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月末的午后。
教室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风里混杂着这个季节特有的灼热暑气，潮湿而闷热。
第二节体育课因此改成了自习。
八班班上人静悄悄的，全都在狂补作业。
整个班上都是唰唰做卷子的声音。
倒数第四排的座位里，女孩白皙的手指插入发间，长睫垂着，一只手艰难地算着题。
她手边放着一堆未写完的理科，以及手边还有一本还未做的“快乐化学”。
“我借到班长的化学答案了，你要吗？”
同桌谷雨拿着一本试题坐过来，兴冲冲地问她。
洛欢眼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班长化学最差，你问他抄答案，那跟你自己做有什么区别？”
“……”
谷雨笑得乐不可支：“还是比我自己写好点吧。”
谷雨和洛欢二人打从初中起就是同学，二人一起直升的高中，关系很好。
他们班在整个年段都不算突出，下学期分文理科，大概率还会分在一个班。
只是这后面的班上，即使学习最好的，也比前面班的差远了。
就比如这班长，恨不得从高一一开学就头悬梁锥刺股，一副“我很努力你们谁都别妄想超过我”的劲，倒真是吓倒了不少想勤奋上进的同学。
不过他天生好像就不是个学理科的料，每天恨不得把理科书也拿起来背，可每次考试都在七十来分徘徊。
还是老师看他字迹工整加上平时刻苦努力加的。
洛欢摇了摇头，算的头昏脑涨，听见下课铃声，于是撂了笔趴回桌上怀疑人生。
“看你学得这么累，干脆跟年级第一谈恋爱吧，正好让他教教你啊。”
谷雨抄得起劲，见洛欢这副蔫了吧唧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道。
“好啊，你敢让他出现，我就敢跟他表白。”
洛欢转了个方向，依旧闭着眼随口回她。
谷雨看得想笑，刚想调侃一句，余光扫过门口路过一人，顿了下，赶紧诶了一声。
“呐，年级第一就在那，你赶紧去表白啊。”
洛欢皱了皱眉，脑袋转了个方向，睁开一条眼缝。
许是刚醒时视野还不甚清明，眼前有些模糊，几秒过后，也只能看到一个一晃而过的背影。
个子挺高。
发丝荡在空气中。
“人都走了。”
洛欢不甚在意地小小打了个呵欠，又转回去继续睡。
谷雨忙着抄答案。
“洛欢，门外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有同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放在她面前。
洛欢不得已睁开眼睛，瞥见那资料后蹙了下眉，说了句谢谢接过来。
然后随手丢在旁边的桌上。
“哇，各科答案，花时也太懂你了吧。”
谷雨简直像看见了救命恩人，顺手接过来翻了翻，边啧啧有声。
“还给你把题型标注出来……”而后凑到她身边说：“人家写的工工整整的，看在这么辛苦的份上，你至少尊重一下吧？”
“要我怎么尊重？”洛欢无语道：“见我妈一顿竹笋炒肉他就开心了？”
“……”
谷雨无言以对。
洛欢爸妈都是这所学校的教师，尤其是蒋阿姨，闲的时候就会查她们班的监控，抄没抄她们一看就知道。
所以洛欢宁可被老师叫去几百遍，也不敢抄半点答案。
“人家不也是单纯想对你好……”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半晌后，叹了口气，说：“那我自己享受吧。”
最后一节放学后。
洛欢快速写完所有作业后交给小组长，然后就被谷雨拉着去校外，路上收到条消息。
【宝贝儿你老妈现在正在开会，老爸等她一起回家，你要是饿了先买点吃的随便垫垫，等我们回来了做饭。】
“什么事啊？”
谷雨凑了过来。
“我老妈开会，我老爸在等她一起，叫我先随便买点吃的。”
洛欢收了手机，塞回兜里说道，顺手拿出一支橙子味棒棒糖撕开包装咬进嘴巴。
“真的啊，这学校开会起码得一个小时吧。”谷雨太了解自己学校这群官老爷的习惯了，兴奋地建议道：“咱们要不先去哪逛逛，听说太华那边新开了家日式杂货店，去嘛？”
“嗯，行啊。”洛欢嘴里含着糖，眯着眼囫囵一笑。
两人先去附近的奶茶店买了奶茶，然后一路边喝边坐上公交去九里区最大的太华商城玩。
时间有限，两人坐上公交去太华排队买完甜品，逛完杂货店，就在附近找了个网吧，买了一个小时，边吃甜品边熟练地戴上耳机打开电脑，看前些天还没追完的《葫芦娃》。
谷雨登录steam账号，顺带瞥了眼，见女孩水灵灵的双眼一眨不眨，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么大好的悠闲时光用来看动漫，简直是……浪费。
洛欢看了两集，放在屁股后面的书包就震动起来。
洛欢按了暂停，翻出来一看，然后生无可恋地看向谷雨，用嘴型说道：“我老爸催了。”
谷雨一脸生无可恋：“天。”
谷雨飞快地输了比赛，两人熟练地下了机。
背上书包跑了出来。
“要不抄近路吧，能早回十分钟。”
外面还下着雨，谷雨跟她建议道。
洛欢从灰蒙蒙的天空收回眼，有些怀疑地看了眼她，说：“你认识路？”
谷雨不禁挺了挺背，有些嘚瑟：“这片区我以前走过八百遍了，有我在你放心吧。”
“行吧。”
洛欢说，她也不想回去晚了被老妈揍。
十分钟后。
两人迷路在一条条弯弯绕绕的巷子里。
她们好像有点迷路。
洛欢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谷雨额头有汗，试图解释：“我真的……”
洛欢熟练地掏出手机进行导航。
导航软件显然在这种复杂小巷没什么用。
雨声淅淅沥沥的，天色一片朦胧。
周围全是低矮的商铺，连招牌都有些破破烂烂的。
前面一家杂货铺店铺里似乎有人在里面，谷雨眼睛一亮，忙拉着洛欢朝那边走。
“走走走，我们去问问路。”
洛欢没察觉到她话语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兴奋。
里面的店面不大，正中放着一个长橱柜，一旁是个冰柜，一个女人正翘着腿坐在货架下，边嗑瓜子边看电视。
声音挺大。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请问……”
谷雨冲着那对背着她的女人喊出一声，那女人便先转过了头。
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绿裙子，外面套个大红色防晒衫，一头长卷发，妆画得很浓，身材有些丰腴。
很风情万种。
那女人长着一双凤眼，斜眼看人的时候十分的勾人。
谷雨一时间有些卡壳。
好在女人上下打量她们一番，身子扭很快就开口问她，嗓音带着点尖细：“想买什么？”
洛欢只觉得她们要是不买点什么就干巴巴地问她路，女人可能会轰她出去，于是低下头，开始在冰柜里挑选。
“买雪糕。”
冰柜里雪糕种类不多，而且大多是那种一看就很便宜的包装，跟商场里那些动辄二三十一包的蛋糕冰淇淋远不能比。
她挑了几个小奶糕。
谷雨也跟着挑了几块。
“你的六块五，你的八块。”
女人扭身从身后货架上扯了两个塑料袋，然后边装边说。
洛欢掏出手机打开扫码。
谷雨赶紧趁机问路。
洛欢正低头操作手机，余光见有人走了进来，听到女人略带尖锐的嗓音：“你爸回来了没？”
“没。”
默了几秒，一个单音调，声音微淡。
还挺好听。
不过她没在意。
却在手指触在密码时，胳膊被人轻捅了下。
洛欢抬头。
谷雨拼命用眼神示意她看前面。
洛欢有些不解，跟着看过去，见一个身形高瘦的少年进了橱窗里。
微长的黑发挡住眼帘，身形纤瘦脸色苍白，因为发丝的缘故，看不太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鼻梁很挺。
上身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解开几粒纽扣，露出的颈部皮肤竟比衬衣还白。
“老东西又死哪去了，是不是又卷了钱出去赌了……”
女人忽然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洛欢的注意，她低下头输入密码，女人从她身后气势汹汹地离开。
洛欢付了钱，示意给那男生看。
男生长睫低垂，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去关冰柜的门。
手指白皙纤长。
两人提着塑料袋出来的时候，洛欢还忍不住扭头看向里面。
隔着雾蒙蒙的雨幕，她看到少年从橱柜里走出来，弯腰整理地上的塑料凳子。
穿的是德川高中的校裤。
他也是高一的。
“名不虚传吧？”
洛欢扭回头，就对上谷雨一副暧昧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
轻咳了声，洛欢挑眉：“怎么，你认识？”
“一班的江知寒啊，他你都不知道？”
面对闺蜜茫然的眼神，谷雨摇了摇头：“就中考全市第一到我们学校，校长亲自给颁奖学金的那个。”
“啊……”
洛欢记起来了点，但她向来不太关心别人其他事，或者即便是有印象也没在意过，导致一个多学期过去，才发现学校里竟有这号人物。
想起刚刚少年领口露出的一截冷白皮肤，粉润的唇微微上翘，拖长语调，似在回味：“还，挺帅的。”
谷雨就知道这样，嗤了声：“真肤浅。”
“下周不是升国旗吗，到时候我再给你指指，一班正对着国旗台，他们那地方还挺显眼的。”
-
回去后洛国平跟蒋音美早已回到了家，蒋音美见她回来，立马暂停电视。
那张柔美的脸上，眼神透着微微的严厉。
“又出去疯玩了？”
系着围裙的洛国平从厨房里探出头，洛欢看向他，洛国平高大的身体微微一僵，抬手握住拳轻咳一声，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洛欢收回眼，审时度势，果断低了头。
“我错了。”
第2章
洛欢识趣还是挺识趣的，也能屈能伸。
主要是家里有尊不能惹的女王，从小她就被爸爸教导不能欺负妈妈，不能惹妈妈。
而且就算犯了错，爸爸也会果断站在老妈那一边。
爸爸毫无原则，洛欢只好果断选择服软。
蒋音美心知这丫头什么想法，别看垂着眸一副温软无害的样子，可内里一点都不乖。
那眼角就泛着机灵。
但见她态度尚且良好，蒋音美也就不计较这些了，叫她赶紧洗手吃饭。
洛欢哦了声，换了鞋没走几步，就又被叫住了。
“等等，你手里提的什么？”
洛欢循着她视线低头一看，下一秒，飞快看了眼洛国平，顺手把袋子向后面藏。
“是我自己想吃…”
蒋音美于是平静点头，看向厨房那边的洛国平：“你过来。”
天降一口大锅洛国平：？？？
闺女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
被栽赃的洛国平颇为委屈地看了满脸无辜的女儿一眼，而后认命地放下勺子过去替女儿去背黑锅。
目送他们进了主卧，洛欢收了收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把雪糕一股脑塞进冰箱，进了房间。
周末天气逐渐放晴，之前黏腻的暑热散去不少，一大早洛欢就被洛国平叫起来，全家要出门逛街。
叫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之前背锅的委屈，但说起逛街的时候，眼底又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
洗漱好的洛欢坐在餐桌边吃包子边听着主卧里两个大人比试待会出门要穿的衣服，不禁低叹了口气。
“我老婆穿什么都漂亮。”
洛国平站在一边望着蒋音美对着镜子比划一条裙子，脸上带着憨笑说道。
蒋音美露出微笑，在两条裙子间有点犹豫不决，于是探出头问洛欢：“欢欢，你说妈妈穿哪条裙子好看？”
洛欢咽下嘴里的牛奶，笑眯了眼，嘴很甜：“穿哪条都漂亮。”
蒋音美今年带的是高二重点班英语，下学期就是高三，任务重，只有周末才有时间。
偏偏她信不过网购，宁可去商场买也不上网买。
明明在家里动动手指就能买到。
每回看到那几千上完一条却连网上旗舰店都找不到的杂牌东西，她就有点肉疼。
但洛国平同志在给老婆花钱这方面向来没半点意见。
最后蒋音美选了条墨绿色的长裙，去年商场的最新款，披肩黑发，看起来优雅又精致。
洛国平开车载着两人到了太华。
在车库里停好车后，上去购物。
挑挑拣拣了大半天，姜音美买了两条裙子一件外套，给洛国平跟洛欢两人也挑了衣服，等出来后，已经接近中午。
洛国平索性提议三人吃完饭再回去。
在附近找了个日料馆，出来后，洛国平让母女俩等在路边，他去开车过来。
洛欢手腕坠着袋子，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低头刷朋友圈。
倚靠在路边广告牌上，细白的双腿随意交叠。
浓绿的树荫挡住头顶盛烈的阳光，落下一片影子。
蒋音美见洛欢这副没骨头的模样，微皱眉提醒：“站好。”
洛欢于是立马收起手机，站好。
蒋音美在，洛欢也不太敢放肆玩手机，于是两手提着袋子，无聊地往前看。
偶尔有微风吹过街道，驱散了些许闷热。
洛欢漫无目的的目光从对面一排店外扫过时，视线微顿，然后，定格在不远处的那个街角。
脑中不经意想起那天她和谷雨抄近路的场景。
她们那天是走的那条路吗？
洛欢万事都不大留心，但对那天的惊鸿一瞥还是印象挺深的。
前面响起滴滴两声，蒋音美扭过头，见女儿盯着一处看，说：“你爸把车开过来了，看什么呢。”
“没什么。”
洛欢收回视线，跟蒋音美往路边停好的车子走过去。
周末两天过去，就到了周一。
周一有升旗仪式，一大早洛欢把所有作业都交上去，就趴在桌上翻书。
等铃声打响，便和谷雨一起去下面操场里看升旗仪式。
初初放晴的天空太阳十分猛烈，将地上残留的水汽全都蒸发，变得又晒又闷。
偏偏领导们爱长篇累牍，尤其是开学不久，这第一次升国旗仪式感就更重，从新学期教学计划到各班的表现，长篇大论讲了半天都不带停的。
在底下一大片哀嚎中面色如常地宣讲着。
洛欢皮肤白，有点受不住这么大的太阳，抬手遮着眼睛，懒洋洋地垂着眉眼，没骨头似的靠在身后的谷雨身上。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围人笑着聊天。
“奇怪，江知寒他人呢……”
身后的谷雨絮絮叨叨着，不时踮脚朝升国旗的方向望着。
有女生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震惊：“谷雨，你问江知寒干嘛，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
谷雨差点一口水噎住：“你说什么呢，我，我就看看不行吗？”
另一个女生也吞吞口水，小声：“没有就好，咱可别招惹那种人。”
那种人？
洛欢神情一顿，扭过了头，笑了笑说：“周梦思，你不是最花痴的吗，人江知寒长得那么帅，你居然都不动心？”
“谁说我长得帅就……”
周梦思意欲反驳，话语里察觉到不对劲，忽然问她：“对了，你怎么知道人长得帅？”
谷雨也奇怪了，这丫头不是想来不爱认人吗，这回居然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
面对几人怀疑的眼神，洛欢面色如常。
“我又不是智障。”
“……”您是如何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的？？？
升旗仪式结束后，两人去了小卖铺买面包，回来时洛欢叼着袋面包，低头在拆牛奶盖子。
谷雨咬着一只烤肠，眼神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再看下去你就该爱上我了。”
谷雨吓了一大跳，随后炸毛，推了她脑袋一把：“喂，你瞎说什么呢，老娘是直的！”
这丫头，老一惊一乍的，说出的话能把人噎死。
洛欢“啧”了一声，嘴里咕哝着“这么凶”，随后把拧开盖子的牛奶瓶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享受地眯着眼，柔软的长发随意扎起，阳光清透，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整个人显得毛绒绒的可爱。
没心没肺地笑。
谷雨无语地翻白眼，看她的眼神愈发难以描述了。
“说吧。”洛欢喝了几口，这才看向谷雨：“盯我一大早了，排除你变弯的可能，还剩什么？”
女孩的想法总是古灵精怪，配合她那双漫画似的干净又水灵的黑瞳，倒是可以原谅。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教学楼，周边的学生很多。
谷雨等旁边一群人过去，正要说话，洛欢的脑袋忽然被人给拍了下。
“欢欢。”
洛欢扭过头去，付和西正眉眼含笑地低头看她，旁边是他的几个同学。
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暧昧。
“我这几天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啊？”
洛欢没兴趣地收回眼：“哦，我这几天没登□□。”
谷雨：“……”
洛欢你能再睁眼说瞎话一点不。
深夜和她血拼吃鸡的网瘾少女是谁。
付和西哦了声，表情有些遗憾，又接着问：“欢欢，我周五给你的那些答案你都抄了吗？”
付和西和洛欢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是邻居，小学都是一块上的，后来付和西父亲职位变动，全家一起搬走，两家的联系也渐渐少了起来。
直到高中付和西又转到这边上学，两人才又重新联系起来。
更准确的说，是付和西单方面在军训那几天认出的她。
在一片被晒成黑蛋的新生中白的像块豆腐，想看不见都难。
第三天下了课付和西就跑过来到他们队伍中。
一个尖子班的帅哥突然跑过来专门找你，可这傻子以为他大冒险输了，差点把人给怼走。
谷雨刚开始也和其他人一样羡慕洛欢，有一个帅逼做青梅竹马，态度还挺舔的，这谁不羡慕。
可渐渐的她发现了，付和西这人虽然长得挺干净清秀的，就是有点沙雕冲淡了他身上的那股校草感。
加上脑子似乎也不太好。
实在太好骗了。
连这么简单的撒谎都听不出来。
听到付和西的话，洛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离开这个美丽新世界。”
“冤枉啊。”付和西“啊”了一声，少年干净朗润的声线带着些许懊悔：“我不是听你们班同学说你们要收作业，我想你理科都不怎么样，肯定自己写不出来，就顺便帮你写写……”
不怎么样……顺便……
骚年，你以后这样是会被打的知道吗？
谷雨终于知道洛欢为什么不爱搭理这货了。
整个就一大傻子。
洛欢忍了这么多年都没打他可真是脾气好。
洛欢默了默，转身就走。
谷雨摇摇头赶紧跟上去。
回到班上，洛欢拧开牛奶瓶继续喝着。
看了看她的样子，谷雨笑了笑，低头收拾东西。
第二节上课时洛欢尿急，扯起谷雨去洗手间方便。
等出来后，预备铃都响过了。
这个点儿走廊里都没什么人，教室里发出郎朗的读书声。
“艹啊！老娘下次绝对再也不陪你上课上洗手间了。”
谷雨拉着洛欢不停狂奔上楼梯，一边嘟囔着第无数遍说过的话。
走到三楼走廊时，忽然觉得有点重。
她扭过头，只见女孩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五楼，她随便扫了眼，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抱着一叠试卷经过。
这姑娘就跟个痴汉似的一直盯着人瞧，动都不带动的。
怒从中来，顿时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大吼道：“妈的都要上课了，你还有心思在那看帅哥！！！”
第3章
洛欢“啧”了一声，歪头看她，真粗鲁。
谷雨火急火燎地拉着洛欢就跑。
那边听到声音的男生寻声往这边望了眼，又会快收回了眼。
谷雨跟洛欢前脚刚到，语文老师后脚就抱着教案走进来。
洛欢坐定后，长舒了口气，赶紧低头从桌肚里掏出语文书。
语文老师放下教案后，朝台下扫了眼，然后满意地翻开教案开始讲课。
洛欢在文科方面还是挺可以的，上课也有好好听，偶尔还兴致上来举手回答个问题。
不过到了后面两节理科时，就两眼一抓瞎，整个人仿佛懵逼掉了。
和老师似乎不在一个时空，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以及“我为什么要学这门课”等等。
每当这时谷雨就想笑，明明家里两位家长都是学霸出生，偏偏生了个没什么理科头脑的闺女。
这基因变态也是可以。
后来的谷雨无数次庆幸说，幸好咱们当年文理分科，这要是换成现在不分科了，你还不得跳楼自戕去？
洛欢忍不住点头。
有些缘分许是早已注定好的，无论是正缘还是孽缘，要是换做现在，她不一定会遇到那个男生，也不一定会像那个时候的她一样勇敢。
“我无了……”
第三节一下课，生物老师刚出教室，洛欢就合上书本趴到桌上，下巴抵着手臂，大脑昏昏沉沉。
谷雨觉得她和理科天生有仇。
当年初中那会就是这样，每次上完理科都仿佛丢了半条命，初三那会，还是靠死命地补课才上了这所高中。
虽说她理科也不怎么样，但她就比较淡定了。
“诶，要不你放弃吧，反正咱俩下学期都选文，高考又不考理科。”
洛欢闻言，无言地转头看她。
“不成，这学期理科考试还不少，像什么周考月考，期中考，最关键的是，还有下学期的会考。”
“我最起码得考得差不多吧，不然多丢我老爸老妈的脸。”
在德川高中的教师子女不少，但像她这么废的，估计就她一个。
老爸老妈没给她来个滴血验亲，都是用爱在支撑。
那双水灵灵的眼珠缓缓的，溢出些许坚定来。
“这学期我必须理科每门都及格了。”
谷雨怜悯地望着热血少女，不禁摇了摇头，不和她讨论这个。
中午放学后。
谷雨跟洛欢去校门口新开的一家砂锅米线店里吃饭。
洛欢父母都是教师，中午做饭来不及，就经常早上带饭中午各自解决午饭，等晚上再回去做饭吃。
谷雨也懒得中午那不到两个小时来回折腾，于是两人经常中午一起在学校吃。
这米线店新开不久搞酬宾活动，再加上在地处学校这个天时地利的地界，简直是人挤人。
店里的桌子也早已坐得满满当当的。
窗口还排着长龙。
加上天气热，店里几台吹风机大马力运作，在这种条件下也只能是热力循环。
洛欢不耐等，和谷雨一商量两人决定买了偷偷带回教室里吃。
“……欢欢？”
两人打包好吃的后，刚要进校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门卫室就在旁边。
两人均是一震。
“跑。”
洛欢藏好吃的当机立断，拉起谷雨的胳膊就往里面冲。
身后还传来那男生几欲叫她们的声音。
应该是被他一起的朋友给拦住了。
这个时间学生大部分都外出吃饭去了，又或者是回了寝室，整栋教学楼落针可闻。
甚至能听见两个女孩大口喘气的声音。
谷雨死狗似的靠在墙上，冲洛欢竖大拇指：“欢欢，你不和这号人玩实在太明智了，这种人，真他妈的恐怖。”
要是他声音再大点儿，她们能直接进“光荣榜”一个月。
倚着墙的洛欢忍不住笑，肆无忌惮的，蹲在地上缓了会才起身，拉着精疲力尽的谷雨上楼。
她们班在三楼，这种后面班还是有点好处的，就是在下面，不用成天爬楼梯。
洛欢低着头，懒得看路，循着记忆往上走。
这种走法就容易撞到人。
在楼梯拐角撞上人的那一刻，洛欢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人好高啊。
身上也好香。
有点柠檬味洗衣粉的味道。
“抱歉。”
只是没等她抬起眼看他，少年便已开了口，声音低淡，透着股温和。
“额，没事儿。”
他越过她往下走。
洛欢反应了大概两秒，忽然扭过头。
那人已经走远了，只能看见一个很高的背影，纤细挺拔。
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看什么呢。”
谷雨趴在栏杆上抬头看了眼，微顿了顿，声音忽然高了一点。
“江知寒？”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走走走。”
谷雨催促着。
洛欢收回了眼，拉着谷雨继续上楼。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两人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把书全都清到一边，低头拆食物包装。
米线滚烫的香气瞬间涌了出来。
教室里十分安静舒爽。
两人吸米线的声音此起彼伏。
学校周边的饭馆一般量都挺大的，为了贯彻节约精神，两人硬是撑着吃完了。
丢完了垃圾回来，然后就坐在座位上消食，一动不动。
谷雨翻出前些天才在路边报亭买的小言情杂志。
洛欢从桌肚里摸了半天，找出一只橙子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咬进嘴里。
随手翻了翻课表，下午还有物理。
洛欢陷入了沉默。
“谷雨。”
“啊？”
“你说……那个江知寒学习不错是吧。”
谷雨靠着后面课桌，眼睛盯着杂志，懒洋洋地随口应了声：“不然呢，中考第一过来的，上学期期末还是第一，理科接近满分。”
洛欢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有些恹恹地趴到桌上。
谷雨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女孩垂眸看着书，长发别到白生生的耳垂后，睫毛卷翘。
安静的有些过分。
谷雨就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吃饱之后的神经变得懒洋洋的随口而出：“你这两天老打听他干什么，怎么，看上了啊。”
洛欢后背一震，忽然转头看向她，眼神逐渐亮起来。
“？”
谷雨头皮微麻：“喂，你……”
“我的理科有救了！”
洛欢兴奋地说：“如果我追到了江知寒，我理科成绩不就不用发愁了吗！”
“……”
谷雨愣愣地张了张口。
下一秒，抬手摸上洛欢额头。
“不烧啊。”
洛欢把她的爪子拉下来，挑挑眉：“怎么了？”
“别啊你。”谷雨连小说都没心思看了，赶紧合上凑了过来，神情焦急：“你疯了吧你，居然为了成绩想去追那种人！！”
“怎么了。”洛欢好笑道：“不就是追个人吗，我又不是去献身，况且我是为了学习，多么正能量的事儿。”
谷雨真想敲开闺蜜这脑袋看看她的大脑构造，一天不吓人就浑身不舒服。
“你知道江知寒的传闻吗你就往前冲！”谷雨吞了吞口水，语速很快地解释：“江知寒，最好别靠近，别给自己惹麻烦。”
“他爸是个赌徒，还犯过事儿蹲过大牢，他妈以前好像做过皮肉生意，他们一家在当地都没什么亲戚，那种人基因不好，就算学习再好也没用，小心有暴力倾向。”
“所以江知寒长那么帅，为什么没小女生靠近他，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谷雨伸出一根手指戳啊戳洛欢的脑袋，想控控洛欢脑袋里的水。
洛欢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扒拉下来。
“哦，我知道了，我去补课总行了吧。”
“真的？”
谷雨半信半疑地盯着闺蜜瓷白的小脸瞅了好一会，才勉强相信，哼了一声，说了句。
“这还差不多。”
洛欢悠悠地叹了口气。
高一没晚自习，下午五点半就放学。
在校门口一人买了杯奶茶，洛欢跟谷雨分道扬镳，坐上了不同的公交。
晚饭很丰盛。
虽然如今上面明令禁止再设什么尖子班火箭班，但每个年级成绩最好的还是一班二班，家长们也心知肚明地将一班二班看做是重点班。
重点班自然课程内容跟难度要大。
蒋音美带重点班辛苦，有时候回来还要批改作业，给学生们答疑，每当这个时候，洛国平就买很多菜做一大桌东西犒劳老婆。
洛欢这个女儿也因此能跟着沾一点点光。
这晚的饭桌上，洛欢剥虾剥得欢快的时候，对面的蒋音美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你最近学习学的怎么样？”
一句话，仿佛就给洛欢按了暂停键。
洛国平赶紧出来打圆场：“哎老婆，这才刚开学问什么学习，孩子正吃饭……”
蒋音美瞪了他一眼，洛国平就不敢说了。
蒋音美重新看向女儿：“我这两天抽空去你们老师办公室翻了翻你的作业，虽然全都写上了，但大部分都是错的，有些解题思路甚至离了十万八千里。”
蒋音美不想再去回忆她看到女儿作业那一刻的尴尬神情，以及附近老师明面安慰私下嘲笑的神情来，闭了闭眼，又继续对她开口。
“你没理科天赋我们也不强求，下学期你想学文也行，但这学期必须给我都考及格，不然你过年叔叔婶婶们给你的压岁钱就别想要了。”
晴！天！霹！雳！！
舔了舔嘴唇，求助无望，洛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母亲：“那我能出去找个辅导班吗？”
洛家是双教师家庭，其实都不大有时间教自己的女儿，而且，在专业方面肯定也比不上专门教理科学科的。
蒋音美盯着她看了一会，点点头：“行，我亲自帮你筛选。”
洛欢哦了一声，垂下眼帘。
这几天里，洛欢不敢随便敷衍作业了，每天绞尽脑汁，就算赶不上公交也要写完作业再回家。
这周末，蒋音美倒真给洛欢找了一家补课机构。
是她同事的一个亲戚开的，做了已经有十几年，机构很大，在千城也开了分校。
洛欢本以为和江知寒的缘分就那么断了，谁知在补习机构那，又再次遇到了他。
第4章
洛欢补习的地点就在九里区的花田大厦，补习机构在这里租了一整层用来做补课。
正式补课之前蒋音美已经带洛欢来过一次，做完测试后便给分配了老师报名，周末只需直接来上课就行。
蒋音美求胜心切，一口气给洛欢报了物化生三门。
也就是说，周末差不多一整天洛欢都得待在那。
这周末，洛欢被迫起了个大早，背了个小布包装了书，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饭团跟奶茶，一路边走边吃，朝着附近的地铁口走去。
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洛欢补习的机构挺大，周边设施也挺完备，银行饭店药店什么的应有尽有。
还有个奶茶店。
远远的便能望见二层张贴的补课信息。
洛换穿过天桥，径直往里面走去。
她来得刚好，一整层楼里有不少穿着便装的学生，在各班门口打闹嬉笑。
洛换来到自己的班推门进去。
一对一的教室普遍很小，但设备都挺新，洛欢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掏出书本，一手撑着下巴开始看。
她穿着热裤，一条白嫩的腿曲起，
靠近走廊的墙壁是玻璃制的，全透明，走廊里几个打闹的学生就看到到底是什么人能享受这一对一的“待遇”。
洛欢这人挺淡定的，任他们看，自顾自地翻着书，看上去挺专注又认真的。
偶尔拧开水瓶仰头喝一口。
这就挺有蛊惑性了。
至少在物理老师推门进来的第一秒就这么想。
这丫头学习虽然不怎么样，但态度很不错！
那天测试时他虽然有急事只改了题留下几个意见就匆匆离开，但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谁不喜欢乖巧还知道提前复习的学生。
这么多年来见惯了调皮捣蛋学生的物理老师欣慰一笑。
“老师好。”
洛欢发觉物理老师进来，赶忙合上书起身问好。
洛欢的外貌生得秀气，一双眼清润又水亮，加上嗓音清甜，态度端正，怎么看都乖的不行。
物理老师愈发满意了，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物理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重点高中退休后闲不住，又应聘到了这所补习机构。
身上依旧有着教书人的文气跟严谨。
“老师您吃早点了吗，我这里有吃的您先垫垫。”
洛欢说着，从书包里摸来一个小面包伸手要递给他。
“老师吃过了，我们开始讲课。”
物理老师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她放下，然后翻开书本。
洛欢哦了声，端端正正的，翻开书。
半小时后……
物理老师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已经撑不住了。
力学方面，简直一窍不通啊。
这孩子真是物理不行。
“老师，你能再讲一遍吗？”
洛欢挠挠脸，小心地觑他的脸色。
物理老师点头，继续讲。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物理老师忍着嘴角抽搐，默默地收拾好教案起身走了。
“老师明天见。”
洛欢看见物理老师那高大的背影，仿佛趔趄了一下。
“……”
洛欢悠长地吐出一口气，趴在了桌上。
她转过头时，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影穿过了走廊。
“啪。”
洛欢立即起身跑出去。
“嘿。”
走在前面的少年穿着白T恤，黑色裤子，头上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背影有种美少年的纤细感，他很高，尽管穿的普通，却格外好看，身材都能去当模特了。
洛欢第一遍叫他的时候他没反应，直到第三遍时他才停了下来。
缓缓扭过头，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洛欢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
才发现这人长得是真好看。
真不愧是上过校草榜的人物。
自从听说这号人后，这几天里洛欢有意无意地搜了不少他的资料。
校园论坛一向是学校八卦最集中的地方，在这种地方找图片不难。
更何况是长成这种级别的男生。
尽管那些女生在现实里不敢接近，但网上匿名还是敢大胆口嗨一下。
他的偷拍照有很多帖子。
有清晰的，也有很模糊的。
正脸照，也有侧脸和背影。
于是洛欢就陆陆续续地把他被偷拍的照片给陆续翻了个遍。
但说真的，和真人比起来，网上照片还是差了点。
男生有着一张过分干净俊秀的脸，黑发随意地搭在额角，皮肤是那种白玉般的润，眼尾略微上挑，唇形漂亮，唇色微红，莫名有些妖孽，但又因为这偏冷白的皮肤，让他多了一抹淡淡的冷峻感。
总之在洛欢这过往十几年里，不说阅帅哥无数，也看了不少。
还真没见过有哪个男生比他还好看的。
关键气质还很独特，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帅。
“请问有事吗？”
这时，帅哥突然开了口，语气低淡，挺有礼貌。
洛欢稍稍收起打量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也在这里，是来补课？”
江知寒抿了抿嘴唇，眼神没有什么情绪。
“不是。”
“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江知寒温声说了句，垂下眸子，不等洛欢开口转身走了。
“……”
洛欢在原地挺尴尬的。
尤其是，周围以及教室里那些投过来的目光。
这里没什么人知道江知寒的事，但看这样子便能大概猜出又是个帅哥拒绝了花痴的老套场景。
走廊里偶尔有人在打闹，看着她的眼神带点打量。
但洛欢是谁，她奉行的原则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洛欢耸耸肩，坦然地转过身，对上那几个女生的目光。
几个女生没想到洛欢会突然看过来，都愣了下，然后全都尴尬地闪开视线。
洛欢于是淡定地走回了教室。
继续上课。
中午洛欢一个人去附近的商场解决午饭。
点了碗羊肉蒸饺和一碗鸡蛋醪糟汤，取完餐回来，想到这个点可能还在睡的谷雨，于是拍了张美食照发过去。
果不其然，很快就收到了几个带血的刀子表情。
四月小谷雨：【我靠，你他妈是魔鬼吧，至于这么折磨我吗？】
洛欢吃吃的笑，把手机放下开吃。
以前这个点她俩是不睡到大人催绝对不起来的，现在洛欢被迫天天向上，自然不能放过她一个人享受。
谷雨已经被她折磨起来了，刷屏了好几行消息才慢慢压下起床气，给她发消息。
【怎么样啊我的洛小美人儿，早起补习的滋味不错吧？】
谷雨这语气幸灾乐祸的，明显就想报复回来。
奈何洛欢丝毫无受影响，咬了口皮薄馅多的饺子，眯起眼含糊地回语音：“还可以。”
【？？？】
【啥意思，你怕不是喜欢上补课了？】
【欢小洛，你不会被魂穿了吧——】
最后一段是语音发的，少女带着鼻音的嗓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引来周围食客的注意。
洛欢淡定无比地关了语音，放下筷子发消息过去。
【不是，跟你说。】
【我。】
【又遇见那个人了。】
对面的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聊天界面安静了会，洛欢淡定地喝了口汤，再瞟一眼过去，页面已经刷屏了。
【？？？！！！】
【不是吧，你是说你又遇到了江知寒？】
【哦天，不会吧，这他妈到底什么缘分！！！】
洛欢瞥见这条消息，眉梢轻挑，回信。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很有缘分。】
她不爱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缘分，一次遇见是意外，两次是巧合，这才几天，都遇见这么多回。
不说缘分也说不过去了。
【说明老天都在指示我找他补习。】
【屁！！！明明是老天爷在警告你离他远点！！！】
洛欢皱眉，摇摇头。
【吃饭呢，女孩子讲话别这么粗鲁。】
“……”
日哦，你忘了你初中那会不良少女的祖安语录了？
洛欢回复完就没再管手机了，开开心心地开始吃饭。
下午还有两节生物，高一的理科都不算太难，洛欢生物相对于其他两门来说差的也不算那么离谱。
趁着午休时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开书看看。
生物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笑容亲切，为人也挺随和。
得知洛欢的水平后也没嫌弃。
洛欢还挺喜欢这个老师的，总体来说和她相处的很愉快。
第一节课下。
生物老师出去接水，回来后还给洛欢带了两串同事洗的葡萄。
“夏老师。”洛欢剥着葡萄皮，状似无意地问她：“我们机构是不是招了几个来帮忙的学生？”
她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江知寒，记得刚刚他手里拿着的，像是考勤记录？
那应该就是来帮忙的吧。
生物老师翻着之前讲过的笔记，不疑有他，笑着说：“嗯，是招了几个助教，都是附近的学生，有高中也有大学的，学习都挺好的。”
“平时就周末过来，帮忙登记考勤，改作业，复印资料什么的，他们都是学霸，有时候老师忙不过来，还得找他们帮忙代代课。”
说到这，生物老师还八卦地对她眨了眨眼：“听说有个学生长得挺帅，成绩还是学校年级第一。”
“哦。”
洛欢唇角微翘，赞同般点头：“挺励志。”
