这个仇，我霍某人记下了。
下一次，我一定会在上面。
“那个，那个，霍爷，你下面露了。”
刘忙急忙走过来，小声提醒。
“我擦！”
霍明老脸一红，赶紧夹腿，用双手捂住。
刚刚被潘镜月那一脚震裂开的，竟然不仅是地面，还有他的裤子。
这女人用纯肉身力量怎么做到的？
柴房里还有几个小丫鬟。
一个个捂着羞红的脸，眼睛从手指头缝里漏出来。
019 拿捏宫北
自从潘大小姐来找过霍明一次后。
他的人身自由就被牢牢限制。
吱呀一声。
霍明推开门。
阳光顺势映入房间。
温暖的光泽落在他英俊脸上，阳刚坚毅，面部轮廓如刀劈斧砍。
“去哪？”
“拉个屎，要一起吗？”
霍明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翩翩青年，咬牙切齿地说道。
已经整整三天了，被困在房间里整整三天，每次开门出去必遭此一问。
凡死了！
下一秒，冰冷剑锋挂上他的脖子。
“额——”
他后退半步，剑前进半步。
他再退，剑再进。
如影随形。
“对不起，当我后半句没说，我拉个屎，去去就回。”
霍明果断认怂。
“呵！”
宫北斜着眼睛，发出一声蔑笑，唰地一下收剑入鞘。
修长身躯往旁边靠，给霍明让出路来。
他一个七品巅峰武者奉命守着八品的霍明，早就不耐烦了。
要不是大小姐有令，他恨不得当场揍一顿霍明，然后扬长而去。
茅房就在房间附近。
在宫北的注视下，霍明淡定钻进茅房，目光迅速搜寻。
最终在角落找到一块松动的砖头，撬开，将里面的东西收进怀里，装模做样磨蹭了会儿，慢悠悠回房间。
经过门口的时候，宫北抱剑坐在椅子上，双腿翘着潘镜月同款二郎腿，神情倨傲。
“东西拿到了？”
霍明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宫北眯了眯眼睛，手指有规律地敲着剑鞘。
“在你进茅房的一刻钟前，有个叫刘忙的丑八怪鬼鬼祟祟的，在里面待了很久。”
啊这。
对此，霍明只想猛地一拍额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吐槽。
‘麻烦你不要只强调他的丑，请把他脑子不太灵光这个特征也加上去。’
“他可能是便秘吧！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想多了。”
霍明矢口否认。
“呵！”
宫北嗤之以鼻。
霍明看出来，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用“呵”来表示他的心情。
宫北继续说道。
“我并不在乎你的小动作。”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心机都是白费。”
“你最好乖乖的按照大小姐安排做事，如果你敢背叛虎王营，去当刘病已的狗，我绝对会杀了你。”
杀气凛然。
刘病已是霸王之子，但从宫北的语气看来，他对刘病已很是不屑。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个好爹。
不过霍明很想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糊他脸上，然后大声训斥他。
‘麻烦你看清楚，人家知道我被软禁之后不仅没有斩断和我的联系，把那张价值万两的金券作废。’
‘反而担心我修炼宝命功会对未来进阶不利，又免费送过来一套顶级内炼脏腑的法门。’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这才是拉拢人心的王道做法好吧！’
虽然两人面都还没见过，但霍明对刘病已的好感度比对潘镜月，至少要高七八倍。
“你似乎不服？”
霍明话都没说，宫北语气又变得不善起来。
“我……”
擦！
你们也太霸道了吧！
心里想想都不行，一帮子暴君，老子迟早把红旗插你坟头。
“你跟潘大小姐简直天生一对，简直了，这辈子没见过……”
霍明忍无可忍，极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宫北剑眉倒竖，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咳！没有，夸你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少年，年轻有为。”
霍明打了个哈哈。
“不！不对！我明明听见了。”
宫北噌的一下站起来，直接将霍明逼到墙边，目光炙热无比：“你刚刚明明提到我跟大小姐两个人。”
“我……”
霍明正想一口否认。
这是触犯什么禁忌了吗？
他不会真的砍我吧？
不对，他嘴角在抽搐啊！
霍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是在憋笑吧？
他绝壁在憋笑！
很兴奋，很激动，很想笑，但是不愿意破坏自己孤高冷傲又强势的人设。
于是霍明试探地说道：“我觉得宫统领你，跟大小姐，很相似。”
“很相似？”
“就是身上有一样的美好特质。”
“一样的？”
“就，很般配的样子。”
“哦，哈哈，咳，没有，怎么会呢？哈哈哈！不可能，你看错了，呵！”
宫北眼睛都笑yue了。
嘴角差点就咧到耳朵根的位置。
拍着霍明肩膀，一脸你小子很不错的模样。
霍明脸上带着慈祥姨母笑。
人设崩塌了。
半晌之后，宫北缓过神来，心虚地清了下嗓子。
“看什么看，进去！”
霍明从善如流。
“好嘞！”
开门进屋，想了想，霍明又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
宫北此时冷冷的看他。
他作死又说道。
“真的很般配，简直天造地设。”
闻言，宫北刚刚平静下来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又开始抽搐。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哈哈！我，没有，大小姐，呵！怎么可能……”
砰！
霍明关门，伸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拿捏！”
这位宫统领真有意思。
等门外的笑声平静下来之后，霍明掏出怀里的东西。
一封信，一瓶丹药，一本功法秘籍。
信的内容是刘病已亲自所写，通篇无拉拢示好的词语。
只是在感叹武道修行不易，诉说对霍明的看重，以及夹杂了对潘镜月的“中肯”评价。
“这种人，很难对其不生好感啊！也不知道是伪装还是本性。”
打开功法秘籍来看。
《大雷音锻体诀》，内外兼修的顶级功法。
完美满足九品和八品的全部修行，也不会和其他功法有冲突。
本质是在体内模拟雷霆震鸣，从骨髓深处开始淬炼身体，直到周身无漏。
一旦练成，有万斤巨力，动若奔雷，入七品亦是水到渠成之事。
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服用特制的天雷丹辅助，而天雷丹的配方已经失传，霸王营得到这本功法的时候恰好留存了几瓶。
如果霍明需要的话，完全可以满足他的修行。
“这瓶丹药就是天雷丹吧！这位刘公子也真会算计。”
霍明笑了笑，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继续修炼他的宝命功。
《大雷音锻体诀》虽好，但人家摆明在钓鱼，现在根本吃不到，还不如抓紧时间变强。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练下来，他确实感受到了身体的亏空。
不过系统虚化的修行进度已经达到964/1000。
不愧是速成法门。
也就是说，他很快能将这门功法推演到极限，从而反哺甚至壮大本源。
“今晚，我就能进阶八品巅峰。”
很期待。
老天爸爸保佑，开个好一点的系统词条出来吧！
020 内丹
深夜。
最后三粒护脏丹下肚。
霍明运转宝命功，燃烧气血，淬炼脏腑。
过了入门那关后，就不需要其他人辅助。
他自己就可以修行。
系统进度条一点点拉近圆满。
烛光下。
能看见霍明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身形缓缓消瘦。
但眼睛里的神韵愈发深邃。
“宝命功（绿色）参悟进度1000/1000，是否开始极限推演？”
“开始。”
意识沉沦。
这一次，不像以前那样在无限制的持续修行。
而是整个人感觉像是幻化成火炉，炉底熊熊烈火燃烧。
他的意志就藏在炉中。
那股被高温淬炼，提纯，从而更加强大的经历，化作碎片，一点点融入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开炉。
一颗金灿灿的宝丹跃然而出，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令人着迷。
“呼——”
霍明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白汽在空中绵延一丈长，恍若长枪，凝而不散。
他的身体恢复原状，甚至更为强大。
心脏在胸腔澎湃跳动。
双肺的感觉也从未有此时这般好过。
就是胃部蠕动，剧烈的饥饿感袭上脑海……
晚饭白吃了。
霍明咕噜咕噜将上次擂台打决斗剩下的血蟒丹全部嚼碎了咽下，才将饥饿缓解。
“感觉内脏在源源不断提供能量，支援整个身体。”
“之前损失的潜力和本源，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逐步恢复。”
“最重要的是，解锁了新的系统词条！”
宝命功系统评定才是绿色，但词条却是蓝色的。
而且很不简单。
“内丹（虚）：补足后天破漏亏损。”
霍明大受震撼。
补足后天，逆反先天。
这换成前世地球的说法，就是羽化成仙的节奏。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在这个真正能武道超凡的世界，也不知道具体能走到哪一步。
世间传闻中，只有武圣，没有仙。
而且武圣也不能长生不老。
上一位举世共知的武圣，乃是大盛王朝开国皇帝，享年168岁。
他在位有整整100年时间。
熬死了儿子、孙子，最后是60多岁的玄孙即位。
堪称盖世奇葩。
“成仙啊！离我太遥远了，现在的话，还是活着就行。”
霍明感受了一下。
所谓内丹在心下绛宫金阙位置，也就是膻中穴，有一团气，暖暖的很舒服。
应该不是真气。
具体怎么用他也不清楚。
研究了一下，霍明无奈放弃，选择睡觉。
这东西只能等自己实力更高之后再去开发了。
第二天。
阳光明媚。
霍明是被两个人声音吵醒的。
然后就听见唰的拔剑声，以及某个公鸭嗓子的人苦苦求饶。
一往外推开门。
就看见宫北在打刘忙。
刘忙跪着，剑就架在他脖子上，苦兮兮的，一副要死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
刘忙瞧见霍明，赶紧说道：“霍爷，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不行！”
宫北轻飘飘的拒绝。
“昨日让你们私通东西已经很慷慨了，别得寸进尺。”
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霍明。
霍明干笑了两声。
可看刘忙的眼神，着实很着急要紧的模样。
他向宫北请求道：“行个方便吧！宫统领。”
宫北：“呵！”
这是拒绝的意思。
霍明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
“行个方便吧！和大小姐一样好看的宫统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宫北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以为我会跟昨日一样？”
霍明仰头思索：“好像叫叫郎才女貌，啊对！就是这个词，郎才女貌啊！”
“宫统领，你说呢？”
“我……”
宫北嘴角抽了抽。
收起剑，大步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我还没吃早饭，吃完马上就回来。”
“你要是敢踏出房门半步，我剁了你的脚。”
“呵！”
走远没多久。
“呵呵呵呵，哈哈哈……”
声音大到连霍明二人都听得到。
刘忙满眼都是疑惑。
“这位大人他？”
“不用管他，他想到高兴的事情而已。”
霍明摆摆手。
“说说吧！找我有什么急事？”
“哦哦！”刘忙想起正事，连忙说道：“霍爷，你知道前几天陈主管被抢劫的事情吗？”
霍明面不改色：“听说过，然后呢？”
“他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说我们在黑市万宝阁用金叶子消费，怀疑到咱们身上了。”
“有证据吗？”
“这个小的不清楚，但是他从您以前住的房子拿了一双鞋。”
“没了？”
“没了。”
“那没事。”
鞋印就是留下来误导陈万通的，只要他查这个，肯定不可能查到霍明身上。
“这个事与我无关，要是有别人问你，你说不知道就行，要是有人威胁你，或者想对你严刑逼供，你就到这里来，我罩你。”
霍明跟他保证。
“小的明白！”
刘忙吃了定心丸，然后笑嘻嘻问霍明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你先去吧！往后这几天早晚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行，有事我会跟你说。”
直到今日，霍明终于对刘忙建立了一丝真正的信任。
可以放弃骗他继续吃慢性毒药。
接下来，还是该强大自身，让他不敢也不愿意背叛才是正理。
宫北回来的时候，看见霍明摆了两个躺椅在屋前，躺着晒太阳。
旁边还有热茶，瓜子，花生。
“宫统领回来了，来，坐着歇会儿。”
“呵！”
宫北躺在另外一张躺椅上，问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霍明摇头：“能有什么事！就聊会儿天。”
宫北冷冷的看他。
好吧——
霍明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是有个武道上的问题请教一下。”
“我想宫统领你在武道天赋上和大小姐一样出色，肯定能帮我解惑。”
宫北挪了挪后背，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言简意赅：“说。”
霍明虚心问道：“什么是无漏之境？”
昨日在《大雷音锻体诀》上看到这个词语，他对此很感兴趣。
闻言，宫北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从哪听来的？”
“上次在万宝阁，里面一位姓边的长老提了一嘴。”
“边尚武，那个老家伙，呵！”宫北想了想，简单解释道。
“这个境界是七品前的一个特殊境界。”
“一般来说，八品内壮大成，也就是当你脏腑淬炼到和外在筋骨皮一个地步后，就能尝试感悟气感，提纯真气，进阶七品。”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身体最完美的时候。”
“你的四肢、躯干、内脏，都得到锻炼，可仍然有短板，也可以说是罩门。”
“七窍，脑袋，喉咙，下阴，这些地方相对而言就很脆弱。”
“所以，有些人不会在八品大成时选择进阶，而是一步步将身体全部淬炼到同一层次，这就是无漏之境，就是周身毫无弱点，无一遗漏。”
“这时候的人体各部分会有一种混元一体的感觉。”
“利用这种感觉，甚至能将肉身统一再次淬炼，据说可以打破人体极限。”
听完之后，霍明频频点头。
眼睛里满是兴奋的色彩。
“那怎么才能将肉身修炼到无漏之境呢？”
021 有任务！
宫北本不愿多说。
但是看在霍明是个实诚人，说话又好听的份上。
于是大发慈悲告诉他。
“有两个法子。”
“第一是收集九品、八品的武功，像侧重练头、练脖子、练下阴，总归是有的。”
“等你把它们全部都修炼到一定地步。”
“再依靠自身天赋整合、熔炼功法，感悟出那股混元一体的状态，便是进阶无漏之境。”
“那还有一个法子呢？”霍明好奇问道。
宫北嗑起了瓜子，慢慢说道。
“还有便是宗师创立的传承。”
“这个世上有些武功，是能从九品一路修炼到上三品的。”
“如佛门少阳寺的金刚不坏神功、易筋洗髓经，道门紫霞宗的紫气东来诀。”
“这种顶级传承，自然有抵达无漏之境的法子，不仅比第一个法子要简单，而且会更强。”
说着，宫北嘴角挂上似有似无的笑容。
“顺带提醒你一句，寨子里也是有这种传承的，就比如龙王营，比如我们虎王营。”
“但是，霸王是没有的。”
“不，也不能说没有。”
宫北突然想起来什么，噗噗吐掉瓜子壳，冷笑。
“他们有一套残缺的顶级传承，来自雪山大雷音寺，只能修炼到七品。”
听到这里。
霍明一下子就明白那本《大雷音锻体诀》是个什么东西。
宫北挑眉问道。
“他们把这套功法给你了？”
霍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
“这套功法有什么问题吗？”
宫北摇头，无比骄傲地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虎王营有更好的。”
“而且，大小姐和虎王大人，都不是吝啬的人。”
“前提是，你足够出色。”
“像我一样出色。”
他的话若有所指。
霍明笑了笑，没有顺势说下去，拱手朝宫北说道。
“多谢宫兄解惑，在下先回房歇息了，告辞。”
宫北淡淡嗯了一声，闭目养神。
等霍明走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气急败坏。
“这小子刚刚叫我宫兄！我竟然还应下了。”
“我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小子继续跟我套近乎。”
回到房间里。
霍明又将《大雷音锻体诀》翻出来，细读一遍，而后依依不舍地放下。
很心动，但是不敢练。
怕上瘾。
没想到刘病已留的那一手，不只是天雷丹，还有七品真气境的后续修行法门。
如此一来，就能一步步引人入瓮。
直到将霍明完全掌控。
“好算计。”
至于宫北所说的虎王营顶级传承。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拿到手。
霍明摇了摇头，拿出另外一本功法。
《一阳蕴精功》。
本以为这就是本壮阳的奇功，没想到却对霍明起了大作用。
“先将这门功法推演到极限。”
“再搜集头部，脖子，乃至眼耳口鼻舌等五官的修炼法门，都推演到极限。”
“为了打下更好的基础，七品前我必须达到无漏之境。”
暗下决心。
霍明继续自己的修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很快就要到猛虎卫纳新选拔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
这天正好是初四。
和卧底上司罗二指碰面的日子。
房间里有两人推杯换盏。
“霍老弟，再再再来一杯，老哥我跟你说，嗝——”
宫北打了个酒嗝，满脸通红。
“我老爹，那可是虎王叔叔的生死兄弟，当年为了替他挡刀，生生残废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霍明竖起大拇指，连忙给宫北满上。
“伯父真英雄也！”
宫北十分豪气地一饮而尽，手攀着霍明肩膀，笑道。
“那可不，我从小被虎王叔叔收为徒弟，镜月在我面前就是个妹妹，你知道吗？”
酒后吐真言。
这位宫大统领实力不错，可惜酒量不咋地。
也有可能是他压抑太久，难得放纵一次。
不论如何，都是在给霍明机会。
霍明欢笑着把第三十三坛烈酒开封，继续给宫北灌。
“知道知道，你们这就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宫兄，再来一个。”
宫北又喝了满满一杯，摇头晃脑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嘿嘿！我告诉你，她小时候老可爱了，扎两个羊角冲天辫……”
霍明很满意地点头，耐心倾听。
这种黑历史他也敢说。
看来是真的醉了。
酒过七八巡。
霍明扛着烂醉的宫北，把他放到床上。
自己则是迅速换上衣服，蒙面出门。
其实有紧急情况时，真人可以不去碰头，但需要暗中留下消息。
这些天宫北盯得太紧，霍明连出去传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到隐秘碰头地点。
罗二指就在那等着他。
对过暗号，两人又重新约定新暗号后。
开始互通消息。
“你即将参加猛虎卫的选拔？”
罗二指惊讶问道。
“对，这是秦大人给我安排的目标，通过之后我会传消息给你，然后变更联络人。”
所谓秦大人是负责八大王寨的指挥使。
他给霍明的任务是三年之内进入猛虎卫，现在被霍明提前了两年。
罗二指陷入沉思，良久，他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现在有个任务，也应当让你参加。”
临时指派任务？
他说：“此事做好了，我自然会向上官为你请功。”
霍明问道：“何事？”
罗二指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交给霍明。
一颗丹药，一个手镯。
“等到猛虎卫的选拔第三关开启时，你碾碎这颗丹药，带上手镯。”
霍明收下东西，疑惑道：“敢问大人，这个任务的目的是？”
罗二指摆手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手镯是给你保命用的。”
看样子。
飞鱼卫想在选拔第三关搞事情。
“是。”
霍明拱手称是。
身为卧底就要有卧底的自觉，服从上级命令就是其中之一。
霍明的家族亲人都在大盛朝廷的监管下，他现在背负不起背叛的代价。
否则，按照霍明的秉性。
他早就想办法逃离这个漩涡了。
“除此之外，你如果在选拔过程中，看到有与你一样带着手镯的人，需尽力帮衬一番。”
末了，罗二指提醒道。
霍明点头。
竟然还有其他同僚参加这次猛虎卫的选拔。
看样子另外一人才是这次任务的真正执行者。
自己是机缘巧合，成了备选。
不过也幸好提前知道这事，否则到时候作为卧底，却被自己人弄死，实在太冤。
“属下明白。”
022 猛虎卫选拔
清晨的阳光洒落，山间轻雾缭绕。
霍明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走在去虎王营演武场的路上，感觉身心舒畅。
身后跟着一个死人脸宫北，浑身散发着无形怨念。
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霍明杀人灭口。
心里碎碎念。
“昨晚我喝醉了，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我酒品挺好的……大概。”
“啊！实在不行，今晚瞒着大小姐把他埋了！”
对于他的想法，霍明一点也不在乎。
毕竟这么好拿捏的一个“兄弟”，以前两人之间的小过节霍明都不想去计较。
妥妥的胸怀广阔。
演武场前。
人群熙熙攘攘，报名猛虎卫的队伍排成长龙。
两人站在一边的空地。
霍明熟络地勾上宫北肩膀，笑嘻嘻道。
“宫兄，都已经到这里了，你就不必要再跟着我了吧？”
“咱可是一起酩酊大醉过的好兄弟，无话不谈。”
“我肯定不会离开咱虎王营的，你信我。”
这些话宫北耳朵里只听进去四个字。
脑子嗡嗡的，呆若木鸡。
“无话不谈？咱俩？”
霍明认真点头：“对啊！”
宫北浑身都在打颤：“谈了啥？”
藏了那么多年的心事，就这样被套走了！
不可饶恕！
“人生和理想啊！放心，你的梦想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以后有机会，兄弟我肯定帮你。”
霍明拍胸脯保证，说得大义凛然。
宫北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我……你……”
霍明没等他说完，拍了拍他肩膀。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去报个名，把第一关过了，再来找你。”
趁宫北愣神，霍明钻进人群，身形转瞬消失不见。
很快，霍明找到在演武场里等他的刘忙。
“给，霍爷，这是你的推荐信。”
刘忙递过来一张写满大字的白纸。
这是他找在虎王内府当管家的舅姥爷所写。
虽然霍明已经入了大小姐潘镜月的眼，但程序还是要走的。
本来找宫北写推荐信也行。
但是那个虚假死傲娇，非说给霍明写推荐信太掉价，死活不愿意。
而老领导陈万通，他这个人小肚鸡肠，没有找到那个偷袭抢劫他的人。
丢了钱也不甘心，于是又从那些找他打点猛虎卫关系的人手里，狠狠敲诈了一番。
因为怀疑霍明，所以对他十分忌恨。
别说给推荐信，要是没有大小姐这条关系，陈万通恨不得把霍明抓起来狠狠拷问。
“幸苦了。”
霍明粗粗看了一眼，对刘忙说道。
“不，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刘忙狗腿式笑，然后又想起一个事，提醒霍明说道。
“霍爷，小的刚刚在这里闲逛，发现今日的主考官里，有一个是陈万通的二儿子陈云新。”
“他今年二十七八岁，方脸，左眉骨处有一道疤，您一看就知道。”
“他现在是猛虎卫的百夫长，您最好对他小心些。”
闻言，霍明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眼中闪过一抹凶厉光芒。
希望他不会来招惹我。
拿着推荐信先到报名处登记后，可以直接开始选拔第一关。
第一关是最基础的测试：测力、测速、测抗打击力，以及展示一门对敌武功。
总的来说很简单。
“4999，收好你的号牌，先去那边举石。”
登记人员叮嘱道。
霍明接过号牌，低声呢喃道：“这就有5000人了？”
虎王营人口在八大营中最少，一共才三万多人，这还包括老弱妇孺在内，其中猛虎卫本身还占3000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报名的？
这个问题立马就从旁边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一个癞子头跟登记人员解释。
“老子在枪王营那边不受重视，与其在那受气，不如来虎王营这边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
霍明恍然大悟。
猛虎卫只要精兵，培养待遇极好，在里面当一个小兵，都抵得了在其他营当队长。
“可今年只招300人。看样子竞争很激烈啊！”
来到平常举石的地方，前面还有几人排队。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咬牙举起一块比他身体还要高大的举石。
“4991号，1200斤，过关！下一个。”
主考淡淡官宣布成绩。
那矮小男子把石块一扔，高兴得原地起跳。
排在他后面的是个壮硕大汉，不耐烦地把前面的矮小男子推到一边。
“滚，别打扰大爷我发挥。”
大汉抖了抖壮硕胸肌，挑衅地看了矮子一眼，把自己的号牌交给主考官。
然后自顾自地选了一块石头。
“嘿！起！”
重达2000斤的巨石应声而起。
周围人群一片惊叹。
大汉脸涨得通红。
主考官满意地点点头：“4992号，2000斤，过关！下一个。”
大汉哈哈大笑，临走时还拉了一波仇恨：“看到没！爷这才叫力量，你们一帮子弱鸡。”
一直轮到霍明。
他把牌子交给旁边的主考官。
“4999号，霍明，八品武者？”
“是。”
主考官面无表情地机械提醒道。
“举石过1000斤就能过关，每超出100斤加一分，明白了吗？不要强行举过重石块，伤了身体概不负责。”
“明白。”
擦了擦手掌，霍明走到3000斤巨石面前，在主考官愕然的目光下轻松托起，高举过头。
毫无压力。
“4999号，3000斤！暂列第一。”
后面排队的人齐齐惊呼。
主考官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神逐渐变得炙热，像是看到了宝物，招手让霍明过来，问道。
“你之前是在哪待的？”
霍明说道：“咱们虎王营的杂务院。”
“杂务院？”主考官眉头微皱，面色变化，转而对霍明笑道：“我叫吴钟，是猛虎卫中白虎营的百夫长，好好表现，我很看好你。”
提前踩点好苗子，然后示好拉拢。
这就是他们这些百夫长特地来担任主考官的主要目的。
“多谢大人。”
霍明朝他微微拱手致谢，但没有其他表示。
没办法。
他已经被某个蛮不讲理的人预定了。
就算吴钟有这个心思，他敢跟潘镜月抢人吗？
不可能的。
第二项是测速。
只需在沙漏中沙子流尽之前，敲响百丈之外的铜钟即可。
这对于霍明来讲也很简单。
然后又收到了飞虎营百夫长关长群的拉拢。
而第三项，测抗打击力。
有专人会用小臂粗的木棍敲打他身体，敲断五根就能过关。
“这个测试方法好像很蠢的样子。”
霍明在内心吐槽。
看着持棒的那些猛虎卫精兵，打人都打得累了，不停大喘气。
“这一项的主考官，应该是血虎营的吧？”
猛虎卫五营：白虎、飞虎、血虎，每一营一千人。
此外，便是虎王潘天虎和潘镜月两人的亲卫。
负责这一项考核的方脸主考官，冷冷站在一旁，注视所有人的表现。
霍明看见了他左边眉骨上的疤痕。
这应该就是陈万通的二儿子陈云新。
他似乎也发现了霍明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眼。
陈云新微微一愣，而后咧嘴冲霍明遥遥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满满的恶意啊！
霍明回敬了他一个微笑。
023 你以为我不敢还手？
炎日当空。
每个参与选拔的考核者，要摆出马步姿势，在双腿双脚以及背部接受重击。
直到这五个部位分别打断一根木棍，且马步不倒，才算合格。
当然，如果觉得自己够强，也可以加棍。
猛虎卫的选拔在及格层次上是有加分的，分越高，进入猛虎卫后得到的资源也就越好。
很多人会想法设法加分。
这一项负责持棍动手的猛虎卫精兵，要严格控制劲力，观察考核者状态，逐步加重力道。
避免出现把人打死，棍子还没断的现象发生。
这是一件很辛苦的活。
即使两班轮班，这十几个持棍的人依旧累得汗流浃背。
等陈云新看过霍明的牌子，真正确认过他身份后。
早就收起那副不怀好意的面孔，平静地说道。
“先去排队，这项考核的时间比较长。”
他提前看过霍明的画像。
这次特地从前辈那里接过这个活，目的就是霍明一人。
霍明随意找了一个队伍排。
心里纳闷。
很奇怪，陈云新他爹虽然怀疑我，但没有证据，应该不会急着来对付我才对。
而且，我霍某人明摆了有大好前途。
讲道理，这时候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努力结交，甚至让我欠下人情才是正理吧！
何必要打压我？
陈万通那种利令智昏的家伙会做蠢事不意外。
可这个陈云新，听说从小就是个聪明人。
“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么。”
“安排你的手下狠狠给我来几棒子？”
“八品的钝伤对我来讲可没有任何……”
想法还在继续，但现实比想象更魔幻。
陈云新亲自上场。
直接把霍明旁边那一队的持棍人换下。
在那个小兵受宠若惊的情况下，还笑着勉励了他几句。
随后环顾四周，正色道。
“诸位也看到了，我这位兄弟体力不支，所以我替他来打。”
“你们放心，我只会用八品的力量，而且下手分寸只会更好，绝对不会伤到诸位身体本钱。”
“来吧！下一个。”
没人敢质疑他。
那一队紧随其后的考核者也恰好是霍明熟人。
孙豹。
那个导致前身身陨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他上个月才被亲爹打断腿，竟然这就痊愈。
孙豹无所畏惧地走上前。
扎好马步，大声喊道。
“来吧！陈大人，请不要怜惜我。”
“好！”
陈云新颇为赞赏地看着他。
“诸位可以看看，我的测试手法只会更简单。”
举起手中木棍，朝着孙豹右臂猛地砸下。
“因为第一下，我就能测你的体魄强度。”
砰！
木棍毫发无损。
“第二下，我就会判断出你能不能抗过，让木棒被打断的力道。”
砰！
木棍直接断做两断。
“呜！”
周围应声一片，纷纷赞道陈云新的完美控制力。
而孙豹的眼神有些疑惑。
嗯？
才两下，他还没什么感觉，第一根就这样结束了？
不至于啊！
记得在家里试验的时候，疼得要死。
“好体魄！”
只听见陈云新赞叹一声。
随即捡起木棍砰砰砰对准孙豹左臂，大腿，后背等位置砸下。
其余四根应声而断。
孙豹的考核在几个呼吸内就结束。
“4232，通过。”
陈云新对记录的人员说道。
孙豹带着懵逼神色去下一项考核，心里一直在想。
“是我爹花银子，买通了这位？”
随后第二个，是霍明之前举重时见过的壮硕汉子。
能举起2000斤的石块，在八品中已经算很不错的存在。
但是陈云新几棒子下去，接连打断三根木棍，便将他打得吐血昏迷。
“把他带下去医治。”
