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鸣惊人
林瑄傻眼了。
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不是在床上，而是站在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周围全是穿着华丽朝服的文武大臣，龙椅上坐着的还是位女帝！
女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冷艳绝丽，凤目中透着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林瑄忙低下头来，不敢盯着女帝多看。
他看着自己身上，也是华丽的朝服，然后手指在大腿上狠狠一掐。
嘶！
林瑄疼得直抽凉气。
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穿越了！
对于这次穿越，林瑄不悲不喜。
或许是因为他天生神经粗大吧，适应能力足够强。
反正前世人过而立之年，他也依旧是个三无人员，无房无车无女友。
现在好歹也是个朝官，那怕再小的官职，混个妻妾成群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就是这么可爱。
就在林瑄沉浸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之时。
蓦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冰冷的机械声：
“叮！”
“大御史系统绑定成功，记忆解封。”
随后林瑄就感觉到脑海中凭空多了一个人的记忆，正是这具身体的。
林瑄，男。
二十岁，父母双亡。
大唐从七品殿中侍御史，负责监督百官仪容及礼仪，一个手无实权的小官。
消化了脑海中的记忆，让林瑄明白自己穿越到华夏古代的平行世界，因为先皇没有儿子，所以在驾崩前就指定由其长女继位。
林瑄在缓缓消化着前身的记忆，系统声又在脑海中响起：
“叮！现在发布系统开启任务：一鸣惊人。”
“请在半个时辰内弹劾女帝一次。弹劾成功，大御史系统开启，奖励新手大礼包。”
“嘶，弹劾女帝！”
林瑄不由缩了缩脖子，感觉脖颈都发凉。
因为在他记忆中，女帝为了坐稳皇位，自登基以来可谓是杀掉人头滚滚。
手段之酷烈，令人头皮发麻。
他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从七品小御史而已，弹劾女帝，这不是找死么。
“系统，要不我们换个任务吧，比如说弹劾王爷怎么样？”
“系统任务不可更改，如果宿主拒绝，系统将会自动卸载，抹杀宿主灵魂，寻找下一任宿主。”
林瑄心中一颤，感觉头皮发麻。
这还真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既然这样，那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下了决定，林瑄也不再考虑其他的了。
他抬头看向女帝，心中琢磨着该怎么去弹劾她。
这时朝堂上，刚讨论完江南西道赈灾之事。
金陵府尹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准！”女帝声音清冷。
“昨日微臣接到富商刘奇的报案，称安宁公主指使奴仆，强行以低价买走了天香楼。因为此事涉及到安宁公主，还请陛下定夺。”金陵府尹沉声说道。
朝堂寂静无声，所有官员面面相觑，随后就哗然了起来。
数位言官像是嗅到了猎物的野狗，纷纷站了出来，大声弹劾安宁公主。
“陛下，安宁公主御下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陛下，此等风气不可涨，否则皇室贵族仗着身份欺行霸市，这京城还不乱了套。”
“陛下，安宁公主已经及笄，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实在不宜继续待在宫中，还请陛下为其择婿。”
......................
女帝高座在龙椅上，等着一个个言官说完，她才淡淡说道：
“安宁公主贤淑知礼，朕最清楚不过，这肯定是下面的人暗中瞒着安宁公主所为。”
“稍后朕会让安宁公主把那恶奴送到金陵府衙，将天香酒楼交还给富商刘奇。”
女帝一锤定音，尽管言官们心有不甘，也只能够回到队列中。
林瑄却眼前一亮，他连忙站了出来，躬身一礼喊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参。”
“准！”
女帝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林瑄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微臣要参陛下，枉顾律法，包庇至亲，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整个朝堂都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纷纷转头看着林瑄，眼中震惊：卧槽，这哪来的狠人啊，这么生猛。
这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参女帝！
这真是开大唐王朝之未有！
龙椅上的女帝更是身体前倾，浩荡皇威扑面而来。
“你说朕不是明君？”
女帝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林瑄却是心惊肉跳。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够硬着头皮，看着女帝朗声说道：
“陛下，据微臣所知，近半年来御史台有弹劾安宁公主的奏折至少二十本以上。”
“但是今天，却依旧有富商刘奇报官，可见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由安宁公主指使的，否则那些奴婢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知悔改地持续作案。”
“而陛下明知道这一切皆是安宁公主所为，却从不加以制止，从小的方面来说，这是任由纵容，包庇至亲。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是枉顾律法，废弃国本。”
“自古有言，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我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更是制定《大唐律》，要求臣民遵守，从而天下大治。”
“如今陛下却因小失大，为包庇安宁公主而枉顾《大唐律》，从此群臣失心，百姓失信，天下因此而动荡。”
“这，岂是明君所为！”
林瑄一番慷慨陈词，唾沫纷飞，让群臣震动得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这小小一个御史，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就算是那些言官也是自叹不如，他们最多敢弹劾安宁公主。
至于女帝，他们还不想找死！
刑部尚书站了出来，指着林瑄大骂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御史，安敢如此口出狂言，指责陛下，实乃死罪。”
“陛下，微臣请拿下此贼，剥去官服，流放三千里。”
“陛下，此人哗众取宠，乃是小人，当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陛下，此人满口胡言，冒犯圣威，按律当斩！”
................
一个个官员站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说着，似乎林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林瑄昂首而立，直视着女帝。
虽然心中打鼓，但到了这会，他是不能够露出半点胆怯之态的，真个是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女帝淡淡看着林瑄，道：“退下吧，念在你初犯，此次朕不予以追究。”
林瑄正色道：“陛下，犯颜直谏，乃是微臣的本职，何错之有？”
“朝廷设立御史台，本来就是为了直谏君王，监督群臣。”
“如果连谏言都有罪，那以微臣来看，这御史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此陛下便可乾坤独断，双耳自决于天下。”
“朕让你退下！”
女帝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气，让整个朝堂上的气息都凝固起来。
第二章：被坑了
群臣看着如二愣子似的林瑄，表情各异，有叹息的，有鄙夷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自女帝登基以来，可是杀得人头滚滚，大力清洗了一批反对她的朝臣。
这朝堂之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女帝硬杠了。
刑部尚书宋文看着林瑄，眼中漠视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御史大夫狄青云连忙站了出来，躬身一礼道：“陛下，这位小御史年纪尚轻，行事难免有些偏激，还望陛下能够海涵。”
随后他转头看向林瑄，呵斥道：“还不退下去。”
林瑄认出了御史大夫狄青云，御史台的最高长官，也就是他最顶头的上司。
此人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且对后辈多宽容和提携。
林瑄也知道御史大夫狄青云想保他，只是他无路可退。
林瑄朝御史大夫狄青云郑重一礼，朗声道：“多谢老大人爱护，只是下官为御史，不能够忘却了本职，那怕死谏又有何妨。”
“陛下，为人臣者，当为君王尽心尽力。”
“但如今，既然陛下不需要我等御史的谏言，那么微臣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微臣请辞！”
说完，林瑄便当众脱下衣帽，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随后转身就走，留下满朝目瞪口呆的群臣。
御史大夫狄青云看着甩手走人林瑄，也是怔住了。
这人真是烈性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系统，这任务我也接了，但是没有完成，你这总不能够怪我吧，我记得你也没有说未完成任务会有处罚的，嘿嘿。”
“等回家后就赶紧收拾包袱走人，以后隐姓埋名，以免女帝秋后算账。”
“凭我的能力，做个富家翁还不轻而易举，到时候一样可以妻妾成群，逍遥快活！”
林瑄看似鲁莽，其实他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
如今他当朝辞官，那怕女帝再心狠手辣，至少短时间是不会对他动手的。
毕竟女帝也需要考虑所有官员的感受，不能做独夫。
就在林瑄规划着日后之路时，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朕让你走了么？”
林瑄止住了脚步，他转头看着双眼漠然的女帝，慷慨激昂道：“如果陛下认为微臣有罪，微臣甘愿受罚。”
他这是以退为进，赌女帝不会降罪于他，但接下来他却看到女帝展颜一笑。
那笑容很明媚，让林瑄都差点心神失守。
真是个妖精。
但是随后他就浑身一冷，暗叫大事不好！
俗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
这女帝自登基以来，就以铁腕手段快速稳定了朝局，从来都是以冷面示人。
今天却竟然嫣然而微笑，尽管这个笑容很明媚。
但在林瑄眼里，却比死亡微笑更吓人。
女帝笑着赞赏道：“爱卿真是刚正不阿，宁折不弯，有你这样的直臣在，相信朕日后才能够少犯错误，朕又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你先前说得有理，《大唐律》乃是国本，任何人都需要遵守。”
“安宁公主之事，朕确实有管教不严之责，朕当素食七日，以作自省。”
“同时安宁公主禁足一个月，以作惩罚。”
女帝话落，脑海中机械声响起：
“叮咚！”
“‘一鸣惊人’任务完成，大御史系统正式开启。”
“现在发放新手大礼包，宿主请注意查收。”
系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林瑄没有心思理会，因为他看着满脸笑容的女帝是心惊肉跳。
林瑄稳住心神，朗声道：“陛下英明！不过素食七日就不用了，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事关亿万黎民，日夜操劳，还需要保证足够的营养，万不能龙体有失啊。”
“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林瑄。”
女帝微微点头：“拟旨：林瑄直谏有功，乃群臣楷模，现擢升为台院侍御史，正六品。”
从从七品到正六品，算是连跨三级，属于高升。
林瑄不知道女帝的打算，只能有招接招，他躬身一拜：“微臣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乃是少有的俊杰，监察百官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正好龙口仓案，刑部如今进展不大，此事接下来就全权由你接手了，必须半个月内结案。”女帝声音淡淡地说道。
轰！
大殿内，群臣震动。
他们看向林瑄的眼神，全部都是像在看一个死人。
御史大夫狄青云叹息一声，没有再为林瑄求情。
因为这摆明着，女帝要整死林瑄。
如今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龙口仓案乃是一个吃人的漩涡，已经陷进去了十几个官员，刑部、大理寺、户部、御史台的都有。
更何况还是要半个月结案，就算是凭他的能力也是万万做不到。
林瑄心中暗恨，他抬头看着女帝，这娘们是要弄死他啊。
女帝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林瑄，她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冷道：“怎么，爱卿是准备抗旨么？”
抗旨不尊，可是杀头的大罪。
调查龙口仓案，同样是拿命在搏。
这又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叮！现发布系统任务：请于半个月内破龙口仓案。任务成功，奖励人级抽奖五次、地级抽奖一次。任务失败，十年不举。”
林瑄只能够硬着头接下，他深呼吸一口，躬身道：“微臣接旨！”
“好！宋卿，此事你们刑部务必全力配合李卿，不得有误。”女帝又朝刑部尚书宋文说道。
刑部尚书宋文面容带笑，躬身道：“微臣明白。”
“嗯，今天就这样吧，退朝。”
女帝站了起来，长袖一摆，转身就离开了。
“恭送吾皇！”
......................
林瑄是最后一个走出太极殿的。
没办法，现在群臣都把当瘟神看待，他索性就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出殿。
接下来他要去了趟吏部，办好了升官手续，然后在吏部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御史台。
御史台为朝廷最高监察机构，不仅负责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还负责受理一些特殊案件，甚至设有自己的台狱。
御史台下设立三院，分别为台院、殿院，察院。
其中台院权势最为显赫，共有侍御史六人，手下各有一批人，可以风闻奏事、监察百官、也会单独或协助刑部、大理寺办案，典型的位卑而权重。
林瑄现如今就是侍御史六人之一，算是个小领导了。
而他的前一任，就是陷在了龙口仓案中。
在吏部官员的协同下，林瑄正式走马上任。
作为台院侍御史，林瑄麾下有七个小弟，主要职责就是协助他监察百官，审核刑部和大理寺的案子等等。
因为他们都不在台院，他并没有见到人。
林瑄坐在办公官房的案桌前，迫不及待地地对系统说道：
“系统，我要领取新手大礼包。”
“叮！恭喜宿主，获得…………”
第三章：第一次抽奖
“叮！恭喜宿主，获得人级抽奖三次。”
“是否现在开始抽奖？”
“果断抽！”
林瑄暗暗兴奋地，他心中期待，最好来个什么百年修为，金枪不倒之类，轻松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他眼前一花，眼帘中出现了个抽奖界面。
很土的那种大圆盘，被分成了数十格，大小不一，并且还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紫色只有一格，也是最小的，上面写着‘通天宝箓’。
蓝色有两格，同样不比紫色大多少，分别写着‘延寿丹’‘避水珠’。
青色有四格，依旧都很小，分别写着‘天蚕宝甲’‘五十年修为’‘赤霄剑’‘相术’。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林瑄双眼放光，只是他心中也暗暗嘀咕，这里不是个华夏古代的平行世界么，怎么高阶奖项都是与修炼相关的。
他将大圆盘上数十格奖品快速浏览了一遍，其中红色格子占比最多，超过了三百四十度，上面的奖品全部都是日常生活用品，比如说卫生纸、奶糖、搪瓷杯之类的。
其他六色格子不少，但总占比却还不到二十度。
“真不愧是人级抽奖啊！”
林瑄看着抽将大圆盘，先前的激动已经彻底没有了。
单从概率上来说，这人级抽奖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只能抽到日常生活用品。
除非得到地级，甚至是天极抽奖机会。
话虽如此，但五百万的大奖也是人中的不是，凡事还是应该要抱有期待之心的。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上帝耶稣，你们要保佑我抽中紫色啊。”
“系统，给我来个三连抽。”
“抽奖进行中……”
“恭喜宿主，获得老坛酸菜面三箱。”
“恭喜宿主，获得心相印抽纸十提。”
“恭喜宿主，获得大白兔奶糖一斤。”
“我XX你个OO，老子冒死弹劾女帝，你就给我这些回报，一千块钱都不值吧？”
林瑄忍不住骂娘。
抽不到紫色、蓝色，他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连个橙色的安慰奖都没有，竟然全部都是红色的日常用品。
“系统，你出来。为什么还有老坛酸菜面，你确定这个卫生么，没有脚气？”
“宿主，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卫生绝对有保障。”
“那就好。”
林瑄记得前段时间，网络上曝光老坛酸菜面的酸菜制作过程。
不是老坛发酵，而是直接扔土坑里，员工穿着拖鞋踩在酸菜上作业，还乱扔烟头，差点没有把他看吐。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很喜欢老坛酸菜面的，是连汤都要喝完的那种。
接下来花了点时间，林瑄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大御史系统的功能。
大御史系统很简单，只有两个功能：发布任务、抽奖。
任务发布具有随机性，并会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奖励不同等级和数量的抽奖机会。
抽奖机会按等级，可分为人级、地级、天级、神级、仙级。
抽奖等级越高，获得高阶物品的概率也就越大。
抽中的奖品，暂时存放在系统空间中。
系统空间只出不进，也就是说可以临时存放奖品，但一旦拿出来就再也放不进去了。
…………
紫宸殿。
女帝换上了常服，一身白色宫裙，腰间系着一条紫玉带，裹出她修长而曼妙的身材。
她坐在书桌前，一边批改着奏章，一边听着太监阴怜花的禀告。
“陛下，这个林瑄，老奴已经查清楚了。”
“说！”
“根据老奴的调查，这个林瑄父亲名为林鸿，曾是神武军的一名将领，负责镇守庐阳府。三年前北周入侵我大唐，林鸿率军迎战，但最后却是全军覆没，自己也是下落不明。”
“事后有传言称林鸿叛变投敌了，否则三万精锐步兵不可能全军覆没。”
“当然，这些并没有证据。”
“林鸿有个弟弟名为林渊，现为江宁县捕头。”
“林鸿兵败失踪后，林瑄便进京投靠了其叔父林渊，在去年恩科高中，被分配进了御史台。年初的时候御史台空出了一些殿中御使，他也顺势晋升了。”
“只不过此人孤僻寡言，在御史台几乎是个小透明，从没有弹劾过任何人。”
“不知道他今日为何会如此愚蠢，竟敢公然弹劾陛下。”
阴怜花娓娓道来，不急不缓。
去年年初女帝登基，特加试科举，这称为恩科。
林瑄也是运气好，刚进入御史台后不久就碰到女帝大肆清洗反对者，其中御史台就是重灾区，侍御史被斩首十数人。
在缺乏人手的情况下，他顺利晋升了。
女帝听完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她眼神冷静，沉吟道：“依你看，这个林瑄会是谁的人，秦王、赵王，还是楚王的，亦或者是其他人的？”
“这个，老奴不好判断，需要进一步调查。”阴怜花摇头。
女帝摇摇头，淡淡道：“不用了，只是个用来试探朕的小人物，用不着去废那个力气。”
“这次龙口仓案，秦王、赵王、楚王他们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如果林瑄不能如期查清结案，那朕就有借口直接杀了。”
“如果他能够破案，那么必然会打击到龙口仓案幕后的人。”
“无论林瑄是谁的人，最后都会让秦王他们狗咬狗，朕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阴怜花露出敬佩之色，道：“陛下英明。”
“皇姐，皇姐！”
紫宸殿外，传来一阵兴冲冲的叫唤声。
随后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就跑了进来，她步子迈得极大，犹如金燕掠空，三两步就到了女帝的书桌前。
女帝美眸一横，训斥道：“安宁，说了你多少次了，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你是公主，不要整天还像是个疯丫头。”
“嘻嘻，皇姐，我刚才施展的金燕功，你看还不错吧。”
安宁公主嘻嘻笑着。
她一点也不怕女帝，小脑袋趴在书桌上。
女帝摇摇头，板着的脸色松了下来，难得露出柔和之色，说道：“你一个公主，千金之躯，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武夫练武，将来我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正好，这样安宁就可以天天陪着皇姐了。”
“对了皇姐，我刚才听人说，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你，说你包庇我，实在是该死。”
安宁公主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挥舞着小拳头。
第四章：安宁公主
女帝微微点头：“唔，是有这么一个人。
安宁你就不要胡闹，给我安安稳稳地待在宫里。
还有，你宫外的那些所谓产业都给我停了，我不缺你那点银子。”
安宁公主反驳，振振有词道：“这些言官，真是整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我虽然行事有些不对，可找的人都是些坏东西啊。
就比如说那个刘奇，这个人为富不仁，名声极坏，仗着自己妹妹是吏部右侍郎的小妾，不知道用手段击垮了多少的酒楼。
他们这些言官视而不见，难道还要我跟他们一样不成？
我这是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一举两得。”
女帝被安宁公主的歪理说笑了，她葱白的手指点了下安宁公主的小脑袋：“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像你这么样胡来的，你还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公主吧，一切有皇姐在。”
女帝也知道，安宁公主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虽然这两年她已经逐渐坐稳了皇位，但是朝中依旧有许多掣肘在。
至于地方上那就更是鞭长莫及了，控制力极低。
而这一年又是大事频发，不是北周入侵，就是旱涝、蝗虫连番上阵，花钱的地方太多，以至于宫中用度是一缩再缩。
可以说除掉皇帝这个身份，女帝本人的日常用度，可能还不如一个小富之家的小姐，可谓是寒酸之极。
安宁公主气馁，随后她眼珠子一转，点头道：“知道了皇姐，那我走了。”
说着朝女帝摆摆手，她就转身快速离去了。
女帝摇摇头，脸色又重新板了起来，面露威严，让阴怜花不由低下了头去。
……
紫宸殿外，玉阶之上。
安宁公主娇哼，她握着小秀拳，自语道：“林瑄是吧，竟敢断本公主的财路，不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叫李茗月。”
走下玉阶，她朝御史台衙门方向走去。
…………
御史台，台院。
领取完新手大礼包，林瑄背靠着椅背，思考着龙口仓案。
事情始末是这样子的：
两个月前，江南西道爆发特大洪水，十数万户民房被冲毁，受灾民众更是多达百万。
为了避免发生民变，女帝只好紧急开启龙口仓。
这龙口仓属于大唐的战略储备粮，除非发生重大事件，否则是绝对不会轻易开启的。
但结果打开一看，好家伙。
储存了近千万石粮食的龙口仓，竟然莫名其妙地少了五百万石。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数十个精通查账的官吏连续查了一个月，愣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来。
也就是说五百万石储备粮食，不翼而飞了！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就都知道，五百万石的储备粮食肯定不可能凭空消失，这是有人倒卖掉了，而且涉案人数不少，还有大臣参与，不然根本玩不转。
为了这事，女帝震怒不已。
要知道那可是国家战略储备粮，是为了预防一旦京城被围困，有足够的粮食可以支持京城保卫战的。
大唐立国两百余年，曾两次被北周围困皇都，全靠龙口仓支持。
可现在竟然有人把魔抓伸到这里来了，说难听点，这是在挖大唐的根基，性质极其严重，而性质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女帝震怒，派人查案。
但结果是今天刚任免的人选，第二天不是弹劾被抓，就是出各种意外死亡。
导致最后女帝让人查案，官员直接以死相逼！
也因此，这龙口仓案成了一个禁忌！
把思路捋了一遍，林瑄是心中暗惊。
这朝廷中有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这几乎是明着跟女帝对干！
如今他接手这个案子，已经跳进了漩涡中，想抽身是不可能的。
只有尽快破掉，他才有一线生机。
否则就算躲过了暗算，十年不举的惩罚也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调查此案，有两个方向。”
“其一为账本，进出都有记录，不可能造假；其二是直接调查龙口仓相关负责人。”
“负责龙口仓的户部主事已经服毒自尽，其他人或许可能知情，但应该都是听命行事，无法接触到幕后主使，否则早就被查了出来。”
“如此唯有查账本了，也只能查账本。”
林瑄暗思。
龙口仓案水太深，他担心外出查案会遭遇意外，还是在府衙查查账安全些。
想到这里，林瑄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准备去刑部查阅卷宗和账本。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他认识来人，名为陈旭，是台院的侍御史之一。
“见过陈大人。”
林瑄礼貌性地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人。
却不想陈旭微微笑着，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林大人，可是要去刑部查案？”
林瑄点头道：“是啊！”
“林大人，听我一声劝，这龙口仓案乃是一个死亡漩涡，你还是不要往里面跳得好。”
林瑄看着陈旭，装着为难道：“多谢陈大人关心，只是如果不跳下去，女帝直接就收拾了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林大人的难处，我自然清楚，不过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嘛。”
陈旭眼睛一亮，他附身到林瑄耳边低声道：“如果我是林大人就连夜逃出京城，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走得远远的。到时候天大地大，女帝如何找得到你。”
林瑄眼神锐利起来，随即快速隐没，淡淡道：“陈大人好意我收下了，我还要去刑部调阅卷宗，就先走一步了。”
话落，他就侧身走开。
“嘿嘿，林大人如此不听劝告，小心别赴了前任侍御史的后尘啊。”
陈旭语气立时冷冽起来。
林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满脸冷笑的陈旭。
他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离去。
很明显，这个陈旭只是幕后集团派来警告他的。
只是林瑄清楚，既然陷入了这个漩涡中，就不可能抽身得出来。
恐怕他刚逃出京城，不用女帝出手，这幕后集团就会先出手，派人截杀他。
陈旭看着林瑄的背影，甩袖转身：“不识抬举的东西。”
林瑄刚走到台院大门，就看到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她逮着林瑄就大声问道：“喂，你认识林瑄么，他在哪里？”
林瑄看着少女有些眼熟，略微思索，很快找到对方的记忆，竟然是安宁公主。
前身孤僻寡言，实际上是个闷骚。
每次进出皇宫，都会暗中留意周围的宫女，曾偶然瞥到过安宁公主一次。
看她如此气冲冲的样子，再联想到朝堂弹劾女帝之事，林瑄心中有些发虚。
他连忙说道：“认识认识，不知道小姐找林大人有什么事情？”
第五章：刑部查案
安宁公主眼珠子一转，她满口瞎扯道：“哦，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说这个林大人风流倜傥，满腹经纶，所以我过来见识见识。”
林瑄暗自翻了个白眼，神特么风流倜傥，满腹经纶，我怎么不知道。
他忽然心中一动，转头指着陈旭的背影：“喏，那就是林大人，刚才我还向他请教学问呢。还别说，这林大人真个是才高八斗，学识渊博，让人深深折服。”
“是嘛，我也觉得他头上应该有八个斗。”
安宁公主嬉笑着。
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追了上去。
她身轻如燕，一步就是五六米，看得林瑄都傻眼了。
这难道是轻功！
很快，院子里面传来陈旭的惊呼声：“你是谁，啊，贱婢竟敢打本官，啊…啊…”
随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声，听得林瑄都替陈旭感觉到痛，他连忙拔腿就跑。
真刺激！
几分钟后，院墙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安宁公主是哼着小调离开的，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至于陈旭，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鼻青脸肿，满头大包，细数之下刚好八个。
一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完全变成了猪头，恐怕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
林瑄来到刑部，是刑部尚书宋文亲自接待的。
宋文此人是女帝养的一条恶犬，最善酷刑逼供，手段极其酷烈。
这一年来女帝能够坐稳皇位，宋文可谓功不可没。
“林大人倒是好胆量，本官可是恭候你多时了。”
宋文阴恻恻地说道。
他心中其实也有些意外，实际上为了防止林瑄潜逃，他可是布下了不少的人手。
只要林瑄有潜逃的迹象，立马就会抓捕。
林瑄满脸正气，慷慨激昂地说道：“宋大人何出此言，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陛下将如此重任交给本官，那是对本官的肯定和欣赏。
因此那怕是粉身碎骨，下官也一定要查清此案，如此才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这是陛下给下官的胆量，下官有何畏惧的！”
尼玛！
宋文感觉头顶上，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群臣谁看不出来，女帝让林瑄负责龙口仓案，就是为了整死林瑄。
可这个林瑄，似乎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他认真地看着林瑄，也不知道这人是在装傻，还是真耿直忠臣。
于是，他也只能够顺着林瑄的话往下讲，赞赏地点头道：“陛下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林大人这个忠臣，本官相信以林大人的才能，区区龙口仓案还是手到擒来。”
“呵呵，宋大人谬赞了。不过有陛下的支持和期待，本官一定会竭尽所能。”
林瑄得意一笑，一副很受女帝器重的样子。
宋文脸上的肌肉抽搐，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够厚的，但和林瑄一比还是有些差距。
虽然心中鄙夷，但是宋文可不敢甩手走人。
毕竟女帝可是在关注这件事情，他正色道：“林大人，不如就由本官先为你讲讲案情吧。”
“好，那就有劳宋大人了。”林瑄点头。
宋文清了清嗓子，随后缓缓说道：“龙口仓案事发后，刑部就暂时收押了龙口仓的主要管事，并会同大理寺和御史台对龙口仓账簿进行查账。
但是我们忙活了近一个月，却愣是没有查出一点问题来。
并且非常棘手的是在事发当晚，负责龙口仓的户部主事就服毒自尽了，使得线索一下子断掉了。
之后陛下任命了十数人先后查案，除掉那些被弹劾入狱的，还有五人出了各种意外身亡。
这段时间，我们都在追查那五位意外身亡官员的线索。
希望可以找到幕后黑手，从而查清龙口仓案。
只是可惜，我们如今的进展不大。”
林瑄轻轻点头，其实宋文的查案思路并没有问题。
既然账簿查不出问题来，那么也就只能从六起命案入手。
只是幕后黑手做得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似乎无懈可击。
不过对于林瑄来说，他自然没有必要去查命案的线索。
查账反而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前世大学的时候，林瑄是物流管理。
这是个大杂烩专业，会计、财务等等都要学，因此查账他还是有点底气的。
只是林瑄不可能把真实想法告诉宋文的，谁知道刑部有多少是幕后黑手的人。
万一泄露了消息，被掐断线索是小，被暗害才是大。
于是他说道：“宋大人，可否把所有卷宗让本官看一下？对了，那些账簿还在刑部么，本官也想看看。”
宋文点头道：“卷宗和账簿我们都有备份，稍后本官让人送到御史台去就是。”
林瑄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宋大人给我准备一间官房就好。相关人员都被关押在刑部，本官要是提审他们也方便。”
宋文疑惑地看着林瑄，这人是打算在刑部常驻？
他轻轻点头道：“可以。林大人，本官官房隔壁就有空置的房间，不如你就那里办公如何？”
“行啊，本官都可以。”
林瑄点头。
他之所以选择常驻刑部，并非是要对龙口仓案尽心尽力，而是他知道宋文是女帝的人，在刑部办公的安全性和隐蔽性，绝对好过御史台。
“哦，对了。”
林瑄猛地想到什么，正色说道：“宋大人，你也知道的，龙口仓案涉水太深，接手案件的人不是被弹劾就是意外身亡。
本官自诩为人刚正，两袖清风，倒是不惧他人弹劾。
但却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不知道刑部能不能派遣一些高手贴身保护本官？
本官并非怕死，若是不能为陛下分忧尽忠才是大事啊。”
宋文无语，他头一次听人把怕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不过想到女帝的真实用途，他装着为难道：“林大人，本官并非不愿派遣人手保护你，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来，实在是抱歉。”
林瑄不死心道：“那不需要贴身保护，护送本官上下衙总可以吧。宋大人，你也不希望本官才接手此案，第二天就无故身亡吧，到时候可没人为陛下分忧了。”
我巴不得你第二天就身亡！
宋文心中想着，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他看着林瑄一眨不眨的眼神，估计对方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于是只能点头说道：“行。本官会安排一个人，接送你上下衙。”
林瑄笑嘻嘻道：“如此，那就多谢宋大人了。”
第六章：鹅毛笔
跟着宋文，林瑄走进了一座小院。
小院没有厢房，仅有一间正屋，倒是颇为宽敞，被一扇红木屏风隔成了两部分。
宋文说道：“林大人，你看这间官房如何？这外间可以办公，里间可以午休，午饭本官会吩咐人按时送来。”
林瑄点头道：“就这一间，接下来半个月就唠叨宋大人了。”
宋文笑眯眯地说道：“应该的，都是为陛下效力。林大人，本官还有公务要忙，就先告辞了，稍后会让人送来所有的卷宗和账簿。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就是。”
“宋大人，您忙！”
林瑄将宋文送出小院，来到官房的案桌前坐着。
没有多久，就有一个中年文吏搬来大堆的书籍，摆放在了案桌上。
中年文吏从书籍上拿出七本，介绍说道：“林大人，这是七份卷宗，包括六起命案的，剩下的这些都是龙口仓的账簿。”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下官告退。”
挥手让中年文吏退下，林瑄先是将七份卷宗翻看了遍。
其中一份为总卷宗，记录了案件的各方面信息；
六份为命案的，也就是自杀的户部主事，以及五位‘意外’身亡的查案者。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当发现龙口仓五百万石粮食不翼而飞后，整个龙口仓城就被羽林军控制了起来，上百人被打入刑部大牢。
当晚，负责龙口仓的户部主事在家中服毒自尽。
单从卷宗上看，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下面的人都是听命行事，只记录进出库数量，其他的都是户部主事一手把持。
像龙口仓这样的战略储备库，转走粮食自然不可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龙口仓乃是一座小城，里面有军队驻扎。
想要转走五百万石粮食，唯有光明正大的运粮，暗中在账簿上做手脚。
看完总卷宗，有下人送来午饭。
吃过午饭后，林瑄继续看六起命案的卷宗。
在自杀的户部主事家中，刑部搜查出了黄金千于两，白银超过了三万两，另外还有大量的珍珠古玩，但其与他人交往的信件全部被烧毁了。
也就是说，线索到这里基本上断了。
其他五分卷宗，记录了五位‘意外’身亡的查案者。
其一名为张澹，侍御史，也就是林瑄的前任，被人发现醉酒溺死于河中。
其二名为陈元华，大理寺少卿，家里失火被烧死。
其三………
看完五分卷宗，林瑄暗暗胆寒，这幕后集团简直是无法无天，为了阻扰办案，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完全是在跟女帝对着干。
如果不是担心被女帝借口杀掉，他都想自污清白，让幕后集团弹劾算了。
罢官，总比没命的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五位都是‘意外’身亡的，这说明幕后集团还没有明目张胆到刺杀的地步，只要他小心谨慎些，应该问题不大。
看完卷宗，林瑄翻看其账簿。
账簿足有三十二本，每本账簿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出入库记录，前后时间跨度足有五年。
按照朝廷规定，龙口仓储备粮必须五年一换，以免储存过久而发霉烂掉。
龙口仓有近千万石储备粮，是不可能集中到一年中换掉的，因此每年都有入库的新粮，也有出库的陈粮，总体保持在千万石左右。
一般来说陈粮出库后会直接卖给京城的各大粮商，而各大粮商又会以新粮的价格卖给百姓，从中赚取巨额差价。
那不翼而飞的五百万石粮食，就是在这么一进一出之间，一点点地消失了。
林瑄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些账簿中，找到被人抹除痕迹的粮食去向。
到时候顺藤摸瓜，很容易就找到幕后集团。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林瑄回忆着当初学的会计知识，他准备将这些账簿上的账目，按照复式记账法抄录一遍，到时候查账就一目了然了。
否则这些账簿流水账式，并且数字还都是文字，光看就让人眼花缭乱。
想要从这三十二本账簿上找出漏洞可不简单，否则各部衙联合查账，早就把问题查出来了，很明显这做账的是个高手。
案桌上有笔墨纸砚，林瑄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又放了下来。
用毛笔记账，这一张纸才能写多少字？
虽然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但毛笔握在手中还是有些别扭，而且速度也提不上去，否则光是抄录完这些账簿就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来人！”
林瑄朝外面喊了句，很快就有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
这小厮十三四岁的样子，在刑部打杂，连小吏都算不上。
小厮恭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林瑄说道：“去给本官找一些鹅毛来，要翅膀上最长的那些。”
“啊！”
小厮抬头，满脸懵逼地看着林瑄。
要鹅毛干什么？
林瑄沉色道：“叫你去你就去，啊什么啊。”
小厮脸色一白，他慌乱道：“是是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话落，他转身连忙离开。
在南方，鹅并不少见，因此小厮很快就拿了大把的鹅毛过来，有三十多根。
“大人，您看这些可以么？”
“唔，可以，你下去吧。”
“是，大人。”
小厮离开后，林瑄拿起一根鹅毛简单处理了下，就制成了鹅毛笔。
鹅毛笔的制作过程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斜着削掉一头，然后在尖尖的部分从中间划开，一支鹅毛笔就算是做成了，蘸墨就可以写。
当然，这样简单处理的鹅毛笔寿命极短，估计用一天就会报废。
上等的鹅毛笔还需要脱脂和硬化，但也就七八天的寿命。
拿着鹅毛笔，林瑄蘸着墨在纸上试写了几个字。
字迹颇为清晰，手感也还好。
林瑄微微一笑，翻开第一本账簿开始抄录。