第5章
放了学，洛欢特意在一整层走廊都逛遍了，也没看到江知寒的身影。
于是只好买了杯奶茶回家。
回到家，是下午五点左右。
蒋音美在书房里备课，期间拿着杯子出来倒水碰见回来的女儿。
“回来了，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洛欢换了鞋，十分真诚：“非常好，我问了老师好多问题。”
“不错，晚饭想吃什么，老爸做。”
洛国平晾完衣服回来，脸上露出笑容。
“谢谢爸！”洛欢眼睛弯着笑，报了几个菜名。
洛国平一边点头，边跟个小孩似的手舞足蹈地跟她讨论。
蒋音美看了看这对父女，摇摇头端着杯子去了厨房。
身为洛欢的闺蜜兼头号死党，谷雨掐着点就来了手机连环轰炸。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那天说的话全当放屁了是吧？”
洛欢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双白嫩的腿，把手机放在一边连了蓝牙，边拆一根奶油冰棍，边应得漫不经心：“不是啊。”
“这不是，”洛欢咬了口，冰凉醇厚的奶油在口腔里划开，声音混着含糊：“还没立刻扑上去吗。”
“还是听了点儿的。”
“……”
她还得感谢她是怎么的？
谷雨在那边深吸着气。
洛欢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声，眯着眼语气慵懒：“诶，我今天近距离看见他了，真不愧是上过校草榜的人。”
长成那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居然还没红到她面前，实在是低调的可以。
谷雨被她的神思维给惊呆了。
她好心好意苦口婆心地给她科普别走岔路，她的注意力居然还在那张脸上？？？
长得帅能当饭吃吗？
……虽然那张脸进娱乐圈都绰绰有余了。
谷雨甩掉脑子里可怕的想法，咬牙切齿：“我觉得你需要一顿来自社会的敲打，你明天洗干净等着。”
洛欢对着空气咧了咧嘴，语气没心没肺的：“抱歉哦，我明天下午要去舞蹈班的，你忘了。”
“周末一整天都不在。”
电话那边的谷雨无言以对，砰的把电话挂了。
以防自己被气死。
第二天。
洛欢照旧一大早就起床了。
收拾好后，背上书包坐电梯下楼。
照旧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早餐，一路悠悠地往花田大厦走。
不得不说早起也有好处，空气清新，人也少，连光线也比中午要清透舒服。
洛欢比上课时间早到十分钟，依旧在两旁不少学生的注视下，无比淡定地推门走进去。
老师还没来，洛欢拉开椅子坐下后，掏出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拧盖的时候，余光感到似乎有人走过。
顿了顿，刚想再认清时，物理老师就推门走了进来。
洛欢赶紧放下水杯，收起翘着的腿坐起身。
“老师好。”
依旧是昨天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物理老师脚步微不可见地一顿，点点头，严肃地走过来坐下。
一节课后。
物理老师擦了擦汗，深切觉得他这些年脾气是缓和太多了。
这丫头怕不是上辈子和物理有仇。
他怕再待下去会做出违背师德的事，物理老师于是深吸口气，强撑着笑容说出去接个水。
他需要透透气缓一缓。
洛欢搁下了笔，无聊地趴在了桌上，盯着那堆错题。
物理办公室里。
里面有学生也有老师，几个正改着学生卷子的老师一抬头见王老师夹着书进来，纷纷有些惊讶。
“王老师，你怎么这会回来了，学生提前走了？”
王老师走到自己桌前放下手中教案，拧开桌上的茶杯盖喝了口，摆摆手说：“孺子难教也。”
这还拽上古文了。
几个老师对视了眼，笑，见的各色学生多了，也没当回事。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学生物理有多差，我就专门给她一个人讲，翻来覆去都听不懂。”
他们这高一补一对一的能有几个，老师们稍加联想就能猜到。
“看上去挺聪明一小姑娘啊。”
王老师正要细说，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接完电话，王老师面露焦急，抬头往周围看了眼，捕捉到坐在角落的一个人，眼睛一亮，当即大步过去。
“小寒啊。”
王老师拍了拍站在角落低头安静复印试卷的少年，笑着说：“老师临时有点事，家里孙女突然拉肚子，我得回去带她看看，你替我补一节物理行吗？”
江知寒手指的动作一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反应却很快，脸色温和，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好。”
王老师是个爽快人，哈哈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膀感激了两句，便跟他说了教室信息。
211。
江知寒听着，长睫微垂，眼里情绪很淡。
上课铃响了两分钟。
物理老师还不见来，洛欢有点百无聊赖，心想这老师该不会便秘了吧。
洛欢侧头趴在桌上瞥瞥错题，又瞥了瞥手机，有点百无聊赖。
想着要不要发消息问问。
正无趣地趴着，听见身后的门推开。
她立马收起手机坐起身体，小脸挂起乖巧甜美的笑容：“老师——”
一个“好”字，在看见来人时没了声。
“你……”
洛欢僵了僵，听到自己无意识的声音，很快接上了语言：“怎么是你？”
少年穿着依旧和昨天差不多，身高腿也长，手里拿着本书和试卷，没几步便走了过来。
一只指骨修长分明的手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过不是邻座，而是隔了个座位。
洛欢又闻到那种淡淡的，类似洗衣皂的香气。
直到他坐下，才面色平静道：“王老师临时有事，让我替他代一节课。”
在他过来的时候，洛欢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脸上。
他冷不丁一出声，扯回了她的思想。
洛欢轻咳了声，点点头，水露露的眸子又看向他。
只见江知寒翻开上节课物理老师讲到的地方，把对应地针对性习题展开，定格在相应的地方，温声问：“是这里吗？”
“啊，哦嗯…”
洛欢赶紧看了眼，点了点头。
江知寒垂着眉眼，拿过一旁他带来的笔，便开始讲起来。
一句多余的废话也不说。
洛欢从没见过这么一板一眼的人，见他已经开讲，就顾不得思考太多，赶紧听讲。
洛欢这些年和谷雨收藏过的各种CV唱见也不少，什么公子音正太音病娇音受音之类的，但说真的，很多听多了总感觉是在刻意捏着嗓子说话，娇柔造作的不行。
而这声音好听得简直让她想吹声口哨。
完全天然的啊。
也不是一般男生在变声期的粗粝的公鸭嗓，又或是老师那种一听就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
声线低沉干净，语气温和。
像要往人耳朵里钻。
很好听。
妥妥的清冷学霸音。
洛欢拼命才按捺住自己想不管不顾地偷录一段音发到某站上的冲动。
现在她有种坐VIP座独享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赚了。
内容其实都差不多，但江知寒也不知是不是提前跟物理老师那了解过她的水平，讲得细致，无论是书上的例题还是试卷上的拓展题都一题一题地讲过去。
洛欢竟觉得，这一刻她好像有点听明白了。
她向来对理科方面的要求不高，要是能听懂一点都跟小傻比似的快乐半天，一高兴注意力就容易跑偏。
偏偏眼前这位同学依旧半歪着身子，细致地给她讲课。
这是她比昨天还要更近距离地观察他。
他头发有点长，隐在额发下的眼皮仿佛是用笔墨画开，眼皮薄薄的，眼尾微微上翘，一层褶皱恰到好处的在眼尾散开，瞳孔黑漆漆的。
浓密的长睫敛下去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却又因为这过于精致的眼形，而多了几分薄情。
他鼻梁很挺，有着线条柔和的下颌线，皮肤是冷感的白，细腻得甚至看不到一个毛孔。
“还有哪里不会？”
他忽然出声。
洛欢回过神来，就迎上一双平静的有些淡漠的眸子。
眼睛黑漆漆的，显得薄情又勾人。
洛欢心里罕见地咯噔了下，眼眸闪了闪，很快调整过来，故作镇定又小心：“后面三道题，都没听懂呢。”
反正她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哪三道题，反正她基本上都不会。
江知寒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在犯花痴，亦或是不感兴趣，只微微点点头，便又垂下眉眼，继续给她讲。
洛欢于是坦然地，又多享受了半个小时的VIP服务。
直到第二遍下课铃打响，门外的保洁阿姨走过好几趟时欲言又止，洛欢这才不舍地放人。
江知寒收拾好东西，转身走了。
丝毫不留恋。
洛欢翘着腿，一手撑着下巴目送他的背影。
桌上还留着他写过推理过程的草稿纸，是很漂亮的小楷，字迹清秀又工整，尾端敛锋。
“小姑娘也喜欢？”
保洁阿姨提着桶进来，见这样子笑着说。
“嗯？”洛欢收回视线，软声应了句，开始收拾东西，边问：“阿姨，这怎么说？”
保洁阿姨操着微微的口音：“那小伙子上学期就来了，哎呦，来看他的小姑娘那可多了。”
“是嘛。”洛欢笑而不语，收拾好后，起身走出教室。
第6章
中午，洛欢在外面浪了一圈，吃了午饭，又回去上课了。
下午她没再看到江知寒的身影。
她不大清楚江知寒在这每天工作的作息，但只要他人在这，就跑不了。
洛欢也没再追，优哉游哉地把剩下的两节挺了过去。
最后生物老师布置了作业，正要离开，洛欢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懂的吗？”
生物老师很警惕地问道。
“……”
洛欢有些汗颜，忙解释过后，说明了来意。
“啊。”
生物老师脸上的尴尬消失，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洛同学，你问江同学的时间表干什么，难不成……”
“老师你真误会了。”洛欢一脸正直：“我了解他主要是为了超过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
生物老师的嘴角抽了抽，一脸“这孩子可真幽默”的表情。
虽然知道了是不可能，但她本着一名光荣教师的身份，不好贬低她这份信心，还是告诉了她。
“谢谢老师。”洛欢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开心。
得到了江知寒的时间表，洛欢轻松地吹了声口哨，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坐公交到了舞蹈培训学校。
洛欢上舞蹈班是从小就坚持的，主要是爱好为主，以往没有补课的时候，舞蹈课比较轻松，只在周六下午去。
现在加了补习，蒋音美和她的舞蹈老师商量了下，把她的舞蹈挪到了周日的下午。
洛欢到了教室，去更衣室里换好衣服，等老师来边和几个朋友聊天。
训练了一下午。
等回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洛国平跟同事出去打球，蒋音美也有点事去学校，家里就只剩洛欢一个人。
洛欢冲了澡，出来后把饭放在微波炉热了热，端出来坐在餐桌前吃饭，一边拿出手机玩。
平时蒋音美是绝不可能允许她边吃饭边玩手机。
洛欢把饭搅了搅散热，先调出下午那会拍摄的照片。
里面是江知寒在补习机构的时间表。
江知寒也是个补习助教，一般带的是高一的化学。
他早上物理好像也行？
都上高一一个学期了，她竟然才发现学校里还有这号神仙人物。
洛欢正打量着，屏幕顶部就跳出了一条消息来。
四月小谷雨：【欢小洛，你这会在家吗？】
洛欢撒起谎来眼也不眨，回信：【不在。】
四月小谷雨无语了会，又发消息过来：【OK，你明天等着吧。】
等着就等着。
还能吃了我？
洛欢“呵呵”了声，放下手机开始专注吃饭。
第二天。
谷雨这人，永远奋斗在吃瓜的第一线，洛欢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刚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她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堆问题过来。
【快快快，赶紧跟我说说，你这两天都怎么回事？】
【你不会真打算追那个江知寒吧？】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那家里一堆烂摊子，简直地狱级别，你顶得住吗你！】
【洛欢，你清醒了吗，你是不是还在做梦？】
【呜呜呜呜我真后悔那天一时口嗨给你介绍什么年级第一了，你忘了吧，求你忘了好不好？】
看了眼谷雨沉痛无比的脸色，洛欢想笑，努力憋了憋，悠悠然道：“其实吧，他长得真的挺帅，我也不亏……”
谷雨瞪起眼反驳：“帅能当饭吃吗？”
洛欢思索了一阵，转头看着她认真道：“能。”
谷雨：“？”
“他那张脸，放在娱乐圈都是稀缺类型，如果他愿意，肯定有公司愿意签他，兼职个什么模特，杂志书模，手摸声优之类的，放到网上绝对能火，保证轻轻松松就能让他们家过上好日子，还能顺便养我之类的。”
“……”
谷雨简直要败给洛欢这种奇葩想法了。
他们好好的学生去当什么明星，再说了，看江知寒那气质，就和那娱乐圈搭不上圈。
娱乐圈里长得好看的男生多了去了，能火的太难了。
她想起她那个小糊豆在出道都快三年了，超话每天签到还不到一百个。
“让你成天到晚乱七八糟地想别的！”谷雨伸手狠狠戳洛欢的脑袋，想把她给戳醒来。
洛欢淡定躲开。
谷雨气咻咻的，忽然想到什么，一顿，眼神透出质疑：“等等，你还说手摸声优，你怎么知道他手长得好看，声音也好看的……”
几秒后忽然福至心灵，大吼一声：“你是不是摸他了？！”
周围的人：“……”
洛欢：“……”
要不来个魔鬼把她带走吧。
德川一中的规矩，越是好的班，楼层越往上。
校领导们许是怕他们这些普通班差班影响前面的学霸班吧。
他们和那些学霸班也因此有了时间差。
上面楼层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往往课间从上面下来的学生少之又少，就是放学他们也比他们班要迟许多。
因此洛欢在学校里“偶遇”江知寒的机会也就少的可怜。
要不是之前她在学校里见过他，她都以为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总之，在三天后的中午，洛欢才终于恰巧撞见了他。
这个恰巧还是她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问话才撞见的。
物理办公室。
物理老师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穿着校服的少女，笑着道：“洛同学，你今早是怎么回事，怎么发呆了半天？”
想男人啊。
不过这话洛欢是打死都不敢说出来的，于是垂敛眸，乖巧认错：“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物理老师平时对洛欢的印象不错，只要不讨论物理，他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再加上洛欢的爸妈都是学校里的老师，与他关系不错。
他也不好批评什么。
而且这丫头，应该下学期要选文的。
于是物理老师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给洛欢交代了些事，要求也不高，让她最起码将这学期好好学完。
洛欢满口答应，清澈动人的眼神充满真诚——
“老师。”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女孩的脊背一僵。
斜刺里，一个穿着校服高个子的少年走了进来，立在她的右前方。
洛欢的视线，有些僵硬地移了过去。
少年穿着蓝白的校服，身材纤细修长，那张白皙俊秀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坐在他面前的女教师抬头看到他，嗯了声，顺手把桌边的一堆卷子给他。
“你帮我把这些改过的卷子都发下去，告诉他们下节课讲这个。”
男生接了试卷，长睫低垂，薄唇几不可见地抿了抿。
然后拿着卷子转身。
洛欢飞快收回视线。
谁知物理老师正教育着洛欢，于是顺手叫住江知寒：“诶，那个江同学，你过来一下。”
洛欢：“？？！！！”
江知寒脚步停下，扭头，转身走了回来。
他很高，一站在她旁边，仿佛把她侧面的阳光全都堵了住。
洛欢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物理老师没发现洛欢的异样，把手边改完的习题册也交给他，说：“帮忙把这些给三班。”
江知寒伸手接过，那双手细长又好看。
也不知他到底看到她没有，又或者根本就没注意，连半点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说你呢，看什么看，你上物理课有这么认真就谢天谢地！”
洛欢匆匆收回眼，低头看脚尖。
物理老师还在苦口婆心，江知寒还没走就又开始教育：“老师也不多要求你什么了，你期末给老师考个及格成吗？”
“！！！”
老师她不要面子的吗？！！
哈哈，这下她的面子全没了。
等洛欢被放行出来，走廊里连鬼的影子都没有。
洛欢踢了踢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径直回教室去了。
放学后。
洛欢跟谷雨两人收拾好书包往下走，谷雨挽着洛欢的手臂，一路边走边聊周末她去外面吃饭时遇到的八卦，说到高兴处还发出嘎嘎的鸭子笑。
周围同学：“……”
洛欢真嫌丢人，又堵不上她的嘴，只得敷衍应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别处。
到了公交站，谷雨的公交先来，目送她上了车摆摆手，洛欢才低下头，拿出耳机塞到耳朵里。
世界顿时清净了不少。
洛欢视线随意晃着，不经意就瞥见校门口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来秒之后。
洛欢摘了耳机跟上去。
洛欢也不知道，大白天的她到底哪根筋不对，还是怎么傻逼了，居然偷跟踪别人回家。
看着前面十来米左右的少年，走进他面前的杂货铺，洛欢纠结了会，跟了过去。
“放学了啊。”
翘着腿趴在柜台上嗑瓜子的女人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眼。
江知寒低低嗯了声。
地上全是瓜子皮，还有各种吃过的小包装。
江知寒脱掉书包，转身去后院拿扫帚过来。
女人看了一眼，依旧把瓜子皮往地上吐。
正要继续看电视，见有人走了进来。
“想买点什么？”
女人站起身，问道。
洛欢正搜寻着店里的另一个人影，闻言迅速收回眼，抿紧唇瓣低头看向冰柜。
依旧随意地挑了几个雪糕。
女人用袋子装好，随意把桌上的瓜子皮扫到地上，拍了拍手，抬头朝着里面喊了句。
“你看着店，我回去睡觉了。”
洛欢正低头付款，女人随意扫了眼，便点点头走了。
看来人不在。
洛欢慢吞吞地收拾着雪糕，听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洛欢一抬头看，有些愣。
彼时的江知寒已经脱了校服，手里拿着只扫把，正垂着眸往前走，神情是一贯的漠然。
应该是才看到还有人在，江知寒脚步微顿，抬头看了过来。
洛欢莫名就有点呼吸不畅，她眨了眨眼，对视两秒后。
忽然抬手挥了挥。
“嗨。”
透着点儿轻软，笑容像是清甜的果汁。
“你还记得我吗？”
第7章
四目相对。
几秒之后。
江知寒神情淡淡，率先向她点了点头，而后便移开了视线，低头开始打扫地面。
话少的不行。
“……”
洛欢就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低头慢吞吞地扫着。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把，把地上的瓜子皮团到一起。
一个大帅哥在狭小的杂货铺里搞卫生，莫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知寒却没有被人围观的尴尬感，许是他早已习惯，低头扫的很认真。
洛欢就被迫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他扫地。
再加上身后有人进来买东西，就有些挤，洛欢往旁边挪了点，抬头见江知寒放下扫帚，走到柜台里看客人们挑选。
那张白皙的脸也没什么情绪。
洛欢只好走了出去。
也不知他是不爱讲话，还是天生的冷感。
洛欢的教室靠近走廊楼梯，而她的位置正好一转身就能看见后门口的位置。
于是这两天谷雨就看见洛欢动不动盯着后门看。
“看什么呢？”
这天下午课间，谷雨喝着牛奶皱眉疑惑地看着她。
然后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有什么可看的？
“咳，没什么。”
洛欢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
谷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洛欢写着英语作业，格外认真。
在放学铃响起前，总算把作业都写的七七八八了。
听见下课铃声，直接收拾书包就走。
谷雨傻了眼：“喂，你收拾的这么快干嘛？”
往常她们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呢，再说出去那么早，公交都还没来。
洛欢手中动作不停：“我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吧。”
说完起身，瓷白桃子般的小脸露了点笑，说了个“乖”字，直接拉起书包就走。
谷雨：“……”
放假吃饭都没见你这么积极。
洛欢趁着人少，跑到了四楼的走廊拐角，一班在五楼，方便她及时发现人，还不容易被看到。
放学不到五分钟，这会已经有同学开始陆续出教室往外走。
她混在其中，又穿着一样的校服，也不容易被发现。
洛欢就站在角落，倚靠着墙低头无聊地剥指甲，偶尔抬头看一看上面有没有人下来。
她笃定江知寒不会太早下来。
事实上，她赌对了。
但她差点都没看到。
要不是楼下有人撞到垃圾桶发出剧烈的响声，洛欢也不会抬头，然后看到江知寒的背影快要消失在下面楼梯。
洛欢立马来了精神，赶紧直起身子跟上去。
她看着江知寒背着一个看起来挺旧了的黑色书包，低头脚步平稳地往前走着。
不同于周围打打闹闹勾肩搭背的男生们，他纤瘦的背影远远看起来似乎萦绕着一抹孤寂。
洛欢咬了下嘴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他看见江知寒出了校门，穿过人潮和马路，一路慢慢走着。
洛欢个子没他高，跟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要不是他背影好看又鹤立鸡群的缘故，还真怕跟丢了。
她没坐公交，走的时候还有些脚痛。
江知寒穿过马路，朝那个熟悉的小巷走去。
只是刚拐进巷子，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凉淡的嗓音，在稍显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洛欢原本偷偷摸摸的脸色微微一僵。
心里咯噔了下。
他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洛欢正打算左右找个地方躲躲时，江知寒忽然转身看了过来。
洛欢一愣，脊背都绷紧了。
江知寒清清淡淡的眸光，从她欲逃往另一个方向的双脚挪到了她泛着粉的小脸上，又问了一遍。
洛欢这人随性惯了，即使尴尬也能很快反应过来，见实在躲不过去了，于是干脆把脚尖挪了回去。
挺直胸口，大眼睛无辜地缓慢地眨巴了下，像是才看到他似的：“啊，居然是你。”
“我爸今晚不来接我，我自己回家，挺巧的。”
“……”
江知寒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许是被她的强词夺理给震撼到了。
下一秒，他转身就走。
“……”
洛欢原本还想跟他搭话，但是见这架势，这个头肯定是续接不成了，于是目送他进了杂货店，才啧了一声，转身。
洛欢连着跟了江知寒两天。
到了周五这天，江知寒终于忍不住，在走廊就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到底干什么？”
洛欢的脚步停下。
抬眸对上江知寒的眼睛。
安静而冷淡。
洛欢视线有些飘忽，抿了抿唇，忽然说想让你给我补课那点话就说不出来了。
要是说出来，说不定会更被看不起吧。
洛欢于是抿了抿唇，唇角扬起一抹笑来，跟只小狐狸似的：“没什么，谁说我跟着你了，你怎么这么自恋，路这么宽只许你走不许别人走啊。”
一如既往的胡搅蛮缠。
江知寒沉默地看了她几秒，转身。
没再阻止她。
洛欢得意洋洋的，继续跟上。
江知寒照旧回到了杂货铺，还进去买了些东西。
女人也在，洛欢还主动跟她搭了话。
女人有些意外，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着，还趁机问了她和她儿子是什么关系。
洛欢回答说是“校友”。
女人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都热络了几分。
“江同学，明天见。”
洛欢临走前，对江知寒说了一句。
等小姑娘纤细的身影离开时，杨艳娇瓜子都不磕了，赶紧问江知寒，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不认识她。”
江知寒看她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然后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杨娇艳愣愣看着自家儿子冰块一样的表情，在心里暗骂了一通，这小子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果然当初她还是急了点。
要是好好挑挑，说不定还能有好的。
周六，洛欢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漱好后从冰箱里拿了昨晚洛国平给她准备的便当，然后就出了门。
在地铁口那买了吃的，坐地铁到了补习机构。
补习机构的门开的很早，洛欢到的时候走廊里甚至没什么人。
挑了挑眉，洛欢进了自己的班，放下书包拿出水瓶，一边喝水一边注意走廊的人。
没成想等她快上课了，都没看见江知寒。
于是尿急的她只好匆匆起身跑去洗手间，等回来，正好和物理老师在走廊撞见。
“……”
见她进来，物理老师眼角细微地抖了抖，又很快恢复正常。
洛欢于是赶紧整理表情，弯腰问候了句“老师好”。
物理老师点点头，背着手走了进去。
“上节课江同学给你补的怎么样？”
洛欢正要坐下，听见这问句愣了下，然后斟酌着开口：“还行，我觉得都能听会。”
察觉出物理老师脸色微微不虞，洛欢赶紧拍马屁：“但肯定还是老师您讲的最好，那天您有事没来，我可担心了。”
物理老师表情立刻柔和不少，但同时又有些复杂，摆摆手温和道，几不可查地叹气：“你坐吧，我们开始上课。”
于是这节课，物理老师尽心尽力地给洛欢上课，就算洛欢再怎么听得磕磕绊绊，还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耐心继续……
于是两节课下，洛欢的脑袋又晕的不行。
物理老师擦了擦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离下节课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洛欢伸手摸了下水杯，发现空了，只好起身出去接水。
接水的地方在走廊最角落的水房，洛欢打开冷水键，耷着眉眼看着细细的水流从管口流进杯子里。
等待的过程中，洛欢漫不经心地抬头随意看了眼，视线不禁顿了顿。
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不是江知寒还是谁。
洛欢猛地扭头看去。
江知寒坐在办公室里，正低头写着一份东西，他背挺的很直，手指握着笔，旁边就是窗户，有光照进来，他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
如同一幅素描画。
洛欢又眨了眨眼睛。
确认没有看错。
“哗啦啦……”
水从水杯掉了出来。
洛欢吓得一晃，不小心就打翻了水杯。
水杯碰到了饮水机壁上，发出响声来。
办公室离的近，几个老师抬头看了过去。
“那小姑娘怎么冒冒失失的。”
一个中年女老师声音带着笑。
江知寒的笔尖一顿，又继续写起来。
洛欢手忙脚乱地关掉冷水键，两只胳膊都湿漉漉的，腿上也被洒了些。
狼狈极了。
正低头收拾着，余光瞥见有人走过。
衣服熟悉的有些厉害。
“哎。”
洛欢眼前一亮，顾不上自己，立马跑上前，想也不想地拽住他的衣服。
“你要去哪？”
江知寒被迫停下来，漆黑的眸子落在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上。
那只手纤细小巧，白到能看清底下的血管，修剪整齐圆润的小指甲泛着粉，格外可爱。
只是她手上亮晶晶的，有些湿。
洛欢立马放开了手。
于是江知寒的衣服上依旧留下了一枚湿漉漉的手印。
“……”
有些尴尬。
江知寒默默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手印，又看了眼少女纠结犹豫的脸色，收回眼就要走。
“别走！”
洛欢又条件反射地拽住他衣服，说：“我，我赔你衣服好了。”
“不用。”
江知寒嗓音淡淡。
“要的！”洛欢一脸正色：“我爸妈教导我弄坏别人的东西要赔，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怎么了。”
“……”
第8章
到最后江知寒也没答应她。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江知寒急着上课，又触及到少女一双水灵灵眼巴巴的眼睛，抿抿唇，垂下眼，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洛欢立刻松手，喜笑颜开说：“那你去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江知寒转身便走。
他手里拿着东西，身姿格外挺拔。
洛欢站原地看着，忽然想到刚刚忘了问她下了课去哪等他。
正想追过去问问，有老师恰巧路过，随口问了句：“怎么还不去上课？”
洛欢脊背一僵，赶紧点头，吐吐舌头跑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等她，化学课上洛欢的精神好的不得了，还学甚至都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化学老师表扬了她。
洛欢一手撑着下巴，偶尔看向门口，然后看看头顶的时间。
还剩八分钟了。
洛欢没有江知寒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这节上什么课，于是偷偷看了眼旁边认真摆弄化学仪器的老师，低下头，悄悄给生物老师发消息。
生物老师这几天里已经和洛欢打成了一片，不疑有他地回——
【啊，江知寒啊，他应该是去替何老师给初中物理特训补习了吧，在楼上307，你问问题等下课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洛欢回复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然后收起手机。
化学老师是个格外沉迷专业教师，直到洛欢一番交流完还沉浸在自己的实验中。
洛欢于是出声提醒了句。
到了下课，洛欢等老师走后，立马收拾书包起身跑了出去。
教室应该是刚放学，全是一群打打闹闹还未发育的小屁孩，洛欢在走廊看了眼，然后靠在一个锁着的门前等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直起身往教室走去。
教室门开着，里面零散有几个说话声传来。
洛欢站在空荡荡的门口，深吸了口气，弯腰探头过去。
没有江知寒。
“……”
洛欢立刻站直，走进来看。
教室里正做着几个模样稚嫩的学生，聊着天，见她进来都纷纷停下了话。
“你找谁？”
洛欢环视了一圈后，看向那个女生，动了动口：“你们班……上课的助教老师呢？”
“江老师？”
那几个小女生对视了眼，“江老师早就走了啊。”
洛欢觉得，他是不是怕她等他，所以故意躲着她。
洛欢咬了咬牙，点头，转身就走。
还没人这么放她鸽子的。
她才不信是因为什么忘记了。
那种年级第一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差。
洛欢边下楼，边在微信聊天上追问生物老师江知寒的联系方式。
生物老师：【联系方式啊，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好想听有老师说他没有手机的，工资也是他直接领的。】
洛欢应该是忘了，这年头的学生有手机的不多，就连洛欢的手机，都是去年洛国平瞒着蒋音美给她的买的生日礼物。
洛欢有点泄气。
好不容易到手的接触机会又没有了。
下午，生物老师上完课，有些好奇地追问她。
洛欢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说：“他没有联系方式，还能怎么办，只能待会下了课去他家找。”
生物老师感动地说：“洛同学，你真努力。”
努力的洛欢一下课就坐了公交往江知寒假的杂货店赶。
这里离那比从她家出发还要远，江知寒每周都要过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的。
到了站点，洛欢背着包下了车，往那条巷子走。
似乎每个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都会有这种老旧的巷子，不像商圈里那么整洁，连招牌都是统一的。
四周有铺子，也有低矮的房屋，头顶布满交错凌乱的电线。
两边门口不时有男女粗声粗气或尖锐的笑声传来。
洛欢拽紧书包带，快步往前面那家熟悉的招牌走去。
一进店，顿时一股粗制滥造的烟味扑面袭来，洛欢忍不住拧了拧鼻子。
空气中还有电视机里发出的大笑传来。
一片烟雾缭绕中，柜台后的躺椅上坐了个男人，随意地靠着，一手抽着烟。
烟头发着猩红的光。
听见声音，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坐起来。
“买什么？”
沙哑的声音，像是滚过了砂砾。
洛欢这才看清他的脸。
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左右，长相不老，但一头短发里掺了很多的白，五官端正，乍一看还能看清年轻时的样貌。
只是眼睛也很浑浊。
洛欢垂下眼，照例挑了几个雪糕。
男人懒洋洋地扯了个袋子往里装，趁这个功夫，洛欢忍不住扭头，往杂货铺里面看。
那扇门关着。
“你找谁啊？”
冷不丁的声音让洛欢回过神，她扭头看着男人，抿了下唇，问：“叔叔，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男人笑，眼神有些精明：“不然呢，小姑娘？”
“没什么。”
洛欢垂下头避开他的眼，低头很快付好钱，然后接过袋子就转身出门。
这里的烟味让她有些受不了。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江知寒的父亲了吧。
江知寒这基因，变异的可真好。
洛欢心情有点复杂。
晚霞铺散下来，没堵到江知寒，洛欢在外面也没什么事，走出巷子，看了看手里的袋子。
一抬头，见一小男孩滑着溜冰鞋经过，于是开口叫住了他。
“那小孩。”
小男孩猛地刹住车，扭头过来，有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洛欢点点头，走上前把雪糕都塞给了他。
“拿回去好好吃，就当姐姐请你的。”
“……”
这年头还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洛欢回了家。
第二天，洛欢依旧早早地到了补习班上，打算今天来堵江知寒，想问他昨天为什么放她鸽子。
结果等到快上课，昨天江知寒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影子。
洛欢只好先去上课。
物理课下，洛欢跑去了办公室。
“江知寒啊？”
一个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他刚刚请了假回去了。”
“回去了？”洛欢赶紧追问：“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师摇了摇头。
“那他走了多久了？”
“十分钟吧。”
十分钟，能走很远了。
洛欢语气憋闷：“好吧，老师再见。”
说完就走了。
“诶。”
老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洛欢只好回教室上课。
下午还有舞蹈，洛欢跳的是最激烈的。
连一块跟她总爱竞争的的孟琪琪都在课后挽着她的手臂，敲了敲说：“被什么刺激了，悠着点啊你，想提前结束舞蹈生涯还是怎么的，到时候直接给我让位。”
洛欢满头是汗，从角落的垫子上拿起水拧开就往下灌。
喝饱后抬手用胳膊擦了擦嘴，抬眸瞥她一眼，嘴唇吐出一句噎死人的话。
“本宫一天不退位，尔等都是妃。”
潜台词是，退位你也跳不过我。
说完提着水瓶转身就走。
穿着贴身练功服的背影纤细，身板笔挺纤细。
舞蹈教室窗户开着，她也不披件衣服，就这么大剌剌地离开，有足够年轻挥霍的资本，又有些任性嚣张。
孟琪琪差点被气笑：“这个小贱人。”
洛欢回到更衣室，取了毛巾擦擦汗，换上自己的衣服背了书包准备回家。
走出舞蹈机构没几步，她抬头望不知是哪个地方看了看，过了会撇撇嘴，又继续往地铁走去。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嘀嘀”的声音响起。