陈云新无情挥挥手，继续下一个。
霍明终于看懂他的操作。
陈云新是故意的。
他根本没有测试这些人体魄的意思。
棍子在他手里，他想让木棍怎么断就怎么断。
他想三棍子打到人吐血，就绝对不需要再多一棍。
如此测起来果然飞快。
这边，没过多久也轮到霍明。
只见陈云新甩了个棍花，走到霍明这一队的持棍人面前。
“宋鹏，我看你也累得不轻，先去休息吧！你这一队我帮你测了。”
持棍人宋鹏不敢麻烦上级领导，急忙说道：“大人，我还能……”
陈云新直接用上命令的语气：“去。”
宋鹏被吓得一哆嗦：“是。”
只得灰溜溜跑开。
陈云新厉声喊道。
“下一个。”
这句话几乎是看着霍明说的。
霍明嘴角含着莫名微笑。
果然如此。
脸都不要了这是。
“说的就是你，愣着干什么！”
木棍已经指着霍明鼻子。
众目睽睽之下，霍明一步步走到陈云新面前。
向他小声低语，若有所指。
“陈百夫长大人，你的棍子很厉害，我有点害怕。”
陈云新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友善笑道。
“放心，我把握得住。”
“你在我父亲手下干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大小姐看中的人，我不会为难你。”
“只会按照规矩考核你，仅此而已。”
霍明点点头：“那就好。”
大大方方扎马步，有恃无恐地说道。
“我的好兄弟宫北还在外面等我，麻烦陈百夫长大人抓紧时间动手吧！我完成今天的考核就要跟他喝酒去了。”
陈云新笑容一僵，愣住半晌。
随后深吸口气。
扬起木棍沉沉落下，留下道道残影，厚重的质感落在霍明左臂。
没有丝毫作假。
第一下，木棍断裂。
“霍兄弟体魄强度果然很高。”
他很亲切地称呼霍明。
随后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根棍子接连打断。
霍明能清晰感觉到陈云新的力道在一次次加大，速度越来越快，但都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果然，这家伙听到宫北在外面等着，怕了么？
但是，就在他以为要结束的时候。
众人听到陈云新突然说道。
“好！基础五棍结束，4999号，我满足你刚刚说的要求，加两棍。”
说着，他脚尖一挑，踢起两根木棍。
没等霍明开口说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棍砸向霍明脑门。
比前五棍，更快，更强。
但有前五棍的铺垫，这一棍的力道在外人眼里却没有那么恐怖。
只有霍明能感受到这一棍的恐怖。
这家伙，往木棍里灌注真气了吧！
绝对是的。
现在的木棍，比熟铜棍还要恐怖。
霍明身形暴起，双手交叠直接迎向这一棍，肌肉虬扎，有猿啸之势。
“老子加你个头。”
咚！
巨大的力量从霍明双臂爆发，撕裂木棍，径直扑向陈云新面门。
“你以为七品老子就不敢还手吗？”
如果将躯干比作外壳，内脏作为动力源泉。
如今同时达到相应极限的霍明，能爆发出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
“你敢玩阴的，我就敢掀桌子！”
在陈云新错愕的瞬间，一拳已至。
他一记碧潮掌拦住霍明拳头，拳掌相接的刹那，庞大力量眨眼间击溃厚重如潮的真气。
陈云新的手掌被压着重重落在自己脸上。
啪！
清脆响声在空中回荡。
引得四周人群瞩目。
大意了……
024 卷入漩涡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随着微风飘远。
四周人群骤然寂静，不敢出声。
这股沉默如同连续可导的多米诺骨牌，迅速蔓延到整个演武场。
数千人，不知为何，变得悄然无声。
此时某个人暴怒的咆哮显得极为刺耳。
“我要杀了你！”
陈云新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浑身炸毛。
“那你过来啊！”
而霍明很淡定的勾了勾手指。
刚刚一招交锋。
他清晰探知到了自己和陈云新的差距。
有差距，但不大。
陈云新有心算无心，还能被霍明反手一拳打退。
由此可见，他这个七品水分很大啊！
众目睽睽下，陈云新那张方脸尽数涨得通红。
左眉处的伤疤跟着倒竖起来，显得面目尤为狰狞可怕。
但他反而镇定下来，不敢继续动手。
“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边。
负责其他选拔项目的百夫长迅速赶过来。
于空中腾跃，速度极快。
第一个赶到的就是负责测力的白虎营吴忠。
他之前向霍明展现过拉拢的意图。
吴忠面容粗犷，铜铃大眼看着位于中心的两人。
一下就看穿其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尤其是陈云新脸上，那块比脸红更红的红印，还有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陈老弟这是怎么了？这小脸红的，像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一样。”
两人很久以前就有大过节。
然后吴忠悄挪脚步，站到霍明附近，小声问道。
“你打的？”
霍明点点头。
“算是吧！是他故意对付我，我顺手回了一拳。”
这其中缘故，绝对不止与陈万通有关。
“好！很好！”
吴忠大为赞赏地点点头。
风声呼啸，有人影从空中落下，他急忙低语。
“就凭你这一拳，我定会保你平安进我白虎营。”
等风停之时，吴忠立马换上另一张肃穆之脸，朝来人拱手行礼。
“见过宁先生。”
陈云新以及另外一位飞虎营的百夫长也恭敬行礼。
头发花白的宁先生身着青衫，长须及胸，举止之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之气。
他环顾四周，语气温和道。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看向陈云新和霍明两人。
“这位宁先生，是我猛虎卫主管粮草军械之人，实力虽不算强，但地位极高，每次选拔考核都由他主责。”
见霍明似乎不认识宁先生，于是吴忠悄悄解释道。
“多谢。”
霍明大步走向前，就要将一切事情如实说出。
怕个球！
咱现在也是背后有人的人。
没想到陈云新抢先一步，对宁先生说道。
“宁先生，请容属下禀报。”
“此事源于属下亲手执行第三项考核，而那边那人就是参加考核的4999号。”
陈云新指着霍明，继续说道。
“考核前，他亲口与属下说，要在基础五棍上加两棍，一棍头，一棍腹部。”
“但是考核途中他却突然偷袭属下，甚至反口说自己没有要加棍。”
三言两语，颠倒黑白。
过错方转眼变成霍明。
霍明剑眉微拧，解释道。
“不，我没有说过要加棍，是他诬陷我，而且故意加害我，只是……”
陈云新一抱拳，抢过话语权，对四周其他人说道。
“此事也不需要问我在场的下属，只问来参加考核的诸位兄弟便可知道，他有没有说过加棍之事。”
“来，这位兄弟，你说。”
他恰好指着在旁边吃瓜的孙豹。
宁先生朝孙豹看去，眼神凌厉，无言的压迫感瞬间顶在孙豹心口。
“说实话。”
数千人凝视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孙豹看了看对他有恩的陈云新。
又看了看那个之前知道他秘密，甚至买凶暗杀过，但却没死的杂役。
他坚定且肯定地说道。
“回禀宁先生，考核前，陈百夫长确实跟那人说过话，我也听见了加棍的事情，其他人应该也听到了。”
此言一出。
陈云新顿时松了口气。
有几个从陈云新手下轻松通过考核的人，也纷纷开口说听到了。
寥寥几语撬动其他人的记忆。
便是那些只看到两人考核前说过话，但其实没听见内容的人，也说自己隐隐约约听到加棍的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宁先生站在那里，神色始终平静如初，让人琢磨不透。
拢了拢袖袍，问陈云新。
“给我个他会在这种场合偷袭你的理由。”
这还不足以解释整件事情。
“这——属下也不甚清楚。”
陈云新装作陷入沉思，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不过此人一直在家父所执掌的杂务院干活，家父待人一贯严苛，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他想必是以前犯过错，被家父惩罚过，现在为了报复家父，故意让属下当众出丑。”
“当然，这些纯属属下个人猜测，不一定是真相，但他以下犯上之事绝对属实。”
“还请宁先生允许，让属下将他带回去拷问一番，或者交由执法队。”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靠近宁先生。
在宁先生耳边低语，袒露真实缘故。
“这是于大统领的意思。”
猛虎卫大统领，整个虎王营无可争论的二把手——于沧海。
宁先生瞳孔瞬间缩成针眼般大小，无比意外地看着陈云新。
“当真？”
“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宁先生背负双手，对着霍明朗声说道。
“来人，将此僚拿下，送交执法队。”
不能直接让陈云新带回去，否则就显得太刻意了。
闻言，霍明心底升起浓浓的疑惑。
这么鬼扯的理由这个宁先生也能相信。
他是脑子不好使吗？
这下子难办了。
吴忠有言在先，也不想看到霍明这种八品能让七品吃亏的人才流失，鼓足气势喊道。
“慢着。”
“等等。”
两个人的声音一齐响起。
宁先生只看向那第二个人，面色更加意外。
“小宫，咳……宫北，你怎会在此？”
人群主动为宫北让出一条路来。
他怀中抱剑，脚步轻盈，转瞬就到霍明身前，展现出极为高超的身法。
行为举止如行云流水，雪色白衣不染尘埃。
气场十足。
面对宁先生也不曾底下高昂的头颅，只是淡淡说道。
“宁叔叔，这个人是我预定的手下。”
他补充道。
“大小姐也知道。”
嘶——
宁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数度变化。
如何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陷入漩涡，他就真的脑子不好使了。
宫北挑了挑下巴，看向陈云新。
“那个谁？”
陈云新看着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忐忑说道。
“在下陈云……”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宫北无情打断他，“我只想说，你敢诬陷我的人，做好准备了吗？”
话音刚落。
锐利如剑的气势冲天而起。
演武场地面，风沙徐徐滚动。
陈云新颇为无语的同时，心中警铃大作，惶恐道。
“准备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
秋水般的长剑出鞘，一抹白光夺去所有人的视线。
天地间，一剑横空。
宫北身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是在陈云新身后。
长剑轻吟。
陈云新呆呆站着，面色煞白。
一抹红线环着他的脖子，渗出丝丝鲜血。
宫北一如既往的“呵”了一声。
语气蛮横骄傲。
“当然是准备棺材。”
众人皆惊。
当众杀人，他怎么敢的！
呼——
吸——
陈云新依然能大口喘着气。
他没死。
破皮未伤肉。
这一剑极为高明。
宫北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不屑一顾地说道。
“不过你还不配我动手。”
陈云新瞪大眼睛：“那是谁？”
“他！”
沿着宫北的目光看去，只有霍明一人。
霍明无声笑了笑，冲宫北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帅啊！”
宫北收剑朝外走。
人群更加主动地为他让路，惶恐避之不及。
十数步后，他转头说道。
“愣着干嘛！”
“好的。”
霍明第一次学着宫北张扬的姿势走路。
甚至脸上带着更嚣张的表情。
从陈云新旁边经过的时候。
在他耳边呢喃。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对付我，但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很快，等着我吧！”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PS：作者很喜欢《半泽直树》这部剧，所以给主角加了这个设定。
025 卧牛山
山间林荫中。
“话说，我今天第四项的考核还没开始。”
走在路上，霍明突然想起这个事情，跟宫北说道：“不会就这样被刷掉吧？”
宫北摇头。
“不会，宁叔叔既然看到我，就一定会让你过。”
霍明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假装惊叹道。
“呜呼，这样子不也相当于走后门吗？那我还费劲走这个程序作甚！”
宫北沉默了，轻轻捏起一片在空中飘荡的落叶，没有作答。
见套不出话来，霍明继续说道。
“大小姐在虎王营里有敌人。”
用的是陈述性语气。
良久，宫北点头：“是。”
“我很奇怪，虎王就这一个女儿，没有任何其他子嗣，而且她很优秀，这个虎王营注定是她的，为什么有人敢跟她作对？”
“理念不同。”
两人走到一个双岔路口。
宫北的神情从未有此刻一般凝重，说道。
“而且你说错了，虎王营不是虎王的，八大王寨也不仅仅是八个当家的，是寨子里所有人的。”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那种身居高位，作为掌权者才会说的漂亮话。
而是真心话。
但霍明没怎么听明白。
他问道：“所以大小姐选的是哪条路？”
“新的这条。”
说话的时候，宫北已经踏上了右边那条新路。
霍明明白了。
新旧掌权者的冲突么？
只是因为虎王还在，所以矛盾不曾摆上台面。
看样子潘镜月和她父亲的某些老部下不对付。
一条好劲爆的消息。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霍明终于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那句话，“那个陈云新应该就是旧派的人吧？”
宫北看着霍明，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宫兄，那你介不介意透露一下。”
霍明笑嘻嘻地问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呢？”
宫北保持神秘：“等你正式进入我们月字营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他差不多适应了和霍明的相处。
霍明故技重施：“不要这样子吧！和大小姐一样……”
“我走了。”
这一次，宫北没给霍明发挥的机会。
整个人如燕子一般飞跃而起，往月字营驻地所在方向飘去。
他要去向潘镜月禀报这件事。
这件事虽小，却是对方给出来的一个讯息。
挑战的讯息。
宫北还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会让大小姐亲自向那边施压，选拔中不会再有人动你，但你最好机灵点，拿下这次选拔头名，不要让大小姐失望。”
“否则，呵！”
啊这——
我的好保镖，不，是好大哥，就这样溜了。
可惜。
“嘛！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监视我了。”
霍明想了想，摸出怀里那张藏了很久的万宝阁一等金券。
“还没用过呢！要不，今晚去薅一样刘病已公子的羊毛？”
想做就做。
当晚他就去了万宝阁扫货。
直接花掉6000两银子的份额，买了不少好东西。
顺带还让边长老指点他一番淬炼头部的功法。
霍明现在距离无漏之境越来越近。
期间没有见到刘病已，他有事在外忙。
边长老花了很多口水劝说霍明“弃暗投明”，都被霍明用身不由己四个字搪塞过去。
……
第二天下午。
猛虎卫第一轮选拔结果上午便统计完成。
最后通过第一轮的八品武者有整整七百多。
霍明也在其中。
此时，宁先生正在宣布第二轮考核事项。
第二轮选拔将在一座名叫卧牛山的地方进行。
在这座山里面生存三天时间，并且成功猎杀五只青狼，就能过关。
八大王寨位于祁山中部偏北的地方。
以此往西，往北辐射便是大盛西北三州，凉州、溯州、并州。
在祁山深处，还有很多没人涉足的地方，里面猛兽横行。
这个世界的人能修行武道。
兽类自然也有非同一般的存在。
它们被称为异兽。
强大的异兽拥有极高灵智。
这次选拔的卧牛山，算是祁山无人区的边缘。
里面有最适合用来衡量八品武者综合实力的异兽，青狼。
奔跑如风，爪牙似刀剑，而且皮糙肉厚。
当天夜晚，众人就奔赴到卧牛山。
这七百多人，再加三百保驾护航，以及监督选拔的猛虎卫。
浩浩汤汤千余人，驻扎在卧牛山边缘。
篝火旁。
“霍兄弟，我们白虎营驻扎的地方在西面，你最后出来来找老哥我提交青狼头就行，遇到麻烦也可以往这边来。”
知道霍明是潘镜月的人之后，吴忠也没因为不能把他收入麾下气馁，反而更热情的跟霍明搭话。
“哈哈！那就麻烦吴大哥了。”
霍明朝他拱拱手，笑着从背后行囊里拿出一葫芦清风醉。
在万宝阁卖百两银子一葫芦。
酒香醉人，亦醉清风。
据说还有补益真气的功能。
“对了，吴大哥，你们营中禁酒吗？”
“执行任务的时候自然是禁的。”
话虽这么说，吴忠却直勾勾盯着这葫芦酒咽口水。
“那现在呢？”
霍明笑道，把葫芦递过去。
“现在的话，任务还没开始，小酌两口也无妨。”
吴忠摩拳擦掌，拔开葫芦塞子就灌了一口：“啊——爽！”
他是个爱酒之人。
霍明见状立马发挥自己狗大户的风格。
“既然吴大哥喜欢，那这壶酒就送给吴大哥了。”
“那感情好啊！”
吴忠一点没有推辞，顺势将酒收下。
而且他也没有吝啬，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神秘笑道。
“老哥我以前带人在这山里搜寻过一只受伤的异兽白虎，顺手画了张图，霍兄弟权且收下当个参考吧！”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里面标注了一株洗髓草的位置，当年还未成熟，我就没有采它，现在算算，应该差不多了，可惜我已经七品，它对我无用咯！”
吴忠含笑拍了拍霍明肩膀，意味深长。
……
黑暗中，两个人藏在密林深处。
“帮我做一件事。”
“请大人吩咐。”
“将这个东西洒在霍明身上。”
“这，他，大人，我与他以前有过节，怕是没法轻易接触到他。”
“那你就好好想想办法。”
说话的人眼冒凶光，伸手摁住另外那人的肩膀，郑重承诺。
“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妥了，我会请一个六品高手，收你为徒。”
黑暗中响起另外那人大喘气的声音。
“而且是亲传弟子。”
放出承诺的人继续加码。
“我明白了。”
另外那人兴奋点头，而后离开密林。
明月越出云层，光芒洒落大地，透过层层树叶，正好照亮密林中人脸。
方脸，浓眉，左边眉骨上有一道狰狞疤痕。
他凶狠低语。
“我本来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听命行事，可你偏偏要威胁我。”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敢留你。”
“就算大统领收手，但我可不会停。”
026 偷袭
“你们陈百夫长不在？”
“是的。”
血虎营驻地前，得到确切消息后，霍明摸着怀里特地为陈云新准备的“礼物”，有些失望的离开。
陈云新对他而言就是个隐患。
宫北虽然保证过不会有人动他，但人心难料。
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安稳。
而陈云新，他既然甘愿充当别人的马前卒、手中刀，自然也要做好为此付出生命的觉悟。
霍明不想留他过夜。
“可惜。”
走在隐秘夜色中，霍明卸掉脸上伪装，将缠在腰上改变身形的布袋扔掉，恢复原装模样。
回到自己驻地，随意找了个位置休息。
第二天一早，全员进山。
七百余人洒进绵延百里的卧牛山。
如同泥牛入海，撒手就没。
密林幽深，少有人类活动的踪迹，数不清的鸟兽茫然望着凶神恶煞的人群，四散奔逃。
霍明没走多远，就有两个人追上他。
“霍兄请留步。”
一人浓眉大眼，背负钢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抢先挡在霍明身前，满脸堆笑地说道。
“在下曹永，见过霍兄。”
另一人站在霍明身后，猿臂蜂腰，如玉双手相合，朝霍明抱拳。
开口说话，声音平淡。
“崔子平。”
崔子平十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
每一个手指似乎都蕴含了莫大威能，是个练爪功的高手。
霍明挑眉，握紧手中雁翎刀刀柄，体内气血滚涌，警惕道。
“有事？”
曹永急忙解释道。
“霍兄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与霍兄结识一番而已。”
霍明嘴角咧出微笑。
“是吗？两位是这样的结识方式，真是让在下涨了见识。”
这两人成前后夹击之势，将霍明堵在中间。
大有一言不合就同时动手的可能。
随意换个人来看，都会觉得很危险。
曹永哈哈大笑，笑声震荡山林，鸟兽惊飞。
“霍兄这可就误会我等了，我们的真实目的，是看中霍兄前日在演武场表现出来的实力，特意来与你结盟的。”
“结盟？”
“然也！霍兄有所不知，这一关可不仅仅是单打独斗就能渡过。”
“劳烦曹兄解释解释。”
“青狼乃是群居猛兽，我等八品武者，独自面对四五匹青狼或许能全身而退，但若是面对十几匹，几十匹，那可就十分危险了。”
厚重云层遮住日光，密林中光影变暗，曹永耐着性子解释，说话时眉飞色舞，显然是个健谈之人。
“而且据我所知，此次考核中结成盟友的人不少，这等深山老林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有人互有仇怨，在这里暗下杀手。”
“有人为了争抢最后一头青狼，打得头破血流。”
“一切都要看实力说话，总而言之，不结盟的我们不是那些结盟者的对手，一旦他们要对付我们，我们毫无办法。”
“所以我特意邀请霍兄加入我二人，壮大实力，平安渡过此关，并且夺得一个好名次。”
霍明的手指轻轻敲击刀柄，谁也不能从他平静的面色中，看出他内心真实想法。
“你说得很好。”
“但是。”
“抱歉，我拒绝。”
原因很简单。
他们到这里说了这么多话，但除了名字以外，没透露半点自己的相关信息。
单纯强调独行客的危险不足以取信霍明。
其次，则是因为曹永看似热情，但两人的身体可是一直紧绷，随时保持着全力出手的状态。
“怎么？霍兄，我二人可是抱着绝对的诚意。”
曹永见霍明一口拒绝，脸上错愕表情尤其明显，不甘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摊开双手，苦笑。
“霍兄莫不是看不上我二人实力，在下使得一手金光刀法，力敌三四位同境界武者不成问题，而后面那位崔兄弟他……小心！”
伴随着曹永这声提醒，扳动机括的声音，箭矢破空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入霍明耳中。
而那箭头已经临近他的面门。
神臂弩！
而且是军用神臂弩，初始射速无限接近音速。
箭头带着螺旋凹槽，一旦射入体内能瞬间将血肉绞成碎末。
刺啦——
鲜血渐洒，霍明侧脸上多出一道血痕。
险之又险的躲过一劫。
暗中还有一人，该死！
如果不是曹永虎视在前，牵制他明面上的注意力。
崔子平狼顾在后，让他背地里小心此人。
又怎么会漏掉其他威胁。
曹永那声小心摆明了不是提醒，而是出手的暗号。
果不其然。
就在此时，崔子平出手了。
悍然无畏，身迅如鹰，眨眼间就到霍明身后。
如玉般的修长五指成爪，抓向霍明后背，带着比兵刃还要锋利的气势。
一爪下去，便是百炼精钢也要裂成数块。
“玉门鹰爪功，还请霍兄指教！”
“来得好！”
霍明冷哼一声，右撤步转身出拳。
饱含怒气。
拳速之快，几乎突破音障，压得空气低沉爆鸣。
砰！
咔嚓！
拳爪相击的瞬间，崔子平手腕断折，霍明爆发出的强大力量摧枯拉朽，传到他整只胳膊。
崔子平面色大变，痛苦不堪。
他右臂骨骼寸寸尽裂，半身战力转眼被废。
嗖！
又是一道暗器破空袭来，却是曹永抛出来的绿色小瓶。
两人距离极近，但曹永的手法实在算不得高明，轻易就被霍明躲过。
突然。
暗中那人再次出手。
神臂弩装箭二射，可目标并非霍明，而是那正在空中飞扬的小瓶。
小瓶破碎，绿色粉末铺天盖地洒落，散发出一股奇异香味。
将三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只听见曹永破口大骂：“孙豹，他娘的老子还在啊！”
霍明双臂一震，拳劲掀起巨风。
同时，仰天张嘴，强大肺腑中积攒的空气喷涌而出。
绿色粉末落下途中形成的雨幕，被强行破开，纷纷落在曹永和崔子平身上，霍明身上半点不沾。
虽然不知道绿色粉末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豹？”
霍明看向暗处那人。
草丛中人影晃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嗖嗖往外逃。
“看样子你我的仇怨，在今日便可了结！”
霍明眼睛半眯，看了看身边两人。
那如绝世凶兽般的气势，吓得曹永果断匍匐跪下，纳头便拜。
“霍兄，我等是受孙豹蛊惑前来，冒犯之处还望霍兄见谅，只要能饶我一命，我愿为霍兄提刀携马，万死不辞。”
孙豹和崔子平两人偷袭都不成。
现在孙豹已逃，崔子平半废。
直面霍明这么可怕的实力，曹永别说负隅顽抗，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霍明摇了摇头。
只感觉此人好生不要脸皮。
“可惜，你这样的人，我不敢收。”
拔刀，斩之！
两具尸体乖乖躺在地上，霍明将他们身上有用的东西搜刮一空，转身沿着孙豹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孙豹仓皇逃跑而又不留下丝毫痕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027 引蛇出洞
幽深密林，古木参天。
一个矮短身影发疯似的朝深处狂奔。
入山越深，遇到成群青狼的概率就越大，甚至会有更强大的异兽出没。
但这时候他显然顾不上这点。
“怎么会这样子！我连曹永和崔子平两人都抛弃，把他们设计在其中，那个霍明竟然一点没粘上。”
“那可是浓缩的木桔粉，在这个季节足以引起方圆几十里，数以百计的青狼躁动，竟然被他躲过去了！不甘心啊！”
“我拜师六品的梦想……”
孙豹痛心不已。
他爹只是个七品武者，巡逻队的统领。
他就能作威作福，有事没事逛逛窑子，欺负一下寨子里的小娘子，勾搭几个男人战死的可怜女人。
如果换个六品先天境的师父。
岂不是爽翻天！
“可惜搞砸了，那个霍明，好生奇怪，明明上个月还是个不入流的武者，被我爹一掌都能打得几乎断气，可现在竟然这么强！”
躲过一群青狼，孙豹藏在大树顶。
用树叶隐匿身形，大气不敢喘。
“跑了这么久，他应该追不上我，等我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就去加入那些结盟的大团体，到时候借助他们的力量，坑杀霍明。”
就在孙豹幻想逃出生天的时候。
霍明已经沿着他留下的痕迹，追到树下。
抬头看去，黑色阴影在泛着青光的树叶中格外突出。
“当我眼瞎么？”
雁翎刀出鞘。
刀光闪过，一刀两断！
一人合抱粗的大树无声倾倒。
藏在树顶的孙豹丧胆亡魂。
就在他落地刹那，砂锅大的拳头落在他胸口。
咔擦！咔擦！
不知道多少根肋骨断裂。
鲜血横流。
霍明对孙豹露出凶残的微笑。
在孙豹起飞的瞬间，一把拉住他右脚。
抡大锤一般，反身往地上一砸。
爆发将近八千斤的非人猛力。
砰的一声，大地颤鸣。
地面陷下半人身的巨大深坑。
草木土石满天飞。
旁边一只落单的青狼瞧见，接近丈长的庞大身躯猛地打了个颤。
前身匍匐，脑袋紧紧贴着地面。
看那只两脚怪物没注意到它，疯狂迈动四条腿往外逃。
霍明拎起气息微弱的孙豹，拖垃圾一样拖到旁边。
搜身。
眼底藏着即将揭开谜底的欣喜。
“就让我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爹。”
这个他指的是霍明的卧底上级，罗二指。
上上次，霍明朝罗二指汇报孙豹跟他爹小老婆偷情的事情。
罗二指反应奇怪。
而且第二天，这对有伤风化的狗男女就受到严惩。
霍明一直猜测孙炳胜就是罗二指。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第三关的任务，他很可能会安排自己的儿子孙豹进行。
很快。
一颗眼熟的丹药和手镯落到霍明手中。
正是任务所用的东西。
“呵呵！有意思。”
这样的话，倒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弄死他。
霍明给孙豹喂下一颗疗伤的丹药。
等他醒来后，架起刀寒声问道。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答得好，你可以活。”
“但如果敢糊弄我，就乖乖看着自己被青狼一点点啃噬干净吧！”
脸上血肉模糊，孙豹小鸡啄米一般拼命点头。
霍明举起丹药和手镯。
“这两个东西是谁给你的，有什么用？”
孙豹咽了口口水，也没有隐瞒的欲望，倒豆子一样全盘说出，拼命求饶。
“这是我爹给我保命的，让我在第三关用，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你想要的话就都拿走吧！”
“还有这把弩，我身上的丹药，都都都给你！”
“这次偷袭是陈云新逼我做的，求求你别杀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跟你为敌，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霍明双眼微眯。
“干什么都行？”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计划，但是自保肯定无虞。
“好！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
“不过为了保证你能能乖乖听话，把它吃了。”
一颗从万宝阁采购，价值八十银子的毒丹。
霍明特地将万宝阁装毒丹的瓷瓶标签给孙豹看。
“天黑之前，把陈云新引到这里，我给你解药，否则，便是穿肠烂肚的下场。”
“明白吗？”
“明……白，明白！”
唯唯诺诺的点头。
孙豹接过霍明为陈云新准备的礼物。
向着卧牛山东部，血虎营所在方向全速跑去。
“果然是陈云新他们想对付我，看来潘大小姐的影响力没有宫北说得那么大，人家该动手还是在动手。”
霍明摇了摇头。
幸好没有听宫北的话，掉以轻心。
反而是做了完全准备。
他在外孤立无援，主动将威胁处理掉，就是最好的方法。
当敌人都死了，那自然就不会有针对他的危险产生。
霍明掏出吴忠送给他的地图。
对照自己走的路线，确定他在一个名叫落英谷的地方附近。
而那株洗髓草，恰好就在落英谷。
“洗髓草有易筋洗髓之效，对八品和九品武者有大用，甚至能提高武者修行根骨，或许我能借此将铜头功推演到极限，进阶无漏之境。”
不过细想之下，霍明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洗髓草价值不菲，远在那壶清风醉之上。
这么好的东西哪怕吴忠自己用不上，也没有必要拿出来送人情。
他完全可以在考核开始之前，进来看看洗髓草是否完全成熟，然后采摘之后卖出去，或者留给亲朋好友使用。
“我现在的人情这么值钱？”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霍明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把无关紧要的念头暂时甩出去。
“对付陈云新要紧，我要在这里先布置一下。”
他放下身后背包，慢慢从里面掏出准备好的东西。
最关键的乃是一柄射神弩。
约半米长，做工极其精细，有种独特的流畅机械美感。
令人爱不释手。
无论是射速还是破坏力，它都在孙豹所用的神臂弩三倍以上。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单单一根弩箭就价值三十两银子。
为了对付陈云新，霍明准备了足足二十根。
这完全是足够的。
因为对于射神弩，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