他要按照复式记账法的方式记账，同时将文字的数字，转写成了阿拉伯数字，如此账目就一目了然了。
“三十二本账簿，这可是个大工程，要是有台电脑就好了。”
“可惜，这工作又不能请人，只能我自己做。”
他接下此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因此他不能够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以免被幕后集团给‘意外’和谐了。
他用阿拉伯数字抄写账簿，不怕别人看得懂。
…………
“鹅毛，他要鹅毛做什么？”
宋文皱眉。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站在堂间的小厮。
林瑄选择在刑部办公，他猜不透对方的企图。
但既然有条件，他自然要监督一二。
小厮摇头道：“小的也不知。”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
小厮走后，宋文也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他脸上露出讥讽地笑意，眼神却有些微冷，冷哼道：“鹅毛，过家家用么？本官倒要看看，你接下陛下的命令，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
正在签约，还有一更放在晚上。
第七章：女帝的杀意
“林大人，没打扰到你吧。”
宋文走入官房，就看到林瑄正在奋笔疾书，但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根鹅毛。
鹅毛笔下，纤细字体密密麻麻，但却又夹杂着很多看不懂的符文，就像是道士画符般。
他原本还以为林瑄是在敷衍了事，但看样子又不像，于是原本‘兴师问罪’之心也暂时先收了起来。
林瑄抬头，看着笑眯眯地宋文，他却不会大意。
这就是一条恶狗，千万不能够被对方外表所迷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放下鹅毛笔：“不打扰，不打扰，不知道宋大人此来是……？”
“本官就是过来看看，看林大人还缺什么。”
宋文随便扯了个借口，他目光看向鹅毛笔和空白的纸张，疑惑问道：“林大人，你为什么不用毛笔，而用鹅毛做笔？
此等笔，却是闻所未闻。
还有你这是在抄录账簿么，那些符文是什么意思？”
林瑄微微笑道：“你说这鹅毛笔啊，主要是用来书写比较快捷。
我准备将这些账簿抄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绽来。
至于这些可不是什么符文，而是阿拉伯数字，用来表示零到九的，都是些小把戏。”
宋文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林瑄，陛下让你查案，你就是这个态度？
用鹅毛做笔，奇技淫巧；
抄录账簿，敷衍了事，你懂查账？
还弄出什么阿什么伯数字，故弄玄虚，你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宋文忽然变脸，连连质问，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若是普通人，估计都要被吓懵。
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的。
不过对于宋文的为人，林瑄心中早心中有数，倒也不怒。
他瞥了眼宋文，淡淡问道：“宋大人可是御史大夫，或御史中丞？”
宋文一愣，摇头道：“不是。”
林瑄道：“既然你不是御史大夫，又不是御史中丞，宋大人凭什么来质问本官？
你是刑部尚书，但本官可不是你属下。
本官如何查案，那是本官自己的事情，就算最后破不了案与你何干？
更何况那么多人都破不了案，你宋大人也无能为力，本官若是最后破不了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宋文暗怒，眼神冷厉。
他自成为刑部尚书以来，不知道帮助女帝弄死过多少人，可谓是鬼见愁。
这林瑄一个小小侍御史，竟敢如此怼他，简直不知死活。
虽然心中杀机涌动，但宋文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破不了案子，林瑄必死无疑，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宋文只是冷冷说道：“林大人真是好口才，希望你半个月后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吧。”
话落他长袖一甩，转身走人。
看着宋文离去的背影，林瑄却是轻轻一笑。
其实他可以解释，从而避免与宋文的正面冲突。
但他需要通过宋文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他在消极做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全力查案，而且还很有可能找到账簿的漏洞，不说会不会被‘意外’身亡，这账簿很可能会被人暗中烧掉或偷走之类的。
当女帝乃至满朝文武都觉得他不成气候的时候，他才是安全的，才能够麻痹幕后集团，顺利破案。
…………
紫宸殿。
宋文正在躬身汇报着：“陛下，这个林瑄有些古怪，微臣也捉摸不透。
他既不去龙口仓看看实际情况，也不过提审相关人员，竟然窝在官房中抄录账簿，并且他还不用毛笔，而是以鹅毛为笔。
还有他在抄录账簿的时候，还用些鬼画符的东西代替数字。”
宋文虽然是个谄媚小人，但在女帝面前汇报却不敢夹带个人情绪，因为他知道女帝精明强干，若是带有情绪地企图误导对方，最后只会是自己失宠。
因此在汇报时，他尽量用比较‘客观’的态度。
“古怪，捉摸不透，你是想说此人愚蠢且胆大妄为吧！”
女帝淡淡说道：“说吧，他还说了些什么。”
宋文躬身道：“微臣曾质问林瑄，如此儿戏怎么对得住陛下的信任，结果他却说怎么查案，查不查案都是他的事情。
而且就算破不了案也没什么，因为大家都破不了案。”
女帝眼中寒光闪过，声音平静地说道：“他真如此说？”
宋文坚定道：“微臣不敢有丝毫隐瞒或篡改。”
“很好。看来朕两个月没杀人，已经有人想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试探朕了，想知道朕的刀还锋不锋利么？”
女帝淡淡道，神色漠然。
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杀得人头滚滚。
但为了坐稳皇位，她必须这么做。
她是古往今来唯一的女帝，这注定是一条艰难坎坷之路。
若没有打破和镇压一切的决心，她早晚会被诸王和群臣玩死，身首异处。
她自己身死是小，但父皇传下来的基业不可丢。
宋文低着头，眼角笑意一闪而过。
女帝忽然说道：“鹅毛笔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写字？”
“啊…啊……”
宋文抬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女帝脸色一沉：“朕问你，鹅毛笔什么样的，好不好写字？”
宋文忙道：“鹅毛笔就是一根鹅毛，蘸着墨就可以写字，字迹纤细，可以将字写得很小。”
女帝微微点头：“你下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
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
这是散衙时间，也就是下班。
按照朝廷规定，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其他时间都是根据需要举行小朝，即皇帝召见丞相们或相关文武官员议事，其他官员自行办公。
官员上班称为上衙，时间一般是卯时，也就是早上五到七点。
因为要签到考勤，所以又称点卯。
按朝廷规定，春夏上衙时间为早上六点，散衙下午三点；
秋冬上衙时间为七点，散衙时间为四点。
今天是六月初一，属于夏季，所以下午三点就散衙。
这可不是朝廷对官员宽厚，实在是上下班的通勤时间太长了。
很多住在西北面外城的官员，若是步行得走两三个小时。
林瑄挥了挥发酸的手臂，按时散衙。
宋文此人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答应了的事情还是做到了，给他安排了个壮硕的青年，护送他上下衙。
“见过林大人，卑职奉尚书大人之命，在您查案期间护送您上下衙。”
青年魁梧壮硕，穿着捕快服装，应该是六扇门的人。
刑部作为主管刑罚的机构，通常也会负责处理重大的江湖案件，或者是江湖人员作案的案件，因此就设置了一个六扇门。
他国字脸，双眸锐利，面庞刚毅，腰间悬挂着一柄雁翎刀。
林瑄眼睛一亮，忙热情地说道：“敢问兄弟如何称呼？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们年纪相仿，你以后喊我林兄就是。”
对于保镖，再怎么拉拢都不算过分，毕竟这可是可以保护自己小命的人，他还指望对方替自己挡道挡枪呢。
第八章：大街意外
“不敢，不敢。卑职杨立恒，当不得大人兄弟之称。”
对于林瑄的举动，杨立恒受宠若惊。
大唐文风浓郁，文人地位要远高于武人。
更何况林瑄还是台院侍御史之一，典型的位卑而权重，连皇帝都能够弹劾，面对各部衙大佬都不惧。
对于这样的人物，杨立恒自觉是天生就挨了一大截。
林瑄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道：“接下来半个月，就有劳杨兄接送我上下衙了。”
杨立恒正色说道：“大人放心，若有危险，卑职必定舍身保护大人。”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瑄心情大好，说道：“我们走。”
金陵城作为大唐皇都，自然是天下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
整个金陵城分为宫城、皇城、内城、外城，其中外城周长有六十多公里，其中生活了两百多万的百姓，非常恢弘而浩大。
金陵城以皇宫为中心，北面为江安县，南面为江宁县，隶属于金陵府。
林瑄住在叔父林渊家中，离皇城大概有八里左右。
走在大街上，林瑄感受到皇都的繁华，主街道足有近百米宽，路上行人如织。
两旁是一栋栋高低不等的建筑，鳞次栉比，旌旗招展。
或是酒楼，或是商铺，或是勾栏。
各种叫卖声、谈笑声、吵闹声，与酒香味、小吃香味、饭菜香味等等交杂在一起。
林瑄饶有兴趣打量着沿途街景，脑海中的记忆终究不如亲身感受，周围的一切都给他非常新奇的感觉。
他有种人在梦游的不真实感。
昨天还在为了全勤奖熬夜码字，今天就穿越到这个异世界，还上来就‘怒怼’女帝，最终引来‘横祸’，接手龙口仓案。
所幸他还有个金手指，可以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安家立业之本。
若是能够妻妾成群，荣华富贵，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大人，小心！”
杨立恒的大喝声在他耳边炸响，然后林瑄就感觉自己横飞了出去，像是被人扔沙包一般。
人在半空中，林瑄惊慌失措。
他低头看到一辆失控的马车在大街上狂奔，若不是杨立恒反应及时将他扔了出去，恐怖已经被失控的马车给撞上了。
被狂奔的骏马撞上，他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是幕后集团的人要杀我！”
林瑄猛然意识到，他瞬间冷汗尽出。
“给我停下！”
杨立恒再次沉喝，他身体前倾，双手按在马身上，竟然生生将马逼停了。
林瑄落地，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
但马夫就惨了，马车因为惯性撞在马屁股上，直接把他掀飞了出去，摔得头破血流，并伴随着两声娇呼，像是撞到了车厢上，把车厢撞得砰砰响。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呼哧！呼哧！
杨立恒剧烈喘息着，他甩了甩暗暗刺痛的双臂。
他虽然逼停了疯狂的骏马，可却也被冲击得连连倒退了十几步，浑身都有些酸痛。
林瑄忙走上前，关心问道：“杨兄，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看着林瑄担心的样子，杨立恒感动不已。
他也就是个普通的捕快而已，而对方可是御史台的侍御史，比他地位不知道高多少。
杨立恒摇头道：“没有，多谢大人关心。”
“没有事就好，否则你为我而受伤，我心里如何过得去。不过，此事我必定要讨个说法。”
林瑄沉声道，他转身朝马车走去。
被逼停的骏马不安地原地踏步，打着响鼻，马夫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看上去有些惨，但也没有伤到筋骨。
他指着林瑄怒斥道：“大胆，你叫什么名字，竟敢冲撞我家小姐。待我回家禀告老爷，你这身官皮就等着被扒下来吧。”
林瑄怒极而笑，冷冷说道：“好，好一个颠倒是非，你大街上纵马而行，差点撞到了本官，却反过来说本官冲撞了你家小姐。
本官名为林瑄，御史台侍御史，有本事你就回家禀告你家老爷吧。
本官倒要看看，他怎么扒了我这身官皮。
倒是你们，是哪家的？”
马夫依旧嚣张道：“侍御史是吧，芝麻大的小官，我记住了。你现在记好了，我家老爷乃是……”
“住口，来福！”
马车之中，传出清冽的呵斥声，是先前那个小姐的。
小姐的声音随后又变得温和了起来，歉意道：“林大人，下人不知好歹冲撞了你，还请你海涵。
我们马车本来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何马儿忽然发狂失控，差点撞到你，实在是抱歉。
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奴家愿意赔偿。”
林瑄闻言怒意消减了不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个意外。
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他也没有准备缠着不放。
看对方样子，似乎来头不小。
“算了，幸好我朋友没事，希望你们以后驾车小心一些。”
林瑄挥了挥手，转身走开。
他与杨立恒继续上路，这次没有再三心二意了，以免又碰到这样的事情。
林瑄看着杨立恒，赞道：“杨兄，你真厉害，一匹发狂的马竟然能够被你逼停，在六扇门你一定是个高手吧。”
他是真诚地赞叹，这力量放在前世那绝对是超级兵王的角色。
放在大唐，应该属于猛将级别的吧。
这宋文虽然为人不行，但出手还是挺大方的，派了这么一个高手保护他上下班。
谁知杨立恒闻言却是满脸羞赧之色，连忙摇头说道：“大人，你可羞煞卑职了。我在六扇门不过是个最普通铁牌捕快，如何能够当得高手之称。”
“铁牌捕快，那上面岂不是还有什么铜牌、银牌、金牌之类的？”
林瑄震惊道：“如果你这么厉害都还是铜牌，那金牌捕快又该有多强，岂不是可以一拳轻松打死发狂的骏马？”
“咳咳咳！”
杨立恒连连咳嗽，他被呛到了，有些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出来，这个林大人完全不了解武者，所以才会问出金牌捕快一拳打死骏马之事，这就像有人问新科状元会不会写字一般。
“大人倒是没有猜错，在我之上还有铜牌、银牌、金牌捕快。”
杨立恒解释说着，他眼神神往道：“金牌捕快，实力远非我可以相比。别说是出拳了，他们隔着三丈之外屈指一弹，指罡就能够击杀骏马。”
“弹指成罡！”
林瑄神色一惊，他又想到了安宁公主一步五六米，再联想到抽奖上的那些奖品，莫非这并不是历史走入拐点的古代世界，而是个武侠世界？
第九章：打油诗
前身乃是进士出身，自然博学多才。
在林瑄记忆中，根据史书记载，在秦朝以前历史与前世完全一样。
但在秦朝之后，这个世界走到了拐点。
刘邦在鸿门宴上被项羽所杀，于是整个天下自然为项羽所有，建立了楚朝。
楚朝国运四百年左右，在末期因为朝廷腐败，百姓困苦，不得不揭竿而起，推翻了大楚，然后如汉末般诸侯混战，最终形成了五国并立的格局。
其中北方为魏、晋、齐，南方为宋、梁，五国并存约三百年。
两百年前唐太祖篡位，夺了外甥的江山，改国号宋为唐。
然后又出兵灭掉了梁国，一统了南方。
一百年前，魏国边关大将被迫起兵反叛，迅速杀入皇城，登基称帝，建立了周国，然后又用了三十年灭掉了晋国和齐国，一统了北方，形成了如今南北对立的格局。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相当于前世历史上的唐朝时期，怎么忽然变成了武侠世界？
“弹指成罡，林大人形容得真好。”
杨立恒赞道：“其实，金牌捕快还不是最强的，我们六扇门最强的要属四大神捕，每个都是先天巅峰的强者。如果能够再进一步便是洞虚境的宗师，在江湖上可以开宗立派。”
林瑄眼睛放光，立时来了兴趣。
试问那个男人，年少时期没有一个武侠梦！
他兴致勃勃地问道：“杨兄，这修炼境界怎么划分的，你如今什么修为？”
杨立恒说道：“修炼从低到高，可以分为后天、先天、洞虚，据说在洞虚之上还有陆地神仙，挥手间可以断山河。我苦修十五年，如今也才后天中期而已。”
陆地神仙，挥手间可断山河，林瑄是不信的。
他认为这应该是杨立恒的夸大之词，毕竟对方也才后天中期而已，属于低层武者。
他就说嘛，宋文这贱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派遣一个大高手保护他。
朝堂之上他驳了女帝的面子，被女帝挖了死坑往里跳。
宋文作为女帝的心腹，怎么可能不了解女帝的用意，肯定是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又怎么可能派遣大高手保护他。
不过这杨立恒虽然修为弱了些，但肯定远比他强。
先前若是对方，他恐怕刚出场就要领盒饭了，这本书就此完结。
林瑄拍了拍杨立恒的肩膀，鼓励道：“你现在还年轻，修为低点不要紧，日后好好苦练，肯定会有所成就的。”
接下来的路程，他不断询问着杨立恒的各种问题：比如说天下第一强者是谁；江湖上有那些门派；大唐谁最强；有没有美人榜之类的
奈何杨立恒就是个小龙套，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天下四大宗师，五大圣地之类的，这让林瑄有些失望。
不知不觉中，林瑄走到了家门口，门匾上写着‘林府’二字。
“我到了，杨兄，多谢你护送。”
“大人客气了，我明早再来接您，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林瑄目送杨立恒离去，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三进院的宅子，入户便是影壁，然后左转经过屏门便是前院。
再穿过垂花门，便是内院。
垂花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个小胖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正哭得伤心。
他双手左右开弓擦着眼睛，但眼泪还是哗啦啦的往下流。
林瑄走上前去，关心问道：“怎么了二郎，婶娘又打你了？”
这小胖墩名为林琅，他叔父的小儿子。
叔父林渊与妻子张氏育有一儿一女，其中大女儿年芳十七，待字闺中。
小儿子林琅今年八岁，已经入学两年了。
“呜呜，大哥，娘又打我了，你看我手掌心。”
林琅站了起来，仰着头哭诉。
他伸出胖乎乎的左手，掌心已经红肿了，可以清晰看到尺板痕迹。
在这家中他跟大哥最亲近，于是专门等着这里。
先前还是有泪无声，现在是哭得震天响。
“啧啧，这可真是亲娘啊。”
林瑄回想了一下，记忆中这小胖墩三天两头就要挨打。
不是打屁股，就是打掌心。
当然，也不是说婶娘张氏虐待儿子，实在是这小胖墩不省心也就算了，经常一两句话怼得婶娘张氏气急败坏，只能动用家法伺候。
他好奇问道：“你又做什么了，惹得你娘发脾气？”
林琅边哭便说道：“娘让…我跟大哥…学习，今天考…我作诗，我就把昨天…大哥跟我说…的那首…诗修…改了下…结果娘…就打…我了，呜呜……”
“昨天跟你说的诗，让我想想。”
林瑄仔细回想，总算是找到了相关记忆。
昨天他休沐，带着林琅出去玩。
在路过紫金塔的时候，他就随口瞎说了一首打油诗：
远看石塔黑乎乎，
上面细来下面粗；
有朝一日翻过来，
下面细来上面粗。
林瑄点了点头，好奇道：“你怎么修改的，惹得婶娘下手这么重？”
林琅抽噎着说道：“远看娘…亲是个…人，头戴…首饰穿…衣裙；若是走…近仔细…看，原来娘…亲真…是人。”
“咳咳，哈哈哈……”
林瑄被呛着了，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他指着小老弟想说些什么，却笑得更大声。
“不行了，不行了。二郎，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竟敢这么形容你娘，你娘没有把你打死，估计也是看在亲生的份上。”
“哇！大哥你也不帮我。为什么你的诗没问题，我的诗就有问题了。”
林琅闻言，哭得更伤心了。
他很受伤，哭泣道：“我把你的诗说给同学们听，他们都觉得很好，连先生都夸你，可为什么我照着写，娘亲就这么打我，呜呜。”
林瑄的笑声戛然而止，满头黑线。
这个倒霉孩子竟然把他随口说的打油诗到处宣传，这不是败坏他的形象么。
他咬牙道：“二郎，你没错，都是你娘的错。”
林琅听不出反话，他立马收住了哭声，大喜道：“是嘛，大哥你也这么觉得。那你打我娘替我报仇吧，她肯定打不过你的。”
林瑄切齿道：“你娘怎么没有把你打死，省的你到处乱说，败坏我名声。”
“哇，大哥你也凶我！”
林琅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惹得内院传来一声河东狮吼：“给老娘闭嘴。”
林琅很执拗。
你不让我，我偏要哭。
大哥在身边，我就有底气。
于是，他哭得更响了。
林瑄也是无语，这小老弟中气十足，哭声震得他耳膜都有些发疼。
于是，他连忙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剥掉包装纸就塞到了对方嘴里。
“唔！”
林琅的哭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咀嚼了下，随后惊喜地抬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大锅，浩天，这四是么啊？”
第十章：跟你一个姓
小老弟喜滋滋地吃着糖，没有精力去哭，林瑄感觉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大白兔奶糖。”
林瑄说道，他看了看手中的包装纸，这系统还挺贴心的。
乳白色的包装油纸上没有图案，也没有文字，省的他无法解释。
“大白兔奶糖？”
林琅低头，若有所思。
大白兔奶糖，难道是大白兔奶水做成的糖？
唔，很有可能！
啧啧，真甜！
牵着林琅，林瑄穿过垂花门，走进了内院。
相比于颇为狭小的前院，内院占了房子近半的面积，就显得非常宽敞了。
内院左右是东西厢房，对面的正房。
林瑄住东厢房，林琅住西厢房。
走进内院，林瑄就看到婶娘张氏站在堂前的石阶上，手持木尺，正冷笑着注视着他。
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位妙龄女子。
婶娘张氏三十出头的样子，是个风韵迷人的美妇。
她穿着淡青色对襟长裙，衣服上绣着兰花样式。
蜂腰肥臀，胸器逼人。
张氏右后侧是堂妹林婉晴，她完美继承了其母的美貌，瓜子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她穿着鹅黄色薄纱裙，双臂弯间披着淡青色披帛，看上去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就是可惜了，她只是我的妹妹。
至于另一个女子则是林府唯一的丫鬟秋儿，主要是服侍林婉晴。
虽然不如堂妹漂亮，却也俊俏可人。
林府不算小，但下人仅有两个。
一个是丫鬟秋儿，另一个是粗使的婆子兼厨娘胡婶。
以前林瑄父亲林鸿还在世的时候，有林鸿时不时的接济，林府还是过得很风光的，下人就有十几个。
但林鸿出事后林家也跟着衰败，下人就只留下了两个，其他全部遣散了。
婶娘拿着木尺，眼角带着冷笑。
林瑄感觉脖子有些发凉，忍不住缩了缩。
别看婶娘张氏是个风韵十足的美妇，乍看上还挺端庄淑雅的，但战斗力惊人，就连前身都有些惧怕对方。
不过为了维护林家长子的‘尊严’，时常咬牙与之斗嘴，互不认输。
小老弟林琅倒是信心十足，觉得有大哥撑场子。
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六亲不认。
看婶娘张氏这架势，有些三堂会审的范。
林瑄决定先发制人，笑着说道：“婶娘，婉晴，你们都在啊，我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又升官了。”
林婉晴眼睛亮色绽放，惊喜道：“大哥，你又升官了，这次是什么官？”
“大郎真厉害，太好了。”
小丫鬟秋儿也拍着小手，欢呼雀跃。
她早把自己视为林家人，林瑄升官，她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婶娘眼中闪过喜色，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她连忙又作出冷笑的模样，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林瑄心中好笑，说道：“台院侍御史，正六品，日后月俸十两银子。”
大唐的市场经济繁荣，早就取消了禄米、人力、职田、月杂给、常规实物等等，全部折合成了现银，缺什么自己去买。
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半年的花销，购买力并不弱。
一两银子可以购买精米一石，也就是一百三十斤左右的样子。
三女都震惊了，竟然是台院侍御史。
作为京城之人，又是官宦之家，她们对朝廷各部衙及官位自然颇为熟悉，知道台院侍御史所代表的份量。
在御史台而言，台院侍御史只在御史大夫和两位御史中丞之下。
再进一步，就是三巨头了。
在朝廷而言，侍御史位卑而权重，看谁不爽就弹劾谁。
风闻奏事，意味着随便乱讲都能够让对手慌忙去解释，亦或者是自证清白。
震惊过后，三女就是疑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大郎（大哥）虽然博学多才，但平日里孤僻寡言，跟她们都很少有话说，能够从入职时的监察御史（从八品下）晋升为殿中御史（从七品下），完全是因为女帝清洗御史台，他被动晋升的。
难道女帝再次清洗了御史台，大郎（大哥）又借东风升官了？
婶娘连忙问道：“大郎，莫非今天朝会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御史台这次又有多少人被牵连了？”
林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婶娘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凭借能力晋升么？
但想到朝会之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要告诉她们，这次我之所以能够升职，完全是因为当朝怒怼了女帝，于是被女帝挖坑，先提升官职再往里埋？
以婶娘和堂妹胆小的性子，搞不好会被吓晕过去。
就在林瑄斟酌着如何解释的时候，前院传来阵阵冷笑之声：“嘿嘿，御史台有多少人被牵连了我不知道，但我们家是跑不了。”
林瑄转头，就看到一个雄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捕快服装，腰间悬着腰刀。
国字脸，双眸锐利有神。
来人正是林瑄的叔父林渊，江宁县捕头。
林渊龙行虎步，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林瑄。
虽有责备，但更多是担忧。
京城之中，少有秘密。
早上朝会的事情，下午就能够传遍京城各衙门。
当林渊听到今天朝会之上，有个年轻的御使怒怼女帝，几乎是以死相谏的时候。
他忍不住赞叹此人的勇气，当真是铮铮铁骨。
当然，这也是大傻逼。
女帝自登基以来就杀头人头滚滚，竟然还敢怒怼女帝，这不是粪坑里点灯——找死嘛。
随后又听到女帝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嘉奖对方，给对方升职了。
林渊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不应该是女帝的套路啊。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了后续。
女帝竟然要对方接手龙口仓案，限期十五天查清，这不是明着挖坑等对方跳嘛。
不对，不是等对方跳，而是将对方直接踹了下去。
女帝还是那个女帝，手段简单而酷辣。
“那个青年的御使叫什么名字？”
林渊多嘴问了句，决定将这猛士作为反面教材，回去后跟自家侄子好好唠叨唠叨。
“好像是叫林瑄，跟你一个姓！”
当时的林渊感觉就是五雷轰顶，浑身无力，差点没软倒在地上。
林瑄，不就是他侄儿么。
并且也是御使，不可能重名，错不了！
整个一下午，林渊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几次差点请假直奔御史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于是一散衙，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大哥林鸿兵败失踪，生死未卜。
若是林瑄再出个意外，那大哥一支就绝后了，他如何对得起大哥？
更何况，他也是视林瑄如己出。
他虽然有个儿子林琅，但林渊心中早就放弃了这个蠢儿子。
林家的未来还在林瑄身上，并且林瑄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十九岁就高中了进士。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由此可见考上进士之难。
第十一章：巧舌如簧（求推荐、收藏！）
看着林渊气势汹汹的样子，林瑄就知道朝会之事，叔父是八成知道了。
他讪讪一笑：“二叔，您回来了。”
婶娘也是个机灵人，看着丈夫和侄子的表情，心中顿时一咯噔。
她连忙问道：“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家是跑不了了？”
林渊安压着怒意，烦躁道：“今天朝会上，大郎直谏陛下，说陛下包庇安宁公主，枉顾国法，还当朝脱了朝服，逼迫陛下惩处安宁公主。
陛下被迫自罚，还惩罚了安宁公主，却也给大郎挖了个死坑，责令大郎接受龙口仓案，务必十五天查清。
你当大郎为何能够升官，还不是陛下要他死。”
林瑄先前是殿中侍御史，负责朝会礼仪，并无资格查案。
但台院侍御史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监督刑部和大理寺办案，甚至能够单独办案。
婶娘和堂妹、秋儿都愣住了，眼睛透着惊恐之色。
龙口仓案，这可是个死亡漩涡。
林渊作为江宁县捕头，虽然连官都算不上，但消息却很灵通，回来后也会说些京城内的大小事情，龙口仓案她们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哎吆，你个倒霉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竟敢逼迫陛下。与其你以后被别人害死，还不如我打死你算了。”
婶娘发出惊天哀嚎，她提着木尺就朝林瑄奔来，当头就打。
林瑄被吓得连忙躲开，高声道：“婶娘，快住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更何况我又不是犯罪，不会祸及家人的。”
婶娘更凶了，追着林瑄打：“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死了，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父亲。早知道你这么没有眼力劲，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京城。”
两人你追我逃，闹得内院鸡飞狗跳。
“够了！”
林渊大喝，他看着俩人，不由揉了揉发涨的眉心。
婶娘估计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停了下来。
林瑄也乘机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揉了揉被打到的肩膀，咧嘴直抽凉气。
这恶婆娘，下手真狠。
林婉晴满脸忧色，她走下台阶来到院中，抓着林渊的手臂急切说道：“爹，你要想办法救救大哥，龙口仓案死了那么多人，大哥也会栽进去的。”
林渊沉着脸色，有些烦躁地转头看了看，最后咬牙说道：“大郎，这京城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今晚我就送你离开，日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婶娘和林婉晴闻言，都点了点头。
如今也唯有这样了，否则林瑄必死无疑。
至于他们，虽然可能会被牵连到，但还不至于被判死罪，最多林渊革职。
当然，前提是林渊送走林瑄不被人抓到。
林瑄心中感动，对此身的身份也有了认同感，不再是如局外人般看待他们。
他自信笑道：“二叔，婶娘，婉晴，你们不用担心，此事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岂会没头没脑地直谏陛下，这不是找死嘛。
如果我真是那样莽撞之人，我以前早就不知道弹劾了多少人了。
你们以前，可曾听说我弹劾过何人？”
林渊三人都是一怔，他们看着林瑄认真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
林瑄跟他们生活了三年，性格自然熟悉。
孤僻寡言，不善交际。
且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胆大之人，反而还怕死得很。
今天朝会上竟敢直谏陛下，确实有违常态。
林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给了你什么承诺？”
既然林瑄不是莽撞行事，难道是被人指使的？
若是这样，麻烦更大。
林瑄摇头道：“二叔，你不用多想，没有人指使我，你听我狡辩，不对，你听我解释。”
林渊暗哼一声：“好，我倒要看你怎么狡辩。”
林瑄缓缓说道：“二叔，你们担心得没错，陛下自去年登基以来，确实杀得人头滚滚，不知道多少反对者被杀。
但二叔你们要知道，陛下如此做并非嗜杀，而是她要坐稳皇位，不得不如此。
如今陛下已经初步坐稳了皇位，自然不能再杀下去，否则群臣人人自危，恐怕就会生出其他心思，因此接下来陛下肯定会逐渐改变的。
今天的朝会就是明证，陛下或许盛怒，但却没有处置我，反而给我升官了。”
林渊无情地揭穿道：“陛下给你升官，那是为了让你有资格查案。
半个月内，若是你不能够查清此案，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么？
还有，你以前平淡无奇，忽然当朝直谏陛下，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想你？
她会把你看着某些人的棋子，是用来探路的。
棋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京城之中龙蛇混杂，林渊能够坐稳江宁县捕头十几年，自然门清得很。
朝堂争夺，死的都是棋子。
林瑄也知道林渊不好糊弄，他认真说道：“二叔，你说的前提是我破不了案，若是我能够破案呢？”
“你能破案？”
林渊反问，脸上写满了不信。
龙口仓案，各部衙联合都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其中不乏破案高手，六扇门的四大神捕都参与过进去，更何况是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林瑄，他压根不信。
林瑄铿锵说道：“当然能，若是不能，我岂会自寻死路，连累家人？
如今陛下困于龙口仓案，若是我能够破案，必定会被陛下重视，将来自然可以飞黄腾达。
至于他人棋子一说，只要我能破案，这个猜测自然不攻自破。”
林渊有些惊疑了，他再次确定问道：“你真能破案？说说，你准备如何破案，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林瑄十分肯定且自信地说道：“当然能。我已经在账簿上发现了破绽，完全能够理清账簿，到时候五百万石粮食不翼而飞之事，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二叔你不说，我也要请你帮忙。
别的人我信不过，等我查出线索后，你根据我给的线索抓人就是。
这对于二叔来说，也是个大功劳。”
林渊直勾勾地看着林瑄，见大侄子不闪不避，眼神清正，终于收起了怀疑之心。
他长长呼出了口气，说道：“如此就好。大郎，日后再有这等大事，你一定要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你这兵行险着，害得我们担心。”
说完这些，林渊话锋一转，露露跃跃欲试之色：“我在江宁县衙熬了十几年，资历早就足够了，刚好我听闻金陵府捕头刚刚致仕了。
若是有这功劳，说不得可以接受这个他的位置。”
第十二章：含羞的堂妹
看着终于糊弄过去了，林瑄悄悄松了口气。
既然龙口仓案不成问题，那么林家就只剩下喜悦，没有担忧了。
林瑄升官了，接下来还有大功劳等着林渊，到时候八成也会升官，这相当于双喜临门呐。
婶娘眉开眼笑，她高声招呼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上的胡婶：“胡婶，赶快去买些好菜回来，咱们今晚庆祝庆祝。对了，大郎喜欢吃鸡，你买只老母鸡回来。”
“是，夫人。”
胡婶也是满脸喜色，小急步离开。
“娘，娘，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喜欢吃鸡。”
小老弟林琅吞咽着口水，他举着手大声嚷嚷着，蹦蹦跳跳的。
婶娘嫌弃地看了他眼，一想到自家蠢儿子作的诗，她就有种要原地爆炸的感觉。
远看娘亲是个人，
头戴首饰穿衣裙；
若是走近仔细看，
原来娘亲真是人。
想到这里，她又狠狠瞪了林瑄一眼，让林瑄感觉莫名其妙。
她先前本来是要找林瑄麻烦的，因为自家蠢儿子说这诗是大哥指导的，还向她邀功求赏，差点没把她气炸。
这样骂老娘的诗都看不出来，要你这蠢儿子有何用？
婶娘挥了挥手，呵斥道：“吃什么吃，你看看你多胖了。让你跟你大哥学习，偏偏好的不学坏的学。”
林琅嘴巴撅了起来，他向林渊求救。
林渊选择无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背着双手走开。
老爹靠不住，只能靠大哥了。
林琅又转头看向林瑄。
林瑄感觉自己是躺着中枪，什么叫着‘好的不学坏的学’。
他揉了揉小老弟的脑袋，高声说道：“二郎，咱们不吃鸡，大哥给你别的好吃的，馋死你娘。”
林琅舔着脸道：“大哥，糖是好吃，但吃不饱，我要吃鸡，你分我一半呗。”
婶娘冷笑道：“好吃的？老娘什么没吃过，大言不惭。”
“嘿，婶娘，你还真没吃过。”
林瑄也笑了，他拍了拍小老弟的头说道：“你先去中堂等着，秋儿，你去厨房提一壶开水过来，我去屋里拿东西，让某些人见见世面。”
说着，他转身走向东厢房。
看林瑄煞有其事的样子，婶娘撇了撇嘴，故弄玄虚。
林瑄房里有什么东西，她会不知道？
林琅却高兴地点头，看来大哥说的是真的，他迈着小短腿朝中堂走去。
秋儿作为丫鬟，大郎有吩咐，她自然照做。
东厢房有三间，林瑄占了两间。
一间为卧室，一间为书房，两房之间的墙壁被打通。
推开门进了房间，林瑄来到卧室。
他从系统空间中取了三桶方便面，然后想了想又取了一盒心相印抽纸。
老坛酸菜面是十二桶一箱，三箱共三十六桶；
心相印抽纸也是十二包一提，十提一百二十包。
系统一如既往的贴心，外包装都是纯白的，没有任何字样。
……
中堂，也就是大堂、厅堂。
“这是什么？”
看着三桶方便面和一盒抽纸，林渊等人都是好奇地看向林瑄。
婶娘更是满眼怀疑之色，她不记得林瑄有带过这种东西回家啊，也从未见过。
林琅急吼吼地问道：“大哥，这个怎么吃是？”
林瑄笑着介绍道：“这是老坛酸菜面，吃起来非常简单，用开水泡个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吃了，而且香味浓郁，可谓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婶娘嗤笑道：“阳春面、龙须面我都听说过，就是没听说过什么方便面，还用开水一泡就只能吃，味道恐怕也是寡淡似水吧。”
林瑄嘿嘿笑道：“婶，等会你别流口水就是。”
他说着，把三桶老坛酸菜面一一打开，然后熟练地撕开调料包和酸菜包，最后让秋儿往里面倒了八分满的开水，再把方便面盖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来压紧。
“就这？”
婶娘讥讽地瞥着林瑄。
全程看完林瑄的动作，她信心十足。
林瑄淡淡道：“就这，半盏茶的时间后，我们自见分晓。”
“好，那我们就走着瞧。”
婶娘高傲地抬头，露出雪白的鹅颈，她赢定了。
林渊对所谓的方便面也很失望，完全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却拿着调料包看了起来。
特别是脱水蔬菜包，更是惊奇不已。
“大郎，这是何物，竟然如此透明，而且柔软如女子皮肤？”
“塑料做的，不值钱。”
林渊哦了声，点了点头。
这东西虽然见所未见，但看被林瑄舍弃如垃圾一般，就知道这东西恐怕不值什么钱。
林婉晴已经注视着抽纸很久了，终于逮着机会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这是抽纸。”
林瑄撕开中间的封条，从中抽出一张抽纸。
立时，一股沁人的兰花香味弥漫开来，让林瑄都有些惊疑，竟然这么香。
看来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呐。
“好香啊，这是做什么用的？”
林婉晴眼睛一亮，也学着林瑄从中抽出了一张。
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露出迷醉的笑容的，非常的纯净而迷人。
特别是那微微抿着的双唇，让人……
林瑄忙移开目光，说道：“抽纸用途广泛，比如说吃饭后擦嘴，洗手后擦手，还可以用擤鼻涕、擦眼泪之类的。
当然，它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如厕后用的，你都懂的。
这包抽纸就送你了，以后用完了再找我要。”
要说这个时代什么都好，就是上厕所麻烦，还处于用厕筹的阶段，就是用小竹片刮菊花。
林瑄庆幸抽到了抽纸，否则他还真下不了手。
“呀！”
林婉晴先是一愣，因为她无法想象，这样带着沁人兰花香味的抽纸，竟然是用来插嘴巴、擤鼻涕之类用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当林瑄说到‘如厕用的’，她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颊刷得绯红，惊呼出声。
大哥也真是的，这么羞人的事情怎么也能当众说出来！
很明显，她想到更多了。
不过，那似乎也挺不错的，就是有些奢侈，一天要用好多张呢。
林婉晴羞红着低头，恰似一朵芙蓉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声音如蚊：“谢谢大哥。”
婶娘眼中闪过热切之色，但却不露声色地隐藏了下来。
因为她瞥到林瑄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像是在等着她开口求他。
婶娘冷哼，撇过脸去。
林渊皱眉，这抽纸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之物，竟然用来做这些，是不是太奢侈了？
“大郎，这抽纸你哪来的，这么一包恐怕花费不小吧？”