洛欢脚步一停，转头望去，见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少年眉眼含笑的脸庞。
“欢欢。”
少年声音清冽：“上来，我们去吃排骨锅。”
洛欢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下意识就要拒绝。
结果后座又探出一张温和笑意的女人脸，笑着对她说：“欢欢，快上来，我们跟你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今天聚餐，我们顺路带你过去。”
洛欢没发拂长辈的面子，只好坐进去。
洛欢一坐进来就问候了女人和正开车的男人，只是半个眼风都没主动看付和西。
像是怕洛欢发脾气，女孩一坐进来付和西就主动给她switch玩。
付阿姨见状，眉开眼笑：“西西还是和欢欢感情最好，平时他游戏机同学都不让碰。”
付和西挺尴尬，闹了个红脸：“妈，你能不能别叫我这名儿了。”
“你这个孩子……”
洛欢也不好说她还挺嫌弃阿姨的儿子，只能装作没听见打游戏。
许是怕洛欢因为刚才的话不爽，一路上付和西小心觑着洛欢的表情，偶尔小心地跟她搭个话。
有付叔叔和付阿姨在，洛欢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吃饭的地方在另一个商圈，吃的是排骨锅，两家大人定了一个大包厢。
装修是很浓的中国风，红通通的小灯笼挂了满店。
期间两家大人热络寒暄，刚训练完消耗巨大的洛欢埋头专心苦吃，偶尔抬头就是倒饮料。
付和西自己没怎么吃，时不时给洛欢夹菜，倒到饮料什么的。
付阿姨见到这一幕笑起来，似是感叹：“两个孩子感情真好，这么多年没见，感情还是没怎么变。”
说完，便看向了洛国平跟蒋音美两人，眼巴巴的，像是在找认同。
付叔叔也笑着附和。
蒋音美瞥见女儿小幅度地蹙了蹙眉，就没接这话茬，笑而不语。
洛国平也顺势笑着扯开了话题。
付氏夫妇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蒋音美见洛欢低头玩着手机，于是问：“看什么呢？”
洛欢下意识关了屏幕，垂下眼，有点心虚：“没干什么。”
洛欢本来以为，在学校里见到他就好了，他在补习班躲她，还能在学校里躲？
事实上，还真能。
不管有意无意，上学的三天里，洛欢都没有见过江知寒的影子。
哪怕只是消息。
洛欢有点奇怪。
于是这天下午，终于忍不住，跑上五楼随便拉了他们班上的人问。
“江知寒啊。”那戴眼镜的同学面上掠过些不自然，不太想回答的模样：“我不太清楚，他周一就请假没来。”
第9章
周一。
洛欢咬了下唇。
下午放学后，洛欢又去了之前江知寒家的杂货店。
只是这回大门锁着，并没有开门。
洛欢站在门口疑惑了会，才转身离开。
直到周四，洛欢才终于重新见到江知寒。
她也是随意碰机会，倒是没想到真的碰到了他。
放学高峰期已过，走廊里没几个人，少年背着书包，眉眼低垂，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眼前一亮，追了上去。
“江知寒。”
听见声音，江知寒停了脚步，转头看过来。
少女笑容明亮的如夏日里的橙子汽水，老远就冲了过来，站定后仰起脸对着他笑：“嘿，你这几天去哪了？”
“你有事吗？”
江知寒眉眼平静，语气称得上冷淡。
洛欢愣了一下。
她自问虽然不是什么红颜祸水，但也没那么丑吧。
怎么这人每次见了她都跟陌生人似的。
洛欢没计较，说：“哦，就，也没什么，就是……”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江知寒对着她点点头，而后平静地移开视线，转身就走了。
透着些漠然的冷。
洛欢有点瞠目结舌。
她活了十几年，人缘不算差，从来没献过殷勤，头次出马，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敢这么下她面子的。
她不是个隐忍的人。
于是追上去，三两步挡住他。
江知寒被迫停下来，低下头看她，目光凉薄，没什么情绪。
洛欢无所谓地笑了下，说：“你别误会，我这段时间缠着你只是想让你给我辅导理科，本想先跟你打进好关系，谁知你当我是洪水猛兽了，每次话都说不了几句。”
“抱歉，你找别人吧。”
江知寒沉默了会，开口。
“……”
洛欢死死地瞪着他。
没有，就没有！
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洛欢在心里深呼吸口气，飞快转身就走。
背影高傲的像小天鹅。
回到家后，洛欢狂灌了一杯水，喝完后把空杯子搁在桌上，捞起一旁的手机给谷雨发消息。
【我决定了，我以后不理那个江知寒了！】
对面很快回过来消息。
【？？？你还在追那个江知寒？天，你不是早放弃了吗？】
洛欢噼里啪啦地打字：【纠正一下，不是‘追’，是为了‘学习’虚心请教！】
对面发过来一个“擦汗”的表情，接着，又是一句话。
【我早跟你说了，那个江知寒不好接触，是块硬骨头，你非不听，你以为年级第一是这么好追的吗？】
【乖，咱别去找那个什么江知寒了，太危险了，咱平平淡淡地自己学，就算是考鸭蛋，也总比被别人笑话强吧？】
洛欢疑惑：【谁会笑话我？】
谷雨想也不想说：【同学啊，毕竟江知寒那么难追，到时候你被人挂论坛上嘲笑，别说认识我。】
洛欢：【……滚。】
这一周洛欢硬气地没再去跟踪江知寒，等到了周六，洛欢在床上磨蹭了块二十分钟，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
毕竟补课费还挺贵的。
洛欢这回几乎是踩着点才来教室，连化学老师都有些惊讶。
物理老师有事，跟化学老师换了下课。
讲课期间，洛欢听得还算认真，等下了课，就趴了下来。
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再次蹿升。
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来没来补习机构。
应该是来了吧。
从上学期就开始了，看那样子，像是挺缺钱的。
可他一个学生，这么早就兼职打工干什么。
他们学生花的也不多啊。
洛欢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桌子被人敲了两下。
上课了。
洛欢甩了甩头，重新爬起来专注听课。
物理课结束后，洛欢拿起水杯瞧了眼，没水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
是水自己没的，可不是她故意要去的。
洛欢拿着杯子看了两秒，就果断起身。
走廊里人来人往，洛欢避开人群，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
她把杯子放下，打开冷水键，然后扭头。
隔着玻璃窗户，看到少年坐在最角落，低头专注地批改一堆卷子。
这个季节，他却穿着简单宽松的长袖T恤，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的冷感。
他周围环境不算安静，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可他就安静坐在那，眉眼专注，仿佛和其他人在两个世界。
少年低垂着眼，批改过一页后，忽然抬手掩唇咳嗽了下。
他感冒了？
冰凉的温度滑过手背，洛欢猛地回神，回身赶紧关掉水。
再转头时，少年已经放下了手，继续专注地批改。
直到上课铃响起。
他都没有发现。
洛欢瘪瘪嘴，低下头拿了水杯就走。
回到班上，洛欢的脑海里还全是刚才的画面
少年捂着唇低头咳嗽，后背都在轻颤。
他感冒了吗。
听到门口有人进来，洛欢只好收起这些想法，认真听课。
……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物理老师像是临时赶来的，书都拿错了，上课期间还不时有电话打进来。
勉强上了半节课后，物理老师一下课就拿着电话走出去。
等进来，十分抱歉地说：“老师孙女闹腾，我得回去看孙女，换个人给你上课行吗？”
物理老师的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女常年是他们老两口带，淘气的很，他老伴几天前跟团去了泰国旅游，照顾孙女的事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还真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啊。
洛欢上次就听说物理老师是因为他家孙女才请假。
洛欢于是非常理解地说：“没关系的老师，你去吧。”
物理老师点点头，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没了物理的折磨，洛欢乐得清闲，趁这个时间拿出手机趴桌上玩斗地主。
斗地主欢乐的游戏音掩盖住了其他声音。
直到有人曲起手指，在她的桌上轻轻敲了敲。
洛欢手指一顿，转过头去。
那是一只格外好看修长的手。
手背没有粗糙的纹路，五根手指纤长，只有中指残留着些常年用笔写字的的薄茧，手腕清瘦白皙，再往上……
洛欢抬起眼看他，看到一张只见江知寒站在她的面前，神情冷淡温和。
洛欢眼瞳微微紧了紧。
江知寒见她回了神，便拉开椅子坐下来，低敛眉目开始讲课。
这什么意思。
洛欢瞪着眼看了好半晌才明白，他是物理老师临时找来给她代课的。
而且已经上课了。
他就这么直接开始讲了。
少年显然是提前问过物理老师讲到哪了，也没问她而是直接开始。
这让洛欢有种火发不出来的憋屈。
盯着他看了会，洛欢关了手机，直起身子。
江知寒讲课还是很认真的，余光见她起身，将草稿纸往她面前轻轻推了推。
声音温和，语速不紧不慢。
洛欢的视线从他白净冷淡的脸上，慢慢挪到他的笔下。
既然他不认识她，那她也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洛欢默不作声。
暗吸口气，强迫自己专心听讲。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二十来分钟，不知怎么，洛欢忽然就有点烦躁。
她看了眼低头认真讲课的人，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拿出手机来。
正大光明地继续往刚才还没过关的游戏。
一点游戏声音漏了出来。
江知寒总算有了点别的反应，他讲课的声音停下。
转过头，看着少女低头窝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打游戏，想了下，说：“你别玩游戏，还在上课。”
洛欢没理他。
江知寒沉默了会。
“洛欢，现在在上课。”
斗地主夸张的爆炸声消失。
少女从屏幕里抬头，水样的眼睛眨了眨，一手撑住下巴，粉色的唇角挽了起来。
“江知寒。”
她饶有兴致地说：“原来你知道我啊。”
“……”
空气陡然陷入了宁静。
江知寒低头，薄唇紧抿，不说话。
洛欢无趣地撇撇嘴，收起手机。
“行行行，我不玩了行了吧。”
洛欢放回手机坐好，甚至还凑近了点，说：“讲吧，还有十来分钟，别浪费时间。”
少女身上的柑橘的甜香不讲道理地拂过鼻息。
江知寒握着笔的手一紧，随后松开。
不着痕迹地往后撤开了些距离。
一节课相安无事地结束。
江知寒立刻起身，带着书卷离开。
洛欢望着门口撇了撇嘴。
下节课还要上课，真不知道他还往外面跑什么。
大老远的。
洛欢低头拿出手机继续玩。
刚点开游戏，悬在play键上的手指就顿了顿。
刚才。
她记得她好像看到他下课时咳嗽了一声对吧。
半分钟后。
少女关了手机，拿着手机起身走出去。
洛欢没走远，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药店。
她不清楚他是什么感冒，于是就让店员按照这个季节常发作的，挨个拿了些。
付好款后，洛欢提着袋子离开。
这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一遍，进了教室，江知寒正坐在课桌旁。
不同的是，他手边放了一杯水。
江知寒正低头掩唇咳嗽着，听到声音，他抬头望过来。
洛欢立刻移开眼，有些别扭，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江知寒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就垂下视线。
好在装药的袋子是黑色的，看不到里面，洛欢拿到座位上，江知寒也没有多看一眼。
见洛欢来了，江知寒继续讲课。
没多废话什么。
洛欢顿时没了琢磨搭话给药的机会。
她向后靠回椅子。
教室里开着空调，温度有些低，洛欢注意到，江知寒这节课，喝水的次数明显多了许多。
声音也低了些。
但尽量不影响讲课。
许是因为说话吃力，江知寒的语速变得更慢。
脸色有些泛白。
一节课下。
江知寒掩唇偏头咳嗽了声，正要收拾东西快点离开，一袋东西就被丢了过来。
砰的砸在他的书上。
江知寒愣了住。
少女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明艳娇俏的面孔是一贯的冷淡，还有点些微的不自在。
她微微仰起下巴，说：“我买了点药，拿去喝吧。”
第10章
江知寒表情微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洛欢人已经走了。
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药袋，里面治感冒发烧的，冲剂药片什么都有。
洛欢走出补习机构时，觉得很是神清气爽，可紧接着，又有点后悔。
她刚刚应该趁着气势，再居高临下地羞辱他一把，好好地出一口恶气，毕竟还没人这么下过她面子。
还是连着好几次。
但一转念又想到他这几天感冒了，还是索性放他一马吧。
洛欢直接去了附近的小吃店，下午，回到教室。江知寒已经不在了。
见桌上的药袋还放着，洛欢秀气的眉蹙了蹙，当即跑上前去，她随便翻了把，见药袋里似乎少了两盒药，这才哼了声，坐了下来。
说了都给你，拿一两盒干嘛。这玩意她又用不上。
生物课上，洛欢又一次旁敲侧击问生物老师，江知寒在不在。
生物老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她没有注意。
洛欢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下了课，背上书包跑去办公室看看。江知寒没在那，那就是回去了。
洛欢本来想去找他的，可走出补习机构就改了注意。
女孩子干嘛那么主动！天底下会理科的那么多，她还只能找他一个人了？于是洛欢硬气地转身就回了家。
家里，蒋音美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正和洛国平两人看着电视，见女儿回来蒋音美回头望了眼，看到她手里提着的黑色袋子。
“你拿的什么？”蒋音美以为洛欢又偷偷买了零食。
洛欢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后面藏，藏到一半动作停下。
……她是不是傻逼了？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于是夫妇二人就见女儿眼神微闪，声音含糊地说了句“药”，然后丢下袋子就进了房间。
“……”这药是□□吗。
第二天洛欢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拿起旁边的电子表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
“……”她一定是失眠了，绝对不是其他原因才起得这么早。
嗯，绝对是。
睡也睡不着，洛欢索性爬起来洗漱。打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二十多层楼上的天边雾蒙蒙的，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洛欢步子小心地进了洗手间里，洗漱完毕，洛欢拿起包出了门。
这个点街上的人更少，洛欢照旧去便利店买了早餐，坐地铁去补习机构。
到了班上，洛欢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吃的，边吃边不时看看走廊。走廊的人渐渐多起来。
洛欢慢吞吞地吃完早餐，一口气喝完水杯里的水，然后起身去打水。
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老师，有学生不时进出着。
江知寒不在。洛欢回过头，叹了口气，摁开了冷水键，水哗啦啦地往下流，甚至没等接满就关掉走了。
今天物理老师的爱人回来了，所以她也没了期待江知寒来给她补课的机会，直到物理课结束，洛欢才有机会，再去找江知寒。
这次江知寒依旧不在办公室里，洛欢甚至有点怀疑江知寒他是不是又请假了！
洛欢气鼓鼓地从办公室走了回来。正打算回去睡大觉，抬眼看见对面的一幕时，忽的一顿。
走廊里，那个消失了差不多一天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给一个小女孩讲着题。
小女孩个子不高，像正在初一的年纪，正拿着本数学练习册，请教她身边的少年。
江知寒一手抱着叠试卷，半蹲下来配合她的身高，修长的食指指着上面的例题，薄唇一张一合着。
低头敛目，侧脸清隽瘦削，莫名有股温和明净的味道。
他对小孩子真的好耐心。隔的有点远，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总觉得肯定特别好听。
小女孩神情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
走廊里其他学生来来去去的大脑，却丝毫不影响那点地方。
洛欢看得有点失神。直到江知寒讲课完毕，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洛欢有点猝不及防，只能飞快看向它处，有点尴尬。
“江老师再见。”
洛欢听到小女孩欢快地喊了声，然后抱着习题册离开。
现在跑也来不及，有点僵硬地低下头……剥指甲。
眼底忽然出现一双洗得发白的白色运动鞋。
洛欢一张粉面小脸僵硬起来，动作都停了停。
这人不会是来嘲笑她的吧？正当洛欢脑子里飞速运转，疯狂想着对策时，那双鞋在她面前停留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
洛欢整个人愣住。她扭过头，看着少年清隽高大的背影不紧不慢地离开。
“……”这人什么意思。在耍她么。
洛欢暗暗咬了咬牙，第三次了。
看在他还感冒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了。
洛欢气鼓鼓地回到教室。
她本就是理科半吊子，单纯是为了考试才拼命学，现在心里憋着气，听得七七八八云里雾里的，就更气了。
放学铃响起时，洛欢趴在桌上，听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准备起身。
这时，她听见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这个教室就是一对一的教室，各种设备配备的也比较好，平时有学生进来她也不爱计较，但遇到她这会心情很差的时候，就给不了好脸色了。
她现在就是想要安静。
本以为就是看看有没有人，见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还走过来，洛欢爬起来，语气十分的没好气：“没看见这有——”
话未说完，看见面前的人时突然消音。
江知寒站在她面前，他迎着光，皮肤白的透明，面孔清隽又静默。
那双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落在她身上。
洛欢脸有点发烫，说不清是被胳膊压的，还是气得，努力肃了肃脸：“找我，有事？”
又想再来补个刀怎么的？
江知寒垂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的钱，放在她的面前。
洛欢愣了下，不解地眨眨眼：“？”
江知寒脸色平静，嗓音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昨天的药钱，谢谢。”，说完便离开了。
“……”记得倒还清楚。
她又没让他还啊。洛欢垂下睫毛，看着放在书本上的二十块钱。
不算是新的，却很干净。她好像忘了问了，他病好点了没有。
过了几秒，洛欢面无表情地重新趴回桌上，过了会，伸手收起了那张钱。
中午外面吃饭时，一碗面加上肉正好二十。洛欢没有用那张钱付。
下午上完课，洛欢背着书包低头靠在走廊里，偶尔偏过头不知在看哪里，过了会才转身下了楼。
晚上回到家，洗过澡后，洛欢坐在书桌前，拿出那张二十块展开看着。
过了会，忽然起身从书架里找了本书，把那二十块平平整整地夹了进去。
第11章
翌日体育课上，课程内容上完，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洛欢懒骨头病发作，当即就回了教室。
此时教室里正开着风扇，放着电影，是缠缠绵绵的爱情片，回来的女生们全都坐前排去了，洛欢不爱看，就坐在后面塞上耳机看漫画。
“砰。”桌上被放了杯全新的西柚果汁，里面一整片红色西柚，雾蒙蒙的，还散着冷气。
洛欢眼前一亮，眉眼露出笑意，伸手就要去拿：“谢谢啊——”
果汁上盖上了一只手。
谷雨已经拆了一杯葡萄柚的，正背靠着她旁边的桌子喝着，一手按在她的果汁上，吸着奶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洛欢挑挑眉：“什么事啊？”
谷雨：“想喝也是有条件的，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了再让你喝。”
洛欢能屈能伸，为了果汁屈尊降贵完全不是个事，很爽快地答应：“好，你说吧。”
于是谷雨拉开椅子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你是不是还没放弃追的？”
洛欢装傻：“什么追？”
谷雨闭眼无比暴躁地捏了捏奶茶杯。
洛欢轻咳一声，不皮了，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是高中生，你用词严谨一点，那不叫‘追’，怎么能用那么随意的词语？”
“不然叫什么？”
“叫‘致敬’。”
“……”
“学校不是经常尝到我们要向好学生学习吗，这学习的第一步不就是先搭上话吗，不搭上话怎么学习，看，我多贯彻学校的方针精神……”
洛欢一通非常有蛊惑性的输出，巴拉巴拉，嘴都不带停的。
谷雨好像被绕进去了，于是洛欢趁机摸来果汁拆了吸管怼进去。
等谷雨反应过来：“靠！你这不还是追，我看你以后当传销的算了，肯定能做到头头，还老娘奶茶——”
前座的人就看到谷雨压着洛欢一顿胖揍。
放学后，谷雨非要跟着洛欢，监督她不许她再跟江知寒接触。在她看来，保护是闺蜜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洛欢很无奈，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是大事，反正她知道江知寒家了，想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走廊里，谷雨扯着洛欢直直地下楼，洛欢什么借口都找不到。
“给我好好地走，别想跑去找那什么江知寒啊，不然我就告诉叔叔阿姨。”谷雨挽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义正言辞。
洛欢在心里翻了个长长的白眼，气得扭过头不看她，余光扫过某处时，目光亮了亮，然后朝那边挥了挥手。
谷雨闻言看了过去。只见旁边走廊的前面经过了一个男生，远远瞧着就身形修长好看，不是江知寒还是谁？
那人似乎看到洛欢，只稍稍抬了抬眼，便没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洛欢的表情僵住。过了会，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下来。
谷雨忍不住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看到了吧，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哈哈哈哈哈。”
洛欢狠狠翻了个白眼，抽出手就往下走。
谷雨在后面笑得厉害。
洛欢挺气的。坐在公交回家的路上，都没想明白。
她和他好歹都有过那么多次接触，她还给他给过药，怎么每次都跟看不见她似的。就算看见了，也像陌生人一样。
没人教过他怎么对待恩人吗。
洛欢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好心喂了狗。
这几天里，洛欢被谷雨“监视”着，没法光明正大去找他，其实是她自己也有点气。但，要是她想，总有办法的。
于是洛欢这周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模样，每天打打闹闹，为了作业发发愁。
不去为了一个玩笑骚扰年级第一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影响。
这天中午付和西来找洛欢吃饭，付和西是直接到班上找的，洛欢躲都躲不过去。
他来找洛欢时还造成了轰动，顺带还请了谷雨一起。
是学校附近的一家轻食店。因为价格相对较高，加上量也比较小，因此学生不是很多，就显得挺清净。
付和西很绅士，主动递了菜单让她们先点。
谷雨彻底被他给收服了，人帅又有钱富二代，还体贴，人倒霉点就倒霉点吧，关键还对洛欢好，这样的条件还去哪找？
谷雨甚至都开始没原则地想撮合她们了。
可洛欢却意兴阑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吃完饭，付和西送洛欢和谷雨回校，在走廊分别时，付和西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问下午放学他能不能来接她，有几句话想对她说。
谷雨顿时一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
洛欢转头瞥她一眼，顿了顿，对付和西扬起笑，说道：“好啊。”
少女的脸上漾着笑，像熟透饱满的甜橙，看得付和西恍惚了下。
他回过神来，偏头轻咳一声，赶紧点点头：“好，我，我放学就来，你等我啊。”
说完就转身跑了，带起一阵风。很害羞似的。
谷雨收回视线，很兴奋地上前挽着洛欢的手，八卦：“他什么意思，不会要给你告白吧？”
洛欢沉思了下，一本正经：“不，他是要跟我求婚。”
“……”您未免真自恋过头了。
因为之前付和西的一番话，谷雨一下午都在八卦，一放学，谷雨就催着洛欢快点收拾书包赶去赴约。
洛欢挑挑眉：“你不一起？”
谷雨：“……我不想当电灯泡谢谢。”
洛欢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收拾书包。
付和西其实一放学就来了，一直等在她们班后面。以至于洛欢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粘着一串视线的。
“走吧。”洛欢可不想在这说话。
“哦，好。”付和西也有点尴尬，走在洛欢身边。
两人下了教学楼，周围的视线少了点。
洛欢明显感到付和西有话要说，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了口：“你说吧，你中午那会想对我说什么？”
“……”付和西没想到洛欢这么直接。
他微怔，眼神有些飘忽：“能……能找个地方再说吗？”
洛欢估摸着眼时间，摇头说：“不行，我要早点回家。”
付和西遗憾了下，低下头继续问：“欢欢，这周你来我们家吃饭行吗？”
洛欢心里叹了口气。
“抱歉啊，我妈妈给我报了好几个补习班，我周末还要跳舞，实在没时间。”
洛欢虽然自小男生缘不差，但她向来把友情和喜欢两者分的很开。也不喜欢仗着别人喜欢，就一直吊着别人。
抬起手拍了拍付和西的肩膀，笑魇弯弯：“不管我去不去，你和我都是永远的朋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小胖墩的。”
“……”你还是忘了吧。
付和西小时候营养过剩，比同龄人胖出不少，导致没有小孩愿意跟他玩，就只有洛欢肯赏脸和他玩。
想起那段黑历史，付和西薄薄的耳朵隐隐有变红的趋势，勉强扯了下唇：“好，好。”
出了校门口，洛欢目送付和西乘车离开。在路边的奶茶店里磨蹭了会，看到谷雨跟人走出来上了车，这才捧着杯奶茶起身。
洛欢又回到了教学楼内。
她记得，江知寒每次下课都走得很晚，差不多都是等到高三晚自习了才会离开。这回她直接找到了一班教室。
走廊空空荡荡的，窗外的昏黄夕阳照了过来，射进了教室玻璃。
隔着透明的玻璃，洛欢看到一班教室里也空空的，只有角落里端坐着一个校服少年。
他的手指握着笔，垂眸安静地写卷子，如玉的侧颜静默又专注。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打扰不到他。
直到她脚下不知踩到了个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江知寒的笔一停，转头看了过来。
洛欢嗖的收回视线，立刻贴在墙上，仔细听着教室里的动静。
没有动静。
江知寒没发现吧。洛欢在心里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莫名有点别扭，像是被忽略了似的。
她想负气地走，可不知怎么脚下动不了，于是拧巴巴地就这么站在原地。
时间漫长地流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关门的声音，洛欢从发呆中转头看过去，江知寒正低头锁着门。
洛欢回了回神，立马几步跑过去：“嗨。”
江知寒上锁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她，少年的声线略微低哑：“你有事吗？”
洛欢挺善于从对方话里给自己找补的，乐呵呵的：“你终于记住我了啊。”
“……”
江知寒默了片刻，锁好门转身走了。
洛欢自觉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好看的背影，开始叽叽喳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你都不问问我什么时候来的吗？好了我知道你想问，还是自己说吧，我来了有一会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
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鹊，让原本安静的空气骤然热闹了起来。毫无防备的。
下楼梯之前，江知寒脚步终于停下。他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有什么事吗。”
他又问了她遍。
窗外的天色有些黑，走廊里还没亮灯，就显得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愈发深黑，像夜晚深蓝的夜幕，隐隐攒着无数光亮。
洛欢被这视线看得心跳乱了一下，眼神飘忽：“我……就想看看，你感冒好了没。”
江知寒说好了，顿了顿，又轻声补了句“谢谢”。
依旧那般礼貌又疏离。说完便转身走了。
洛欢站在原地看着。
他和她说话了。不过他可真难接近啊。
第12章
“怎么样怎么样，你那朋友跟你告白了吗？”
第二天早上，洛欢刚到学校，谷雨就拉着人兴致勃勃地追问。
洛欢边收拾书包往桌肚里塞，一边语气懒散地骗她：“不知道，反正他让我以后和他一起回家。”
“那就是了！”谷雨使劲踩了踩地，无比激动道：“我太酸了！没想到你是我们姐妹花里最先脱单的，呜呜呜我好酸……”
洛欢整理好第一节课要用的东西，转头眼神怜悯地看她：“对不起哦，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没关系！”谷雨大义凌然：“为了姐妹花的幸福，我谷某人在所不辞，只要你们俩幸福就好，呜呜呜，话说小姐夫什么时候请我这个闺蜜吃饭啊。”
洛欢思考了下，歉意道：“他说他和他爸妈说过，必须保持成绩稳定才能提高他的生活费。”
“呜呜呜这是什么好男友，没关系，你们好好学习，一顿饭而已，没关系的……”
洛欢叹着气回头，还是这么好骗。改天她亲自掏腰包请客吧。
没了谷雨的“监视”，洛欢每天自由了许多，再加上谷雨为了她这个好姐妹操心，甚至比她还警惕，在学校里压根不提洛欢有“男朋友”的事情。
顶多每天回家后再心痒痒地交流下“进展”。于是洛欢每天下午放学，都有了去找江知寒的时间。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似乎就是想让他当自己的补习老师，给自己补课。
因为这一口气，还没咽下去，不达目的不甘心。又或者，是那天他回答了她的话，重燃了她的自以为是。
只要他答应了，她这口气就算出了，就不再每天傻逼似的跟着他。
只是江知寒那天谢过她之后，就又恢复了原样，不和她说话了。唯一说的几个字，也只是让她别跟着他。
洛欢偏不听。
以后她总是庆幸，江知寒当年没有报警把她当奇奇怪怪的人抓起来，那会的他脾气可真好。
洛欢发现，江知寒总是一个人回家，也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其他学生，放学后和朋友在路边打打闹闹，或者去什么奶茶店网吧，游戏厅之类的。
永远步调明确笔直，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顶多偶尔去校园旁边的文具店里，买些文具。
洛欢通常都跟着他来到那条小巷，看着他走进去，然后再也没出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她对谁都没讲过。
周六的早上，洛欢早早起床，路过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放着半袋昨天剩的手工吐司，生菜和午餐肉都有。洛欢取出面包鸡蛋，挽起袖子开始做。
她做了两份，虽然卖相都不怎么样，但是用料十足，看上去很丰盛。
洛欢抿了下唇，用保鲜膜把包好，带去了补习班上。
她到的早，这会还没有什么人，洛欢随手拆开一个，把牛奶放在一边，边吃边复习上周讲的内容，偶尔转头看看走廊。
吃完一个后，走廊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洛欢喝光牛奶扔了垃圾，从书包里拿出空水杯和另一份三明治出去接水。
和上周一样，江知寒依然不在，洛欢在饮水机那边磨蹭了几分钟，也没见到人来。
又去上厕所了？
还是又被什么小毛孩缠住讲题了？
洛欢有些郁闷地收回眼，看向手机的三明治。算了，等他回来了再给。
万一被哪个小孩拿走，她一早上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以防万一，她得亲自交到他手上。
就这样，洛欢带着三明治原路返回。
可是，洛欢一上午都没堵到人。一开始她以为他有事在忙，但不至于每节课都不在，洛欢没办法，只好发消息询问生物老师。
生物老师下午才有课，这会还没来机构上班，她也不太清楚。
洛欢于是叹了口气，收起手机。
中午她没心思出去吃饭，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直到下午上课生物老师把她叫醒。
生物老师面色有些惊讶：“洛欢同学，你中午没有睡觉吗？”
“对不起老师。”洛欢揉了揉眼睛，低头梳理好乱糟糟的头发，专心听课。
生物在她看来是理三门里最简单的科目了，但她依旧听得磕磕绊绊的，还时不时的走神。
洛欢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走神，就有些气闷，越生气越听不懂，整个人就坐在那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头发还有些凌乱。
生物老师说他早上就请假了。
生物老师的话语一顿，笑了起来问她：“洛欢同学，你怎么了？”
洛欢刚说了句“没事”，就听见肚子悠然地打了个鼓。
“……”想忽略都忽略不过去。
操，太丢人了。
生物老师愣了下，看向同样有些愣愣的小姑娘，唇角弯起，让她再忍忍待会放了学出去买点吃的。
洛欢脸颊烫的厉害，低头有些奔溃地点头。
放学后，洛欢低头拿出早上做的三明治，她撕开保鲜膜，发现已经有了点酸味。
这天真是什么都存不住。
洛欢重新包好，包的时候，手下的力度有些用力，像在发泄什么似的。最后丢进了垃圾桶。
补习机构的走廊里就有自助小卖柜，洛欢随便买了袋面包跟汽水，当做迟到的午餐。
第二天，江知寒依旧没有来。经过昨天的事，生物老师今早在门外看见徘徊的洛欢时，伸手招了她进来。
洛欢愣了愣，想收回表情来不及，于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江知寒今天也请假了哦。”话音一出，周围不少人都看向她，眼神各异。
洛欢愣了愣，顾不上其他，赶忙追问：“说了什么原因吗？”
生物老师摇头：“这倒没有。”
洛欢哦了声，道了声谢从办公室里出来。
上一次江知寒从学校请假，就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回来还感冒了。
那这次他请假又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也是感冒了？
和洛欢心情相同的，还有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孙女醒来后没看到爷爷，一顿大哭，谁都哄不好，老伴没办法给他打电话过来喊他回去。
但江知寒请假了，实在找不出人给他代课。
于是物理老师只好开着视频放在一边，边给洛欢上课。
小姑娘像是知道江知寒，肉乎乎的脸蛋凑近了软声问江知寒哥哥在哪。物理老师回答说请假了，小姑娘还噘着个嘴，有些不开心。
洛欢忍不住瞥了眼，小姑娘大概四五岁左右，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身上穿着条小碎花裙，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像是刚睡醒。手里拿着只雪糕，眼角还红红的。