六品以下，在射神弩面前都是死人。
“这就是氪金的乐趣啊！”
霍明笑了两声，拿起从孙豹那搜刮来的神臂弩，安箭，对准百步外的一颗大树。
嗖的一下射出一箭。
正中树干，没入其中六寸有余，只剩箭尾在外摇摆不定。
“这东西也不错，不过对于七品武者来说，恐怕用处不大。”
他感慨道。
陡然间。
密林变得寂静起来。
远处，才隐隐传来虫鸣鸟叫。
静谧阳光下，林中光影重叠。
莫名的恐怖威压一步步逼近霍明，让他心中升起一道阴影。
孙豹才走，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陈云新引过来。
是谁？
山间拐角处，一道白色的庞然大物跃入眼中，丈长的健硕青狼在它面前也只能算是个弟弟。
头顶大大的“王”字黑斑，昂首扩胸地向霍明走来，气势磅礴。
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如同一根钢鞭。
一边走，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钢刀般的利牙。
贪婪而凶恶的目光死死盯着霍明。
里面还蕴含的，是复仇的火焰。
这个人类身上熟悉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它绝不会忘记。
“吼——”
它发出一声震慑天地的巨大咆哮。
吼声掀起猩风，直逼霍明，那股强悍的气势压得他呼吸都变得缓慢。
白虎！
看着这只白虎背后的一道长长疤痕。
霍明突然想起之前吴忠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心头巨震。
“老哥我以前带人在这山里搜寻过一只受伤的异兽白虎……”
那就代表，这只白虎受伤的时候，能和结成军阵的七品武者相抗衡。
而现在，它似乎痊愈了。
……
白虎营驻地。
吴忠看向卧牛山，将手中最后一口醉清风轻轻洒在地上，神情略显悲伤。
因为他做了一件违背内心道义的事情。
“抱歉了霍老弟，哥哥我对不住你。”
028 气血狼烟
跑！
这是霍明的第一反应。
奔狼步被他运用到极致。
天地间流动的清风也被他甩在身后。
“吴忠！”
霍明咬牙切齿。
这时候他还猜不到这是吴忠的算计就是真的蠢了。
送地图，特地标注洗髓草。
等他来到落谷附近的时候，那只白虎立马就出现。
“太过巧合，那就是刻意。”
没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大好印象的人，竟然背地里捅他刀子。
岂可修！
呼——
呼——
白虎的速度更快，庞大身躯灵活至极。
所有拦路的草木都在它身下被碾成粉末。
腾挪之间，离霍明距离越来越近。
赶到一处山谷前。
咆哮猩风已经距离霍明不到十丈远。
霍明脚尖一点，纵身往上跃起。
转身。
左手神臂弩，右手射神弩，同时射出一箭。
嗖嗖！两根箭矢一前一后迫近白虎。
只见白虎抬起水桶粗的前爪，坚硬锋利虎爪划开空气，无形狂风大作。
飞沙走石，连霍明的视线都被遮掩住。
“血脉异能！”
霍明大惊失色。
云从龙，风从虎。
这只异兽白虎，竟然还返祖诞生了血脉异能。
那还怎么打？
就算这二十根射神弩箭射中，一般七品武者必死无疑，但白虎躯体庞大，对它所造成的伤害成倍减小。
它甚至能临死反击带走霍明。
霍明只能往山谷深处跑去。
山谷两侧都是青岩山崖。
越深处，两侧山崖越高，越陡峭，光线越暗淡。
霍明将吴忠给他的地图扔在地上，沿着右手边的山崖往上攀登。
“总不至于这只白虎还能爬这么陡的山崖吧！”
他存着侥幸心理。
透过山巅缝隙露出来的日光俯视。
能看到毫发无损的白虎追至脚下，暴怒一爪拍向那张留有特殊气息的地图。
地动山摇。
数不清的石块滚落。
霍明紧紧拉着崖边一棵青松，距离底下的白虎有足足近百丈之远。
看那只白虎在底下踱步，昂起巨大透露仰天长啸，似乎没有上来的办法。
霍明正松了口气。
没想到那只坦克大的白虎用力一跃。
似乎有无形清风萦绕在它脚下，一跃十几丈。
扑到陡峭山崖峭壁的瞬间，猛地再次发力，从而向另外一边跃去。
来回腾转数回。
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和霍明同样的高度。
“我擦，成精了吧！”
霍明看着空中腾跃的白虎，心底涌起深深的无奈。
其四爪张扬，遮住所有天光，山谷里涌现飓风。
他侧身往旁边一跳。
白虎眼中流露人性化的讥讽神色，空中身形一甩，速度快到无法捕捉。
那根如同钢鞭般的雄壮虎尾重重砸在霍明胸口。
霍明只感觉被超速的泥头车当头猛撞。
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整个人在山崖上砸出一个深坑，然后弹出来，成为自由落体沉沉下坠。
他强忍剧痛，反手拔出雁翎刀，迅速插在石岩中，下滑十几丈远才止住身形。
喉咙一甜，鲜血上涌，又被霍明生生咽下去。
“它的力量比我还大，不行，不能这样逃，被它追上只有死的可能。”
白虎四爪嵌入山崖峭壁中，从上至下，俯视霍明。
如同追捕猎物的精英猎手，享受着猎物挣扎的乐趣。
吧嗒！
一团殷红血液低落。
砸落地面，溅出一个小坑。
霍明抬头看去，面色有一丝惊喜。
“白虎爪子受伤了，那就说明射神弩还是有用的。”
服下一颗疗伤丹药。
霍明继续向山谷深处狂奔。
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试它一试。
白虎紧随其后。
山谷裂缝越来越小，光线近乎于无。
终于，霍明穿破这片狭窄山谷，阳光满面，里面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型天坑，四周密密麻麻长满藤曼，藤曼上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
微风一吹，漫天花瓣掉落。
落英缤纷。
这就是落英谷。
吴忠虽然在坑他，但那张地图至少有部分是真的。
霍明在扔掉那张地图前，已经将那张地图全部记下。
白虎被拦在谷外，庞大身躯挤压石壁，发出愤怒咆哮。
石壁上石块簌簌下落，通道被白虎挤压得逐渐扩大。
霍明往落英谷中心跑去。
三棵白色晶莹小草，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微微摇曳，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洗髓草。
有易筋洗髓，增强根骨，加深体魄锻炼强度的作用。
三棵洗髓草中，中间那棵比较大，周围两棵还比较稚嫩。
“是真的。”
霍明找到一丝慰藉。
既然如此，那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听着白虎闹出来的巨大动静，霍明深吸口气，把心一横，直接拔出那棵成熟的，连根带叶一齐吞下。
腹中，强悍的消化能力下，洗髓草迅速分解，药力流入四肢百骸。
霍明屏气凝神，控制气血，逼着药力往头部走。
同时在脑袋上涂抹膏药。
内外刺激下，疼得霍明歪嘴斜眉，不停用头撞地。
系统里铜头功的进度飞速飙升。
890/1000……912/1000……956/1000……999/1000，1000/1000！
“极限推演！”
霍明双眼通红，只感觉落在神秘空间内，将脑袋精雕细琢，淬炼到坚不可摧的巅峰。
与此同时，洗髓草最后的药效爆发。
被霍明推演到极致的铜头功吸收。
无形的力量从内而外，将整个脑袋里里外外洗刷一遍。
本来能辅助全身增强的洗髓草，大半药力流失，只让霍明的脑袋有种空前的通透感。
绿色系统词条衍生。
“通透大脑：思维速度提升三倍。”
眼睛视力更清晰，能看见百丈之外的小草纹路。
耳朵里也传来更加细微庞杂的声音。
但都在通透大脑的作用下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白虎的脑袋已经挤出狭缝。
霍明原地打起了八段锦。
宝命功在内丹的作用下自行运转。
这些功法在他现在全身都走到极限的情况下，发生变化。
冥冥中，霍明似乎从自己修炼的所有功法中领悟到某种通性。
体内血液滚滚流动，皮肤泛红，浑身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在头顶形成白汽水雾。
但因为表面的气血热量，原本的白雾被染成血色，冲天而起。
混元无漏。
气血狼烟！
明明身体强度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升，但霍明却清晰感知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轰隆隆——
山谷入口处爆发剧烈响声。
那只庞大白虎，脚踩清风，重重落在霍明眼前。
霍明收拢全身气血，一手握刀，一手暗持射神弩，虎视眈眈盯着白虎。
两相对视。
刹那间。
霍明悍然出手，简陋的奔狼步在他身上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速度。
029 陷入危机
白虎浑身一震，毛发膨发倒竖，根根如同钢针一般。
无形威压如同涟漪般向外扩散。
霍明身如鬼魅，环绕白虎游走。
引得白虎肌肉紧绷，四爪抓地，一双巨大虎眼紧紧盯着霍明身影，左右腾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虎总觉得眼前的人类发生了某种奇怪变化。
所以它没有轻举妄动。
铮！
一发射神弩箭顺势而发。
螺纹箭头刺破空气，转瞬就到白虎面前。
白虎故技重施，催动血脉异能招呼强风护住肉爪，拦截利箭。
这一次它更谨慎，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落英谷内狂风四起。
无数藤曼花瓣漫天飞翔。
这一箭，才堪堪破开它的皮肉，甚至不见血。
但霍明心里对怎么对付白虎有了定计。
“可惜，你的能力很强，但你似乎并不会用，太粗糙了。”
霍明暗叹一声，整个人也如同利箭般弹射出去。
风止之时。
便有长刀荡起凶威。
白虎咆哮，震耳欲聋。
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霍明整个人一口吞没。
利牙如剑，腥臭风气吹得他眼睛发辣。
霍明迅速变化身形，脚步一顿，一个滑铲冲入白虎柔软腹下。
险之又险地避过白虎爪牙。
白虎趁势腾空，不给霍明可趁之机。
“嗯？怎么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这个滑铲，不是要么喂饱它，要么成全我吗？”
霍明内心吐槽了一句。
单手装箭，又一发射神弩箭破空而去。
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白色气流。
还在空中的白虎猛地摆尾，那钢鞭虎尾直接与冲它下腹而去的弩箭碰撞。
砰！
空中炸开一道绚丽血花。
再次装箭完成的时候，白虎已经落下，带着席卷风云的磅礴大势冲向霍明。
看上去竟然不受影响。
反而愈发凶猛，所到之处尘土飞扬，一爪下去便是一个深坑。
霍明且战且退。
用雁翎刀拖延格挡，用射神弩趁机主攻。
射出第18只弩箭时。
他与白虎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
白虎每一击撞在霍明身上，他都会鼓荡大量气血集中在那个地方，充当护身血甲。
这就是进阶无漏之境后，霍明开发的气血使用方法。
令他防御力大增。
这也是他能与白虎缠斗这么久的原因。
同时，无漏之境，体内自有一股劲力循环，能让霍明随时随地调整状态，压制伤势。
一人一兽已经鏖战到天黑，明月腾空。
也幸亏霍明将一阳蕴精功推演到极致。
虽然每开发出他想要的词条，但带来的蓬勃精力和体力，可是每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像美国队长说的那句：我能打一整天！
“最后两只箭，它不死，我恐怕就没了。”
霍明深吸一口气，浑身的热量积攒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但他用无漏之境的体魄压制住这股热量不散发，化作自己的战力。
让他有种马上要沸腾的错觉。
断做半截的雁翎刀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一刀两断之所以是系统评定的绿武，正是因为无论以何种姿态，何种兵刃，在霍明手里都能劈出最完美的极限一刀。
充满美感，而又惊心动魄的一刀。
这一刀砍进白虎利爪之中，深入三尺。
而白虎另一只爪子破开防御，狠狠捅进霍明右胸，将他击飞。
空中。
霍明射出最后两只箭的其中一只。
箭矢旋转着全部没入白虎眼球，直入脑髓，红白液体迸发。
白虎发出痛苦咆哮声，声嘶力竭。
它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无数，都是霍明所留。
扑通——
白虎重重倒在地上。
仅剩的一只眼睛仅仅盯着霍明，它不甘心。
直到生机全部流逝。
“哈哈哈！”
霍明催动气血稳固伤口，止血，浑身剧痛依旧开心得笑出声来。
他放下最后装有一根弩箭的射神弩。
赢了！
这可是相当于七品巅峰武者的异兽。
虽然主力是射神弩，但他能花这么长时间一点点将射神弩的威力发挥出来，这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可惜了，每一把射神弩都是有使用次数的，没用20次要换弦，换弦三次之后直接报废。”
太烧钱了。
一把射神弩三千两银子，还有价无市。
这谁顶得住。
霍明捡起雁翎刀碎片给白虎补刀，将磨盘大的头颅砍下来。
原地生火，割肉，烧烤。
“还没吃过这个等级异兽的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月色下，一捧火光尤其明亮显眼。
霍明和着生虎血，连吃五十多斤虎肉，强大肠胃消化血肉化作精气，反哺肉身。
和嗑药一样爽。
“唯一的缺点是肉质太硬。”
“虎肉，虎骨，虎鞭都是大补，还有虎皮，这只白虎拿出去应该能卖不少。”
“还有两株未成熟的洗髓草，不过我没打算放过。”
“留在这里不知道便宜谁，还不如我拿走。”
慢慢计较，霍明舔了舔满是油腥的嘴唇。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陈云新？
孙豹？
好像鸽了他们。
“这时候孙豹不会毒发身亡了吧？”
霍明咂舌，“算了，他死了，正好由我来完成任务。”
他不在乎孙豹的死活。
至于念及罗二指，或者说孙炳胜的情分？
开玩笑，都因为他们父子俩死过一次，霍明怎么可能给他们留情分。
之前没立即杀孙豹，只是因为他暂时有用而已。
霍明现在身体状态极差，全力出手必然会引动伤势，又只剩下最后一只弩箭，狙杀陈云新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就让你多活几天。”
享受完晚餐，霍明躺着打算入睡。
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有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霍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陈大哥，我下午确实听到这里传出来声音，是虎啸，只是我们在追击青狼群，没进来看过，不知道那个霍明在不在里面。”
陌生的年轻男子在说话。
霍明踹熄火堆，躲在白虎尸身后，双手持弩，静静等待。
他所熟悉的陈云新声音紧接响起。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还不知道陈大哥找他到底所谓何事？他怎么说也是宫北所保的人，大小姐似乎对他颇为青睐。”
“今天是他找我，不是我找他，他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而已，放心，我不会下重手的。”
一行似乎有五六人，从白虎撞大的石缝中进入。
进来便看见那只巨大的白虎尸身静静躺在淡淡月光下，刺鼻的血腥味在提示众人，它才死没多久。
四周坑坑洼洼，碎石遍地，显然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啊！是谁杀了这只白虎，好强！”
有个女子感叹。
而陈云新走近看过白虎身上伤势后，斜眉一挑。
又注意到断在白虎体内的雁翎刀碎片，推测出这一战必定极为惨烈。
他嘴角勾起欣喜笑容。
不怀好意地对藏在白虎后的人说道。
“霍明，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
“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特地引我过来，没想到是仗着射神弩逞威风。”
“现在，你还有几只箭可以用？”
“或者说，你还有站在我面前的力气吗？”
霍明心脏不停下沉。
怎么会这么巧？
……
PS：补更1章奉上！明天也是3更。
030 合力斩杀
“抱歉，我想我不仅有力气站出来跟你说话。”
“也许还能送你一程。”
霍明从白虎身后走出来，露出半身，持弩的手藏在背后，毫不畏惧地说道。
“你的伤果然很重啊！”
陈云新终于看到满身染血的霍明，哈哈大笑。
“可能这并不是我的血。”
霍明与之争锋相对，眼睛迅速扫过他身后几人，思考从这里逃出去的策略。
加上孙豹在内，还有三男一女，都很年轻，仪表堂堂，个个气度非凡。
不知道这几人会不会是敌人。
他心中忧虑：以重伤之躯突围，难度很大。
摇摇头，陈云新笑声里透着股轻松的气息。
“这只白虎我以前听白虎营的人提起过。”
“凭你八品修为，哪怕有射神弩在手，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我想杀你，你也想杀我。”
“哪怕你做了无数准备，但今夜，终究死的会是你。”
“当真是天不助你啊！”
他戏谑的，为霍明感到可惜，像是在嘲笑一个可怜虫。
随即拔出了手中厚重的八面宝剑。
“等等！”
一个面容白嫩的少年愤怒开口喝止住陈云新，迈动两条小短腿走到他面前，咬牙质问道。
“陈云新，你不是说只是教训他吗？为什么现在要杀他！你们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怨吧！”
陈云新笑容凝固，面色阴沉下去。
场内的氛围变得异常冰冷。
而霍明却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笑道。
“这位兄弟，你想多了，这个人前天在演武场就想杀我。”
“只是因为他实力不济，又骄傲自大，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在我手里吃了个亏，我们也因此结仇。”
“现在，在这种荒郊野岭，他自然不会放过我。”
陈云新没有说话，黯淡月光下，他那张留下刻骨疤痕的方脸显得格外狰狞。
霍明继续口若悬河：“他现在应该在考虑，如何杀了我，又不让消息走漏。”
“因为我可是大小姐的人，与宫北的交情也非同一般，要是他们知道是我是怎么死的，肯定会让凶手陪葬。”
“那么，我们这位陈百夫长，会怎么做呢？”
此言一出，其余所有人面色突变。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霍明话里的意思。
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陈云新没有反驳。
“所以说，你要杀我们？”
说话的是在场唯一的女子，身材娇小，可爱小圆脸上写满惊恐。
夜风习习，花香阵阵。
落英谷里再次充斥着肃杀之气。
“很感谢你们为我带路，但是抱歉了。”
“今日我秘密进山，霍明必须死。”
“但不能有人知道他死在我手里。”
说话间，陈云新一把撕裂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暗红色的贴身铠甲，月光下泛着血色光泽。
上面刻画着复杂而又可怖的恶虎纹路，似乎能吞噬人的心智。
“血光甲！”有个持枪的白袍青年男子惊呼。
“是啊！”
陈云新轻轻抚摸身上的铠甲，如同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非战场不可用的血光甲，整个猛虎卫也就三十套，被我偷偷拿了一套出来。”
“就为了对付你。”
“你该知足了。”
陈云新看向霍明，想起上次在霍明手里吃亏的事情，怒气喷薄。
“你们，也一样。”
他冷冷地看向周围几人，连带孙豹在内，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的陈云新就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欲择人而噬。
“知足个锤子！”
霍明大声啐了他一口，藏在身后的弩箭顺势发射，同时大喊。
“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动手！”
反应最快的就是使长枪的白袍青年。
箭在空中，一点枪出入龙直击后腰，前后夹击。
陈云新狞笑一声。
一剑全力向前斩去，弩箭被他轻易斩成两截。
白袍青年那一枪落在他身上激起一声清脆的叮铃，毫无建树，根本刺不破血光甲的防御。
但陈云新面露疑惑。
“射神弩的威力怎么……”
“怎么会如此之弱是吗？”
谈笑间，霍明冲到陈云新身前，两只手各有一把弩，同时对准他的脑袋。
“猜猜看，哪一把才是真的？”
“呵！不需要。”
血色身影划破长空，陈云新嗤之以鼻：“你以为你还能射几次！”
刚刚那只白虎尸身伤口他都看过，霍明的射神弩已经射过十几次，二十次就要换弦，而且只能锻造师亲自更换。
他绝对不剩几次。
手里另外一把相似的弩是神臂弩，二者威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另一边四人组。
最后那个大腹便便的青年胖子见两人缠斗，陈云新没法顾及他们，慌张说道。
“他们打起来了，那我们趁机走吧！八品打七品，还是穿了血光甲的七品，完全就是找死啊！”
白袍青年神情凝重，摇头。
“霍明撑不了多久，不帮他的话，他很快就会死，到时候陈云新追上我们，我们一样得死。”
说完，他再次提枪冲入战场。
“在下陆泽泉，前来助霍兄一臂之力。”
枪势变化，招招攻向陈云新关节和没有防护的头颅，帮霍明分担掉不小压力。
看上去年纪最小的白嫩少年也坚毅说道。
“陆大哥说得对，而且，霍明可是大姐头预定的得力干将，怎么能见死不救？我可是要进月字营追寻大姐头脚步的人！”
于是少年潇洒大笑，一柄软剑绽放朵朵剑花，加入战局。
“我叫佘鹄，霍明！你可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这两人实力都不一般，均是八品中的佼佼者。
霍明捂住开始渗血的胸口，咳嗽着笑道。
“在我死之前，绝不敢忘！”
只剩下圆脸可爱少女和青年胖子还在犹豫。
胖子肥硕的身躯不停发抖，劝道。
“走吧！青柠，打不过的，再打下去我们都得死，还不如逃出去报信，至少能为他们报仇。”
“报个屁的仇！你丫的就是怕死。”
两人齐齐看向发声的人，却是肚子隐隐作痛的孙豹，他这是毒发了。
“该死，老子还有好多女人没有玩过，不能这么死。”
他贪婪地盯着名为青柠的少女看了一眼，然后拼了命地向霍明冲过去。
“姓霍的，给我解药！我也能帮你。”
霍明闻言，面色平静地扫过他一眼，躲过陈云新的剑，抽空伸手往怀里摸出个青瓶，扔给孙豹。
孙豹眼睛发亮，倒出解药，一口咽下。
“哈哈哈！蠢货，你之前那么对我，我怎么可能帮你呢！”
他哈哈大笑，突然反水，对力战三人的陈云新说道。
“陈百夫长，我来当你的共犯如何？只要我也杀了人，就不可能出卖你，从此以后，我跟你混。”
“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陈云新乐得如此。
但下一刻，孙豹口吐白沫，腹部剧烈翻滚，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呼吸。
霍明仿佛懊恼似的一拍脑袋。
“哦！我好像拿错药了，那个也是毒药。”
他根本不会相信孙豹这种小人。
说着，霍明摸出两颗通体火红的丹药，面不改色地吞下去。
燃血丹。
这一次，是霍明自己在用。
燃烧！
燃烧血液！
燃烧浑身精气！
同一天第二次拼命，霍明苦笑一声，直接把手中的神臂弩砸向陈云新，砸了个稀碎。
“帮我封锁他的左右。”
他朝陆泽泉和佘鹄大喊。
两人闻言一左一右立马缠上陈云新，各自身上均被自己的鲜血浸染，只是咬牙苦苦坚持。
反观陈云新，在血光甲的护持下，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是丧失了一点真气和体力。
“垂死挣扎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乖乖等死！”
陈云新一剑刺穿陆泽泉左肩，将其逼退。
但胖子和青柠这时候也加入战团，迅速补全他的位置，将陈云新逼至石壁角落。
嗖！
最后一根射神弩弩箭极速破空。
通体火红的霍明紧随其后，强行激发身体本源的全力爆发下，形成一圈圈突破音障产生的水雾。
这么近的距离，弩箭破开血光甲防御，搅碎陈云新大腿血肉，令他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手中八面宝剑依旧保持着原本弧度，斩向霍明。
“死！”
紧接着，霍明来至陈云新面前。
伸出一只手挡在剑前，随即昂着头，对着陈云新脑门狠狠砸下。
头椎！
霍明浑身气血涌上脑门。
突破音障的速度爆发出惊世骇俗的力量。
“不带头盔，给爷死！”
砰——
大地沦陷，砸出一个丈深的巨型大坑。
西瓜爆炸现象重演。
陈云新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外而内破开他的大脑，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霍明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脱力感袭上心头。
他又重重倒下，倒在一个柔软温香的怀抱里。
“他他他……我，yue……”
胖子当场吐了起来。
陆泽泉和佘鹄的脸色也很精彩，欲言又止。
“可怕！”
良久，陆泽泉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佘鹄面色苍白的点点头：“我这辈子都不想要跟这样的人为敌。”
抱着霍明的郭青柠带着哭腔说道。
“你们能不能别聊了，过来搭把手，我看都不敢看他，太恐怖了！”
……
PS：抱歉！节奏没把握好，写了这么久我的主线才刚刚要开始，哭死！
031 靖安县城
溯州官道上。
一行商队缓缓靠近名叫靖安的县城。
风尘仆仆。
商队后面的马车中，可爱的圆脸小姑娘兴冲冲对另外一人说道。
“霍大哥，我们马上就到最后一关选拔的目的地了。”
“咳咳！嗯。”
霍明咳嗽了两声，淡淡点头。
卧牛山结束后，霍明身受重伤，是陆泽泉、佘鹄、郭青柠以及胖子马良四人帮他通过的考核。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展开最后一关选拔的地方。
霍明躺在宽大柔软白虎皮毛上，面色苍白，略显虚弱地问道：“这一关内容是什么，宁先生还没说吗？”
通过第二关的四百多土匪，分批伪装进入朝廷官府管制下的县城。
还有三百多精良猛虎卫在外接应。
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可主管这次考核的宁从宁先生只字不提。
搞得人心惶惶。
而在卧牛山的上一关，陈云新被他们几人斩杀，不见踪影，宁先生也没过多询问，直接带着所有人赶往靖安县城，显得火急火燎。
这让霍明心里感到很不安。
扎着双丫髻的郭青柠歪着小脑袋，可爱说道：“不知道欸！其实按照以往的方式，最后一关应该是擂台赛，挑选出三百人就行，只有今年搞得神神秘秘。”
霍明问道：“这样吗……最近，山寨是不是要有大动作？”
“大动作？没有吧！”
郭青柠眨了眨呆萌大眼睛，“猛虎卫大部分都留在祁山里，没见他们外出啊！”
“其他营呢？”
“其他营的话，蛇王、狂血王和枪王好像亲自带兵出去了，去了并州的样子。”
“并州，溯州靖安县就靠近并州。”
霍明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直勾勾盯着郭青柠问道：“你知道蛇王、狂血王和枪王去并州做什么吗？”
“唔——不知道。”
郭青柠嘟着嘴摇摇头，她不关心这些事情。
见状，霍明也就闭口不谈这个。
郭青柠掀开车帘向外看，兴致勃勃。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出山寨，对外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感到特别新奇。
“啊！啊啊！我看到城墙了，霍大哥，你快看，靖安县城到了。”
“这就是城池吗？怎么门还没我们虎王营的寨门大，好像也不怎么样。”
“但是好多人啊！哇——那个姐姐好漂亮，衣服真好看。”
霍明也好奇的沿着郭青柠视线看过去。
靖安县城外行人如织，车马如龙，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都在城门口接受严密盘查。
城外驻扎了大片帐篷，外面有执戟甲士站岗。
至于郭青柠说的那个漂亮姐姐，霍明也看见了。
身穿做工精细的碧绿留仙长裙，长发盘起。
芊芊玉手从旁边丫鬟手中的篮子里，拿出馒头一个个分给城外的乞丐。
笑容温暖如同三月春风。
“哇——”
郭青柠看了看自己身上丑兮兮的暗红色劲装，可爱小脸皱成一团，满满的羡慕，“真的好好看。”
霍明被她逗乐了：“进城之后，你也可以去买这种衣服。”
郭青柠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可是我没钱。”
霍明：“……”
没钱你说个……算了，这姑娘不辞辛苦照顾了他几天，怎么也得表现一下感谢。
“我借给你吧！”
霍明含泪打开自己的背囊，递给她20两银子。
这都是上次从陈万通手里抢来的血汗钱。
“谢谢霍大哥！”
终于轮到他们进城盘查。
宁先生装作商队东家，跟守城官兵交接路引凭证。
歪嘴官兵首领趾高气扬地问道：“从崇州过来的？”
宁先生熟练地递过去一块银子，谄媚笑道：“回禀大人，我们扬威票号从崇州带了一批青狼皮过来，还有腌制好的青狼肉，都打算在这里出手。”
“这样啊！”官兵首领掂量了一下手里银子的重量，满意地点点头，冲手下人说道：“去看看他们的货有没有问题。”
“是！”
几个官兵走进商队，掀开车上盖布，东看看，西瞅瞅，扒拉了几条品相好的青狼皮塞身上，尝了尝腌制的青狼肉。
“呸！这么咸，你们家会不会腌肉。”
“用这么多盐，亏死你们。”
官兵骂骂咧咧。
有命令在前，装作护卫和伙计的人只能讪笑着不出声。
直到两个官兵来到最后面的马车。
“里面是什么人？”
外面，装作侍从的胖子马良急忙说道：“是我们家公子和小姐，跟着东家出来见见世面的。”
“哦？为什么不下来接受检查！”
守城官兵挑了挑眉毛，用刀鞘掀开车帘。
一只握着银子的手立马伸到他面前。
抬头就见到霍明爽朗的笑脸，后面是布林布林眨眼，正好奇往外看的郭青柠。
霍明恭敬说道。
“见过两位军爷，在下途中不慎感染了风寒，还有舍妹年纪尚小，怕生，均不便下车，还望军爷见谅。”
“咳！”
守城官兵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收起银子，扮起官威训道。
“我看你们也不像什么可疑人物，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但是你们要记住，此次在靖安、平阳、罗城、泗水四城，募集并州前线军备物资，往来人员极为复杂。”
“你们千万不要在城里惹是生非，否则，哼哼！”
闻言，霍明心里一突，那股不安的情绪终于有了落地之处。
并州前线的军备物资。
这就是此行目的吗？
他没有表露出异样神情，笑道：“是，我等明白，一定老老实实，不会给军爷添麻烦。”
捞足油水后，守城官兵这才撇撇嘴，放过他们。
一行人被放行入城。
这时候靖安城内客栈几乎满员，霍明等人被安排借住在百姓民宿中。
霍明和郭青柠、陆泽泉几人一起住。
在众人收拾被褥的时候，霍明独自来到茅房，狠狠碾碎了罗二指给的丹药。
“我在八大王寨的这些日子对外面的消息了解太少，否则我早就该猜到此行目的。”
“并州接壤北方草原的大部落天狼部，边境摩擦不断，当年我在京城时就听说过预测，这几年必然会开战。”
“八大王寨出动了三营兵马数万人前往并州，居心不良啊！”
“这次在后方也是，想要抢靖安城的物资？”
他目光坚定。
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