林瑄笑着说道：“这东西不值钱，就是在造纸的时候加入了些兰花香精而已，不过市场上没得买，这是我一个同年送给我的。”
林渊点了点头，没有在多问。
第十三章：正经人谁吃泡面（求收藏、推荐！）
“二叔，你如今是什么修为，我父亲当初又是什么修为？”
林瑄忽然问道。
他好歹也是出自武道世家，应该有什么家传绝学吧。
在知道这是个武侠世界的时候，林瑄就不可遏制地萌生出练武的想法。
不说练武可以完成他年少的是梦想，就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也应该练武。
他可不想某一天，一个少侠或女侠出现在他面前，拔剑叫嚣道：“狗官，你草菅人命，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纳命来！”
一想到这个画面，他就浑身一个激灵。
林渊奇怪地看着林瑄：“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谈论武道的么，还说什么侠以武犯禁，是国家的动乱之源，君子不可学之。”
林瑄懵逼，这么中二的话是他说的？
不对，这是前身说的。
“咳咳，就是我忽然想开了，觉得练武也没什么不好的。
根据史书记载，孔夫子身高九尺，不仅能够箭无虚发，更能够托举城门，力大无穷，想来肯定是位武道高手。”
林瑄轻咳着，努力寻找着借口：“我辈读书人，自然要以孔夫子为榜样，习武以强劲筋骨，野蛮以精神。”
这次轮到林渊懵逼了，这是林瑄应该说的话？
他摇了摇头说道：“大郎，如今你已经二十岁了，筋骨和经脉已经彻底成型，没有练武的潜力。”
林瑄一怔，随后才幽幽叹息道：“可惜了，天不生我林瑄，武道万古如长夜。二叔，你和父亲当初怎么就没有逼我练武呢，否则我们林家必出一位大宗师。”
“咳咳！”
林渊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林婉晴则是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满是崇拜。
大哥这句话好霸气：天不生我林瑄，武道万古如长夜，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就你，还大宗师，你可知道你曾经为什么讨厌武道？”
婶娘不屑说着，轻轻拍着林渊的后背。
“为什么？”
林瑄问道，这个问题他还真忘了，没有相关记忆。
“因为你根骨不行，不适合练武，俗称——废——材。”
婶娘嘴角带着冷笑。
“啊！”
林瑄傻眼了，他讨厌武道竟然是这个原因？
不可能吧，我可是十九岁进士，人生大赢家！
这个答案真是让人措不及防。
“噗呲！”
林婉晴捂嘴轻笑，连秋儿也忍俊不禁。
林琅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情，安慰道：“大哥，你不要难过，我和你一样是个废材。不能练武就不能练武，那么辛苦有什么好的。”
林瑄瞪了小老弟一眼，谁跟你一样是个废材，蠢东西真不会说话。
难怪他娘生气的时候，总有种想将他塞回去的冲动。
林瑄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林渊也收起了笑意，说道：“办法自然是有，比如传说中的补天丹，可以为人重塑筋骨经脉，改善人的修炼资质，亦或者是某种逆天机缘都是可以的。”
林瑄点了点头，他想到大御史系统，抽奖的奖品中可有不少的丹药，还有各种宝物，或许能够助他伐毛洗髓，改善体质也说不定。
“二叔，你还没有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呢。”
“我资质不算好，五年前才突破到先天境，这辈子估计也止步于此了。”
林渊叹息道：“你父亲就不一样了，三年前他就已经是先天后期，今后甚至有希望修炼到洞虚境，成为宗师级强者，只是，哎！”
说道林鸿，一家人都不由沉默了，气氛有些压抑。
林鸿骁勇善战，武功高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若是不夭折，将来必定是大唐军方巨头之一，林家也会跟着崛起。
“咦，好香啊！”
林琅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他一直守在方便面前，每隔一会儿就靠近嗅一嗅，看看好了没有。
林婉晴也靠近嗅了嗅，笑颜绽放：“是好香，让人一闻就肚子咕咕叫，食欲大开。大哥，时间快到了，可以吃了么？”
“嗯，应该可以吃了，我看看！”
林瑄点头，他取下其中一桶方便面上的铜钱，掀开塑料盖子。
立时，一股热气夹杂着浓郁的香味扩散开来。
一时间，整个中堂都飘着泡面的香味。
咕噜！咕噜！
众人眼睛热切地看着泡面，都不由淹了咽口水。
林琅更是快蹦了起来，囔囔着：“大哥，好了没有，可以吃了么，快给我。”
林瑄也是惊奇，这系统出品的泡面，质量就是不一样。
如此香味，连他都想吃了。
他用叉子挑了挑里面的泡面，弹性十足：“可以吃了。这桶给你，二叔，婉晴，你们一人一桶。”
说着，林瑄将手中的叉子交给了林琅。
林琅接过叉子，迫不及待地就挑起大坨的方便面，直接就往嘴里塞。
他被烫得哇哇大叫，可就是不舍得吐出来，嘴里还含糊着：“耗赐……阵耗赐……”
林渊拿过一桶泡面，掀开盖子，同样香气扑鼻。
他用叉子挑起一坨，轻轻吹了下吃下，很快就露出迷醉之色。
嘴巴缓缓咀嚼着，林渊吃完一口，不由赞叹道：“真香真劲道，还带着一股酸爽的味道，令人味蕾炸裂。”
说完，他也埋头吃了起来。
林婉晴刚要开吃，她忽然抬头看着林瑄，把泡面推了过去：“大哥，这个还是你吃吧。”
“正经人谁吃泡面，还是你吃吧。”林瑄摇头道。
“啊！”
林婉晴懵了，什么叫正经人谁吃泡面。
林瑄轻咳了几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吃泡面，等会晚上吃鸡。”
曾经有段时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他为了节省开支，连续吃了好几个月的泡面，到最后闻到味就想吐。
小时候有多憧憬泡面自由，长大后就有多狼狈。
“哦！”
林婉晴见此，她也不再客气了。
滋溜！滋溜！
林渊、林婉晴、林琅三人埋头狂吃，看得婶娘和秋儿俩人直咽口水，这也太香了。
林瑄笑意盎然道：“婶娘，你觉得这泡面如何，还香吧。侄儿房里还有，要不我去给您再取一桶来？”
婶娘脸色一板，斜着眼睛不屑道：“不用，区区泡面而已，也不过如此。”
林婉晴忙抬头道：“娘，这个泡面真好吃，我还留了些，您吃。”
婶娘当然不领情，她可不想被某人鄙视，于是转身就走：“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吃完饭的时候再喊我。”
林婉晴看了看林瑄，吐了吐小香舌，非常可爱。
秋儿已经在狂咽口水了，凑过来说道：“小姐，这方便面看上去挺好吃的哈。”
林婉晴选择无视某人的眼神，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埋头。
林瑄看着落荒而逃的婶娘，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了一种畅快感。
因为在记忆中，他与婶娘对抗从来没有赢过。
林婉晴又大吃了几口，再喝了几口汤，这才不舍地把泡面推到秋儿面前，说道：“还有些，全给你了。”
“谢谢小姐！”
秋儿感动。
果然，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善良大方，对我太好了。
第十四章：各方嘲笑
三桶泡面，连汤都被喝完了。
林渊吧唧了下嘴巴，回味道：“大郎，这老坛酸菜面还有没有？”
林瑄道：“还有，等会我去给您提一箱来，一箱里面有十二桶！”
林琅眼睛放光，高声嚷着：“大哥，大哥，还有我，我也要一箱。不，我要十箱！”
林瑄敲了他头一下，笑骂道：“想什么呢，还十箱，我总共也才三箱。这样吧，二叔一箱，婉晴一箱，另外开箱的就给你了。”
林琅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哭丧着脸说道：“大哥，这不公平。我年龄最小，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不应该是让我先吃么？”
林瑄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错觉的，开箱的要不要？”
“要！”
林琅的声音斩钉切铁，他怕拒绝了连开箱的都没有。
因为老爹的眼神，在虎视眈眈。
林瑄转身离开，装着回房拿东西，很快就抱着三箱泡面回到了中堂，给二叔一家分了。
虽然是系统出品，但他已经对泡面过敏了，懒得留着。
大家又说了会话，便各自散去了。
……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如星辰点缀着京城。
某座深宅大院之中，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随意问道：“那个小御史，可有什么动作？”
在他身前站着一位中年文士，面白无须。
中年文士轻摇着折扇，轻笑道：“他去刑部了，要了间官房，说是在刑部好查案，但整天躲在官房里面查账，可一到时间就准时散衙了。”
“他会查账？”
锦衣中年微微一愣。
做账查账都是门技术活，可不是什么人都懂得。
林瑄的身份背景他早已经知道，出自武道世家，但却是进士出身，应该没有接触过账房才是，更何况是龙口仓的账本。
那可是各部衙十数个老账房联合审查，都没有找出问题的。
中年文士笑着说道：“不会。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此人似乎是在抄账簿，为此宋文还和他吵了一架，骂他敷衍了事，随后又去宫里告状了。”
锦衣中年失笑：“抄账本？
他这是想在半个月后告诉陛下，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
愚蠢！
话虽如此，但盯住此人不要放松，以免他这是障眼之法。
有机会能拉拢就拉拢，若是拉拢不了，事有不对就及时除掉他，以免事情失去控制。”
中年文士点头：“我知道，侯爷。”
锦衣中年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喝了口茶，又问道：“你觉得他会是谁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中年文士低眉，沉吟道：“目前还不好判断，需要看后续的事情发展。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上来看，此人应该是一枚棋子，否则不可能一改往日，忽然激烈地怒怼陛下。”
锦衣中年点头，继续低头喝茶。
…………
龙口仓案，乃是京城的漩涡中心。
不仅锦衣中年在关注，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目光牢牢注视着林瑄。
等得知林瑄窝在刑部整体抄录账簿时，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即不去龙口仓看看，也不提审被关押的龙口仓众官吏，查账是你能够查出来的？
更何况你这还不是查账，而是抄账本。
“蠢货，此人死定了！”
“或许这就是一枚试探陛下的棋子而已，没有什么价值。”
“陛下的手腕越来越高明了，竟然没有当场诛杀林瑄，而是让他接手龙口仓案。成了就是狗咬狗，没成也可以顺势杀掉对方。”
……
外界的想法林瑄不知道，也不会去理会。
古代的夜晚，无疑是无聊的。
这里没有电灯，没有网络，更没有手机，外面一片漆黑。
林瑄很想去传说中的秦淮河玩玩，体会体会封建社会的腐朽味道。
但为了小命着想，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
点了一盏油灯，林瑄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书房中的藏书不少，四周靠墙壁的书架上摆得满满的，但基本上都是经书及其注释、史书、文集之类的，一本杂书都没有。
林瑄没兴趣看经书或史书，随便抽了诗集看。
诗集是当代人写的诗，相当于杂志，不定期地出版，里面即有大唐文人的，也有北周传来的诗，质量很不稳定。
毕竟好诗不是年年有，月月有的。
大唐建立已经有两百余年，北周也建国超过百年。
两国彼此间虽然时有征战，但那是边疆，国内还是比较稳定的，所以文风都比较兴盛。
京城之中，各种诗社不知道多少。
前身就加入了不少的诗社，但因为不擅长写诗，每次诗社举行什么活动，他都属于看热闹的那种，最多贡献点掌声。
“这写得都是些什么东西，或是言之无物，或是无病呻吟，就两三首勉强过得去。”
林瑄皱眉，看得一点劲都没有。
想了想，他还是放下诗集，抽出一本史书看，就权当是看小说吧。
“铛！铛！铛！”
府外传来打更人的敲锣声：“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亥时两更，也就是晚上九点半。
林瑄揉了揉发涨的眼睛：“这油灯看书太费眼睛了，还是早点睡吧。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早朝时间会那么早了。”
睡得着，自然也就醒得也早。
屋里没有女人，晚上想操劳都没法操，只能睡觉。
…………
天色微亮，林瑄就已经来到了刑部。
他这段时间要办案，不需要去御史台，在刑部点卯也是一样的。
来到官房，他继续埋头抄书。
账簿虽然有三十二本，看上去还挺厚的，但实际上字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因为毛笔很难写小字，也容易造成污笔，一张纸上能写的字并不多。
这可是账簿，最忌有污笔或涂改。
实际上抄账簿的过程，也是他加深影响的过程，更能够从细节处找出破绽。
……
紫宸殿。
女帝皱眉，她手中拿着一根鹅毛，蘸墨后根本写不了字。
很明显，鹅毛笔并非鹅毛拿来就能用。
她每天要批阅很多奏折，经常写到手酸。
若是能够有一种较为轻松的书写方式，她自然愿意去尝试。
并且鹅毛便宜，若是能够推广，很多寒门子弟就不用再为笔发愁了，可以节省一笔开支。
只是，难道还要她去向林瑄索要鹅毛笔的制作之法？
“来人！”
女帝放下鹅毛，抬头喊道。
“陛下。”
“去请刑部尚书宋文来一趟。”
“是，陛下。”
第十五章：天价鹅毛笔
刑部。
林瑄放下快要报废的鹅毛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又自己揉了揉。
报废了一支鹅毛笔，他也抄完了两本。
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大约可以抄写四本，三十二本账簿也就是需要八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真正查账的时间只有七天。
不过七天的时间差不多也足够了，林瑄已经发现了些端倪，知道查账的方向。
拿起匕首，林瑄准备把所有鹅毛全部制成鹅毛笔。
这里用不完，可以带回家去。
对于不习惯拿毛笔的小老弟来说，鹅毛笔或许是个福音。
才制作好一支鹅毛笔，林瑄就看到宋文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对方很熟络地说道：“林大人，在这里办案还习惯吗？有什么缺少的，尽管跟我说。”
林瑄奇怪地看着对方，心中好奇。
这宋文昨天才声色俱厉地呵斥他，骂他故弄玄虚，敷衍了事，对不起女帝的信任，今天怎么就能够跟失忆了一般前来找他？
面对林瑄的直视，宋文毫不心怯，眼神不避不闪，透着真诚。
许久，林瑄才叹道：“宋大人厉害，下官受教了。”
宋文如何听不出林瑄画中的讥讽，但他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说道：“林大人才厉害，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说实话，对于林瑄的表现，他心中也是挺佩服的。
初入官场的菜鸟他见多了，特别是像林瑄这种年少得意的，向来目中无人，也毫无心机可言，直来直去的。
他昨天才与林瑄‘撕破脸皮’，本以为今天来见对方会遭到奚落或嘲讽，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能够沉住气，仅仅是一句淡淡的讥讽。
如此气度，若不是得罪了女帝，绝对有前途。
林瑄只是笑了笑，问道：“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有事就直说。”
宋文抚掌笑道：“林大人就是爽快，昨天见过林大人用鹅毛笔写字，我忽然有些好奇想试试，所以特来求取一支。”
林瑄看着手中制好的鹅毛笔，笑着说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大人想要鹅毛笔，不知道愿意付出些什么？”
他虽然猜不透宋文要鹅毛笔的目的，但再便宜的鹅毛笔，他也不能够无偿送给对方。
昨天才被人家骂了一顿，他可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情来。
宋文眉头一掀，看林瑄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心中还在记恨着他，但却又不故作大度，似乎只是一个纯粹的买卖。
这人有趣！
宋文笑着问道：“不知道林大人需要我付出些什么？”
林瑄说道：“鹅毛虽便宜，但智慧无价。这样吧，这支鹅毛笔作价百两银子，不算多吧。”
宋文心中大骂，百两银子还不算多？
这是抢钱！
当世四大名笔：侯笔、宣笔、湖笔、齐笔，最贵的候笔也不过三十四两银子一支而已。
若不是女帝的吩咐，他想直接甩袖走人。
宋文依旧笑容满脸道：“百两银子，不多。不过本官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可否本官先取走鹅毛笔，稍后再让人送银子过来。”
“宋大人的信誉，我自然信得过。这是我刚做好的鹅毛笔，大人请拿好。”
林瑄笑道，将手中鹅毛笔递了上去。
“好。”
接过鹅毛笔，宋文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转身走人。
走出院子，他转头回望冷冷一笑。
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他犯不着跟一个死人计较。
看着宋文消失的背影，林瑄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
他先前报价并非为了敲诈宋文，他还没有到见钱眼开的地步，而是想要试探试探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想要鹅毛笔。
从宋文昨天的表现上看，对方对鹅毛笔是嗤之以鼻的。
但今天却眉头都不皱的，愿意以一百两银子购买他一支鹅毛笔，说明对方心中鹅毛笔的价值超过了百两银子。
于是答案呼之欲出，极有可能是女帝好奇鹅毛笔。
作为女帝的狗腿子，他不相信宋文没有将他昨天的表现汇报给女帝。
“有意思，女帝也喜欢鹅毛笔？”
“果然，知识就是财富啊。”
林瑄继续制作鹅毛笔，只可惜冤大头只可能有这么一个，不然他发财了。
…………
紫宸殿。
御案前，女帝拿着鹅毛笔试了试，发现字迹纤细清晰，可以写得很小。
不过因为鹅毛笔颇为尖锐，不能够太用力，否则会划破纸张。
随着逐渐熟悉，女帝发现鹅毛笔书写轻盈，比之用毛笔写字更加省力，也更加省墨省纸，若是能够推广，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是个好事情。
女帝放下毛笔，微微点头道：“不错。这个林瑄倒是有几分才能，竟然能够发明这种鹅毛笔。对了，他今天还在抄账簿？”
宋文躬身道：“是的陛下。”
女帝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随他去吧，不过这鹅毛笔倒是要推广出去，天下寒门子弟每年可以节省下不少的笔墨纸钱。”
宋文皱眉，小心劝说道：“陛下，鹅毛笔难登大雅之堂，若是由您来推动推广，恐怕会遭受到朝堂内外不小的阻力。”
女帝想了想，淡淡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宋文眼珠子一转，献计道：“陛下，我们可以暗中推广，让世人都以为这鹅毛笔的使用是从林瑄手中流传出去的。到时候那些老顽固要骂也是骂林瑄，与我们无关。”
女帝说道：“可，此事就交给你了。”
……
林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文给坑了。
士农工商，工还排在农之后。
作为读书人，最瞧不上的就是奇技淫巧。
书法是一种艺术，用鹅毛笔写字，那不是玷污艺术么？
时间流逝，又到了散衙的时间，林瑄准时下班。
“杨兄，又要麻烦你了。”
“大人客气了，能够送大人上下衙，这是我的荣幸。”
杨立恒笑着说道。
他就六扇门一个小捕快，若是能够跟林瑄搭上关系，将来自然大有益处。
路上很安静，林瑄安全回到家。
目送杨立恒离去后，他才走进林府，看到小老弟林琅早就站在垂花门前等候。
“大哥！”
林琅看着林瑄回来，满脸喜色地跑上前来。
他紧紧抱着林瑄的大腿，抬头说道：“大哥，昨天你给我吃的大白兔奶糖还有没有？我今天去学堂，跟同学们说吃了一种好吃的大白兔奶糖，他们竟然不都相信我，哼。”
第十六章：惨遭蹂躏的兔子
林瑄疑惑问道：“为什么不相信？市集上那么多种糖，有一种大白兔奶糖也很正常。”
林琅认真地说道：“大白兔奶糖，肯定就是用大白兔奶水水制成的糖，他们都不相信大白兔的奶水可以制糖，还说奶水都是腥的，没有甜的，可我昨天吃的明明很甜。”
大白兔奶糖，还能这么解释？
林瑄满头黑线，他也懒得跟这个蠢弟弟解释，因为越解释会越乱。
“我还有些，走，我去房里拿给你。”
牵着林琅进了内院，不见婶娘和林婉晴她们，不过有笑声从后罩房传来。
那里是三合院最里面的一进，是给府里女眷住的，差不多属于林婉晴的私人领地，连林瑄都很少进去，需要避嫌。
装着走进卧室拿东西，林瑄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包奶糖，全部给了林琅道：“全在这里了，你给一半你姐姐，其他的你省着点吃，以后可没有了。”
林琅欣喜地接过，满口答应道：“好的，大哥，我这就拿一半给姐姐。”
“等等！”
“大哥还有好吃的？”林琅两眼放光。
“你想多了！”
林瑄白了一眼，他从怀里拿出几支鹅毛笔，递上去说道：“这是我制作的鹅毛笔，蘸着墨汁就能够写字，你拿去试一试，应该比毛笔好用。”
听到是笔，林琅眼中的兴奋之色瞬间没有了。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鹅毛笔。
“可以了，去吧。”
打发走小老弟，林琅来到床前，蹲下去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小木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堆碎银子，也有完整的小银锭，一两一个，这是朝廷发的俸银，总计五六十两的样子，是林瑄全部身家。
前身的愿望就是在京城中买座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想‘寄人篱下’，因此当官后除了每月上交伙食费外，其他银子基本上都存了起来。
只是可惜京城的房价太高，那怕外城的一座小院子，起步价也是五百两以上。
像林府这样位于内城的三进院子，至少值五六千两银子。
以林瑄现在的俸禄，扣出日常消费，每月估计能够存个五两银子，每年就是六十两。
今天意外收入百两银子，可还差三百五十两，这至少得存六年的时间。
这还是理想状态下，实际情况他至少得攒八九年，甚至是更久。
如果是外地的官员，想要在京城买房就更难了，因为租房就是很大一笔花销，再加上官场上人情往来，每月存不了多少钱。
他记得前世曾看过一篇文章，说白居易在长安当官20年，仍没有钱在长安买房，最后只能在渭南县买了一套房子，把家眷安顿到了渭南。
每逢节假日，自己返回渭南与家属团聚，并写诗自我调侃：
“游宦京都二十春，贫中无处可安贫。
长羡蜗牛犹有舍，不如硕鼠解藏身。
且求容立锥头地，免似漂流木偶人。
但道吾庐心便足，敢辞湫隘与嚣尘。”
林瑄也没有想到，自己都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了，竟然还会被房子的事情所困扰，这简直就是个诅咒，摆脱不了啊。
“看来，日后还得想办法搞钱才是啊。”
林瑄暗思。
他将来要成亲，肯定不能够继续住在林府。
如果想要三妻四就更要买房了，否则连个住的房间都没有，总不能大被同眠吧。
…………
时间悠悠，转眼间就是八天。
赶在散衙前，林瑄终于将最后一本账簿抄完并装订成册，总计有五本。
“终于抄完了，接下来就是算账了。”
复式记账法，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只要借贷不相等，那自然就是账目出了问题，也只能够是账目出了问题，因为五百万石粮食不可能凭空消失。
这可不是一件玉器，揣在兜里就可以偷走，你再查账都没用。
查出账目有问题还不行，还得查出是哪里有问题，如此才能够超出与户部主事勾结的人，将之抓捕归案。
五天的时间查五本账本，林瑄觉得这时间有些紧，还是带回家挑灯夜算保险些。
这可关系到自己‘十年不举’，甚至是小命，不能马虎。
他已经麻痹了外界八天，应该都已经放松了吧。
回家的路上，林瑄进了家杂货铺，买了个算盘。
查账算账，肯定需要计算工具。
这里没有计算器，就只能够用算盘了。
他小学的时候学过算盘，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只要知道珠算原理，熟悉起来不难。
若是在草稿纸上演算，这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回到家中，林瑄便坐在书房的窗前，打开账本开始计算。
最开始的时候，他打算盘的速度还很慢，每拨动一次算珠都要思考一下。
不过后面越来越熟练，拨动算珠时已经不需要过脑子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像首曲子响个不停。
这期间婶娘来瞄了眼，散衙回来的林渊也来看了看，都没有打扰林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婉晴和秋儿从外面回来，俩人提着些大包小包的，应该的从外面逛街购物回来。
这个世界民风开放，女子可以自由上街。
“大哥！”
路过林瑄书房床前，林婉晴轻轻唤了声，甜甜笑着走过。
林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算账。
只是没有多久，他就听到林婉晴尖叫的声音从后罩房传来。
“啊……”
林瑄浑身一激灵，直接蹦了起来，然后想也没想地撑着书桌往外跳。
他才买算盘回来算账，莫非幕后凶手就猜到了他的意图，要对家人动手了？
林瑄速度快，林渊的速度更快。
他才从窗前翻出，就看到林渊一步十几米冲入过厅，这是内院和后院的通道。
“婉晴！”
林渊焦急大喝，生怕女儿出现什么意外。
但二叔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
林瑄又惊又怒，不会二叔也遇险了吧。
他很想逃走，可却不能逃走。
八天的相处，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
过厅位于正房东侧，东厢房北侧，离林瑄书房的窗户很近。
因此他很快就赶到了后院，看着一座低矮的小木屋前站着的林渊、林婉晴和秋儿三人完好无损，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低矮的小木屋前，林渊责怪地看着林婉晴。
而林婉晴则是一副又气又怒地模样，银牙轻轻咬着。
“怎么了？”
林瑄问道，走上前去。
林婉晴喜欢小动物，于是在后院养了些兔子，这低矮的小木屋就是兔子窝。
林渊轻咳了声，示意林瑄自己看。
林瑄走上前去一看，好家伙。
四只大白兔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肚皮朝天，八个**一片红肿，像是被惨遭蹂躏了，旁边还有很多兔子挣扎时掉落的毛发。
这究竟是人形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十七章：这个弟弟我看还是送人吧
“怎么了，怎么了！”
不一会儿，婶娘和胡婶都是急匆匆赶来。
当看到四只大白兔的惨状时，她们都是不由捂头，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去。
林婉晴银牙紧咬，她转头看向秋儿：“秋儿，去把二郎找来。”
秋儿闻言，立马转头就走。
这林府上下能够对四只大白兔如此下手的，估计也只有林琅这个熊孩子了。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去，我不去！”
“大哥，大哥救我！”
林琅叫喊着，但在秋儿的暴力挟持下，还是被拖到了后院。
似乎也意识到闯祸了，林琅连忙向大哥求救。
林瑄直接无视，转过了脸去。
没看到妹子正在气头上么，他可不会为了替林琅求情惹怒林妹妹，小老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大哥不理人，林琅只能向林渊求助：“爹，爹救我。”
林渊若无其事地转头，一副看天色的模样。
林琅绝望了，他看着姐姐冰冷的目光，母亲冷若寒霜的脸，似乎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他预感自己的屁股要疼了！
林婉晴冷冷问道：“二郎，这是不是你做的？”
林琅虽然是个熊孩子，但却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他直接点头承认。
当然，不承认也不行，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林婉晴气得发抖，银牙紧咬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养活它们有多不容易么？”
实际上不仅是她，在场的人都很好奇。
这蠢孩子玩玩兔子可以理解，干嘛还要辣手摧花，把它们祸害成这个模样？
林琅回答让所有人意外：“我糖吃完了。”
“你糖吃完了，为什么要折腾我兔子？”
林婉晴思维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个蠢弟弟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折腾我养的兔子就有糖吃了？
还是说，他要威胁我给他糖吃？
八天前，林琅拿着一包糖找到她，说是大哥给的，他们姐弟俩一人一半。
说实话，对于那个大白兔奶糖，她还是很喜欢的，平常都舍不得吃，一天只允许自己吃一颗，因此还剩很多。
但小老弟肯定不会节制，估计早就吃完了。
林琅的回答再次让人大跌眼镜，他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林婉晴说道：“当然是挤奶啊，大白兔奶糖，就是用大白兔的奶水做的。
大哥说糖已经没有了，所以我就想着挤些兔奶让大哥做糖吃。”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哈哈！”
林渊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但看到婶娘如杀人的目光，他连忙吞了回去。
“咳咳！”
林瑄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老弟，你以前这么想也就算了，竟然还这样做出来。
脑回路之清奇，当真是要遗世而独立，羽化而飞升。
林婉晴反而不生气了，因为这蠢弟弟已经没救了，不值得。
她看向婶娘淡淡说道：“娘，这个弟弟我看还是送人吧，你跟爹再生一个。”
婶娘脸色铁青，怒火被女儿给点燃了。
一把木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手中，
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林琅的肩膀，木尺就如雨点般落在林琅的屁股上。
“混账东西，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娘一世精明，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东西。”
……
“呜啊！娘，别打了，我知错了。”
“大哥救我，爹救我。”
……
林琅左蹦右跳地哭喊着，最后竟然被他挣脱了。
于是，他撒腿就跑。
婶娘一路追杀，让林府内一时间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是五天。
林瑄可谓是呕心沥血，总算是在五天内算好了所有账目，发现账目果然不对，账目上有五百零五万石粮食的差距。
接下来他便是细细查账了，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条破绽。
做账之人的手段其实说不上有多高明，虽然每次出入库的粮食数量都准确无误，但粮食的价格却有问题，甚至还会重复做账。
但这些破绽淹没在浩瀚的账目中，却让人几乎查不出来。
比如说龙口仓收购新粮，价格往往高于市场价，而龙口仓出售陈粮又会低于市场价不少，这就能够在一增一减之间轻松掏空仓库。
还有就是移花接木，将出库的新粮算成陈粮，将入库的陈粮算成新粮，也在这一进一出悄然盗走库存。
五年下来，造成了五百零五万石的亏空。
若不是复式记账法，这些亏空根本看不出来，以为库存量还保持着五百万石。
“美满昌，进瑞盛，鼎昌浩，三大粮商商号与龙口仓的往来账目都有问题，最多的美满昌竟然吞没了三百万石，最少的鼎昌浩也吞没了八十万石。”
一石稻谷就算是半两银子，五百万石的粮食也是价值两百五十万两，而大唐每年的税银，大概也就是四百万两左右而已。
线索查到了，接下来就是抓人。
合上账本贴身收好，林瑄站起来就朝外走。
明天便是六月十五，即是大朝会，也是女帝给他查案的截止日期，而现在是未时四刻左右，也就是下午两点，他的时间不多了。
…………
江宁县衙。
林瑄赶到时，大堂里还在审案。
堂下呼啦啦地有上百名老百姓在围观，议论纷纷。
废了好一番功夫，他才挤到了前面，就看到堂中站着两个小贩，两人正在激烈争论着，而上首坐在的县令则颇为头疼地看着这一幕。
通过两个小贩的争论，林瑄知道了案情始末。
案子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小贩在争夺一串钱的归属，甲说乙捡到了自己的钱，乙则说这本来就是他的钱，为此两人争论不下。
林瑄一笑，这个案子很简单，似乎很多电视剧中都有这个桥段。
他转眼视线，看到了站在前方捕快群众的二叔林渊。
林渊也发现了他。
于是他朝大堂外指了指，便转身又挤出了大堂。
很快，林渊就快步走来了，忙问道：“大郎你来了，案子查清楚了么？”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他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思上衙。
林瑄微微笑道：“已经查清楚了，这不来找你们县令借人嘛。”
林渊是江宁县捕头，林瑄是御史台侍御史。
御史台没有直属的武装力量，因此查案抓人就必须请外援，要么是刑部或大理寺，要么是府衙或县衙，甚至是请求皇帝派人。
他要让林渊出手抓人，肯定要经过江宁县县令的同意。
第十八章：破案小技巧
“太好了！”
林渊先是喜色，后是皱眉：“不过还要等等，我们县令还在审案，如果晚点有没有影响？”
林瑄笑着道：“这个案子很简单，我告诉你办法，你等会进去提醒他就是。”
虽然先前在大堂中他就可以出声提醒县令，告诉对方破案之法，但这无异于打县令的耳光，因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百姓们这县令很无能么。
林瑄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风头，就打脸江宁县令，令对方心里不舒服。
通过二叔的转告，江宁县令有了面子，自然会记他的好。
江宁县令，这可是京城两大县令之一。
属于正五品的高官，官阶还在他这个侍御史之上，而能够坐上江宁县令的位置，对方不是有才就是有关系，与之交好没有坏处。
“哦，什么办法？”林渊忙问道。
林瑄缓缓说道：“我看其中一人浑身油腻，想来应该是个屠夫，或者是卖肉的。
另一个衣服上沾染着面粉，想来是卖面食的。
他们双手或是有油，或是有面粉，经过他们之手的铜钱，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
你让县令将那一串钱扔到水盆中，若是有油腻泛起，那自然是屠夫的；
相反，那就是面食的。”
林渊眼前一亮，抚掌道：“好巧妙的手段，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大郎，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转告县令，这是今天最后一个案子了。”
话落，林渊便兴匆匆地走了。
林瑄没有再挤进大堂看热闹，就在外面等着，很快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惊堂木以及县令兴奋的声音，随后就是吃瓜群众的喧哗声。
什么‘原来如此’，‘县令真聪明’之类的。
随着退堂，百姓们纷纷离开，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很快，二叔林渊再次走来，满脸笑意道：“大郎，县令在后堂等你，请你过去一叙。”
林瑄点头，跟着林渊来到了后堂。
刚走入后堂，林瑄就爽朗一笑，他朝着坐在上首的江宁县令拱手道：“下官林瑄，见过大人。”
江宁县令名为张怀年，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相貌俊朗，有股书卷气息。
作为江宁县令，他岂能不知林瑄，这可是敢当面怒怼女帝的猛士。
对于林瑄的来意，张怀年心中疑惑，虽然他不想与之产生什么交集，但先前对方好歹也是帮了他一把，他自然不能够视而不见。
张怀年忙站了起来，回礼道：“林大人有礼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林御史，竟然是林捕头的侄子。
快请坐。
来人，上好茶！”
在林瑄面前，他没有摆官架子。
一来是没有必要，他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为难；
二来也是不可，对方可是台院的侍御史，若是没有怒怼女帝，以至于被女帝责令负责龙口仓案，面对林瑄他甚至要摆低姿态。
没办法，御史台的御使就是这么具有威慑力，三高官官都不愿轻易招惹。
若是林瑄随意参他一本，就够他喝一壶的。
一番寒暄后，双方各自落座，下人也端来了香茶。
至于林渊，他只能站在一旁。
呷了口茶，张怀年放下茶盏，询问道：“不知道林大人此来是……？”
林瑄也放在了茶盏，微微笑道：“是这样的，蒙陛下信任，我受命负责龙口仓一案。这半个月来，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就怕有负圣望。”
张怀年差点被呛到了，连忙强忍了下去没有咳嗽，但却憋得脸色微微通红。
他看着一副感恩和激动模样的林瑄，满头黑线。
大哥，你确定那是陛下信任？
我看是陛下要弄死你吧。
但林瑄接下来的话，却是令他大惊，终于破功咳嗽了起来：“终于，我从账簿中找到了线索，确定了三家商号参与了龙口仓案。
我今天来，是想向大人借人的。
林捕头是我二叔，我也希望能够他立些功劳，当然也少不了大人的。”
“咳咳，你说什么，你破案了？”
张怀年连连咳嗽，急切问道。
他心中大惊，这个案子可是个死亡漩涡，吃了十几个办案的人。
各部衙联手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案了？
林瑄正色道：“这是当然，大人莫非以为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成？”
张怀年摇头。
如果是先前，他或许还会这么想。
虽然佩服林瑄的勇气，但也会暗暗讥讽对方的愚蠢。
但林瑄如此模样，显然是真破案。
否则对方就不是来找他借人抓人，而是想办法跑路了。
既然不是愚蠢，那自然就是早已胸有成竹。
张怀年思维急转，知道这是个机会。
虽然只是出动些捕快抓人，但多多少少他还是能够捞些功劳的。
抓到了人，总得审问吧。
至于说幕后势力。
笑话，他张怀年三十来岁就能够坐上江宁县令的位置，背后岂能没靠山。
想到这里，张怀年神色郑重，他声音铿锵道：“林大人，不知道你需要多少人手，我们江宁县衙会全力配合你。”
林瑄看向二叔林渊，问道：“二叔，涉案的有三个商号，县衙的人够不够？”
林渊沉吟道：“应该够了。我们县衙有捕快三十多人，再加上壮班的青壮，抓捕三大商号的人手是足够了。”
一般来说，县衙都有三班衙役，分别为皂、壮、快三班。
皂班负责仪仗队，就是那群拿着水火棍，戳戳地喊着‘威武’的人。
快班就是捕快，不需要多解释。
至于壮班，这是县衙征用的青壮，属于徭役，负责看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等。
别说是公务员编制，连合同工都不是。
林瑄说道：“如此就好。三大粮商商号，分别是美满昌，进瑞盛，鼎昌浩，二叔，这三个商号你可曾听说过？”
林渊微微皱眉，摇头道：“京城里的粮商商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过打探他们下落倒也不难，找个做米行的牙人带路就好了。”
牙人，就是古代版中介，这是群对京城最熟悉的人。
张怀年郑重说道：“林捕头，那接下来抓捕三大商号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林瑄也说道：“二叔，我就在县衙等你。”
林渊朝张怀年微微躬身一礼，说道：“必不负大人所望。大郎，我走了。”
话落，他便转身快步离去。
林渊走了，林瑄和张怀年也不能相互干瞪眼睛，于是就闲聊了起来。
两人都是进士出身，倒也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特别是林瑄，有着后世的记忆，很多观点都非常大胆而新颖，从来没有出现过，但细细一想又确实很有道理，这让张怀年刮目相看。
第十九章：大戏开锣
对于林瑄，张怀年刮目相看。
此人年纪轻轻，不仅思维敏捷，博学多才，而且很多观点都大胆而新颖，且涉及面非常之广，似乎什么都知道一些。
如果不是多了五六年的做官经历，以及十几年的阅历，他恐怕还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渐渐的，他有了与对方交好的打算。
此次龙口仓案后，对方必定会被女帝而看重，将来仕途肯定是一片坦途。
张怀年忽然问道：“林老弟，你应该还未成婚吧，有没有婚约在身？”
“即无婚约，也未成婚。怎么，林老哥可是要做回媒人？”
林瑄摇头，笑着说道。
张怀年轻笑道：“做媒人说不上，不过我听到个消息，说齐国公的长女到了出阁的年纪，齐国公有意为她挑选夫婿。
再过段时间就是齐国公生辰，他可能会在宴会上考校未婚的来宾，为其长女择婿。
林老弟若是有意，届时可以去为齐国公祝寿。
以林老弟的才华还是有机会博得头筹的，或许能够成为齐国公的东床快婿。”
大唐勋贵，以四公八候为尊。
他们都是开国元勋之后，祖辈跟随唐太祖打下了这偌大的江山，世袭罔替。
齐国公就是四公之一，虽然说现在已经没落了很多，但在朝廷内外依旧有着非常庞大的势力和影响力。
他们通过姻亲，早就编织出了一张无比巨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能够成为齐国公的女婿，未来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林瑄看着张怀年，心中猜测此人是不是齐国公一系的人，否则也不会向他透露这个消息，这是很明显在拉拢他。
至于齐国公是否要为其女选婿一事，目前来说有待考证。
“齐国公生辰，这是值得庆贺之事，我自然不会错过。至于说其他，京城俊杰太多，我实在谈不上有多出彩，还是不要妄想了。”
林瑄微微笑着说道。
齐国公生辰，肯定会向文武百官发请柬的。