一副小公主的模样。
眼光不错。洛欢偷偷的……对她做了个鬼脸。
小姑娘啃雪糕的动作愣住。
下午放了学。洛欢收拾好书包，去舞蹈班跳舞。
整整两个小时，出了不少的汗，结束后，舞蹈班一行人商量着去哪里玩。
“欢啊，你想好去哪玩了吗？密室剧本杀，我知道小港城那边开了一家很不错的大头贴馆……”孟琪琪语带兴奋地在她耳边叽里咕噜。
洛欢低头收拾着东西装进书包，把拉链拉好背到身上：“没兴趣，你们去玩吧。”
“嘿。”
洛欢拿起水杯转身就走。扎着丸子头，纤细的背上背着个蓝色大书包。
“洛姐脾气还是这么大。”有女生抱着手感叹。
孟琪琪哼了声，收回眼说：“不去算了，我们走。”
洛欢去更衣室锁好东西，就背着书包走出了机构的门。
此时天色还早，暖黄的夕阳洒在地上，格外舒服。
洛欢抬头眯了眯眼。走了几步，她忽然偏过头，看了看右边。
半个小时后。
洛欢知道自己肯定又犯傻逼了，还专门坐车到了江知寒家的这条巷子。
公交车在她身后喷着尾气离开。
立在巷子口，洛欢暗暗吐了口气，抬步往里面走。
她就是不服气而已，他答应给她补课她就不来了。
她就偷偷录个音。没有她洛欢做不到的。
洛欢自我安慰着，甚至在路上把录音都调出来了，结果越走越近时，发现那扇熟悉的杂货店此时紧紧闭着门。
“……”洛欢攥紧了手机。
“小姑娘，你来买东西啊？”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引得洛欢转过头。
穿着普通的老婆婆一手提着竹篮，看看她，又看看她前面的店铺。
洛欢抿了抿唇，点头。
“铺子昨天就关啦，你要买东西改天来吧。”老婆婆说了句，就要走。
洛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识他们的人，赶忙追问：“婆婆，他们好好的为什么关门？”
那老婆婆脚步一顿。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了压嗓子，说：“老子发病，打儿子，打的可惨了，动静我们整条街都能听见。”
洛欢人呆了住。
老婆婆遗憾地摇摇头，似乎叹着气：“别看那男人平时人模狗样的，下手可重了，他亲儿子要不是命大，怕早被打死了。还有他那老婆，也不是个正经货。那么俊俏的娃儿生在那种家里真是倒霉哦……”
老婆婆慢悠悠地走了。沉沉的叹息如同落叶，漂浮在空气中。
洛欢回过神，已经看不到那老婆婆了。
第13章
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天黑才一个人回了家。
她以为她昨晚做了个梦，可是，周一上课时，她好几次都在发呆。
还是谷雨把她从思绪里叫回来。
谷雨在她面前摆了摆手，眼神奇怪地看她：“洛欢，你怎么了？”
洛欢眨了眨眼睛。
收回目光垂下眸，樱唇抿了抿：“……没什么。”
内心是不会骗人的。她心里，那种慌乱的感觉还残留着。
中午洛欢没去食堂，双手搭在护栏上，眯着眼望着前面被太阳晒得蔫蔫的玉兰树，任由和风吹着脸。
谷雨在旁边吸溜着从食堂打包的米粉，抬头含糊地说：“你到底吃不吃，减肥啊，本来就瘦，再减变成筷子了。”
洛欢从远处收回眼，没什么语气地看她说：“我减什么肥。”
谷雨心下一哽，也是，跳舞的人运动量大，这死丫头还光吃不胖。光是那双小细腿她就羡慕的要死，暑假里小吊带短裙一穿，纤腰一扭，和她出去玩自己简直就是个参照物。
“那你怎么了，这思考人生啊？”洛欢思考人生，谷雨想象了下那种可能，实在太诡异了。
洛欢怅然地仰头吐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可能得去证实一下。”
“哈？”
“傻。”洛欢吐了个字，伸手从她旁边拿来另一份米粉，拆开筷子搅了搅，夹了口低头吸。
谷雨嘴角挂着一圈油看她，从始至终满脸懵逼。这丫头今天抽风了？
不光谷雨觉得她今天抽风了，洛欢自己也觉得自个儿抽风了。
她这人听不得激将法，最开始就是憋着一口不服气的心，谷雨说她追不到年级第一，她就偏要追给她看。
结果这人不仅难追，心思还难猜。而且好像还是个硬骨头。
她知道他挺惨，但没想过他这么惨。而且，现在的她，好像还做不到视若无睹。
下午放了学，洛欢先在五楼等了等，没有看到江知寒的身影，于是独自坐公交到了江知寒家的小巷。
江知寒家的杂货铺还关着，她不认识这的路，又怕走丢，于是在门口站了会。
洛欢是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站得腿酸，一转头发现后面有家“老陈食品”糕点铺子，于是走进去，借着买糕点在里面休息。
洛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杯酸甜的桑葚汁，吃着面前一袋糕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隔着泛旧的玻璃窗望向对面关着的店铺门。
这会看店的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笑容慈祥，给她端了吃的就转头看电视，不再打扰。
馅料实在的糕点甜腻异常，洛欢本就不爱吃甜，吃得更是口中泛腻。
直到整个枣泥酥下了肚，对面也没什么人来。
洛欢喝着桑葚汁解渴，提过桌上的糕点起身。
走之前，她脚步停了停，转头对阿婆说：“阿婆，我回去了，如果江知寒来了，您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写在一张便利贴上给了阿婆。
阿婆笑眯眯地点头：“好哇，小姑娘慢点走。”
洛欢点点头，提着袋子离开了。
一连两天。
周三下午，洛欢刚合上历史书，就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
【小姑娘，小寒回来了，他从店里拿了书包，这会应该已经到学校了。】
洛欢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整张明艳的小脸都亮了起来。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谷雨凑了过来。
洛欢立刻合上手机，没让她看一点，抿抿唇，自然道：“没什么啊。”
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谷雨以为是她跟付和西发消息，忍不住嗤了一声。
上完下午的课，洛欢收拾好东西，飞快跑出教室。
谷雨皱眉摇头，天天见还这么急干嘛……
趁着大部队还没下来的空挡，洛欢一路小跑到五楼，在水房那边等着。
不得不说学校对尖子班优待，连水房都独立一层，不像他们，还要和高二那些人挤。
一二两个班前后门陆续打开，有学生背着书包从里面走出来。
洛欢瞥了眼，向后靠上身后的墙面，若无其事地低头整理校服衣领。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耳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洛欢估算着时间，又在原地等了一会，这才直起身子朝一班门口走去。
此时一班人已经基本上走空了。
洛欢站在门口，偷偷朝里面望。
江知寒的那个座位上放着一个书包，身上穿着校服的男生正低敛眉目，那双修长的手整理着书包。
他背对着她，窗外的夕阳落在他身上，黑发柔软，轮廓干净利落，有种很温柔的感觉。
他低着头，细碎发丝落在额前，看不清情绪，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跟俊秀的下颌线，薄唇轻抿着。
远远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有种低沉的美感。
像是注意到什么，少年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来，洛欢嗖的直起身，躲进了旁边的空教室里。
半分钟后，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上锁，然后下楼。洛欢赶紧打开门跟上去。
江知寒依旧一个人回家。
她跟的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是毫无动静，江知寒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这回他步子都没停，仿佛看不见她一样。
洛欢在后面，蹙了蹙眉头。
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难道是，那个老婆婆在胡说八道吗。
一连两天，江知寒都是如此。即使看到了她，也当做没看到似的，不和她说话。
独自一人放学，走回家。
洛欢莫名被忽视，心里有点气闷，又隐隐有些不甘心。
周五，洛欢还是等在一班教室外。等到整个教学楼都快空了的时候，江知寒才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走廊墙角无聊蹲着的少女，他脚步顿了下，移开目光，往楼梯方向走。
听见脚步声，洛欢瞥眼看了看，眼睛亮了亮，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这回她没有藏，光明正大多了。所以，江知寒再看不到就说不过去了。
可他依旧一个人走在前面，连以往略有不耐的“别跟着我”都不说了。
少年背影高高瘦瘦，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纤细感，柔软的发丝偶尔被风吹起。
完美的像是一张漫画。又有些陌生。
明明前几天，他还愿意和她说话的。她也没惹他吧，他这人什么意思，情绪奇奇怪怪的好难懂。
洛欢心里那点憋闷，在那人越走越远的脚步里，慢慢放大。
她不是个自己受委屈的性格，在原地站了会，眼看他快要走远，忽然鼓了下气，拔腿跑上去，在江知寒面前堵住了他。
许是没想到女孩会忽然做出这种模样，江知寒的脚步停下，整个人没来得及做反应。
洛欢便先发制人地开了口：“你什么意思啊，我一个女孩天天跟在你身后看不到？很喜欢别人追你的？”
江知寒脸色没有什么温度，薄唇动了下：“我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洛欢提高声音。
“别跟我了。”江知寒声音薄凉地开口，移开目光，脚步越过她离开。
朝巷子里走去。
洛欢愣了下，再三被忽视让洛欢下意识拽了他一把，手指扯住了他的校服。
力度有点大，江知寒的校服衣领歪了下，露出一截精致锁骨下的肌肤。泛着青色。
洛欢还没看清，衣服就被江知寒扯了回去。
他神色微僵，那双漂亮的黑眸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干什么？”
洛欢反应了几秒，回过神来，唇角轻轻扯了下，语气像个吊儿郎当的小妖精：“呀，你皮肤挺好的啊。”
她声音不算大，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尤其是，长相不错的少年少女，以一种诡异的状态对峙在大街上。
许是没想到洛欢会这么轻浮。江知寒眸色深了许多，薄唇抿紧，像被占了便宜又隐忍的黄花闺女，轻看她一眼，转过身就走。
步伐迈的很快。洛欢都追不上了。
“喂，你跑什么啊。”洛欢无奈地喊了声，看着江知寒的身影消失在前面巷口，那张明艳小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才渐渐散了下去。
她的视力不算差，江知寒是真的受伤了。除了她看到的地方，还有哪里啊。
江知寒推开门回到家，毫无意外地听见夫妻俩歇斯底里争吵的声音：“江伟，你别装死，我钱呢，老娘存的钱呢？！”
男人哼一声：“屁！那是老子的钱，要不是老子掏钱开了个店，你喝西北风的钱都没有！”
女人哭起来，尖利的嗓子含着奔溃：“老娘的钱是不是让你偷走花给哪个贱人了，江伟，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混蛋……”
“你个臭老娘们，当年要不是老子从洗头房赎回来，你现在指不定还被哪个老男人骑，他妈的，老子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
摔摔打打的声音传来。江知寒早已习惯，低头木着脸推开旁边的房门，一把关上。
洛欢失眠了一夜。第二天，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到校的。
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直到下早自习的铃声响了，才被惊醒，睡眼惺忪。
“你怎么了，没睡好？”谷雨看了看她，问。
“没什么。”洛欢抿了抿唇，道。
第14章
放了学，洛欢没先去找人，而是在学校附近的药店买药。治淤伤的。
有口服还有药膏的，还买了几瓶补品。
她提着这些迅速跑回教学楼，直接往一班走，可谁知她走到一班，零零星星的学生背着书包往外走，但江知寒的位置上却空无一人。
洛欢立即上前，抓住一个男生询问。
那男生还是上次被他抓住问的人，他认出洛欢了，有些奔溃：“应该走了吧，放学没几分钟我就看到他背书包走了。”
走了？洛欢咬紧唇，这是有事还是在躲她？
“谢谢。”洛欢道了句谢，气呼呼地提着药袋大步走了，留下那男生一脸后怕和懵逼。
“顾婉珊，你看什么呢？”教室门口，有同班挽着女孩的胳膊，偏头看了看她。
将刚才的一幕收尽眼底，女生攥紧手中的书包带子，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没什么，走吧。”
洛欢很烦躁不知道江知寒的联系方式，每次联系他都不方便。不过，至少她知道对门阿婆的联系方式。
洛欢一路边走边给阿婆发消息，询问江知寒有没有回去。
阿婆回消息道：【小寒啊，他回来了啊。】
洛欢眼睛微亮，忙合上手机打车过去。
江知寒是被阿婆叫过去的。
洛欢晃着腿坐在店里，两手撑着脸，望着窗外。她不方便直接过去把东西给他，于是就拜托了阿婆。
没过多久，就看到少年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家和隔壁开糕点铺的阿婆家是十几年的老邻居，阿婆和善，对他很好，小时候父亲发病打人时，还会收留他在家住一晚。
他刚到，阿婆就笑眯眯地打声招呼，抬起手指着一个地方让他瞧，说有个小姑娘等他。
江知寒侧过头看去，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窗边，一双细白的小腿晃着，青春动人，和周围的灰暗的色彩有些格格不入，她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时冲他挥了下手。
江知寒当即就拧起了眉。
洛欢跳下椅子，拿过桌上的药袋跑了过来，笑得又甜又勾人，语调像掺了蜜：“江同学好。”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装的。没有冲他发什么脾气。
“你来干什么？”江知寒垂着眉眼，语调寡淡。
这是什么态度？洛欢笑容不变，伸手拿起药袋，一股脑全塞到他怀里：“送个药而已，怕你不治身亡。”
之前他感冒的时候，她也没见他喝药，要不是她送药，他估计就自己挺过去了。
洛欢潇洒地给了药，就回去拿了书包离开。
阿婆好奇的很：“小寒，那个小姑娘是你同学吗？”
她第一次见这么有个性的小姑娘，还第一次见和小寒关系这么近。
江知寒回过神来，洛欢已经不见了。
他收回眼，低下头看看药袋，白皙俊秀的侧脸上一贯的沉默。
“不是。”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缠上了他。
公交车上，洛欢低头扯着书包拉链，不甚愉快。
让你一次次地主动，看，被嫌弃了吧。有这时间找别人不香吗？付和西至少还暖呢。
不像这个人。就是个没感情的木头。
唉声叹气了会。
窗外的风景伴着夕阳飞逝。
独自想了会儿，洛欢又释然了，挑挑眉，眼睛晶亮了起来。
至少他开始跟她说话了，是吧。每个人个性不同，她得大度点。
后来的两天，她又继续跟着江知寒。
许是前些天给了他药，江知寒再忽视她就说不过去了，看到她总是欲言又止，脚步也慢了许多。尽管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洛欢挺得意，觉得他不过就是嘴硬心软罢了。
直到周五，洛欢放学走到班门前，罕见地看到江知寒在等她。
洛欢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谷雨咬着吸管问道。
“哦，付和西在前面，你先走吧。”洛欢伸手固定住谷雨的脑袋，不让她左右乱看，将她推到了楼梯口。
“……操，重色轻友。”
亲眼看着谷雨下了楼，才深吸口气，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你找我有事？”
少年原本侧身倚着墙望着窗外，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低低嗯了一声，直起身子。
男生身上干净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扑过来。
洛欢尽力绷着表情。正心猿意马着，突然就看见面前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心上是两张一百块钱。
洛欢完美的表情有些崩裂，她抬起眸看他：“你什么意思？”
“那天的药钱。”江知寒言简意赅地答，垂着眸没什么情绪，照旧说了一声谢谢：“以后别给我买药了。”
洛欢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他白皙掌心的那两百块钱。
少年温凉疏离的声音继续在头顶响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很忙，也真的没钱陪你玩这种游戏，你还是找别人吧。”
洛欢没动。
少年好耐心，他等了会，见洛欢依旧没有接过钱的意思，沉默了会，俯身把钱轻轻塞进她的书包夹层里。
对方身上浅浅消沉的香气拂过她的鼻息，洛欢固执地一动不动，一双卷翘浓睫下的大眼睛动也不动地瞪着他。
江知寒放好钱直起身，抬眸对上少女的眼睛，薄唇轻动：“以后别跟着我了。”
对你也不好。也别因为小，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江知寒说完后，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原来他早就看出她的意图了。
周六，补习班维修电路，通知放假一天。
也正好给了洛欢一天整理思绪的时间。
蒋音美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家里就剩父女二人。
洛国平难得放纵，点了一大堆重口味的垃圾食品。
洛欢低头慢吞吞地喝着粥，偶尔看看手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洛国平倒是不会限制洛欢玩手机，敲了敲她面前的盘子，好奇：“看什么呢？”
洛欢回过神，说了句没什么，低头喝完粥然后回房间。
洛欢在家里挺尸了一整天。其实手机从早上开始就没消停过，但洛欢就是觉得挺没意思。
难得清闲的一天，连动漫都懒得看，各种消息也懒得回。
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时不时地回放昨天的画面。不想记起也强迫她回忆。
回忆她有多幼稚，那人有多正派。一副高高在上，看透她所有小心思的模样。
洛欢被迫想了会，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双脚用力踹了几脚。
哼，去他的！
不追就不追。他以为他是什么绝世偶像啊！
洛欢狠狠吐了口气，爬起来下了床，跑去厨房拿了一堆吃的进来打开动漫看。
第二天补习班如常恢复，洛欢今天乖的不行，一到教室就学习，什么都不问。
生物老师知道洛欢和江知寒是同学，平时洛欢都会询问江知寒的，而今天却一次都没问过。
生物老师觉得奇怪，随口问了句洛欢，洛欢神色一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随便编了理由。
谷雨这几天挺开心，小姐妹自从谈了恋爱，就扔下她不管了，每天一放学就去找付和西玩，她为了小姐妹的爱情，只好忍辱负重。
这周洛欢像是反应过来忽略了她这个闺蜜，没怎么找付和西，放学就和她一起走。
小卖铺里，谷雨挽着洛欢的手臂走着，有些担忧：“呀，欢欢，你最近和我走得这么近，付和西他会不会吃醋啊？”
洛欢偏头看着货架，语气很淡：“先把你屁股上的肉减减再说。”
谷雨一瞬间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低吼：“洛欢你流不流氓！”
洛欢愣了一下。那天她不小心扯到江知寒的衣服时，他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这样想。
“诶，你不会被我骂傻了吧？”谷雨见洛欢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出声。
洛欢回神，忍不住白她一眼，低头拿了东西去结账。
收银台那排了很多人，洛欢站在后面，懒懒地低着眼睛。
前面有几个女生在讲话。
“诶，今早我看见江知寒又请假了。”
“请假就请假啊，他请假不是常事吗？”
“对啊，人家就算请假成绩也照样牛逼，咱们可不行。”
“咦？诗蓝，你突然这么关注江知寒干嘛？”
几个女生看向起了话头的女生，神情打着趣。
那女生有些尴尬，看了对面一个女生一眼，慌忙解释：“你们想什么啊，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没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女生哼了一声，看着她说：“你最好没什么意思。”
那女生表情尴尬，余光瞥见后面一个女生，生得精致又漂亮，皮肤雪白，双眸很漂亮，眼尾微翘，盯着她的眼神却有些若有所思。
见女孩注意到她，没有表情地撇开目光。
从超市里出来，谷雨没注意到洛欢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包小浣熊干脆面，到了教室正要进时，身旁的洛欢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
洛欢睫毛耷下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偏头对她说道：“你先进去，我想先去下洗手间。”说完就转身走了。
可她去的方向和洗手间在两个方向。
谷雨挠头：“这层的洗手间人没多少吧。”
第15章
洛欢记得光是前几次江知寒请假，不是因为生病感冒，就是因为被打，还不算以前她不知道的那些原因。
洛欢一路小跑上去，到一班后门口，果然看到靠窗的那个座位上没人。
她摸了摸口袋，想到什么，心里暗骂一句。
操，她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还怎么第一时间联系他。
下午放学后，洛欢跑得比兔子还快，提起书包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谷雨满脸懵逼，她这又被抛弃了？
洛欢坐车到了江知寒的家。
杂货铺如常开着，洛欢努力在门口探头着。门虚掩着，也不知道江知寒到底在不在。
要是在还好说。要是不在……
万一是江知寒的爸爸在看店。想到这，洛欢浑身上下就有点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拿出电话报警。
正犹豫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头。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身上穿着她第一天见他时的白衬衣，下身一条校服裤，慢慢走过来。
他垂着眸，细碎的发丝微微挡住眼睛，苍白的脸颊辩不清情绪，夕阳在他身后拖长长的。
许是看到前面的人影，他脚步停了一下，抬起眸看过来。
穿着校服少女立在几米远处，校服裙摆下一双细白的腿并着，俏生生的，眼睛水灵灵的。
见到是他，女孩原本百无聊赖的神色立马精神了许多，直起身看他。
江知寒墨眸完全没有情绪，一脸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洛欢愣了下，立马追了过去。
“江知寒！”洛欢跑上去伸手抓他，立刻感到他的身体细微地抖了下，吓得她立刻松开手，有点慌张，张了张口：“你，你胳膊很疼吗？”
江知寒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语气掺了点冷：“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再来找我吗？”
你说不许找就不许找？她洛欢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让人拿捏。
洛欢不确定他身上到底哪些有哪些伤口，也不敢贸然动他，没计较他的语气，努了努嘴，说道：“你这回为什么请假了？感冒，还是受伤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江知寒眼里的情绪不甚分明：“与你无关。”
他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转身就要走。
被接二连三的冷待，洛欢的脾气也上来了，她虽然自我感觉已经挺随和的，也过了初中那会的中二期，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脾气了。
洛欢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瞪着他。
这会巷子里人来人往，不算太寂静。偶尔有人好奇地望过来，看看他俩。
认识江知寒的也不在少数。
洛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背影，还在后面说着：“江知寒，你忘恩负义，你绝情无比，上辈子一定是绝情谷的老谷主……”
怎么胡编乱造怎么来。仿佛就一定要毁掉江知寒在这片的名声。
江知寒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下。他转头看向她，一张俊脸上罕见地有丝丝崩裂。
洛欢演技上头，忽然揉了下眼角，一秒钟琼瑶上身，泫然欲泣起来：“你无情无义，你无理取闹，人家为了你容易吗，千里迢迢从学校赶过来关心你，你还对我这么冷淡，你就是个负心的王八蛋！呜呜，呜呜呜呜。”
漂亮的小姑娘当街大哭，顿时就引来不少人注意。
有认识江知寒的邻居看看这边的情况，探出头对江知寒喊：“江知寒，你怎么回事啊，让人小姑娘在面前哭？”
还有邻居打趣：“小寒，你该不会在学校里欺负了人小姑娘吧，做人可不能这样，看你平时好好的，怎么能欺骗人姑娘的感情呢？”
几人都笑。
“……”江知寒面色生硬。
洛欢还在呜呜呜哭着，她揉着眼睛，半真半假，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知寒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毫不讲章法的女生。在众人似笑非笑又催促的眼神里，江知寒不得已返回过来，走到了洛欢面前。
“走吧。”他在她头顶开口。
语气带着生硬。
洛欢装模作样地哼哼了会，才睁开一点眼缝，瓮声问：“去哪？”
“我送你回家。”江知寒说：“你不想在这里被当成大熊猫围观吧。”
她是无所谓啊。洛欢常年学舞蹈，自小上台表演，什么样阵势都见过，自然是不怕被人看的。
不过，她也不想被江知寒当成厚脸皮看。于是犹豫了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腿疼，暂时不想回去。”洛欢娇气地咕哝。
江知寒忽然看她。
洛欢故意撇开眼。反正这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可能把她再丢下。
江知寒想了会，脚下又转了方向：“先去我家吧。”
洛欢正有此意，于是开开心心地跟了上去。
江知寒先带洛欢去了他家的杂货铺。这会店里没人，只虚掩着门，江知寒随手推开门走进去。
洛欢也不客气，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跟进来，结果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烟味。
“……”洛欢闻不得烟味，洛国平也不抽烟，偶尔烟瘾犯了也只敢背着蒋音美偷偷抽一根。
此时少女娇气的皱起了鼻子。
江知寒仿若没有嗅觉，走进去打开里面的小门，然后拿出扫帚，开始清扫。
安安静静的，典型的好学生。
洛欢哼了哼，看着他说：“喂，江知寒，你闻不到烟味啊。”
“吸二手烟有害健康。”
江知寒不理她。当她是透明人。
“怎么连窗都没有……”洛欢自顾自地左右环视一圈，终于在旁边角落里看到一扇关紧的窗户。上面有些生锈，像是很久都没有打开过。
她跑过去，伸手握住扳手往上搬，没搬动，窗户却抖动了下，手上一片染红的铁锈。
洛欢感到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些，立刻洁癖症发作，转身去找江知寒：“有洗手的吗？”
江知寒看了眼女孩如临大敌的模样，默了默，从货架上取了一包湿巾递给了她。
洛欢立刻拆开，拉出纸巾擦着手，直到两手都干净了，她心里才好受许多。
但手上依旧有铁锈味道。不过她也没太得寸进尺地，要求在他家洗手。
“多少钱啊，我给你。”洛欢浓密的眼睫忽闪，漂亮的不行，随口问道。
“不用。”身后的人依旧语气清淡，伴随着扫帚轻轻刷过地面的声响。
洛欢扭过头去，看到江知寒正将攒起的垃圾扫入簸箕中。
他背对着她，微微弯腰时双腿笔直又修长，略微紧绷的衣料勾勒出他清瘦的腰身。
连扫个地都这么赏心悦目……
江知寒直起身，走了两步，忽然想说什么，回头，正对上少女那双直勾勾的眼神。
见他看到，不仅不躲不闪，反而还大大方方冲他一笑。
简直……江知寒表情绷了绷，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啊？”
江知寒深吸口气，声音里带了点闷气：“倒垃圾。”
洛欢哦了一声，看到旁边有椅子，于是坐了下来。
地上变得干干净净的了。她怀疑他比她还要洁癖。
期间杂货铺里来了客人，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要买雪糕。
洛欢不知道价格，于是按照自己估摸着随口编了个价格。小男孩顿时瞪大眼睛，一副遇到黑心商家的模样，大叫道：“夏威夷明明才一块钱，你涨价这么快，你骗人！”
洛欢见他长得虎头虎脑的，挺可爱，于是起了逗弄心思：“人工搬运费，看管费，电费这些不要钱的啊？”
“……”江知寒进来的时候，一大一小还在冰柜前扯皮。
小男孩没买到雪糕固执不走，委委屈屈地扭头，眼里包着两泡泪告状：“哥哥，你看这个阿姨欺负我。”
“……”这个小屁孩，她明明这么青春靓丽的。
见江知寒静静看了过来，洛欢立刻乖了下来，讪讪地笑：“我逗他玩来着。”
江知寒不语，走过来从冰柜里拿出雪糕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双手立刻接了过来，把钱给他。
洛欢靠在一旁嘻嘻哈哈：“欢迎下次再来哦。”
小男孩头一撇：“哼”，趾高气扬地就走了。
“……”洛欢把唇撇了撇，这小孩真不好玩。
“还有事吗？”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低淡的男声，洛欢回神，对上江知寒黑漆漆的眼眸。
洛欢于是站起身，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好不好。”
“我没事，明天就去学校。”江知寒顿了下，又看着她继续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赶她走。
“以后别再来了。”江知寒的语调不高，却很清晰，仿佛劝导。
大门开着，仿佛就等她离开。
这人简直冰山啊！冷热不进！
洛欢在心里怒骂了句，感觉自己刚才的逗贫耍宝全都在浪费时间。
洛欢再任性，也是有自尊的。至少这会是失去了再缠着他的欲望。
于是洛欢小脸微冷，转身从柜台后走出来，整个人挺高傲。
江知寒一动不动。
她走得挺快，快到大门时撞见了一个人。男人正要进门，看见出来的小姑娘时人停住。
男人穿着件背心，目光触及小姑娘的脸，笑了一下：“知寒，这是你同学？”
洛欢认出这是江知寒的父亲，精致的小脸冷了冷，刚要说话，身后的江知寒忽然脸色变了变，上前几步走到洛欢面前，挡住男人打量的目光：“不是，买东西的。”
男人哦了一声，脸上带着点笑，不知在想什么。
江知寒伸手将洛欢扯了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还有意挡了挡男人看过来的视线。
洛欢有点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懵了。
其实江知寒一出来就放开了洛欢的手，当时也只是扯着她的袖子，并没有任何逾距离的举动。
洛欢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手腕上。
江知寒这会走在前面，整个人沉默的不对劲。走出巷子时，江知寒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你回去吧。”江知寒说：“以后别来了，算我求你。”
洛欢挑了下眉。她默了会，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说：“江知寒，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吧，给我我就不来了。”
江知寒拧眉：“我没有手机。”
洛欢那双漂亮的眼珠转了转，忽然看看他身后，然后说：“那我去问问叔叔好了。”
“…………”
第16章
最后江知寒还是给了她一串号码。不过同时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经常用。”
少女飞快在手机上记录好后，弯着眼，表情认真地看他说：“我知道，我就偶尔给你打通电话，看看你为什么请假。”
“……”江知寒不知道是被无语到了，还是不想再和她说话了，不知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
“明天见啊。”洛欢伸手冲着他的背影挥手，很开心的模样。
这模样，又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少年一次都没有回头。脚步似乎加快了许多。
洛欢扬了扬笑，心情很好地坐公交回家。
公交车上，她就在摆弄着那串号码，她先在网上搜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人人网贴吧之类留言注册的黑历史。
她又搜了搜，确保真没发现什么。还挺干净的。
洛欢表示挺满意。
这个年纪的少年容易得中二病，之前初中那会曾有追求过她的几个男生，都被扒皮过在网上骚历史。
搞得她那段时间对那些男生有了PTSD。
回到家后，蒋音美还没回来，洛国平在厨房烧饭，洛欢回到房间坐在书桌上，深吸口气，试着加他微信。
没有搜到。洛欢眉间微蹙，给江知寒发了消息。
没回，洛欢又打了电话，这才发现江知寒他根本就没充话费！
停机了！
“靠，不会在糊弄我吧？”洛欢觉得有些憋气，正打算琢磨明天怎么质问时，洛国平在门外喊她吃饭。
洛欢没办法，赶紧应了一声，闷闷放下手机起身。
江知寒是到了晚上才想起这么个事的。
窗边放着一张旧桌子，江知寒写完物理，合上练习册，顺便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机时间。
步步高牌的一款音乐手机，是前几年杨艳娇过年回老家时在一家家具城搞活动时抽的，杨艳娇用了几年就给了儿子，边角也有了磨损。
只是江知寒从不用手机，平时最多就用来看时间。
想起下午那会女孩张牙舞爪的样子，灯光下少年漆黑清隽的眉眼微微一皱。放了回去。合上书关了灯，起身去洗漱。
临睡前，江知寒盯着手机看了良久，幽蓝的光映照在他脸上。过了一会，他定好第二天的闹钟，然后把手机关机。
睡到一半。少年忽然睁开眼，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从书桌抽屉里取出sim卡，打开手机安装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被某人给烦怕了。
第二天洛欢阴阴郁郁地坐在座位上，一大早就沉着个脸。食堂不去，小卖铺也不去。
一旁的谷雨咬着酸奶吸管，好笑地掐了下女孩柔嫩的小脸：“喂，谁又惹你了？”
洛欢伸手拍掉她的爪子：“烦着呢，别理我。”而后趴到桌上，侧头盯着手机一直在发呆。白嫩的脸颊挤成包子。
“还真有人惹你了啊。”谷雨有趣地笑了声，酸奶也不喝了，凑过来对她说：“诶，不会是跟付和西吵架了吧，要不我帮你去说说？”
谷雨热心肠，挺愿意为闺蜜付出，但要是被她发现了说不定会被她一顿胖揍。
洛欢赶紧拉住她，用一种还挺认真的表情说：“别，我经前综合症。”
谷雨反应两秒，吃顿地重复：“……啥？”
“也就是大姨妈来前综合征。”
“……”谷雨嘴角抽了抽，心里庆幸幸好这附近没有男生，自己也习惯了这姑娘偶尔的语破天惊。
谷雨吸着气说：“嗯，放心，我到时候给你准备姨妈巾。”
洛欢无声地扯了下唇，没再说话，然后依旧悠悠地叹了声气。
洛欢整个人烦了一整天。江知寒为什么不给她回消息，眼睛时不时看看手机，整个人都快魔怔了。放了学也不走。
谷雨看得心惊肉跳，于是拉起她去外面散心。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德川高中也算是整个千城数一数二的高中了，周边都是学区设施，交通生活都非常便利。各种性价比高的店有很多。
谷雨拉着洛欢去学校小卖铺里买吃的，来到炸货摊上，扯了个塑料袋往里面装东西。