前线一但失利，天狼部纵马南下，天下必乱，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会丧生于此。
霍明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发生。
与此同时。
靖安县城数里之外的一处深宅大院内。
头顶白毛，通体纯青的俊逸大犬突然狂吠，冲着某个方向。
旁边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挎雁翎刀，头戴青帽的年轻男子惊愕喊道。
“阿四闻到了游魂香的味道。”
他连忙出去禀报。
随后飞鱼卫坐镇此处的几个掌权人物齐聚一堂。
“他们来了。”
满脸伤疤的百户刁明新一拍桌子，沉重说道：“好死不死的，偏偏选到本官镇守的地方。”
“呵哧！”
堂中有人轻笑，是一青衫公子，长着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正在细细打磨自己好看的指甲，“刁大人难道怕了不成？”
刁明新铜铃大的豹眼怒睁。
“本官会怕区区几个土匪？”
“本官是担心城中百姓安危，这一次他们带的人必然不少，到时候免不了一场血战，殃及到百姓就不好了。”
青衫公子悠闲品茶说道：“我们不是有细作混在其中吗？还怕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也对。”刁明新陷入沉思，“让本官想想有什么好办法么。”
另外一个灰袍老人手指敲击着桌子，出声说道：“先让人接触一下那个卧底吧！了解一下这一次八大王寨来了多少人，有几个高手，再做打算。”
“嗯！刘老言之有理。”
刁明新点点头，对看守青犬阿四的那个年轻飞鱼卫说道。
“杨旗，你带着阿四去找一下那个卧底兄弟，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暴露，切记切记。”
“是，属下明白。”
杨旗躬身应和。
032 约见飞鱼
靖安县城。
吃完晚饭后。
宁先生终于给所有人下发了任务。
其中分给霍明五人的，是探查南城驻守兵力防线。
但是他们五个人接过命令之后，了解到这次到靖安县城的真实目的，齐刷刷在民宿院子里躺尸。
“话说，我们真的不去做吗？”
马良胖乎乎的大脸上写满纠结，两只手攥在一起，掌心里都是汗水，想要激起这群咸鱼的斗志。
“这可是考核啊！”
“可能是虎王大人亲自定下的考核方式。”
“我们要进入猛虎卫就这一个机会，就这样放弃吗？”
他不甘心地问道。
少年佘鹄不屑摇头说道：“不去！如果猛虎卫是这样考核的话，我宁愿不参加。”
他少年心性，一贯怼天怼地怼空气。
从小到大只服潘镜月一个人。
佘鹄冷哼：“如果大姐头在这里，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
为人最稳重的陆泽泉也拒绝了这次任务。
“虽然我很讨厌朝廷，恨不得狗皇帝今晚就死，但外敌当前，这种事情我们确实不能做。”
马良看向郭青柠，面露渴望地问道：“青柠，你怎么想的？”
郭青柠无辜的眨巴大眼睛，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来晃去。
“陆哥和小鹄都不去，我也不去。”
“啊——这……”
马良都要哭了：“霍兄，你呢？”
其他三个人家中都有位高权重或者实力高强的长辈。
他们不在乎，可马良在乎。
只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给跟他一样泥腿子出身的霍明。
霍明心虚地举了举手，给他展示自己身上的伤势。
“你也看到了，我受伤这么重，帮不上忙。”
几乎贯穿胸口的伤是白虎所留。
手臂那道极深的剑痕，是霍明给陈云新最后一击时，被陈云新一剑破开精铜护腕留下的。
这些伤势在万宝阁的极品疗伤丹药，和霍明无漏之境的加持下，好得飞快，已经能让他发挥七成实力。
但他也不想去做宁先生布置的任务。
所以马良失落的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化作一条肥咸鱼。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们吧！”
见此情形，霍明无声笑了笑。
这几人虽然从小生长在土匪窝里，但心中尚有大义，比朝廷里某些只知道对百姓敲骨吸髓的人强多了。
并州起战事，前线吃紧。
中央朝廷财政支援无力。
所以会在周边州府募集军备物资，大多是粮草、丹药、兵刃之类的东西。
这不属于强行征召，朝廷会给钱，或者拿非军需的东西以物易物。
以免激起民愤，造成内忧外患。
如果霍明没记错的话，这个点子是由当今太子提出的。
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战时前线物资匮乏，或抵达不及时的情况。
“不过我看这狗屁大盛真是无药可救。”
佘鹄愤愤说道。
“前线都那个样子，我们运东西来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官兵不仅勒索银子，还拿我们货物，真是烂到骨子里。”
“嗯。”
霍明点了点头，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流露真实想法，颇为认同地说道。
“大盛已经有五百年国祚，自前任开明帝至今，这三十余年期间江河日下，皇帝昏庸无能，群臣争权夺利，天灾人祸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我是在去年凉州大旱时上的山。”
“当时大半个凉州遭难，饿死了无数人，树皮草根都被啃得干干净净，易子相食，析骸而爨，种种惨象我至今都忘不了。”
他不算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哪怕继承了前身所有记忆和情感，心里始终对大盛没有归属感。
甚至可以说十分厌恶。
现在回忆起当时前身为了进入八大王寨，在凉州待的那半个多月时光，依然忍不住感到心寒。
在难民横行的时候，官府就像是消失一般，放弃了整个凉州。
但当想要活下去的难民组织到一起，想要冲破威武府钟鸣鼎食的世家豪门府邸时，府城守卫军出现了，以强悍的武力轻易镇杀所有人。
讽刺啊！
听到霍明的话，陆泽泉眼睛里升起璀璨光芒，一向平静的脸也变成微笑：“果然，大小姐没有看错人。”
霍明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陆泽泉反问道：“你知道大小姐他们追寻的是什么吗？”
霍明摇头。
“我知道，是人人如龙，天下大同哒！”
郭青柠没心没肺地嘻嘻笑道。
轰！
这句话如同雷霆一般直击霍明灵魂深处。
不会吧？
在这个畸形的时代，到处打打杀杀，武力至上，高位者视庶民为草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梦想？
潘镜月。
她有一个四品武者的好爹，可以说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真的会引申出这种梦想吗？
老乡？！
霍明神游物外，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我……我现在知道了，了不起。”他嘴角扬起兴奋的笑容，笑得尤为放肆。
“所以啊！其实我只想加入大姐头的月字营而已，对其他几个营没有任何兴趣，一个个蝇营狗苟，和山下这么狗官大户有什么区别，不过一个是明抢，一个是暗地剥削。”
佘鹄撇撇嘴说道。
霍明愕然地看向周围这几个人，他们的思想都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了吗？
“哈……哈哈……”
他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心里把潘镜月是老乡的可能性拔高了数个层次。
夜深之时。
民宿附近响起阵阵狗叫。
霍明趁着上茅房的间隙出门，在门口大树上做了一个隐蔽印记。
“咦？”
但他在往回走的路上，通过月光，看到民宿外墙上，有了一个他熟悉的印记。
“约我碰头吗？”
“今晚的话恐怕不行，只能等到明天白天。”
霍明心里计较。
晚上长时间不在，会引起他们怀疑。
现在不宜暴露身份。
于是他擦掉两个印记，在墙上留下另一个暗号后返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
霍明借口出门吃早餐，手腕上带着银白手镯，看了看昨晚留下的印记，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
而附近，有一个遛狗的年轻人从他旁边经过。
头顶白毛，其余地方全部都是青色的俊犬脖子上，套着跟霍明一样的同款镯子。
霍明脸色一黑，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个人脚步，七拐八拐后，来到一个隐蔽的胡同里。
“不知这位兄弟从哪里来？京城，南府，还是东海城？”遛狗那人问道。
“京城。”霍明回答。
“哦？京城是个好地方啊！我也去过，我记得玄武街天宁坊第九十五号宅子门口，有棵歪脖子树。”
“没有。”
“没有树？”
“是没有第九十五号这个地方，天宁坊只到九十四号，零到九十四号。”
“哈哈哈！果然是你，世人只道九十五号是飞鱼卫总指挥所，却不知道我们内部称其为天宁坊零号。”
试探过后，遛狗那人笑道：“在下杨旗，见过兄弟。”
“你叫我罗二指即可。”霍明冒用了自己上级的代号。
“请跟我来，我们百户大人想见你。”
“好，但我时间有限，请尽快。”
033 卧底的福利
靖安县飞鱼卫镇所。
隐秘小院。
霍明向刁明新等人一一汇报自己所知的情报。
“好！本官知道了。”
刁明新凝重地点点头，身边那位青衫公子和灰衣老人都若有所思。
四百多八品武者进城。
城外还有三百猛虎卫精兵虎视眈眈。
让他们压力山大。
要知道靖安城外的守备军也就一千人，估计还不够三百猛虎卫吃的。
城内的飞鱼卫加上县衙的战力，也就堪堪能与进城这些人一战。
毕竟在溯州四座募集军备物资的城池中，靖安县城离八大王寨最远。
谁能想到这些土匪不辞辛苦，非得到这里来抢一票。
“你确定没有六品高手吗？”灰袍老人问道。
霍明有些不确定地皱了皱眉头，拱手道。
“抱歉，这个情报以在下现在的地位还接触不到，只知道目前明面上最强的战力，是一个名叫吴忠的百夫长，七品巅峰。”
这一点说的是实话，也存了坑一波吴忠的心思。
灰袍老人对刁明新说道：“百户大人，找府城请援吧！靖安县至少要一个六品高手坐镇才行。”
他们都是七品修为，面对六品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嗯。”刁明新慎重点头，“我会的。”
随后他看向霍明，满是伤疤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此次狙击八大王寨的行动，有劳罗兄弟你提供情报了。”
霍明谦逊道：“为国行事，何言辛苦。”
“好！我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你们这些将生死置之度外，潜伏敌营的兄弟。”
刁明新眼珠一转，对下方的霍明说道：“罗兄弟，你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你的？”
“呃。”霍明思索了一下。
“暂时没有，预计这群土匪会在三天后行动。”
“这几天我会尽力搜集情报，通过其他渠道传给大人你们。”
“不过为了隐藏身份，这些天我就不与诸位碰面了。”
刁明新点头：“嗯，没问题。”
他转头对杨旗说道：“你负责与罗兄弟专门对接。”
杨旗恭敬应道：“是。”
刁明新又说道：“除此之外，你现在带着罗兄弟去一趟密库，让罗兄弟从里面挑几样防身保命的东西。”
“卧底比不得我们这些在组织内享清福的人，太过凶险，又几乎孤立无援。”
“罗兄弟，你千万不要推辞。”
“如果这次行动顺利的话，我还有重谢。”
他的话十分郑重，那张可怕的脸在霍明眼中也变得亲切。
霍明没想到自己此行还有意外之喜，不作推辞的说道。
“既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卧底一年，终于能享受到飞鱼卫的福利了。
幸福啊！
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当卧底甚至连最基本的俸禄都到不了他手里，只会寄给家中亲人。
有时候他都会觉得当卧底有什么意义。
太累。
而现在霍明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总有一天他会结束卧底身份，然后衣锦还乡。
“罗兄，请跟我来。”
杨旗做了个请的姿势。
留下刁明新三人在房间里继续商议对策。
蒙上脸，霍明跟着杨旗穿梭在复杂的走廊中，拿着刁明新的腰牌穿过层层守卫，最终抵达密库。
守门的瘸腿老汉正在打瞌睡，右腿以一种很别扭的畸形姿势向后蜷缩。
“齐老哥，麻烦开一下门，大人让这位兄弟进去挑点东西。”
瘸腿老汉眯着眼睛看霍明，疑惑道：“谁啊？还把脸都遮住了。”
杨旗解释道：“自己人，但暂时还不能露面。”
“哦，海底的鱼啊！”
就是见不得光的意思。
瘸腿老汉拿起百户令牌看了一看，慢吞吞打开了密库的门。
“我有言在先，哪怕有刁明新的牌子在，从里面拿东西也是要花功勋的。”
“小子，你去里面挑三样吧！先记账。”
说完，老汉一只手撑着下巴打瞌睡去了。
说是记账。
不过有几个卧底能活着用自己的功勋呢？
太少了。
这比功勋到头来还得是刁明新那小子自己垫。
不过那小子的命当年也是被一个卧底救回来的，为此还害那个卧底丧了性命，还点债补偿一下也正常。
于是杨旗在门外等他。
霍明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密库。
里面东西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
功法秘籍、兵器丹药，分门别类摆放。
“比万宝阁差多了，到底只是个县城，如果是在州府，或者京城的话，起码比这里豪华千百倍。”
霍明从中拿了把横刀。
刀锋银亮似雪，入手颇沉，比他之前使用的那把雁翎刀要好些。
“第二样的东西的话，选门武功吧！”
霍明觉得自己的对敌手段还是单一了些，拳脚功夫尚可，但刀法只会一招，这远远不够。
“咦？”
他的目光落在一门名叫《飞蝗石》的暗器手法上。
迅速翻阅简介后，霍明惊喜道。
“这也太好刷熟练度了吧！如果把这门武功推演到极限，那岂不是出手就是破甲子弹，哪还需要用弩？”
说完他又感到有些懊恼。
这类手法估计不用功法他也能通过系统参悟，应该早就尝试一下的。
“不过有秘籍上的技巧，能大量缩短我的练习时间，也不亏。”
“这下子远攻的手段就有了。”
“剩下就……”
霍明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一本不可思议的秘籍。
封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令他目瞪口呆。
《大雷音蕴气诀》！
这玩意不会跟《大雷音锻体诀》是配套的吧？
霍明找了一圈，没找到《大雷音锻体诀》。
又去放丹药的地方查看。
发现天雷丹的库存竟然高达三十瓶，一瓶十粒。
完全足够他将这门功法进行极限推演。
于是他到门口请教那个姓齐的瘸腿老汉。
“敢问前辈，这《大雷音蕴气诀》是何来历？”
瘸腿老汉被吵醒，不太高兴地说道。
“当年雷音寺内乱，有个叛徒偷了秘籍下山，在江湖上受到无数人抢夺，我们飞鱼卫就只拿到七品和六品的修炼部分。”
“这是套极品功法，但你小子就别想了，没有配套的锻体功法，这门蕴气诀根本无法修炼，形同鸡肋。”
原来如此
霍明恍然道：“那里面的天雷丹呢？”
“天雷丹？”
瘸腿老汉思索道：“好像是当年一起抢回来的锻体丹药配方，我们内部有炼丹师专门炼制。”
“虽然没有相应的功法，但天雷丹对于八九品武者锻体大有裨益，所以每个月上面都会下发一些填充宝库。”
霍明两眼放光：“我能带走这本秘籍和那些天雷丹吗？”
极品功法啊！
飞鱼卫没有《大雷音锻体诀》，他有。
霸王营那边缺天雷丹配方，所以没有丹药，他也可以有。
这样的话。
完全足够他修炼到六品先天境界。
有系统辅助，修炼极品功法的他一旦抵达六品，必然能傲视同阶。
到时候当卧底，自保绰绰有余。
说不得也能把潘镜月那个女人踩在脚下，一雪当日被埋耻辱。
瘸腿老汉迟疑了：“这个……需要的功勋比较贵。”
杨旗见状掏出自己的令牌说道：“可以把我的功勋全算进去。”
这个面色黝黑的青年冲霍明洒脱一笑。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朋友，罗兄弟千万不要客气。”
霍明心中颇为感动。
但瘸腿老汉给两人泼了盆冷水。
“别想了，就算把你跟刁明新攒的功勋却用掉也不够。”
两人顿时陷入尴尬。
不过霍明突然想起来，问道。
“前辈，我手里有《大雷音锻体诀》，可以贡献出来，能换吗？”
噔！
瘸腿老汉激动地刷一下站起来，抓着霍明的手问道。
“你说什么？！”
“我有《大雷音锻体诀》，虽然没戴在身上，但我都记得，可以当场默写出来。”
“来来来，笔给你。”
瘸腿老汉一把将霍明摁到凳子上，递上纸笔，手劲大到让霍明都感到疼痛，激动道。
“只要你能写出来，别说这点东西，这密库里面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好！”
霍明一口答应，舔了舔嘴唇。
他发现当卧底的好处了。
可以两边赚！
就是等一下回去，得好好解释一下自己去了哪里。
034 意外消息
写完《大雷音锻体诀》。
霍明在密库里狠狠继续搜刮了一波东西。
软甲，护膝，护腕等防具。
止血，疗伤等丹药。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
比如说蓄势爆发的《拔刀斩》，练眼的《紫目功》，练耳的《听声辨位》。
以及压箱底的一门罗汉观想法。
据说是抓住一个采花贼后搜来的，能提高精神力，但还没人练成过。
民宿小院。
“霍大哥出门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郭青柠撇撇嘴，眼含怨气。
拿出两双碗筷出来招呼霍明吃午饭。
霍明左右看看，有些惊讶地说道：“青柠，怎么就你一个在，他们人呢？”
一提这个，郭青柠郁闷到说不出话来。
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小声嘟囔。
“他们说是去什么百花楼听曲，可恶啊！都不带我一起，我也想去，从来都没听过的。”
委屈巴巴的。
“呃……”
霍明秒懂。
估计不是个正经听曲的地方。
可恶啊！
竟然不知道等我回来，叫我一起。
这辈子还没去青楼和小姐姐谈过人生呢！
现在他只能坐下来陪郭青柠吃饭。
“没事，我下午陪你出去逛逛吧！你不是想买衣服吗？”
“真的吗？”
郭青柠两眼弯成月牙状，惊喜笑道：“霍大哥你最好了，来，多吃点。”
霍明笑了笑，往嘴里夹菜。
刚毅的脸上浮现淡淡宠溺，如锋似剑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压根不需要找理由，她直接忘了自己最开始那个问题。
这个妹妹心思纯真，真不像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
包括陆泽泉几人在内也一样。
他们与八大王寨的其他人不同。
若是三天后飞鱼卫行动的话，一定得想办法护住他们性命。
两人吃过饭后，就在县城中闲逛。
帮郭青柠买了几套漂亮衣服，就连霍明自己也换了身行头。
模样俊俏，身材高大，衣着干净利落中透着大气，让霍明在街上颇受到女子青睐，甚至有人给他塞手帕。
晚上在酒楼吃过饭后，回到小院。
陆泽泉，佘鹄和马良三人正醉醺醺地躺在院子里，明明就不省人事，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
“哟！竟然没过夜。”
霍明暧昧地笑笑。
把他们三个塞回房间，自己则是在院子里练习飞蝗石和拔刀斩。
这两门武功要进行极限推演的条件最简单。
有系统词条“通透大脑”辅助。
相当于他悟性大增，修炼武功的进度也提升得很快。
一夜过去。
“练习飞蝗石（白色）4963次，目标次数10000次。”
“练习拔刀斩（绿色）3469次，目标次数10000次。”
飞石出手。
嗖！
咚！
没入院子里的巨大柏树树干中，留下深深孔洞。
这还是霍明留下三分力的结果。
以他现在的力量，扔出一颗石子，已经相当于普通手枪打出子弹的威力。
而且精准度在不断提升。
“有一阳蕴精功提供庞大精力，一晚上过去我也不觉得累，这样就能把习武的时长也拉到最高。”
霍明兴致勃勃地出门吃早餐，连吃十大王羊杂面，把老板吓了一大跳。
等他回来的时候，陆泽泉几人刚起。
一副精疲力尽，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郭青柠坐在旁边满头雾水地看他们，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通，喝酒能喝成这样子吗？
“你们今天打算干什么？”霍明问道。
“在城里逛逛吧！好不容易下次山，不玩一下可惜了。”
佘鹄伸着懒腰说道：“山下比山上玩得有意思多了。”
“霍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马良冲霍明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呵呵！”
霍明嘴角勾起男人都懂的微笑。
目光一个个扫过去。
看得陆泽泉这个平常话不多的老实人老脸一红。
“不了，我伤还没痊愈，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婉言拒绝道。
然后霍明又说道。
“不过我昨天跟青柠在城里逛了逛，发现县城守备森严。”
“过两天若是宁先生他们一动，必然会是一场大战，我们该如何自处？”
众人皆陷入沉思。
他们虽不愿和宁先生同流合污，但身份是绑定在一起的。
官府要对付其他人，自然也会对付他们。
半晌，佘鹄不怎么在乎地撑腰说道。
“到时候我们先逃出去，无论成功与否，直接回山寨就是，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陆泽泉点头：“这样也不错。”
“附议！”郭青柠举手。
“我肯定是跟你们一起的。”马良摊手说道。
“好，那就这样决定吧！”霍明眼眸微垂，说道：“我看南城门守卫比较宽松，到时候从那突围。”
让飞鱼卫在那边故意破开一个口子就行。
“嗯。”
众人点头。
“对了。”
霍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好奇问道。
“这次说到底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如果失败，大半人都会死，那不是损失太惨重了吗？”
“还是说，其实宁先生有什么底牌？”
陆泽泉几人对视几眼，最后郭青柠小声说道：“其实是有六品高手来的，宁先生身边有个白胡子老头，是猛虎卫的枪棒教头。”
“原来是这样。”
霍明点头。
天下习武之人无数，基本上都是八九品武者。
六品先天高手。
一万个武者里面才出一个，实属罕见。
可隔空伤人，罡气纵横十数丈，单单威压就能压死普通的九品武者，一人可敌上千甲士。
“其实不止林教头，外面的三百猛虎卫里也有一个先天高手。”
佘鹄挑眉笑道：“你们不知道了吧！”
闻言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
“我大伯藏在里面，估计是因为虎王尊上对这次行动很重视吧！所以派了两个先天高手来。”
先天高手，两个！
霍明心头巨震。
难怪这小子不仅不着急，还能开开心心去照姑娘，原来有靠山在。
虎王营秉持精英模式，虎王是四品绝顶高手，麾下两个五品左右副手，六品先天高手也就七八个的样子。
没想到一次来了两个。
不行，得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刁明新他们。
靖安县城只有一个先天高手坐镇绝对不够！
035 乱象并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来到虎王营即将行动的那天。
傍晚。
霍明等人在酒楼里饱吃一顿，他趁机将最后的消息送给在酒楼当小二的杨旗。
里面说的是今夜宁先生安排的具体布置。
其一是分散城中纵火行凶，扰乱官府注意力。
其二是佯攻衙门，牵制飞鱼卫和衙门战力。
最后是主力劫掠仓库，配合在外的猛虎卫打开西城门，施施然离去。
只要钻进深山，官府不可能追上他们，这件事便算结束。
杨旗悄悄冲他一抱拳，表示一切尽在计划中。
然后迅速消失在酒楼里。
二楼包厢里。
“终于要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我都想我娘做的莲子羹了。”
郭青柠打了个饱嗝，一身乳白对襟襦。
看上去应该文静淡雅，偏偏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剔牙，还是那股不受约束的自在劲。
“我也是。”
陆泽泉摸了摸身后拆成三段的长枪，惆怅道：“这几日没有练枪，我浑身不自在。”
几人正闲聊的时候。
隔壁包厢突然响起一阵暴喝声，随后摔碗踹桌子。
一连十几个人接连从窗口跳出去，迅速消失在城中。
霍明听力超绝，隐隐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到了“聂大哥”、“劫狱”、“干他梁的狗朝廷”之类的话。
“啊！救命啊！”
“萨日朗！”
“跑啊！”
这些人在城中大开杀戒，竟然以屠戮百姓来制造骚乱。
“这……”
包厢里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些人里，好几个身法超群，估计是练出真气的七品武者。”
七品武者能用真气再次淬炼身体，使身体强度更高。
而且真气妙用无穷，出招力重，刀剑凌厉，更能疗伤逼毒。
一般的八品武者，十个也打不过一个七品，除了霍明这种变态或者其他进阶无漏之境的人。
陆泽泉迅速把枪组装好，面色忧虑道：“今夜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其他人要动手。”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现在就出城。”
霍明当机立断。
本来按照宁先生计划等到子时动手，霍明他们也是计划这个时候从南门溜出去。
但现在这些劫狱的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
县衙和飞鱼卫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们也只能提前出去。
“好！走。”
几人迅速离开酒楼，沿着城中小巷，避开那些劫狱之人引起的骚乱，赶往南城门。
那些劫狱的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止在一个地方制造混乱，东南西北处处有他们的人。
“放这么多心怀不轨的人进来，靖安城都成漏筛子了。”
霍明心中微叹。
飞鱼卫的心思都在八大王寨这些土匪身上。
而守备军和县衙干脆就是吃干饭的。
“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在干嘛！”
还未赶到南城门。
只见一大批百姓从对面拥挤过来。
百姓看他们五个个个手持兵刃，变得更加惶恐，不敢靠近。
“我等不是那些作乱贼子，诸位还请快逃！”
霍明招呼其他几人跳到附近屋顶让路。
百姓奔逃散去，五人终于看清前面惨状。
一栋富丽堂皇的酒楼门前，尸横遍野，鲜血在低洼出汇聚。
酒楼里面还不停传来惨叫声和求饶声。
靠近之后，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大堂，现在躺满了尸体。
霍明的手按在刀柄上，神色肃穆如神像。
心中怒火丛生，却是不愿再挪动脚步。
酒楼里只剩一小撮人还活着，门外迅速聚拢大量捕快衙役。
那些匪徒在里面大喊。
“你们的县尉大人还活着，现在在我手里。”
“我奉劝一句，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里陪我们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我自然会放人。”
一个时辰，完全足够其他兄弟将聂大哥救出来了。
他说完后，一个浑身发抖的富贵中年男人也唯唯诺诺向外喊道。
“听他的，都听他的！”
“真的是陈大人。”
外面的捕头皱眉，让手下收起打算强攻进去的神臂弩。
“穆大人，现在地牢那边杀疯了，再不过去支援就来不及了，而且县尊大人说今晚还有大动作，我们不能耗。”
有捕快提醒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穆捕头干瘦的脸上满是纠结，咬牙切齿。
望向里面那个明知道今夜有贼人袭城，还非得过五十大寿的蠢猪县尉。
跺脚道：“但如果陈大人死了，日后追责，你我最轻也是个流放啊！”
霍明听到了他们的话。
目光悠悠，透过窗户看见那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县尉。
肥头大耳不似好人。
他手里悄悄握住一颗钢珠。
只要他死了，这些歹人的算计就落空了吧！
推演到极限的飞蝗石。
加上绿色系统词条——
“指哪打哪：百丈之内，你说个地方，我的石子从不落空。”
有百分百的把握送这个县尉一程。
霍明扭头往身边看去，只见其他几个人都在看着他。
“我们不走了吗？这时候肯定没人顾及我们。”
马良脸上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也透出疑惑。
这时候，郭青柠惊呼道。
“欸！霍大哥你看，是那个好看的大姐姐。”
霍明顺着她的纤纤手指看去，有个身穿白裙的女孩躲酒楼角落里瑟瑟发抖。
正是当初他们进城时看到的，在城外给乞丐发馒头的漂亮姑娘。
霍明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神经。
还忍不忍？
自己现在是土匪，帮官府救人一定很奇怪吧！
但是不救，又过不了心底那关。
可他娘的自己眼见乱象并起，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保全自身。
这些歹人已经残杀无数无辜百姓。
现在出手还有意义吗？
就因为头脑发热就悍然出手？我霍某人可不是个莽夫。
“如果大小姐在的话，肯定会救的吧！”
佘鹄嘀咕了一句。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明问道：“为什么她会选择救人呢？咱们可是……土匪啊！”
“不知道，大小姐劫富济贫，惩恶扬善，和寨子里其他人确实不一样。”
“她说，为匪为侠并不冲突，因为匪与侠都不被朝廷认可，或许也不被寨子里的人认可。”
“但她也不在乎这些，她只做她想做的事。”
佘鹄满怀憧憬地说道。
“只做想做的事情。”
霍明嘴里轻轻呢喃这句话。
“真羡慕啊！”
酒楼里。
劫匪们见外面捕快没动静，也渐渐放松下来。
“真奢侈啊！”
为首的青面汉子夹起桌上的奢华酒菜吃了一口，感慨道。
“你们当官的平常作威作福，什么也不干，就能捞大把银子，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也比不过你们动动嘴，唉！”
一脚踹在陈县尉脸上，让他圆润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恶狠狠地说道。
“但是你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们手里吧！”
几个女眷和陈县尉的儿子惊慌大喊，连忙过去扶住陈县尉。
“那个谁，过来陪爷喝两杯！”
青面汉子举刀指了指陈县尉的一房美貌小妾。
她哭得梨花带雨，纤瘦娇躯颤抖着，坐到青面汉子身边倒酒，任凭施为。
其他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见状，剩下的几个劫匪心思也活络起来。
其中一个瞥见角落里的白裙女子，色性大发，拽了拽裤头，一把把她推倒。
“你是这个狗官的女儿吧！没想到老子这辈子还能有机会享受一下千金小姐，嘿嘿！”
“这身段，哟！真好看。”
“不！不要！”
白裙女子抵死不从，但哪里是习武劫匪的对手，衣衫都被扯破，顿时春光乍泄。