他虽然官位不高，但因为是台院侍御史，只要齐国公府会做人，就肯定会给他下请柬。
当然，他接到请柬后也肯定会去，不然就是得罪人。
“林老弟，你这就太谦虚了。”
张怀年笑了笑，点到为止，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
林渊的动作很快，仅仅半个多时辰就抓了大批的人回来。
他压着兴奋之色说道：“大人，大郎，这些都是美满昌商号的人，连东家、账房在内全部抓了回来，总计有五十三人。
我等会就让人对他们进行审问，接下来再去抓捕进瑞盛、鼎昌浩的人”
“好！辛苦二叔了！”
林瑄欣喜道。
至于审讯，他没有插手，因为江宁县衙不缺审讯专家。
林渊安排好后，接着又带着人兴匆匆地离开了。
等他将进瑞盛、鼎昌浩的人全部抓来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而对美满昌东家、账房及其他核心成员的审讯也出了结果。
审讯结果不是很理想，虽然牵扯到了十数位官员，但官位都不是很高，只是在龙口仓案中都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毕竟是五百万石粮食的亏空，这肯定涉及到一个非常庞大的利益链，不是几个官员就能够玩得转的。
这些人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属于冲锋在前的炮灰。
真正的大人物，不可能亲自下场。
万一事情败露，他们也可以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最多就是损失些小弟而已。
当然，接下来随着这些被牵扯的官员入狱，肯定会牵扯出更多更高级的官员，那才是一场真正的官场风暴。
审讯在继续，直到凌晨才结束。
林瑄整理好所有卷宗，这才和张怀年告别，跟着林渊离开了县衙往回赶。
途中，林渊有些患得患失地说道：“大郎，有今天抓捕和审讯三大商号的功劳，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做金陵府捕头？”
金陵府捕头已经不是吏，而是官了，属于武官序列。
虽然只是从八品，但林渊也是念念不忘。
林瑄也不能确定，只能安慰道：“二叔，就算做不了金陵府捕头，若是能够晋升为江宁县县尉也不错啊。这次要牵连进大批的官员，其中有不少的武官，你应该是有晋升机会的。”
林渊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回到家中，他叮嘱道：“明天大朝会，大郎你早点休息吧，到了时间我喊你。”
林瑄点头。
明天大朝会是早上六点开始，他两点钟就得起来，三点钟要赶到皇宫外等候。
这个时代又没有闹钟，如果睡得很死的话，更夫的声音都不一定听得到，因此林瑄肯定需要人喊他的。
实际上，以前每次上朝都是林渊喊他。
林渊是先天境武者，偶尔一晚上不睡并不碍事。
…………
“入班！”
鸿胪寺的人高喊，文武百官依次入殿。
随着女帝坐到龙椅上，群臣纷纷躬身一礼，高声喊道：“拜见吾皇！”
女帝声音清冷：“众卿平身！”
“谢吾皇！”
大朝会奏事一般都是有程序的，
先是鸿胪寺寺官员先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先行入殿觐见。
随后便是处理边关事务，比如说军情啊，后勤之类的。
三年前，大唐与北周决战于淮河，虽然大唐前期损失不少，但凭借战舰之利，还是打退了北周的进攻，杀敌数万。
但去年女帝登基，朝局动荡，北周又认为是机会到了，于是再次南下。
不过这次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因为北周也要面临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因此这仗陆陆续续打了快两年，到现在还在进行中，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最后就是早朝最重要的环节了，即奏事环节。
按照惯例，每个官员在奏事前，皆预防性地咳嗽一声，表示我要发飙，不对，我要奏事了，避免出现两人同时出班的尴尬。
“咳咳！”
一个中年官员咳嗽一声，他率先出班，躬身道：“陛下，臣陈旭有事起奏。”
女帝道：“准！”
陈旭高声道：“臣要弹劾侍御史林瑄，其罪有二。
一是自为侍御史后，林瑄就从未到过御史台，视朝廷法纪如无物。
二是他辜负陛下信任，未能够按期侦破龙口仓案，还请陛下责罚。”
唰！唰！唰！
一双双眼睛，全部集中到了林瑄身上。
林瑄神情自若，淡淡看了眼站在身侧的陈旭。
陈旭也正好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讥讽的冷笑。
这陈旭也是台院侍御史，就是帮林瑄背锅，被安宁公主揍了一顿的倒霉蛋。
第二十章：群臣哗然
御史大夫狄青云脸色很不好，陈旭身为侍御史，竟然弹劾同为侍御史的同僚，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么？
就算你非要弹劾，也应该先等其他部衙的人弹劾了再说。
他转头看了看林瑄，也只能暗叹。
此人倒是好烈性，就是太莽撞了，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女帝正处在巩固自己权威的时候，哪里能够容许臣子的挑衅。
文武百官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特别是牵扯到龙口仓案的人，更是各个心里冷笑，因为所有查案之人都是他们的死敌。
陈旭带头，群臣冲锋。
“陛下，微臣也要弹劾林瑄，他这十五日里无所事事，既没有前往龙口仓查看，也未提审任何关押的人员，完全没有将陛下给予他的重任放在心上，他这是藐视陛下。”
“陛下，微臣要弹劾林瑄，不思为国为陛下分忧，全力查案，反而沉迷于奇技淫巧，弄出个什么鹅毛笔，简直是有辱斯文。”
“陛下，微臣弹劾林瑄乃是北周的奸细，其父就可能投降了北周，自己又顶撞陛下，故意搅浑龙口仓案。”
…………
群臣凶猛，是越弹劾越离谱，直接将林瑄打为了北周奸细，更是侮辱林瑄父亲。
林瑄只是冷冷看着，将一个个弹劾自己的人记下。
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身为御史，弹劾他人是本职工作，将来有的是机会慢慢报回去。
当然这种弹劾，大佬一般不会下场的。
就比如说刑部尚书宋文，他只是暗中指示了几个小弟出来，自己冷冷看着。
女帝目光冷峻，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瑄，淡淡说道：“林瑄，你有何话可说？”
林瑄从容不迫，他手持笏板，郑重一礼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笏板，就是官员上朝拿的小板板，相当于现代版的小纸条，可以提前在上面写好自己将要奏事的内容，以免临场卡壳或遗忘。
“准！”
女帝声音清冷，听不出半点喜怒。
林瑄高声道：“首先是点卯问题，这十五天微臣都按时上下衙，认真查案，甚至连旬休都在加班，可谓是兢兢业业，不敢忘陛下的信任和重托，这些在刑部都是有据可查。”
按大唐规定，官员每旬也就是十天休息一天。
另外还有各种节日假，比如说春节、元宵、中秋、皇帝生辰之类的，零零散散加起来七八十天，总体来说假期还是比较多的。
女帝面无表情，群臣有人轻笑，也有人冷笑。
这林瑄倒是挺能装的，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女帝在有意搞死他，他竟然还一副陛下信任我的模样，这是在自我催眠么？
还有什么兢兢业业，破不了案就是死路一条。
林瑄继续说道：“至于鹅毛笔之事，微臣只是为了查案方便，又没有拿出来公开宣传，亦或者是来推广，难道这也碍着某些人了？
那是不是某些人买个家具，微臣也可以弹劾他呢？
毕竟家具，也是奇技淫巧！”
“休要狡辩！”
那个弹劾林瑄制造鹅毛笔的文官高声：“家具早就有了，人人都在用，而书写有毛笔，你为什么要弄出个鹅毛笔来，有辱斯文。”
林瑄淡淡道：“先秦时，人们还用小刀在竹简上刻字呢，怎么不见你学习古人？毛笔在小刀之后，那是否也是奇技淫巧了？”
那官员还要再说，女帝已经出声打断，冷喝道：“林瑄，朕问你龙口仓案之事，不要牵扯到其他。十五日之期已到，你查得如何了？”
林瑄环顾了周围群臣，笑了笑朝着女帝一拜道：“陛下的信任，微臣一日不敢松懈，终于不负陛下所望，查清了此案。
这是账簿，微臣重新抄录查账，查明共计有五百零五万石亏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五本账簿。
哗哗！
满殿哗然，群臣皆瞪大了眼睛。
他们无法相信，难道这个案子就真的破了？
为了查账，各部衙十数个老账房联合审查都没有找出问题的，这林瑄区区半个月就能够找出问题来，这怎么可能？
女帝也是一震，眼神一凝。
林瑄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微臣还找出了牵扯到其中的三个粮商商号，已经于昨晚将他们全部抓捕归案，并且供出了参与此案的相关官员总计三十三人。
具体的审讯结果，也在这里。
哦对了，陛下，微臣能够如此顺利地抓捕相关人员归案，还要多亏了江宁县令张怀年及江宁县捕头林渊的协助，目前所以人员暂时关押在江宁县衙大牢。”
哗哗！
群臣再次哗然，那些心虚的官员更是脸色煞白。
太极殿上，林瑄不可能说谎，否则死得更快。
既然不是说谎，那就是真的破案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三大粮商商号牵扯出了三十三个官员，等这些官员被捕，又将牵出他们其中不少人。
想到最终的后果，有些胆小的直接双股打摆，软坐到了地上。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查案这么迅速？”
“不是说他天天在抄账簿敷衍了事么，还用鬼画符，怎么忽然就查出账簿上的问题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人好心计！”
“我不相信他一个人就能够查出此案，他幕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
刑部尚书宋文也是懵的，林瑄竟然破案了？
御史大夫狄青云也好不到哪里去，愣愣地看着林瑄，以及林瑄手上的一堆账簿和卷宗，这太不可思议了。
至于女帝，在短暂失神后马上就恢复了过来，目光深深看着林瑄。
她原本是想弄死对方的，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化不可能为可能，竟然真的破案了！
这对于她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至于林瑄的身份，是不是他人的棋子，这一点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毕竟三王之间狗咬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王虽然都觊觎皇位，但他们彼此之间也是竞争关系。
若不是，那这林瑄就要好好培养了。
“肃静！”
站在女帝身边的阴怜花，开口呵斥。
他声音也不是很大，但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像是在耳边炸响，所有人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女帝说道：“呈上来！”
很快，一个太监就连忙走到林瑄身前，取过所有账簿和卷宗，转身呈到了女帝面前。
女帝先是翻看了账簿，发现里面果然有很多的鬼画符。
她想到那天宋文告状时，曾说过林瑄用鬼画符的东西代替数字，看来所言不假。
第二十一章：御史台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女帝不认识阿拉伯数字，她也没有当场问出来，只是翻到了最后，看到林瑄将鬼画符的数字转换成了文字‘五百零五万石’。
并且涉案的三个粮商商号，他们与龙口仓的所有有问题的明细都列举了出来，非常详细。
至于这些账目的正确性与否，后续自然会有相关人员跟进。
她不相信林瑄敢欺骗她。
翻完账簿，女帝又翻看其审讯的卷宗，脸色越来越冷，因为上面牵扯到的官员遍布京城各部衙，虽然官位不高，但职权却很重要。
正是有这些人联手，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吞没龙口仓五百万石粮食。
啪！
女帝收起卷宗，一手拍在龙椅上。
她眼中杀机凛然，声音冰冷道：“刑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宋文连忙出列，躬身一礼。
女帝说道：“林爱卿已经查清龙口仓案，接下来你与他交接，抓捕所有涉案官员，严加审讯，朕要所有参与进此案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是，陛下。”
宋文兴奋道。
酷吏之所以是酷吏，并非没有原因的。
一听到‘严加审讯’，他就像是闻到腥的猫，双眼发亮。
女帝又看向林瑄说道：“林爱卿破案有功，赏蜀锦三匹，银百两，南海珍珠一斗，加朝散大夫。”
“叮！”
“龙口仓案任务完成，奖励人级抽奖五次、地级抽奖一次，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林瑄一喜，任务奖励终于到账了。
至于女帝的赏赐，他暗暗撇嘴，真是小家子气。
蜀锦三匹也就算了，毕竟这东西本来数量就不多，可银才百两，也就是他一年的俸禄而已，可他这破案至少给朝廷带来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么多官员全部被抄家灭族，得抄出多少的金银财宝啊。
至于南海珍珠一斗，既然用斗来装，估计也是不值什么钱的。
倒是朝散大夫还算不错，这是从五品下的文散官，没有职权，属于荣誉称号，但可以令一份从五品的俸禄，朝服也可以穿绯红色的。
虽然腹议女帝小家子气，但林瑄还算做出一副感恩大喜的模样：“谢陛下厚赐。”
女帝淡淡点头：“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林瑄忙咳嗽几声，高声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准！”
“微臣要弹劾台院侍御史陈旭，其罪有二。”
林瑄高声道。
众人一愣，似乎前面陈旭弹劾林瑄，也是‘其罪有二’吧。
这林瑄还真是报仇不隔夜，个性够猛够刚。
林瑄继续说道：“其一，微臣要弹劾他污蔑同僚，在太极殿中大放厥词，离间陛下与微臣之间的君臣之情，罪不可赦。
其二，半个月前微臣接受陛下重托，负责龙口仓案，但此人竟然对微臣进行语言恐吓，还蛊惑微臣连夜逃出京城，以免重蹈前任覆辙。
因此微臣有理由怀疑，此人乃是龙口仓案幕后集团的人，为他们在朝中张目。
陛下，御史台是陛下的御史台，是陛下的耳目。
此人不思忠君爱国，反而为犯罪集团效忠，意图干扰微臣办案，还请陛下明察。”
“嘶嘶！”
林瑄话落，满朝都倒吸着凉气。
有些事情大家可以做，但不能说。
陈旭蛊惑之事，林瑄竟然当殿爆了出来，这哪里还有活路。
为幕后集团说话，不代表为幕后集团效忠。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很多时候因为各种关系或立场，大家或多或少会做出一些‘不利己’的事情。
对于‘说情’这种事，只要自己不是参与其中，大家都不会追着不放。
可是林瑄，就不！
陈旭又惊又怒，连忙辩解道：“陛下，你不要听他胡说，微臣从未这么说过。”
“来人，押他下去，严加审讯是受何人所托。”
女帝眼神冰冷。
她巴不得将案子闹大，也好多抄几家补贴家用。
当然，如果能乘机再打掉三王的一些党羽，那就更好了。
很快，殿外就走进两个卫兵，将陈旭像是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陈旭凄厉尖叫，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听得人心惊胆寒。
女帝淡淡点头：“还有何事要奏？”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再出班的。
被林瑄这么一闹，大家那有心思奏事。
许久，女帝见没有人出班，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恭送吾皇！”
…………
御史台。
御史大夫官房。
狄青云看着眼前站着的林瑄，面容清秀，腰杆笔直，可谓仪表堂堂，很符合读书人的审美，而且这次独自查清龙口仓案，也证明了其能力非常优秀。
刚直而有才华，御史台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不过玉不琢不成器，青年人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提点的。
狄青云说道：“林瑄，龙口仓案你做得很不错，无论是当朝直谏陛下，亦或者是独自查清这个案子，都没有辱没我御史台的名声，但有点建议，老夫希望你能够听得进去。”
对于狄青云，林瑄还算很尊重的，他忙躬身道：“老大人请说。”
狄青云说道：“《孔子家语》有言：忠臣之谏君，有五义焉。一曰谲谏，二曰戆谏，三曰降谏，四曰直谏，五曰风谏，唯度主而行之。”
谲谏，就是委婉的劝谏。
戆谏，鲁莽的直谏。
降谏，苦苦哀劝。
直谏，直白的陈述厉害关系。
风谏，用比喻或举例子的方式启发。
五种劝谏方式，看皇帝是哪种人，然后对症下药，不能乱用。
林瑄微微点头，知道狄青云的意思。
狄青云说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君者，因此我们的陛下想要稳住皇位和皇权，其行事手段必定刚烈，所以自登基以来才杀得人头滚滚。
因此日后你想要劝谏陛下，除了戆谏外，你其他都可以使用，以免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国事艰难，老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致仕，日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先保住有用之身，才能够为国效力。”
听得出来，狄青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他心中有忠义，但也能够灵活处世，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三朝元老。
林瑄当然也知道上次太鲁莽了，但系统的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不得不为之。
若是可以，他才不愿冒生命威胁，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不好么？
他心怀感谢道：“多谢老大人教诲，下官记住了。”
第二十二章：《铁布衫》
陪狄青云聊了许久，见对方有些疲惫了，林瑄就告退离开。
今天朝会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御史台。
林瑄走在回官房的路上，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向他或是和善，或是恭敬地打着招呼，与上一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自身强硬，如此才能够得到他人的尊重。
回到官房，刚在案桌前坐下，他麾下的七个小弟就纷纷前来拜见，依次汇报工作，他们主要是负责一些文书，或者是协助监察百官，审核刑部和大理寺的案子等等。
林瑄认真地听完他们的工作汇报，又问了些关键的问题，最后说道：“你们手头的工作能够放下的就先放一放，去协助刑部尚书审理龙口仓案。”
“是，大人！”
七人眼神一亮，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他们只要监督刑部办案就是，这是躺着拿功劳。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就下去吧。”
林瑄点了点头，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迫不及待地沟通系统：“系统，我要抽奖。”
“请选择抽奖等级！”
“人级！”
林瑄眼前一花，眼帘中就出现了一个抽奖大圆盘，共分七色。
与上一次相比，这次的奖品有很大的不同。
他记得上次紫色的格子只有一个，这次竟然是两个，分别是写着《太上忘情录》《菩提心经》，而不是上次的《通天宝箓》。
其他蓝色、青色的格子内容也都变了。
至于大片红色格子里的奖品，他上次懒得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但想来是有变化的，这说明每次抽奖的奖品都是随即的，不会固定不变。
“竟然出现了两格紫色的，莫非这次要气运冲天了？”
林瑄怦然心动，眼睛放光，他心中叫道：“五连抽，系统，给老子来个五连抽。”
这次任务完成，他可是有五次人级抽奖，还有一次低级抽奖。
“抽奖进行中……”
“恭喜宿主，获得洗发水十瓶。”
“恭喜宿主，获得沐浴露十瓶。”
“恭喜宿主，获得获得牙刷十支。”
“恭喜宿主，获得牙膏十支。”
“恭喜宿主，获得电击棍一根。”
听着冰冷的系统提示声，林瑄无力吐槽，又全都些便宜的生活用品，一千块都不值。
倒是日后生活方便了，洗头洗澡刷牙的都有。
唯一还算可以的只有电击棍，这东西电不死人，但足以电倒一个壮汉。
“系统，我谢谢您呐！”
林瑄满心怨念，原本以为出现了两个紫色格子是个好兆头，没有想到依旧全部都是些生活用品。
看来人级没有希望，奇迹也从不存在。
“不客气，宿主！”
林瑄翻了个白眼，这个蠢系统连他反话都听不出来。
不过这个这抽奖大圆盘有一点倒是很值得称道，那就是没有空格，亦或者‘谢谢参与’之类，算是比较良心的商家。
“我要进行地级抽奖。”
林瑄心中话落，眼前的抽将大圆盘就被快速刷新了。
他目测了一下，代表生活用品的红色格子占比下降到百分之二十左右。
橙色格子占比一下子提到了百分之四十左右，黄色各自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其他四色共占百分之五左右，其中紫色格子也一下子增加到了四个，但依旧狭小，加起来还没一度的空间。
林瑄若有所思，看来地级抽奖，大概率是抽到橙色和黄色两色格子了。
“百炼钢剑、培元丹、骨科精通、清风剑法、纯阳无极功、铁布衫、太祖长拳、中级倒斗术、初级相术、聚气丹、中级书法………”
林瑄将橙、黄两色所有格子都看了遍，各种物品或技能都有，而且总算是脱离了日常生活用品的苦海，向修炼方向靠拢了。
“芜湖，起飞！”
“系统，打起精神来，给我来个《纯阳无极功》。”
“抽奖！”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纯阳无极功》可是倚天屠龙记中张三丰根据《九阳神功》而创的功法，苦修一甲子成为当世第一强者。
“抽奖进行中……”
抽奖圆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着，随后越来越慢，最终落在了黄色格子上。
“恭喜宿主，获得后天巅峰级《铁布衫》，是否现在提取？”
“后天巅峰级《铁布衫》！”
林瑄眼睛一亮，相比于《纯阳无极功》，这个似乎更香。
因为婶娘曾无情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完全没练武天赋，俗称废才。
与其自己修炼，这灌输修为多香啊！
这狗系统，总算做回人了。
“是！”
林瑄连忙说‘是’，随后就感觉全身剧痛，像是乱棍加身，整个人就像是被打爆一般，直接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瑄才清醒了过来。
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似乎一拳就能够打破虚空一般，并且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力量，他竟然能够掌握到精微的地步。
这就是系统的功效，一步到位。
林瑄微微思考，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铁布衫》的修炼之法。
这是门横练功夫，需要人辅助用木棍击打身体各处，然后配合特殊的药浴，从而达到强化肉身的效果。
除了蛋蛋和眼睛，再无破绽。
难怪刚才系统灌输修为的时候，他感觉像是要被人乱棍打死了。
按照系统灌输的记忆，他现在拥有了后天巅峰级的《铁布衫》肉身。
除了先天强者外，后天境以下无人可以伤得了他。
当然，只能够是赤手空拳，不能够使用兵器。
后天巅峰级的《铁布衫》虽然厉害，但还做不到刀枪不入，最多就是抗打击能力强，以及恢复能力强，外加钝器难以划破。
面对利器，他依旧是血肉之躯。
虽然是后天境无人可以伤他，但他也很难伤到他人，因为他空有强大的肉身，却没有相应武技，只是相当于人形蛮牛而已，空有一身‘神力’。
林瑄试了试，他只是轻轻一掰，竟然硬生生地将案桌一角给掰断了下来。
要知道这案桌，可是用非常坚硬的枣木做的。
踏！踏！
数人走进院子，有一个御史台的文吏带路，后面跟着三个内侍。
他们身上各自拿着一些物品，其中一个就是抱着三匹纹绣华丽的蜀锦。
文吏贺喜道：“大人，宫里送来您的赏赐了。”
为首的内侍抱着一斗南海珍珠，用尖锐地声音说道：“林大人，这些是陛下的赏赐，总计南海珍珠一斗，银百两，蜀锦三匹。这是清单，请您验收。”
第二十三章：化身老师
三匹蜀锦、十个十两的银锭，一斗珍珠，全部摆在了案桌上。
林瑄接过清单看了看，随手就抓了四把珍珠，文吏和内侍们一人一把，大概三四十来颗珍珠的样子，说道：“多谢公公了，这点珍珠不成敬意。”
文吏受宠若惊，内侍们也是假装推辞了下就接受了。
虽然只是一把珍珠，但也值个一二两银子。
这种珍珠的名字很好听，叫南海珍珠，但实际上连做装饰品都有些欠缺，都是权贵人家用来磨碎成珍珠粉敷脸用的。
当然，珍珠粉也能够内服。
有钱人家常在水中加蜂蜜和珍珠粉，据说饮用后不仅可以明目，还有防暑的功效。
若是真正的大珍珠，比如说龙眼大小的，那就值钱了。
文吏和三个内侍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林瑄刚把这些赏赐放好，就又有大群的人走进了院子，为首者赫然是刑部尚书宋文，御史大夫狄青云作陪。
林瑄可以不给宋文面子，但不能不给狄青云面子。
他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笑道：“见过老大人，见过宋大人。宋大人不在刑部审问犯人，不知道此来是……？”
林瑄说着，看了看宋文身后的十数人。
从他们的着装上看，可以判断他们是一群文吏，穿着玄色衣服。
宋文笑着说道：“我刑部不缺审讯人员，对于那些小虾米，还用不着本官出手。
本官这次来，是带着这十几位老账房向林大人求教的。
你抄录的五本账本虽然有结果和假账明细，但上面那些什么阿数字，我们都不认识，还有你的记账之法似乎也截然不同。”
刑部办案，经常要查账。
若是刑部的账房都能够学会林瑄的数字和记账之法，将来查账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林瑄笑了笑，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在思考的是，要不要再借机敲诈对方一笔，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别看宋文现在对他笑嘻嘻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可一旦有什么利益冲突，对方绝对能够立马翻脸。
狄青云忽然说道：“林瑄，这数字和记账之法可是你发明的？若是能够通过这些账房传播出去，不仅利国利民，对你的名声也是大有帮助。”
儒家的追求，向来是立功立德立言。
算数虽然是小道，但若是能够在其中开宗立派，也算是小立言。
或许无法名传天下，但在历史上留个印记还是可以的。
林瑄知道这是狄青云在点醒他，于是笑着点头道：“阿拉伯数字并非我首创，而是起源于天竺，我也是偶然的机会习得的。
至于复式记账法，倒是我首创。
这两种东西都很简单，我稍后教下这些老先生，他们很快就能够弄懂。”
十几个老账房都是神色一喜，连忙说不敢称‘老先生’。
“那就多谢林大人了，我也想学习学习，林大人不会介意吧。”
宋文笑着说道。
他对于什么阿拉伯数字或复式记账法没有兴趣，但女帝肯定感兴趣。
从林瑄这里学会后，他就能够向女帝献殷勤了。
“当然不介意！”
狄青云也忽然说道：“那老夫也学习学习，《九章算术》，老夫也曾研究过，倒也说的是是精通。”
林瑄立马拍了个马屁：“老大人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你呀你，老夫先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嘴巴这么溜。”
狄青云摇头笑道。
宋文则是暗笑，此人不仅嘴巴溜，而且脸皮也厚得很，心就更黑了。
…………
林瑄坐在案桌前，宋文和狄青云一左一右站着，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至于其他老账房们，只能围成一圈了。
林瑄拿着鹅毛笔，在空白的纸上边写解说道：“咱们先讲阿拉伯数字，就是这样的，0，1，2，3，4，5，6，7，8，9，表示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
使用这些符号的好处，不仅简洁明了，而且也方便进行运算。
比如说叁万捌仟玖佰六拾贰。
你们看，这足足有九个字。
可如果用阿拉伯数字代替，那就是38962，是不是很简洁？”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乍看之下有些别扭。
但就书写而言，这种表达式确实很简洁。
林瑄继续说道：“书写简洁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运算也很简单。
加减法咱们就不说了，我们来说乘除法。
我来问大家一个问题，若是38962乘以42586，你们要多久才能够算出这个答案？”
不仅是宋文和狄青云瞬间头大，十几个老账房也是头皮发麻。
这个时代的乘法是用算筹，虽然也拥有自己的一套乘法运算法则，但过程非常繁琐，一个不小心就会出错。
“我需要两刻钟。”
一个老账房沉吟道。
其他账房都没有说话，很明显是都需要两刻钟以上。
林瑄道：“我六十息都不需要。”
一呼一吸的时间，差不多算是一秒。
古代的计时单位太粗糙了，公认的最小刻度就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之下，要么是一盏茶，要么是一炷香，太笼统。
众人皆惊，这么庞大的运算量，竟然不足六十息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看着众人不相信的目光，林瑄有种来自时代的优越感和碾压感，感觉这就像是在降维打击，笑着说道：“看好了，我是如何计算的。”
他在空白纸上快速运算着，很快就得到了答案1659235732。
看着如此庞大的数字，众人完全不敢想象，因为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数字，但也从侧面证明了，这种阿拉伯数字的优越性。
一个老账房激动道：“还请林大人教导我等！”
其他人，基本上也是折服了。
账房整天跟数字打交道，若是拥有快捷的计算方法，他们将会省下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宋文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林瑄，此人真是个人才。
接下来，就是林瑄的教学时间了。
减加乘除四大运算法则，其实过程都很简单。
小学生都能轻松学会的东西，就更被说这些老账房了，最多也就需要多练练。
讲完阿拉伯数字，紧接着就是复式记账法。
“这复式记账法，你们一定要记住一个口诀。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它优势之处就在于任何一个账目造假，都会影响到两边数字的相等。”
实际上，林瑄对于这个也是半吊子，但应付这些古人足以。
老账房们连连点头，学习得很认真。
第二十四章：臣服于朕才最有未来
用了小半个时辰，林瑄终于讲完了复式记账法。
对于这个记账之法，宋文和狄青云没啥感觉，但十几个老账房却知道其高明之处。
学会之后，差不多就相当于凭空增加了百年功力的那种。
他们激动不已，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复式记账法，这种记账之法太高明了，日后想查账简直是易如反掌。”
“林大人，您简直就是天才，没想到在算数方面有这么高的造诣，称之为当世第一人也不为过。”
“狄大人，宋大人，林大人，这复式记账法应该建议朝廷进行推广，日后做账不仅简单，查账也会很简单，可以杜绝很多造假。”
“正是正是，此来利国利民之法。”
…………
对于老账房们的恭维和赞扬，林瑄照单全收，满脸笑容。
宋文笑眯眯地说道：“本官会将此事上报给陛下，林大人，若是这阿什么数字和复式记账法真得到推广，你不仅再立一功，也会名传天下，可喜可贺啊。”
林瑄谦虚道：“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慧眼识才，我才有机会做出这样的成就。”
“咳咳！”
狄青云连连咳嗽，有些脸红地转过身去。
先前他还认为这是个刚正不阿的铮臣，现在看来这评价是给得太早了啊。
这话说的，他都有些臊得慌。
宋文只是呵呵一笑，林瑄是啥样的人，他早就领教了。
他只能说，这种话很林瑄。
“林大人，时间不早了，本官就先告辞了。老大人，请！”
“宋大人慢走。”
目送走宋文等人，狄青云转头说道：“林瑄，前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这样吧，老夫给你两天的假期，好好休息休息。”
“那就多谢老大人了。”
林瑄欣喜笑道。
这些天他确实辛苦了，连晚上睡觉，梦里都全部是账簿。
…………
紫宸殿。
女帝今天穿着一身淡青色对襟长裙，系着青白色腰带，衣服上绣着兰花，整个人看上去清丽淡雅，犹如空谷幽兰，悄然绽放。
宋文的能力暂且不说，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这不刚从御史台出来，就立马入宫汇报了。
“陛下，审讯的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牵扯到文武官员多达五十多人，其中安陆侯似乎也牵扯到了其中，美满昌商号的东家，就是其府中奴仆的远房亲戚。”
“安陆侯！”
女帝神色微冷，安陆侯也属于开国元勋之一，只不过当年勉强封侯，别说是入八候之列了，就算在大唐之中也是排位排数。
当然最主要的，据她所知，安陆侯是楚王的人。
也就是说，楚王有参与进此事。
“区区一个安陆侯，恐怕还操控不了这么一个大案，必定还要其他更厉害的人物在幕后。宋卿，给朕继续查。”
“是，陛下！”
宋文躬身应诺，他当然明白女帝的意思，是想将楚王也拉下水。
不过这有点难度。
虽然大家都知道安陆侯是楚王的人，可安陆侯参与了龙口仓案，不代表着楚王就也参与了进去，这是两码事。
女帝又问道：“你觉得林瑄此人如何？”
宋文抬头看了看女帝，又很快低下了头来，快速思考着女帝如此问的用意。
很明显，女帝这是惜才了，但又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女帝能够掌控朝堂，大肆杀戮，并非她在朝堂中有多少的心腹，而在于她控制了京城过半的军队，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掌握大部分军权的女帝，除了三王等少数部分的人，没有人可以与她硬碰硬。
既然勉强坐稳了皇位，那接下来自然是要掌控整个朝堂，乃是大唐地方。
可要做到这些都需要人才，特别是忠于女帝的人才。
这两年女帝也提拔了不少的新人，但目前能够作为心腹的并不多。
很多被提拔上来的人，转头就投向了三王。
没办法，数千年的固有思维，没有人认为女帝的皇位能够坐得长久。
皇位，终究是三王其中之一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女帝的皇位很稳固，那将来的接班人呢？
女帝娶夫可以，但生下的孩子想要继承皇位，恐怕宗室第一个不会答应，这不是将江山拱手让人么？
女帝的子嗣不具备继承皇位的资格，等百年之后，这皇位还是要回到三王之一手中的。
既然如此，何不早早先投靠三王？
政治投机，自古常见。
这也是女帝在朝堂上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的原因。
宋文斟酌着说道：“林瑄此人，才干是有的，只不过其身份还有待考查。
据微臣查证，林瑄此人以前孤僻寡言，也从未弹劾过任何人，上次朝会却忽然冒犯陛下，一副直臣的模样，转变之快令人无法理解。”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穿，但意思却很明显，林瑄不可信。
至少在其身份未确定之前，不宜引为心腹。
女帝何其聪慧，她淡淡地看着宋文，自然明白对方的用意和立场。
满朝之中，宋文是她唯一的心腹，对方自然不希望有人来与他争宠。
对于此，女帝也不反感。
臣子不争宠，她还怎么作为裁判，掌控朝局。
不过也正如宋文所说，林瑄忽然转变的动机和原因还很刻意，需要继续观察。
但能够确定的一点，他不可能是楚王的人。
“林瑄弄得那个鬼画符，还有记账之法，你可熟悉了？”
宋文连忙说道：“已经熟悉了，微臣带着十几个账房前去请教，林瑄也算是倾囊相授了。陛下，不得不说，林瑄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才华的。”
或是是为了弥补先前话中对林瑄的抵制，以便给女帝一个好印象，他对林瑄大肆赞扬。
反正只是算数方面的才华，于治国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哦，很好，你来为朕讲解一下。”
“是，陛下。”
宋文欣喜点头，他小心的走到御案前，拿起鹅毛笔讲解了起来：“那些鬼画符称为阿拉伯数字，据林瑄说这种数字起源于天竺……
这种记账之法，名为复式记账法，为林瑄所独创……
陛下，微臣建议可以在全国推广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这两种方法结合，可以有效避免很多假账问题，查起涨来也简单明了。”
女帝听着宋文的讲述，她心中暗暗点头。
这个林瑄虽然可恶了些，但不得不说这方面才能还是不错的。
若是能够引为心腹，可以让其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来人，拟旨：林瑄贡献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有功，赏赐其丝绸十匹，银百两，玉壁一对，加朝议大夫。”
朝议大夫，正五品下的文散官。
宋文一惊，这陛下对林瑄也太厚赐了，一日连续加封两次。
女帝淡淡说道：“既然林瑄有才干，那朕就让他知道，也让文武百官知道，臣服于朕才最有未来。”
第二十五章：让姐姐嫁给大哥
林府。
当林瑄左手抱着三匹蜀锦，一手提着珍珠和银锭回到家时，引来婶娘、林婉晴、丫鬟秋儿的阵阵惊呼。
婶娘惊呼道：“这是蜀锦，竟然还有三匹。大郎，你没事买这么多蜀锦做什么，这至少也得一二百两银子吧。你这孩子，太不把钱当钱用了。”
嘴里虽然责怪着，但手中动作不慢，欢喜地接过摸了又摸。
这蜀锦色彩艳丽，很明显适合做女装，肯定是买给她与林婉晴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这大侄子今天格外地顺眼。
林婉晴差不多也是如此想法，她接过一匹蜀锦，轻柔地抚摸着，就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一般，欣喜得眼睛都弯沉了一轮月牙。
丫鬟秋儿则是羡慕不已，只能够暗自吞咽口水。
这蜀锦可是有价无市，她这个丫鬟肯定是没希望用的了。
小老弟林琅则盯上了林瑄右手的布袋，他连忙接过：“大哥，我来帮你拿着。好沉啊，大哥，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倒也可以吃，你自己打开看就知道了。”
林瑄笑着说道：“婶娘，婉晴，这不是我买的，是破案有功陛下赏赐的。
我看你和婉晴都好久没有裁新衣服了，这三匹蜀锦就送你们了。
对了，秋儿也给她做一套吧。”
“陛下赏赐的。”
婶娘更高兴了，她满口答应道：“行，那就给秋儿也做一套。”
秋儿大喜，激动道：“谢谢大郎，谢谢大郎。”
“哇！大哥你骗我，这里面都是些银子和珍珠，哪里能吃了。”
林琅扒开布袋，立时不乐意了。
在他眼里，银子远没有吃的来得有吸引力。
银子！
婶娘三人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除了三匹蜀锦外，陛下还赏赐了银子百两，南海珍珠一斗。”
林瑄解释了一句，随后对小老弟说道：“你难道不知道，珍珠也是可以吃的么？把珍珠磨成粉，可以混合蜂蜜放入水中饮用，可以明目和防暑。”
林琅眼睛一亮，欣喜叫道：“大哥，我要喝。”
珍珠粉不珍珠粉的，他不在意。
他在意是蜂蜜。
蜂蜜水他以前喝过几次，可谓是回味无穷。
只是可惜，这个时代的蜂蜜太贵了，而且数量也极其稀少，同样是有价无市。
“我看你是想喝蜂蜜水吧。”
婶娘无情地揭穿，挥手驱赶道：“你知道蜂蜜多少钱一斤么，五六两银子一斤，你爹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七八两，哪里有钱给你买蜂蜜。”
“爹没有，大哥有啊，大哥这么多银子。”林琅反驳道。
婶娘呵斥道：“这是你大哥的银子，他还得存着娶媳妇呢，哪里有钱给你买蜂蜜。”
林琅歪头想了想，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兴奋道：“娘，让姐姐嫁给大哥吧，那这些银子不就还是我们家的么？”
“咳咳！”
林瑄被呛到了，这蠢老弟还真敢说。
“林琅！”
林婉晴羞恼地盯着林琅，咬牙切齿。
林琅一个激灵，感觉事情不妙，转身就要逃。
可下一秒一双大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木尺奇迹般的出现，如雨点般的落下，打在他屁股上。
林琅惨叫，高呼连连：“娘，我错了。哇哇，我错了。”
“打死你这个蠢东西，幸好没有外人在场，不然老娘的脸面算是被你丢尽了。”
“娘，娘，我错了。”
“大哥，大哥救我！”
没有理会小老弟的求救，这小东西三天两头该打，他都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婶娘很有分寸，主要打屁股。
林瑄把银子取了出来，珍珠则递给了林婉晴道：“妹子，这些珍珠就送你了，可以磨成珍珠粉敷脸，具有美白祛斑的效果。”
林婉晴大大的眼睛中闪过欣喜之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她微微低头，羞红脸细声道：“谢谢大哥。”
踏！踏！
胡婶小跑着进来，欣喜地叫道：“大郎，夫人，小姐，宫里来人了，说大郎立功，陛下赐下了赏赐。”
婶娘闻言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不小心就被林琅挣脱逃走了，转眼间就跑没了人。
她疑惑问道：“陛下的赏赐不都在这里吗，怎么还有，是不是弄错了？”
林瑄若有所思，朝外走道：“先去迎接天使，等会就知道了。”
很快，传旨的内侍就被迎了进来。
“……林瑄贡献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有功，赏赐其丝绸十匹，银百两，玉壁一对，加朝议大夫，钦此。”
传旨的内侍将圣旨一收，笑着说道：“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拜谢吾皇！”
林瑄喊了句口号，上前接过圣旨。