洛欢不想吃，兴致缺缺地站在旁边，偶尔低头看看手机。
过道里人来人往，十分喧闹。
洛欢垂着眸，咬了下唇，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又退出软件，打开通话拨了串号码过去。
机械音一阵阵地响着。
洛欢的小脸就跃来越冷。在她耐心耗尽，快要挂电话时，那边才终于接通了。
“喂。”一道清冽略微倦意的声音响起。
洛欢整个人愣了愣。
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全都消失了。
那边又喂了一声，停顿一下，说了一句：“你好。”
过于清晰的声音，让洛欢脑海里激灵了下，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挂了电话。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少女兴奋的喊叫在小卖铺的过道里爆开，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谷雨吓得一袋妙脆角洒了大半，惊恐地看过去：“洛欢你干嘛？！”被鬼附身了还是咋的。
洛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亮亮的，瓷白的小脸上透着好看的淡红，抓住她的手腕对她说：“他接我电话了！他终于接我电话了！”
谷雨：“啊，太好了，小情侣吵吵闹闹也是正常的，男孩子就要多低头哄女孩啊……”
“这他第一次接我电话，我以为他没充话费，害得我心情不高兴了一天！”
谷雨吃惊：“真的？付和西他怎么这样啊，那你们俩平时怎么交流的？”
两个人驴头不对马嘴地交流着，居然也能无障碍交流下去。
“就找他啊。”洛欢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关掉手机抬头晃了晃说：“你自己慢慢挑吧，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话没说完就跑的没影了。
“诶……”谷雨望着洛欢匆匆的背影，行吧，没想到这付和西看着挺害羞的，居然能拿捏的住这丫头？
貌似脾气还挺差的？
洛欢这丫头，什么时候因为一个男生这样过啊。谷雨摇摇头，回头慢吞吞继续装妙脆角，顺便怀疑自己当初支持付和西跟洛欢两人到底有没有错。
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洛欢一路返回了教学楼，朝教室里狂奔而去。这个点整个学校都没什么人了，只剩住宿生，以及高三的学生们，洛欢都不确定江知寒到底还在不在教室，但她就是想去看看。
一班在五楼，洛欢跑的急，第一次对自己的体力产生了怀疑，跑上去后大喘着气，又加快脚步跑过去。
门果然锁住了。洛欢背靠着教室门，喘着气撇撇嘴，拿出手机划开。
看着上面的手机号码，低头设置了备注。
名字她暂时没想好。一路边想边往下走，经过三楼时，正要下楼梯，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
“欢欢？”洛欢脚步一僵。
她迅速放下手机往身后藏，顺便转过身去，看到朝她走过来的两个人，脸上扬起一抹笑：“妈妈，爸爸，你们俩怎么在这啊？”
“我找你们汪主任说点事。”蒋音美看了眼楼上，问她：“你跑去上面去干嘛？”
洛欢挽住蒋音美的胳膊，手指挠挠额头：“陪谷雨，找她男朋友。”
谷雨对不起了！
蒋音美皱眉，又看了眼楼上，想上去看看的模样。
洛欢的外公外婆都是教书的，蒋音美为人也很正派，对早恋这种事情并不赞同。
谷雨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接收到女儿疯狂眼神求助，洛国平赶紧咳了声，劝道：“女孩子脸皮薄，你上去不是让人姑娘尴尬吗，咱们管好自己女儿就行。”
“再说了谷雨跟咱们女儿的关系，要是他男朋友不好欢欢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啊。”
洛欢用力点头。
蒋音美不太赞同这父女俩的观点，但最后还是被劝住了，询问了几句。
然后叮嘱洛欢不许早恋。
洛欢莫名有点心虚：“万一我跟年级第一谈恋爱呢？”
蒋妈妈对自己的女儿很有自知之明：“别想了，那种学生人家看不上你。”
“……”洛欢撇过脸，无声地嘴型“靠”了一声。
女儿吃瘪，洛国平直接没良心地笑出了声。
得知江知寒的手机号码能打通后，晚上睡前，洛欢躺在床上举起手机，眼眸闪着淡淡的亮。
半晌，她翻身垂下眸，认真敲了一句话发过去。
晚上，江知寒回到家，放下书包拉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上。坐下后，刚开机，屏幕里就跳出了几条消息。
除了通讯公司的，还有两个陌生的消息。
白皙的手指顿了顿，点开。
【嗨。】
【知道我是谁吗？】
“……”脑海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张古灵精怪的精致小脸，像是夏日里的橙子汽水。
江知寒眼睫敛下，关掉手机，没有回信，而后翻开从巷口图书馆借的高二的化学习题，看了起来。
第二天洛欢早上起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眯着眼一眼，果不其然又没收到回信。
深刻觉得他话费是不是又没了。
第17章
洛欢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充个话费什么的，但是紧跟着又想起之前她每次给他买药，他都会还给她钱的画面。
他好像挺有自尊心。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但这样，不就不能经常跟他聊天了吗？
洛欢不知在哪看过这么一个歪理，接近别人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对方习惯她的存在。
毕竟话费挺贵的，不知道他家有没有安装路由器这种东西。
如今□□微信热门，洛欢习惯性和人在网上交流，还建了很多小姐妹群，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用短信发过消息了，也不太方便。
但他好像连微信都没有……
如今在他们学生里，还没有注册过微信的真是稀有存在……
床头闹铃翁翁直响，洛欢暂时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认命般地起床洗漱，收拾完拿过书包出门前，洛欢忽的脚步一停。
下一秒，她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捣鼓了会，然后关掉手机雀跃地跑出了门。
清晨的天气透着暖意，落在身上舒服极了。
洛欢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里磨蹭了会，淘了几支笔跟漂亮的本子，然后踩着点匆匆到校。
“啧，心情不错啊。”谷雨合上漫画书，瞅瞅女孩眼角眉梢的笑意，问她：“你们和好了啊。”
洛欢注意力全在漂亮的本子上，没怎么听，懒懒地随口应和。
谷雨挠挠额头，该怎么劝闺蜜还是不要不要太宠着男朋友了，她们女生怎么还能这么卑微啊。
对方一个电话她就激动的不行，跟小宠物似的跑去。
洛欢什么时候这么这样子过。她应该是娇气的，被娇宠着的。
“欢欢……”谷雨一脸凝重，语气纠结着说：“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跟付和西的关系。”
“嗯？”洛欢终于被吸引了注意，转过头看她：“怎么了吗？”
谷雨整理着措辞，怎样才能不伤害到她，犹犹豫豫道：“就我觉得，付和西他对你不太好。”
“就昨天啊，你说你们俩吵架了，结果他一打电话过来，你就屁颠屁颠地过去复合……”
谷雨下结论：“这都不像你了。”
洛欢挑挑眉，回忆了下，昨天放学她是心情不好，谷雨问什么都瞎几把一通乱说。
应该就是那会吧，可能被谷雨给误会了。
如今见谷雨一脸担忧的样子，洛欢默了会，在心里发笑着，扬起笑说：“没事，分了啊。”
“真，真的？”谷雨惊得睁大眼，差点被眼前的惊喜砸晕。
她这人本就不喜欢麻烦，也不想给别人招惹麻烦，总利用付和西的名声也不是个事，万一以后事发，撞上火葬场了怎么办。
而且洛欢也正有此意，还省了专门想理由跟谷雨解释的时间。
洛欢转过脸嗯嗯啊啊地应。
谷雨总算放了心，整个人又开心起来，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翻看的本子：“什么本子，也给我一个。”
洛欢一时不查，大叫道：“我□□无影爪啊，诶你别动，我好不容易收的联名款式。”
谷雨伸着胳膊不给：“哈哈哈一个本子而已，咱俩什么关系你网上再去淘得了……”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着。
课间操时间一结束，洛欢就往教学楼跑。谷雨在后面喊都喊不及。
“这丫的追魂呢。”
回到教室，洛欢坐下后，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没有任何回信。洛欢扬了眉，还没看手机啊。
谷雨发现，洛欢一整个早上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偶尔翻出来看看。
“看什么呢。”上午最后一节课快下课，谷雨凑了过来，看着洛欢趴在桌上，皱着眉望着手机。
迅速把短信页面换到游戏上，洛欢清了清嗓，语气随意道：“没什么。”
谷雨一脸不信任。
放学铃响了，怕她还在等那什么付和西的消息，下了课，谷雨就拉着她去外面吃饭，还不许她带手机。
“我们女生绝对不能这么舔，知道不？”
洛欢懒得跟她解释她是误会了，于是只好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放回去。但去吃完饭，回来依旧走的很快。
这么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下午。
晚上，江知寒回到家，正屋里依旧是杨艳娇跟江伟在争吵，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时伴随着东西被砸落的声音。
动静大的邻居都能听到。
江知寒神情冷淡地进了旁边的屋子，关上门。学习。
这是他从小就习惯的事。
屋外的争吵声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下，江伟似乎摔门而出，一路骂骂咧咧的。动静很大。
房屋忽然被人推开，杨艳娇推门进来，也不管儿子在做什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哭：“那个挨千刀的，他怎么就不去死啊，一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跟我撒气，成天揪着我那点破事说，我怎么就倒了霉看上他那种人。”
“这铺子还是我掏钱开的，他这几年给家里赚过几分钱，要不是我这铺子，全家都得饿死！”
杨艳娇一头卷发随意束起，穿着个碎花V领吊带，露着丰满的胸脯和大片有些粗糙的发黄肌肤，她也不甚在意，捏着手帕擦脸。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让她离婚，她又不肯。就这么互相折磨着。
书桌前的少年一语不发，安静地垂眸写着题，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江知寒看得十分专注，昏黄的台灯照亮他冷白柔和的侧脸，深长的双睫缱绻浓密，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杨艳娇看着，心底忽然觉得又气又憋屈。这孩子仿佛天生的冷感，从他刚出生她把他从医院抱回来，他就对人不怎么亲近，连奶都不吃几口。
她以为长大点就好了，结果这孩子长到现在，还是一副冷冷淡淡，对什么都不挂心的模样。
好在成绩很好。从小到大都是第一，还拿了很多奖状，得了不少的奖学金。也没怎么让她操心过。
一点也不像他们老江家或杨家的种。想来也是那一家的基因好。迟早要飞到天上去。
在他小时候她跟江伟吵架，还有江伟发疯的时候，他会护着她，但就是和她不亲近。和她一点都不像母子。
到底还是缘分浅薄吧。
杨艳娇低头擦了擦泪，心上涌起一股复杂又怅然的情绪。
但她还是他妈，将来得给她养老。
过了会，杨艳娇整理好情绪，径自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月亮升的很高，渐渐隐没在云层里。
江知寒合上物理习题册，眯了下困倦的眼睛，这才低头从抽屉拿出手机，开机。
屏幕里闪烁着几条消息。
【温馨提示，您于9月xx日06时45分交费100元，账户当前余额为……】
“……”江知寒翻动消息的动作一顿。
洛欢等江知寒的消息，等了一整天。
白天她就时不时走神，偶尔看看手机，屏幕一亮她就赶紧拿出来看看。
在学校里她怕谷雨笑，放了学想去找他质问，但一想到她之前都答应人家不骚扰了，才一天就食言怪丢人的，就僵硬地回了家。
接近凌晨，快睡觉了，她还坚持着，睁着困倦的眼睛，等着消息，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欢欢，干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哦，这就睡。”洛欢赶忙应了一声，“啪”的一下关掉床头灯。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
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正式变成零点，对方还是没有来消息。
洛欢的小脸沉下，又气又憋闷，彻底被睡意打败。在睡着之前，她不甘心地，随便发了几个字过去。
【你个王八蛋。】
然后就关掉手机。
也就没有看到手机亮了一下。
几乎是在江知寒消息发出的一瞬间，一条消息闯了进来。
【你个王八蛋。】
“……”
翌日清晨。失眠了大半夜，一到了教室，洛欢就趴在桌上补觉。
连早餐都没吃。
第一节下课，洛欢饿得厉害，于是拉着谷雨去小卖铺买吃的，正咬着汉堡往教室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洛欢。”
洛欢脚步一顿，觉得有点陌生，她回头。
“谁啊是？”谷雨也跟着回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
她穿着高二的校服，眉眼端庄大气，还挺漂亮的。
女孩也不废话，一路跑过来到她面前停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块伸到她面前。
洛欢：“？”
“这是江知寒让我还你的。”女孩把钱给了洛欢后就走了。
“这怎么回事啊？”谷雨愣愣地，张了张口，看向洛欢问道：“洛欢，你不是早就跟那个江知寒没……”
见她似乎表情不太对，谷雨下意识消音。
洛欢垂眸看着手里的一百块，然后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前面。
就在谷雨以为风雨欲来时，洛欢那双饱满漂亮的唇咬了咬。声音隐隐透出几分不爽，像是自言自语：“那个女生又是谁？”
“……”现在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洛欢没理谷雨的表情，眉眼神情似乎有些苦恼，捏着那一百块转身往楼上走。
裙摆下的两条美腿又白又匀称，仔细看起来却有些紧绷，脚步踏的有点重。
于是没等放学，到了中午洛欢就去堵人了。
第18章
德川高中有走读生，有的离家近会中午回去，有的离家远，就直接在学校里吃然后午休。
洛欢的家离的远，她懒得跑回家，就在学校里吃，她不知道江知寒是不是也在学校吃。但瞎猫撞死耗子，总能撞到。
洛欢提着一口气来到一班门口，探头往里面看。
就看到江知寒坐在靠窗位置，正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
大中午的，风吹起薄薄的浅色窗帘，太阳掠过他的额角，那点皮肤被衬得白皙剔透。
额前的黑色碎发都像染上了浅金色的光，绒绒的。
班里十分的安静，只有几个同学还在座位，都放学快二十分钟了，他还坐在座位上没走。
洛欢闲闲地倚在墙上，侧眸望了他一会，然后才开口叫他。
“——江知寒。”
少女清晰纯净的嗓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像是燥热夏日里的一杯冰镇水果味的汽水。
教室里的人被惊扰，回头望来。
江知寒怔楞了片刻，他扭头看过来，迎上少女甜美娇俏的小脸，笑得眸子亮晶晶的。
下一秒。洛欢就看见江知寒眉头拧了拧。
这什么表情？洛欢还没说什么呢，便见江知寒放下笔起身，朝她方向走过来，然后在她的面前停下，眼睑半垂看着她，说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低沉清淡，夹杂着些微不悦。
洛欢眉梢跳了跳。她……长得也没那么讨人嫌吧。
洛欢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咂了咂嘴，低头从口袋里掏出张一百块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啊？”
走廊里，有风吹进来，拂着面庞。
江知寒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开了口：“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你要手机号码，我给了，你已经答应过不再缠着我。
他之前也说明白了，不管她在玩什么游戏，他都没时间，也没有空陪她玩。潜台词就是，是她不守信用。
洛欢听到这一番话，有些心虚。她是答应了啊，可是。
不过洛欢最擅长装无辜，眼睛闪烁几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我是答应过，可我这回又不是无缘无故，我是事出有因啊。”
“谁叫你不回我消息的，我以为你又没话费了，所以才……”洛欢轻咳了声，心虚地没看他，嘟囔：“我又没让你还钱。”
江知寒沉默了下，接着问：“那你还找我干什么？”
此话一出，原本理直气壮地少女，神情诡异的，有点淡淡的不自然。
江知寒等了一会，没等到女孩开口，于是准备转身。
“等等！”洛欢下意识拉住江知寒手臂上的校服。
江知寒脚步一停。
洛欢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想想就觉得不舒服，仗着自己大胆，于是问：“今天给我还钱的那个女生，她是你什么人？”
看样子，好像跟江知寒认识的样子。万一也是追着他呢，那她不就不是唯一了吗。
而且那学姐看上去也挺漂亮的，虽然比她差那么一点点，但万一，他喜欢那款呢。
姐弟恋？她明明以为，江知寒从不跟其他女孩子多说一句话，也从不接触。
结果转头她就看到他让一个女生来给她还钱。
少女的质问来得没有理由，又坦坦荡荡。
江知寒第一次遇到这种女孩。有种头痛的情绪。
许是怕她再烦他，江知寒默了下，解释：“她是我邻居。”
邻居啊……洛欢仔细观察了会他的神情，终于确定没撒谎之后，于是开心了。
正喜滋滋着，忽然听到头顶忽然清淡地响起一声——
“你骂我干什么？”
“……”洛欢愣神，猛地抬头对上他漆黑漂亮的眼睛。
脑海里，闪现过昨晚临睡前，她气急败坏的发了几个字，好像是……王八蛋？
之类的。
洛欢闭了闭眼睛，这回是真的心虚了。妈蛋！
人还没追上，她就气急败坏，万一留下坏印象，还怎么扭转过来……
洛欢耳根微微有些发烫，语气也发虚：“谁，谁叫你不回信，我等了一整天。”
语气里有点抱怨，想转移点原因。
女孩低着头，扎着马尾的发顶柔软，神情诚恳，细白的手指背在身后搅着，漂亮微翘的眼角闪烁着心虚的光亮。
江知寒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顿了下，然后轻声开口：“以后别这样了。”
洛欢哼着歌回到教室。
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早，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洛欢干脆趴在课桌上，任由思绪纷飞。
江知寒说完那句话，就转身进了教室。
他说的是以后别这样了。所以，就是不阻止她以后再跟着他吧。
本来还想和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的，但是现在不能操之过急，所以，过两天再说吧。
洛欢美滋滋地这样想着，随后闭上眼睡过去。
-
洛欢直到上课铃响起，才被吵醒。白皙的脸颊压出了几道红印。
教室里闹哄哄的，热闹非凡。
谷雨早就来了，见她醒来正要开口，物理老师就来了，只好暂时忍住，上课。
下节课是体育，同学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洛欢三两下收拾好，也起身对谷雨说：“走吧。”
夏天的体育课格外灼人，才活动了几圈就热得不行，体育老师也贴心，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洛欢嗓子里干的冒烟，加上中午忘了吃饭，拉着谷雨就往小食堂跑。
小食堂里，角落的沙发里，谷雨吸着绿豆冰沙，吹着空调，看看对面的女孩吃麻辣拌。
“怎么着，自己交代还是我逼问？”谷雨上午就想问来着，奈何这丫头一放学就往外跑，她追都追不上，这会才有机会问她。
洛欢吃的动作停下，眨了眨眼，装傻地笑：“什么交代啊？”
谷雨伸手就去拿她的冰可乐。
“行我交代。”洛欢眼疾手快地抢走，说：“我交代行了吧。”
听完洛欢一番可歌可泣的自我旁白之后，谷雨差点喷出来。
“我当时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还当真，你真追不到我也不会笑话你啊，你还是我心里魅力四射人人匍匐的小仙女好吗？”
谷雨恨不得一盆水浇醒她，真的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嘴贱，扯谁不好，非扯到那个江知寒呢。
洛欢十分固执的笑：“我不管啊，我洛某说到做到，决不能让他江知寒成为我桃花路上的一抹败笔。”
看着谷雨的表情，洛欢无奈一笑：“好了好了你放心吧，我成了就撤。”
“……真的啊。”谷雨眼神怀疑。
洛欢又低头吃饭，看不清表情，随意地嗯嗯啊啊着。
谷雨勉强相信了下，催促道：“快吃吧你，快下课了。”
“真的笑死我了，你们知道我刚进去的时候听到什么了吗？”
小食堂门外，一个女孩提着一袋东西出来，好笑地跟同伴分享着。
“什么？”同伴好奇。
“我听见有个女的，说要追上江知寒，然后准备再甩了他。”那女生忍不住笑，语带轻蔑：“真他妈以为她是什么仙女哦。”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顾婉珊你听见了没，等她打脸。”
顾婉珊扯了唇，并没放在心上。
谷雨倒不是看不起江知寒，毕竟年级第一哪儿轮她看不起，但她就是怕自己闺蜜会受伤。
尽管这些年跟洛欢做闺蜜，自己操心的也没少过。可以前洛欢虽然胆大出挑，也中二叛逆过，但做事什么的都有分寸，至少聪明机灵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但这次她都看不懂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放了学，洛欢收拾着书包，瞥见谷雨一脸担忧的模样，轻“啧”了声，故意叹气：“我又不是去炸碉堡，至于这么紧张啊。”
“……”说着伸手挽住谷雨的胳膊，眉梢轻挑：“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才不用你请客，姑奶奶你给我老实点就谢天谢地了。”谷雨生无可恋。
“姑奶奶”笑得不行：“成，怎么不成。”
回到家，洛欢绞尽脑汁地写着物理作业，还是被一道题给难住。
先在网上搜了一圈，要不是直接给答案，要不就是跳过步骤。洛欢挠挠头发，瞥见一旁的手机。她想了会，就摸过手机发消息。
抽屉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江知寒写字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才抬手拉开抽屉，将手机拿出来。
来信是一句没署名的消息。
【那个，江知寒，你有空吗？】
江知寒没记过洛欢的电话号码，但莫名就有种预感是她。
本没打算回应，正要关掉继续学习，手机又震动了下，进来两条消息进来。
【我想问你一道题，物理的……】
另一条是一个可怜巴巴的符号表情。
江知寒悬在删除键上的指尖顿住，过了会，终于发了条消息过去。
【是什么？】
洛欢正无聊地趴在桌上等着，没想到手机真的震了下。看到回信，洛欢顿时眼睛一亮。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还公事公办的要命，让她就心底有些雀跃。
洛欢赶紧拉过练习册准备拍照，又想到短信没这个功能，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里面敲。
不得不说这年级第一的学习态度，每个步骤都很清楚，哪怕洛欢哪个步骤没搞明白，他也能讲出来。
可能她物理实在是差的要命，问到后面，江知寒的回信慢了下来，可能是真被她给无语到了。过了会，还是把讲解发了过来。
洛欢觉得他可能是在想她怎么这么白痴，但是因为修养好才没发过来嘲讽她。
洛欢总算弄懂了一道题，连连给他发了好几条表示感激的符号表情。
江知寒没回。
从下往上翻聊天记录，发现发了好多。不知道花了他多少钱。
洛欢还挺愧疚。
咬着手指，细白的手指停顿片刻，敲了一行字过去。
【喂，你□□或着微信是什么，加好友吗？】
第19章
洛欢发出这段话后, 就有点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一个男生发送好友请求。发送之后，洛欢就抱着手机盯着看。
正盯的入神, 门被敲了两下, 蒋音美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起：“干什么呢, 看看几点了还不睡？”
洛欢吓得差点把手机给丢掉，赶忙应了句, 关了手机去洗漱。还好她关了门。
她就猜出江知寒不会马上回信。
不会是睡觉了吧？那种好学生一般都睡得早。算了, 明天再问也不迟。
实际上，江知寒确实看到了洛欢的消息。
加好友？
这段时间学生私底下各种聊天群才刚热起来, 但还不流行什么班级群, 有什么事老师和同学在学校里就会通知。
因此江知寒从没申请过什么账号, 也用不到。
江知寒按了退出，放下手机抬手捏了捏鼻梁，而后起身整理书本。
第二天早自习时，没收到江知寒消息时意料之中的事, 洛欢也没怎么气, 心平气和地关了手机, 继续读书。
洛欢一直平心静气, 终于等到下午放学，洛欢收拾好书包，跟谷雨说：“你自己一个人先走, 我找江知寒说点事。”
“你……”谷雨欲言又止。
“放心吧。”洛欢表情挺真诚的：“我和他就在学校里说几句话而已, 没什么别的事，真的。”
谷雨勉强点点头。
洛欢感觉到江知寒不太喜欢她来找他, 也不清楚原因, 可能就是嫌弃烦吧。
于是, 她从善如流地躲在走廊尽头，等着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去找。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江知寒一般不会太早离开教室，于是也没特意去看，无聊地拿出手机，打算玩消消乐打发时间。
刚消灭一行冰块，洛欢正玩得入迷，旁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欢欢？”
洛欢点在小黄鸡上的手指一顿。
付和西人在三班，平时和同学走得早，刚下课就走，一般都遇不到洛欢，今天他陪同学上来找女朋友，正好就看到洛欢一个人靠在尽头墙边玩游戏。
距离上次见面，应该过了一周了吧。
付和西从小就喜欢洛欢，但小时候他胖，没好意思告白，他们一家就搬走了。等长大了再遇，他发现洛欢变化了很多。
人长开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但那副大大咧咧，随心所欲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化。
他妈妈之前试探过，但洛欢好像并没有喜欢他的意思，他挺失落，但也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就尽量离她远点不打扰她。
今天他也是偶然碰见，她一个人站在那，百无聊赖的模样，心里有点惊讶，最终还是没忍住，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虽然做不成情侣，但朋友还是行的吧。
洛欢抬起眸来，有点意外。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你怎么在这？”少女柔软的声调很直接。
“……”付和西有点受伤。
付和西转过头，跟几个同学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走，然后回头对洛欢笑了笑，说：“我陪同学上来有点事，那你怎么在这啊？”
洛欢于是弯腰朝一班门口看了眼，还有人往外出，收回眼随口说：“等同学。”
“你先走吧。”她催促，怕他耽误自己等人。
付和西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你等谁，我陪你一起等吧。”
其实，他就想多跟洛欢待一会。他们那么多年没见，他和洛欢都快生分了。
嗓音里带了撒娇无赖的意味。
洛欢深吸口气。
那边洛欢忙着赶人，自然就没看见走廊的人慢慢少了，江知寒从教室里出来，听见从楼梯口那传来的说话声，抬眸望了眼，下一秒，便情绪淡漠地收回，往楼下走去。
付和西赖皮还是一如小时候一样赖皮，怎么都赶不走。
洛欢差点都动手了。她转头看了眼已经空空的走廊。人都走光了，还等个屁啊。
洛欢撸起袖子，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几秒，妥协地踢他一脚：“我不等了行了吧，走走走。”
付和西像有抖m似的，清秀的脸庞上笑得十分乖巧，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的啊，洛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付和西非要请洛欢吃饭，这一磨就到了七八点。
洛欢也挺爱玩，不知不觉就把找江知寒的事给忘了，直到蒋音美打电话催着回家，才想起来。
回到家后洛欢想起来后翻出手机，又看了看。
依旧没有江知寒的消息。洛欢这人能屈能伸，毕竟自己追的不是凡人，是整个年级闻名的高岭之花，于是也没在意，又发了条消息，打招呼。
洛欢趴在桌上，边写作业边看看手机。
等了一会。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洛欢漂亮的眉头皱了皱，不信邪，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按理那天她帮他充了一百块，昨天就算再怎么用，他手机里的话费也不可能一下子用光。
明明昨天这个时间点，他都有回信的。
那就是他懒得回信了。洛欢撇了撇嘴，抓耳挠腮地想昨天她发了什么他才回信。
昨天……她发的啥来着？
好像是，物理题吧。
哦，那就再发一遍。
反正她这会还要作业，物理题不会的多着呢。
洛欢于是换了作业，从书包里拿出物理习题册翻开，随便在上面找了一个大题，老老实实誊写上去，然后检查了下，发给他。
洛欢耐心等着，这一下，手机总算有了点反应，震动了下，发来几个字。
【你哪小问不会。】
原来你在啊。
洛欢盯着这段话笑咧开嘴笑起来，然后噼里啪啦地打字。
【唔，都不会呢…】
那边好像无语了下，过了一分钟，然后发了一句话。
【那先讲第一问。】
江知寒讲起题目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哪怕洛欢对哪个公式有疑问，他也会耐心地讲解。
简直比她从小到大上过的任何补习班的老师都要有耐心。除了不跟她废话逗乐之外。
古板的，就像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密密麻麻的好几页，洛欢都有点心疼他的话费。
洛欢搞懂一道题目后，舔舔唇，赶紧打字问昨天的问题。
【江知寒，你之前看手机了吗？】
【你到底有没有□□或微信？】
她等了一分钟，手机没响，知道江知寒明摆着不打算回了，于是打字威胁道。
【事不过三，你再不回答，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你们班上堵你。】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手机终于又响了下。
【我没有。】
洛欢得意地哼笑了声，乘胜追击：【我给你弄个？】
【抱歉，不需要。】
语气礼貌而又带着丝疏离。
洛欢噼里啪啦地打字：【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天天都用短信和你交流吧，我物理垃圾，要是用短信交流的话，那得浪费多少钱？】
【哦，我估计你也不会弄，那没事，我明早去你们班上帮你弄。】
那边足足有一分钟没发来消息。
洛欢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她耐心地等了几分钟，那边终于发过来一条消息。
洛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别来了，我自己弄。】
明明没有表情，洛欢却莫名读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哈哈哈哈。
这个年级第一好可爱的！
洛欢心满意足地敲了段话：【注册完别忘了加我哦。】
江知寒没回她。
另一边。江知寒放下手机，修长的手指揉太阳穴。过了会，他拿着手机起身出了门。
“你要注册□□？”门口的路光下，女孩望着眉眼清秀的少年，有些愕然。
她被江知寒叫出来，还以为有什么事呢，结果就是为了注册□□。
江知寒从来都是一门心思学习，什么时候竟然想起注册□□了？
以前这些在他们学生私底下火起来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江知寒要不要也注册一个，江知寒当时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江知寒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长睫敛下，薄唇稍稍抿了抿：“嗯。”
女孩爽朗地笑了：“行啊，也挺简单的，不过要先下载。”
洛欢等到快睡觉时，手机才终于震动了下。发过来一串数字。
洛欢睁开眼睛，咧了咧嘴，立马加上。
对方的头像还是企鹅的初始头像，一个黑白大熊猫，名字叫“天空”。
一本正经的不行。
洛欢强忍住笑，手指点了几下屏幕，加上。她困的不行，没等到通过就丢了手机睡去。
她没有看到，过了十几分钟，手机屏幕亮了下。
显示对方已经通过好友。
第二天一早，看到已经通过的消息，洛欢忍不住一笑。
洛欢于是，成了唯一一个拥有江知寒□□好友的人。
谷雨这两天一直有些担心，自打小姐妹说要追江知寒后，毕竟这是她先捅出的幺蛾子，万一出了事，她就不好跟蒋阿姨交代。
因此她这段时间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万一有个苗头，她好及时跟蒋阿姨说，把危险掐灭在苗头中。
结果到了下午放学，谷雨正打算跟踪，洛欢就主动对她说去找江知寒说点事，让她一个人先走。
“……”这叫她怎么跟踪。
行吧。
洛欢照旧等在五楼走廊的尽头。
江知寒出来后，看到少女，眉眼低低敛下，眼底似似是闪过一抹苦恼的情绪。
第20章
洛欢咧了咧嘴, 故意当做没看见。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江知寒这种从来不擅长和女孩子接触的男生。
于是。江知寒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往楼梯下走。如常背着只洗的发旧的书包, 身形高挑清瘦。
洛欢只在原地站了一秒, 就跟上去。
这会五楼往下走廊里没什么人。江知寒估计也是被她的出尔反尔弄得没什么脾气了, 低头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也不理会她。
洛欢这人就是有点给个杆儿往上爬的臭毛病, 虽然平时挺随意的, 但也挺会看脸色，一旦发现对方有纵容的痕迹, 就容易蹬鼻子上脸。
这毛病从小蒋音美给她改了十几年都没改过来。
空气挺安静, 洛欢背着书包跟在后面, 裙摆下白嫩逛街的双腿迈得十分轻快，自娱自乐也不嫌无聊。嘴里还逗着前面的少年。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有那么丑吗，你看也不愿意看一眼。”
“昨晚你给我讲的受力分析, 我立马听懂了, 我发现你好厉害, 比补习老师都厉害。”
“难怪能得年级第一——”
前面, 江知寒的脚步一停。
洛欢也跟着猛地停下，差点撞上他后背。
只见江知寒转过身来，眼眸半垂望着她, 那对清秀的黑眉微微拧起, 目光透着点冷淡。
明明在手机上聊天还行，一见面她就像他的仇人一样……
哦不, 江知寒这人可能对所有女生都免疫。
“你想说什么？”他说。
啊, 这是不耐烦了？
洛欢舔舔嘴唇, 眼神忽闪了下，俏生生的脸颊扬起一抹笑，说：“没什么大事啊，就是……”
她忽然直直看向他，表情凝重：“你的□□号——我是唯一好友吗？”
江知寒：……
江知寒的眉头，细微地抽了抽。
估计觉得她有毛病，没说话，而是移开目光，转身就走。
“……”
“诶。”洛欢气鼓鼓的，就要追上去。
快走出教学楼了，操场里人多了点。
江知寒只得又停下来，轻吸口气，低声回答她：“是，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洛欢乌黑的眼眸眨了下。