陈县尉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白裙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贝齿咬住舌头，就要自尽。
这时候，一枚钢珠破空而来。
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直接没入她眼前劫匪的脑门。
一时间血花绽放如芳华。
哐当——
五个蒙面人打破窗户闯进酒楼。
如神兵天降。
霍明数颗钢珠接连出手。
强大的手劲和技巧，带来逼近狙击枪的射速。
并且例无虚发。
每一颗都带走一条生命。
转眼间，就只剩下那个青面汉子还活着。
其他几人还没来得及出手。
郭青柠满眼小星星，崇拜地看着霍明。
“霍大哥的暗器手法好厉害。”
酒楼里的众人更是看到救星一般，面露惊喜。
尤其是白裙女子，双手捂住流露出来的白腻肌肤，眼中晶莹光芒闪烁。
“虽然我每次都说忍，但好像每次都没忍多久。”
霍明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
然后冲那个有七品实力的青面汉子勾勾手。
他一手按刀，眼神利似吴钩。
澎湃气血涌动，在头顶映照出血色狼烟。
强大的气血压力，让身边四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霍明放声吼道。
“来！杂碎，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七品而已，又不是没杀过。
036 先天之战
酒楼中。
最后剩下的那个青面汉子从一时慌乱中找回自我，一把推开怀里的娇媚女人，提刀警惕道。
“在下黄沙帮袁志中，江湖人称青面鬼，不知几位为何突然出手残害我兄弟？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转眼间手下全部命丧黄泉，由不得他不小心。
黄沙帮？
青面鬼？
霍明看向陆泽泉等人，眼神询问。
他们一个个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看样子只是个无名小帮派，不值一提。
霍明指着楼里无辜惨死的尸体，正义凛然地喝道。
“呸！你们这些为非作歹、草芥人命、滥杀无辜的奸贼小人。”
“人人得而诛之！”
“我乃青云门韩立，你好好记住我的名字。”
“下辈子，做个好人！”
他一步踏出，气象陡变。
释放强大气血的霍明，就如同煌煌燃烧的火炉。
楼中众人只感觉温度不断攀升。
而霍明的身影也在他们眼中变得愈发高大。
刹那间就到青面鬼袁志中面前。
横刀悬于左侧腰间，刀锋后藏，右手暗合。
刀出如线，白光闪耀，瞬间吸引所有人眼前视线。
拔刀斩！
蓄势蓄力，集中一点爆发。
青面鬼袁志中神情凝重。
体内真气涌动，衣袍无风自鼓，双手握刀横挡。
“只用肉身力量和我打，你也太看不起在下了！”
他暴喝道。
这种明显爆发气血的打法让袁志中气愤不已。
这么强的气势和速度，至少是七品巅峰用真气锤炼出来的肉身吧！
七品巅峰是比他强，但是他青面鬼在溯州南部四府凶名赫赫，也不是等闲之辈。
“你要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铛——
霍明的横刀与袁志中手中大刀接触的一刹那。
袁志中只感觉从刀身传来沛然巨力，令他虎口剧痛，双臂发麻。
下一刻。
一截断刀擦着他的脸颊掠过，直直插入身后木柱中。
他手里的百炼钢刀，竟然断了！
霍明心里也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七品与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明明上次跟陈云新打，我们五个人都没占到便宜，最后我嗑药了才弄死的他。”
想着，霍明刀势一变，化斜斩为劈。
一刀两段！
更快，更猛烈的一刀直落袁志中面门。
他丧胆亡魂，身形一矮，转身就跑。
“什么怪物，肉身力量都这么强！”
扑哧——
刀尖斜斜划过袁志中后背，带起一串血花。
“这个青面鬼好逊。”
霍明小声嘀咕了一句。
手里三颗钢珠接连飞出，呈连珠之势，一颗颗没入青面鬼袁志中体内。
将后背交给一个暗器高手，无疑是最愚蠢的事情。
“啊！”
袁志中跳窗的瞬间痛呼，只感觉心脏被击得粉碎。
这时候县城地牢已破，放出无数大恶凶徒。
城中火光四起，放置军备物资的地方杀声震天。
城外马蹄声阵阵，战鼓已响。
大乱！
黄沙帮青面鬼大喊着留下生命中最后一句话。
“杀我者，青云门韩立也！”
远远的，有人听到了这句话。
“是老袁，他死了。”
黄沙帮的人慢慢聚拢在一起，停止了惨无人道的滥杀行为。
“韩立么？这个名字我记下了，给我等着。”
被营救出来的那个“聂大哥”握拳恨恨道。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酒楼里，郭青柠眨着清泉一般的大圆眼问道。
别说名字了，青云门都是霍大哥胡扯出来的，他竟然就这么相信了。
“也许吧！”佘鹄收回差点被惊掉的下巴：“这不是重点吧！”
“重点不是霍大哥一个人单杀七品吗？”
“越界一战，这可是当年大小姐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倒是不怎么惊讶。”陆泽泉风轻云淡。
“对啊！前几天陈云新怎么死的你们忘了？”马良一副你们大惊小怪的样子。
也……对。
回忆起当时的恐怖场景，几人齐齐打了个颤。
“感谢大侠相助啊！本官感激不尽。”
靖安县尉陈大人站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霍明的手说道。
“要不是几位大侠出手，本官今日全家都交代在这里了，大侠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本官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这就不必了。”霍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略有嫌弃地悄悄在他身上擦了擦。
“我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既然贼人都已经伏诛，我们这就告辞。”
“大人如果有心，就多多帮我青云七子宣扬一下名号便是。”
说完，给了一个眼色，霍明带着几人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那位陈小姐望着霍明消失背影怔怔出神，美目中流光蕴彩，悄悄捡起一颗霍明落下的染血钢珠，紧紧攥住。
轰隆隆！
天地间爆发出巨大轰鸣，宛若天塌地陷。
狂奔中的霍明转头看去。
城西空中有两道光芒，璀璨夺目，正是两个先天高手正在交手。
“林豹，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身穿天青飞鱼服的魁梧大汉斩出一记刀芒，数丈长的刀光掠过长空。
“要留下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作为猛虎卫枪棒教头的林豹回以一杆泣血红缨枪。
两人交手的声势浩大，余威波及之下无数房屋倒塌。
寻常武者根本不敢靠近。
而城外，三百猛虎卫也与那一千守备军厮杀成一团。
空中两人对峙。
“看这样子，好像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佘鹄的大伯佘海升平静盘腿坐着，看上去没有动手的打算。
“你们动了这么多人，长途跋涉过来，我们不知道也难啊！”
对面两鬓斑白，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手捧书说道。
“呵！”
佘海升轻笑了声，不再说话，眼看地面血流成河。
月色明亮。
霍明等人已经平安出城。
“果然朝廷防备森严。”
陆泽泉叹息道。
虽然他不认同寨子这次的做法，但看到自己人死伤惨重，还是心生唏嘘。
说实话，防备森严还得多亏你们。
霍明心底略带歉意地看了看这几个怀抱理想的年轻人。
八大王寨这种混乱之地不可能实现你们的理想。
大盛朝廷也不行。
要实现潘镜月所提出的理念，只有一条路能走，最难的那条，用鲜血浇灌出来的路。
“等等，有人过来了。”
城池方向前方十数道黑影现身。
霍明惊觉：“快！往西边跑。”
他心底惊疑，不会是遇到黄沙帮那群劫狱的人吧？
037 大败而逃
“谁？”
对面有人敏锐地察觉到霍明等人。
立刻分兵，两个七品武者凌空一跃，落在他们身后，前面十数人立刻围上来，均面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
佘鹄正要说话，被霍明一口打断，“我等是八大王寨虎王麾下的人，不知诸位这是何意？”
灵活转变身份！
扯虎皮拉大旗。
当然，这在一定意义上说的是实话。
闻言，这群人里有人小声说道。
“今夜好像就是八大王寨的人在攻城，牵制住了官府大半注意力，我们才能这么容易救出您的。”
为首者穿着一身破烂衣衫，遍体鳞伤，只有眼神依旧凌厉，透着股精光。
“原来是八大王寨的好汉，黄沙帮聂震见过诸位。”
他带着疑问说道：“如今贵寨正在西边攻城，不知几位为何会在南门现身？”
霍明冷笑：“这就是我寨中机密了，实在不方便与阁下明述。”
暗地里，他已经做好嗑药暴血的准备。
江湖上打打杀杀，枉死的人太多。
这些人可能还不知道霍明杀了他们的人。
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太好出手。
聂震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警惕道：“几位应该都是从城里出来的吧？不知有没有见过我一位姓袁的兄弟，他面色青黑，应该挺好辨识。”
陆泽泉等人闻声身躯陡然一紧。
然后就听见聂震旁边小弟说道：“聂大哥，官府喊话说救了那个狗县尉的是青云七子，他们只有五个人啊！而且，哪有名门正派的人蒙面行侠仗义。”
有理有据。
霍明在心里为这位兄弟疯狂鼓掌。
他平静摇头道：“抱歉，阁下所言之人，我并未见过。”
“我等还有要事……来了！”
正要编个谎话，没想到从南城门突然涌出大批人来，却是落败而逃的宁先生等人。
这一次官府准备相当充分，让虎王营的打算全盘落空。
城中那位六品高手林豹也落败，身受重伤。
而西城门此时聚集了大量官兵，逼得他们不得不从稍近一点的南城门突破。
“我们要去接应人了，还请让一下。”
霍明握住刀柄，显得很着急地说道。
纯属于歪打正着了。
聂震心中的怀疑并未消退，因为听到袁志中的信息时，这几人明显表现出不对劲。
但这时候形式诡谲，容不得他犹豫。
“走！”
他一咬牙，带走了所有人。
八大王寨，虎王麾下么？
连带这个声音一起，他记住了！
“呼——”
“他们走了。”
马良见状松了口气，“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幸好霍兄机智，没露馅。”
“没时间给你夸我了。”霍明叹息道：“该出手了，兄弟。”
宁先生带出来了两百余人，身后还有大批飞鱼卫和捕快追杀。
声势浩大，马上就要蔓延到他们这里。
他们几人是因为不认同这次考核的做法，所以放弃。
这一点几乎是摆明了跟宁先生说过的。
可这不代表能对同为虎王营的人见死不救。
霍明只能尽量装得自然一点。
“上！”
挥刀面向队友。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宁先生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组合，惊呼。
“碰巧遇见了。”
佘鹄正面迎上一个敌人，答道：“宁叔叔，有话回去再说，逃命要紧。”
“好！”
好难。
当卧底好难啊！
霍明一脚踹飞一个捕快。
然后横刀挡住侧面雁翎刀的袭击，再在这位同僚面门上狠狠来一拳。
夜色中。
他很小心地远离陆泽泉和佘鹄他们，生怕被看到自己下手这么温柔，用力小得像是没吃饱饭。
“狗官！纳命来。”
“吃我一刀！”
“七品？告辞！”
一路划水摸鱼，众人越逃越远。
天空中，那两位六品先天高手的战局也接近尾声。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林豹被飞鱼卫的那位大人一刀砍入地面。
刀罡纵横，地面十数丈内蔓延出无数裂缝。
直接到霍明脚下。
他随手一击打飞一个八品飞鱼卫，抬头便看见那位六品大佬正十分偶然地看着他。
“等等！为什么他们打架能打到这里来？”
霍明心里涌出不妙的预感。
只见坑中一道人影拔地而起，身形迅速向大山中掠去。
林豹剩下所有的罡气全拿来跑路。
飞鱼卫的六品大佬紧随其后。
但是临走前对着霍明随手拍出一掌，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
相隔数十丈，那一掌却精准得打在霍明身上。
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压进土里。
霸道罡气入体！
噗——
鲜血上涌，一口血箭喷出。
霍明只感觉五脏六腑被刀子从里面搅得乱七八糟，不知有多少根骨头裂开。
“屮！”
“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过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也太惨了吧！”
卧底的悲惨命运。
他强忍着剧痛爬起来，迎面撞上一柄利刀。
“大哥，自己人啊！”
霍明用最后的力气，躲开这一刀，疗伤丹药不要钱一般地吞进肚子。
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向外逃走，后面那个人穷追不舍。
晚风呼呼划过面颊。
霍明浑身都在疼，后面杀红了眼的那个兄弟越跑越快。
远离战场，穿过一连串的灌木丛。
只见月色下，前方一条大河映照出洁白光芒。
波光粼粼。
河面旷阔，一眼看去有浩荡之气迎面而来。
“兄弟，真的是自己人。”
霍明最后一眼回头，抛出代表自己身份的手镯。
结果被那个人当作暗器一刀砍成两段。
无奈的叹息在河边回荡。
噗通一声！
他只能拖着重伤之躯跳进河里。
“老天爷保佑……”
岸边，红着眼的那个人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霍明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间简陋的房子，房子里坐着一个身穿麻布衣衫，面容普通的中年妇人。
此时，她正用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看向霍明。
“你醒了。”
“呃，是，是阁下救了我吗？多谢，不知阁下是？”
直觉告诉霍明，她不是一般人。
“我受大小姐所托，暗中看着你，保你不死。”妇人淡淡说道。
霍明瞳孔微缩，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大小姐？”
“自然是潘镜月大小姐。”
霍明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巨大贡献：“……”
怎么会这样！！！
“那前辈又是何时跟着晚辈的呢？”
“从你在卧牛山开始，一直到现在。”
妇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又是一副平淡得不行的样子，接连说道。
“我看见了你斩白虎，杀陈云新，埋了他的血光甲。”
“看见你进了城，和飞鱼卫勾结，导致了这次行动的失败。”
“看见你被慕容富一掌打伤，又被一个飞鱼卫追杀被迫跳河。”
“我都看见了。”
这……霍明张了张嘴，又虚弱地闭上。
完了，芭比Q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我是个六品。”
妇人平静补充道。
霍明欲哭无泪。
但这时，身穿麻布衣衫的妇人又说道：“但我其实并不是潘镜月的人。”
“蛤？”
霍明疑惑。
这又是什么转折？
“你跟林小婉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咚——
霍明从床上掉了下来，目瞪口呆。
……
038 大雷音锻体
过了很久，霍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问道。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妇人双手平静放在膝盖上。
“你唤我莲姨就好，她们都这样叫我。”
“不知道前辈和小婉姐是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
“……”
得，吃了个软钉子。
无论霍明怎么试探，莲姨透露出来的消息到此为止。
只知道莲姨是在为潘镜月办事，实际上却是小婉姐安插过去的人。
昔日青梅竹马的温柔小姐姐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让霍明有点适应不过来。
他本来以为小婉姐是身不由己，流落于八大王寨。
曾想等自己爬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就送她下山。
没想到其中还有隐秘。
“她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你。”莲姨说道。
“什么话？”霍明眨着好奇的眼睛。
“八大王寨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该走就走吧！”
“……”
短短几分钟内，让霍明两度无语。
莲姨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考虑考虑，没人知道我救了你。”
“我可以跟潘大小姐说你死了。”
“然后你回你的飞鱼卫，借这次的功劳升官发财。”
“一举两得。”
“我……”说实话，霍明犹豫了。
他虽然不知道八大王寨暗地里的水有多深。
但他清楚，及时脱身，摆脱卧底身份，能将自己的风险降到最低。
“你伤还没好，先养着吧！我已经传了消息回去，说你被运气不好，被飞鱼卫那个六品打了一掌，目前重伤昏迷不醒。”
莲姨说完后，起身走出屋子，留下霍明在房里独自思考。
“走？还是不走？”
“走了之后可以平稳发展，徐徐图之。”
“不走的话，风险更大，但能通吃飞鱼卫和八大王寨的资源，短时间内提升更快。”
“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可以再想想。”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体内运转宝命功，同时刺激那虚幻内丹发热，填补身体亏空。
挨了那位六品大佬一掌，这具身体现在跟充满裂缝的瓷瓶般，全赖霍明强大的气血和本源支撑，才能苟全性命。
等到身体缓缓发热的时候，霍明起身从床头背囊里翻出一瓶充饥壮体的丹药服下。
他的东西也被莲姨捡了回来。
功法、丹药、以及横刀都在身边。
“这个莲姨，有点奇怪。”
“我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她都没有出手，到最后油尽灯枯，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她才出手相救。”
“她对我的极限比我自己还了解？”
“还是说，她一开始没打算救我，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将我救下来。”
慢慢的，霍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到底是莲姨的一面之词，他不能全盘相信。
天快黑时。
莲姨拎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巨大青鲤回来，就地取材做了一桌全鱼宴。
灯光下，霍明吃着由青鲤做的菜，满嘴留香。
煎炸烹炒，每一种都有独特的风味，令人欲罢不能。
“莲姨，你手艺真好！”
整条鱼几乎全进了他肚子，莲姨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等霍明吃完这顿饭后，有股从内而外散发的酥麻感，暖暖的又很舒服。
“这是空灵青鲤，对受伤的人大有好处，你慢慢消化吧！”
说完后，莲姨离开了屋子。
两人现在位于并州金鸡府府城附近，借用了一个渔民家废弃的老宅暂住。
旁边有一条大河，名叫泱河，起源于极西雪山高原，蜿蜒东流，一路过溯州、并州等地。
溯州靖安县就位于泱河旁边，霍明前几天无奈跳进去的那条河便是泱河。
金鸡府位于靖安县的下游，是并州境内仅次于州府的大城。
光城内人口就有六十几万，但放在幅员广阔，辖制十亿百姓的大盛境内也不算什么。
毕竟西北贫弱。
疗伤一夜。
第二天一早。
霍明早早的起床出门活动身体。
这间小屋偏僻，附近没什么人居住，而莲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活动身体用的不是他最熟悉的八段锦或白猿拳，而是大雷音锻体诀。
他要用这套顶级功法进阶七品。
迈出修行路上的又一里程碑式进程！
这门功法一经入手，霍明便感觉出它的不同。
比之前修炼过的所有功法都要复杂。
只有六个动作，但每一个动作都很挑战极限。
呼吸法为主，要求身体共振。
以绝对不能发生偏差的频率，模拟天地雷音。
而天雷丹的作用有两个。
第一是锤炼身体，第二就是牵引出那股频率。
拥有无漏之境，且所有学会的武功都被打磨到极限，霍明在通透大脑的辅助下，修炼起大雷音锻体诀时进展飞快。
没过多久就完成第一次。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他渐渐地琢磨出丝丝规律。
大雷音锻体诀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对应着一个音节。
是从身体最深处发出的雷音所模拟出来的古朴音节。
每一个都带着远古沧桑的浩荡至高大意，震荡人心，仿佛能洗净全身污秽。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佛门六字真言。
霍明逐渐进入忘我的修行状态。
如果这时候有大雷音寺的高手看到，一定会惊讶到连手里的念珠都掐断。
因为这六字真言正是大雷音锻体诀的精髓所在。
只要参悟出其中精髓，便能进阶最完美的无漏之境，突破七品如水到渠成般轻松。
一日之内，不！不对，不到两个时辰将大雷音锻体诀修炼到这个地步的人。
大雷音寺三千年前建立至今从未有过。
或许传说中的转世佛子能做到，但佛子在大雷音寺中已是传说。
莲姨不知何时出现在附近，手里拎着一条更大的空灵青鲤，还有刚从府城买回来的药材。
眼前的霍明动作越来越慢，体内迸发的雷音愈发真实，响亮。
有股堂皇正大，威压天下的气势。
令虫不敢鸣，鸟不敢叫，人兽心生惶恐。
而举止之间，又带着佛门荡魔真意。
“这是什么武功？”
莲姨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变化，惊讶道：“竟然不弱于虎王的白虎炼形术、龙王的青龙炼形术。”
“不，在他手里或许更强一些，他已入无漏之境，再练成这门武功，基础会比潘镜月更强！”
她心中天平无声倾倒。
“看样子我没救错人。”
“小姐，他一定能帮到你。”
039 打破极限
疗伤、修炼、吃鱼。
平静的时间就这样结束。
七八天过去，霍明的伤势好了大半，甚至隐隐有变得更强的趋势。
他有种预感，突破七品在即。
而这几日期间。
大盛与天狼部的战火由北向南一路蔓延。
金鸡府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霍明还没听到有关八大王寨在并州活跃的消息。
之前听郭青柠说过。
蛇王、狂血王和枪王亲自带兵进了并州。
到现在还没动静。
恐怕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这个消息霍明之前也传给了飞鱼卫，不知道朝廷会作何应对。
泱河畔。
藏匿于两方巨石之间的角落，有一处平整石台。
石台上雷音滚滚，声势与东流大河相汇。
交响出一曲更为荡气回肠的天地乐章。
霍明双腿往后弯曲下压。
一手撑天，一手按地。
嘴巴没有任何动作，体内发出一声巨大的“唵！”。
随后六字真言一一奏响。
系统中。
“已演练大雷音锻体诀（《大雷音经》分册）（橙色）10000次，是否展开极限推演？”
霍明一口吞下剩下的所有天雷丹，在心中念道。
“推演！”
下一刻。
他的灵魂仿佛穿越厚重时光，来到遥远的三千多年前。
一个身穿破烂僧袍的青年和尚盘坐于雪山之巅，双手合十。
破烂僧袍遮不住青年和尚的黝黑肌肤，脚趾也从破了个大洞的鞋尖露出。
寒风猎猎，雪花飘扬。
这里的温度低得让人感觉恐怖，随意呼出一口气立马就会结成冰渣。
除了他。
这里没有一点生命存在的迹象。
青年和尚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眸雪亮，如同天上闪烁的星辰，眼神中蕴含着天地气象。
风雪缓缓盖住他全部身躯。
时间流逝，黑白轮转。
他的生机也仿佛在其中消逝。
直到某天清晨，风雪依旧肆虐。
一道极其微小的声音从青年和尚体内发出。
那是霍明很熟悉的“唵！”字。
然后是“嘛！”
这一声就变得响亮，清晰可闻。
“呢！”
覆盖在青年和尚身上的雪花似乎齐齐震动。
“叭！”
宛若洪钟被敲响。
他身上的风雪眨眼间被震散。
露出青年和尚坚毅面庞，和褴褛的身姿。
不仅如此。
身边方圆十丈内，风雪难入。
“咪！”
这一声宛若春雷，直接响彻天地。
刹那间，雪山之巅的风雪骤停！
青年和尚站起来。
寻常的身影突然变得异常高大，欲与天公比高。
“吽！”
最后一道声音。
化作盖世之声，恍若盘古创世，开天辟地。
四野八荒无不听闻。
音浪直接刺破云层，方圆百里之内不见风雪。
淡金色的佛陀光影从青年和尚背后升起。
遮天盖地。
一缕缕阳光通过被刺破的云层洒落，令这佛陀法相光芒万丈，照耀千里雪原。
无数雪原之民看见此等神迹，不由自主地伏地膜拜，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高唱真佛降世。
青年和尚面色苍古，目光悠悠。
他身下，一株绿色树苗破土而出。
生机勃勃。
大雷音寺从此坐落于这雪山之巅。
而霍明仿佛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从系统中脱离后。
他盘坐在石台上，双手合十。
体内仍在不停发出六字真言的雷音。
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身体，连带灵魂都受到洗涤。
由内到外，由身到神，都变得浩瀚而空明，但其中又暗藏了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势。
能毁灭世间万物，亦能带来向死而生的生机。
霍明体内的内丹疯狂旋转。
从天地间吸收游离的生机和能量，反哺肉身。
补后天之不足！
咔擦！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
是枷锁，是桎梏，是人体之极限！
这不仅仅是实力的突破，还是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
体内滚滚气血流动，在霍明头顶映照出高达三十三丈的气血宝柱。
一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增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只感觉。
皮韧如鼓。
绷筋如弦。
锻骨如钢。
髓血如汞。
而系统声音在此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打破身体极限一次，当前武道路线发生变化。”
“请在以下两条路径中选择一条。”
“一、真气武道：炼精化气。”
“二、气血武道：先天肉身。”
这……
霍明愕然地看着系统给出来的选项。
真气武道他还能理解，炼精化气应该就是进阶七品。
但是气血武道，铸就先天肉身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过多解释。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霍明试探着问道。
“我能全要吗？”
“先天肉身，以及真气，或者说后面的先天罡气。”
“殊途同归，武道的终点应该一致的吧！”
没有反应。
“蛤？”霍明纠结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不是只能选真气武道了吗？”
“因为这个前路上有无数前辈披荆斩棘，开辟了通天大道。”
“而气血武道听都没听说过。”
但下一刻，系统提示音响起。
似乎是经过长时间的计算和思考。
“检测到宿主意念，武道目标已改变。”
“三花聚顶：先天之躯，先天之气，先天之神，凝聚精气神三花，进阶真实先天之境。”
我……勒个去！
霍明有点心虚地问道：“这还算是练武吗？你确定这不是修仙？”
系统不搭理他。
过了很久也没搭理他。
“女子口巴！”
嘴角疯狂上扬，心底的喜悦难以抑制。
霍明高兴得都想跳进河里找条鱼倾诉一下。
良久，霍明冷静下来，思考：“那我现在应该怎么修炼？”
系统这时候站出来提示道。
“修炼精神，同时提升肉身到现阶段极限，最后尝试提炼真气。”
“原来如此。”
武道有迷惑人心智的摄心术，也有修炼精神、增强意识的心法。
霍明曾从靖安县的飞鱼卫镇所中换出了一本这样的秘籍，只是还没来得及修炼。
当天晚上吃饭。
霍明一个人连吃两条空灵青鲤也就觉得半饱。
肉身的增强，导致他的饭量剧增。
只能又磕了几粒充饥的丹药。
莲姨见鬼一样，没忍住伸手摸了下霍明的身体，吓得他身体一激灵。
“别动，我对你没那个兴趣。”她说道。
霍明翻了个白眼。
你眼睛都红了你跟我说这个。
可惜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还真不一定能反抗得了。
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我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把身体锤炼到这种地步的？”她神情认真的说道：“来，跟我搭把手，我来试试你的力气。”
040 采购丹药
老屋里，一片狼藉，遍地碗盘碎片，寥寥几件家具都被拆成了零件。
“唔——”
霍明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
鼻青脸肿，浑身都在发疼。
这个女人她违规啊！
之前说好的不用先天罡气，没想到三招之后铁就使劲输出。
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个女人糟蹋啊！
莲姨紧了紧衣领，遮住白皙脖子上一闪而过的乌青。
眼神里蕴藏着无言怒气。
大意了。
至少要洗十遍才能把霍明爪印子留下来的气息洗掉。
他的身体当真强大到超出了想象。
力重千钧。
至少三万斤的力量。
爆发气血时，诞生的热量和威压直追一般的七品巅峰武者。
两人动手产生的余波差点就将这间屋子毁掉。
“我要走了。”
风雨过后。
莲姨俯视躺在地上的霍明，问道：“你的决定呢？”
是走？
还是留？
霍明麻溜地从地上翻起来，认真说道。
“我跟你一起回去。”
回八大王寨。
有两个主要原因。
第一，八大王寨是他的起点。
他现在完全可以混入潘镜月的月字营，谋求更多好处。
同时积攒功劳。
争取卧底结束之日，由黑转白，一飞冲天。
如果这时候回飞鱼卫。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会浪费很多时间。
第二，八大王寨相对而言是无序的，实力至上。
不像飞鱼卫那样，有那么多规矩和几百年来留下的通病。
在这种环境里浇灌出来的成果，绝对更强。
除了这些。
霍明还有一点点其他的小心思。
对八大王寨的水到底有多深很感兴趣。
对潘镜月的理想很感兴趣。
对小婉姐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很感兴趣。
以及。
霍明总感觉莲姨最后出手救他的原因，就是想让他回到八大王寨。
或许是想让他帮小婉姐做些什么。
如果霍明说不回去的话，很难保证这个女人不会做出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害怕jpg.