他从怀里摸出的二两银锭也暗自塞到了对方手中：“有劳公公了。”
内侍笑意更浓，他不着痕迹的将手缩到袖子中：“为陛下效劳，何来辛苦。林大人，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内侍一群人，回到家中，婶娘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许久，她才不确定地问道：“大郎，你现在是朝议大夫？这可是正五品下的文散官，你爹当年也才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虽然说林瑄这只是文散官，没有任何实权，有的只是荣誉，跟手握兵权的林鸿没法比，但至少官阶上相同了。
林瑄微笑着点头道：“是的婶娘，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
林婉晴满眼小星星，感觉大哥忽然就变得好厉害了，也不像以前是个闷葫芦。
她好奇问道：“大哥，什么是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我已经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阿拉伯数字，就是用外国符号代替我们的文字数字，可以简化书写和运算。复式记账法是用来记账的，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林瑄解释道。
林婉晴欣喜道：“好呀，谢谢大哥。”
看着十匹丝绸，婶娘满脸笑容，乐开了花。
这宫里的赏赐，当然都是上等品。
她计划着说道：“我本来还想着明日去买些布匹，给你和二郎、你二叔做几身新衣服，刚好陛下赐下这些丝绸。”
林瑄说道：“那就麻烦婶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婶娘笑容满面，怎么看林瑄怎么顺眼。
这大侄子不跟她作对的时候，特别是带好东西回家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的。
她转头朝外喊道：“胡婶，去买些好菜回来，今晚我们庆祝庆祝。对了，记得买只老母鸡给大郎炖了。”
“娘，我也要吃鸡！”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林琅，高声叫道，暗暗吞着口水。
上次那只老母鸡，大哥给了他一半，真是回味。
第二十六章：牙膏也吃
婶娘看着自家蠢儿子，心中一万个嫌弃，她挥手道：“你问你大哥去。”
“大哥，我要吃鸡！”
林琅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渴望地看着林瑄。
“行，我们一人一半。秋儿，过来给我帮个忙，替我洗个头发。”
林瑄说着走出中堂，朝自己房间走去。
“好的，大郎！”
秋儿欣然点头，她跟着出了中堂，走向井口。
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长发，平日里束发后带着各种幞头，也就是帽子。
对于幞头的作用，林瑄严重怀疑是为了遮挡油腻的头发。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各种洗发水，洗一次头很不容易，因此油腻的时候居多。
如果再夹杂着头皮屑，简直不堪入目。
这就跟现代的女性一样，周一洗头了长发飘飘，很有仙气；
周二有些油腻了，扎成马尾辫；
周三再油腻了就盘起来，或扎个丸子头；
周四终于遮不住了，于是戴帽子，周五也带帽子；
周么宅在家里，一周就又过去了，于是下周一再次开启循环。
前世的时候，林瑄是一天洗一次头。
可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了，他却还一次头都没有洗过，晚上连帽子也懒得取下来，以免弄脏了自己的枕头。
一头长发，加上宽松的衣服，自己肯定不好洗，需要小丫鬟帮忙。
林瑄装着回房间拿东西，从系统空间将洗水发、沐浴露、牙膏、牙刷，各拿出了六个。
对于自己的家人，他从不小气。
系统一如既往的体贴，这些东西上面都没有文字，省的解释。
看着林瑄拿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婶娘和林婉晴都被吸引了，心中都在暗道古怪，因为她们也没见林瑄带这些东西回来啊！
并且胡婶每天给林瑄房间打扫卫生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奇怪东西。
想到抽纸和方便面，林婉晴眼睛微微一亮。
她猜测这又是什么好东西，于是脆声问道：“大哥，你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林瑄走向井边，说道：“都是好东西。你们到井边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好嘞！”
林婉晴应声，和婶娘朝井边走去。
水井在厨房边上，位于西厢房南侧，方便平日里的做饭用水。
“这是牙刷，这是牙膏，是用来刷牙的，就是这样！”
林瑄在牙刷上挤上牙膏，让秋儿拿来一个杯子，就当场演示了一遍刷牙。
这些天他都是用柳枝清理牙齿的，这东西虽然也有些作用，但他总感觉嘴巴里有种怪味，今天可以好好刷刷。
看着林瑄满嘴的白色泡沫，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在刷牙，她们都以为林瑄这是在发羊癫疯呢，看上去怪吓人的。
不过看着林瑄一脸享受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特别是林琅，看着林瑄一副享受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支牙膏。
刷了五六分钟，林瑄才漱口，顿时感觉满口芬芳，整个人像是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
“大哥，这牙膏吃起来糯糯的，凉凉的。”
婶娘、林婉晴、秋儿都在看着林瑄刷牙，冷不丁听到林琅的话，她们转头望去，就看到林琅挤着牙膏吃，一副在认真品味的模样。
林瑄满头黑线，这小老弟真是万物皆可吃啊。
婶娘又惊又怒：“你这个蠢东西，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吃，也不怕被吃坏肚子，快吐出来。”
或许是感觉牙膏确实不大好吃，林琅这次乖乖地吐了出来。
当然，一顿揍是免不了的。
“婉晴，你来试试！”
林瑄递出一支新牙刷和牙膏。
林婉晴见蠢弟弟吃了都没事，也大胆地学着刷牙，发现刷牙时嘴里冰冰凉凉的，似乎还有种薄荷的芬芳，还挺好闻的。
漱口过后，她惊喜地说道：“大哥，娘，这牙膏牙刷真好用，不仅里里外外都能够刷个干净，而且嘴里还有种清香的味道。”
婶娘故作矜持，嗯了声点头。
她自然不会跟着学习刷牙，要保持长辈的身份。
林瑄笑了笑说道：“这里还有五支牙刷，五支牙膏，你们和二叔五人一人一份。”
秋儿听说自己也有，惊喜地感谢道：“谢谢大郎。”
婶娘也笑呵呵地说道：“嗯，大郎有孝心了。”
林瑄继续说道：“这是沐浴露，就是用来洗澡的，你们看像这样，压出一些涂抹在身上，弄出泡沫来，然后再洗掉。”
他挤出了些沐浴露，用洗手来演示。
系统出品的沐浴露，香气宜人，带着淡淡的清雅香味，沁人心脾。
“好好闻的香味。”
林婉晴美眸中异彩连连，若是用这种沐浴露洗澡，堪比权贵人家洗百花浴啊。
对香香的东西，没有那个女孩子能够拒绝。
婶娘这个妇女也不列外。
“这里同样是还有五瓶，你们一人一瓶。”
分完沐浴露，接下来就是洗头了。
秋儿早就准备好了木盆，打好了水。
林瑄坐在小凳子上，教导道：“秋儿，先把我的头发打湿，然后挤出洗发水涂在头发上，和沐浴露的用法相同，知道么？”
“知道了，大郎！”
“这五瓶洗发水跟沐浴露一样，你们各自一瓶。”
林瑄说着，秋儿已经接下来他的软脚幞头，就是大家印象中李白和杜甫戴的那种帽子，帽子两侧带着两条‘小脚’，因为行动时飘动尔雅，为文官与学士所爱戴用。
至于平民，或武将，又是其他样式的幞头。
平买带平式幞头，武将戴结式幞头。
秋儿认真地给林瑄洗着头，婶娘和林婉晴在一旁认真地观摩着，连林渊回家走到身边，她们都没有发现。
“咦，大郎用什么洗头，怎么这么多泡沫？”
“呼！”
婶娘被吓得一跳，娇嗔道：“夫君，你走路这么没有声音，吓得妾身一跳。”
林婉晴非常认可地点头，她也被吓到了。
林渊很无辜。
我又没有故意放轻脚步，跟往常一样，是你们看得太入迷了。
不过他还是连连认错：“是，是我的不是。”
婶娘再次回答：“大郎用的是洗发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还有这个沐浴露，是用来洗澡的；这个牙膏牙刷是用来刷牙的。”
林渊拿着牙刷看了看，做工很精美，材料未知。
他想到了抽纸和方便面，估计又是林瑄的同年送的，倒没有怀疑什么。
林瑄享受着秋儿的小手洗头，问道：“二叔，案子怎么样了？”
林渊说道：“三大商号的核心成员全部都移交刑部了，我们现在插不上手，至于其他人还在县衙关着，我今天都在协助户部清理三大商号的资产。”
闲聊中，秋儿终于帮林瑄洗好了头。
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林瑄把头发甩到脑后，顿时感觉头都轻了两斤。
一个字，爽！
“秋儿，我们去后院，你也替我洗个头。”
林婉晴迫不及待地说道。
她看到大哥的头发上完全没有了头皮屑，甚至连油腻也完全没有了，这是以往洗头绝对做不到的。
第二十七章：我始终觉得我是个练武奇才
晚饭很丰盛，满桌荤菜。
林琅吃得满嘴流油，吭哧吭哧地像头小猪，头都不抬一下。
林渊也拿出一坛酒，非要跟林瑄喝一碗。
如今林瑄是御史台侍御史，朝议大夫，未来不可限量，超越其父林鸿那是迟早的事情，而他们老林家也将再度崛起，光宗耀祖。
林瑄喝了一口，有些甜，就跟前世老家酿的米酒差不多。
不仅如此，这个酒还有些浑浊，漂浮着不少的杂物，像一只只绿色的蚂蚁，雅称‘绿蚁’。
白居易曾有一首诗，是这么写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说的就是这种酒。
这个时代没有蒸馏酒，酒基本上都是发酵的。
发酵酒特点就是度数低，酒水浑浊，称为浊酒。
这种浊酒容易变质，所以经常需要煮一下，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曹操要与刘备‘煮酒’论英雄。
与浊酒相对应的就是醇酒，就是将浊酒过滤几遍变得纯净透彻。
一般来说，普通人家都是喝浊酒，唯有有钱人家才能够喝得起醇酒。
浊酒的度数很低，大概就相当于含酒精的饮料，基本上很难喝醉，只能喝撑。
所以好酒者动不动就按坛，或者斗来计算。
一碗浊酒下肚，林瑄又给自己满上，说道：“叔，咱们家武功你教教我吧。”
后天巅峰级的《铁布衫》，这个他无法告诉林渊，没法解释来历。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修为合理化，他觉得还是需要跟二叔学武，并且也唯有学到了武技，他才能够发挥出《铁布衫》的威力，不至于只能被动挨打。
林渊动作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林渊道：“先不说你的资质，就说年纪也太晚了，可能苦练数年都难以入门，而且就算入门了，今生成就可能也都止步于后天初期。
与其如此，你还不如好好学习。
若是能够成为一代大儒，有的是武林高手愿意追随你。”
林瑄嘿嘿笑道：“叔，我始终觉得我是个练武奇才，肯定是当初你跟我爹看走眼了。我相信，以后我们林家必出一位大宗师。”
“噗！咳咳！”
林渊刚喝的一口气直接喷了出来，幸好他及时转头，不然要喷得满桌都是。
他剧烈咳嗽着，被呛得脸红。
婶娘连忙拍着林渊的后背，一边数落道：“大郎，你也这么大人了，说话不要这么轻浮。就算你是绝世奇才，但筋骨经脉都已经定型，再练武也没用。”
林瑄翻了个白眼道：“婶娘，我说话怎么就轻浮了？
我觉得我是练武奇才，这没有什么错吧。
是与不是，我练过之后不就知道了。
万一不行，就当作强身健体也行，总没有坏处不是。”
林渊摆了摆手，示意婶娘不要再说。
他沉吟说道：“你想练武也好，我们林家勉强算得上是将门世家，不能忘本。
就算你修炼不出什么名堂来，将来也是要教给你儿子的。
这样吧，饭后你随我去练功房。”
“好的，叔。”
林瑄欣喜笑道，他还不忘挑衅地看了婶娘一眼。
他也不想的，纯粹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
正房中间为中堂，东侧为林渊夫妇的卧室，西侧为林渊的练功房。
武者修炼，特别是练功打坐，最忌被打扰。
因此这练功房都是特别加固的，四周墙壁全部被厚厚的青砖砌死了，连头上都是用厚厚的枣木封顶的。
只要房门琐死，就算是先天境强者也攻不破。
练功房面积不小，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大后小。
前面练武，后面练功，有一个蒲团，墙壁上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二十多本书籍。
林瑄跟着林渊走到了书架前，林渊说道：“练武非易事，首先要对身体结构认知熟悉，各种经脉和穴道都要熟记于心。
这本《人体经脉与穴道》，还有这本《人体结构》和《武道术语》，你都要背诵下来。
等你将这三本书都背下来之后，我再教你练功。
不过相信以你的读书天赋，背诵这三本书应该要不了多久。”
林瑄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他接过三本书籍，加起来起码有百余页，里面的内容肯定不少，想要背诵下来怎么可能容易。
林渊忽然问道：“对于我们林家的来历，你爹可曾跟你讲过？”
林瑄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没有相关记忆，于是摇了摇头。
林渊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你要练武，那么关于我们林家的来历，你还是应该知道知道的。
我们林家祖上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曾是墨家弟子，习得一手超凡的剑术。
只可惜神洲更朝换代，战乱不断。
我们林家也起起伏伏，彻底走向了衰弱，大部分的秘籍都已经遗失，直到你父亲出现才算有复兴之兆，但可惜……。”
林瑄只是点头，对于这段故事他没有啥感触。
林渊微微叹息，继续说道：“如今江湖，练武分为内家和横练两大派系。
内家就是修炼武道真气，横练就是主修肉身。
两者皆有优缺点。
内家修炼需要资质，入门门槛高。
但进展速度快，且因为真气妙用，延伸出了繁多的武技。
横练则不需要什么资质，入门门槛低，不过进展速度慢，且极易留下各种暗伤。
年轻的时候，这些暗伤可能还没什么。
可一旦年过四十岁，随着气血枯败，各种暗伤就会爆发出来，因此修炼横练者很少有长寿的，基本上都是英年早逝。
当然，横练者体能悠久，远超同境界的内家高手，在战场上更是具有绝对优势，杀伤力和爆发力极强，因此武将一般以炼体为主。”
林瑄眨了眨眼睛，问道：“难道就没有融合两派优势的功法？
比如说，以真气来炼体，不就可以避免身体造成暗伤么？
亦或者是通过药浴，或者丹药来强化肉身。”
林渊轻笑道：“当然有，不过这等功法或丹药都非常稀少，估计只有最顶级的势力才可能拥有，反正我们林家是没有的。”
好吧。
看来只能够寄希望于系统了，得想办法多完成任务。
只是可惜这系统发布任务完全是随机的，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等待。
林渊继续说道：“我们林家虽然没落了，丢掉了很多高阶功法，但其他功法还是挺齐全的，内家和横练武功都有，刀枪棍棒、拳掌腿指俱全，你想修炼内家还是横练？”
第二十八章：有大宗师之资
“横练！”
想也没想的，林瑄脱口而出。
“横练？！”
林渊皱眉，他上下打量着林瑄，这横练之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了的。
“大郎，我看你还是修炼内家吧。就算无法入门也不要紧，可以多练练武技，对付几个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也能够强身健体。”
林瑄坚定地摇头，语气激昂地说道：“二叔，我选横练。就如你所说，我筋骨和经脉已经定型，就算再怎么修炼也很难有什么成就。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赌一把连横练。
横练不需要资质，若我真是练武奇才，就算是横练也可以成为大宗师。”
林渊顿时无语了。
他算是看出来，这大侄子是兴致来了，就是想练着玩玩，否则也不会满嘴妄言。
大宗师？
恐怕林瑄对大宗师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吧。
整个世界的大宗师也才四人而已，每一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透露，犹如囊中取物。
即便是皇帝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地喊声‘大宗师’。
“行吧，你想连横练就横练。”
林渊心中彻底放弃了林瑄，说道：“咱们林家的横练功法名为《铁布衫》，修炼有成后全身硬如钢铁，软如衣衫，可谓是刀枪不入。”
“《铁布衫》！”
林瑄惊呼，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系统特意安排的？
林渊以为林瑄知道《铁布衫》，于是忙说道：“我们林家的《铁布衫》传承悠久，可以修炼到洞虚境，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大路货色可以相比的。
你父亲内外兼修，《铁布衫》就修炼到先天境，所以才能够在战场上屡立战功。”
林瑄心中暗喜，说道：“叔，《铁布衫》秘籍也给我吧，我先全部背下来，以后再慢慢修炼。”
“也行！”
林渊想了想点头，从书架上连续拿出了三本书籍，说道：“除了《铁布衫》，还有两本分别是轻功《八步赶蝉》和拳法《七星拳》，你一并拿去吧。
这些都是抄录本，你可以留在身边，但切记不可外传。”
“好的叔。”
林瑄点头，接过三本秘籍。
…………
回到书房，林瑄迫不及待地翻阅《铁布衫》，发现后天境修炼之法完全是一模一样。
这让他暗喜，以后他就真是‘绝世天才’了。
后天巅峰级的《铁布衫》，二叔知道一定会惊呼：吾家麒麟子，有大宗师之资。
缓缓翻完《铁布衫》，林瑄继续翻看着《人体经脉与穴道》《人体结构》《武道术语》，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出奇得好，只是阅读了三四遍就能够背诵下来。
看来他应该是继承了前身的‘读书’能力，没有这等好记忆，十九岁高中进士可不容易，因为读书人需要背诵的书籍太多了。
一直到凌晨，院外传来打更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林瑄合上书籍，三本书籍他他已经完全背诵了下来。
…………
晨风习习，阳光初照。
林瑄起来的时候，二叔林渊已经上衙去了，小老弟林琅也被胡婶送去了学堂。
他刚要出门，就被婶娘喊住了：“大郎，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林瑄回道：“不了，我晚饭也不回来吃。”
婶娘皱眉道：“晚饭也不回来吃，你晚上干嘛去？我可告诉你，秦淮河你别去，我最近在帮你物色对象，不要给我弄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来。”
林瑄一阵心虚，因为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传说中的秦淮河，那是闻名古今的烟花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又刚好在金陵城，怎么能够不去逛逛？
至于白天，他打算好好逛逛金陵城，考察考察市场，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赚钱项目。
否则仅凭那些俸禄就想买房，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瑄神色一肃，正色道：“婶娘，你多想了，晚上是几个同年约我喝酒，商量诗社的事情。这种邀请，我根本拒绝不了。”
婶娘冷笑：“最好如此。”
林瑄嘿嘿一笑，他朝林妹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林府。
…………
清晨的金陵城，早就喧嚣了多时。
金陵没有坊市，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贯穿着全城。
林瑄没有目的地，兴致所致就往哪里走。
或是欣赏着沿途景色，或是观察着这个时代的经济市场。
他发现大唐的商业非常繁荣，竟然看到了许多原本以为在古代没有的商店，比如说宠物店、理发店、急递铺等等。
急递铺，可以理解为古代快递，主要是送信，也夹带一些跑腿的业务。
看来哪个时代都不缺聪明人，只是缺乏相应的环境而已。
哗哗！
走着走着，林瑄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抬头望去，一家挂着红灯笼和红布的就楼前，围聚着一群人。
那是一座大酒楼，高有五层，飞檐斗拱，这在金陵城绝对算是一座高层建筑物。
酒楼挂着红色绸缎和红灯笼，一副喜庆的样子，似乎是刚开业。
“天香楼！”
林瑄远远看着匾额，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初次穿越而来时，在朝堂上，金陵府尹告安宁公主状的那个天香楼么？
老板好像是一个叫刘奇的人，被安宁公主强卖了去。
当然，现在肯定回到了刘奇手中。
林瑄走上前去，发现这是天香楼在做活动。
大门东侧摆了擂台，不是比武的，而是对对联挑战赛，最后通关者可拿到千两银子。
千两银子！
林瑄眼睛顿时冒光，这可是笔巨款。
要知道他现在从五品下朝议大夫的俸禄，也就是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而已，而正五品的官位，放在现代至少也是市级干部。
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他四年多的工资，购买力至少也相当于四五十万人民币吧。
若是能够那些这千两银子的奖励，他离买房的目标又更进一步了。
擂台上，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高声说道：“诸位，我们天香楼再次开业，为了回馈社会，特意举办了这场对联挑战赛。
我们共设置了五关，也就是五道对联。
对出第一道对联，可获得五两银子。
挑战者可以领走五两银子，放弃挑战，也可以继续挑战下一道对联。
若是答对，可获得银五十两。
但如果打错，则连五两银子的奖励也会没有。
以此类推，对出第三道对联，可获得银两百两；
第四道对联，五百两；
若是能够对出五道对联，就可以拿走千两银子，有没有那位俊才上来一试？”
第二十九章：再见安宁公主
“咦，这规则不就是《谁想成为百万富翁》么？”
林瑄啧啧称奇，看来这个刘奇是个营销高手啊，弄出个千两银子的噱头，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全城轰动。
不过用脚也知道，想要拿到千两银子概率极低。
搞不好第五联就是千古绝对。
对于千两银子，林瑄只是幻想幻想。
他的目标是五百两银子，挑战到第四关就可以。
如果难度太大，止步于第三关也行。
“我来！”
富态中年，姑且成为主持人吧。
他话刚落，就有一个个文士穿着的人纷纷举手，眼中都在冒光。
金陵乃是大唐的国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
大家都是读书人，自然有心气。
不就是五道对联么，一击击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很快，主持人就选中了一位挑战者，是个穿着浅蓝色儒衫的青年书生，带着软脚幞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风度翩翩。
主持人询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秦，名观澜。”
秦观澜摇晃着折扇，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看上去很有魅力。
他的一番自我介绍，引来台下一阵惊呼。
“他就是秦观澜，太学有名的才子，据说有状元之才。”
“据说前段时间，秦观澜曾与筱筱姑娘夜游秦淮河，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秦观澜父亲乃是儒宗秦颐，自幼便有才名，七岁便能作诗，这不过是五道对联而已，他估计盏茶功夫就能够通过。”
“啧啧。千两银子，来得太容易了。”
“天香楼东家，好人呐。”
……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林瑄心中哂笑。
一群还没有经过社会拷打的书生，哪里知道资本家的险恶。
人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得到。
甚至就连五两银子，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的。
不过看秦观澜的热度，若是不贪心的话，应该能够拿到五十两银子，对出两道对联。
至于什么状元之才，听听就可以了。
读书人喜欢吹牛，不对，应该是相互抬轿子，他来金陵两年，听到被夸有状元之才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能够榜上题名就不错了。
主持人满脸笑容，亲切地说道：“原来是秦公子，失敬失敬。那挑战赛我们现在就开始了，请听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六月的天气，正值炎热。
秦观澜摇晃着折扇，既能够解暑，又能够装逼，姿态一直从容潇洒。
但随着主持人话落，他手中的折扇瞬间僵住了。
脸上从容的笑容，也在刹那间凝固。
不仅是秦观澜，擂台下的书生们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感觉头顶上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而过。
他们在心中呐喊着：这第一关对联就是如此名对，是不是将第五题弄成了第一题？
画上荷花和尚画，即是回文对联又兼用谐音，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作为读书人，他们对这上联并不陌生。
据说是去年，大儒唐宗豪致仕回乡，曾借宿在一座寺庙中，看到诗中挂着的一副荷花图，于是就脱口而出了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
这个上联流传士林很久，虽然陆陆续续都有不少下联，但都不算工整。
可没想到，这天香楼竟然用来作为第一关！
哗哗！
短暂的寂静之后，台下一片哗然。
许多书生更是怒斥：
“那有你们天香楼这么做事的，第一关就设置如此难的对联，即便是请来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恐怕也没有几个对的上来的。”
“你这是在戏弄我们么，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原本以为你们天香楼识相，所以来给你们捧个场，你们却如此羞辱我们。”
……
主持人不为所动，只是笑眯眯地说道；“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字，若是人人都能够答得上来，那我们天香楼岂不是要倒闭了？
我们天香楼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想要得到自然得拿出真本事。”
一群书生又气又怒，但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乍一听，这主持人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因为五两银子确实不少，可以购买五石精米，足够普通人吃上一年。
但做事不是你这么做的，你可以将第一题弄简单一些，奖金也调低一些，比如说半两银子，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更好？
林瑄也是一愣，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天香楼的老板刘奇看来是只铁公鸡，营销手段是高明，但就是太抠了些，连第一关的安慰奖都愿意给大家，那大家岂愿意给你捧场。
林瑄摇了摇头就转身要走，他已经没兴趣上台了。
这时，身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嘟囔声：“哼哼，我就知道，这个姓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大方的给出千两银子的奖励。”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林瑄转头看去，心中一惊：“是你，安…啊…好巧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幸好反应得快，将‘安’字硬生生地拖成了‘啊’字，差点就露馅了，因为站在他身边的少女正是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穿着浅紫色衣服，娇小的身形凹凸有致。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白皙的皮肤犹如羊脂白玉，似若透着一层淡淡的荧光，精致地五官犹如画家笔下的仙女，无一处不体现女子之美，清雅而纯净。
“你是……哦，我想起来，是你啊。”
安宁公主起先也被吓得一跳，以为是被人认了出来。
但在看清林瑄的样子后，她才恍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天去御史台揍‘林瑄’，在台院门口遇到的那个人么，当初自己还向他询问呢。
只是说完之后，她又心虚了。
那天她把‘林瑄’揍成那样，此人跟‘林瑄’又是同僚，并且还向‘林瑄’请教问题，想来是心中敬重‘林瑄’人的。
现在对方认出了她来，会不会抓她去报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该揍对方一顿逃走呢，还是揍一顿逃走？
她现在可是处于‘禁足’的状态，若是无人知晓还好，若是此事被那些烦人的言官知道了，少不了又是各种弹劾。
虽然这人那天帮助过她，但谁让他也是言官呢。
揍一顿，错误的概率极低，因为人满朝言官没有几个好东西。
第三十章：勾心斗角
林瑄并不知道，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安宁公主就决定要揍他一顿了。
他热情地招呼道：“好巧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姑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先皇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女帝，小儿女安宁公主。
作为女帝的亲妹妹，安宁公主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若是可以，他当然愿意交好对方。
安宁公主却很警惕，担心林瑄会告发她。
于是她眼珠子溜溜转了转，神色不变地说道：“我叫李钰，你呢？对了，今天又不是休沐之日，你不用坐衙么？”
“我叫杨易。”
林瑄自然也不会报真名字，于是就报了个前世自己写的一部小说主角名字。
他笑着解释道：“我们的御史工作比较灵活，作为陛下的耳目，当然要四处多走走，将看到听到的一些事情上报上去。”
御史可以风闻奏事，这个‘风闻’，坐在官房中肯定是不行的。
安宁公主并没有放松警惕，她装着不经意地问道：“上次我揍‘林瑄’之事，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被揍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等等！
林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次就是他误导安宁公主，害得陈旭被揍成了猪头的。
他思维急转，很坚定地摇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告密。林瑄这人阴险狡诈，实际上我深恨之，你上次也算是替我教训了他，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安宁公主狐疑地看着林瑄，不信任道：“真的？我记得那天某人可是说什么‘林大人真个是才高八斗，学识渊博，让人深深折服’，还向对方请教学问。
若是你恨对方，为什么还要向他请教问题，所以你撒谎。
说，你是不是要套出我的身份来好告密？”
说到最后，安宁公主挥了挥自己的小秀拳，装出恶狠狠的威胁之色。
但在林瑄眼中却显得娇憨可爱，他忍着笑意道：“李姑娘，貌似是你先说林瑄风流倜傥、满腹经纶，所以才想去见识见识的。
我以为你是林瑄的爱慕者，哪里敢在你面前说他坏话。
可谁知道，你却将他揍了一顿。”
“呸，本姑娘怎么可能爱慕他，一个无耻败类，斯文禽兽。”
安宁公主满脸不屑，她眼珠子转着，说道：“既然你说跟他有仇，那么骂他几句来听听，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麻蛋，谁说古代公主都是傻白甜的！
这个安宁公主年龄不大，却鬼精鬼精的，他都如此解释了还不相信。
不过想想也正常，从小在皇宫中长大，那怕是再单纯的人在耳濡目染之下，也远比普通人要有心计得多。
安宁公主让他骂几句，也是想抓住他的把柄。
林瑄骂起自己来毫无压力，他脱口而出：“林瑄就是个无耻败类，衣冠禽兽，品德低下，阴险狡诈，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不要再念成语了，我相信你就是。”
看着对方如此卖力的骂林瑄，安宁公主也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话。
她瞟着林瑄说道：“没有想到你还挺阴险狡诈的，虽然恨林瑄，却还向他请教问题。”
林瑄装着无奈的样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是侍御史，我就是个普通的监察御史，想要报仇扳倒他，唯有获取他的信任，掌握他贪污受贿等不法的证据。”
监察御史，从八品下。
掌分察百官，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等等。
安宁公主说道：“没看出来，你还会卧薪尝胆。这样，以后你有什么关于他不利的消息就告诉我，我家里人有关系，我们联手扳倒他。”
林瑄只能点头道：“好，我们联手，就是不知道日后如何联系李姑娘？”
“我家在承天门附近开了家丝绸店，名叫李记绸缎铺，你有什么消息可以写信放在铺里，他们自然会将信转交给我。”李钰说道。
“好！”
林瑄点头，这个李记绸缎铺应该就是安宁公主的产业了。
安宁公主喜好置办产业之事，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因此经常会做出一些霸主他人财产之事，就比如说强行低价从刘奇手中购买天香楼。
这小姑娘看上去倒是挺天真可爱的，就是手段有些黑。
果然不愧是女帝的亲妹妹，敢情是一脉相承。
对于此女可以结交，但不能深交。
确定是自己人，安宁公主终于放松了警惕。
她看着擂台说道：“我就知道，这个刘奇搞什么活动肯定有猫腻，还奖励什么一千两银子，这第一关数遍京城，都没有几个人可以答得上来。”
林瑄听出了安宁公主声音中的愤恨，他以为她是在恼怒刘奇向金陵府尹告状，导致她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于是说道：“虽然是抠了些，但正如主持挑战赛的人所说，他们天香楼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若是太简单了，随便一个人都能够答上来，那他们还不得关门倒闭啊。”
实际上，这挑战赛最大的魅力就是挑起人的‘贪婪’。
一道关卡比一道关卡的奖励多，能够完全挑起人的贪婪之心。
不断挑战下去，最后却一无所有。
如果他的刘奇，他就会将第一道题设置得简单一些。
当然，只是相对简单。
这样一来，挑战者必然有信息继续挑战下去，然后第二道关卡，或第三道关卡上绝杀。
这样即有可玩性，也不用花什么银子。
安宁公主不屑地说道：“呸，他的银子虽然不是天上掉的，可也是用阴谋诡计坑来的。”
林瑄一怔，问道：“这话怎么说？”
安宁公主说道：“这个刘奇原本只是一家小酒楼的老板，后来攀上了吏部右侍郎的关系，将自己的亲妹妹送给对方做小妾。
于是仗着吏部右侍郎横行霸道，不知道挤跨了多少的酒楼。
这个天香楼原来也不是他家的，而是通过手段从原主人手中强行抢来的，只给了一百两银子意思意思，害得别人差点破产。”
林瑄震惊道：“还有这种事情。我先前只是听说，是安宁公主派家奴强行低价购买了天香楼，公然侵占民财，后来被刘奇告到了金陵府尹那里。”
安宁公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咪，瞬间跳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触发任务
安宁公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咪，瞬间跳了起来。
她急声辩解道：“安宁公主可是公主，怎么可能为了区区钱财而做出这种事情来。她这是锄奸扬善，准备先把天香楼要回来，然后再交还给原主人。”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交还给原主人并非无偿，她要占三成干股。
原主人人还在，她做不出侵占民财的事情。
可她也缺钱呐，肯定也不能够光做慈善，自己白忙活一场。
林瑄缓缓点头，他看着安宁公主，对方神色激动中隐隐带着委屈，看样子不像是作假，他先前是误会对方了。
若刘奇真是以手段从他人手中抢来的，而安宁公主又打算抢来后还给原主人，这说明她是一个心里很善良的人。
“原来如此，看来所有人都误会安宁公主了。”
“当然误会她了，安宁公主那么美丽，那么善良！”
安宁公主重重点头。
林瑄暗笑，故意问道：“李姑娘，看你的样子，很为安宁公主打抱不平，莫非你认识她？”
安宁公主很镇定，点头说道：“那是当然，我姓李，乃是大唐皇室，虽然是旁支中的旁支，但论辈分我可是她堂姐，平常也是有来往的。”
林瑄装着震惊道：“失敬失敬，原来李姑娘还是皇族。”
安宁公主摆了摆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林瑄说道：“对了，你不是监察御史吗，那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弹劾刘奇？”
林瑄摇头说道：“刘奇又不是官员，哪里有资格让我来弹劾，除非我直接弹劾吏部右侍郎，引起陛下主意，让刑部彻查此事。”
他话刚落，冰冷的机械声就在脑海中响起：
“叮！”
“现在发布任务：弹劾吏部右侍郎左元堂。弹劾成功，奖励人级抽奖三次。任务失败，当众发羊癫疯三次。”
林瑄一怔，这就触发系统了？
当众发羊癫疯三次，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安宁公主欣喜道：“太好了，那你就去弹劾吏部右侍郎吧。”
林瑄感觉头疼，有系统任务逼着，那怕得罪吏部右侍郎，甚至是得罪金陵府尹，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一弹劾，在安宁公主面前就露馅了。
这安宁公主对他可是仇视得很，若是知晓自己上次骗了她，还不得新仇旧怨一起算啊。
见林瑄迟疑，安宁公主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她忙说道：“你不要害怕得罪了吏部右侍郎，你不要忘了，你这么做可是替安宁公主报仇，安宁公主肯定记住你的好的。
有安宁公主替你撑腰，你怕什么？
并且陛下那么疼爱安宁公主，你替安宁公主报仇，陛下肯定也会记住你的。
到时候，只要安宁公主在陛下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那你的官位还不蹭蹭地往上涨啊。”
“咳咳！”
林瑄轻咳了声，说道：“我倒不怕得罪吏部右侍郎，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弹劾吏部右侍郎，又可以惩治一番林瑄，让他吃掉苦头。”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听到可以顺便惩治一番林瑄，安宁公主瞬间来了精神，眼神跃跃欲试。
要知道林瑄，可她第一讨厌之人。
林瑄斟酌着说道：“是这样的，林瑄不是刚破了龙口仓案，正志得意满嘛，我准备将此事不经意间透露给他，以他狂妄自大的性格，必然会抢先我一步弹劾吏部右侍郎。
如此以来，我们即达成了目标，又坑了林瑄一把。”
“嘻嘻，你好坏哦，但我好喜欢，就按你说的办。”
安宁公主嬉笑，看着林瑄越加顺眼了。
这个‘杨易’竟然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坑害林瑄，肯定与林瑄有仇无疑。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人可以交往交往。
这时，满脸羞红的秦观澜再也待不下去了，挥袖转身下台，引得台下一片哗然，各个愤而不平，高声谴责主持人。
主持人也不怒不急，高声说道：“技不如人，诸位何必如此？我们活动并非仅限于今天，若是大家觉得我们做的不对，尽管可以去呼朋唤友，明日再来一战。”
刘奇打得好算盘，就是想通过这帮人将天香楼的名声打出去。
只要满城皆知，那他就成功了，并且有五副对联加持，将成为文人墨客必到的打卡之地。
主持人的嚣张，也激怒了安宁公主。
她转头道：“杨易，你是不是进士，擅不擅长对联？这个天香楼太狂妄了，你先去挑战，最好赢了他们千两银子，让刘奇先肉疼肉疼。”
林瑄沉吟道：“第一道对联，我倒是有下联，但后面的四道，我就没有多大把握了。他们既然不愿大家获得奖励，后面只可能更难。”
安宁公主欣喜地握着小拳头，怂恿道：“上啊，就算是能够答对一道也是杀了他们的威风，后面你尽力而为就是。”
林瑄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擂台上，主持人不理会台下愤恨的书生们，高声喊道：“不知道还有哪位俊才，敢上来挑战？第一关的上联依旧是这一道。”
台下的书生们虽然愤恨，却没有人上台，因为他们心中同样没有答案。
可他们堂堂读书人，竟然被一介商贾给鄙视和无视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我来。”
所有人都不由往后看，并且自动退开让出了一条路来，林瑄大步上前。
“好样的，这位兄台既然敢上台，那就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下联了！”
“兄台如何称呼？”
“兄台，我们都支持你，连破无关，打脸天香楼。”
……
众书生们纷纷拱手说着，神色热切。
“在下杨易，见过诸位兄台。”
林瑄朝两侧不断拱手，脸色带着笑容，走上了擂台。
主持人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他也能够猜到，既然对方赶上来，肯定有两把刷子，至少闯过第一关是没有问题的。