目光里，江知寒已经走了。背影映着夕阳，梦幻而又隐隐孤独。
甩开心头那点不知名的情绪，洛欢撇了下唇，无声咕哝。
不跟就不跟。她又没天天跟踪他。
还一遍遍地强调。
晚上，家里。洛欢早早把其他作业做完，然后翻开理科那几道不会的题目扫了眼，然后摸过手机来，给江知寒发消息。
第一次用□□发。
洛欢当即就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江知寒不会回她无聊的话，但只要死关于学习的，他还是会照答不误。看来他习惯把学习和其他事分得很开。
果不其然，那边沉默了几秒，还是把解题步骤给她发过来。
到了最后讲完，洛欢见江知寒不回了，又试探地发了一句话。
【谢谢，那我明天就不缠着你了？】
这回，另一边头像才终于动了下。
回的挺快。
【嗯。】
“……”洛欢气得咬牙，把手机丢了。不跟就不跟。反正她已经有了他□□号了。
这两天洛欢憋着气，没去找江知寒，冷着他，每天一放学就和谷雨两人回家。要不就是和她去外边玩一圈再回。
弄得谷雨都有点懵逼。
说好的追人年级第一呢，这就是行动？恐怕又是像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
谷雨心里暗松了口气，想着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洛欢虽然不跟江知寒了，但晚上回去还是借着各种由头跟他说话。
只要是学习，江知寒一般都会回她。十分的有原则。
到了周末，第一堂课就是生物，物理老师的孙女这回没有掉链子，家里一个催促的电话都没。不仅如此，化学，生物也是如此。
而江知寒似乎很忙，帮其他老师代课，虽然同在一个补习班，但时间几乎高度一致，一整天都没怎么碰到。而且补习班人多，她也不方便堂而皇之地找他。
洛欢有些郁闷。
生物课下。洛欢趴在课桌上，给江知寒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然后就一直等着。
直到生物老师提着包准备回家，路过教室门口。
“洛欢，怎么还不回家？”生物老师问了句，想起什么似的，又自顾自地笑了，回答她：“江知寒刚刚上完课，已经走了哦。”
“走了……”洛欢嗖的声坐了起来，尾音微微上扬了。
生物老师无辜地眨眨眼：“是啊，走了五分钟了。”
洛欢瞬间感觉自己胃有点疼。
“哦，谢谢老师。”洛欢郁闷无比地道了声谢，坐下去收拾书包。用得着躲她躲得这么厉害。
回去后，洛欢没有给江知寒发消息。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是下雨的征兆。洛欢一早就带了伞来补习机构。
江知寒虽然周末两天都会来补习机构，但她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还替有的老师代课。她也懒得问。
烦得要命。在他不主动回她之前，她不打算再去找了。
谁还有她丢人。她这辈子都没有过。
下午放了学，洛欢收拾了书包就去舞蹈班上舞蹈课。
两个小时后结束，阴了一整天的外面这会下起了雨，窗外雨声哗啦啦个不停。洛欢嫌身上黏的厉害，就去洗了个澡。
外面下着雨，一片雾蒙蒙的，洛欢拒绝了洛国平想来接她的消息，不想这么早回家，就给谷雨发了消息，叫她出来玩。
【？？？？现在？大哥你没搞错吧？现在雨下这么大你叫我出来？】
洛欢站在机构一楼的窗前，低下头噼里啪啦打字；【来不来，不来我请别人了。】
谷雨回得很快；【大哥等我二十分钟。】
洛欢哼了一声，收起手机，听着耳塞里的英文歌曲，望着窗外。
事实上不到二十分钟，谷雨就撑着伞打车赶来：“为了你我可是连躺家里看电影的美事都给撬了，我对你可太有义气了我……”
洛欢不耐烦听她讲话，直接伸手勾住她脖颈：“走，大哥带你去看电影。”
两人去了太华，先吃了顿海底捞，顺便订了两张电影票。是部动画电影，加上周日的缘故，带孩子前来的家长很多。
遇到搞笑处爆发出一阵大笑，一旁的谷雨抱着爆米花，笑得喷水。
洛欢心思有点飘，就没多少心思放在电影上，自然也体会不了笑点在哪，只是抱着爆米花木着脸地盯着屏幕，浪费着时间。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又去附近找猫咖店玩，一通闹腾下来，就到了晚上七八点。
猫咖出来后，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风里掺杂了点凉爽。
时间已经不算早，两人在店外分别。洛欢塞上耳机朝去附近的公交站走去。
路上有家便利店，一进门就是关东煮的锅，洛欢没忍住，拐了进去。
“我要魔芋丝，海带，鱼蛋，还有……”洛欢挑了七八样，然后付款结账。
橱窗边有座位，洛欢不想边淋着雨边吃，就在那挑了个位子坐下。
鱼蛋煮的时间长了，有点软，洛欢咬了口，抬起头边吃边看外面。余光扫过对面一家药店时，忽的目光一顿。
下一秒，她赶紧三两口咽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冲出去。
“诶，您的书包……”店员愣愣瞧着女孩才吃了一两口忽然起身拿了伞就跑，连书包都没拿。
江知寒手里提着药从巷子前面的药店里出来，低头一个人往前走着。
周围撑着伞，只有他一个人走着，身躯清瘦单薄。
凉风吹着他衣角。
他穿着校服T恤，有些凌乱的发丝垂落，遮挡着眼睛，看不太清楚情绪。
“江知寒。”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
江知寒脚步一顿，浑身一紧。
他缓缓扭过头，看到是洛欢。
洛欢刚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竟然看到江知寒了，见他从药店里出来，心脏莫名一紧，想也不想地就跑过来。
洛欢微喘着，努力伸手给他撑伞，打了个照面就紧张地上下看他，想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可在她刚伸手触碰他手臂的一瞬间，少年忽的躲了开。
洛欢微愣，然后说：“我，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江知寒冷淡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
少女撑着伞，乌黑的眸子倒映着昏黄的路灯灯光，干净纯粹又透着点紧张。
江知寒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就撇开了视线。
“别跟着我。”他声音透着点低，又十分的嘶哑。
前所未有的冷漠。
说完，江知寒转身就走。
洛欢愣愣看着少年被风吹着的单薄身躯。几秒后，她追上去，直接在巷口拦住江知寒的去路，然后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忽然伸手扯了下他的校服。
露出一点腹肌上的皮肤。
冷白的皮肤上，腰上的淤青被衬得格外明显。横亘在他的腰上。
洛欢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攥紧。
江知寒等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推开她的手，漆黑的眼睛里微微有些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洛欢慢慢松开咬得发白的唇，抬眸看着他，微微扯了下唇，问道：“什么时候被打的？”
第21章
江知寒双眼泛出一抹复杂的暗, 薄唇微微抿紧，再次推开了她。
“不关你事。”
洛欢重新挡住他：“不行，你说清楚了再走！”
两个人无声在街上对峙。
路灯照耀下, 女孩漂亮的双眸亮如星辰, 却又透着抹坚定。
偶尔有行人路过, 好奇地望一望这边。
江知寒沉默地望她。
十分钟后，对面的便利店内, 店员见女孩把包丢在这里, 差点就要拜托人看着店自己去找了，却万万没想到, 没过一会, 她就回来了。
准确的说, 她是牵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进来的。
那男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好像也是学生，乌发被雨淋的有些湿润，面庞白皙, 没有什么情绪, 那五官是真让人过目难忘。
正看着, 女孩就牵着他走了过来。
“姐姐, 上楼这会没人吧。”女孩忽然出声问她。
店员连忙反应过来，目光自那少年脸上收回，落在面前言笑晏晏的少女脸上：“没有, 怎么了吗？”
洛欢嘴甜, 跟店员套近乎：“姐姐，他是我朋友, 父母不在, 家里进不去, 我们能借你上面坐一会吗？”
女孩态度挺好的，加上也不白嫖，这一对外形出众，店员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
“谢谢姐姐，待会我下来拿吃的。”洛欢谢过之后，转身又去牵少年的手。
江知寒稍稍躲了一下。
洛欢顿了下，细白的手指捏上他的衣角布料，往旁边的楼梯走：“我们走吧。”
江知寒略微惨白的脸冷淡沉静，有种几乎认命的感觉，由着她牵着他。
因为他知道就算这次他再拒绝，她也会用同样意想不到又惊为天人的方式逼他就范。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月，他就已经几乎能猜到，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家便利店二楼也有就餐区，一条长长的桌子，两边是类似酒吧的那种卡座。
洛欢和江知寒上来，然后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柔凉小手下的肌肤微微绷紧。洛欢识趣地立刻收回手，让他先坐着，自己下去有点事。
窗外的雨小了些，哒哒哒地落在玻璃上，在昏暗路灯下闪着亮光。身上单薄的校服短袖有些凉。
刚刚下着雨还不觉得，这会到了室内，夏天还开着空调，冷风加速流动着衣服上的暖气。
江知寒垂眸敛目，左手提着一袋药，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洛欢去干什么，总之淡漠的想，不管她待会想干什么，他配合着就过去了。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甜润的嗓音来——
“哟，这么乖的在这等我啊？”
江知寒猛地扭过头。少女抱着一袋零食站在楼梯口，言笑晏晏的看他。
洛欢在下面又买了几杯关东煮跟热牛奶，还有一些吃的零食。同时，又拜托店员暂时别让其他人上来。
店员十分痛快地答应。
她借用了下江知寒的美色，真还别说，挺好使。
洛欢手里拿着满满的吃的，一上来就看见少年侧对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是一副“不管怎么样应付就好了”的认命表情。
顿觉有趣。就忍不住，想让人逗逗他。
江知寒自女孩脸上的笑容收回眼，不理会她。
洛欢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将吃的放到桌上，侧头看他，说：“诶，你就这么一直坐着？”
江知寒终于有了点反应，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欢欢往上掀起，定格在她的脸上。
秀致漂亮的眉拧了拧，薄唇轻启，语气一贯的疏离低淡：“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此时是坐着的，洛欢站着，比他高出不少，能很清晰的看到他的脸。
不说生得过分标准好看的挺鼻薄唇，他的眼睛更是生得很绝色。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睫毛纤长浓密，眼皮薄薄的，褶皱如工笔着墨一般散开，眼尾微微上挑，有种某站上古风美少年剪辑的感觉。
要是他也在，估计就是第一了。
眉眼端正独特，瞳仁漆黑又干净，真是耐得细看又漂亮的一双眼。
这么优秀又好看的儿子，他父母还总不当一回事，动辄斥责打骂……不科学啊。
要是换做是她，她一定会拿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亲亲他，抱抱他。
不欺负他。
被帅哥不悦地盯着，洛欢不太好继续yy下去了，收了收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短裙下莹白的腿翘起来，一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小巧的下巴点点桌上的零食说：“你还没吃饭吧，吃点这个垫垫。”
江知寒看也没看，淡声说：“对不起，不饿。”
少年依旧固执静默地看着她，想问她个究竟。
洛欢于是笑了，挑了挑眉：“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江知寒觉得她又在逗他。于是深吸口气，站起身体，微微侧头道：“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洛欢也不急，张开唇瓣软软打了个呵欠，说：“你走一步，我也不敢保证发生什么。”
“……”江知寒脚步生硬地停下。
他没她那么疯，所以注定败给她。顿了几秒，江知寒有些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她：“你又想做什么？”
洛欢笑得又甜又无辜：“没什么。”
江知寒，不得已的又坐了回来。
洛欢十分热情地把东西都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本正经地扯谎：“这家店老板特别实在，八点以后东西全部打折，我买了这么多总共都不到二十块！”
“你先尝尝这个炸鱼糕，店里的招牌，我每回来这都点。”
江知寒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麻木地伸手接过一根鱼糕。沉默了一会，说：“谢谢。”
洛欢大剌剌地笑：“没事儿。”
洛欢第一次看江知寒吃东西。细嚼慢咽，一点声音也没有。仪态端正地像是古代的矜贵公子。
十分地赏心悦目。
洛欢一手托住下巴，目光放肆地欣赏着。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本就穿着短裙，纤细的腿一搭，就露出大片雪白。
江知寒不经意扫到，突然一梗。
江知寒忽然不吃了。
洛欢“诶”了声：“你怎么不吃了，这么多呢，别浪费嘛。”
“我饱了。”江知寒目光尽量漠然，别开眼不去看他，像是认命地等待她最后的审判。
洛欢“啧”了一声。真是情绪奇奇怪怪。然后，她起身。
江知寒等了会，不见洛欢有什么动作，刚要询问，便感觉身后的衣摆被人轻轻撩起。
背上的肌肤瞬间紧绷。
“你干什么？”看着少年宛如一只炸毛的鸡仔，迅速推开她的手，扯回了自己的衣服。
对上那双几乎喷火的漂亮双眸，洛欢一点都没有占便宜的羞耻感，大方地说：“我在看你身上的伤啊，不看还怎么涂药？”
江知寒：……
“还是说……”洛欢话语一顿，忽的低了几分，尾音微扬，眼神带上了些调戏的意味：“你怕被我看光啊？”
江知寒耳尖通红，一边竭力隐藏着，目光冷淡地开口：“我没有。”
于是，下一秒，洛欢就伸手撩起了他背后的衣服。
“……”
江知寒的背上，靠近腹肌的地方就有一条明显淤青，边缘都泛了青紫。更别提其他已经变青的地方。
有巴掌，也有类似棍子的痕迹。旧伤新伤叠加着。遍布冷白的皮肤上。
看上去有些狰狞骇人。
下手一点都不心软。
洛欢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不着痕迹吸口凉气，指尖攥紧他的衣服，手心出了汗。
他过去十几年里，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这还是家长吗？
“疼吗。”
江知寒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着眼帘，脸上没什么情绪，过了半晌，才语气很淡开口。
“不疼。”
洛欢早前听谷雨说过，江知寒的父亲很不堪，却没有想过会到这种地步。
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是有施虐的快感？
她有些不敢去想，过去的江知寒是怎样长年累月的，一个人在漆黑又无望的环境里生活下去。
同一片时空下，她的生活简直太幸福了。
“那你……不报警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空气忽然陷入宁静。
洛欢垂下眼睛，在手边的袋子里翻出一支红花油拆开盖，倒了些出来，用棉签轻轻地往江知寒身上青淤的地方擦。
柔凉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
江知寒回过神来，偏了偏头。
洛欢不给他推开的机会，一边涂药，嘴里一边逗他：“你怎么跟个女孩一样，我一个女生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啊？”
“……”江知寒勉强压了压气息。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女孩，毫无规则，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
明明她长相不差，只要肯招招手，肯定有大把的男生前仆后继。
他不知道她总招惹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答应给她讲题了。
还是无聊，或者好玩？
洛欢刚涂完这处，正要掀开他衣服往上时，江知寒就怎么也不让她涂了。
洛欢切了声。她又不能吃了他，至于这么怕。洛欢还想再逗他，蒋音美就打电话来催她了。
“在外面玩疯了不知道回来了是吧？”洛欢身子僵了僵。
她开的声音不算小，他却立刻像逃过了一劫似的。
“……”洛欢挂了电话，气哼哼地把东西全都放到他的怀里：“回去后好好涂药，听、到、没、有？！”
江知寒被迫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低头看着她，默不作声地都接过。
第22章
面容英俊。
温吞又耐心。
看起来就特别好欺负。诶, 难怪他被他的爸爸这么对待，也能努力忍受。
要是换做是她。洛欢一边塞一边分神地想，她脾气说不上顶坏, 但也不算特别好。
说不定她没几天就闹翻天了, 谁都别想好过。
就算是父母也不是家暴的理由, 生了孩子就是为了出气吗？
也奇怪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江知寒的脾气还能这么好, 不仅没被养歪, 反而还这么优秀。
可能就是基因突变吧。
那么难堪的一对父母，还真是够幸运啊。不过, 好像也正是因为他的脾气好, 从不凶别人, 她才能顺顺利利地缠着他。
噗……洛欢自己想着，都忍不住发笑。
他的脾气可真好，好耐心。
简直是她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了。
直到一道清淡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来：“好了吗？”
洛欢抬起眸, 少年面容清俊, 微拧眉头。
真是不禁逗啊……不过今天也算是占够了便宜, 洛欢没再继续得寸进尺惹人厌烦, 见好就收，放下手拍了拍。
江知寒略微思考了下，对她开口：“二十块是吧, 我今天钱不够, 明天——”
“我不要，真不用多少钱。”洛欢无奈。
江知寒沉默了一会, 点点头, 温声说了声“再见”, 便越过她离开。
洛欢扭头看过去，少年身影青葱修长，又有点清瘦，像冬日里洁净的雪松。
洛欢抿下唇，最开始的一时口快的“补习”原因，也好像也慢慢成了一个借口而已。她从来没发觉过自己有跟踪别人的癖好。
这种“兴趣”随着时间，好像被她慢慢淡忘，不再重要，她的心头有一抹酸酸涨涨的情绪开始慢慢发酵。
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这晚回去洗过澡后，洛欢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机等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询问他有没有涂药，父母还有没有打骂他。
直到快睡前，江知寒才回了消息。
【我没事，谢谢关心。】
疏离的像在回答问题，惜字如金。
洛欢啧了一声，丢了手机松了口气，终于能安心睡去。
她迟早要教育他学会早回女生消息，但是只有她。
德川中学每个月都有月考，这个月也不例外。时间刚进入九月，上完课班主任就通知了这个消息，让同学们好好复习。
班上哀嚎声一片。
“都好好准备啊，这周五考试。”班主任闲闲地背着手，在一众学生生无可恋的表情里悠悠地出去。
“完了完了，我刚开学光顾着浪了，一科都没复习！”谷雨趴倒在桌上，拉长着语调：“好歹再透露点考范围嘛。”
洛欢咬着手指，偏头看她一眼：“有这空你都多背两个公式了。”
“对对对。”谷雨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开始找开学时买的各种复习资料。
因为突如其来的月考，洛欢不得不把精力尽量都放在这上面，其他的事都搁置在了脑后。
连自习都没三心二意，跟前后同学玩闹。好在洛欢前段时间被压着一直补习，也算有点效果，她最头疼的理科几门，公式记得还算熟，书上的各种例题看看也都会。
但就是不会变通，题型稍微变化，她就肯定不会了。
不过这个程度，应该能应付月考吧。
刚开学讲的内容还不算多，洛欢抓紧时间死背各种公式。
她们那片地方，有史以来的安静。
一节课很快过去。洛欢自觉脑容量不大，放学铃响后，脑袋里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公式，挤得她脑袋都快炸了。
也就忘了她还有其他什么事。
“走吧。”洛欢背着书包，在一边等还在收拾的谷雨。
两人从教室里出来，慢吞吞地往楼下走。
谷雨习惯在公交车来之前，先去学校里的小卖铺买点吃的。进了小卖铺，洛欢一手拿着一个小册子，低着头在谷雨嘴边念念有词。
谷雨听得头大，“啪”地一把合上她册子：“别他妈这会折磨老娘了球球你。”
洛欢默了下，哼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等谷雨买好吃的，洛在在一旁货架上拿了袋虾仔面，还有在烤肠机上买了两根烤肠。
排队等结账的时候，洛欢正扭头和谷雨说着话，回头时刚好看见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站在外面的花坛旁。
洛欢愣了下。
谷雨在一旁等洛欢结账完毕，一边啃着一包辣鸭脖，正准备接过洛欢手上的烤肠时，洛欢忽然越过她提着东西匆匆跑了。
“……”谷雨惊愕地扭头，就看到她的闺蜜径直往花坛那边跑去。
看到江知寒站在那，洛欢赶紧跑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仰头微喘着问：“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我的吗？”
江知寒穿着身蓝白校服，清清瘦瘦的特别好看。
整个人透着一股洁净感。看上去特别解暑。
洛欢咬住嘴唇，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
这会周围人不算多。
这回江知寒没有否认，薄唇抿住，在洛欢直接的视线里垂下眼帘，伸手在校服裤兜里，修长的手指摸出了一张二十块，递给了她。
洛欢挑了挑眉。
“昨天的饭钱。”江知寒见她没说话，温声解释。
“你都吃了啊？”洛欢笑意盈盈。
江知寒没有说话。
昨晚他临到家门口忽然停住，转身将怀里的东西，除了药膏都送给了邻居家。
邻居家有小孩，很爱吃这些。
洛欢也不指望他解释，无奈了下，伸手拿了过来：“我都说了不要了。”
可她知道，如果她不要，江知寒还是会接二连三地找机会还给她。虽然她挺梦寐以求这种机会的，但是也不想给江知寒造成困扰。
江知寒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要走。
“诶等等。”
洛欢伸手抓住他衣服，然后伸手将手里的一根烤得焦黄脆香的烤肠递给他：“看你挺爱吃零食的，诺。”
江知寒怔了一怔。等了几秒，垂下睫，缓缓伸手抬手，修长的指接过来。
“谢谢。”他低缓开口。
洛欢可满足了，一双明净的眸子倒映着笑：“没事。”
目送着江知寒离开，洛欢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就对上谷雨一副张哗啦啦被背叛的神情。
完蛋。
结果就是，洛欢哄了谷雨一路。
谷雨觉得到底还是她太蠢了，竟然相信这丫头对江知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副一见到对方就冲过去的样子，像在表演吗？而且，以前另一根烤肠肯定是她的，这一回她的资格都没了。
谁能有她心痛。她的地位都没了。
谷雨咕咕哝哝地抱怨着：“你能不能再加快点速度？”
洛欢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好，我尽量好不好？”
晚上回去后，吃饭期间，蒋音美提到了这次月考的事。
“也不知道你这回能考几分，看看我的大几万的学费有没有白花。”蒋音美喝了口汤，偏头地看了她一眼。
潜台词就是，如果考不好，你补习班就不用上了。
洛欢缩了缩肩，语气郑重：“妈妈，你放心，我这回一定好好考，不给你们俩丢脸。”
蒋音美淡淡哼出一声。洛国平很欣慰，给女儿夹了块红烧狮子头。
晚上，洛欢趴在桌上写作业，疯狂看书。
江知寒今天回的还算快，加上她问的都是关于学习方面的，他全都事无巨细地讲着。
翻了翻手边的基本复习习题册，洛欢咬着笔头，打了一句话过去。
【江知寒，你不是年级第一吗，那你们老师平时有优待吗？】
那边顿了几秒，才发来消息。
【什么？】
洛欢：【就是……就是……那个你知道吧，毕竟为了保住你这个第一，特殊关照啊，这次月考肯定也会有吧？】
江知寒直接发来一条省略号。接着过了几秒，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这是作弊。】
语气古古板板的，隔着屏幕洛欢都能想象到江知寒那个一本正经的语调。
洛欢禁不住想笑，觉得他这样子真是可爱，于是轻咳了下继续打字：【我去，你想什么呢你，我可是人民教师的女儿，是会作弊的那种人吗，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
那边像是感受到她的火气，忽然沉默了。
洛欢急躁地皱了皱眉，就在她以为江知寒又掉线了时，对方终于发来一条消息。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这还是江知寒第一次跟她道歉。
洛欢足足呆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后，笑得不行。
【哼。】
她回了个高冷十足的字。
江知寒可能觉得伤害着她了，于是破天荒的，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那你是，想问什么吗？】
洛欢嘟了嘟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发。
【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具体的考试范围，老师应该会特殊关照你，偷偷跟你们好学生说过这个吧？】
那边发来消息；【没有。】
又顿了几秒，像是下定决心，又发了一条。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自己帮你圈出范围，不过并不一定和考试一样。】
啧啧，年级第一还这么谦虚。洛欢无奈摇着头，就等着这句话呢，拇指迅速敲打过去。
【好啊！】
第23章
最后, 江知寒说让她等等，自己整理下。
洛欢有点吃惊，还以为学霸都会有笔记之类的东西, 再不济平时也有标注吧。
可后来洛欢才听江知寒说, 他是有, 只不过怕她看不懂，所以重新整理一份。毕竟两人当时的水平的确不在一个层次。
太过基础简单的知识点, 江知寒不会记浪费笔墨。
听得洛欢想揍人。
洛欢哦了一声, 于是打了个呵欠，像有了靠谱的靠山的一样心里踏实下来, 又看了会书这才起身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到了学校, 发现谷雨还生着气, 洛欢只好继续安慰。
“哼！”谷雨气呼呼的，她就觉得自己好他妈蠢，被好闺蜜当猴耍。
洛欢无奈，伸手朝她勾勾食指, 示意她靠近点。
谷雨一眼斜过去：“干嘛？”
洛欢背靠着后面的桌子, 双手抱在胸前, 语气悠闲道：“我昨晚有幸能得到一本考试秘笈, 原本呢，想跟你分享的，结果某人还不领情。”
然后压了压嗓音：“这月考提高至少一百分的美事, 我就自己收下——”
谷雨原本准备晾着洛欢, 来表示自己愤怒，结果一听成绩, 整个人顿了顿, 朝她看去。眼神透出怀疑：“什么考试秘笈, 真的假的？”
洛欢一笑，白皙的小脸上透出点儿坏：“江知寒的，他昨晚答应帮我整理考试范围。”
“你们还私底下勾搭上了——”谷雨睁大眼睛，一口气没出完，洛欢便伸出一根白嫩的食指，面色严肃：“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虽然闺蜜比较重要但是考试也……而且虽然那个年级第一传闻颇多但这年级第一不是假的……
在二者之间谷雨艰难地选择了……第二种。
“别以为一份考试范围就能收买我。”谷雨木着脸说道。
洛欢好笑地睨她，说：“放心吧，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讨好你。”
“……”这胳膊老往外拐的闺蜜还能不能要了！？
上课时，洛欢一手托腮颊盯着黑板，偶尔分神低下头看看课桌里的手机。
明明知道某人这会肯定是不会看手机，连拿没拿到学校都不一定，她就是这么傻缺地一个劲看。
到了下课，果然没有任何消息。洛欢撇撇嘴。
课间做完操的时候，谷雨跟洛欢两人在楼下小卖铺里买了吃的，一路边吃边往上走。洛欢一边低头啃面包，一边在唉声叹气。
谷雨忍不住吐槽：“看你这个一脸怨妇样，脸都快掉到地上了。”
洛欢抬起头看她一眼：“我只是在思考背书。”
谷雨嗤声：“再装。”
两人到了教室，洛欢拉开椅子坐下，还没做什么呢，一旁的谷雨忽然“欸”了声，拍着她的肩膀。
“你看你看，这什么，你桌上的。”
洛欢一低头，就发现她乱七八糟摊开的书上放着一本崭新的蓝皮笔记本。
“什么。”洛欢拿起来，翻开一页，目光忽的顿住。
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各种要点。用黑色水笔写的，工整又俊秀。
十分的漂亮。每门都有。
谷雨凑了过来：“哇塞，这谁的啊，这字也太好看了吧。”
洛欢心下动容，动了下嘴，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卧槽！班长你他妈的抢钱啊，一份英语就八块，你怎么不上天！”
班长正在发这次月考自制的复习资料，座位那集中了一堆人。有同学哀嚎着。
被围住的男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我熬夜整理容易吗我，再说你考不好到时候公开处刑，老班叫家长，不是八块能免得了的，懂？”
男生闻言咬咬牙，只好掏钱。
他们这个班长学习不错，就是利益感太重，每次临近考试前都在班上闷声发大财，毫不手软。
可班长平时跟老师们走得近，总有点小道消息，就算再贵他们每次都得掏钱。
谷雨看了洛欢一眼，道：“你买吗？”她得盘算一下这月省多少零花钱。
洛欢扬了扬眉梢，晃了晃手里的笔记，白净的小脸上笑起来：“有考试秘籍，我们还花什么冤枉钱？”
谷雨瞪大了眼：“这就是——”
洛欢笑眯眯地点头：“是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洛欢我太特么的爱你了——”谷雨直接扑过来抱着她，兴奋地大叫。
洛欢稳住身子，淡定地说：“别像个没有见识的学渣，有了这个笔记，咱俩不用班长的复习资料都能考得很好。”
谷雨：“嗯嗯嗯。”
恰巧学委宋雯颖路过，她倒是没听清她们笔记的事，只是脚步一顿，拿眼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们一眼，说：“平时就不好好学习，这会还舍不得这几块钱，你们就等着继续拖班上后退吧。”说完就抱着书走了。
谷雨盯着她背影，小小的“卧槽”了一声。
“仗着成绩好瞧不上谁呢，也不见你平时帮帮我们啊，不买班长的复习资料就考不好吗？”
班长跟学委俩人在暧昧期，都像复印粘贴似的清高，平时仗着成绩好总爱拿下巴瞧别人，这复习资料，其实他们私下里都知道，他俩都有份。
洛欢低头欣喜地翻动笔记，不在意地咕哝：“理他们做什么，我们自己考好才是正理。”
上课前，洛欢偷偷给江知寒发了一条消息。
【笔记本我收到了，是你自己给我的吗？】
等了会，没等到回信，洛欢把手机收起来。
上课期间，洛欢就翻开江知寒写的笔记本对照复习，发现上面的内容比老师讲的都简洁。
她好像捡到宝了。
谷雨也挺兴奋：“嘿嘿，‘隔离法’这个知识点我看懂了诶！”
而且不止有物理，还有其他的科目。
他不知道，他一晚上怎么写出这么多的。肯定要熬夜。
这个人道歉还挺诚恳的。
光是她不开心了，他就整理出这么多笔记出来。还这么有条理。
谷雨不禁叹息：“真不愧是年级第一，笔记都做的这么条理清晰。”
这恐怕就是，学神和他们学渣渣最直观的区别吧。
洛欢抿抿唇，与有荣焉地点点头。
中午放学，谷雨就扯着洛欢去校门外的打印店里复印资料，顺带在旁边的小餐馆里吃饭。
洛欢点了一锅砂锅米线，没吃几口就催促谷雨快点吃。
两人吃完后，洛欢起身走几步，忽然脚步停下来。
“怎么了？”
“你等等。”
洛欢忽然折返回去，没几分钟就打包了一份砂锅出来，笑眼弯弯：“走吧。”
知道她可能是给谁带的，鉴于受了人家“好处”，谷雨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怎么叽叽歪歪。
回了教学楼，上到二楼，洛欢动作自然地把复习资料塞到谷雨怀里，就继续往上。
谷雨摇摇头，转身回了教室。
这会正是午休时间，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教室门外的走廊更是如此。
洛欢提着外卖，站在一班的后门口往里面张望。教室里没一个人，只有窗边一个校服身影背对她趴在桌上。
洛欢抿抿唇，再次确认了下四周，然后垫起脚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少年安静地趴在座位上睡觉，脸埋在臂弯里，阳光透过窗外的枝叶落在他的发梢上，显得有些毛绒绒的。
洛欢先立在他的桌边，半俯身看了一会，而后才走到前桌，轻手轻脚地拉开座位坐下来，把外卖放在一边。
江知寒睡觉的时候显得很乖，几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呼吸浅薄，精致白皙的侧脸沐浴着阳光，干净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在学校睡觉。
是不是昨晚熬夜累坏了。洛欢两手托着腮撑着他的桌子，安静地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滚烫的食物散发出香气，慢慢在周围的角落弥漫开来。
江知寒动了动，忽然睁开了眼，洛欢听到动静，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
许是刚醒不久，江知寒整个人还迷糊着，完全不是平时那副清清冷冷理智寡淡的模样，衣服布料和桌椅摩擦，慢慢坐了起来。
长睫垂下，修长的手指揉抵着眉心。
白皙的侧脸上有压出的红印。莫名有点可爱。
洛欢没忍住笑了声。
江知寒揉着的动作一僵。余光瞥到对面坐着一个身影，他猛地抬头，就对上一双水亮的晶眸，明晃晃的，晃着明媚的笑意。
穿着校服的少女正托着腮望着他。也不知看了有多久。
见他看着她，少女粉嫩的嘴唇慢慢翘起，嗓音软糯清甜：“你终于醒了啊。”
江知寒的面容微僵。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往脸上涌，江知寒勉力克制着，深吸气，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表情，蹙起的眉梢能夹死一只苍蝇：“你，什么时候来的？”
只是他这副高冷的脸，配上有些凌乱的乌发，和白皙的带着红印的脸，气势就有点反差。
洛欢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的扑哧一笑。
“……”
“好啦好啦。”洛欢说着，将手边的砂锅往他旁边推了下，小巧的下巴微微扬了扬：“你肯定还没吃饭吧，给你吃。”
第24章
江知寒顿了下, 目光落在他手边的外卖上。
外面用塑料袋装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用锡纸包着。还没碰, 就能感受到散发的热气。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麻椒香气。
“这是学校门口的砂锅米线, 我今天吃了感觉很好吃, 想让你也尝尝。”洛欢嘀嘀咕咕地解释。
江知寒默了默，没有说话。
“你快吃啊, 真的很好吃的。”见他不动, 洛欢催促道。
她很喜欢和亲近的人分享，平时遇到什么美食, 也会和谷雨一起吃, 现在多了一个江知寒。
江知寒默了一下, 白净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刚睡醒思绪在重组，这会慢慢清醒后，浑身又恢复了那种无形里拒人千里的冷然之感。
江知寒冰凉的指腹放下,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还不到一点。时间还早。
他深吸口气, 别开了眼, 嗓音还残留着刚醒时的沙哑：“我不饿，你回去吧。”
又是这样了……她吃饭的时间也不算晚，来到这里也才一点, 她不信他这么快就吃完饭午休了。
洛欢偏生就看不惯他这副冷冷淡淡不食烟火的模样, 听他这样一说，她的那股子无赖脾气莫名就涌了上来。