所以。
“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积极问道：“现在吗？”
东西一背，随时都可以上路。
“我只说了我要走，没说你跟我一起。”
莲姨神情不易。
像极了从宫里出来的刻板老嬷嬷。
霍明问号脸：“嗯？”
莲姨说道：“我有事要先回，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霍明恍然：“这样啊！”
先天高手就能用罡气施展轻功，凌空踏步而不下落，一夜之内出现在几千里外不足为奇。
而霍明现在还只能用腿跑，相对来说就差了一大截。
至于说让莲姨带着他一起飞。
“想都别想。”
莲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霍明：“上次把昏迷的你从水里捞出来，带到这里来，已经是我的极限。”
霍明翻了个白眼，算是看出来了，您老对雄性有洁癖。
问题是也不照照镜子，就您这平庸姿色，还是当妈的年纪。
我也不可能对您有非分之想啊！
说完，莲姨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霍明眼前。
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影子。
轻功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第二天早上。
霍明背起自己的背囊，阔步走进金鸡府府城。
他锻体用的丹药差不多都吃完了。
现在肉身还处于一个可以不断提升的地步，需要及时补充丹药。
城中受北边战事影响，显得有些萧条。
很多店铺关门，路上的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
沿着路人的指引，霍明绕路从金鸡府城的飞鱼卫千户所经过。
大门紧闭。
里面听不见半点声音。
大门对面支了个卖枣的摊子，有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头坐在那打盹。
“这千户所里像是真的没人一样。”
“难道真跟那个路人说的，金鸡府的飞鱼卫前部上了前线？”
“不应该啊！这不是飞鱼卫的职责。”
霍明疑惑。
他悄悄瞥了一眼卖枣的老头，思量片刻，没有去打听。
千户所附近人烟稀少，他卖给谁？
再说了，飞鱼卫素有凶名。
小儿止啼的那种。
普通老头谁敢在他们大门口卖东西。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要么是敌人，要么是飞鱼卫留下的暗子，没必要惊扰。”
走上三元街，人流量突然多了起来。
摊贩叫卖，门店吆喝，闹声此起彼伏。
就连广迎四方英雄客，柳腰似剑斩丈夫的青楼妓馆也照常运作。
大白天的都能听到其中靡靡之音。
不过霍明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走到金鸡府城最大的两间售卖丹药的店铺前，随便选了一个进去。
品丹楼。
里面客人不多，热情的男伙计立马笑脸迎上来，介绍道。
“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呢？本店什么丹药都有。”
“您是需要锻体炼脏还是补益真气，又或者疗伤驱毒，醒目明耳……”
“哦！对了，本店新推出了一种床笫之间的丹药，能增粗延时，提高感官刺激，而且毫无副作用……”
霍明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明了地说道。
“你们店里最好的强体补血壮骨的丹药是什么？就是十全大补的那种，能对七品乃至六品的肉身都有增益的丹药。”
伙计的神色一惊。
“七品？六品……”
他眼睛迅速上下打量了一番霍明。
觉得把握不准，心中忐忑，只能更加灿烂地笑道。
“原来是贵客啊！您请上二楼，小的这就请我家掌柜出来与您面谈。”
霍明跟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环境更为典雅高贵，招待客人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现在二楼的客人只有霍明一个，他平静地喝着茶。
低等级的丹药现在对他用处不大，希望这间店铺能给他一个惊喜。
很快，一个穿着华服的清瘦中年男人小碎步赶来。
瞧见霍明一身气势非凡，藏在寻常衣衫下的身躯就像是一尊凶悍异兽。
立马就知道他不一般。
于是朝霍明见礼笑道。
“在下严克山，是这间品丹楼的掌柜，见过这位客人，客人是想要高级的锻体丹药是吗？”
“是。”
霍明点头，“听说你们这什么丹药都有。”
闻言，严克山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道：“客人说笑了，什么丹药都有的店可能只有盛京城有了，在下这小店却是万万没有这个能耐。”
霍明皱了皱眉头：“那我要的丹药？”
“这……”
严克山无奈拱手道。
“客人要是早几天来的话，小店倒是还有龙虎大还丹和天香九散这等药物，可满足客人需要，可现在嘛！”
“客人也知道，前线吃紧。”
严克山苦笑：“我们东家为了支持边军，店内丹药捐了七成过去，这等上品丹药更是一点不剩了。”
霍明惊讶道：“那还真是不巧。”
“不过，贵店东家真是位义士也！”
这么大一个店，七成丹药全捐了过去，那得多少银子？
霍明失望地站了起来，打算去对面店里看看。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打扰了。”
严克山见霍明这么好说话，顿时也松了口气：“多谢客人体谅。”
霍明下楼。
严克山陪在他身边，送他出门。
忽然间。
严克山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贵客若是不着急的话，小店倒是也能从其他渠道弄来一些上品锻体丹药，只是需要点时间。”
“贵客若是着急的话，对面的聚宝丹阁应该会有您需要的丹药。”
“不过对面是黄沙帮的产业，做生意一贯霸道，您若是去对面买丹药的话，还需谨慎些。”
有事没事给竞争对手上上眼药，都是生意人的基操。
噔！
霍明脚步顿住，这个熟悉的名字勾起他一点不愉快的回忆。
“黄沙帮？”
041 拳头硬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
霍明忽而面带笑意，对品丹楼的掌柜严克山说道。
“不知道严掌柜所说，贵店能通过其他渠道找来什么样的丹药呢？”
“我很感兴趣。”
严克山一惊，这位客人明明一只脚就要迈出去了，现在又收了回来。
他忙道。
“是丹鼎宗出品的金焱丹，三日后便会到府城，客人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匀给您十瓶，一共五十颗。”
“金焱丹？”
霍明第一次听说这个丹药名字。
丹鼎宗的大名他倒是早有耳闻。
大盛北方最大的炼丹门派，也是大盛境内最顶尖的武林门派之一。
传说富可敌国，有上三品的宗师强者坐镇。
见霍明似乎不了解金焱丹，严克山急忙解释道。
“武者进阶先天之后，通常会用先天罡气重新锤炼打磨身体。”
“这时候也需要上等丹药辅助，金焱丹便是这类丹药的其中之一。”
“客人提出的需求是对七品，乃至六品锻体有效的丹药，这金焱丹即满足要求。”
原来如此。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霍明笑了笑，问道：“不知这金焱丹作价几何？”
严克山温和笑道：“倒也不贵，五百两银子一瓶。”
“哦？五百两。”
霍明面色不变，云淡风轻地点点头。
五百两？
五百两！
一瓶五颗。
也就是一百两一颗丹药。
你这装丹药的瓶子是金子做的，还是丹药就是金子做的？
太离谱了！
现在霍某人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够买一瓶多一点。
真要买十瓶的话。
就只能典当身上的其他物件换银子了。
可惜那具血光甲和白虎的大半尸身都留在了卧牛山落英谷。
否则怎么也能一夜暴富。
这么一想，当初扒下来的那张巨大白虎皮，逃出靖安城的时候因为不方便带着，也扔了。
血亏！
总不至于为了买药，卖掉射神弩和身上的武功秘籍吧！
“金焱丹所用原材本就昂贵，又是丹鼎宗的大师出手炼制，所以价格才如此高。”
“贵客切莫误会，我品丹楼决计不会像对面聚宝丹阁一样的坐地起价。”
严克山见霍明沉默，心知应该超出了对方预料，所以解释道。
“这五百两银子一瓶已经是在下能做主的最低价。”
他仔细观察着霍明的表情，又说道。
“不过如果贵客真心要这丹药的话，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什么意思？”霍明疑惑道。
严克山引着霍明往品丹楼的寂静后院走，边走边说道。
“小店东家家里最近要发生一件大喜事，但是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或许会来找麻烦。”
“所以这些日子，我们东家一直在各处寻找能人义士助拳，以免被那些恶人坏了喜事。”
“在下看客人年轻有为，想必实力非同一般，不知可愿助我们东家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霍明心底沉吟，平淡问道：“不知严掌柜所说心怀不轨之人指的是？”
严克山盯着霍明眼睛，认真说道：“黄沙帮！便是那些人中势力最大的一群。”
“不愧是对家。”
霍明笑着调侃了一句。
没有主动去问他们东家的大喜事是什么。
而是问道。
“那我想知道，我帮贵店东家做到什么地步，能免费拿到那十瓶金焱丹呢？”
价值五千两的丹药。
有一说一，他很想白嫖。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像刘病已一样的冤大头。
“客人只要……只要能杀掉对方两个，啊不！一个，一个七品武者就行。”
严克山收起两根手指，只留一根对着霍明，面露期冀地看着他。
金鸡府内，七品就是一等一的好手。
“五千两银子买一个七品武者的命？”
按照霍明的计算，五千两银子完全能从零开始培养出一个七品武者。
而杀一个人，比培养一个人，可要简单得多。
看样子，品丹楼的东家是真窘迫到了一定地步。
不惜花大价钱来抹杀对他有威胁的存在。
同样的。
严克山所说的“大喜事”，恐怕也会为这位东家带来成百上千倍的利润。
一切价码都有迹可循。
“在下张小凡，自凉州威武府而来，还未请教贵店东家名讳。”
霍明自然而然地说道。
“我家东家姓李名贤，张少侠自凉州而来，或许对他不太了解，但要是我金鸡府本地人，凡是知道我家东家名讳的，没有不称赞其人如其名的！”
严克山见霍明变得认真起来，仿佛七品什么的丝毫不放在眼里。
心里对他的评价不由得更上一层楼。
于是笑着跟他介绍李贤，介绍在金鸡府扎根百年的李家。
霍明听着，缓缓点头。
两人坐在后院闲谈般，将金鸡府的几方势力，以及李家和黄沙帮的恩怨情仇一一诉说干净。
除了官府以外，李家和黄沙帮可以说就是金鸡府最大的势力。
其余势力都生存在这二者的阴影下。
李家和黄沙帮各有一个先天武者坐镇。
但两家的先天武者年纪都很大，这些年很少露面，起到的威慑作用远远大于实质作用。
李家的现任家主和黄沙帮帮主都是七品巅峰，相当于半步先天的样子。
两人你追我赶。
都妄图抢先一步晋升先天，彻底击垮对方，成为金鸡府的霸主。
而这一回。
正是李家家主李昌祥领先一步，比黄沙帮帮主严操更早触摸到先天瓶颈，并且马上就要突破。
品丹楼东家李贤就是李昌祥的亲二弟。
了解这些情况后，霍明问道。
“我想请问严掌柜，黄沙帮有没有一个叫聂震的人。”
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在靖安县。
黄沙帮的人不惜大造杀孽，引发混乱，也要救出身陷囹圄的聂震。
“张少侠竟然知道聂震。”
严掌柜看上去有些惊讶，说道：“聂震是黄沙帮的副帮主，为人豪迈慷慨，善于结交江湖朋友，手下众多，实力也不弱。”
“是吗？”霍明嘴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眼神幽深，淡淡问道：“他大概什么实力？”
“七品巅峰，但比严操要差许多。”
严掌柜心里浮现出一个惊喜的念头：“厉少侠，你莫不是？”
他约莫明白为什么之前霍明半只脚踏出门后，又收了回来。
原来是听到黄沙帮这三个字。
恐怕与聂震有瓜葛。
江湖啊！恩怨情仇，再寻常不过了。
“是。”
霍明点了点头，回想起当时在靖安城发生的惨象，问道：“他的人头值多少钱？”
那天晚上被黄沙帮的人撞上，包围后，他心里还没底气。
现在的话。
拳头硬了。
042 一夜连杀三位七品
夜。
月黑风高。
一个醉醺醺的高壮男人从民房里走出来，心满意足地提了提裤子。
回头看了眼还在屋里哭泣的新寡妇。
脸上横肉颤了颤。
表情变得不悦，随手扔出一块银子。
“哭什么哭！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跟着你那个病死鬼丈夫过苦日子，怎么能比得上跟爷我吃香喝辣？”
“真是不知好歹！”
闻言，屋里的寡妇哭声更大了，凄凉无比。
她的丈夫就是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嘁——”
男人无所谓地撇撇嘴。
反正今天已经到手，以后的日子可由不得她。
“我明天再来，记得洗干净等着我！”
他淫笑着唱了一句，拍拍手走人。
嘴里哼着碧芳苑小娘子新创的小曲。
就在男人刚走没多久。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正是乔装打扮过的霍明。
他紧赶慢赶，才刚刚赶到这里。
“邱大河，黄沙帮堂主。”
“七品修为，擅长腿法。”
“为人好色，尤喜人妻。”
屋里女人伤心欲绝的哭声仍在继续。
声音越来越小。
听起来隐隐有决然辞世的趋势。
霍明低头看着手里染血的横刀，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刚刚杀那个擅长使刀的汪杰花了太多时间，李家给的消息也太晚，否则我应该能救下她。”
一夜之间，他已连杀黄沙帮两个七品。
这个邱大河是霍明今晚的最后目标。
想了想。
霍明在屋外的窗边柔声说道。
“请你放心，他明天不会过来的。”
声音掷地有声。
这是一个承诺。
说完，他快步消失在黑夜的阴影中。
女人转头看向窗外，怔怔出神，间或一轮的眼珠里流露出两分神采，手中剪刀无声滑落。
夜空中。
数不清的信号弹炸响。
寂静的夜陡然变得热闹起来，人潮涌动。
黄沙帮在连死一个长老、一个堂主后。
终于察觉到处于暗夜里的杀机。
整个帮派如同惊醒的雄狮，向外露出尖锐的爪牙。
走在无人小路上。
邱大河的醉意和色欲纷纷被惊散。
“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迅速运转真气调整状态。
两腿微曲发力，如同一只雄鹰高高跃起，一步七八丈远。
真气辅助下，能将任何普通武学都化腐朽为神奇。
很快。
邱大河跟一支黄沙帮的队伍会和。
一行二十人跟邱大河见礼。
“见过邱堂主。”
邱大河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禀报道：“回禀邱堂主，是帮内高层受到不知名的杀手刺杀，汪长老和洪堂主都已经遇害。”
邱大河大惊失色。
“什么？！”
“什么人敢这么针对我们黄沙帮，找死吗？”
黑暗中，有人缓缓回应了他的话。
“是不是找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死了。”
杀意凌然。
是霍明。
他的身影几乎和声音同时被众人察觉。
下一刻，就出现在邱大河面前。
近距离爆发出来的速度宛若雷霆霹雳。
没有拔刀，没有出拳，而是跃起一脚踏出。
体内有无形雷声滚滚。
邱大河心中大骇，飞速后退。
他身材本就高大，一双腿更似巨象般，厚重却又灵活。
霍明一脚踏地。
方圆三四丈内的地面瞬间凹陷，震荡不止。
让那些黄沙帮的普通帮众几乎站不稳。
巨大的轰鸣声在四周回荡。
要速战速决！
脚步接连落下，步步逼近。
霍明腿影翻飞，和邱大河的腿撞到一起。
气血和真气互相爆炸。
发出如击鼓一般的闷响，声音震耳欲聋。
疼得邱大河死去活来。
反观霍明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他的身体素质太强，一脚之力，足以将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拦腰踢断。
砰！
砰砰砰！
两人接连打穿两间无人的屋子。
抓准机会，霍明一脚踩在邱大河右脚上，左手按住对方向上踢的膝盖。
气血爆发。
重心向右偏，以右腿支撑上身，身体拉得笔直，连成一张紧绷的大弓，左脚如箭般狠狠弹射出去。
正中邱大河中央命门。
两颗蛋碎的声音响起。
“啊——”
天地间一声惨叫惊醒无数梦中人。
邱大河疼得面目扭曲，剧烈哀嚎，鼻涕眼泪无情下流。
在旁边看着却不敢动手的黄沙帮帮众们齐齐下身一凉。
霍明像是解了口恶气。
起身一跃，两脚交叉缠住邱大河脖子。
身形一翻，径直剪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候，无数黄沙帮的好手正在往这边赶来。
霍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平淡却又疯狂地说道。
“麻烦跟你们聂副帮主说一声。”
“杀人者，青云门张小凡是也！”
“当日黄沙帮在靖安县造成的血债，终究是要还的。”
说完之后潇洒离去，不留一丝云彩。
只有原地死不瞑目的邱大河，见证了他的真实到来。
城南李府。
城内闹出来的动静一一传进这间大宅。
年过半百的李家二老爷李贤，亲自为霍明倒下一杯热茶，喜笑颜开地说道。
“张少侠真是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实力不凡，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一夜之间连杀黄沙帮三个七品好手，大挫其锐气。
黄沙帮一共才不到二十个七品。
再多杀几个，他们李家就真能高枕无忧了。
霍明身上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抿茶笑道：“李二爷过奖了。”
“哈哈！是少侠你谦虚了，谦虚了啊！”
李贤大笑，拍拍手。
站在他身后的严克山立马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到霍明面前。
李贤说道：“这是少侠今夜应得的报酬。”
严克山打开装礼物的盒子。
一株千年雪灵参映入眼前，药香扑鼻，勾得霍明体内气血蠢蠢欲动。
大补之物！
绝对抵得上那三个七品的命，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可惜今夜聂震身边的人太多，否则，我必将他的脑袋提来。”
霍明有些惋惜地说道。
他现在对自己的战力有很清晰的认知。
不入七品，却远胜寻常七品。
“不急不急，我大哥突破在即，大概也是这两三日的样子，到时候聂震怕是会不请自来，少侠定是有这个机会的。”
李贤话锋一转，说道：“所以可否请张少侠暂住在我府上，静待良机？”
“当然，李某人也是万万不会亏待少侠的。”
他的话十分真挚。
霍明收起千年雪灵参，笑道。
“承蒙李二爷看得起我，若有需要，尽管说便是，在下绝不推辞。”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黄沙帮。
高层震怒。
帮主严操气得狠狠一巴掌甩在聂震脸上。
“你惹得好事！在靖安县招惹如此强敌，竟然追到了金鸡府，连杀我三个兄弟！三个啊！”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们马上就要和李家开战，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聂震跪在地上，双拳紧握，神情悲愤异常，最终眼睛里爆发狼一般的凶光，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大哥！我有办法解决这个人，也能帮你解决李家，甚至不需要牺牲我们黄沙帮任何一人。”
“请大哥信我！”
说着，他的头重重磕下。
043 天狼部现身
千年雪灵参药力极强。
比之那些锻体的丹药来说，对霍明增长气血、强化身体的用处更大。
先吃一根参须。
只感觉腹中一片火热。
房间里，霍明打起了大雷音锻体诀六式，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把参须的药力吸收干净。
肉身深处甚至传来还想要更多的欲望。
嗑药果然是会上瘾的。
接连两日过去，霍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原先小臂粗的千年雪灵参被霍明全部吃掉，那庞大到能撑死任何一个七品武者的药力，完全化作了他肉身的养分。
霍明催动着体内如江河奔腾一般的气血。
感觉再面对邱大河，一脚就能踩死。
对上穿着血光甲的陈云新，也不需要嗑药燃血，照样能给他一头椎，送他上天。
与那只白虎肉搏，绝对能稳稳得力压它一头。
除此以外。
霍明也从靖安县城带出来的那本《罗汉观想法》里，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能提高思维三倍运算速率的通透大脑就是好用。
跌坐在床上，两手结降魔印。
虚无缥缈的意识空间中，浮现出一尊金光灿灿的怒目金刚罗汉。
每一寸的细节都被霍明打磨得十分精致，只差一双眼睛，就能形成完整的罗汉法身相。
将这门观想法彻底入门。
这个罗汉的模样，完全是按照他通过系统所见，那位大雷音寺创立祖师的模样捏造的。
那位无名祖师的眼睛太难刻画，里面蕴含着堪比天威的宏大气象。
“还差一点。”
久久不能入门，霍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能无奈暂且搁置。
修神锻体，是系统给出的前路。
至于为什么不能炼气？
它说是因为现今世上武道功法，都以炼气为主。
肉身和精神均为辅助。
一但先行炼化真气，真气会掠夺体内能量。
要三路齐走，共返先天，只能先这样修行。
正当霍明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
李府东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声如洪雷，恐怕半座城的人都能听到。
“黄沙帮严操前来拜访，李昌祥老哥可在？可否出来一叙？”
这一声过后，城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来了！
霍明心中一惊。
“好高深的真气修为，不知道我现在和他相比，胜负几何？”
想着，他向那边狂奔。
李府内无数人问声而动，百年家族的底蕴在这时候显露。
身穿黑衣，白发苍苍的先天高手凌空而立，却被另一个佝偻老者拦住，正是黄沙帮的六品先天高手。
佝偻老者笑着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李昆明，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头子就不要掺和了。”
李昆明冷哼一声。
两人引动罡气威压对撞，整片空气都像凝滞般，七品以下的武者无一不感觉呼吸困难。
“我们走。”
严操看空中两个老头对峙，对身边的聂震说道。
两人身后是一群身穿甲胄的蒙面人。
最外围，才是黄沙帮的长老、堂主这些七品战力，以及源源不断向李府用过来的其他帮众。
“李二爷。”
霍明赶到现场，见到李贤正严阵以待。
他身边也有二十来人，均是李家培养的七品武者，以及这些日子花大价钱拉拢过来的人。
李贤冲霍明点点头：“张少侠，你来了。”
这些人中。
其中给霍明感觉最强的。
一个是面容冷峻的中年青衫剑客。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许的美妇人，笑语吟吟。
杀声渐起。
黄沙帮的人从四面八方开始向李府进攻。
上千人的混战由此展开。
刀光剑影下，是腥风血雨。
而这时，李府中央位置，空中凝聚出一团巨大气旋，无形的波动自此向外扩散，源源不断。
是李家家主李昌祥开始突破的征兆！
李贤眯了眯眼睛，大改本身儒雅的气质，声带戾气郑重说道。
“今日，是我李家和黄沙帮决一死战的日子，只要诸位能撑到我大哥突破先天，此战必胜，我李家决计不会亏待诸位！”
说完，他朝众人一稽到底。
众人纷纷拍胸脯应和，至于其中有几个能拼命的那就不好说了。
霍明也淡淡点了点头，向远眺望。
直到某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
他并不想拼命。
所以今日他只有一个目标。
“动手吧！”
李贤一声令下，众人各显神通。
霍明握刀蓄势，呼吸逐渐加重，气血奔涌的同时，身体发热。
一步步朝着聂震靠近。
拔刀斩的魅力一者在于藏，一者在于快。
蓄势就是快的秘密所在。
但还没等到霍明接近聂震，一个身穿甲胄的蒙面人就闯入他视野。
厚重斩马刀带着劈山断江的气势，朝着霍明砍下来，此人步伐稳健，大开大合间，有股驰骋沙场的铁血气质。
从战场下来的七品武者？！
霍明神情凝重。
铮！
横刀应声出鞘。
刀光随声而起，速度快如闪电。
斩破空气，斩破音浪，也瞬间斩破蒙面人的攻势。
霍明的刀如入有间而游无隙。
一刀，将蒙面人斩断两段，如同轻易斩断一截腐朽木头，自左腰到右肩，鲜血顺着那道长长血线飚射。
而银亮横道刀锋上不沾一滴鲜血。
微风拂过，掠起此人蒙脸的黑布。
一张与大盛人有着明显区别的粗犷面容映入眼帘，颧骨凸起，满脸络腮胡子。
“胡人？天狼部！”
霍明失声道。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沙帮！
霍明抬头盯着聂震，浑身冒着冷冽杀机。
好大的胆子，竟然勾结外族。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他暴喝一声，飞身靠近聂震。
浑身气血暴动。
在空中凝结近百丈的气血光柱，铺天盖地的强大气血压力笼罩所有人。
严操带着天狼部的人本来大获优势，接连斩杀七八个李贤这边的七品武者。
其余人也被死亡的恐惧占据，节节败退。
但这时，唯一的意外产生了。
霍明一步踏出数十丈，花岗岩铺就的地面就如同豆腐块一样裂成无数块，整个人如同出海蛟龙，带着排山倒海的恐怖气势一刀砍向聂震。
他的刀化作一道匹练。
一刀两断！
轰！
早有准备的聂震提枪横档，灌注了满满真气的枪身颤动不止，镔铁打造的坚硬长枪弯成大弓。
丝丝裂痕出现在枪身表面。
他整个人被压得半跪在地上，地面粉碎。
而霍明手里的横刀更是因为承担不住他狂暴的力量，直接化作碎片。
044 超乎想象的战力
刀已碎。
霍明便弃刀用拳，气血滚滚奔涌。
一式白猿击木打出奔雷之势，体内爆发应和佛门六字真言的雷音。
雷音震动，压得人心跳都不自觉慢上几拍。
这一拳依然砸在聂震手中的长枪上。
聂震素有北地霸王枪的称号，一杆漆黑镔铁长枪亦是百炼神兵，不知多少江湖人士枪下喋血。
砰！
霍明一拳爆发接近九万斤的非人巨力。
拳下长枪发出一声哀鸣，断做两截，无数枪身碎片四处飞射。
聂震虎口巨震。
被枪断时传来的力量震得两手鲜血直流。
整个人双膝跪地，压碎块块坚硬石板。
众人被霍明表现出来的凶猛震惊到无以复加，竟连眼前的战斗都暂且搁置。
那个刚和青衫剑客一道对敌，从严操手下勉强脱身的美妇人捂着肩上的伤口，惊愕问道。
“二爷，你从哪找来的凶人？一刀一拳能把聂震打跪！”
“无意中碰见的。”
李贤随口回了一句。
双目似箭，目光从地上那个天狼部异族的脸上挪开。
愤怒呵斥。
“严操！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勾结异族！你忘记自己骨子里流的是谁的血了吗？”
两族世代血仇。
尤其是天狼部的崛起，几乎是建立在大盛百姓的骸骨之上。
这二十年期间，北境十八座城池，上百万同胞葬身于天狼部手中，数不清的人沦为他们奴隶。