他拱手道：“杨公子，上联还是：画上荷花和尚画，请对下联吧。”
林瑄朗声道：“画上荷花和尚画，我对：书临汉帖翰林书。”
哗哗！
台下哗然，议论纷纷。
“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帖翰林书，好公正的对联。”
“杨兄果然不负我们所望，轻松闯过第一关。”
“仅凭此联，杨兄就足以明川金陵。”
…………
第三十二章：群情激奋
主持人暗惊，虽然知道林瑄有几下子，却没有想到对方对得这么工整。
不过饶是如此，还不足以让他慌乱。
因为这才第一关，后面四道上联，各个都是绝对，想要当场对出来可不容易。
他满脸笑容道：“恭喜杨公子闯过第一关，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拿着五两银子离开，二是继续挑战。
若是挑战成功，你可以获得五十两银子。
若是失败，则连这五两银子都没有，请杨公子选择。”
林瑄道：“当然是继续挑战。”
主持人笑容浓郁，他说道：“好。既然如此，那请听题，上联为：寂寞寒窗空守寡。”
台下为之一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主持人，这天香楼也天无耻了，竟然又是这等绝对。
所有字都是宝盖头，这必然也要求下联也是一个偏旁，并且还要在意境上相符合，这个难度完全不下于上一个对联。
林瑄确实暗喜，因为这个对联他前世也看过。
于是朗声道：“寂寞寒窗空守寡，我对：俊俏佳人伴伶仃。”
“寂寞寒窗空守寡，俊俏佳人伴伶仃。天啊，好工整好快，这莫不是天香楼请来的托？”
“托你妹啊，这等绝对谁对上不是名扬天下，岂会自甘下贱地给商贾做托？”
“杨兄究竟是谁，以前从未听说过啊。”
“只能说京城之中，藏龙卧虎。”
………
安宁公主更是欣喜地大叫：“杨易加油，赢走他们一千两银子。”
主持人心都微微一颤，因为这个‘杨易’回答的实在是太快了，几乎相当于是脱口而出，这等急智岂不是真有可能给连破五关？
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大奖，他东家刘奇可从未想过要出这笔钱。
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挤出几分笑容：“恭喜杨公子过关，接下来是第三关，杨公子是弃权，拿着五十两功成身退，还是继续挑战？”
林瑄说道：“当然是继续挑战。”
主持人点头道：“好，那请听第三题，上联为：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这个上联，竟然融合进了谜语。”
“这才第三关，就将上联的难度提高到了这等地步，天香楼真是阴险。”
“若是猜不透谜底，更何谈下联。”
……
台下的书生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主持人则满脸笑意，好似闲暇地看着林瑄。
林瑄只是淡淡笑了笑，就开口说道：“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
主持人暗惊，他忙说道：“你的下联虽然工整，但我上联的谜底是‘猜’。”
林瑄笑道：“巧了，我的谜底是‘谜’。”
“谜，你的谜底竟然是谜，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能对上来？”
主持人大惊，脱口而出。
至于台下更是哗然，卧槽之声不绝于耳，如果这个时代有卧槽。
“天，天啊，这么难的下联，杨兄竟然都可以快速对出来，简直不像话。”
“这就是差距啊，兄弟萌。我们连上联的谜底都没有猜出来，杨兄就已经做好了下联，而且连起来就是‘猜谜’，何其工整。”
“杨兄之才，足以媲美我们大唐四大才子。”
……
安宁公主厌文喜武，对于对联工不工整她不知道，但听在场人的议论就知道，‘杨易’对得非常好，以至于主持人都吓得脸色发白了。
“杨易，好样的。”
主持人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他感觉自己准备的上联已经不保险了，于是暗暗朝台下的伙计做了个收拾，让他去通知东家。
伙计很机灵，转身就跑进了天香楼，然后直奔后院。
“东家，东家，大事不好了。”
天香楼后院，刘奇正在品尝着美食。
他体态肥胖，穿着艳丽的锦服，像是怀孕七月的妇女。
看着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刘奇沉下脸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沉声道：“何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伙计也顾不得刘奇生气，他急声道：“外面有个叫杨易的上台挑战，如今已经连破三关，势如破竹，恐怕我们设置的五关根本难不倒对方。”
“什么，我们设置的五关根本难不倒对方，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亲自向我妹夫求来的，他可是说当时之中没有人可以连破这五关。”
刘奇惊得站了起来，因为起来太猛，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
伙计不懂这些，只是说道：“东家，你还是快去看看吧，以对方的速度，或许现在已经在挑战第五关了。”
“好好，我们走。”
刘奇连忙朝外跑，等他走到天香楼门口前时，刚好听到主持人的话，让他心中一颤：“恭喜杨公子对出下联，接下来是第五关，也是最难的一关。
杨公子是拿走五百两银子，还是继续挑战？
杨公子，还请认真考虑。
如果你现在放弃挑战，五百两银子立马可以拿走，这足以让你在外城购买一道小院子。
如果挑战失败，那你将前功尽弃，一无所有。”
看着林瑄轻易对出了第四联，主持人心里发颤。
他不知道，第五关能否难住对方。
但他不能够冒这个险，因此他尽量用话术‘恐吓’对方，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拿着五百两银子离开。
林瑄淡淡笑道：“不必考虑，继续挑战。”
咕噜！
主持人深深吞了口口水，台下也是寂静无声。
刘奇脸色沉冷，他朝身边的伙计低声说了句，然后伙计便快速跑上了擂台，在主持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便又快速退了下来。
主持人则眼睛微微一亮，心中放下了担忧。
大家都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纷纷看向了刘奇，知道肯定是天香楼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心中不由咯噔。
主持人带着轻松的笑容说道：“请听题，这第五关的上联是：烟沿艳檐烟燕眼，杨公子请在十息内作答，否则视为失败，现在开始计时。”
所有人都懵了，尽管他们早就有所预料，这天香楼肯定会搞鬼难为杨易。
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无耻，要求十息时间内作答。
十息时间能够干嘛？
他们连上联都没有听清楚，就更别说是对下联了。
因为这上联几乎是一个音，他们必须琢磨琢磨，才能够辨别出每一个字。
“无耻，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个天香楼简直就是在打我等读书人的脸，诸位兄台，大家回去后一定要号召同道，绝不来天香楼吃饭。”
“恶心，果然是商贾，完全没有诚信可言，卑鄙狡诈。”
……
群情汹涌，口诛笔伐。
安宁公主也被气得不轻，她上联根本没有听清，但十息内的要求，她还是听清楚了的。
“刘奇，你无耻。”
第三十三章：前倨后恭
对于书生们的反应，刘奇不屑撇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再愤怒又能如何？
这天香楼可是他的地盘，挑战规则自然由他说了算，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官府都管不到。
“十、九……六、五。”
主持人缓缓数着，眼看就要数到一了，他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如果输了这千两银子，东家估计要扒他的皮。
只是他心刚放下来，就听到对面的‘杨易’说话了，令他心猛地收缩，隐隐有些绞痛，脸色苍白，瞳孔更是放大。
林瑄说道：“烟沿艳檐烟燕眼，我对：雾捂乌屋雾物无。”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得出来，你作弊！”
主持人先是懵了，然后就是激动得脱口而出。
他这叫喊，令所有人哗然。
“直你娘的，这是你们天香楼举行的活动，故意为难杨兄也就算了，竟然还污蔑杨兄作弊，你们脑袋都被驴啃了么？”
“不得不说，杨兄实在是太强了，这么快就能够对的出来。”
“嘿嘿，这是要恼羞成怒，还是翻脸不认账？”
……
“我确实是作弊了，谁让你出的对联，我在前世都看过呢。”
林瑄心中暗笑，但却沉着脸说道：“阁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些上联都是你们准备的，我如何作弊？
你是以为我有他心通，能够看到你心中的答案？
还是认为我是你们东家派来的托，早就知道了下联？”
主持人也是慌了神，所以才脱口而出的。
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杨公子，我先前太震惊了，所以才瞎说的。”
林瑄冷哼：“我已经连破五关，还请兑现一千两银子吧。”
主持人不敢答应，只能转头看向天香楼门口的刘奇。
刘奇脸色阴沉，他努力露出友好的笑容，拱手说道：“杨公子，里面请。一千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需要点时间准备。”
“好！”
林瑄点头走下擂台，跟着刘奇进了天香楼，来到了后院。
八仙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刘奇往桌上扔了几锭银子，都是一锭一亮的那种，倨傲道：“这是一千两银子，你数数。”
林瑄懵了，看了看桌上的银子，也就是五锭五两而已。
这刘奇竟然这么狂妄，直接说这是千两银子！
他忽然笑了：“一千两银子？那你来帮我数数，这如何就是一千两银子了。”
刘奇冷冷道：“我说着是一千两，那就是一千两，不是也是。
我劝你还是拿着这些银子走人，且不得在外面胡说，这对你有好处。
否则，这金陵你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林瑄看着刘奇，摇头说道：“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公八候呢。
吏部右侍郎左元堂虽然位高权重，但还没有能力一手遮天。
你这么嚣张，你妈知道么？”
刘奇神色一正，直直地看着林瑄，心中暗惊。
对方知道他的背后靠山竟然还这么气定神闲，莫非也有什么大来历？
他先前也是看对方一副书生打扮，又非什么名贵衣料，所以才将林瑄归于普通人，这才敢肆无忌惮地欺负，指鹿为马。
刘奇沉思，他想尽了金陵城中的权贵，但就是没有一个姓杨。
他冷声道：“故弄玄虚，我劝你还是识相些为好。
既然你知道吏部右侍郎左元堂是我妹夫，那你就应该知道，只要我打声招呼，你包括你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做官的机会。
十年寒窗苦读，恐怕要化为泡影了。”
狂妄！
非常狂妄！
这是刘奇给他的唯一感觉。
不过是吏部右侍郎小妾的兄长而已，竟然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人。
林瑄也不知道是该说刘奇胆大妄为，还是社会风气就是如此？
“是么？”
林瑄冷冷一笑：“正好我有官职在身，这是我的腰牌。我倒要看看，他左元堂如何把我给贬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腰牌，放在桌上。
腰牌，相当于身份证明，由金银铜三种材料铸成，样式精美而大气。
他是正六品的官员，腰牌为银牌。
如果是三品以上大员，则是金牌，更加精美。
“御史台，台院，侍御史……”
刘奇凑近一看，仅仅是八个字，他都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双眼眩晕。
他虽然不学无术，行事嚣张跋扈，但并非无脑。
他嚣张，也是看人行事的，否则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文武百官之中，除了哪些顶级权贵，最不好惹的就是御史台的言官们。
刘奇无论这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台院侍御史。
这可是正六品的官员，且刚好不惧吏部。
因为御史台的侍御史，基本上都是皇帝直接任命的。
只是瞬间的功夫，刘奇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连忙站了起来，满脸谄媚地笑容，朝着林瑄连连作揖：“原来是杨大人当面，小的实在是有眼无珠，该死该死。
还望杨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这等贱民计较。
一千两银子，小的马上去为您准备，并且还会送上一份薄礼，希望杨大人能够收下。”
话落，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瑄，眼神忐忑不安。
林瑄暗暗冷笑，这刘奇是真小人，前倨后恭。
不过他已经决定弹劾吏部右侍郎左元堂，到时候刑部接手此事，刘奇绝对跑不了，甚至被抄家都有可能。
区区商人，宋文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这么拿捏。
至于左元堂，岂会为了小妾而出手。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跟对方置气了，还不如乘机捞笔好处，又能够麻痹对方。
想到这里，林瑄慢悠悠地说道：“计不计较，就看你的薄礼有多‘薄’了。”
刘奇闻言心中大定，他满脸堆笑道：“杨大人放心，这份薄礼肯定让您满意。您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话落，他又是揖礼，才转身离开。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刘奇又快步走了回来。
他走到林瑄身前，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茶几上，谄笑道：“杨大人，这里有一千五百两银票，其中一千两是奖金，五百两是薄礼。”
五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薄礼。
为了讨好林瑄，这刘奇也是下血本了。
林瑄也是暗喜，又感叹这些做生意的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
要知道女帝打赏，也是百两银子而已
他拿起银票看了看，发现制作非常精美，但并非户部印制，而是一个名为‘四海钱庄’的钱庄印制的。
第三十四章：与安宁公主合伙做生意
四海钱庄，乃是当今天下最大的钱庄，分部遍布大唐、大周，甚至连周边的许多小国都有分部，见票即兑，拥有非常高的信誉度。
这些银票皆是百两一张，共计十五张。
林瑄收好银票，他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很满意，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多谢杨大人！”
刘奇满脸谄笑，暗暗松了口气。
在刘奇的相送下，林瑄走出了天香楼，一群书生涌了上来，纷纷自报姓名，七嘴八舌的，想与林瑄认识认识。
林瑄认真地敷衍了许久，这才挤出了人群。
安宁公主欣喜地迎了上来，嘻嘻笑道：“杨易，你真厉害，竟然连过五关，拿到了一千两银子，那个刘奇没有为难你吧？”
“我们边走边说！”
林瑄脚步不停，说道：“当然有为难，他以为我就是个普通书生，还拿吏部右侍郎左元堂来威胁我，想用五两银子将我打发了。
不过我把腰牌一亮，他就立马服软了，还多给了五百两银子赔罪。”
“狗大户，真有钱！”
安宁公主又是羡慕，又是暗恨。
如果不是金陵府尹出来捣乱，这个天香楼就是她的了。
那怕还给了原主人，她只拿三成干股，一个月也少说三四百两银子啊。
林瑄点头道：“这个天香楼乃是高档酒楼，每月纯利至少两三千两银子，他当然有钱了。对了李姑娘，接下来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安宁公主说道：“我没有目的地，就是四处逛逛，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行当。”
林瑄若有所思，他听说这个安宁公主很爱财，这是在考察市场啊。
不过她的考察市场，估计和自己的不一样。
他考察市场是寻找赚钱的门路，安宁公主估计是挑选如刘奇这本的肥羊，利用权势进行低价收购，好‘杨善除恶’。
若是和安宁公主合伙呢？
林瑄忽然想到。
从目前来看，安宁公主本性还是善良的，与她合伙不用担心被侵吞，而借助安宁公主的权势，至少金陵城中是没有人敢找麻烦的。
这是个官本位的社会，商人地位低下。
凡是产业做到一定规模的商人，不是背后有权贵支持，就是本身为权贵家的奴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将生意做大。
一旦做大，就会被人侵占，就是天香楼的前东家。
想到这里，林瑄笑着说道：“巧了，我也想找个赚钱的行当，补贴补贴家用，不如我们合伙如何？”
“合伙，你懂做生意？”
安宁公主表示怀疑，说道：“而且你可是读书人，不是最鄙视商人么，认为这是贱业。要是让你的同僚知道你做生意，不说弹劾你，恐怕也会与你疏远吧。”
林瑄摇头说道：“商业虽然是贱业，但这都是人们强行划定的，实际上我认为商业不仅不贱，反而应该是社会的主业。
你看啊，商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赚钱！
而有了钱，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普通百姓有钱了，可以吃得饱穿得暖，社会就会安定。
国家有了钱，就可以发展教育，也可以打造更多的兵器来武装军队。
可以说，发达的商业关乎着国计民生，天下未来。
你来说说，商业重不重要。”
安宁公主目瞪口呆。
林瑄这番话放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惊世骇俗的，颠覆人们的认知。
若是流传出去，明天弹劾林瑄的奏折就得堆满女帝的御案，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但显然，安宁公主不在此例。
她为了帮助女帝，在外面各种折腾，不就是想赚些钱为姐姐分忧么？
林瑄的这番话，无疑让她的行为有了理论基础。
商业这么重要，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和天下未来，那我在外面各种赚钱就是没错了。
想到这里，安宁公主兴奋说道：“真没看出来啊，杨易你虽然是读书人，对商业的领悟却这么透彻，不像是朝中的那些官员，各个满口仁义道德，但实际上什么本事都没有。
好，我决定了，跟你合伙。
不过官员不可经商，要不你辞官吧，我们合伙经营，一定可以成为大唐第一富商。”
林瑄无语，这安宁公主还真说得出口啊，竟然让他辞官！
在这个时代，要么做官掌握权利，要么练武掌握武力，否则就只能够任由人宰割。
林瑄摇头道：“辞官就不用了，我出谋划策，你负责经营，你按时给我分红就行了，这样也不会连累到我。”
安宁公主想了想，点头道：“好，这样也可以，那你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林瑄说道：“做生意想赚大钱，要么做独门生意，要么做垄断生意。
垄断生意就不要想了，那不是我们可以玩得转的，那么唯有独门生意了，就是只有我们能做，别人做不了的。”
安宁公主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这还用你说。若是有什么独门生意，我早就做了，还轮得到跟你合作。”
林瑄轻轻笑道：“你没有，不代表我没有啊。”
“你有？”
安宁公主惊喜，她激动地扯着林瑄的衣袖说道：“快说快说。”
林瑄说道：“这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茶楼坐下聊吧。”
“好啊，前面就有个茶楼，我们快走。”
安宁公主连连点头，她加快了脚步，还不断催促着林瑄快点。
……
清风茶楼。
三楼，雅间。
才刚坐下，安宁公主就催促着林瑄快讲，眼中期待，跃跃欲试。
林瑄问道：“现在天气炎热，若是给你一杯冰水，你愿意出多少钱？”
“金陵城有不少卖冰水的，最普通的冰水一杯八十文钱，如果是冰雪，一百五十文钱一碗；凉水荔枝膏，三百文钱一碗。”
安宁公主如数家珍，她失望地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卖冰饮，那还是算了。先不说我们没有冰窖，就算是有冰窖，我们这也不是什么独门生意。
不仅成本高，而且唯有有钱人才吃得起，实际上也赚不到多少钱。”
这个时代的冰块，都是冬天采冰储存到冰窖中，然后等到夏天取出来再用，这需要很大的成本，且受限于规模，冰块非常昂贵，不是普通人可以享用的。
在大唐，冰块是朝廷非常重要的一项福利。
每隔一段时间，朝廷就会赐下一些冰块给文武大臣。
林瑄摇头笑道：“若是一杯冰水仅需要五文钱呢？”
第三十五章：兴奋的安宁公主
“五文钱，不可能！”
安宁公主断定地说道：“若是只要五文钱，那怕是只赚两文钱，我们也发财了。”
金陵人口超过了两百万，在这炎炎的夏季，那怕每人只消费一百文钱，那也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产业。
实际上，这个产业规模是只大不小。
而这仅仅还只是金陵，若是涵盖到大唐各大城市，那每年就是数百万两银子的规模了，想象就让人感觉到恐怖。
当然，这个有些理想化。
一来是人员管理问题，二来是制冰之法难以保密。
因此想要垄断全国的夏冰生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实际上，五文钱一杯冰水已经很贵了，但这个价格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偶尔奢侈一把。
不像是八十文一杯，普通人根本舍不得。
林瑄轻笑道：“我知道一种非常廉价的制冰之法，保守估计，一百斤冰块成本仅需要数量银子。也就是说一杯冰水的成本，可能不足二文钱。”
“真的假的？”
安宁公主惊喜地蹦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如果真的一杯冰水成本不足二文钱，那我们就真的发财了，发财了。对了，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林瑄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李姑娘，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聊聊具体合作的事情了？我以这个制冰之法入股，可以占多少股份？”
安宁公主也冷静了下来，她脑海中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给多了自己肉疼，可给少了对方不会带自己玩。
毕竟对方掌握了秘法，完全可以自己开店。
许久，安宁公主才咬牙道：“你七我三，但是你要出一千两银子的本钱。”
林瑄讶然地看着安宁公主，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舍得，直接给了他大头。
不过跟安宁公主合伙，他主要还是想搭上她这条线，利润反而不是很重要，因为他脑海中有太多赚钱的生意，比如说穿越三件套：肥皂、玻璃和水泥。
再比如晒盐什么的，赚钱的项目不要太多。
于是林瑄说道：“三七就不用了，我们五五分吧。今天这一千五百两银子，我也全部投入其中，至于剩下的就由你补足了。”
安宁公主惊喜道：“真的么？太好了，谢谢你杨易。我家里急需用钱，就不跟你客气了，但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反正皇帝是自己姐姐，想要提拔一个官员那还不简单。
对方是监察御史，也就是从八品而已，到时候提拔提拔道三四品也没问题。
林瑄说道：“呵呵，那我等着。”
安宁公主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怎么制冰？”
林瑄道：“很简单，用硝石就可以了。”
“硝石？”
安宁公主疑惑：“硝石怎么制冰？”
林瑄说道：“眼见为实，我们去买些硝石，我当面做给你看就是。”
“嗯嗯，我们走，去我店铺。”
安宁公主立马站了起来，拉着林瑄就走，连茶也不喝了。
硝石制冰的方法，大唐还没有出现。
这个时代的硝石还是味中药材，道士们也经常拿它来炼丹。
路过一家药铺，林瑄买了一斤硝石，然后跟着安宁公主来到了承天门附近的‘李记绸缎铺’，规模还挺大的。
“小姐！”
掌柜的和伙计纷纷行礼，似乎并不知道安宁公主的真实身份。
安宁公主只是简单回应了下，就带着林瑄进了后院。
按照林瑄的吩咐，她打来半盆井水放在桌上，急不可耐地说道：“水来了，快开始吧。”
林瑄点头，抓了一把硝石就扔到了水盆里，然后快速搅动。
随着硝石的溶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盆中的水温在直线下降，随后开始了结冰的现象，冒出了丝丝寒气。
可能是硝石不足，盆中水并没有完全结冰。
可饶是如此，也让安宁公主又惊又喜。
她伸手就要捞其中的碎冰块吃，但被林瑄连忙拦住了：“公主，这可不能吃。”
“不能吃，那我们怎么卖？”
“如果是降温的冰块，我们可以直接卖，亦或者是用来冰镇水果也可以。但如果是做冷饮喝，必须再放一个铜盆，铜盆里放干净的井水。”
林瑄解释说道：“硝石溶于水中，这就相当于一碗药，普通人喝了肯定不好。”
安宁公主点头，随后她机警地说道：“这硝石制冰太简单了，我们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别人轻易就能够学会。”
林瑄点头道：“可以找个隐秘的地方集中制冰，然后再送到店中售卖，这样就可以保密了。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先掌握一个硝石进货渠道，或者是拿下一个硝石矿。
对了，这个溶解的硝石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只要把里面的水煮干，或者是晒干，里面的硝石就又会出现。
就像是煮盐那般，可以重复利用。”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成本就更小了。”
安宁公主点头道：“至于硝石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制冰地方也有我了想办法。”
实际上，她已经有了主意。
试问，这天下还有比皇宫更隐秘的地方么？
至于店铺，这个问题也不大，只要有钱就能够组到合适的商铺。
接下来，林瑄和安宁公主商量着店开在哪里。
至于售卖的产品倒不用多想，反正照抄就是，因为金陵城内的冰饮种类还是挺丰富的，甚至有类似于冰激凌的东西，以牛奶为材料。
最后林瑄和安宁公主决定，前期先开二十家店，初步覆盖皇城、内城和外城各处。
确定好目标，安宁公主就拉着林瑄去租商铺，身后跟着李记绸缎铺的吴掌柜，他要负责后续地跟进，比如说跟房东谈价格，店铺的装修、人员培训等等。
无论是林瑄还算安宁公主，都不可能亲自下场开店。
林瑄本来还想着去秦淮河边潇洒潇洒的，如今看来这个梦想是要破灭了，因为看到了发财的希望，安宁公主兴致勃勃，浑身充满了干劲。
忙到夜幕降临，林瑄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如果不是有后天巅峰的身体，他现在估计是真要累趴下了。
林瑄倒头就睡，第二天又继续会和安宁公主继续看商铺，总算是将二十处商铺的位置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吴掌柜的事情了，需要一家家去谈。
这可能需要个半个月，而这段时间里，安宁公主不仅要解决硝石渠道问题，还要负责建立制冰基地，有的忙。
第三十六章：安宁献冰（求收藏推荐！）
林瑄忙了两天，金陵城中也是风起云涌。
宋文不愧是酷吏，凡是落到他手中的官员，那怕再硬的骨头也会被整得服服帖帖的。
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需要审问。
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有近百名官员被捕入狱，但始终没有牵扯出更高层次的人物，到目前为止安陆侯依旧是最高级别的。
本来按照宋文的想法，肯定是要继续深挖下去的，但女帝紧急叫停。
没办法，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了，已经牵扯到了上百名官员，并且方向也从龙口仓案转到了其他案子。
所有人都在疯狂攀咬，牵扯出了很多的陈年旧案。
如果按照这么个节奏，估计最多半个月，全京城的官员至少得有八成入狱。
于是，尚书令、中书令，门下侍中等巨头纷纷上书女帝，请求龙口仓案结案，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以免朝堂不稳。
女帝也察觉到局势有些失控，于是紧急叫停。
反正按照宋文的估计，这次抄没所有官员可获得银两至少是五百万，不仅足够江南西道的赈灾，还有很大一部分结余充当军费，缓解财政压力。
…………
天色微亮，林瑄来到了御史台。
他发现大家似乎看他的眼神更加敬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询问人之后才知道了这两天中朝廷的大动荡。
林瑄坐在案桌前，拿着空白的奏折写了起来。
他这可是还有系统任务要完成，弹劾吏部右侍郎。
弹劾官员，不需要非要等到朝会上，平日里也会上奏折，特别是侍御史作为皇帝的耳目，他的奏折不需要经过中书省或尚书省，直接可以呈到皇帝御案上。
写好奏折，林瑄并让人呈上去，随后他便被狄青云喊去，让他去刑部监督宋文办案。
下狱的人太多，为了避免出现冤假错案，在重大案件上，御史台都会从旁监督，或者是在事后进行复查。
…………
紫宸殿。
女帝穿着清爽的白色纱裙，让她犹如一朵天山雪莲般圣洁而纯净。
她坐在御案前批阅着奏折，因为天气炎热，在她身后还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的闪着大扇子，可依旧难解暑意，额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皇姐，皇姐！”
安宁公主人未到，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过来。
很快，她就步伐轻盈而来，犹如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拖着她。
一步六七米，如一阵风般来到女帝的御案前。
看着安宁公主，女帝也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说道：“安宁，你被禁足一个月，现在时间还早，你求我也没用，群臣都在看着。”
安宁公主嘻嘻笑道：“放心吧皇姐，我不是来求你放开禁足令的，这次是有好东西送给你，保证你喜欢！”
“哦，好东西，是什么？”
女帝来了兴趣，笑吟吟地问道。
“你等等，我去喊他们进来。”
安宁公主又犹如一阵风般地离开，等她再次走进紫宸殿时，身后跟着一小队的内侍，两人一组地抬着大块的冰。
“慢点，慢点。”
“放这，这，还有这，在陛下身边围成一个圈。”
“所有冰块下面都放一个铜盆，以免冰块融化后弄湿了地面。”
在安宁公主的指挥下，十数块冰块就围绕着御案放好了，随后所有内侍都有序地退走，而御案周围的温度也在快速下降，很快就变得非常的凉爽。
女帝秀眉微蹙，沉声道：“安宁，你胡闹什么。我不是吩咐了么，冰窖里的冰块除发放给百官做福利外，其他都暗自出售么。
你擅自取来这么多的冰块，知道这有多浪费么？”
金陵位于长江南岸，冬天即便是会结冰也都是薄薄的一层，并不适合储存。
想要厚度可达一尺以上的冰块，就需要从北方运过来，非常耗时耗力，成本极高，因此为了节省开支，每年大唐储存的冰块并不是很多。
这就造成了在金陵，冰块的价格极贵。
女帝为了增加收入，也只能够自己苦一些，将冰块暗自出售。
安宁公主骄傲地仰着小脑袋，露出雪白的鹅颈：“皇姐，这些冰块可不是从冰窖中取出来的，而是我用秘法制成的，以后皇姐每天的冰块由我全包了。”
“秘法制成的？”
女帝暗惊，她皱眉问道：“成本多少？若是天天十几块大冰块，这是何等奢侈，浪费民脂民膏。”
安宁公主嬉笑道：“皇姐就放心吧，这里的成本也就数两银子而已，并且不需要从内帑中支取，都是我赚来的银子。
并且我还准备在全城售卖冰块或冰饮，到时候银子肯定多得数不过来。
皇姐你就放心使用吧。”
“数两银子！”
女帝忙问道：“你这是使用的什么秘法，怎么会这么便宜？”
实际上，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天花数两银子来降暑，依旧是件无比奢侈的事情，但对于女帝来说就很普通了。
若是冰窖中的冰块，这些冰块的成本至少四五十两。
安宁公主没有隐瞒，嬉笑着说道：“用硝石。硝石放入水中，水就会结成冰，所以成本很低。并且这硝石还可以再回收再利用的，因此实际成本更低。
哦对了，这些冰块都是融入硝石的，不能吃的。
到时候融合的水也不要随意倒掉，我还要回收，将里面的硝石重新弄出来。”
女帝何其聪明，很忙就意识到了，若是用来做制冰的硝石可以回收利用，但成本就几乎是为零了，当然这不算人工成本。
只是这等制冰秘法，安宁公主怎么会知道？
“安宁，这等制冰秘法，你怎么会知道？”
安宁公主有些迟疑，想告诉女帝‘杨易’之事，但又怕女帝追问是如何认识‘杨易’的，那她暴打林瑄之事肯定要暴露。
想到这里，她只好扯了个慌说道：“这些天被禁足，我无聊地翻看古书，然后从中看到了硝石制冰之法，于是就尝试了一下，没有想到还真有用。”
看书？
骗鬼吧，谁不知道你看书就犯困！
女帝深深看了眼安宁公主，微笑着夸奖道：“安宁真聪明，你算是立了一功了。不过售卖冰块或冰饮之事，你让手下的人去做就可以了，免得又被那群文官弹劾。”
安宁公主想到林瑄对商业重要性的解说，忍不住辩解道：“皇姐，那群文官各个耍嘴鼻子厉害，什么士农工商，商为贱业，我认为它应该是社会的主业才是。”
第三十七章：玉京台
作为一个立志要做天下女首富的人，安宁公主终于找到了商业为王的理论基础，当然要想办法去宣传出去，给自己的行为保驾护航。
因此面对女帝，她开始为商业打抱不平。
女帝没有当回事，只是笑了笑说道：“商人唯利是图，毫无信义可言，若是以商业为社会主业，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你看这次的龙口仓案，就是户部主事勾结三大粮商商号，倒卖了五百万石粮食。
龙口仓可是我们大唐的命根子，他们连这里的粮食都敢倒卖，你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
安宁公主反驳道：“皇姐，这次因为龙口仓案而被抓的那批官员，应该都是进士出身吧。他们读的是圣贤文章，但我也没有见他们之中有几个‘圣贤’的。
为了银子，他们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我觉得各行各业都有坏人，不能因为这部分人就一棍子打死整个行业。
若是按皇姐的意思，这群官员毫无道德可言，知法犯法，那整个官员体系是不是都该换掉了。”
女帝讶然地看着安宁公主，这番话可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够说得出来的。
若是仔细想想，安宁公主的话也不无道理。
没读书的不一定都品德败坏，读了书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正人君子。
安宁公主见女帝不说话，立时兴奋地继续说道：“皇姐，你看呀。商业的目的就是挣钱，有了钱，普通百姓就可以解决温饱，解决了温饱他们自然不会闹事，天下自然也就安宁。
而朝廷有了钱，好处就更大了。
就比如说这次江南西道的洪灾，朝廷可以第一时间拨款赈灾，不要等到现在。
再比如说军事，我们可以打造更多的武器盔甲运到前线，增加军队战斗力。
再比如说教育，有了钱才能够建造学堂，请来先生任教。
等等等等！
有钱就能够解决一切，而商业就是为了赚钱。
皇姐你说，商业应该不应该成为社会主业？”
女帝问道：“谁教你的？”
“啊，没，没有啊，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安宁公主还不要暴露‘杨易’，以免进而暴露自己胖揍林瑄之事，她想也没有想地就摇头说道：“皇姐，你说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女帝淡淡道：“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但实际上祸国殃民。
朝廷各个方面确实都需要银子，但在却少银子的情况下，我们至少可以保证国家平稳。
可一旦商业成为主业，所有人眼里就会只有银子。
没有了仁义道德，社会风气就会败坏，最后引起的可能就是天下大乱了。”
安宁公主懵了，小脑袋转不过来。
她一方面觉得‘杨易’说得很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女帝很有道理。
这商业究竟是能够救国强国，还是会祸国殃民呢？
看着安宁公主懵逼的样子，女帝就更加能够确信，这番话肯定是别人教的，只是不知道幕后者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接触安宁公主的？
安宁公主虽然感觉皇姐说得很对，但‘杨易’似乎也没有错，而且她可是要立志成为女首富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
既然自己辩不过皇姐，那就去请教‘杨易’。
想到这里，安宁公主说道：“皇姐，我忽然想到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我晚点再来找你。”
话落，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女帝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像是对着空气说道：“白玉京。”
“陛下！”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却飘忽不定，不知道在哪里响起，也难以分辨是男是女。
“去查查这两天都有什么人接触过安宁公主，其身份又是什么。”
“是，陛下。”
玉京台，直属于皇帝的秘密组织。
最早由太祖所建，最初的目的仅仅是保护皇帝和朝中大臣的安全。
当初大唐初立，局势险恶，很多势力勾结江湖宗门，相互间斗争得极为激烈，甚至出现过一军主将被人暗杀的事情。
后来随着玉京台的不断壮大，再加上江湖势力被驱逐出朝堂，玉京台的职责也得到了进一步地拓展，包括在内监督百官，在外监视江湖，甚至包括收集敌国情况等等。
历代玉京台首领，都叫白玉京。
女帝能够坐稳皇位，玉京台也起到了大作用。
吩咐完事情，女帝接着批阅奏折。
作为十几块巨冰中间，就像是开了空调一般，非常清凉舒爽。
“咦！”
女帝轻咦，她看到了林瑄的奏折，结果翻开一看竟然是弹劾吏部右侍郎左元堂的，说左元堂以小妾兄长刘奇为爪牙，大肆侵占民财，挤跨众多酒楼。
行为恶劣，无视国法。
弹劾，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刘奇仗着左元堂嚣张跋扈，跟左元堂指使刘奇那是完全两回事。
但在实际行为上，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既然要得罪左元堂，林瑄自然不会手软，因此故意把事情往大的写，反正他是风闻奏事，又不需要有确切的证据。
只要朝廷下令彻查，肯定会发现刘奇与左元堂之间的银两往来。
到时候这个银子究竟是孝敬，还是上缴的，那就完全说不清了，全看主审官的心情。
“左元堂，可是赵王麾下重要成员之一。”
“这个林瑄竟然如此弹劾对方，这是往死地得罪赵王，向朕表忠心吗？”
女帝轻轻自语。
龙口仓案，林瑄已经得罪死了楚王。
弹劾左元堂，也会得罪死赵王。
接下来，林瑄是不是找机会弹劾秦王一系的官员，自绝于三王，全心全意地投靠她？
当然，任何行为都是有可能骗人的。
即便是林瑄真的弹劾了秦王，她也不会完全相信林瑄。
至少得彻底查清林瑄的底细后才能引为心腹，否则只能够重用不可信任。
“来人，传大理寺卿。”
女帝朝外喊了一声。
刑部忙着给龙口仓案扫尾，宋文肯定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此事，而大理寺卿是秦王的人，相信对方也不会放过这个打击赵王党羽的机会。
…………
“叮！”
“弹劾吏部右侍郎成功，奖励人级抽奖三次。”
“奖励已经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第三十八章：安宁求教
御史台。
冰冷的机械声，蓦然在脑海中响起。
林瑄欣喜，任务完成了，三次人级抽奖奖励到手。
“系统，我要抽奖！”
“请选择抽奖等级！”
“人级！”
林瑄眼前一花，眼前就出现了七色抽奖大圆盘。
他只是快速粗略看了看，发现上面的奖品不出意外地再次刷新了。
“系统，我要三连抽！”
“抽奖进行中……”
“恭喜宿主，获得伟哥一瓶。”
“恭喜宿主，获得太阳能手电筒一把。”
“恭喜宿主，获得中性笔十盒。”
“伟哥！”
林瑄无语，这东西竟然也能够抽到，他还需要这个？
倒是太阳能手电筒不错，从此以后他也算是进入‘电气时代’了，晚上可以用手电筒看书，以免使用油灯费眼睛。
不过这东西要偷偷使用，不然不好跟二叔他们解释。
抽完奖后，林瑄既然办公。
…………
下午的时候，一则消息轰动朝堂。
吏部右侍郎左元堂被大理寺带走审问，据说是林瑄弹劾的，罪名是指使小妾之兄刘奇在外侵占民财，利用权势挤跨众多同行。
刘奇之事，查起来很容易。
这蠢货以前就是个小酒楼的老板，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什么手段，做事嚣张跋扈，根本不知道抹除痕迹。
以前大家顾忌左元堂，也懒得与他计较。
可面对林瑄的弹劾，皇帝的批示，大理寺卿只是随便一查就发现了大量的罪证，而后快速将左元堂给逮捕了。
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左元堂有些无辜。
试问，谁家没个仗势欺人的亲戚？
只不过左元堂也是倒霉，被林瑄弹劾，又是大理寺卿主审，双方阵营本来就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打击对方的机会。
也因为这件事情，林瑄算是再度名传金陵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短短时间内就连续得罪了楚王和赵王，他这是要找死么？”
“嘿嘿，年轻人得志便猖狂，将来有他哭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狗，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咬人！”
……
外界的消息，林瑄并不清楚，他还在处理着各种文件。
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天真正办公，以前积累了太多的文件没有处理。
不过到了下午三点，林瑄还是准时下班。
公事是忙不完的，明天继续。