于是, 洛欢身子往后一靠, 纤细的腿翘起二郎腿, 一条纤细的手臂搭在旁边课桌上，像个小流氓似的，白皙的小脸透着我偏不听你的执拗。
她说：“现在你呢，要么把这份吃了，要么看着我吃。不过事先声明下，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要是再吃的话肯定很慢，我又不想浪费食物……”
江知寒深吸口气。沉默了会，他起身。
少年身量很高，起来的时候能挡住大半的阳光，校服罩在身上，已经被他规规矩矩地拉好。
江知寒不像步入青春期的其他男生，脸上长着青春痘，有的肚子的肉把校服都能撑起来，他身量高却清瘦，站起来校服也是平平的。甚至风一过能陷进去。
整个人透着一股清隽洁净的味道。
见他起来，洛欢忙问：“你去哪？”
“……洗手间。”
洛欢哦了一声，唇角弯起来。
许是察觉到身后放肆的视线，江知寒只略微扯了下身上的衣服，便迈步朝外面走去，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校裤里。
直到他走出教室，洛欢才慢吞吞地收回眼，伸手把外卖袋子解开，打开锡纸散热。
五楼就有专门的洗手间，江知寒出来后拧开水龙头，偶然抬头，下一秒，镜中的少年白皙的面庞僵了僵。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笼着他的身形，凌乱的发梢上染了金。配着过分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有点呆萌。
他刚才就是这样对着……
难怪洛欢刚才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嘴角牵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江知寒闭了闭长睫，半晌后抬手拧关了水龙头。
走出洗手间前，他僵硬地抬起五指，理了理。
七分钟后。看到回来的江知寒，洛欢的眼睫亮了亮，手自砂锅上抬起，朝他招了招手：“快来吃，晾的差不多了。”
江知寒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食物上。
已经开了盖，是一个完整的砂锅，上面布满了菜，漂浮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微微冒着热气，看着就很有食欲。
空气里已经弥漫开来。
江知寒微微抿唇，走了过去。刚坐下，洛欢就把一双筷子递过来，小脸上带着温软的笑：“喏。”
江知寒低下头，接了过来。
那家砂锅店的老板特大方，外卖直接送的砂锅，洛欢也是被震惊了，不过这样好像更保温点。至少现在还是热的。
看到上面红通通的一层辣椒油，江知寒没动。
“你不喜欢吃吗？可是真的很好吃，你吃一口就知道了，尝尝吧。”女孩不遗余力地推销。
江知寒低下眸，伸手，夹了筷粉丝，涮了涮，送到嘴里。
洛欢紧张地盯着，下一秒——
“咳。”江知寒忽的放下筷子，偏头猛咳起来。
“……”洛欢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赶紧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喂，你是不是呛着了，你还行吧，要不要水，哪里有水，我去给你买！”
“不用。”江知寒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转过脸，摆摆手，低声说道。眼睛周围都红了。
低头从书桌抽屉拿出一瓶水，手指拧开喝。
洛欢有点愣愣，忽的哇了声，像发现了什么稀奇似的：“江知寒，你不会不能吃辣吧？”
江知寒薄唇被水浸润的格外好看，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很丢脸吗？”
“那也不是……”洛欢说着，有些惊讶于江知寒的反应，尽管他似乎依旧没什么表情，怎么她莫名就觉得他有点委屈……
她竟然能看到江知寒除了冷冰冰的冰块脸之外的表情。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能吃辣，而且好像反应还有点严重。她以为男生都很爱吃辣。
她自己就不怎么爱吃甜，挺爱吃辣的。
难怪他皮肤这么的好。
如今看着江知寒吃一口就咳的厉害，眼眶红通通的，鼻尖也有点红，像只雪白的小兔子，还真有种……
洛欢暗自调整着呼吸，装作思考的样子：“男生不能吃辣，也不是什么大事，抱歉抱歉，就我一个能吃就行。”
说着，她坐下来，拿过一旁的勺子，细心地把上面的辣椒油撇去。
江知寒微微蹙眉，觉得她这句话有点怪，但鉴于之前的经历，为了防止她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还是不说了。
女孩咧了咧嘴角，低下头继续撇辣椒油。
少女耳边垂落几缕黑亮发丝，低着头神情专注。纤白的手指捏着勺子，一勺勺地往外撇，连菜上的也不放过。
江知寒移开了眼。
“好了！”洛欢放下勺子，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歉疚：“有的菜实在撇不干净了，我挑出来了，你凑活吃好吗？”
江知寒除了辣外不挑食，默了默，接了过来：“谢谢。”
撇过辣椒油的砂锅颜色淡了不少，但还有些残留，江知寒吃的时候，筷子在汤里面再涮一涮。
洛欢单手托着下巴，欣赏这副“美男进食图”。
“好吃吗？”她忍不住问。
江知寒顿了顿，轻轻点头。
洛欢双眼弯了弯。她盯着他看了会，忽然问出一句来：“江知寒，今天早上是不是你亲自把笔记亲自送到我的桌上的？”
第25章
“……”江知寒又被呛到了。放下筷子, 偏头重重地咳嗽着。
询问被打断，洛欢连忙给他拿水，语气无奈：“好好好, 我不问了好不好, 下次绝不给你带有辣的东西了。”
“谢谢, 不过不用。”江知寒喝了水，勉强止住咳, 对她说道。
洛欢扬了扬眉, 好笑道：“诶，你怎么这么喜欢说谢谢啊, 我怪不好意思的。”
或许是性格使然, 她从小到大都不习惯于别人的道谢。
江知寒抿唇不语, 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洛欢也没明确说答不答应，反正她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了。
如果是别人代送，江知寒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很难想象江知寒竟然会自己趁着课间，来到她们班上, 亲自把笔记放到她座位上。
看着江知寒吃完, 洛欢没逗留继续骚扰江知寒, 而是果断见好就收, 在江知寒的同学来之前闪人。
江知寒愣了愣，垂下眸。
“怎么，人家吃了？”谷雨咬着棒棒糖, 算题的手一顿, 眼睛斜过去，上下扫了扫洛欢的脸。
看上去心情挺不错。
洛欢坐下来, 唇角咧了咧, 没有说话。
“牛逼。”谷雨憋了半天, 只能这么评价道。
外界都传一班的年级第一很不好接近，结果她闺蜜没几天，就能让人家主动吃她带的饭了。
果然传言不可信。
“那当然，对付这种高山上雪莲花，就得心脏强点才行。”洛欢边整理书，一边传授所谓的“成功经验”。
谷雨满脸鄙夷：“你那是点吗，您还能再谦虚点，您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洛欢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都快月考了，还成天就知道玩……”就在这时，一道带着鄙夷的嘀咕声传来。
洛欢止住笑，闻声看过去。
穿着校服的女孩抱着一叠习题经过，梳的高高的马尾甩的很有精神。
谷雨皱紧了眉。“这人真他妈的有病，不就是没买她的复习资料吗，用得着这么阴阳怪气。”
平时眼睛比鼻孔还高，见都见不到人，她们想问个问题还满脸不耐烦，这会就想起她们了？
洛欢嘴角牵起一抹笑，安慰着她：“别管她了，我们学我们的，反正她嘲讽我们又掉不了肉。”
谷雨看她：“你怎么不怼她，这不是你风格啊？”
洛欢无所谓地拿出考试资料看：“等等也不迟。”
什么等等？谷雨没反应过来，但是见她认真的样子，全身的热血也都燃烧起来，撸起袖子翻资料：“呦西！看我这次不考个像样的好成绩，好好打她的脸！”
洛欢无声地笑。
快到月考，老师们也不停课专门给他们复习，于是复习的试卷只有课间和回家，洛欢为了让母亲看到补习成果，也不敢像平日里一样浪了。
有功夫就在搞学习。连去找江知寒的时间都少了。大部分都在晚上缠着他补习。
但洛欢不爱看书，所以大部分都拿着江知寒整理的秘笈复习。
到了月考的这天，洛欢一大早就到了教室，一边喝牛奶一边翻书，翻资料。
谷雨打着呵欠：“你昨晚复习的怎么样，我昨晚看到半夜，都快困死了。”
洛欢咬着吸管，眼睛不离书，随意地回：“还行吧。”
下了早自习，他们班上依旧拖拖拉拉的，有些才开始临阵磨刀，食堂也不去了，就趴在座位上疯狂背。有些复习好了，就携着朋友一块去。
看到还趴在座位上学习的两人，几个女生手挽手经过，其中一个人忽然嗤了声，有些故意的口吻：“早干嘛去了，这会儿临时抱佛脚，万一背的都不考就惨了。”
“哈哈哈哈你干嘛打击别人的自信心啊。”
洛欢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正对上那女孩嘲讽的视线。
女孩许是没想到洛欢这会还有时间看她，脸上笑容僵在脸上。
而周围的嗤笑声也都一顿。
洛欢往后一靠，语气特从容地一笑：“你们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什么？”那女生不大自在地开了口问道。
洛欢语气悠然地开口：“临阵磨刀，不快也光。这么看不起我们这些后进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各个都是年级第一，可以拳打四海脚踢八方。不过连年级前五十都进不去，所以也没什么资格这么看不起别人吧？”
周围气氛一时有些僵。
那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难看。
这些女生平时都是和宋雯颖她们围成一伙的小团体，成绩也都在班里上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性格都挺傲。
平时不跟他们这些后进生玩。
每个班大都有小团体，平时各走各的桥互不相干，但这次可是她们主动招惹的。
这次不过是一时嘴快，谁知就被洛欢给揪住不放了。
洛欢这些就属于班上不爱学习的那拨，但洛欢没学坏，顶多就是平日爱玩了些。
可是，平日里虽然脾气也够客气温和，但也绝不是软包子，再加上她的父母都是学校里的教师骨干，她们班老师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们面子。
论真格的，她们还是不敢惹上。
而洛欢附近的正在埋头苦背的学生，原本听到这句话本来打算不搭理，结果洛欢开怼，他们就忍不住了。
一个男生从单词本里抬头：“卧槽，你们考了几分啊就一副指点江山的表情，人年级第一都没整天炫耀你们炫耀什么，真让人作呕。”
“高中还三年呢，才高一就看不起谁啊。”
“可能人家这辈子就没见过更高的分数哈哈哈哈。”
四周瞬间嘲讽起伏，夹杂着对复习劳累的幽怨发泄，一个个说话声也不客气。
那几个女孩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就能迎来这么大的反应，脸上涨的有些红。
宋雯颖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她们不想跟这些人纠缠，于是压了压脾气，漠然对洛欢说道：“不管怎么样，明天就月考了，与其有时间跟我们争论，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说不定还有点用。”说完，便首先走了。
而其他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也跟着快步跑了。
“嘁，打扰老子背书。”男生冷哼一声，正要低下头继续背书，面前的桌子就被敲了下。
他抬头，看见洛欢走过来，拿着一本资料放在他面前。
他懵了懵，笑着问了句，“洛姐，这什么啊？”
洛欢：“鉴于你刚才说的话，给你一本考试秘笈，你拿去复印给刚才帮我说话的这些人，你们照着学肯定能多考几分。”
“……真的假的？”男生有些不信。
洛欢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可是高人给我的，不要算了。”
“要要要！”男生一把抢过，笑着说：“那谢了洛姐。”
他平日里和洛欢关系不错，主要是她仗义，不像其他女生看不起他们，能跟他们玩到一起，对她也很信任。
洛欢不可能骗他们，再不济，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没事。”
“牛逼啊洛欢。”
见洛欢坐回来，谷雨冲着她竖了竖拇指，她早就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清高好学生了，成绩还没多牛逼呢，人就先膨胀起来了。
只不过她平时有心想怼，又知道自己成绩确实不好，没底气，可洛欢不一样，她活得向来随性，以前是懒得费口舌，这回应该是也受不了了吧。
只不过。
“欢欢，你把考试秘笈给他们干嘛啊，万一他们考得比你好怎么办。”谷雨有点私心，不大愿意分享这些。
洛欢喝了口水，手指拧着盖子说：“没关系，毕竟也帮了我，咱班成绩能上去，老班不高兴死啊。”
反正她还有江知寒的单独辅导。
谷雨哽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说的也是。”
中午午休的时候，洛欢跑去找江知寒，先在一班门口晃悠了一圈，没找到人，于是跑到楼梯口张望着，看到对面走廊上走过来一抹高高瘦瘦的影子，于是笑起来，跑过去。
江知寒上完体育课，从小卖铺里出来，正上着楼，迎面刚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孩声音，校服就被人给抓住。
江知寒身形不稳，被抵到墙上。
“江知寒！”洛欢依旧冒冒失失的，不在意地推着他，两只细白小手攥着他校服，垫着脚看他：“你去哪了，教室里都没人。”
江知寒站好，别开脸推她，吐出两个字：“上课。”
“哦。”洛欢扯着他衣领，问：“那你吃了吗？”
江知寒习惯性点头，但又怕她像上次一样给他买吃的，于是开口又重复了遍：“吃了。”
洛欢抿着唇笑着。
江知寒低头垂下眼，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二十的钱递到她面前。
哦，昨天的饭钱。洛欢撇撇嘴，也懒得跟他争辩，伸手抓住。
江知寒点点头，伸手把她推回去站直，保持距离，越过她走了。
洛欢不管不顾，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
“明天就月考了，你给我的复习资料，我都学的差不多了。”
“今天上午我复习的时候，有人瞧不起我们这些后进生，让我给怼回去了，我们班里好多男生都帮了我。”
没听见身后的声音，江知寒脚步一顿，像是怕什么似的，嗓子里冒出一句“嗯”。
身后的女孩又开心起来，跑了上来。
“我把你的复习资料也给了他们一份，毕竟他们也帮了我，我很有义气的。”
“嗯。”
周五月考当天。因为是月考，学校没有排教室，每班就在自己的班上考试，在班内调换位置，洛欢的位置在第四小组的第三个座位，外面就是昨天那群女生其中的一个，低头在座位上整理考试要用的东西，看到她，就故意似的很慢。
旁边一个一起的看到，就过来跟她说话。两个人故意边笑边收拾。
洛欢也不急，于是靠在旁边的桌上。
那桌主人是个男生，跟洛欢关系还行，大大方方地让坐。
“对不起啊，我们收拾的有点慢。”女生扭过头来，嘴上抱歉。
洛欢眉眼里弯着笑：“您慢慢收拾，这老寒指不容易好，我能理解。”
“噗嗤。”周围有男生没忍住，喷笑出声。
女生的脸直接黑了。瞪了洛欢一眼，咕咕哝哝地就收拾离开。
洛欢于是直起身，走过来坐下。
铃声打响，外班老师带着卷子进来，八点一刻准时开考。
两个小时后。老师收了卷子离开。
几个男生起身跑到洛欢前面的座位坐下，很是兴奋地说：“神了啊洛欢，刚刚语文文言文那题你昨天给的考试大纲居然押题押对了！还有哪个翻译和作文！！”
“对对对，我第一次把翻译全上了。”
“我昨天背到半夜，没想到真有用！”
“我平生第一次考这么顺你们敢信？顺的我都觉得我现在立刻去买张彩票都能中了！”
洛欢嘴角抿出浅浅的梨涡，垂眸整理着文具盒：“我就说是高人啊。”
几个男生还想说什么，洛欢余光瞥见有老师进来，竖起一根食指：“老师来了，你们快回座位吧。”
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起身走了。
上午考两门，语文跟物理，快十二点，考试结束。
等人都走光了，谷雨才来到洛欢面前，神色难尽：“那个江知寒，确实厉害。”
语文跟物理押对了那么多题。
洛欢笑着，说：“当然了，去吃饭。”
下午是英语跟化学，四点半考试结束后，更多的男生涌到了洛欢面前，无比兴奋地说着。
“卧槽，我感觉我物理能拿到满分！”
“哈哈哈那我化学能一百！！”
“我第一次弄懂曲线运动，这回物理卷子我写满了你敢信，妈的有生之年啊卧槽。”
“我他妈后悔我昨晚只看会两道了，不然我这次物理就能上八十了！”
“洛姐，给你考试资料的大神也太厉害了吧，物理化学直接像提前看过卷子似的！”
洛欢坐在座位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他们说什么呢。”教室另一边，还没走的几个女生望着教室那个角落，拧眉道。
一个女生转回头，对她们说：“好像洛欢给了他们什么复习资料，他们都考得不错。”
“怎么可能有什么资料，一群差生的盲目自信。”有女生不屑道。
“是啊，有的话也是班长的资料最接近。”有女生奉承宋雯颖道。
宋雯颖面上不怎么显，说道：“走吧，吃饭了，我要饿死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男生，洛欢跟谷雨出了教室。走到楼梯口时洛欢脚步停下。
两人对视。
知道她要去找谁，谷雨这回什么都没说，十分淡定地扭头就往下走。洛欢脸上挂着笑收回眼，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往楼上走。
一班班上还有几个学生没走，在订正答案，洛欢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就看到原本江知寒的座位上多了一个女生。
女生穿着校服，个子不高，背对着她，站在江知寒的课桌旁边，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说着话，也像在订正答案。
江知寒向后坐在后桌上，神情平淡，垂着眼看着她指着的地方，偶尔回应一两句。
女生侧脸时不时扬起，望着江知寒的脸，冲他笑笑。
洛欢盯着女孩后脑勺看了几秒，目光又挪到江知寒的脸上，忽然气沉丹田，喊了一句：“江知寒！”
这清脆的一声，把里面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全都停下了讲话，扭头看过来。
江知寒面容稍僵，朝门口看来。
背着书包的女孩站在门口，一双水润透彻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毫不避讳。
“她是谁。”顾婉珊皱了皱眉。
正说着，便见身旁的男生什么也没说，直起身体，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她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江知寒看上去很意外，语气有些僵硬。
他很高，几乎完全挡住她了的视线。
洛欢也不怕他，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抿抿唇：“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
江知寒还没说什么，顾婉珊便走了过来，对洛欢发问：“你是谁，找江知寒干什么？”
洛欢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的口气，秀气的眉微蹙了下，没回答，反而反问回去：“你又是谁？”
“什么？”顾婉珊皱眉。
“你用什么身份这么跟我说话？”
从小练习跳舞的缘故，洛欢身高一米六五，皮肤白嫩，气质也好，而顾婉珊只有一米六，皮肤也黑，洛欢有身高上的优势，看她的时候，是微微垂眸的，莫名带点气势。
顾婉珊脸色有些难看。
洛欢没有再看她，眼珠又挪到江知寒的脸上。看这样子，是不等他表态就不走了。
江知寒垂眸。
顾婉珊深吸口气，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计较，于是看向了江知寒：“江……”
“你等等。”江知寒开了口，然后转过身。
顾婉珊的话顿住。
洛欢脸上露出了笑。
然后，班上其他人便眼睁睁地看着，江知寒收拾了几本书进书包，然后和女孩一起离开。
离开前，顾婉珊分明地看到女孩眼里……对她不在意的表情。
“刚才那人谁啊？”
“不会是江知寒的女朋友吧，我前几天好像看见过有个人找江知寒。”
“不会吧，年级第一铁树开花？”
后面几人正议论着，忽然看到顾婉珊瞪过来的视线，于是纷纷噤声。
洛欢跟在江知寒的身后。
走廊里，少年背着书包，一贯的沉默安静，也没有甩开她的意思。他也知道甩不开。
洛欢蹦蹦跳跳地走了会，才抬头看向他，见他真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喂。”
江知寒偏头看她。
洛欢撇下嘴，问他：“刚才那个女生，谁啊？”
用那种语气跟她讲话。
“同学。”江知寒回过头来，语气清淡。
“没其他的了吗？”
“嗯。”
洛欢观察了会他的表情，确定没什么撒谎的痕迹后，才语调悠长地哦了声。
她明白了，原来是单相思。
江知寒走下一级台阶时，洛欢忽然伸手，攥住江知寒的衣服把他按到墙上。脸色凶凶的：“以后除了我不许再跟别的女生靠这么近，知道吗？”
江知寒眉头拧了起来，想把人推开，洛欢却不动，依旧语气凶凶的：“你答应我！”
否则她就觉得，无论是谁，只要厚着脸皮缠他，就能像她一样。是不是她都不重要。
这里在一楼楼梯间，快出教学楼，虽然人少了，但也不是没有人。楼上偶尔传来关门声。
江知寒面容静默地盯着她，眼里看不透情绪，半晌点了点头。
洛欢心里一动，松开手。顺手给他把扯歪的衣襟整理好。
江知寒垂眸看她一眼。
洛欢嘿嘿一笑，又开心了。
江知寒垂下眼睫，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路，女孩之前略微别扭的情绪烟消云散，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押题押的好准哦，四门都押对了不少。”
“今天考完试，我们班那群男生都特别感谢我。”
“对了，你真的没有提前看过试卷吗，是自己感觉押的？”
江知寒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努力回答着：“没有。”
洛欢啧了一声，笑道：“好学生。”
直到马路口分别。
洛欢站在公交站前，撇撇嘴：“好啦，我不跟你了还不行，不用你说。”
江知寒点点头，转身走了。
洛欢看着他的背影发笑，上了公交。
直到回了家，脸上还挂着淡笑。下午上完课提前回来的蒋音美看她一眼，淡声问：“考得怎么样？”
洛欢正在玄关换鞋，抿住唇保守地说：“嗯，还行。”
蒋音美笑了笑：“但愿没骗我。”
第二天考数学跟生物，十一点就考完结束。考完后，班上一群男生彻底被那份资料拜服，围着洛欢，不让她走，吵着想见见她背后的“高人”。
洛欢怎么可能让他们见，于是撒谎说是邻居家一个大学生的儿子帮她押的题，已经回学校了。
应付完他们后，洛欢来找谷雨。
“下午什么安排，出去逛街？”
学校时占他们周末的时间，所以一考完就没课了。
洛欢摇头：“我下午还有补习。”
“你这么乖啊，就不能翘一次课。”
洛欢歪头笑：“他还去。”
谷雨做了个口区的表情，气呼呼地收拾东西先走。
第26章
尽管在谷雨面前保证过, 但回到家后，洛欢还是在手机上问了一句。
【下午的补习班，你来吗？】
照例得到一个言简意赅的回答。
【嗯。】
洛欢满足了, 手机放到一边, 安然睡去。
下午养足了精神, 洛欢精心打扮一番，背着布袋神采奕奕地去上补习班。
生物老师上完课, 关心地问她们这次月考中生物有没有不会的。
洛欢说：“我都会。”
“……”生物老师只以为洛欢脸皮薄, 笑着说：“洛欢同学，你真可爱, 不过月考试卷下来后, 不会的可以问老师。”
洛欢知道老师不相信, 鼓了下腮，但也没有争辩：“好的，谢谢老师。”
下了课，洛欢收拾好书包, 直接去了办公室。下午的办公室人不多, 她一眼看到坐在窗边眉目清隽的少年, 此刻正低着头, 握着笔批改测试卷。
补习班的老师都比较友好，毕竟自己算是顾客，在学校洛欢会收敛点, 就算放学也很规矩, 这里就不用了。于是看定了后，大大方方地朝他走去：“你看什么呢？”
江知寒批改完一道选择题, 抬头就对上一张甜美的笑容。
少女的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牛仔T恤衫搭短裤, 乌黑柔软的发丝束着马尾, 皮肤白皙，一双漂亮的眼睛澄净有神。
“初一，周测。”江知寒垂下眼眸，淡声开口。
洛欢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问他，自顾自地拉开他对面的座位坐下，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脸看她。
这样子，就是要等他一起回家的意思了。
江知寒握着水性笔的手顿了一顿，便接着低头改卷。面容沉静隽秀，安安静静的模样，仿若丝毫不受影响。
路过有老师看到这一幕，笑着调侃洛欢：“哟，又来找江知寒啊？”
洛欢丝毫不害羞，笑得大大方方：“吴老师，我们是同学嘛，团结友爱。”
她没看到，在说出那句“团结友爱”时，江知寒脸上微微僵硬，默默地深吸口气。
那老师又笑着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东西离开。
洛欢回过头来，伸头瞅瞅江知寒面前的卷子，还有十几张啊。
“感觉补习机构里的老师都快把你当机器人用了。”洛欢嘴里抱怨着：“你还是个学生，而且是个助教，比有些老师还忙。”
对她的咕咕哝哝，江知寒眼皮也没抬，依旧安静温和地改着卷子。
于是洛欢撇撇嘴，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无聊地趴下来，看着他。
办公室里老师们渐渐走完，慢慢安静下来，变得幽静。
窗外的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
对面的少女，不知何时在安静的刷刷声中闭眼睡着了。
两扇浓密卷翘的睫毛垂着，皮肤奶白，像泛着光晕的白瓷。额上几缕发丝被风吹着，拂了少女满脸。
江知寒的笔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半晌后，他将窗户关小了点。
后面，洛欢是被江知寒给叫醒的。
她懵懵懂懂地爬起来，看着江知寒站在对面，低头安静整理批改完的试卷。于是赶忙站起身，重新背好书包等在一边。
等他整理好放回柜子，然后又自发地乖乖跟上去。
出了办公室没走两步，洛欢忽的“啊”了声，拽住江知寒说了句：“你等等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转身就跑，没给江知寒反应的机会。
洛欢一路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果真就看到有些炸毛的头发，跟睡得印了红印的脸。
她赶紧抬手压压头发，心里庆幸还好反应了过来，不然又影响她在江知寒心里的形象了。
不过刚刚江知寒他一直在低头卷子，应该没看到吧，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十分钟后，洛欢从洗手间出来，跑到等在墙边的那人面前，才停下来，微喘口气然后大方笑道：“走吧。”
江知寒的视线在洛欢脸上轻轻滑过，没有任何表示，便朝前走去。
洛欢跟在后面，纠结地咬了下唇。他到底看没看见她变化啊。
欸，算了，无所谓。
洛欢想通后，又欢快地跑上去。
下午的阳光里带着浅浅的金色，温柔地洒落下来。离公交站还有些距离，洛欢一路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柔亮的马尾甩着，短裤下的一双腿笔直纤细，又白的无暇。
青春靓丽，十足的美少女，眼底里都是光。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没个定形。
江知寒则安静地走在后面。
他虽然依旧穿着简单的校服T恤，却因为高高瘦瘦的身形，整个人如同衣服架子，五官精致隽秀，依旧出众夺目，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光是她偶尔扭头的这会，就已经看到好几个女生朝他打量过去的目光了。
洛欢有点不高兴，径直停下来走过去，伸手拽住他的手。
江知寒低下头看她。
“陪我买冰淇淋。”洛欢也不管江知寒同不同意，就把他往街边上的一家冰淇淋店拽。
江知寒于是就被拽了过去。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周围无数颗心碎成了渣渣。
今天正赶上路边的店里有活动，水果类茶买一送一，洛欢最喜欢这家的冰鲜柠檬水，于是就在排队。
但今天排队的人也挺多，洛欢等的不耐烦，就掏出四块钱让江知寒代买两杯。自己则贪凉去旁边的树荫下乘凉。
江知寒没说什么，只好替她排队。
大约十分钟后，江知寒带着两杯冷饮走过来。
洛欢拿起其中一杯跟吸管，然后另一杯点点下巴，示意他喝。
江知寒说：“我不渴。”
“骗人！”洛欢低头拿吸管往杯子里插：“你嘴唇都有些干了，喝吧喝吧，你没看今天有活动吗，买一送一，所以不算我请你的。”
接着猛地吸了一大口，只觉得通体沁凉。
江知寒沉默了会，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
“……”洛欢仰天翻白眼，伸手拿过。
公交车到站。由于两人有段路程，207路公交车停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上车。
车上座位都坐满了，洛欢跟江知寒只能把着栏杆。
洛欢有意和他握着同一个。
“怎么样，我推荐的不错吧？”见江知寒低头吸了口果茶，洛欢抬着头得意地问。
江知寒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薄唇微抿，又喝了一口。
柠檬水将他原本有些干燥的嘴唇润湿，变得有些诱人。
洛欢忍不住轻声问：“江知寒，你没喝过奶茶吗？”
江知寒抬眸瞧她，目光清清淡淡的：“嗯”了声。
洛欢哦了声，垂下眸伸手挠挠耳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笑话你，男生嘛，本来爱喝奶茶的就少。”
可实际上，和他们班里其他男生相比，江知寒除了学习，课余活动简直匮乏的厉害，几乎她们玩的什么游戏，他都没玩过。
一心单纯只知道学习的乖乖仔。这以后到了社会，被人给骗了怎么办。
洛欢大方笑着说：“没事儿，以后我带你多多出来玩。”
江知寒没有说话，目光却越过她，落到他身后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约莫四十岁，穿着一身普通西装，臂弯夹着一个公文包，解开的上衣肚子有些凸。
洛欢背对着他，所以并不能看到。
少女本就穿着牛仔短裤，尽管是宽松的款式，一双白皙纤长的腿却展露无遗。在车厢里格外晃眼。
自他发现起已经似有若无往洛欢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江知寒于是往旁边走了两步，挡住男人再次投过来的视线。
到了江知寒家巷口的站。
车门“咣当”一开，江知寒却没有下。
洛欢略有疑惑地朝他望去。
江知寒不知该怎么说：“……有事。”
洛欢很情愿跟江知寒多待一会呢，于是高高兴兴地点头。
这时车上的人下了些，总算匀出了些空位，洛欢于是拉着江知寒就往后面空着的两个座位走。正好就在那个男人身边。
目光又落在洛欢身上。
江知寒站在过道没动，语气微凉：“你先坐进去。”
“？”洛欢不解，但是看了眼他，咬咬唇，开心地坐到了里面。
江知寒坐在外面，少年身形挡住男人的目光，侧脸下颌线干净利落，却透着冷然。
男人不悦，但是见少年一副年轻不太好惹的样子，只好作罢。
三站后，那男人下了车。江知寒这才收回视线，起身对洛欢到别。
洛欢有点懵逼，心想江知寒来这里干嘛。不过，她还是很开心江知寒能和她一起坐公交。
洛欢只有上午能和他一起上课，下午要去练舞，于是中午找到江知寒时，厚着脸皮问他能不能一起吃饭。
结果就遭到了严肃拒绝。
什么人嘛真是的，昨天还对她那么有耐心今天就跟失了忆似的！洛欢气不过要走，走到一半忽然把他的水杯抢跑了。
让他对她忽冷忽热的！
江知寒：“……”
旁边有目睹这一幕的老师禁不住笑了声，似调侃道：“洛同学和你关系挺好嘛。”
毕竟这两个学生都尚在花季，颜值也是他们补习班上最高的，日常相处起来光是说话看着就很养眼了。
这个江同学虽然成绩好，人也认真负责，很受补习机构里很多学生的喜欢，但他却很少和别人深交。洛同学是第一个。
听着老师的调侃，江知寒垂下眼，眉目看起来很平静。
下午回到家，洛欢吃过饭就钻进房间，查看手机上有没有消息。
没有。很好。
洛欢咬了下唇，向后靠着椅背，噼里啪啦地发消息。
【什么时候赎回你的杯子，不然扔了。】
电话安静了会，发来一条消息。
似是迟疑。
【明天。】
洛欢哼了声，没再管把手机丢到一旁。
她目光挪到桌上的一个白色水杯上。很普通的水杯，盖子坠着一个银灰色挂绳。
洛欢伸手拿了过来。
像是已经用了很久，保养的却很干净，很多次洛欢都见江知寒修长的指腹捏着水杯，低头喝着水。
洛欢低头微微用了力，拧开盖子，里面是透明的水，禁不住晃了晃，甚至有点变态地垂眸闻了闻。
什么味道都没有。凉白开？
这么寡淡，他怎么喝的下去的。洛欢从小就不怎么爱喝水，小时候被蒋音美逼着喝，长大了，就爱喝各种饮料，就连白开水都要放两片柠檬才肯喝。
洛欢心中不由得，再次对学霸江知寒产生了佩服。连生活习惯都这么健康。
到了周一。洛欢早起，去厨房烧了水重新灌到江知寒的杯子里，临走前忽然从冰箱里切了片柠檬放进去。
九月的天气虽然出了伏，但早晚秋老虎仍然厉害，还是热的不行。
洛欢灌好后重新拧紧，然后蹦跳着去学校。到了教室，刚一坐下，还没来多久的谷雨便凑了过来。
“听说今天就有月考成绩出来。”
洛欢眉梢轻轻一挑。
这么快呢。
第27章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谷雨补充：“电脑阅卷，快，没办法。”
难怪她一大早过来感觉班里气氛有点紧张。洛欢无所谓, 低头收拾书包。
谷雨观察着她, 问：“你不紧张？”
洛欢头也不抬：“你不也不紧张。”
谷雨笑：“我感觉我比前面哪次都考得好, 如果我真考得还行，等你成功了, 我就请你俩吃饭。”
不吃白不吃, 洛欢笑：“那你等着吧，反正我快成功了。”
“哼, 盲目自信。”
不知道今天会发哪科成绩, 班上都挺紧张的, 课间还有同学跑去老师办公室里。第一节课下，就听见旁边有几个女生说着话。
“听说咱班这回考得不错，我去的时候见数学老师脸上的褶子都笑没了。”
“老班还跟咱们搞神秘呢，说现在不给看, 得等到发卷子的时候再说。”
“哈哈哈这得考得有多好啊, 宋雯颖, 你跟班长两个人不会是考到年级前十了吧？”
总所周知, 在他们这个平行班里，学委跟班长两个人经常不分伯仲，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不过到底是跟那些尖子班还有差距, 两个人也总在年级五十名后徘徊。不过是矮子里拔高个。
“我们不会也考到年级前面去了吧。”
几个女生畅想着, 纷纷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一个女生注意到洛欢看着她, 禁不住哼了一声, 语气得意道：“看什么看, 再看也考不过我。”
平时看着厉害，就算哪天仗着人多势众吓住她们，有什么用，学校这种地方最终看的不还是成绩。
那几个女生全都眼神不屑地笑笑。
洛欢无所谓地移开目光，喝着牛奶，捣鼓着手机。
谷雨看不惯：“成绩还没下来呢，嘚瑟什么，一个个还会预言了。”
第二节是数学的课，全班都正襟危坐。数学老师带着试卷走进来，看到平时老爱趴在桌上的后排男生也一个个精神的不行，满意地笑笑，然后放下了卷子，开始让发数学卷子。
第一名是班长。数学125。并不是像上午同学们传言的，考得很好的那种。
班长皱皱眉，推推眼镜上去接了。
第二名是学委，考了119分。
谷雨听了，忍不住扑哧一乐，凑过来跟洛欢咬耳朵：“什么嘛，我还以为一个个考了150呢，结果跟平时没什么大变化啊。”
洛欢无声地笑着。
前几名成绩都与平时变化不大，这也让班上开始质疑上午他们听到的消息时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说他们班这次考得还行吗？
洛欢单手托着腮，看到刚才那几个女生，领到卷子的人满脸难以置信，而未领到卷子的则急躁地张望着。
“洛欢，108。”
听到讲台上传来的声音，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了几分。
谷雨眼睛瞪的大大的，扭头用口型“卧槽”了声。
要知道，以前洛欢数学懒得要命，上学期差点都没考及格。
班里不少人都扭头看过来。
而洛欢只是愣了几秒，便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上去领卷子。
数学老师笑着表扬她：“这次考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洛欢唇角咧开一抹笑：“嗯，谢谢老师。”
宋雯颖扭头看着她，皱紧眉。
刚回到座位，谷雨抢过她试卷，前后翻着，确认是她自己写的。上面还有用铅笔算数的痕迹。
“我的乖乖，进步这么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洛欢吗？”
洛欢一手托着脸笑：“聪明，没办法。”