凡是大盛之人，念起那些北边那些狼崽子的时候，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李贤最为痛恨这些数典忘祖的卖国贼！
黄沙帮帮主严操冷哼一声，阴鸷脸上闪过讥诮之色。
“你懂什么！大盛的根子已经烂了，皇帝昏厥，朝廷腐败，边军无能，这并州之地迟早是天狼部的，我不过是顺天而为。”
今日他带过来的这些蒙面人，全是天狼部的。
他已经承诺。
只要天狼部帮他覆灭李家，拿下金鸡府霸主位置
等到天狼部大军到此之际，他便掀旗造反，夺城投降。
“顺天而为？”
霍明也轻轻念叨了这四个字。
然后如宫北那般骄傲地“呵”了一声。
不屑至极。
“大盛再烂，也是大盛的事情，这帮子外来的蛮夷之辈算个屁的天！”
他猛地踏出一步，带动呼呼风声。
双手前探，形若灵猿捞月。
在聂震反应过来之前，牢牢按住他双肩。
十指根根如精钢打造，惊人力道箍住聂震。
只听到咔咔声响起，聂震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眼珠都要突出眼眶。
但聂震到底纵横江湖多年，反应极为迅速。
一咬牙，电光火石间，卸掉自己两只胳膊跟肩膀上的关节，身体后仰，像只滑腻的泥鳅般挣脱霍明掌控。
霍明面色不改。
他的奔狼步最善短距离突破，足以追风赶月。
嗖——如羚羊般撞入身形魁梧的聂震身前。
喀！
喀！
关节重新接上，真气暂时抚平所有伤痛，聂震手持两截断枪陡然刺出。
那一瞬。
似有两道幽芒如龙闪过，以极快的速度刺向霍明胸膛。
霍明以两只肉掌迎接断枪锋芒，手掌通红，如同烧红的烙铁，雄厚气血包裹在手掌上，顿时坚不可摧。
锵！
两截断枪径直落入霍明手中，稳稳接住，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双臂张开，再次拉近距离，如蛮牛冲阵，似有无形的利角隐隐出现在霍明头顶，一头撞在聂震胸口，撞出了神人打鼓的惊人声势。
聂震哇一声喷出鲜血，体内真气紊乱。
余威不止，两人像炮弹一般冲出十几丈远，连破数道院墙，这才堪堪定住身形。
霍明轻易将聂震手里的两截断枪拽到自己手中，看着嘴角不断溢血的聂震，眉宇中那股凌厉煞气大盛。
接连两脚踩下去，生生将聂震膝盖骨骼血肉踩成粉末。
疼得他死去活来。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但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他低语，一脚把聂震踹飞，同时甩出手中那截枪尾，以流星破空的姿态贯穿聂震左肩，带着他一路斜飞。
最终落在战场中央。
“二弟！”
眼看聂震有气出没气进，严操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别着急，马上就到你们了。”
手握枪尖完好的那截，以此为刀。
霍明一步步走过去，眼神凶煞，恍若杀神。
一时间。
有五个身穿甲胄的蒙面人从不同方位将他围住。
均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战士，那股顺着血腥味流露出来的杀气令人作呕。
霍明没有浪费时间，身形暴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炙热的气血扑面而来，一个蒙面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某个粗大物件在眼前不断放大，呼呼风声隐隐伴随雷霆炸响。
啪！
枪尖轻易落入脑门，像是炸弹被引爆，无数红白之物满天飞。
“古尔！”
另外一个蒙面人惊呼，用的是胡人语言。
“别急。”
虽然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霍明表达自己的心情。
抽身后退，躲过两点寒芒。
脚步交错间落到一个天狼部将士身后，张开死神大手摁住他的后颈，霍明五指用力内合，庞大的力量直接将他脊椎整个抽出。
同时另一手持枪尖横扫，明明是粗壮枪身，却闪烁出深邃寒芒。
管你什么锐器钝器，在绝对的力量下，都是杀人利器。
霍明终于知道打破极限后的自己有多么强大。
速度凶猛。
一招一式，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
擦着点就伤，碰着点就死。
那似江河奔腾般的气血在体表凝结出一层坚硬甲胄，如同一个血人般。
无论什么兵刃落在霍明身上，也只能发出一声呜咽痛呼，然后被弹飞，被霍明状若疯魔的拳头砸爆脑袋。
杀这五人如屠鸡杀狗般简单。
“爽！”
大笑着，霍明扔掉那截断枪，悍然杀入众人中。
如猛虎入羊群，大杀四方。
拳出如魔猿降世，仿佛每一拳都引动天地雷劫。
拳招之下，必分生死！
酣畅淋漓！
硬挨一记枪击。
霍明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最后一个天狼部七品将士，死死禁锢住他。
一个李家客卿挥剑轻松划过那人咽喉，欣喜道：“多谢少侠相助。”
“不客气。”
霍明浑身肌肉快速抖动，身体表面沾染的血迹污渍被尽数震散。
转瞬间。
他又恢复本身干净清爽的模样，与满地残破的尸身形成鲜明对比。
谁又能想得到。
这宛若地狱般的场景几乎是他一人所铸就。
走到还在喘气的聂震身前，霍明脸上挂着微笑，在外人看来如恶魔一般的微笑。
他抬起腿，问道：“当初你们在靖安县造就的，也是这般血腥屠杀啊！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杀的滋味如何？”
嘴里不停发出呜呜惨叫，聂震瞳孔瞪大，目眦尽裂。
他知道，不仅是他和这院子里天狼部的人会死，恐怕外面黄沙帮的很多人都逃不过霍明毒手。
他怕了。
“求求你……”
砰！
霍明的脚重重踩下，冷酷无情，大地也随之震动不安。
“求？你也配！”
场中一片沉默，黄沙帮来人中，唯一还活着的严操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吓得魂飞天外。
这才多久，二十几个天狼部好手，竟然全部丧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严操震惊狂吼。
霍明抬眉望去，体内气血依旧沸腾，澎湃威压散发无尽热量，杀意凛然道。
“勾结异族者。”
“死！”
严操面色惨白，惶恐大喊：“太上长老，救我！”
“嗯？”
远远的，都被李家老祖李昆明牵制住的佝偻老者猛地转头看去。
045 无视副作用，嗑药！
“荀老头，打算去哪？”
这一回。
轮到李昆明拦住黄沙帮的太上长老。
笑吟吟的，将之前这个佝偻老头说的话一字一句还回去。
原本颇有些担忧的心情顿时远抛九天之外。
“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头子就不要掺和了。”
还以为黄沙帮这次闹这么大动静，是有备而来。
没想到全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
“让开！”
荀粲嘶哑的声音咆哮，一股铁血气势腾腾升起。
他佝偻的身形一点点变得挺拔、高大，无形罡气萦绕周身，狂风顿起。
一双拳头像是带了钢铁手套般，反射出夺目光彩。
这是要拼老命的节奏。
“想得美！”
讥讽一句，李昆明衣袍在风中鼓荡。
化作一道白色光影，迅速掠过十数丈的距离。
速度之快，便是霍明也远远不及。
呲！
长袖中闪出一柄幽黑短剑，直接迎上荀粲。
拳剑相击，只是短短一个呼吸时间，两人连续交手几十次，强横罡气衍生的余波都令四周无数建筑遭殃，砖瓦木头纷纷撕裂，大地崩塌。
这时候，黄沙帮外面的其他人完全控制住全部局面。
一个个堂主、长老，以及请来的帮手，纷纷来到严操面前。
这让严操慢慢摆脱被霍明带来的恐惧，找回当帮主的霸道气场，大口吸气，平复体内真气，他死死盯着霍明说道。
“你还不是六品吧！连斩二十几个七品，就算你是个怪物，又能剩几分气力？！”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体内连真气都没有。
“兄弟们！”严操阴鸷的脸上浮现慷慨激昂之色，甚至挤出两滴热泪，“我们的副帮主聂震他死了！”
“什么？”
黄沙帮一个堂主惊呼，目光在场内不停搜寻，但怎么也找不到聂震的身影。
“就是此人！”
严操遥遥指着霍明悲愤大喊道：“就是他杀了聂震，杀了我最好的兄弟，甚至连完整的尸身都不曾留下啊！”
聂震在帮内人望之盛，更盛于他，现在聂震身死，这些人里的大部分必然会拼命。
然后……
“我怎么感觉这个严操表现得有点奇怪。”
因为他说这话和他的气质不太相符。
霍明低声自语。
将体内澎湃的气血压制到平稳地步。
对李贤和他身后众人说道：“待会儿劳烦诸位拦住黄沙帮的那些人，严操就交给我吧！”
“没问题！少侠大可放手施为，今日，我就算命丧于此，也要拉这些黄沙帮的狗贼陪葬！”
李贤心情激动地愤怒说道。
李家流血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所有家眷早早就送出了这漩涡之外。
但这勾结异族，祸乱神州之事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杀！”
黄沙帮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大喝一声。
杀戮一触即发。
霍明双脚抓地，微曲膝盖，身形爆冲而出，踏脚处，石屑纷飞。
随手一拳如炮弹般轰出，便将这拦路的汉子打出几丈开外。
狂风撩起他额前漆黑的长发，露出那双冷静而又嗜血的眸子，看得所有迎上霍明的敌人心头一颤。
但霍明的心思不再他们身上。
严操说得没错，连杀二十几人，他的体力流逝很快，便是爆发时映照出的气血异象都没一开始那么恐怖。
这就是现阶段纯修肉身，专注气血的弊端所在。
高爆发，低回复。
若非有修炼到极限的一阳蕴精功打底，他早就不复现在勇猛。
他现在收敛了气力，只为严操一人。
“我猜，你应该是想逃吧！”
靠近了，霍明嘴角勾起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那笑容让严操更加心虚地不敢去面对他，反而大喊大叫。
“就是他杀了聂震，杀了他！为聂震报仇啊！”
“一个被吓破胆的七品巅峰，孬种。”
轻声嘲讽了一句。
霍明爆发巨力猛地一踏，大地震动，像是发生了火山爆发一般。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笔直而又迅速地弹射出去，空气猎猎中发出低沉长鸣，在身后拖起长长尾巴！
没有章法，不需要套路。
只是纯粹力量爆发出来的强大速度。
一瞬间就到严操面前。
严操刚想逃跑，一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撞上。
霍明神色淡漠，手臂肌肉高高坟起。
轰隆隆！
仿佛凭空乍响一道惊雷，霍明这一拳竟然产生巨大的爆炸声，配合体内轰鸣的雷音，营造出可怕的威势。
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因为这恐怖气劲，纷纷爆炸开来。
严操喉咙咕噜咽下一口口水，双手成爪，深青光芒包裹着他整个手爪，背后仿佛一只雄鹰展翅啼鸣。
于这生死攸关的刹那，义无反顾地撞上霍明的拳头。
砰！
只听得一声爆响，巨大风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外蔓延，掀起一块块石板。
恍若玄铁浇筑的拳头破开凌厉鹰爪，重重落在严操胸膛，他的胸膛刹那间深深凹陷，但霍明却感觉打在一层包裹着棉花的铁甲上。
“这是？”他惊疑。
棉花泄力，铁甲护身。
那高达九万斤的巨力涌来，竟让严操借力身形爆退，立刻远离霍明。
只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血珠，眸中有死里逃生的惊喜。
“我的鹰爪铁布衫已经修炼到刚柔并济的地步，单纯的蛮力并不能直接击杀我。”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
李府中李昌祥突破的动静越来越大，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关。
现在不逃，等李昌祥出来他必死无疑。
“天狼部的大军已经抵达五百里外的玉门府，大盛拦不住他们。”
“我出去之后就投奔天狼部，替他们带路，给我等着吧！我很快就会杀回来。”
“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严操擦了把嘴角的鲜血，恨恨想道，满脸仇恨地盯着霍明。
本来今天万无一失，从天狼部那借过的二十几个七品好手，完全可以镇压李家所有人，然后就去破坏李昌祥的闭关，弄死他。
可偏偏杀出个意料之外的人。
“都怪你！该死，等我回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转身狂奔，一身真气如流水般倾泻，将轻功提到最快，脚步一点一跃间越过城中无数屋舍，很快就逃出城门。
“呼——”
严操在城外山脚停下，面色煞白，大口喘气，调息体内真气。
他到底还是在霍明手下受了伤。
砰！砰！砰……
这时，一声声巨响逼近，严操猛地回头一看。
只见霍明健步如飞，一步数丈，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闪现到他面前，甚至面不改色，冲严操咧嘴笑。
“不好意思，我嗑药了！”
是燃血丹，他连吃了八颗。
血液在皮肤下燃烧，不间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燃血丹的副作用不过是燃烧精血潜力而已，他霍某人有极限的宝命功和系统词条“内丹”在。
不缺这个。
“所以，请你去死吧！”
霍明长啸一声，身形如饿狼扑击过来，笔直的扑击路线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下。
比在李府更加凶猛的拳头，像陨石般砸落，一拳接着一拳，打得严操根本无力反抗。
出拳如风，排山倒海。
什么刚柔并济的鹰爪铁布衫，在霍明面前和一件破棉袄没什么区别，一力降十会，拳拳到肉，招招见血。
严操体内无数骨骼粉碎，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得老大。
砰！
最后一拳以直线轰出，轰在严操左胸口。
好霸道的一拳！
直接轰碎严操半具身子，整个人如同沙袋一样斜飞出去，生机立绝。
这时候
城中凌空飞出来两道身影，一黑一白，正是还在缠斗的李昆明和荀粲两人。
身为被黄沙帮供奉几十年的太上长老，荀粲曾受严操大恩，见他身死，年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线悲愤。
“罢了！罢了！”
他硬受李昆明一剑，半边肩膀都被削去，化作流光靠近霍明，嘶吼道。
“小子，陪葬去吧！”
046 惊蛰！
李昆明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荀老怪竟然舍命也要拉上这个年轻小子陪葬。
“小心！”
他紧随其后，想要救下霍明的性命。
天地间风沙四起。
随着荀粲所化的那道黑色流光迫近霍明。
霍明眼前五彩的世界骤然间变得暗淡无光，只有那遮天蔽日的黑暗阴影将他全部笼罩。
刚猛，凶煞，散发出无尽铁锈气息。
那是鲜血和死亡的味道！
变得威猛高大的老人所用也是拳法。
黑煞铁战拳！
天地间有煞气，或存于地脉浑浊之地，或诞生于战场厮杀之后，甚至所杀生灵过多的人及兵刃上也会诞生煞气。
煞气如毒，几乎对所有生灵都有大害！
一般人如果煞气入体，轻则破其心胆，变得精神失常，重则心脉逆转，当场身死。
荀粲修炼的黑煞铁战拳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煞气练拳。
以此换取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一只漆黑无比的拳头不断在霍明眼中放大。
隐隐间，他听到无数冤魂在耳边啼哭，呐喊。
身边的温度急剧降低，令人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死亡的气息让霍明感到窒息。
这就是六品高手全力出手的一击吗？
恐怖，可怕，令人绝望，甚至难以升起反抗之心。
“但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霍明在心底疯狂呐喊。
向死而生的强大意志刹那间打破恐惧。
一时间。
脑海里久久不曾入门，观想完成的罗汉神像。
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他该有的模样和气质。
一双苍古幽幽的眸子出现在罗汉眼眶中，平静波涛下，蕴藏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大气象。
冤魂啼哭消散，眼前黑影褪去。
观想出来的罗汉法相，与推演到极限的大雷音锻体诀，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共鸣。
霍明体内迸发出似烘炉般的热量，气血奔腾间，浩瀚雷霆大势透体而出。
明明记忆中没有学过，他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轰出一拳。
气血以一种奇特诡异的方式爆发。
浑身精气神全部集中在这一拳上。
甚至连这拳名字都意外地出现在他脑中。
这一拳。
自大雷音锻体决中演化，名叫——惊蛰！
惊蛰，万物生。
饱含生机的一拳与荀粲那代表死亡和毁灭的一拳对碰。
砰！
轰隆隆！
拳威肆虐，三十丈以内的所有古树全都咔咔折断，断做无数节，更远处的大树也被纷纷压倒。
仿佛天象也因此变得阴翳。
碎屑到处飞舞，沙尘漫天。
让人怎么也看不到里面的境况。
大地震鸣中，一个巨大的深坑以霍明为中心向外蔓延。
他躺在坑中心，右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外曲折，肌肉肿大，竟比大腿还粗，其中无数血管破碎，将手臂整个染成血色。
“咳！咳咳！”
霍明咳嗽了两声，望着被李昆明一剑贯穿心脏，罡气撕裂其五脏六腑的荀粲，笑了笑。
死之前，荀粲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
他那只漆黑如墨的拳头上也有鲜血滴落。
是被霍明所伤。
“看样子我的命还挺大。”
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霍明撑着身体站起来，眉宇间那股凌厉气势愈发旺盛，他的心性也得到一次蜕变。
饶是李昆明活了九十几年，也没见过这等事情，嘴角抽了抽说道。
“何止是命大，以七品修为硬抗荀老怪一拳，还能站起来，你简直是……超乎想象。”
“你的体魄比我年轻时候的巅峰状态还要强两分。”
“如果你炼出了先天罡气的话，估计一拳下去就能打爆荀老怪。”
也能一拳打爆老头子我。
这句话李昆明没说出口，活了几十年，到底是要面皮的。
如果在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面前丢了脸，估计躺在棺材里都忘不掉这个事情。
霍明谦逊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只是青云门中，排行第七的一个平平无奇弟子而已。”
他继续盗用张小凡这个名号，与李昆明闲聊着往城内走。
“平平无奇……”
李昆明嘴里念叨着这四个字，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个先天高手，一个叱咤一府的帮派帮主。
可以说都因你这位平平无奇的人而死。
你怕不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少侠实在是太谦虚了，你这个年纪这般实力，绝对是大盛境内有数的天才之一。”
“青云门？请恕老夫孤陋寡闻了，不知贵派在何处？竟能培养出少侠这般人杰。”
李昆明感叹道。
“我们青云门隐世已有千年，前辈不知道也正常，这一次，只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下门历练罢了。”霍明随口说道。
既然已经打出了青云七子的名号。
以后有需要倒是可以经常用用这些马甲。
“原来如此，不知少侠可否透露一下几位同门的名号。”
“少侠于我李家有大恩，若是他们到了金鸡府，我李家却是也不能怠慢了他们。”
李昆明真挚说道。
主要是害怕不小心惹到这些隐世宗门的天才。
一个老七就这么猛，他上面六个师兄岂不是更强。
“呃……”
霍明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老头子，眼珠一转，笑道。
“便与前辈说说也无妨，我大师兄名叫韩立，尤善轻功身法，为人急公好义，嫉恶如仇。”
“我二师兄名叫萧炎，平日出门背着一把大尺，却是个炼丹的好手，素来不近女色。”
“我三师兄名叫秦羽……”
这时，李昌祥也成功突破先天，一出关便镇压黄沙帮所有人。
大局已定。
接下来便是李家的反扑。
金鸡府城内的战斗仍在继续，今日注定四处流血。
但这一切和霍明再无关系。
他成了李家的座上宾。
有专门的医师来为他调理右臂伤势，几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贴身伺候。
所有的丹药应允尽允。
差点就让霍明乐不思八大王寨。
“少侠，这是这几日搜刮黄沙帮和我李家采购所得的所有上等锻体丹药，都在这里。”
李贤带着一个大箱子摆在霍明面前，里面密密麻麻的，是各色对七品乃至六品有用的锻体丹药。
金焱丹赫然也在其中，有足足五十瓶。
本来是李昌祥为自己准备的丹药，现在全送给了霍明。
“如此，便多谢二爷了。”
霍明两眼放光，来者不拒。
有这些丹药，将肉身修炼到第二次极限，绝对够了。
“少侠不必客气，这一次要不是你力挽狂澜，救我李家，我和大哥现在都成一具尸体了。”
“便是早就送出去的家眷也会被黄沙帮赶尽杀绝。”
“所以该是我等谢你啊！”
李贤朝霍明深深拜道。
“对了，除此以外，我家叔祖还让我将这个东西给少侠送来，应该对少侠有些用处。”
说着，李贤递给霍明一本书。
他的叔祖就是李昆明。
霍明接过来一看。
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秘籍。
上书《黑煞铁战拳》五个大字，铁笔银钩，透着股铁血大气。
047 路遇抢劫
七月流火。
西北的天气比南方要更早变冷。
空气里流动着微凉的清风。
官道上。
哒哒哒——
身长丈八的高大黑马迈动稳健步伐，通体流线型的肌肉透着天然美感，昂首阔步，显得神武不凡。
一看就知道是只异兽良驹。
路上赶路的其他牛马，在遇到这只神俊黑马后，都会不由自主地远离，不敢靠近。
大黑马走得不快。
背上那青年懒洋洋的伏在马背上，身体左摇右晃，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青年一身劲装短衫，茂密黑发随意束起，面容俊朗，体格健硕，浑身上下有种如暖阳般的温暖气质。
与这阴沉天气格格不入。
这青年便是从金鸡府出来的霍明。
走上回八大王寨的路之后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不认识路。
祁山山脉东西走向绵延近万里，他拢共才进出过一次，还都是七拐八绕的，能记得才怪。
莲姨走得着急，也没给他留个地图什么的。
所以霍明一个人在外面又晃悠了十来天，走了几千里路。
“有困难，找领导。”
“正好也能当面向他汇报一下工作。”
“确认一下后续任务。”
霍明心里念着的领导是飞鱼卫对八大王寨设立的专门指挥使。
四品顶尖高手，名为秦任之，实力强大，为人城府也极深。
马蹄声依旧。
前方越过一座山丘，能远远瞧见城池轮廓。
这座城就是霍明暂时的目的地。
飞鱼卫对八大王寨设立的一个暗中据点就在此处，通过这里很快就能联系到秦任之。
霍明从黑马驮着的背囊里抽出水袋，吨吨吨吨吨灌了一大口。
眼睛余光偷瞄后面骑马跟着的几个大汉。
“从蒲城到这里，少说也有二百里路，途中我给了他们那么多机会，一直不动手，等什么呢！”
这几人在蒲城时就盯上了霍明。
应该是看黑马神俊不凡，以及驮着两个大背囊，料定霍明身价不菲。
但是又摸不着霍明实力，有心没胆，所以一路跟着。
这可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症。
而是因为霍明走走停停试探过几次，这些人跟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也听到了他们说的一些话。
啾！
啾啾！
山丘前方密林中，群鸟四散。
黑马打了个重重的鼻响，突然感到有些烦躁。
“吁——”
霍明勒住缰绳，停在原地，眯了眯眼睛，耳朵抖动。
耳中传来无数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这些声音一点点在他脑海中汇聚，分析，筛选，最后只留住那沉闷而又有力的呼吸和心跳声。
密林的繁茂草木中，蹲守着一个个人。
“一个，两个……二十八个人，其中有五个人心脏异常有活力，应该是七品。”
这是将《听声辩位》推演到极限后霍明解锁的新系统词条能力。
这些天在赶路的途中他也没闲着，全力着手在修炼这门奇功，和从金鸡府李家带出来的一套《敛息术》。
这都是行走江湖时极其有用的手段，有时候甚至比战力更加重要。
“听风吟：听！风送来的消息。”
可以说方圆三十丈之内，也就是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霍明能听到任何人的心跳声。
再往外效果就会大大减弱。
回头看那几个一直跟着他的人，只见他们一个个假装若无其事地聊天，却跟霍明一样，怎么也不愿意继续前行。
“原来是一伙的。”霍明心中明了：“呵！”
“他怎么不走了？”
马背上，一个下巴长着大黑痣的男人皱眉轻声道。
“不会是察觉到前面埋伏的兄弟们了吧！”
另外有人疑惑道。
“有可能，刚刚林子里出了点动静，算了，就在这里动手吧！”
为首的白面青年狭长双眸里寒光流露，盯着霍明身下的骏马和背囊，厉声说道：“把他留在这里。”
“是。”
众人眼中满是贪婪的神色。
这小子的背囊是黄晶豹皮所制，很罕见。
身下大黑马亦是异兽追风马，至少价值千两纹银。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主。
而且看上去是个初涉江湖的雏儿，出门跟游山玩水似的，毫无戒心。
这种大肥羊不宰白不宰。
也就是少主为人小心翼翼，担心这小子有恃无恐。
此时官道上就只有他们和霍明。
霍明冷笑着看那四个不断迫近的大汉。
“终于要等不住了嘛？”
他体内气血涌动，沉声问道：“几位这是要对我动手？”
下巴有痣的大汉狞笑道：“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小子，乖乖受死吧！”
咔咔！
林中有机括声开关落入霍明耳中，他身体一顿，心中警铃大作。
“听声音有点熟悉，射神弩？”
啪！
霍明猛地挥鞭一抽马臀。
大黑马吃痛，滴溜溜沿着官道狂奔起来。
他趁势起身一跃，身影飞速消失在林中，隐匿起来。
正要暗中偷袭人立马失去霍明视野。
那四个一路跟随白面青年的大汉也没能跟上霍明的速度。
“逃了？”
见状，白面青年愣住的同时，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仿佛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或者名门大派出来的年轻弟子，没想到胆子竟然如此小，真是个废物。”
“让老五他们解决那个小子，我们去追那匹马！”
“驾！”
说着他策马奔腾，眼里只有那匹闷着头乱跑的神俊黑马。
射神弩的威力霍明深有体会。
对六品以下的人简直就是神器，哪怕是现在他的他依然不敢托大。
“让我来找找，你们在哪？”
刚刚有两处调整射神弩的声音响起。
同样推演到极限的敛息术在霍明身上完美演绎。