他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去趟李记绸缎铺，看看租店铺的进展怎么样了。
早点弄好，早点营业，他也能够早点赚钱买房子。
李记绸缎铺。
“李姑娘，你也在啊，吴掌柜呢？”
林瑄看到安宁公主也不意外，虽然有禁足令，但认真对方的人可不多。
即便是暗中出宫，也不会有人知道。
安宁公主穿着天青色对襟长裙，身形虽然较小却玲珑有致。
她眼睛微微一亮，欣喜说道：“杨易你散衙了，我等你很久了，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杨易笑了笑道：“李姑娘想问什么。”
安宁公主忙说道：“是这样的，前天我们不是讨论了商业之事么，你说商业应该是社会的主业，这样百姓和朝廷就都会有钱，天才安宁对吧？”
林瑄点头道：“不错，怎么了？”
安宁公主说道：“我回去仔细想了想，发现这番话似乎有些不妥。
你看呐，商业的目标是为了赚钱。
很多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真正遵守诚信的人并不多。
如果商业成为社会的主业，人人向钱看，岂不是会造成社会道德败坏，反而会成为天下动乱的源头？”
林瑄看着安宁公主，这番有深度的问题不像是对方能够问出来的。
联想到其身份，十有八九是女帝说的。
林瑄点头说道：“你的担忧是正确，若是任由商业发展，不仅社会会动乱，甚至连朝廷都会被腐蚀，被某些巨头所控制，最终成为一个傀儡。”
资本主义巨兽，放出来可是要吃人的。
“啊！”
安宁公主有些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竟然这么严重，那你还说商业应该成为社会的主流，你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说到最后，她气鼓鼓地瞪着林瑄。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有想到竟然要坏我李家江山。
林瑄说道：“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就像是一枚铜钱，有正面也有反面。
同样的，商业若是作为社会主业，它同样也有其优越性和劣根性。
作为一名优秀的执政者，不应该因为某些事情的劣性就全盘否决它，而应该是对其劣性进行限制，对其优越性进行发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安宁公主听得认真，于是继续说道：“唯利是图是商人本性，这是商业的本质决定的，因此我们要加以限制。
首先是立法，建立健全的商业法律，对假冒伪劣、缺斤少两，乃至勾结官员等等行为进行严厉打击，同时大力鼓励诚信经商，确保商业能够健康发展。
其次是对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产业，必须由朝廷控制，避免国家命脉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比如说盐、铁、矿产、武器、粮食等等。
最后，就是严厉打击垄断。
无论任何行业，那怕不关系到国计民生也不允许出现垄断，以免被某些人利用垄断地位来操控市场，进而威胁到社会稳定。
只要做到这三点，就算商人再有钱又如何？
还有，做生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
它需要成本，还要经商头脑，还需要人脉等等。
因此能够做生意的人终究是少数，不可能全民去经商而导致田地荒芜。”
安宁公主闻言眉开眼笑，嘻嘻笑道：“对啊，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有想到。杨易，你太厉害，简直有宰相之才，嘻嘻。”
林瑄说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也就随便说说。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我们做我们的小生意就是。
国家大事，你还是少操心吧。”
“我怎么能够少操心，皇帝可是我姐姐。”
安宁公主心中说着，但表面上还是赞同地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们还是做我们的小生意吧。对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行吧，我也要回家了。”
林瑄点头。
他本来还想去秦淮河转转的，体会体会一下古代美人的温暖乡。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龙口仓案的幕后集团肯定不会放过他，还是尽量少去秦淮河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和安宁公主分开后，林瑄便回到了林府。
他已经记下了《七星拳》和《八步赶蝉》，准备好好练一练。
第三十九章：竟然是他
《七星拳》依据北斗七星而创，共有七招，分别是天枢拳、天璇拳、天玑拳、天权拳、玉衡拳、开阳拳、摇光拳。
七招拳法，各有特色。
比如说摇光又名破军，因此摇光拳杀机凌厉，刚猛无俦。
比如说天璇又名巨门，天璇拳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
武道有没有天赋，从练拳就知道了。
尽管林瑄自认为已经背下了整本《七星拳》，感觉招式也都挺简单的，但唯有当自己开始练拳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有问题那有问题。
总的来说，就是肢体严重不协调。
原本一门至刚至阳的拳法，在他手中却是奇丑无比。
歪歪斜斜的，就像是僵尸在打拳。
“嗤！”
站在回廊中的婶娘笑出了声来，她毫不客气地打击道：“大郎，你的天赋在读书上，有时间还是多读读书吧。练武，你真不适合。”
林婉晴也是捂嘴轻笑。
大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练个拳这么难看呢？
“哈哈哈！”
小老弟林琅笑得最大声，他捂着肚皮在笑，眼泪都出来了：“大哥，你练拳的样子好丑，比我还丑。让爹看到了，肯定会揍你的。”
林瑄脸色羞红，臊得慌。
他狠狠瞪了小老弟一眼，继续练拳。
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七招拳法还能练不熟。
人家郭靖都可以修炼有成，他没有道理不行啊。
没有理会他们，林瑄专心练拳。
他放慢了速度，力求每一个动作都准确到位。
见林瑄练得认真，婶娘也没有再笑了，拉着林婉晴回屋做女红。
至于林琅，也被呵斥地回房练字了。
…………
紫宸殿。
“皇姐，皇姐。”
人未至，声音已到。
安宁公主三两步就来到御案前，笑嘻嘻地说道：“皇姐，你先前的担忧，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什么担忧？”
女帝从大堆奏折中抬头，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宁公主说道：“就是商业若为主业的事情啊，你不是说商人唯利是图，若是商业成为社会的主业，会导致社会道德败坏，成为动乱根源么？”
女帝缓缓点头，她知道安宁公主肯定又溜出宫去，向那人请教了。
不过她倒是也好奇，那个人有什么高见。
“你说。”
安宁公主轻咳了声，背着双手，做出一副‘宰相’的气派，说道：“唯利是图这是商人的本心，是由商业的本质决定的，因此我们要加以限制。
首先是立法，建立健全的商业法律……”
接下来，她几乎是照着林瑄的话复述了，末了说道：“皇姐你看，只要做好这三点，就算商人再有钱又如何？
还有啊，做生意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
它需要成本，还要经商头脑，还需要人脉等等。
因此能够做生意的人终究是少数，不可能全民去经商而导致田地荒芜。”
这次女帝没有反驳，而是沉思。
她不得不承认，安宁公主这番确实有道理，只要抓住关系国计民生的行业，然后有加强立法和社会风气的引导，还是有可能给解决商业劣根性问题的。
最主要的是，若是重大行业都由来朝廷掌控，那必然会给朝廷带来大量的收入。
有了充裕的财政收入，她就能够做很多事情。
只不过话虽如此，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不说其他，只要她敢说废除商业为贱籍，满朝文武都要沸腾，进而引发动乱。
除非哪一天她完全掌控了大唐，才能够做出这样的改革。
安宁公主看着女帝在沉思，不由欣喜道：“皇姐，我这说得没错吧。既然事情是可行的，那赶紧实施吧。有了银子，你也不用整天发愁了。”
女帝摇了摇头，叹息道：“安宁，若是事情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或许商业有发展前途，但此事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决定的。”
安宁公主反问道：“为什么？难道朝廷有钱了，大家不都应该开心么？”
女帝说道：“不，有很多人会不开心。好了，国家大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忙你的冰事业吧，皇姐还等着你的银子呢。”
安宁公主精神一震：“皇姐，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挣很多很多银子的。”
两姐妹又聊了会，安宁公主便离开了。
女帝拿起奏折继续批阅，忽然一张纸条似若凭空而现，浮现在她面前。
女帝似乎并不奇怪，她接着纸条一看，上面仅有一个名字——林瑄。
“林瑄，竟然是他！”
女帝意外，没有想到安宁公主碰到的人竟然是林瑄。
他们怎么会认识？
当初朝堂上，林瑄可就是弹劾她包庇安宁公主的，也因此惹得安宁公主记恨林瑄。
可以说，这就是对‘仇人’。
可现在看样子，两人似乎在合伙做生意。
制冰之法，应该是林瑄贡献的，可他为什么要找安宁公主合作？
还有，这林瑄竟然还有这等才华，能够充分认识到商业的价值，并且提出具体的限制之法，她原本还想着找到这人之后，征辟对方为官呢。
既然擅长商业之事，那完全可以去户部，甚至作为她的幕僚，专门负责商业之事。
“朕要他们认识的具体经过。”
女帝沉声说道。
有一件事情她必须知道，林瑄是否认识安宁公主。
若是不认识最好，若是认识，恐怕这林瑄就所图非小了。
“是！”
空荡的紫宸殿中，一个无迹可寻的声音回应着。
很快，一份情报就出现了女帝身前。
女帝拿着情报看了起来，若是林瑄在这必然会大惊，因为上面记载了他与安宁公主相遇的全部经过，就像是有人在他们身边看着一般。
实际上，安宁公主偷溜着出宫，女帝岂能不知道。
她对妹妹宠爱，也不想把她限制死在这皇宫中，于是对安宁公主偷出宫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暗中派有高手暗中保护。
对于安宁公主的日常行踪，她一般不会过问。
但只要她愿意，安宁公主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很快，女帝就看完了情报。
原来林瑄与安宁公主乃是偶遇，且相互间都使用了化名。
安宁公主使用化名很好理解，但林瑄为什么要使用化名，莫非是认识安宁公主，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但这不应该啊，林瑄以前仅是殿中侍御史，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安宁公主。
如果不认识，那么林瑄使用化名，可能就是为了经商方便了。
他毕竟是和安宁公主合伙做生意，此事要是被人弹劾，轻则被贬，重则可能被罢官的，因为朝廷有严令，禁制官员及官员直属家属经商。
第四十章：发财了（求推荐、收藏！）
“这个林瑄，还真是个人才！”
女帝轻声自语。
自古以来，大家都认为商业是贱业，认为商人不事生产，又唯利是图，对社会稳定有害无益，因此历来都处于打压状态，所以才有士农工商的排列。
不过事实证明，商业繁荣对朝廷还是很有好处的。
大唐每年至少能够收到上百万银子的商业税收，占财政收入比重颇大。
只不过朝廷始终认为，商人唯利是图，不能任由其发展，以免威胁到社会稳定，所以才一直没有放弃对商业的压制。
比如说，在大唐经商依旧属于贱业，其子女无法参加科举。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很多家庭宁愿艰难度日也不去经商，以免影响到儿子的未来。
杨易能够看到众人所看不到的商业潜力，又能够提出管控商业的办法，已经初步具备了国家战略层次的眼光，有宰相之才。
若是能够完全收为己用，将是一大助力。
只是对于他的身份，她心中依旧存疑，实在是林瑄忽然爆发弹劾她太诡异了。
“若是能够近距离接触，相谈一番，或许能够猜到他的身份。”
女帝暗忖，眼神深邃。
原本她是想要重用但不信任林瑄的，仅仅是利用其才，但是在看到对方巨大的潜力后，她也不由悄然改变主意了。
…………
林府。
“咳咳，大郎，你这拳法练得……”
林渊散衙回家了，他看着林瑄练拳练得认真，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看了好久，到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想说得委婉一些，又怕伤到了林瑄。
但奈何没啥文化，想了大半天都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词语。
只能歪着头，一副思索而又不知道如何说的模样。
林瑄停了下来，嘿嘿笑了笑，说道：“二叔，我这是刚练拳，所以动作有些僵硬，但勤能补拙，只要我认真练拳，终有一天会很熟练的。”
终有一天，我会抽到武技！
他心中暗想着。
只是可惜，这系统任务是随机触发的，完全不受他控制。
若是弹劾他人就有御史值之类的，他能够弹劾到满朝文武怀疑人生，弹劾到系统破产。
轻轻松松，走上人间巅峰。
林渊能说啥，只能够鼓励道：“嗯，加油。”
林瑄看了看天色，夜色快要降临，问道：“二叔，今天怎么散衙这么晚，县里又出了什么案子了？”
林渊哈哈一笑，振奋道：“我升官了，如今是金陵府捕头，从八品武官。”
林瑄喜色道：“恭喜你二叔。”
“夫君，你升官了！”
婶娘的耳朵很灵，她快步从中堂走了出来，满脸喜色，激动地大声叫道：“胡婶，今晚加餐。”
林婉晴、秋儿也都跟着走了出来，欣喜不已。
…………
时间流逝，转眼间就是十天。
这十天林瑄过得很充实，一早去上衙，散衙后去视察各个店铺的情况，回到家中后练拳，现在已经能够勉强打完《七星拳》了。
虽然那打拳姿态，依旧不堪入目。
这段时间里，朝廷又发生了件大事，吏部右侍郎左元堂因为指示刘奇侵占民财，被贬出京，前往黔中道任职。
黔中道就是现在的贵州大部，重庆、湖南小部，在现在还属于蛮荒之地。
至于刘奇，自然是被下狱，抄没家产。
他挤跨同行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估计就算不被杀头，也肯定会被贬充军，这辈子算是完了。
吴掌柜的能力很强，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把二十家商铺的租赁谈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对商铺进行简单地装修，以及招募雇员。
同样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二十家冰铺同时开业。
按照吴掌柜的话说，冰铺的生意作不了几个月，必须争分夺秒，早点开张。
二十家冰铺开业，在金陵城还是掀起了一番轰动的，盖因为这里的冰及冰饮之类的，实在是太便宜了，那怕是普通人都可以消费得起。
因此在开业当天，二十家冰铺就火爆无比，排队派到了百米之外。
“杨易，我们发财了！”
安宁公主激动地说道，在他们身前是大箱大箱的铜钱和碎银子。
这是二十家冰铺的一天营业额。
林瑄虽然也颇为激动，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他微笑着说道：“发财还早着呢，金陵城太大，二十家冰铺数量也太少了，接下来我们依旧要快速扩张。乘着酷暑，狠赚一笔。”
安宁公主连连点头，满眼都是金灿灿的，似乎看到了无数黄金。
吴掌柜迟疑地问道：“杨公子，秋夏酷暑，我们冰铺生意自然火爆，可中秋过后天气转凉，一直到来年五月份都会完全没有生意。
若是拓展得冰铺太多，到时候这房租一块也是不少的。”
安宁公主连连点头。
林瑄轻轻笑道：“酷夏卖冷饮，春冬卖热饮就是。吴掌柜你让人研究研究，开发出一些新品热饮来，比如说蜂蜜加牛奶，亦或者桂圆莲子羹之类的，甚至老母鸡汤都可以。”
“咦，这是个好主意。”
吴掌柜眼睛一亮，因为金陵城中还没有在冬天卖热饮的，大家一般都是喝茶。
安宁公主夸奖道：“杨易，你真厉害，开口就是点子。若是不做官，你去经商的话，肯定是天下巨贾。”
吴掌柜又说道：“小姐，杨公子，无论是冷饮还是热饮，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蔗糖，若是继续扩大规模，恐怕会造成蔗糖紧缺，引起价格上涨，我们最好是还有自己的蔗糖渠道。”
安宁公主财大气粗道：“这个简单，交给我就是。交州那边盛产甘蔗，我先让人去那边收购蔗糖，同时弄一些甘蔗庄园自产自销。”
林瑄不怀疑安宁公主的话，她想要在交州弄一些甘蔗园，简直跟玩死的，谁让整个国家都是他们李家的。
算账的账房终于算好了，他兴奋地汇报道：“小姐，杨公子，掌柜的，今天二十家冰铺总营业额是五百三十三贯。”
“五百三十三贯，那一个月下来不就是一万六千六银子，一年就是近二十万两银子。
安宁公主美眸都圆了，惊呼道：“天啊，我们真的发财了。”
虽然她这算账有问题，因为没有计算将来增加的店铺销售额，也没有计算冰铺的名声传开后，销售额肯定会水涨船高，但发财是肯定的了。
林瑄也是满脸喜色，除掉成本，他一年至少也有十万两的分红吧。
届时别说三进院子，七进的豪宅他都可以拿下。
清算完销售额后，安宁公主也急匆匆回宫去了，因为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
林瑄也提着食盒回家，里面有冰镇的铜钵，里面盛装着荔枝膏水，是冰铺中卖得最好的一款冷饮，他带回家去给家里人尝尝。
第四十一章：请柬
回到家时已经入夜，中堂中灯火通明，林渊等人都在。
看着林瑄手中的食盒，原本百无聊赖的林琅瞬间精神一震。
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冲了上去，高声叫道：“大哥，我来帮你拿，里面是什么吃的？”
林瑄顺势放手，说道：“冰镇荔枝膏水，有一大钵，带回了给你们尝尝。秋儿，去厨房拿些碗和勺子过来。”
“好嘞！”
秋儿也是欣喜应诺，竟然是冰镇荔枝膏水，这东西可不常吃到。
小老弟林琅连忙咽了咽口水，想把食盒举到桌上去，奈何身高不够，还是旁边的林婉晴帮忙，把食盒放在了八仙桌上。
林琅连忙爬上凳子，飞快地打开食盒，立时一股冷气冒了出来。
他看着铜钵周围碎冰，抓住一颗就向往嘴里塞。
林瑄连忙拦着道：“这个冰块不能吃，只能用来降暑。”
“啊，不能吃啊。”
林琅失望，但手里的冰块却舍不得放回去，就这样抓在手中。
林婉晴看着一大铜钵的荔枝膏水，不由说道：“大哥，这么多荔枝膏水，价格不低吧。”
婶娘也是数落道：“大郎，你还要存钱娶妻呢，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何时才能够存到足够的银子，我和你二叔可帮不了你太多。”
林婉晴已经十七了，已经在开始寻找好人家，到时候嫁妆肯定是要花大笔银子的。
林瑄微笑道：“这些不要钱。”
“不要钱，谁送的？”众人好奇问道。
“我和别人合伙开了个冰铺，我出银子和制冰之法，对方负责经营，利润五五分成，因此这都是自家的东西，当然不用给钱。”
林瑄微微笑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块木牌，递给林婉晴：“婉晴，这是我的身份牌，日后你去李记冰铺随意购买任何东西都不用花钱，会记我账上。
李记冰铺全城有二十家，离我们最近的就在元华楼附近，很容易找到的。”
“谢谢大哥！”
林婉晴欣喜地接过，崇拜道：“大哥你真厉害，竟然还懂得制冰之法。”
婶娘也是眼睛大亮，竟然开了二十家冰铺，那一年得挣多少银子啊。
他们老李家这是要发达了节奏啊。
唯有林渊皱眉，沉声道：“大郎，你怎么可以经商？明日赶紧把干股转出去，一旦被朝廷查到，你就算不会被罢官也会贬出京城的。”
林瑄说道：“二叔，你放心吧，我使用的是化名，不参与日常经营，每个月只取分红，没有人可以查到我头上的。
再说了，我就算是想转，又能转到谁的头上去？”
婶娘、林婉晴都属于直系亲属。
秋儿和胡婶并不是奴仆，仅仅是佣人。
她们都是自由之身，肯定也不能够转给她们。
大户人家做生意，都是挂在奴仆身上。
奴仆连命都是主人家的，就更别说是产业了，因此可以放心。
“这…”
林渊皱眉，这确实是个麻烦。
冰铺的生意有多赚钱，他是知道的，更何况是二十家店铺，每个月至少数千里银子的利润，肯定不能够轻易放弃。
他抬头问道：“你合伙人的品性如何，会不会坑害你？”
林瑄笑着说道：“二叔，这个你放心，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否则我也不会跟她合作。”
“唔，如此就好。”
林渊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红色请柬，说道：“这是齐国公府送来的请柬，邀请你后天晚上去参加齐国公的生辰。”
林瑄接过，翻开看了看。
后天是月末休沐，因此齐国公生辰在早上就开始了。
实际上，像齐国公这样的大人物过寿，寿宴一般都是要摆好多天的，比如说第一天宴请什么人，第二天宴请什么人，第三天又是宴请什么人等等。
齐国公府经过两百年的发展，根系庞杂，各种亲戚、同僚、依附者、同宗等等，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不可能一天宴请得完，得分好多天才行。
像第一天主要就是宴请同僚，因为这是最重要的宾客。
婶娘眉开眼笑道：“我们家大郎厉害了，连齐国公都要下帖邀请。对了大郎，给你做的新衣服已经做好了，后天你刚好可以穿着过去。”
“谢谢婶娘！”林瑄说着。
林渊忽然说道：“我曾听张大人讲起过，说齐国公有意借这次四十五岁大寿，为其长女择婿，大郎，你到时候要好好表现表现。
若是能够成为齐国公的女婿，将来于你的仕途也是大有好处。”
婶娘立时眼睛大亮，兴奋道：“真的么，这太好了！
我们家大郎俊朗帅气，又满腹经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五品了，就算是数遍京城那也是屈指可数，到时候肯定能够被齐国公看中。”
林婉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林瑄摇头笑了笑：“婶娘，高门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更何况，我都没有见过齐国公长女。
谁知道她相貌如何，品行如何？
若是奇丑无比，又性格刁蛮泼辣的，就算给我宰相也不做。”
大唐没有宰相这个职位，但一般来说只要加了平章政事都属于宰相，不限于三高官官，相当于内阁大学士的前身，主要是给皇帝出谋划策的。
虽然没有实际权利，但对朝政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若本身就是三高官官或者是军方大佬，那就拥有极强的权势了。
林婉晴笑着说道：“大哥，这个你可以放心，齐国公长女高轻烟不仅相貌出众，温婉端庄，而且还多才多艺，乃是京城有名的四大才女之一，绝对是佳偶。”
林瑄意外道：“婉晴，你这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我与高轻烟在同一个诗社，虽然说话不多，但也是认识的。”
林婉晴笑着说道。
林家虽然是将门世家，但婶娘确实秀才之女，因此非常反对林婉晴练武。
在她看来，女儿家家的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
多读写书，培养气质才是王道。
林瑄点头，他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小老弟乘着大家不注意，竟然把一块冰悄悄塞入了嘴里。
他连忙上前掐着对方的腮帮子，急忙道：“你个浑小子，我都说了这冰不可以吃，吃了会坏肚子的，快吐出来。”
被林瑄掐着了腮帮子，林琅没办法，只能把冰吐了出来，但最后还是猛地吮吸了一下，不放过任何冰凉的机会。
婶娘也不由骂道：“你个蠢东西，都说了不能吃还吃，你又想挨揍么？”
林琅看着老娘要发飙的样子，连忙跳下凳子，与婶娘拉开了距离。
这个时候，秋儿也拿着一叠碗和勺子跑回来了。
婶娘瞪了林琅一眼，她接过碗依次给林渊、林琅、林婉晴、自己盛了碗，剩下的给了秋儿。
至于林瑄则表示不用了，他下午吃了好多。
“哇，好凉好甜！”
“唔，味道不错。”
“姐姐姐姐，我们明天去冰铺吧，反正不要钱的。”
………
一家人喝着冷饮，聊着天，场面温馨而和谐。
喝完荔枝膏水，婶娘回房拿了两套新衣服出来，是用上次女帝赐下的丝绸做的，许多地方还配有蜀锦做装饰，看上去非常华美。
婶娘虽然性格彪悍了些，嘴巴也毒了些，但女红还是有水平的。
“辛苦婶娘了。”
林瑄道了声谢，又问道林渊道：“二叔，后天齐国公生辰，贺仪我该怎么送？”
林渊沉吟道：“就送十两银子吧。你是侍御史，没有必要跟他人攀比，更无需巴结对方，有十两银子足够了。”
林瑄点头表示知道。
如果不是侍御史这个官身，齐国公府恐怕都懒得鸟他。
像林渊这种身份的，虽然不在邀请之列，但也可以主动前去凑个热闹，齐国公府也不会拦着，但只能坐在大众席位上。
像这等人物过寿，大摆几天的流水席是肯定的。
“二叔，你去不去？”
“肯定要去，但只是维护治安。”
林渊说道：“到时候各方贵人云集，齐国公府周围的街道都要巡逻，以免有人作乱。”
第四十二章：我叫李世民（求收藏、推荐）
接下来两日，李记冰铺一天比一天火爆，让其他冰铺几乎是门庭罗雀。
没办法，彼此之间的价格完全没有可比性。
普通冰水，其他冰铺要八十文，而李记冰铺却只要五文钱，连普通百姓都能够消费得起，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李记冰铺第一天营收五百多贯，第二天营收七百多贯。
到了第三天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一千多贯，兴奋地安宁公主眼睛都弯沉了月牙儿。
这赚钱的速度，简直就是在抢钱。
…………
大唐勋贵，以四公八候为尊。
经历了两百多年，四公八候普遍都衰弱了不少，因为生活安逸，很少有人愿意再上战场厮杀，没有军功，自然也就会衰落。
与之相反，一批新勋贵在朝中崛起，冲击着四公八候的地位。
只是他们虽然军功赫赫，但因为崛起的时间太短，根基太浅，在朝中也仅仅是刚成气候而已，还远无法和四公八候相比。
齐国公作为四公之一，他的生辰自然是全城的焦点。
一大早，齐国公府周围的街道就被封锁了，唯有请柬的人才能够通过，其他想要凑热闹的平民，只能够在封锁外围吃流水席。
今天休沐，林瑄一整天都在家里练拳。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他才洗了个澡，换上了新衣服，怀里揣着十两银子出发。
与此同时，紫宸殿。
后殿，卧室。
女帝换上了一身男装，头戴软脚幞头，看上去英气非凡，但鼓鼓囊囊的胸膛以及秀丽的面容，还是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女扮男装。
坐在梳妆桌前，女帝端详了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才打开桌上的一个乳白色玉盒，像是羊脂白玉做成的，从中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
说是人皮面具，实际上并非人皮制成。
它薄如蝉翼，半透明状，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拿着人皮面具，女帝小心地贴在自己脸上。
这人皮面具竟然宛若活物一般，轻轻蠕动着，很快就完全贴紧了女帝的脸庞，然后一阵微弱的光芒自上而下闪过，流转女帝周身，铜镜中的女帝立时大变样了。
铜镜中的哪里还是女帝，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俊朗青年。
剑眉星目，卓尔不凡。
不仅如此，就连原来鼓鼓囊囊地胸膛，也似乎被某种力量给抹平了，喉咙上也长出了喉结，相貌大变，完全成为了一个陌生男子。
“我叫李世民。”
女帝开口，声音也变成了醇厚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
她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不由嫣然一笑。
但这笑容出现在这幅面庞上，就显得有些妖娆了。
…………
齐国公府前，车水马龙。
也幸好齐国公府足够大，一府就占据了整条大街，有足够停靠马车的地方，不然恐怕就得交通堵塞了。
看着长长的高大围墙，林瑄对于豪宅有了新的认知。
一府竟然占据了整条街，近两千米长，真不知道这齐国公府究竟占地有多大啊，这才是真正的豪门。
今天齐国公府大门大开，迎接四方宾客。
门前有收贺仪的，送上贺仪就可以入内，也有专门报贺礼的：
“镇宁候送贺礼：黄金百两，银千两，玉壁十对，千里马两匹，宝刀十口……”
“户部左侍郎陈艾送贺礼：银百两，文房四宝一套。”
“忠武将军谢云，送贺礼战马两匹，良弓十把，宝刀十口，银千两。”
……
听着唱礼单的声音，林瑄不由感叹有钱人真多。
他这十两银子，真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正如林渊所说，他又不需要巴结齐国公，对方也仅仅因为他的身份才给请柬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情或其他利益方面的往来，意思到了就行。
林瑄走上前去，出示了请柬，然后放下十两银子，这让唱礼单的人都是一愣。
十两银子，这也太寒酸了吧。
如果是没有请柬，仅仅十两银子，他们早就乱棍打走了。
“怎么，献贺礼少了？”林瑄眉毛一掀。
“怎么可能，林大人快里面请！”
一个专门接待有请柬的下人连忙说道，他示意人登记，然后带着林瑄走入大门。
“御史台林瑄，送贺礼十两！”
当林瑄走进齐国公府时，唱礼单人的声音终于响起，引起了小片的喧哗。
“御史台林瑄，莫非就是破了龙口仓案的那个？”
“十两银子，这也太寒酸了吧，完全没有把齐国公放在眼里。”
“嘿嘿，连陛下都敢弹劾，恐怕齐国公在他眼里也就这样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十两银子也是他大半个月的俸禄，若是送得太多，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在贪腐了。”
…………
齐国公府墙高院深，宛若一座迷宫。
各个建筑物由回廊连通，到处张灯结彩，装扮得非常喜庆。
生辰宴会在正堂举行。
正堂名为振武堂，是座恢弘的建筑，占地至少两三亩。
堂前是一个大的庭院，以青石板铺地。
林瑄跟着接引人进入正堂，原本空旷的正堂内摆满了一张张案桌，估计得有近百个，但人并不是很多。
正堂内并不热，反而很凉爽，因为四周摆满了巨大的冰块。
林瑄被安排在末席坐下，位于东南小角落。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反正就是吃席，坐在哪个位置吃不是一样。
更何况今天能够进正堂的都是大唐高层，他就一个正六品的官员而已。
若不是侍御史的身份，他恐怕都还进不来。
宴会还没开始，但案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点心，以及酒水。
林瑄没有客气，自顾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些点心不仅样式精致，而且味道很好，水果也清香可口，有些他竟然不认识，或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特产吧。
林瑄感觉身前一暗，他抬头就看到一个俊朗帅气的青年从食案前走过，在他身边的食案后缓缓坐下。
“这个小白脸，竟然比我还帅！”
林瑄腹议。
他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吃东西。
“这位兄台请了，在下李世民，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咳咳，李世民！”
林瑄剧烈咳嗽，嘴里的点心差点喷了出来。
他转头看着旁边的英俊青年，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李世民，敢问令尊名讳可是李渊，是否有个大哥叫李建成？”
林瑄被吓到了，竟然冒出个人来自称是李世民。
他以前算过时间，这个时间段差不多就是前世地球隋末唐初的时候，真要是蹦出了历史上的李世民，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女帝心中不悦，这林瑄也太孟浪了，上来就问别人爹叫什么。
而且看他激动的样子，似乎李世民这个名字很熟悉，很重要一般，但她这个化名用的并不多，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第四十三章：跟女帝瞎扯（求推荐、收藏！）
不过接近和考察林瑄，是她这次乔装而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因此女帝压下心中的不悦，淡淡说道：“兄台可能认错了，我父亲并不是李渊，也没有什么兄长。”
“哦，那就好，那就好。咳咳，抱歉，认错人了。”
林瑄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拱手说道：“在下林瑄，见过李兄。”
他也感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实在是这个名字太有魔力。
若对方老爹真叫李渊，有个哥哥还叫李建成，他恐怕就要考虑抱大腿了，因为李世民要造反，他不觉得女帝能够扛得住。
千古一帝，可不是白叫的。
女帝说道：“无妨。看你的样子，似乎也认识一个叫李世民的。”
林瑄摇头说道：“倒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是一个雄才伟略之人。”
“雄才伟略！”
女帝眼神一凝，这个成语可不能够乱用。
一般来说，这个成语多是用来形容君王，亦或者是胸怀大志之人。
简单来说，就是想要造反的人。
她装着好奇地问道：“哦，是嘛，在下倒是有些好奇，可否说说此人。”
林瑄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想想宴席还没开始，找个人聊聊天也不错，而且看此人器宇轩昂，想来也是出身不凡，结交一番也不错。
“要说这李世民啊，自小不凡，据说道教高人宁道奇曾为他看过面相，说他将来有济世安民之才，于是其父便为其取名为李世民。”
想到大唐双龙传中的桥段，林瑄张口就来。
女帝疑惑道：“道家高人宁道奇，这是何人？
据在下所知，天下道门以天师道和蜀山剑派为尊。
当世之中，能够称得上道家高人的唯有老天师张道坤和蜀山剑派掌教殷天虚，在下却是未曾听过宁道奇的名号。”
林瑄一滞，这李世民看来对江湖很了解啊。
不过这会，他自然不能说自己的随口瞎说的，于是说道：“宁道奇自号散人，乃是隐世奇人，因此世上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他的武功确实奇高，乃是大宗师级的绝顶强者。
其自创的散手八扑，深的‘虚’字精髓。
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无大无小，玄之又玄。”
女帝暗凛，本来她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但林瑄竟然张口就来，甚至连对方的武功精要都说得出来，似乎非常深奥、玄妙，充满了武学至理，不像是作假
实际上她本身就是个武道高手，只是从未显露过而已。
“莫非，这世上除了四大宗师之外，还有宁道奇这样一个隐世大宗师？”
“若真是如此，那林瑄口中的李世民，恐怕得注意了。”
女帝思维百转。
作为大唐皇帝，她太了解大宗师的分量了，犹如一国之定海神针。
天师道老天师，就是四大大宗师之一。
七十年前，大周兵围金陵城，眼看就要城破，最后还是老天师出手，与万军之中闯到大周皇帝行辕中，逼得大周皇帝不得不退兵。
可以说，若是没有老天师的存在，大唐早已经灭国了。
从林瑄的话中可以确定，宁道奇这尊大宗师是支持李世民的，他称李世民有济世救民之才，恐怕是已经将其作为潜龙来投资。
这种做法在当世江湖很常见，就像天师道当年押宝唐太祖一般。
若是李世民真如林瑄所说雄才大略，必定不会甘于人下。
有大宗师支持，造反建国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对方生在大周还好，她乐意见到。
若是生在大唐，那就危险了。
这些年大唐境内时常有叛乱或农民造反的事情发生，难保对方不会乘势而起，到时候内有叛乱，外有大周虎视眈眈，大唐恐怕有覆灭的危险。
女帝收敛心神问道：“林兄似乎认识宁道奇大宗师，不知道他居住于何处？还有这李世民，竟然与我同名，在下实在是好奇得很，也希望能够结交一番。”
林瑄摇头说道：“我这也是以前听人说的，哪里知道宁散人行踪，至于李世民就更不知道了。对了李兄，不知道你在哪个部衙高就啊。”
女帝有些失望，她淡淡说道：“在下乃是自由之身，还未入仕。
倒是李兄，虽然在下人在江湖，却也听说过林兄的名头。
不仅敢直谏陛下，逼得陛下处罚安宁公主，还破了龙口仓案，声名赫赫，前途不可限量。”
林瑄摇头道：“嗨。都是莽撞了。若是重来，我可能就没有那个勇气了。”
女帝问道：“哦，为什么？”
林瑄摇头说道：“没有为什么，若是可以，谁愿意怒怼陛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嘛。咱陛下的手段，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女帝眼神微微一凝：“林兄的意思，你是受人胁迫的？”
林瑄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看李兄似乎对江湖挺熟悉的，可否跟我说说，我对江湖颇为好奇。”
女帝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当初林瑄敢直接怒怼她，果然是受了人指使的。
龙口仓案的幕后主使就是楚王，因此指使者不可能是楚王。
林瑄才刚刚弹劾了赵王的重要亲信吏部右侍郎左元堂，也不大可能是赵王的人，但也不能够排除是赵王的苦肉计。
最有可能的，当然是秦王了。
秦王乃是她的亲叔父，十五岁便参军入伍，现在已经是军中大佬之一，掌握着十万精锐大军坐镇彭城。
不仅如此，这两年秦王都在朝中大肆招揽和收买官员，已经拥有不小的势力。
林瑄被对方胁迫，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
也就说，对方是秦王的人。
想到这里，她心中暗暗可惜，又心中暗冷。
如此有才华却又不是自己人，自然是早点想办法弄死了，枉她先前还抱着很大的期待。
在女帝眼中，林瑄已经是必死之人，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林兄乃是官员，又没有习过武，怎么会对江湖感兴趣？”
林瑄装着叹息道：“正因为从未习过武，所以才更向往江湖啊。
我林家也算是将门世家，只可惜我没有什么练武天赋。
只能够读书，参加科举。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也不愿留在朝堂上。
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太危险了。”
第四十四章：玄冰剑
若是没有大御史系统，林瑄是真不想留在朝堂中。
如今大唐可谓是暗流涌动，风雨飘摇，他又毫无根基，搞不好哪天就会被人当作炮灰。
但奈何自己太废材了，不适合练武。
若是既没有官身，又没有强大修为，那基本上就属于社会底层了。
任由他人欺凌，甚至是宰割。
这可是封建社会，没有法制和人权可言。
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女帝意外，林瑄竟然厌恶朝堂，向往江湖，这剧本不对吧？
林瑄可是十九岁进士，那怕是放眼天下都是一等一的俊才，不应该是胸怀天下之人么，怎么会向往打打杀杀的江湖？
不过他人之话不可尽信，还是得看其日后的行动。
女帝只是淡淡点头，问道：“你想了解那些方面。在下虽然也有关注江湖，但本身并非江湖之人，所以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林瑄说道：“随便说说，比如说门派争斗啊，江湖轶事啊都可以。”
“江湖轶事。”
女帝想了想，说道：“最近江湖上，还真发生了一些大事。
三个月前，蜀山剑派出了个叛徒，据说是盗走了数门绝顶神功，如今蜀山剑派正在到处追杀，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两个月前，魔道六派中的天魔宫圣女，据说入世行走了。
一个月前，霸刀门门主大弟子秦一刀挑战大刀门门主，三刀将其击败。
…………”
林瑄看着女帝，感觉对方在跟他说江湖简报似的，一条条的简单明了。
这不是不了解江湖，而是非常了解啊。
林家虽然练武，但因为是将门世家，对江湖之事并不是很关注，仅仅是对江湖现状有些了解，这些林渊都跟他讲过。
比如说当世有五大圣地，分别是少林寺、天师道、蜀山剑派、长生殿、魔门。
四大大宗师：天师道张道坤、少林寺慧觉神僧、长生殿主拓跋拓、蜀山掌教殷天虚。
其他还有什么，九大门派，六大正道帮派，七大黑道帮派等等，以及天榜、地榜、风云榜之类的榜单。
如今这江湖可谓是强者如云，非常热闹。
不过自古以来都是侠以武犯禁，朝廷对于江湖从来都是打压，京城就基本上更是江湖侠客的禁地了，少有人来。
即便是来了，也基本上是夹着尾巴做人。
正因为如此，林瑄在金陵城生活了两年，他基本上没有看到什么江湖人物，也没有哪个武林高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皇宫来个决战紫禁城。
不然，大唐会教他们如何做人。
大军一起，宗门覆灭。
俩人天南地北的聊着，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他们。
林瑄抬头，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个四十多岁的威武中年男子。
他便是齐国公高长卿，官拜太保、辅国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
与他并肩而行的是晋国公，身后则有八候之中的武侯安、镇宁候、武陵候，以及其他伯爵、子爵等等新老勋贵。
齐国公虽然地位尊荣，但并非与所有人都交好，否则这正堂可坐不下。
像四公之中，就只来了一个晋国公。
八候之中，更是只来了三个。
四公八候虽然并称，但彼此间也都是有小圈子和利益冲突的。
至于文官序列，三省六部各大佬基本上都没来。
官位最高是是兵部左侍郎杨庸，他是齐国公的妹婿，肯定要来。
作为三品以上的大臣，已经挤入了大唐的核心决策层，自然不需要顾忌齐国公的面子，但他们却需要考虑女帝的想法。
女帝登基两年，皇位才刚稳固。
他们这些大臣可不敢与齐国公走得太近，以免被女帝所猜忌。
当然，他们虽然人没来，但只要不是与齐国公有仇怨的，礼物肯定是到了的。
像林瑄这种中层官员，如果不来也行，但要准备承担后果。
但一般中层官员，齐国公也不是什么人都会邀请的。
“诸位，请入坐！”
齐国公当仁不让地坐在主桌上，邀请着大家入座。
等他们完全入座后，座位也差不多坐满了。
随后齐国公高长卿发表了一番讲话，无非就是我过生日，大家来捧场，我很高兴之类的。
齐国公高长卿讲话过后，宴席正式开始。
一个个妙龄少女鱼贯而入，端来各种美味佳肴，立时满堂都是菜香味。
随着所有侍女退走，右侧首席一个俊朗的青年站了起来：“孩儿恭祝父亲福禄东海，寿比南山。为了父亲四十五岁大寿，孩儿用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寻觅到了一柄绝世宝剑来献给父亲。”
此人是齐国公的长子高云翔，说完后他用力拍了拍手。
随后，一个侍卫就手捧着一个红木盘走了进来，上面盖着大红的绸缎。
齐国公高长卿呵呵笑着道：“翔儿有心了。”
很快，侍卫就捧着红木盘走到了齐国公身前，躬身恭敬地将红木盘向前托出。
齐国公掀开红绸缎，露出了银白色剑鞘。
样式颇为古朴，纹饰精美。
齐国公拿起宝剑，他微微一抽，就看到一道清冷的剑光反射而出，并伴随着悠扬悦耳的剑吟声，绕梁不绝。
不仅如此，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在蔓延。
“这……这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玄冰剑。”
有人惊呼出声：“据说半年前，庐山剑派的玄冰宝剑被叛徒盗走，从此下落不明，没有想到竟然被大公子得到了。”
“玄冰宝剑，这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宝剑，据说乃是极其罕见的灵器。”
“大公子真是手段通天，连这等灵剑都能够得到。”
……
众人纷纷惊呼，显然都是知道玄冰剑名头的。
高云翔隐隐自得说道：“不错，正是玄冰剑。说来也是巧合，前段时间我外出打猎，碰到庐山剑派的叛徒，他竟然意图对我不利，被我斩杀，因此这玄冰剑也就落入我手中了。”
齐国公激动地说道：“好，好。翔儿，你有心了。”
对于高云翔的说法，林瑄是持怀疑态度的。
要知道庐山剑派可是大唐境内的一个大派，能够从中盗走玄冰剑，可见那叛徒修为肯定不弱，至少也是先天境以上吧，否则不可能逃走庐山剑派的追杀。
先不说对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附近，也不说对方为什么要无端生事地对高云翔下手，就说以高云翔的修为，恐怕也杀不了对方。
灵器凌驾于普通神兵之上，不仅具有特殊效果，还能够极大的增幅攻击。
对方手持玄冰剑，至少可以多发挥五成的战力。
想要击杀对方多的玄冰剑，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是齐国公府的事情，至于具体的内情如何，他没有兴趣去探究。
第四十五章：高轻烟（求推荐、收藏！）
齐国公有五子三女，在高云翔献礼过后，其他四个儿子纷也纷献了上寿礼，或是稀世珍宝红珊瑚，或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或是千年人参，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但是，他们的寿礼都无法与玄冰剑相比。
林瑄啧啧赞叹，这就是大唐顶级权贵的底蕴。
他不由看了看身边的‘李世民’，发现对方神情平静地有些可怕。
不过林瑄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性子太冷淡了。
五个儿子献礼后，接下来就是三个女儿了。
“父亲，这是女儿亲手所作之画，愿祝父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一个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站了起来，她穿着青白色的留仙裙，腰系银白色丝带，手捧着一幅画走向齐国公。
因为处在背面，林瑄看不到女子的长相。
但声音却非常好听，清澈如空谷幽泉，并且还有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女子肯定就是齐国公的长女高轻烟了。
齐国公接过画卷，爽朗笑着说道：“好，好，为父来看看，烟儿画了什么。唔，原来是松树，不错不错，为父很喜欢。”
齐国公虽然不是单纯的武夫，但对于书画的鉴赏能力还是弱了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长女的画，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很好。
“父亲喜欢就好。”
高轻烟说着，退回来座位。
“哦，原来是她。”
再次听到高轻烟的声音，林瑄猛然想到了。
当初他差点被失控的马车撞到，马车内说话的‘小姐’，不就是高轻烟嘛。
怪不得他会感觉声音有些熟悉，也怪不得当初那个马夫敢那么嚣张，完全不把他这个侍御史当回事，敢情里面坐着的是高轻烟啊。
高轻烟回到座位后，齐国公另外两个女儿也献上了贺礼，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一件是亲手作得披风，一件是亲手绣的荷包。
相比于儿子们的争夺宠爱，女儿们就真心多了。
齐国公子女献过寿礼后，接下来就是宾客一一敬酒祝贺了。
当然，像林瑄这种小人物是没有资格单独敬酒的，跟着大家举杯就是。
“楚王送来贺礼，黄金百两、银千两，玉如意十把，玉壁十对，蜀锦十匹……”
“赵王送来贺礼，黄金百两，银千两，字画十副，宝剑十口……”
“秦王送来贺礼……”
似若约好了一般，三位亲王纷纷送来贺礼，但本人并未到场。
当女帝早就安排好的内侍紧随其后前来宣旨，并赐下各种赏赐之时，宴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众宾客纷纷举杯恭贺。
林瑄不禁感叹，贫困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这些礼单，价值数千两银子。
看着齐国公被众人恭维的模样，说实话他也动心了，差点没喊出来：大丈夫当如此！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啰；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必须看到我。”
似乎有段熟悉的音律，在脑海中响起。
既然是宴席，怎么可能少的了歌舞。
十几名穿着薄纱的妙龄少女在正堂中央翩翩起舞，姿态优美。
她们伴随着的音乐如蝴蝶般舒展着柔软的身姿，充分展示了少女的体软。
宾客边吃边欣赏着歌舞，其乐融融。
林瑄大快朵颐，首次品尝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美食。
没有经过高温爆炒，最大程度上的保存了食材的特有鲜嫩味道，比如清蒸鲥鱼、驼蹄羹、红虬脯、银丝鱼脍等等。
林瑄看着‘李世民’全程平静，犹如电视机前的观众一般，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这李世民，怕是大有来头。
极有可能是皇族，并且地位还不低，否则也不会如此淡定，完全没有把齐国公放在眼里。
并且其吃饭时姿态优美从容，竟然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等优雅的举止，绝非普通王侯可以培养出来的。
歌舞过后，有人站出来为齐国公吟诗祝贺，也有人表演剑术，或拳脚功夫的，他们全部都是青年。
齐国公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不时点头。
林瑄看到这里，知道齐国公恐怕是真有为其长女择婿的念头，而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青年，争先恐后地站出来表现。
他凑过身去，低声说道：“李兄，我听说齐国公有意为其长女择婿，这些人恐怕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你不如也试试，或是做首诗，或是表演番剑术之类的。
以李兄的相貌和才华，我觉得你八成会被齐国公看中。”
女帝眼中闪过意外之色，这个她还真不清楚。
她此来一是为了林瑄，二来也是亲眼看看，齐国公过寿都会哪些人过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表现？”
林瑄摇头说道：“我还是算了，齐国公府我可高攀不起，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齐国公之女，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这或许是条捷径，但也可能会半途被人打死。
再说了，若他真是想吃软饭，直接吃女帝的软饭不是更好么！
睡皇帝，可比睡国公之女有成就得多。
更何况他是见过女帝的，那容貌当真是倾国倾城。
至于高轻烟，林婉晴是说对方很漂亮，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女帝微微点头，淡淡说道：“齐国公之女，在下与之素未谋面，不知其性格如何，又怎么能够求之为良配。”
林瑄笑道：“李兄追求的原来是自由恋爱啊，有理想，我支持。”
女帝没有作回应，依旧在举止优雅地吃着东西，偶尔抬头看看场中的表演。
这些表演，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算结束。
齐国公忽然说道：“诸位，我家烟儿所作之画留有空白处，刚好缺首诗，不知道哪位俊才愿意补上？”
“我！”
“我！”
在场中，不少人纷纷毛遂自荐。
但更多的人却是脸色不好看，因为齐国公要求作诗，这很明显是要以诗词来考校他们。
当然一首词，不足以成为齐国公的东床快婿，但绝对能进入重点考核名单。
齐国公笑吟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作诗一首吧，最后由烟儿来评鉴。来人，将画展开，让大家都看一看。”
为画作诗，肯定需要先看画。
一个妙龄侍女小急步走来，从齐国公手中接过画卷然后打开，在一排排食案前走过，供一个个宾客观看。
时间非常短暂，这非常考验个人能力。
林瑄和女帝坐在最角落中，也是最后看到画的人。
怎么说呢。
林瑄对画没有研究，前世就不说了，前身也是专注于经学，对于琴棋书画之类的连入门都没有，因此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鉴赏。
但凭直觉，他感觉这画很好。
画中是峭壁上长着一棵青松，大雪覆盖，一种清冷高洁之意扑面而来。
第四十六章：女帝的紧张
依图作诗，这很明显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于是宴席继续。
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想好了，于是当场诵读。
只不过时间仓促，质量可想而知。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人诵读自己所作之诗。
只是别说好诗了，就连可堪入目的都没有一首，看来是要全军覆没了，这让其他人都是欣喜不已，因为这样一来大家又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女帝转头看向林瑄，淡淡问道：“林兄，你真不作一首？”
虽然林瑄不是自己人，但对方的才华，她还是真心佩服的。
不说其他，就说短短时间内接连对出五副绝对，这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想来诗词，应该也难不倒对方。
在场青年基本上都是勋贵子弟，他们不用参加科举，其中或许有读书不少的人，但绝对无法跟能够考中进士的人相比。
至于场中的不少文官，他们虽然是进士出身，但能够在齐国公邀请之列，自然各个年纪不小，否则也无法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可以说，在场有希望作出一首合格之诗的，唯有林瑄。
林瑄摇了摇头，说道：“高攀不起。”
女帝心中意外，她有些搞不懂林瑄；若说对方是投机之人，为什么不抓住这次机会？
可若是不是，为什么要甘为秦王鹰犬，忠于她不好么？
宴会进行到现在，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等到齐国公等人纷纷离场了，林瑄才站了起来走出正堂，跟随人流往外走。
“林老弟！”
林瑄看到江宁县令张怀年迎面走来，诧异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先前怎么没有见你赋诗一首。对了，这位是……？”
张怀年看了看林瑄身旁的女帝，只感觉此人当真是器宇轩昂，俊朗无双，实属罕见。
林瑄拱手说道：“原来是张大人，齐国公有请，我岂敢不来。
只不过作诗就算了，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就不献丑了。
这位是李世民李兄，我刚认识的朋友。
李兄，这位是江宁县令张怀年张大人。”
“你们聊吧，我先走一步。”
女帝只是淡淡点头，她也不等林瑄说话就径直离开。
张怀年错愕，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皱眉问道：“林老弟，这李世民是什么人，竟然这么不懂礼数？”
他虽然只是县令，但官阶却是正五品。
林瑄摇头，也是错愕一笑：“我也不知道，他先前刚好坐在我旁边，于是就闲聊了聊，算是认识。此人性子非常冷淡，只是我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
张怀年冷冷一笑道：“估计是宗室之人，向来眼高于顶。林老弟，这种人日后还是少与之打交道，恶心人不说，可能还会牵扯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
林瑄点头，觉得张怀年说得有道理。
其实他们也就是萍水相逢，不存在什么交情不交情的，日后再相见可能就是N年后了。
他只是觉得李世民值得交往，但也不绝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两人并肩而行，朝外而走。
出了齐国公府，林瑄和张怀年拱手分别。
临别前，张怀年可惜道：“林老弟，你今晚真是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高家大小姐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精通琴棋书画，甚至弓马娴熟，乃是世上少有的良配。”
林瑄微微笑道：“张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很想，但奈何实力不允许。”
“呵呵！”
张怀年感觉林瑄说话有趣。
对方似乎没有那方便的想法，他也只能笑了笑，双方便告辞了。
提着齐国公府赠送的灯笼，林瑄一路急赶，等回到林府时也是已经子时了。
…………
齐国公府到皇宫途中。
夜色虽然漆黑，但却遮挡不住女帝的视线。
在她身后静静跟着一个人影，似若完全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你可知道宁道奇？”
“宁道奇，这是何人？”
阴怜花低声问道。
女帝乔装外出，怎么可能是孤身一人，阴怜花一直在暗中保护着。
女帝沉声道：“宁道奇，自号散人，乃是隐世大宗师，其自创的散手八扑，深的‘虚’字精髓。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无大无小，玄之又玄。”
阴怜花惊疑道：“好玄妙的功法精义，细细琢磨当真是玄之又玄。
只是恕老奴孤陋寡闻，却是不知道当世之中竟然还有这等隐世大宗师，只是不知道陛下是从何处听来的？”
“你也没听说过？”
女帝惊讶：“这个事情朕也是听林瑄说的，但有些怀疑此人的真实性，所以问问你。”
别看阴怜花仅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是八九十岁高龄了，服侍过四代皇帝，乃是大唐皇宫中第一强者，老派宗师。
即便是面对大宗师，也能够过过招。
正是因为有他坐镇，才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江湖高手敢来京城撒野。
对于江湖之事，阴怜花知道的绝对比她多。
阴怜花摇头道：“老奴没听过。不过这也很正常，天下太大，隐藏的强者太多，世上不一定仅有四位大宗师，甚至连陆地神仙都有可能存在，谁能说得清。
从陛下对散手八扑精义的解说，老奴认为此人应该是存在的。
若是能够通过林瑄认识这位大宗师，并与之交好，这对我大唐大有益处。”
女帝摇头说道：“林瑄也仅仅是耳闻，从未见过对方。”
说完这里，她就没有再说了。
若是宁道奇真实存在，那么那个李世民也肯定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她就心神绷紧。
回到皇宫，她立马下令玉京台，全力追查宁道奇和李世民的下落和踪迹。
李世民若不在大唐也就罢了，若是就在大唐，必须先除之而后快。
能够济世救民的，唯有她。
…………
林府。
林瑄回到家中之时，竟然发现中堂中灯光通明，林渊、婶娘、林婉晴、秋儿四人都还没有睡觉，似乎专门等他回来。
“二叔，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婶娘接话道：“我们当然是在等你。大郎，今晚齐国公的寿宴怎么样？”
林瑄点头道：“很好很丰盛啊。”
婶娘满头黑线，她瞪了林瑄一眼，拔高了声音：“我不是问饭菜如何，是问高轻烟高小姐如何？还有那个齐国公择婿，你有没有被选中？”
第四十七章：林婉晴的心机
林瑄恍然一笑道：“哦。婶娘是问这个啊。我的座位有些偏，刚好又在高小姐的身后，所以没有看到她相貌如何。
至于说择婿，我没有参与。
更何况即便是参与了，引起了齐国公的注意，也不一定真能够娶到高小姐。
他们高门嫁女，一般都是门当户对的，咱们还是差了些。”
婶娘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事情都不去做，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成功？
再说了，娶高小姐的难度，难道还能大过你成为大宗师不成？
你连成为大宗师都有信心，更何况是这个。”
林瑄无语，怼道：“婶娘，娶高小姐我没啥信心，但成为大宗师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婶娘冷笑道：“是嘛，那我可就是拭目以待了。”
林渊摆了摆手，示意婶娘少说两句，问道：“大郎，你来具体说说晚上的事情。”
林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是高小姐画了一副画，雪压青松图，齐国公提议，让大家为画题诗一首。
不过时间太短，再加上到场的青年以勋贵子弟为主。
二叔，他们的水平你是知道的。
最终没有人入围。”
林渊点头，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是知道作诗难度的。
特别是短时间内为画题诗，这更考验个人水平。
林婉晴忽然问道：“大哥，那你有没有腹稿？”
看着林妹妹期待的眼神，林瑄把刚想说的‘没有’咽了回去。
他怎么可以让堂妹失望呢，光辉的大哥形象还要不要了？
于是，林瑄轻笑着点头道：“区区为画题诗，岂能够难得到我。
婉晴，你听好了，这是我当场在心中作的诗：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林婉晴轻诵着，满眼都是小星星：“大哥，这首诗太好了，文字虽然朴实，但却将松树的品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林妹妹崇拜的眼神，林瑄心中大为受用，笑呵呵地说道：“作诗于我而言，不过是区区小道，信手拈来，你再听：
傍人不识岁寒松，怜杀深山大雪封。
待得化为东海水，青天白日睡苍龙。”
相比于前一首，这一首诗更显得大气磅礴。
林婉晴欣喜不已，她朝秋儿说道：“秋儿，快去拿笔墨纸砚，让大哥写下来。这两首诗实在是太好了，我要细细品读。”
“好的小姐！”
秋儿闻言快速离开，林瑄想拦都没有拦住。
他说道：“婉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还是明天吧，我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林婉晴固执地说道：“大哥，写两首诗又花不了你多长时间，很快的。”
“那行吧。”
林瑄只能点头，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秋儿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放在八仙桌上。
“大郎，给。”
林瑄点头，他磨了磨墨，提笔蘸墨便写了起来，很快就写下了两首诗。
前身可是进士，这字迹自然端正，犹如雕刻一般。
“谢谢大哥！”
林婉晴甜甜一笑，接过纸张轻轻地吹干着。
林瑄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也早点睡吧。”
“嗯，你去吧。”
林渊说道：“我明早会喊你的。”
待林瑄走远后，婶娘忽然欣喜一笑，凑到林婉晴身边说道：“乖女儿，还是你聪明，连你大哥都被你瞒了过去。”
林渊是懵的，傻傻地问道：“什么瞒着大郎？”
林婉晴温婉一笑道：“爹，你忘了，我与高小姐可是一个诗社的，我们诗社明天刚好有个活动，到时候我将这两首诗交给她看，你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这！”
林渊懵了，还能够这么操作。
婶娘得意地说道：“还是我们母女同心，都想到一块去了。
大郎连作两首诗，而且质量都不低，足以吸引到高小姐的注意。
大郎的婚事他自己不着急，我们岂能够不操心。
乖女儿，若是此事能成，那你就是你大哥的月老了，也是我们林家的功臣。”
林婉晴微微一笑，带着丝丝得意，但又有丝丝怅然。
大哥，以后终究是别人的大哥。
…………
翌日，天色微亮。
“入班！”
“拜见吾皇！”
“众卿平身！”
“谢吾皇！”
七月初一的早朝，按流程进行着。
没有系统任务，林瑄也不会傻到去无缘无故弹劾别人，给自己到处树敌。
他站在文官序列中，静静听着女帝与群臣商议着一件件事情。
“陛下，微臣有急事启奏。”
中书令秦无忌轻咳了几声，站出来高声说道。
“准！”
“中书省昨晚接到江州急报，说江州发生了流民暴动，恐有演化为造反之相。”
哗哗！
中书令秦无忌话落，满朝喧哗，群臣震怒。
“江州刺史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惹得流民暴动，朝廷不是已经运送赈灾的粮食和银两过去了么，足够流民支持到秋收。”
“江南西道离京城太近，若是流民造反，后果不堪设想。”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江州流民怎么会暴动？”
…………
女帝同样也是又惊又怒，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州流民为何会暴动？”
龙口仓案虽然爆发了，亏空了五百万石粮食，但女帝还是很果断地运送了两百万石粮食，前往江南西道赈灾。
江南西道治所谓洪州，领宣、饶、抚、虔、鄂、江、洪、袁、吉、澧、朗、岳、潭、衡、郴、邵、永、道、连诸州，共19州。
大概范围就是今天的江西、湖南，以及湖北和安徽一部分，乃是大唐最精华的部分之一。
因此无论如何，江南西道都不能够乱。
不仅仅是粮食，在林瑄破了龙口仓案后，朝廷抄没到了五六百万的银两，她随后又送去了三百万两银子，用于灾后重建。
可以说，这次赈灾物资和银两还是很充裕的。
可为什么，江州竟然还会有流民暴动，甚至有演变为造反的趋势。
按照地方官员报喜不报忧，报小不报大的常规做法，此刻的江州甚至可能已经出现了流民造反，否则江州刺史也不会急匆匆地上报，知道这盖子捂不住了。
中书令秦无忌沉声道：“根据江州刺史奏报，说下面的官吏与地方豪强勾结，暗中转运走了大量的赈灾粮食，导致用于赈灾的粮食缺少，饿死了不少人，这才引得流民暴动的。”
第四十八章：系统任务大派送
林瑄暗惊，没有想到江州竟然酿出了民变。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封建时代的百姓抗风险能力极弱，一旦遭灾，若是朝廷赈灾及时也就罢了，若是不及时，或者是赈灾不力，百分百会酿成民变。
回想华夏历史，多少朝代不是被民变推翻的？
老百姓就是这样。
能够吃饱我就是顺民，我若吃不饱，那天王老子我也要杀。
大唐虽然总体稳定，但毕竟已经建国两百余年了，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上都充斥着腐朽的气息，赈灾不力引起民变这几乎是注定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胆，连赈灾的粮食都敢暗中转运走，大发国难财。
面对江州可能已经出现的民变，从女帝到三省六部的长官等等，虽然都是又惊又怒，但又不得不认真讨论该如何去处理。
至于处罚地方官员之事，先等民情平息了以后再说。
首先是继续赈灾，以免局势恶化。
龙口仓存粮已经不足三百万石，肯定不能再继续往外运粮，以免出现某些无法预知的风险，因此女帝决定紧急拨款十万两银子，用于江州赈灾。
其次是派遣军队进入江州，若是没有出现民变也就罢了。
若是出现，必须第一时间镇压，以免民变蔓延，成烈火燎原之势。
最后则是派遣巡抚使前往江州，一来调查赈灾粮食被暗中转运一事，二来是处理可能出现的民变之事。
不仅仅是江州，其他十八州都将派遣巡抚使巡视地方，监督赈灾之事。
巡抚使，差不多就相当于钦差。
拨款赈灾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如今国库中还有两三百万两银子，还算充裕。
派遣军队也很快商量好了，从驻守在金陵城外的龙武军中，紧急派遣三千军队前往江州。
倒不是朝廷不想多派，实在是大唐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了与大周的边境线上，京城总兵力还不足十万人。
而这十万人当中还有不少老弱病残，甚至是吃空饷的。
真正可战之兵，可能也就五万左右。
最后是巡抚使，其他十八州的巡抚使很好搞定，因为巡抚使在地方上权利很大，大家也都乐意做巡抚使出去逞逞威风，所以推荐者众多。
但江州巡抚使就难搞了，因为这江州肯定已经成为了一个火药桶，搞不好一点就炸。
前往江州，最大的可能不是被揭竿而起的流民斩杀，就是回朝后因为赈灾不利而下狱，甚至是杀头也有可能。
总之一句话，前往江州很危险，没有人想去。
因此当女帝问到，要派遣何人前往江州时，群臣纷纷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先前你推我荐的场面，很明显都不想惹事上身。
女帝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寂静过后，一个官员轻咳了声，站出来高声道：“陛下，微臣推荐御史台侍御史林瑄担任江州巡抚使，巡视江州。
当初林御史临危受命，负责龙口仓案，最后不负众望，这说明他也这个能力处理好江州之事，平息民愤，查出倒卖赈灾粮食之事。”
正在做吃瓜群众的林瑄猛地一惊，恨恨地看向说话的官员。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大朝会上，此人就参与过弹劾他，很明显这是个龙口仓案幕后集团的人。
对方推荐他为江州巡抚使，可不是什么信任和推崇，完全是在借刀杀人。
此人的推荐，像是传达了一个信号。
于是接下来，陆续有十数个官员站了出来，文武官员都有，纷纷推荐林瑄：
“陛下，林御史能力出众，绝对是江州巡抚使的不二人选。”
“微臣也推荐林御史，江州赈灾粮食被转运，与龙口仓案案情差不多，相信以林御史的能力很快就能够破案，追回赈灾粮。”
“林瑄为侍御史，是最适合做巡抚使的人选。”
…………
听着一个个人的推荐，林瑄又惊又怒，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目光看向了女帝。
只要女帝不同意，这些人推荐也没用。
在林瑄想来，女帝应该是会拒绝的。
因为他已经纳了两次投名状，又与安宁公主合伙做生意，他不相信女帝没有查出‘杨易’就是他。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女帝一系的人，女帝不应该把自己人送到火山口去。
然而让林瑄心沉的是，女帝竟然点头答应了：“诸位爱卿一致推荐林瑄，看来是众望所归了，林瑄听令。”
林瑄出班，低头沉声道：“臣在！”
女帝说道：“朕任命你为江州巡抚使，前往江州督查赈灾一事，同时平息民情。”
“叮！”
“现在发布任务，担任巡抚使，督查江州。”
“任务1：抓获倒卖赈灾粮的官吏，并追回赈灾粮，奖励人级抽奖五次，地级抽奖两次。”
“任务2：挫败造反，抓获内奸，奖励人级抽奖十次，地级抽奖四次。
“任务3：挫败造反，抓获造反势力策划人，奖励地级抽奖五次，天级抽奖一次。”
“任务1，任务2，性取向转变三年。任务3失败，无惩罚。”
林瑄一怔，系统终于触发任务了，并且还一触发就是三个，且奖励都非常丰厚，竟然连天级抽奖都出现了，实在是让人眼热。
既然无法拒绝，那还不如欣然接受。
因此对于女帝的任命，林瑄从先前的不爽变成了欣喜，他不由慷慨激昂道：“微臣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望，追回赈灾粮食，平息江州民乱。”
富贵险中求，他将来能有什么成就，可全靠系统奖励了。
只是这处罚‘性取向转变三年’，实在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林瑄的表现，让女帝和群臣都大跌眼镜，特别是一群心怀恶意之人。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十几个朝臣推荐林瑄担任江州巡抚使，很明显是在借刀杀人，将林瑄一脚揣进火山口中。
但林瑄竟然似若未觉，反而神色欣喜，语言慷慨激昂，一副国之干臣的模样。
“此人莫非是缺心眼不成，亦或者是个傻缺？”
这是敌视林瑄人的想法。
他们还想看林瑄笑话呢，结果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林瑄，果然是朝堂中的一股清泉，为国忘己，真乃大唐之幸。”
这是一心忠于大唐的老臣想法。
比如说狄青云，他转头看向林瑄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就连女帝也犯嘀咕，她看着林瑄欣喜的模样，完全不似作假。
难道是我错怪了他？
他或许是秦王的人，但同样一心为国？
亦或者是，他并非秦王的人，而是一心忠于大唐之？
第四十九章：林婉晴：我有了
婉月诗社。
这是京城非常有名的诗社之一，高轻烟就是这个诗社的主要发起人，平日里大家相互交流交流读书心得，偶尔出去郊游或举行活动，比比诗词什么的。
今天婉月诗社便有个活动，在玄武湖畔举行。
婉月诗社不仅有女社员，还有不少的男社员，其中很多人都是慕名加入的，因为这个婉约诗社不仅有高轻烟这样的才女，还有不少姿色绝佳的女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有女人的地方，肯定就有男人。
朝阳初升，水面波光粼粼。
大家站在大树下倒也清凉，吹着凉爽的湖风。
林婉晴不时眺望着高轻烟，对方真被一群人围住了，在笑语嫣然地聊着天。
她在等待机会上前，向高轻烟展示林瑄的两首诗。
即便是女子，林婉晴也不得不承认高轻烟确实是貌美如花。
不仅有高挑的身材，还有非常精致的五官，鹅蛋脸，眉似柳叶，眸如秋水，并且还有种常人少有的英气，充满了青春活泼的气息。
高轻烟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身齐国公府，怎么可能不练武。
林婉晴忽然听到有人高声道：“高小姐，在下听闻，昨晚齐国公以你献上的寿礼‘雪压青松’图为题，请在场的人题诗，可有此事？”
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相貌颇为俊朗，手持折扇轻轻摇晃着，倒有几分翩翩气质。
林婉晴认识这人，名为周辰，是礼部左侍郎的公子，也是高轻烟主要的追求者之一。
听到周辰的话，众人纷纷望向了高轻烟。
高轻烟点头道：“不错。”
周辰笑着说道：“我还听说，昨晚参加齐国公寿宴的青年才俊们，并没有一人作出令高小姐满意的诗来，不如我们今天的主题，就以你的雪压青松图为题如何？”
“好，这个提议不错，我赞同。”
“那些勋贵子弟，让他们欺负起伏平民百姓还行，作诗就算了，哈哈。”
周辰的提议，得到了全部男子的赞同。
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昨晚齐国公让大家作诗的用意，他们自然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论诗词，那些勋贵子弟无法和他们相比。
高轻烟微微蹙眉，她岂能够看不出大家的用意，一方面是想贬低勋贵子弟，一方面是想在她面前表现。
只是她并不喜欢这种对立。
但是大家都赞同，她也不好反对。
当然，她同样也想给自己的画配上一首好诗。
最终，高轻烟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以。只是画在我父亲手中，我先派人前去取来。”
林婉晴眼睛一亮。
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有人将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小姐，好机会啊。”
秋儿在林婉晴耳边轻轻说着，声音中透着欣喜之意。
林婉晴点头，耐心等待。
大约半个时辰后，高轻烟的雪压青松图被送了过来，挂在了一颗大树上。
大家纷纷围聚而来，欣赏着画卷，很快就有大片的赞叹声：
“高姐姐的画技又更上层楼了，竟然有种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我何日才能够做到？”
“好画啊好画，高小姐寥寥数笔，就将松树的苍劲表现得淋漓尽致。”
“高小姐的画技，已经是大师级了。”
………
虽然大家的夸赞有些浮夸，但高轻烟还是忍不住欣喜，因为没有人不喜欢被表扬。
周辰高声道：“诸位，那我们就以半个时辰为限，为此图题诗如何？”
“好！”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能够加入婉月诗社的人，那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根本进不了。
半个时辰虽然有些短，可能大半的人都不行，但还是有不少人可以做到的。
“我有了！”
林婉晴高声说道，立时就吸引来了所有的目光。
周辰等人都是一滞，惊愕地看着林婉晴。
这画才刚挂出来，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你就说你有了，这太假了吧。
若林婉晴是个男子，他们肯定已经出现挤兑或讥讽了。
但她是个绝色女子，大家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自然干不出得罪美女的事情来。
高轻烟作为婉月诗社的主要发起人，自然是认识林婉晴的。
她走上前来问道：“林妹妹，你就有了？”
林婉晴点头。
另一个诗社发起人唐婉也走了过来，她与林婉晴关系更好，可以说是闺中密友。
她惊奇道：“婉晴，你就有了，快诵读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
唐婉的祖父是大唐有名的大儒之一，父亲又是秘书省监，掌经籍图书之事，领著作局，也是非常有名的文士。
出生于这样的书香门第，唐婉自小聪慧，饱读诗书，可以说就是婉月诗社的招牌。
看着一双双或是怀疑，或是好奇的目光，林婉晴突然有种非常享受的感觉。
她清咳了声，随后念道：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林婉晴诵完，全场寂静。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婉晴，没有想到对方还真做出一首诗来了，并且还不是打油诗，而是真正的好诗。
寥寥二十个字，而且还是非常简朴的二十个字，却将松树的苍劲与高洁体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好诗。
只是，这怎么可能？
林婉晴在诗社里比较出名，但出名的不是才学，而是相貌，与唐婉、高轻烟并称为婉月诗社的三美，何时才学如此出众了？
从挂上雪压青松图到作诗，中间也就十几呼吸的时间吧。
唐婉最先反应过来，震惊道：“林妹妹，你真是让姐姐刮目相看，这首诗实在是太好了，语言简朴，意境深渊，有无比贴合了这幅轻松图。”
高轻烟也是惊叹道：“不错，婉晴的诗，真是我想要的诗。”
其他人也纷纷惊叹，周辰等人更是神色莫名，有欣赏和爱慕，也有不少的挫败感。
林婉晴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还有一首，大家请评鉴。
傍人不识岁寒松，怜杀深山大雪封。
待得化为东海水，青天白日睡苍龙。”
如果说先前是震惊，那么现在大家就是一副见鬼的模样了。
大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婉晴，区区十几息的时间，她竟然做出了两首风格截然不同的诗来，而且质量都上乘，这怎么可能。
第五十章：我兄长林瑄
如果说前一首诗用词简朴，那么后一首就是大气磅礴。
这种大气磅礴的诗句，很少有女子能够作得出来。
甚至遍观古今，女子诗词大多数都属于婉约派的，写写情情爱爱什么的。
高轻烟拉着林婉晴的手，欣喜地笑道：“林妹妹，这两首诗都是我想要的，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作出来的？”
其他人也是纷纷惊叹。
他们心中有怀疑，怀疑这两首诗是否为林婉晴所作。
但面对林婉晴这样的美女，大家可说不出怀疑的话来，否则不就是大煞风景嘛。
唐婉则是很怀疑，她与林婉晴关系很好，若是对方灵机一动，在短时间内作出一首好诗来还是有可能的。
但对方却连作两首，这就有些违反常理了。
林婉晴环顾着众人各异的神色，抿嘴一笑道：“让高姐姐，唐姐姐，还有诸位笑话了。其实这两首诗都并非我所作，而是我兄长所作，我不过是刚好诵读出来罢了。”
“你兄长？”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又是恍然。
他们就说嘛，林婉晴平日里也不出众，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连作两首好诗。
高轻烟则心中一动，问道：“林妹妹，你兄长是谁，莫非昨天也参加了我父亲的寿宴，只是为什么昨晚他没有诵读出来？”
唐婉等女子也是好奇无比，才华出众者，总是容易让人倾慕。
至于周辰等人，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林婉晴微微仰着雪白的鹅颈，说道：“我兄长名为林瑄，御史台侍御史，昨天他受邀参加了齐国公的寿宴。
至于为什么没有诵读，那是因为他为人低调。
昨晚回来后，他就当着我们家人面连作两首，甚至我还让他写下来了呢，否则我怎么可能连作出这两首好诗。”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两首诗。
“林瑄！”
高轻烟轻轻自语，她眼中略微闪过思索之色，很快就想到是谁了。
当初她乘坐马车受惊，差点就撞到了对方。
她没有想到，这个林瑄竟然也参加了父亲的寿宴，并且可以连作两首好诗，但就是没有当众诵读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他不知道她父亲让人作诗的用意，那就是看不起他父亲。
若是他知道她父亲的用意，那就是看不上她。
无论哪一种，这个林瑄都可恶。
高轻烟咬了咬嘴唇，从林婉晴手中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记录着两首诗。
字迹铁钩银划，苍劲有力，隐隐有大家风范。
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看着纸上的两首诗，都不由相信了林婉晴的话。
周辰忽然冷冷一笑，说道：“林瑄，我知道此人，诗虽作得不错，但却喜欢些奇技淫巧，钻研什么鹅毛笔，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高轻烟和唐婉都是皱眉，这个周辰太过了，竟然如此攻击林瑄。
鹅毛笔她们也知道，已经在金陵逐渐流行了起来，多为寒门子弟所喜爱。
她们或许不喜，但也不能否认鹅毛笔的精巧。
对于寒芒子弟来说，也算是个福音。
林婉晴脸色微冷，她也没有发怒，只是悠悠道：“我兄长十九岁高中进士，二十岁便是御史台侍御史，前些天又被陛下加封正五品朝议大夫，诗词更是信手拈来，不知道你有哪一项，能够与我兄长相比？”
周辰闻言瞬间脸色通红，羞怒无比。
他今年二十一岁，说起来比林瑄还要大一岁，但也不过是个举人而已。
去年恩科考试，他自然也是参加了，但最后是落榜了。
打人不打脸，林婉晴的声音委婉动听，但却像是一把利剑直刺周辰的心脏。
唐婉眼见局势要失控，连忙说道：“好了，我们诗社只谈诗词，不谈时政。诸位，大家还是先想一想吧，如何为此图配诗。”
周辰闻言只能冷哼，转过脸去。
其他人也都散开了，或是抬头深思，或是低头沉思。
大家都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做出一首比林瑄还有出色的诗词来。
“林妹妹，你兄长林瑄善于诗词，不如就由你介绍他入我们诗社如何？”
唐婉对林婉晴笑着说道：“若是有他加入，或许中秋节的诗社大赛，我们婉月诗社就可以力压其他诗社，夺得冠军了。”
林婉晴看着唐婉，见对方美眸发亮，心中不由一动：这唐姐姐，不会看上我大哥了吧？
仔细想想，还是很有可能的。
无论是才学还是能力，自家兄长那都是一等一的，那有少女不爱的。
更何况是唐婉这种书香门第的女子，更是爱慕有才华之人。
若是由唐婉做自己嫂子，似乎也不错。
高轻烟心中则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感，就像是自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了。
“我兄长已经加入了其他诗社，不过我会说服他退出原来诗社，加入我们的。”
林婉晴说道。
高轻烟和唐婉都是轻轻点头，心中都不由有些期待。
…………
巳时三刻过后，大朝会散朝。
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商议，关于赈灾和巡抚使之事总算是谈好了。
事不宜迟，所有巡抚使明天就全部都要出发。
特别是林瑄，作为江州巡抚使，他午后就必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江州。
“林瑄！”
狄青云喊住林瑄，边走边说道：“这次江州之行凶险未知，你要处理好赈灾和民变之事，同样也要保护好自己。”
林瑄拱手道：“多谢老大人关心，下官知道。”
狄青云点头道：“说实话，这次你被人推选为江州巡抚使，老夫是很生气的，有人假公济私，打击报复，着实可恶。
但你能够勇于接受这个任务，老夫又很欣慰。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唯有经历过重重磨难，你才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
狄青云欣赏和鼓励，几乎是溢于言表。
林瑄只能点头称是，随后又有不少老臣过来，对林瑄鼓励了几句。
他们或许反对过女帝，甚至是到现在也不赞同，但对于大唐他们还是有一片赤诚之心的，否则任凭女帝再心狠，也不可能这么快稳固局势。
先皇或许能力平庸，但做了二十三年的皇帝，还是留下了些底子的。
但更多的文武百官，不是冷冷而笑，就是淡然而视。
狄青云等人的厚望或许不错，但前提是能够活着回来，亦或者是全身而退，否则一切都是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