心跳和呼吸都降到极致，平静表面下气血哗啦啦涌动，一举一动对周围造成的动静也被他最小化。
如果再学一门藏匿身形的武功，那他将成为丛林里的无影杀手，如同死神一般轻易收割所有敌人性命。
“找到你了！”
霍明绕到手持射神弩的一人身后，手里捏着一颗黝黑钢珠，眼神平静，缓缓计算接下来的动作。
嗖！
终于，钢珠被霍明以高明的飞蝗石技巧扔出去，在空中划过完美弧度。
那已经超出十万斤的巨大力量，使得钢珠竟然与空气摩擦，闪出一刹那的火花。
然后噗嗤一声完全没入那人后脑中。
与此同时，霍明身形飞速移动，再也不顾暴露的风险，凭借高超听力一个个搜寻出那些暗中隐藏的凶徒。
往往一出手就能带走一条性命。
强大的肉身力量和高明技巧，让霍明屠戮这些人如屠猪狗一般简单。
绝对的碾压与杀戮。
现在的霍明可以说，无惧六品以下任何人。
最后一个。
霍明徒手接住那人的钢刀。
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如同拧布条一般将钢刀拧成麻花。
然后一巴掌将其拍到在地。
“来，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人，说得好，我可以不杀你。”
“我，我我我……”
那人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吓得裤子都湿了，哆嗦着说道：“别杀我，我们是八大王寨的人！”
“嗯？”
霍明瞪大眼睛，然后黑着脸又是一巴掌挥过去，直接了解了他的性命。
“我他娘的竟然点背到这种地步。”
“当卧底被飞鱼卫的同僚砍，出门走江湖背八大王寨抢劫。”
远远的，大黑嘶叫声传入霍明耳中，他捡了两把射神弩，飞速向那边靠近，眼中杀意凛然。
“既然开了杀戒，那就一个都不能留。”
“都得死！”
048 神秘势力——星宫
大黑马被白面青年骑在身下，暴躁地胡乱跳动。
白面青年巍然不动，死死贴在马背，想要驯服它。
追风马最快可日行四千八百里，是一等一的宝马良驹。
试问哪个想要快意江湖的年轻人能拒绝这样的坐骑呢？
两个大背囊被其余几人卸下来，翻得乱七八糟。
“一把射神弩？不过弓弦破损了。”
“好多丹药！都是锻体用的。”
“这几本秘籍，少主快看，是大雷音蕴气诀，是不是雪山上那个大雷音寺的武功？”
被称为少主的白面青年狭长眸子睁大，松开大黑马的缰绳，一把跳下来，夺过秘籍不断翻阅。
“是大雷音寺的极品功法，不过只是六七品的部分。”
几人又把背囊里的武功都翻了个遍，没找到其他相关部分。
“糟了！”
少主惊呼，连忙对身边人吩咐道：“快去找老五，让他们留那小子一条性命，押回去拷问一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部分的功法。”
一套极品功法的意义远在其余所有东西的价值之上。
他神情凝重无比。
若是得到大雷音寺的极品功法，哪怕只是前四品，也足够父亲培养出大批实力强悍的班底。
届时，何必还要再看别人脸色做人行事。
神木王五品巅峰修为就能和其他七大王共为山寨当家，不就是因为他手底下兵强马壮，高手频出吗？
“是。”
四个随从刚想动身，就听见有个声音从附近树林中传来。
“不必了。”
霍明站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
远远的，朝几人扬了扬手中的两把射神弩，眼神冷酷。
咔擦！咔擦！
随着同时扳动机括，两根弩箭以流星赶月之势飞射出去。
他随手将射神弩一扔，下蹲起跳，整个人如同天鹏鸟般掠过天空，强大的反作用力将大树都震倒。
“不好！点子扎手！”
下巴有痣的汉子大喊，于电光火石间挡在少主身前。
射神弩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入他左肩，炸出一团巨大血花。
另一只弩箭却射偏了，擦着一人脸颊而过。
“快掩护少主走！”
“走哪去？”
霍明的沉重身躯如陨石般砸落在地，震起无数烟尘。
下一刹，鬼魅般出手。
浩荡雷音平地响，惊蛰一声万物苏！
杀机毕露。
噗！
噗！
一个照面便收割掉两条性命。
“好强！”
少主张大嘴，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浑身陷入呆滞的麻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霍明脚尖一点，身形迅速突近，手臂外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气血护甲。
正面迎上那个下巴有痣的汉子。
他使得一双黄铜短棍，朵朵棍花于空中绽放，无数棍影缤纷，显得精妙无比。
七品巅峰的修为，浑厚真气已经将肩膀伤口血液止住。
短棍生风。
有金色光影映照，将霍明全身都笼罩在内。
棍尖幻影朝着他太阳穴、咽喉、左胸、下阴等八个要害之处砸去。
劲力外泄，地面炸起无数土坑。
“花里胡哨。”
霍明面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轻轻伸出两只手。
快速，精准地握住那两根黄铜短棍，
随后一腿自下而上狠狠踢出，踢在汉子下巴上。
黄铜短棍无力脱手。
砰！砰砰砰！
汉子倒飞出去十几丈远，砸倒不知道多少大树才止住身形，脑袋从上到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后脑紧紧贴在脊背位置。
霍明紧接着一步踏出，两根黄铜短棍同时甩出。
一棍贯穿最后那个随从胸膛，一棍打落在空中腾挪的白面青年少主。
从出手到结束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又能跑多远。
密林深处。
两道身影站在轻薄树叶上，目光透过林间缝隙，远远注视着霍明的动作。
“你觉得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身穿白色儒袍，头戴白色面具的神秘人。
在他旁边的是个邋遢汉子，袒胸露乳，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带了张面具。
面具上有图案，是只活灵活现的赤金老鼠。
两人从霍明离开金鸡府的那时候开始，就一路跟着他。
“还行！”
邋遢汉子打了个哈欠说道：“体魄之强可以说同阶无敌，手段也颇多，只是修行方式有些奇怪。”
“出手杀伐果断，行事雷厉风行。”
“可以说完全不逊于顶尖门派，世家大族，乃至皇室的年轻子弟。”
“看来你也很看好他。”神秘人背负双手，淡淡点头，“那我们走吧！去见见他。”
“嗯。”
微风拂过。
树叶之上两人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另一边。
简单询问过后。
霍明一只手掐断白面青年的脖子，像扔小鸡仔一样把尸体随手扔进草丛。
“虎王营于大统领的二儿子。”
“没想到我跟你们父子俩这么有缘分。”
“别慌，以后有机会我送你们一家团聚。”
目光微冷，他从莲姨那了解过，当初指使陈云新和吴忠除掉他的人就是这位虎王营的二把手，于大统领，于沧海。
“于沧海竟然不满虎王，在外面私自培养势力。”
霍明在心里记下这一点，以后肯定能用上。
转身。
正想回去找大黑马和背囊。
一道雪白身影正静静站在他身后，凌空三尺而立，无声昭示着此人的实力。
霍明身体一僵，后退半步，紧张问道。
“不知前辈是？”
可别是刚杀了儿子，就来了老子。
于沧海五品修为，一巴掌下去连山头都能打爆，更何况是他。
老天爷，点背也不能背到这种地步啊！
这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霍明耳畔响起。
“你刚刚杀的那个人就是他儿子。”
“！！！”
霍明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邋遢汉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身子前倾，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能喷到他脖子上。
好高明的身法轻功！
他对于这二人的到来没有半点察觉。
“二位前辈说笑了。”霍明镇定下来，强颜欢笑，“如果两位真与此人有关，又怎会坐视晚辈杀了他呢？”
“为什么不可能？”
邋遢汉子玩味笑了笑，指着白袍白面具的神秘人说道：“他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个两个，至于为什么不杀你。”
“呵呵！当然是因为看上你了。”
毛茸茸的大手揽过霍明肩膀，他躲无可躲。
邋遢汉子继续笑道：“小子，你杀了他儿子，本来讲道理是要你偿命的。”
“但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跪下磕头，认他做义父，还他一个儿子。”
“这事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无形的力量压在霍明肩膀上，他体内气血几乎凝滞。
空气逐渐变得凝重。
此人好强的实力，比濒死的荀粲，比莲姨都要强得多！
霍明只感觉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停深呼吸，但依旧紧握拳头。
“抱歉……”
他正要说话，被那个白袍白面具神秘人打断，温良敦厚的声音响起。
“好了，虚日鼠，别闹了，说正事吧！”
“嘁——没劲。”
被称为虚日鼠的邋遢汉子兴致缺缺翻了个白眼，拍了拍霍明肩膀，清了清喉咙说道。
“霍明，京城人，飞鱼卫不入品的刀笔吏，受千户之子陷害，被坑入八大王寨当卧底，近期展露潜力，被虎王独女潘镜月看重。”
“我说得对吗？青云门韩立？还是说张小凡？”
“你小子化名还挺多。”
霍明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仿佛所有的秘密刹那间全被揭开。
神秘人这时及时安抚道：“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而已。”
“你们？”
“对，我们属于一个名叫星宫的势力，在下九曜星官之太白金星。”
神秘人指着邋遢汉子平静说道：“他是二十八星宿之虚日鼠。”
049 该你做决定了
“星宫？”
霍明抬头看天。
此时日暮西垂，明月隐退，一簇簇星光洒落大地。
三人坐在某个小山包上。
烤着刚打的野猪肉，大黑马在旁边一声不响地安静吃草。
异兽剑猪，肉质香嫩，烤至两面金黄后撒上一点香料，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
“两位前辈真的不来点？”
霍明吃得满嘴留香，问道。
这两位自称归属星宫的人看上去脾气相当不错，没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架子。
所以霍明顺坡下驴，表现得也比较随意。
白袍太白平淡摇头。
反观邋遢汉子虚日鼠连哈喇子都快滴下来了。
可惜不能摘面具。
太白解释道。
“你还没有正式成为我们其中一员，不能看到我们的脸。”
霍明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么隐蔽。”
不过虚日鼠的打扮和气质挺有特色，一口中年大叔的颓废嗓音，摘了面具应该也挺好认。
太白微微抬头望向夜空，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毕竟星辰只在黑夜下显现。”
二人刚刚已经和霍明大概解释了一下星宫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以星宫帝君为主。
其下有四大星君，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三百六十五星辰。
由三百六十五星辰组成的星夜楼是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之一，霍明在京城时就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大名。
它的情报网甚至比大盛朝廷的监察院和飞鱼卫二者结合还要广。
所以当霍明在金鸡府冒头，被太白注意到之后。
短短几天时间。
他的全部信息都被挖得一干二净。
霍明猜测：“飞鱼卫，八大王寨，各州府，都有他们的眼线。”
但星夜楼只是星宫的外围组织，自二十八星宿往上才是核心。
由此可见，这个所谓星宫的势力到底有多强大。
而且核心成员的组成相当复杂。
用虚日鼠的话来说。
“我们招人不看身份背景，不重品性道德。”
“只关注一点。”
“那就是潜力！”
世家，门派，朝廷，绿林，散修，乃至异族和海外势力的人，都在星宫的招揽范围内。
真正的二十八星宿成员，实力最低也是六品先天，并且是年轻天骄。
“所以是推荐我做星宿候选？”
霍明边吃边问道。
“仅仅是给你推荐一个资格而已。”
邋遢汉子虚日鼠一只手撑着下巴，盘着的双腿轻轻抖动着。
透过面具孔洞露出来两只吊眼，紧紧盯着烤得流油的剑猪肉。
香气勾人。
“你需要先通过考核，然后才能成为候选，至于能不能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还需要和人竞争，早着呢！”
他咽了口口水，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霍明肩膀上。
诡异的力量涌入身体。
霍明顿时浑身一定，眼睛不自觉地闭上。
然后就听见大口咀嚼吞咽的声音响起。
几十秒钟后。
再睁眼，面前只剩下一堆剑猪骨头。
霍明惊讶地张了张嘴。
“我那么大一头猪呢！上千斤。”
几十秒一头猪，他怎么做到的！
“嗝——”
虚日鼠打了个饱嗝，双手抱头躺在地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待会儿还要帮你处理麻烦，吃你头猪怎么了？”
“啊？”
霍明有些疑惑。
如果说跟于沧海儿子劫杀他这事有关的话。
刚刚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能有什么麻烦？
白袍太白也朝他点点头。
“于沧海儿子的尸体在天黑时，就被他在外扶持的势力发现，现在已经在追查凶手。”
“从蒲城到这里，一路上见过你的人不少。”
“如果于沧海有心要查的话，你杀他儿子这件事瞒不过去的。”
这话有理有据。
霍明心中咯噔一下：“所以？”
“我们的人已经在帮你处理首尾了。”
太白安抚他，继续说道：“只是待会儿那位于大统领可能会亲自过来查看。”
“他也算是个人物，对于他儿子的死，总是要给一个结果的。”
“这样才能把这件事和你完全撇开关系，让你能安心在八大王寨卧底下去。”
“这算是我们初次见面，送你的一个小礼物吧！”
“总而言之，我们没有恶意。”
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在彰显诚意，消除霍明的戒心。
“原来如此，多谢两位前辈良苦用心。”霍明心中对太白的话有了一些猜测：“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找一个替罪羊。”
虚日鼠从地上蹦起来，看向某个方向活动手脚。
大拇指向内，指着他自己说道。
“他快到了，接下来就轮到我出场了。”
到了？
霍明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
远远的。
只见黑夜中一道赤色流光闪过，带着磅礴怒气重重砸落，那是之前霍明杀人的位置。
大地震鸣，无数大树被压得弯折。
即使相隔十多里之远，霍明仍能感觉到那个人，那股气势的可怕。
令人心悸不已。
“他就是于沧海？虚日鼠前辈，你……”
话还没说完，虚日鼠的身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霍明眼中耳中全部没有了他的踪迹。
这诡异的身法就像是他真正遁入了虚空中。
下一刻。
一道惊天光芒闪现。
光芒恍若大日，但其中又偏偏带着阴冷肃杀之气。
“大青阳手！”
“是你们！”
于沧海暴怒的声音响起，广传四野八荒。
听起来像是对“大青阳手”的势力很熟悉。
然后两人大打出手。
交手的波动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大地哀鸣，古树粉碎。
连空气都被打出一卷卷残风，光雾蒸腾，遮住大片星光。
整个山野的所有生灵被全部惊醒，发疯似的逃离战斗中心。
霍明看着两人越打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他惊叹道：“虚日鼠前辈也是五品高手么？”
据他所知，于沧海可是五品巅峰的存在，两人能打得旗鼓相当，那么看上去不修边幅的邋遢汉子必然也是五品。
“不，他只是六品巅峰而已。”
太白摇摇头说出一个惊人事实。
霍明问道：“那他打得过于沧海吗？”
武道修为越往上，要越阶一战越困难。
或者说会成为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当然不是于沧海的对手。”
太白的声音温和，但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不过于沧海留不住他。”
这么有把握的吗？
霍明面带怀疑，看着太白脸上带着的，几乎贴近皮肤的白色一体面具。
看不到他脸上半分情况，更加无法揣摩其心思。
九曜星官比二十八星宿的等级要高。
讲道理这位太白金星自己出手应该更稳妥吧？
似乎是看穿了霍明的心思，太白背负双手，平静说道。
“我不太擅长于杀伐战斗。”
“……”
真的吗？
星象中掌管战事和主杀伐太白金星不擅长战斗？
糊弄鬼呢！
更何况那位能越阶一战，自信从五品巅峰高手手里脱身的虚日鼠，表面上是个不拘俗套，大大咧咧的馋嘴邋遢汉子，实际上却对太白表现得十分恭敬。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算了。
抛开这些事情不想，霍明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想请问一下前辈，如果我加入星宫的话，具体能得到什么呢？”
“凡是二十八星宿，都可以得到一套直达三品的武功传承和相应修行资源，以及随时获取星夜楼无偿提供的情报。”
“那我要付出什么？”
“不能向外界泄露自己的星宫身份，以及每年完成星宫布置的一项任务。”
“这么简单？”
“是的。”
霍明陷入沉默。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位。
不说直达宗师之境的武功和资源，单单是星夜楼无常提供情报这一点的价值就不可估量。
霍明嘴角噙着笑容，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如此说来，星宫上三品的宗师应该不少才对吧？可是虚日鼠前辈才是六品巅峰啊！”
太白背对着他凌空而立。
夜风吹动雪色白袍，恍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平常声音温和，这时候却带着一丝俏皮的味道。
“那你猜他多大呢？”
嗯？
霍明疑惑，两条浓密的眉毛挤在一起。
那个人难道不是个大叔吗？
“你在担心每年一次的任务会很难，或者说会让你为难么？”
太白反问道。
很难是指风险很大，为难则是指有可能违背立场和底线。
霍明没有说话，实则是默认了。
太白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们从来不会强迫人去执行这样的任务。”
“不过说实话，哪怕每一个成为星宫核心成员的人都有进阶上三品的潜力，依然很少有人能成功。”
“至于为什么？”
“其实之前虚日鼠有一点没说全。”
“那就是我们招的人不仅具有潜力，还都是处于绝境中，或者像你一般于刀尖上起舞的人。”
“星宫在任务之外是不会提供保护的，中途陨落的人很多很多，所以我们总是需要吸纳新鲜血液。”
“如果你要问星宫能因此得到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当初引荐我进入星宫的人告诉我，只有进阶上三品才能触碰到星宫真正的目的和秘密。”
“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了你，现在，该你做决定了。”
霍明捏紧拳头。
脑海里无数中可能一一衍生，而后接连破灭。
050 翼火蛇候选
霍明摸着下巴问道：“那如果我就拒绝呢？”
星光落在太白身上。
照映出一片银亮雪白。
他头也没回，淡然却又肯定地地说道。
“你不会拒绝。”
“好吧！我换个问题。”
霍明确实没有拒绝的打算。
但想知道答案，只能问道：“前辈说星宫存世千年，招纳门人的方式从未变过，那其中肯定有拒绝的吧！拒绝加入的人会怎样？”
太白说道：“我没遇到过，但你可以试试。”
说话的时候头稍稍往后偏，有意无意地瞥了霍明一眼。
虽然连眼睛都被面具盖住，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人的。
但这抹凌厉到令人面皮刺痛的眼神依旧被霍明全盘接收。
叮！
霍明浑身一激灵：“……”
试个锤子！
你这明显是在威胁，哪个蠢货敢轻易说“不”。
怕是这个字刚说出口，下一刻就有一道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剑气把他砍成两半。
而且不会有任何痛苦，切面十分光滑的那种。
“好吧！我知道了。”
他摊开双手，一副任你摆布的模样。
太白轻轻点头，继续风轻云淡，万事万物皆在掌握之中的姿态。
只见他伸出手，三个色彩不同的光球出现在霍明眼前。
每一个光球里都刻画了一只奇特异兽。
“红色：翼火蛇。”
“蓝色：箕水豹。”
“青色：奎木狼。”
太白随意说道：“现在还空着的位置就这三个，选一个你看得顺眼的，全凭缘分，这东西只与你进阶先天之后得到的秘法相关，其余的话并无太大用处。”
“那就第一个吧！”
霍明指着翼火蛇说道。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从刚刚太白的话里揣摩出了一些端倪。
压根没打算修炼星宫给出的功法。
如果加入的条件严苛一点，正式加入之后需要付出的多一点，或者作为放养成员，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那么霍明对此可能会更感兴趣，也更加相信些。
但这听起来像是只需要通过考核后，就能安心被当猪养着的培养方式。
他很难不去怀疑。
怀疑等进阶上三品后，是不是会被当成猪给宰了？
“叭！”
太白打了个响指，代表翼火蛇的光球直接撞进霍明胸口。
胸口一阵火热，吓得他赶紧拉开衣服查看。
一只栩栩如生，背生双翼的火红异蛇静静地盘在他右胸位置。
似乎在等待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很快，翼火蛇的印记又隐去，消失不见。
“这就可以了？”
霍明问道。
“嗯，考核的事宜我们后续会通知你。”
太白收起手。
霍明注意到他的手纤细白嫩，手指修长，是一双很美的手。
可如果对于一个男子来说又比较娇小。
因为他的身高比较高大。
等等，不对。
话说他几乎全程都是飘在空中的状态，衣袍鼓荡难见真身，白袍下连鞋子都看不见。
不会都是假的吧？
霍明心里多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嗓音沧桑，外表邋遢油腻大叔的虚日鼠实际上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那眼前这个一直用温和男声，浑身几乎不漏任何痕迹的太白，不会是个女人吧？
“我要先走去安排一些事情，三天后有人会来找你。”
霍明答应之后，太白也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于是说道。
“前辈请自便。”
霍明不动声色地拱手道。
一眨眼，太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不愧是高人，来去无踪。”
平静一夜过去。
霍明将大黑马暂时放在山林中，独自背着一个背囊走进他的目的地。
他进城前将面部和身体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变成了一个面容平庸，身材粗壮的憨厚汉子。
鄂城。
背靠祁山的一座独立城池。
原本是交易祁山中草药和异兽等资源的集市，随着时代发展而逐渐成为一座诺大城池。
这座城池本受朝廷管制。
但随着它愈发壮大，无数势力搅入这潭水。
尤其是祁山霸主八大王寨也插手鄂城后。
大盛朝廷就只剩下名义上的管制权了，城里甚至连个衙门都没有。
进城后。
城里的气氛十分活跃。
人群熙熙攘攘，数不清的店铺沿街铺设。
霍明沿路走去。
无数零散消息尽收耳底。
“听说了吗？八大王寨和青阳帮对上了。”
“昨晚这两方势力有高手在外面打了一架，那场面，可是一个天昏地暗。”
“青阳帮虽然是天下最大帮派，传说有宗师高手坐镇，但祁山周边总归是八大王寨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
“打吧打吧！打得越凶越好，老子最喜欢看人血拼了。”
……
“青阳帮，大青阳手，原来昨晚虚日鼠将祸水引给了青阳帮。”
霍明心底了然。
青阳帮。
大盛境内最大的帮派，巅峰时期号称有千万帮众。
是丐帮、漕帮、车马行等众多九流行业的集合体。
青阳帮每一任帮主都是江湖公认的豪杰，受万人敬仰，无论是武功还是品行都无可挑剔。
而八大王寨则是现在最大的土匪山寨。
相当于西北境内的土皇帝。
两者之间的碰撞，确实很有意思。
霍明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下榻，在房间里静坐到天黑。
然后换了身装扮出门。
飞鱼卫在城中是有暗点的。
而且他来过。
每一个飞鱼卫卧底前，秦指挥使都会请他们喝一杯酒。
当初霍明出发去凉州正式开启卧底任务之前，便是在这里，秦指挥使亲自见过他。
或真心或假意地说了一句。
“期待你完成任务，活着回来，到时候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先不论真假，反正当时的霍明很感动。
一个朝廷三品大员，同时也是四品高手，能放下身段为最底层的手下画饼，怎么也算是殊荣！
鄂城里的这个暗点是个比较大的据点。
常年会有镇抚使级别的飞鱼卫镇守，都是五品高手。
城中一处偏僻小巷。
四周无人，霍明贴着墙，一块块砖头数下去。
“第一块……五十二块……一百六十四……”
将这些数字代表的砖用力按下去，组合起来便能触动墙另一边的机关。
很快。
一扇隐蔽暗门出现在小巷尽头的地底，霍明立马钻进去。
沿着之前被教导的方式走入复杂地道，直到出口位置，精铁铸就的厚重铁门前停下。
说出暗号。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黑暗的静谧空间里，没有回应。
霍明又说了一遍暗号，依然没有回应。
“不是说全天有人守在这里吗？”
他有些奇怪。
等了小半个时辰，他继续喊话，但还是没人回应。
“还是我的暗号过时了，不对啊！如果我的暗号有问题，这时候就有人出来处理我了。”
霍明感觉到不对劲。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门后没人。
“不可能，哪怕是京城那等腐朽的地方，飞鱼卫该运作的地方从不主动停止，更何况这里是重要一线。”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下放式的铁门前。
伸手从地底拖住铁门底部，然后浑身劲力爆发，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绽放。
“起！”
重达十万斤的铁门被霍明生生抬起来。
浓郁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