接着班上其他人的卷子都陆续发了下来。
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数学老师早上说的考得不错，是指班里其他人进步都很大。
这次，不仅是洛欢，就连后进生都进步挺大。基本上都及格了。甚至一个常年趴桌上睡觉的男生，也破天荒的考了及格。
班里卧槽声此起彼伏。
数学老师发完卷子，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忍不住问：“你们这次考试都怎么回事，提前看答案了？”
一个男生恋恋不舍地从试卷上鲜红的“92”抬头，回答：“老师，是洛欢给了我们一本复习提纲，上面把这次月考的题目大部分都押中了，特厉害。”
数学老师有些惊讶，看向了洛欢：“洛欢，是真的吗？”
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被点点名的洛欢不得已站起来，点了点头，不过又说：“但更重要的还是同学们的努力吧，复习资料只是一个提纲，并不是答案，如果同学们自己不学，就算给了例题那也考不好。”
数学老师满意地笑笑：“能让我看看那本资料吗？”
洛欢犹豫，不过心想数学老师应该认不出江知寒的字迹，就低头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给她。
数学老师翻了翻，字迹漂亮又工整，更难得的是很认真。
“你那个邻居大哥哥还挺好的。”数学老师调侃道。
洛欢唇边抿出了一个梨涡，克制地点头：“我也觉得，资料要比其他人整理的好。”
不远处的班长：“……”
谷雨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鄙视她的自恋。
“这个考试提纲做的很有条理啊……”
数学老师翻看着，笑：“如果不是这个，我还以为你们真提前看考卷了，能借我让那些老师们看看吗，省的有些老师说我们班从哪看了答案。”
洛欢犹豫着点点头。
班上那些考得不错的男生，全都过来感谢她。
洛欢大气地笑：“没事，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自己肯学啊。”
前面几个女生盯着那边，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大好。
“不就一门考好了，得意什么，还有五门呢。”
“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仗着帮了那些男的就故意称兄道弟，好绿茶。”
……
中午放学后洛欢没等到江知寒来找她，不大开心，只好亲自拿着他的水杯上楼去找他。
她一边上一边想着，迟早有天要让他亲自下来找她。
这一回江知寒倒是没有对她露出过厌恶的神色来，原本在座位上坐着，听见她的声音就走了过来。
从她的手中接过水杯。
“你不是说今天来找我啊，我以为你不要你的水杯了。”洛欢倚在教室门口，仰头语调调戏着面前的少年。
江知寒面色淡定，拧开水杯看到上面漂浮着的柠檬片，顿了顿，接着喝起来。看样子渴的不行。
洛欢愣了下，忍着笑大声说：“你没拿杯子吗，就一直这么忍着？”
江知寒差不多喝了半瓶，才拿下来，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拧好盖子。看了眼她，默默摇了下头。
而后没等洛欢说话，他又想了一下，淡淡地补充：“本想大课间去找，有人。”
后面“有人”两个字顿了下，才说的。
洛欢睁了睁眼，脱口而出：“你不会又想偷偷拿吧？”
“……”江知寒看了她一眼，对她解释：“不是偷。”
洛欢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不爱找她，每次都是她去找他的。她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或许是察觉到他略带幽怨的眼神，洛欢轻咳一声，语气却没有丝毫愧疚地甩锅给他：“谁让你那天对我忽冷忽热的！”
江知寒薄唇微抿，没有说话。半晌，他叹了口气，低声说：“谢谢你的柠檬，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吃饭吧。”
他拿着水瓶往教室里走。
洛欢跟上去，嘴里问着：“那你饿了吗，我们——”
“我不饿。”
江知寒打住了她的话，眉眼透着认真：“老师让我待会去登记成绩，登记完就去吃饭，你先去吃吧。”
洛欢却没有任何自觉，双臂在胸前一环，亮亮的双眼上下打量着他，眉梢轻轻一挑：“登成绩啊，真的假的，哪个老师让我们学生饭都吃不了，要不我让我爸妈打电话问问？”
“……”
洛欢噗嗤一笑，说：“江知寒，你真的一点都不会撒谎。”
江知寒那张俊秀白净的面容有些僵硬，浮现出些许尴尬。
少女笑得更厉害了。
江知寒的脸有些红，沉默不语地坐到座位上。
有些可爱。
洛欢忍着笑轻咳一声，走过去好声好气地哄：“好吧，我不问了行吗，你好好的‘登成绩’，我去吃了。”
江知寒的眉眼动了动，没有说话。
少年穿着校服的身形纤瘦，气质冷淡又温润，仿佛谁也进不去他的心。
瞅着他那张脸，让洛欢偏偏生不出气来。
洛欢深吸口气，哼了声：“行吧，你一定要吃啊。”
江知寒抬眸看她。
洛欢笑了笑，摆摆手，无比潇洒地走了。
背影娇娇悄悄的。
下午又陆续发了三门成绩，洛欢的成绩全都及格了，而且进步都不少。班主任听说了洛欢那本复习资料的事，也看了，还特地表扬了她，一边惋惜这么优秀的学生竟然已经毕业了。
洛欢但笑不语。
下了课，洛欢照旧被一群人包围住，桌上堆满了感激的零食。甚至还有人开玩笑叫洛欢是“救世主”。
就这时，突然几个女生拨开人群进来，满脸的质问。
“洛欢，你得意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全班救世主了吗？”
洛欢抬起头来，看了几个女生一眼，说：“怎么，我又哪里惹到你们了？”
“你……”一个女生咬咬牙，嗤道：“不就一本破资料撞大运跟这次的月考撞上了，得意什么，下次没了资料看你还能考几分。”
洛欢笑眯眯的：“那抱歉了，我下次还能继续考好。”
“怎么，被你一向看不起的男生成绩压，心情很酸爽吧？”洛欢语气不客气地往她们心窝子里戳：“人家就是考试前努力学了把，就比你们考得好，说明人家脑子可比你们要聪明哦。”
其实江知寒给的提纲和上课老师讲的重点都差不多，只不过他总结整理了出来。如果有心去记，绝对考的不差。
几个女生脸色很是难看。
洛欢旁边就有人怼过去：“还以为你们考得多好，结果还没我们考得好，看不起谁呢。”
“年级前五十都进不去，谁理你们。”
“就是，洛欢不是咱班的救世主，难道你们是啊？”
“平时不见你们来帮我们学习，这会有什么资格在这叽叽歪歪酸？”
那几个女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个个的说不出话来。最后都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的几人得意地回头，对洛欢说道：“洛姐，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以后也要多关照我们。”
洛欢掀掀眼皮，好笑地说：“得了，这次也算走捷径，高考能给你走捷径吗，你们脑子也挺好的，别整天想着投机取巧了，踏踏实实才是正理。”
几个男生互相看看，只好憋出一句来：“好吧。”
等人都走后，谷雨凑了过来，挑着眉看她：“啧啧，真没想到，你洛欢也会用这种大道理教育别人。”
洛欢拨了头发，微抬下巴：“这叫近朱者赤。”
“……”行吧，猝不及防就给她来一嘴。
谷雨不客气地打击她：“你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成功哦。”
洛欢皱皱眉：“我会成功的，快了。”
虽然还有两门没发，但蒋音美是学校老师，提早就弄到了女儿剩下的成绩。
全部都及格了。语数外三门，甚至都过了百。
蒋音美在家重复看着成绩单时，又看了看女儿，眉梢轻轻一挑。
洛欢：“你们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努力吗，我真的很努力，我考试前都快累死了。”
“真是你自己考的？”蒋音美语调不高不低地质问。
还求了江知寒的辅导，洛欢抿抿唇，在心里补充，面上依旧严肃点头：“都是妈妈辅导班选的好。”
蒋音美深吸口气，又拿起桌上的试卷反复看。洛国平也看着。
怎么看，都是自己写的迹象。上面还有用铅笔列过几个推导过程的痕迹。
蒋音美终于是相信了，是洛欢自己考的，也暂时对补习班满意不少。
洛欢很高兴，回到房间后，就发消息给江知寒说。
江知寒也回了她一句：【恭喜。】
洛欢撅撅嘴，不满意，又缠着江知寒说了好久的话。
第二天，最后两门成绩也发了下来。早知道成绩的洛欢把卷子放下，很淡定。
谷雨却不同了，她第一次成绩基本都及格，都高兴死了，心里盘算着这次跟父母要什么礼物。
成绩表很快统计打印出来，洛欢进步了十五名，排名第一次到了班级中间。
班上不少人成绩也都进步很大，他们班成绩也在整个年级进步不少。
下了课后，谷雨乐不可支的说：“诶，你看到没有，那几个女的成绩被平时不如她的人压，一个个脸臭的要命，简直快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花几十块买的班长跟学委的复习资料，结果还没她一本免费的提纲有用，相当于一周的饭钱白花了，这能不气吗？
况且还是被他们平时瞧不起的同学集体打了脸。
洛欢一手托着下巴，也忍不住乐得笑。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
洛欢好久都没好好跟江知寒相处过，每次都只是短短的十来分钟，今天，或许是天气好，也或许是开心的缘故，她突然好想跟他多待会。哪怕只是多半个小时。
可是，江知寒从来都不想她跟着她，也从来都不找她。于是洛欢像之前一样，在放学后跟踪他。
但是在那天，她却在江知寒独自走进他们家铺子不久后，看到了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第28章
洛欢原本没有想着进去, 因为她看到里面有人。
江知寒似乎从上次起，就明确的表示了他不喜欢她来这里找他。而且，她也挺不喜欢江知寒的爸爸。
洛欢也没想打扰惹他厌烦, 躲在外面大大树下看了会, 正准备依依不舍地离开, 忽然看见里面一个男孩抱着东西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一边跑还边往后面看着。
正是上次她出声逗的那个小胖孩子。
洛欢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里面忽然就砸出来一个玻璃杯子，“砰”的一声碎裂在地面。
接着, 里面就传来激烈的类似争吵的声音。
洛欢一颗心提了起来, 急急地跑了进去。
里面的小门半掩着, 隐隐能够看见里面院子里，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中年男人满脸狰狞，右手正提着一块砖追着女人打。
女人披头散发地尖叫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 整个人发抖的不成样子, 双手死死攥住前面一个清瘦少年的校服衣摆, 在寻求他的庇护。
“我今天打死你个贱人, 给老子过来！”
“江伟你个混蛋！你自己偷了家里的钱出去嫖你还有理了，你要不要脸！”
“呵呵，老子拿点钱怎么了？妈的！当初老子为了赎你差点把家底都赔光, 这是你欠老子的！”
“你还敢叽叽歪歪让老子丢人,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女人慌张地躲着，尖叫出声。
被扯住的少年发丝也有些乱, 脸上冷漠的厉害, 夫妻俩争吵打架, 不时就会殃及到他身上。拳头都不轻。
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像个人肉沙包，冷白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是早已习惯的麻木。
洛欢张了张口，呆愣地瞧着这一幕。
两人争执间，男人忽然一拳抡了过来，打偏了，打中他的右下颌。
脸立刻偏了过去。
额前碎发跟着遮住。
洛欢禁不住叫了声。
那边，江知寒许是听到了动静，忽然扭头往这边看过来，眸底漆黑阴郁，像是无底的黑色漩涡。
从未看见过的眼神。
看得洛欢莫名有些心慌。
下一秒，他忽然挣开杨艳娇的桎梏，大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洛欢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江知寒顿了一下，浑身似乎裹挟着冰雪，在她面前停下，然后伸手将门关住。
“砰”的重重一声。仿佛砸在了洛欢的心上。
风掠过她的脸，带起了几缕发丝。
或许是江知寒推开的缘故，里面的尖叫声停了下，然后害怕地又朝这边传过来。
动静闹的极大。甚至门口都有人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
但外面的店都开着，那些店里的人只是看几眼就收回目光，似乎并没有多放在心上的模样。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只有路过的路人才好奇地往里面看几眼，但都不敢进去。
“小姑娘。你傻站在里面干嘛，快出来。”身后糕点店里的老婆婆见到女孩僵硬无比地站在里面，赶忙过来将她拉出去。
身后的声音小了点。呼吸也像是顺畅了些。
洛欢愣愣地低下头，看向老婆婆拽住自己的苍老温暖的手。
声音也轻的像踩在云上：“阿婆，江知寒他们家，在打架。”
“知道知道，你别管。”老婆婆头也不回，脚步很快，用夹杂着方言的声音劝她：“他们一家从十几年前搬来就这样，闹会自己就消停了，我们别管。”
“上次有人来管，还被那个江伟打破了头，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老婆婆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一心想要带她远离这里。
十几年前……
原来，江知寒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家庭氛围里，时不时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殃及。
难怪他那么瘦，总是要请假。在那种环境里，还不知要生活多久。
想起刚刚关门前江知寒的眼神，洛欢的心里忽然像针扎了一般。
快走到糕点店外时，洛欢忽然抽出了手。
老婆婆回头看她。
“阿婆，你先进去，我得再去看看。”洛欢有些恍惚地说着，她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江知寒那个父亲，是个疯子，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说着，她转身往回跑。
“小姑娘！”
洛欢没有理，快步跑回江知寒家的店外，轻喘着，听着里面打闹的动静更大了。里面的人边哭边说：“早知道你是这种烂人，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结婚！”
“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一辈子都给你毁了！”
“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还有完没完，你自己管不住你下半身赖我什么事，就算丢了工作不也是你自作自受啊！”
男人像被激怒，“砰”的一声东西砸了过去。
“啊！”
“江伟，你疯了是不是！”
洛欢吓了一跳，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了。
手指发颤着摁下三个数字。
11……接通后，她说：“你好，我在西路胡同这边，这里有人在家暴……”
不过五分钟，胡同口便一阵笛声由远而近。
正闹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骤然清醒。见警察过来，江伟人立刻怂了许多，就算喝的半醉意识也清醒许多，带着醉意骂骂咧咧的：“谁他妈的报的警，老子他妈的弄死你……”
“老实点！”一个按着他的警察沉声喝了句。
江伟立马消音。而刚才还跟江伟闹得凶狠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杨艳娇，心疼的赶紧嚷嚷起来：“你们轻点啊，他没有打我，我们闹着玩呢！”
江伟连忙抬头附和着：“对对对，我们就小打小闹呢，根本没怎么着，你看我老婆连血都没有！”
“非得有血才算闹是吧？”
“哎呀警察你们就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另一边。少年独自坐在院子的塑料桶上，低头安静着不说话。任由那边两夫妻一唱一和地与警察闹着。
额前的乌发垂着，白皙的胳膊上有淤青。脸上也有。
有种天生的脆弱与漠然。
与旁边两夫妻的气质实在不搭配。
“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一个女警员看着，心生不忍，不禁轻声问道。
江知寒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对面传来少女磕磕巴巴的声音。他薄薄的眼皮掀起。
店铺外面，洛欢正被警察问着话，她有点紧张，但还是努力有问必答着。
警员做着笔录，见状笑笑，一边安慰她：“小姑娘，你别怕，我们会保护报案人的安全。”
洛欢想说她根本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安全，刚想问什么，余光瞥见从里面门走出来的一抹身形，话语顿住。
警员侧头看了眼，这男生他们认识，身世，挺可怜的。
警员打了声招呼：“出来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教育你父母的。”
老生常谈的语气。他小时候不知听过几次，可每次都是失望。
警察管不了家暴。
江知寒面色清淡，并没有说什么，点点头便出门了。目光也并未在洛欢的脸上停留一秒。
“江知寒。”洛欢见他要往外面走，目光触及到他手臂上淤青，张了张口，回头对警员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警员还想提醒江知寒等一等上药，闻言回过头来：“啊，已经问完了，你可以……”
“谢谢。”洛欢点点头，便朝江知寒离开的方向追去。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亮起。
洛欢跟在江知寒的身后，看着少年静默孤独的背影，默默的不说话。
四周人流如织。
她看着他独自一个人进了药店里。
洛欢跟着走过去，站在店外看着。她看着他低垂着眸，面无表情地掏钱，买药。
几分钟后，他又提着一袋药从药店里走出来。
洛欢往前走了几步，糯声道：“江知寒……”
江知寒没有看她，只是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看转的淡声说：“你回去吧。”
“我不。”洛欢语气执拗，盯着他看，回道。
江知寒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他这回走的，不是原先他们家店里的那条巷子，而是旁边的另一条。
黑乎乎的，只有最深处亮着一盏灯，巷口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江知寒一步不停地走着。
洛欢想也没想地就跟上。
看到身后的隐隐约约的背影，江知寒眉梢微蹙。
这条路倒像是真正住人的居民区，头顶的月亮洒下微弱的光芒，透过这月亮，能看到两边的门都锁着，门口有堆着杂物，或者放自行车的。
路上有些泥泞，洛欢走得有些磕磕绊绊的。
虽然不知道江知寒来这里干什么，但洛欢一点也没有犹豫地跟着他。
许是打心底里相信，他不会骗她，也不会伤害她的。
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但她看着前面的身影，就莫名地觉得很安心。
正走着，洛欢忽然看见江知寒在路灯下的一条长石墩上坐下来。
他没有看她，低下头打开药袋，从里面拿出药。
洛欢跟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下一秒，他手里的红花油被一只小手给抢了过去。江知寒微微一顿，抬眸看去。
洛欢上次用过红花油，已经很熟练了，她低头拧开瓶盖，又取出袋子里的棉签，沾了沾，便拉过他一条胳膊轻柔地往上涂抹。
昏黄的路灯将少女脸部轮廓勾勒出来，笼上些许的朦胧。
密睫下的双眸眼尾透着晶亮，而握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温热柔软，仿佛在对待一只羽毛。
女孩垂着长睫，神色安静又认真。和平时疯疯癫癫又捉摸不透的样子完全不同。
面前的少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周身上下散发着，和平时不同的阴郁气息。
这就是江知寒一个人的时候吗？每次被人打完之后，都一个人独自舔舐，消化着伤口。
洛欢在心里叹息，不敢像平时一样放肆，只好默默地替他处理伤口。
今天是她第一次真的看见，江知寒家里打架的场景。她觉得直到现在都不舒服。
洛欢是从小就在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庭里长大，虽然蒋音美有时候对她严厉了点，但绝对不会动手打她。
她的父母关系也很好。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概念，也想象不到江知寒这种环境会是什么样。
江伟那张因喝醉而泛红狰狞的脸，和那次她见到的看起来随和的模样完全不同。像个疯子一样。
身为这种父亲的儿子，他活的很苦。
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要忍受。而她那时候在干什么，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吧。
不知道这些年，江知寒一个人是怎么忍受的。
洛欢擦着他手臂上被砖头蹭过的淤青，还有血丝，心里渐渐泛起丝丝心疼的情绪来。
有些汹涌。
洛欢把青淤的地方涂了红花油，擦破皮的地方先用酒精消毒，然后再贴创可贴。
整个过程里，江知寒都乖乖的，只是拿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眸子淡淡望着她看。
要是到了平时，洛欢肯定会激动，但这会她顾不上这些，拿了支新棉签消毒他右脸到下巴的地方。
都肿了，嘴角还有点破皮。下手可真狠。
这种父亲真是禽兽。
洛欢心里骂着，取了支创可贴低头撕开，就要贴上他下巴上。然而就在这时，她就感觉到手腕忽然被只冰凉的手握住。
洛欢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形状漂亮的，里面是沉沉的乌黑。
“为什么？”
“……什，什么？”洛欢有点僵硬，望着光下他温润又妖孽的脸部轮廓。
薄唇泛着淡红。
江知寒忽然又抬手，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脸颊的肉都往中挤了些，垂下眸，又低低沉沉地重复了一遍，嗓音透着沙哑：“我不是说过，让你离我远点吗。”
脸颊上传来些微冰凉的触觉。是他的手指。
洛欢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些，一双漂亮的眸子望着面前的少年。
觉得他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眼睫眨了眨，忽然伸手攀上他的手腕。手心下的皮肤微微绷紧。
于是洛欢就笑了，笑颜如花，眸子里亮起了点点璀璨的光亮。微微嘟着的粉唇吐出两个字来，甜腻又清脆，还透着点任性。
“——我不。”
第29章
唇边的笑容又透着挑衅。
江知寒的脸庞微微一僵。半晌也没有变化。
洛欢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瞧, 一眨也不眨。灯光下能隐约地看到里面，少年倒映着的面容。
气氛有点安静。
洛欢忍不住噗嗤了声，破了功。
“……”江知寒面容像是露出略微羞恼的一面, 收回手, 面无表情地别开眼睛。
尽管他依旧维持着, 镇定的模样，但发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他明明就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生, 装什么吓人啊。
洛欢向来就不是吓大的。这种把戏, 一点都骗不到她。
她看穿了他在做戏。下巴也并没有被捏的很疼。
洛欢小声地说：“江知寒，你演技真的很不好。”
“……”
江知寒更羞恼了, 垂在身侧的修长的手指蜷了蜷, 就要起身走。
“别走！”洛欢伸手拉住了他, 娇声说：“我还没给你贴完药。”
江知寒本来想说不必了，可谁知洛欢微微一使劲，又将他拉坐回去。
刚刚的那片创可贴在拉扯间掉在了地上，洛欢眯着眼找到丢进口袋, 然后又翻出一片新的, 撕开。
江知寒默默地看着她, 任她往自己的下巴处贴。目光盯着她专注的脸。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家里这么不堪的一面, 本想说几句重话让她害怕远离，可她好像并没有被吓到。
也没有任何嫌弃。而且还看出了他在演戏。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
“你，”感觉喉咙慢慢发紧, 江知寒盯着少女的脸, 嗓音有些艰涩：“到底想干什么？”
细柔的手指刚按住他下巴上的创可贴。洛欢水汪汪地大眼睛看向他，无辜道：“我觉得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夏末的晚风吹来一道柔和轻盈的声音。
“我喜欢你。”
巷口的汽笛声, 巷子里偶尔的吠声仿佛消失了。
江知寒像是第一次有些呆滞, 等回过神来后, 盯着她的眼睛漆黑，平静却又压抑。
语气很低沉：“为什么。”
他认为他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她。
洛欢眨巴着眼睛，唇边微微上翘，笑得没心没肺：“你好看啊。”
“……”
“我还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男生。”洛欢又小小地补充了一句。
江知寒脸色难言，说话声带着自己听不出的哑：“只是，这样吗，没有其他的了吗？”
他觉得有些荒唐。可她本身就是一个很跳脱的女孩，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
这个从他第一天开始，就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忽的，洛欢说了一句，似是不解。
江知寒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洛欢舔了舔唇角，开玩笑地说：“你好看，成绩也牛逼，我们在一起了你可以帮我辅导功课，为学校解决一个大麻烦，这么有功德的事，学校都支持。”
江知寒记得当初，洛欢缠着整天自己，就是说的想让他帮她辅导功课。
那时他除了莫名，就是觉得有些烦闷，并没有多加理会。
以为他想其他花痴一样，跟踪一段时间自己就没兴趣了。
结果没想到，她不仅没有退缩的意思，还反而变本加厉。好像他所有的排斥她都会自动过滤。
他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没有完好的家庭，走在哪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戴上有色眼镜。
所以从江知寒很小的时候懂事起，就知道主动远离别人，从不和任何人深交。怕连累到他们。
他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而她拥有一切。
他们本不该是有交集。
见他垂眸静默，眉眼也翻滚着丝丝汹涌，洛欢忽然直起身，投进他的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少年的身体单薄的厉害，腰上更是清瘦的，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江知寒身体微微绷紧，面色也僵硬了些。
手动了动。
怀里的少女身体柔软，许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由分说地抱更紧了，埋在他怀里，有些害羞地小着声说。
“我很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这是我第一次追别人，你看我这么诚恳，追你追的快要累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别再推开我了。”
少女的身体娇小，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温暖的，仿佛能一直熨烫到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就在洛欢心绪打鼓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少年平静的没有情绪的声音。
洛欢回过神来，抬起头，赶紧点头。
“你答应了？”洛欢有点开心地问。
江知寒半垂着眸，没说话，双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说：“起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洛欢有点满头雾水，她双手还抱着江知寒的，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哦，她还不想起来呢。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还有不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江知寒不开心，洛欢还是依依不舍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坐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江知寒看了眼天色，垂眸对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洛欢这才想起，自己从一放学就跟过来了。赶忙掏出手机，果然蒋音美给她打了好几条电话。
糟糕！洛欢吞吞口水，刚要回拨，忽然想到什么，先给谷雨打电话。一接通她就说：“谷雨，我这会在外面，我妈妈刚才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
电话那边的谷雨丝毫不慌，像在吃葡萄，翻翻白眼，吐了下皮悠悠回答：“知道，阿姨给我也打过，我给你应付过去了。”
洛欢乐得挑眉：“多谢啊。”
“赶紧回去吧祖宗，幽会也要悠着点。”
“……”这么直接。
洛欢轻哼了声，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一抬头，见江知寒立她身边正看着她，昏暗的路灯笼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清俊又好看。
洛欢轻咳一声收敛了点，收起手机乖乖看着他。
“走吧。”江知寒收回眼，移开目光，迈步往巷口走去。
洛欢哦了一声，乖乖地跟上去。
江知寒走在前面，巷口的灯明明灭灭，笼罩着他的身形。
洛欢有点无聊，跟在后面问：“江知寒，这里是哪啊？”
前面的江知寒顿了一顿，开口：“我家后门的巷子。”
哦，原来如此。她早应该知道，他家的铺子连通前面的巷子，后面应该也有一个门。
他这是，把她带到他的家了吗？洛欢自我脑补了一会儿，想到什么，问：“江知寒，你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747。”而他的语气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谈论天气。
洛欢愣了下，接着无声地用口型“卧槽”了声。满分750，就差三分。
果然是年级第一。
他们班最高分的班长，总成绩也不过678分。
这差距。啧啧。
同样的课程跟教材，他怎么考的这么好？脑子是怎么长的。
洛欢再次感叹他们家真是基因变异了。而且是换底子的那种。江知寒的父母，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
江知寒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炫耀。
洛欢喃喃道：“那个，谢谢你的考试提纲啊，我们班这回，成绩都进步挺大的。”
闻言，江知寒忽然脚步一停。他侧身看了过来，不解。
洛欢忘了告诉江知寒这件事，吐吐舌解释：“我把你给我的考试复习资料也给了我们班上的几个同学，主要是那天我跟班上几个人斗嘴，他们都帮了我。”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把你供出去，我就借口是邻居弄的。”
江知寒嗯了声，不甚在意的模样，又转身朝前面走。
洛欢不禁咧了咧唇角，跟着跑了几步，离他近了点才慢慢跟着，偏头看看他，说：“我成绩也进步了。”
“我进步了十几名，到了班里中间，谢谢你前段时间帮我辅导。”
两旁的门口的灯光明明灭灭，衬得他眉眼五官都精致的过分。
“没事。”江知寒低垂眼睫，不知在思索什么，温声回道。
洛欢收回眼，闷头走着。
江知寒也似乎是没有发现，但步伐却和她保持差不多的步调。
这片地方路崎岖不平，光线还暗。
洛欢心里不大快，也就没有注意。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地方给绊了下。
“啊。”
江知寒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怎么不好好走路。”
听到头顶略微低沉的嗓音，洛欢心里的那点委屈就无限放大了。
她抓着他两只袖子，仰头满眼委屈地盯着他。
“怎么了。”江知寒终于发现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放柔了声音问道。
洛欢说：“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不想给我回应也就算了，还这么冷漠，我不就成绩差了点，有那么被人嫌弃吗？”
这简直快成了她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事了。不喜欢就直接说嘛，干嘛这么对待她。
江知寒愣了会，反应过来后，认真说：“我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洛欢质问。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不接受。吊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知寒想了会，问她：“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洛欢木着脸说道：“不然呢，追你这么久连个好脸都没有，我图什么。”
江知寒垂眸看着她，静静的，有她看不懂的东西，过了会他薄唇轻启，终于开了口：“今晚回去后我给你答案，好吗？”
还得等回去。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回去后怎样，是拒绝的更方便点吗？
直接拒绝怕她会死缠烂打？洛欢无意识地嘟了下嘴，心头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低头往前走着。也不太专心。
前面的江知寒停了下来，见她这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洛欢愣了愣，抬头瞧着他。
少年的身影笼着光，背对她一手牵着她，身影高瘦，四周的各种景物都仿佛在瞬间黯然失色。
江知寒将她送到公交站，看着她坐进去便走了。
回去后，蒋音美自然免不了一顿盘问训斥，洛欢低头乖乖地听训，因为有提前跟谷雨对过话，再加上洛国平在一旁调节，倒也没有怎么罚她。
洛欢回到自己房间后，舒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有消息。于是放下，收拾收拾东西去洗漱。
洛欢没着急，反正做不过就是一句“洛同学，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或者“抱歉，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等等一贯礼貌又冠冕堂皇的话。
反正都是拒绝。虚伪！
洛欢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追求人，跟人告白都能被拒绝，确实在她过往十几年顺风顺水的生活里挺打击人的。
她自认为长得也不差，除了脾气不怎么好，成绩不行外，也没什么不堪的地方。
谁让对方更优秀呢。
洛欢甚至，产生了一种想逃避的想法。于是，一个人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快一个小时，才穿着睡衣走出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依旧是黑屏的。
洛欢深吸口气，走过去解锁屏幕，飞快地瞧了眼。还没有消息。
洛欢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半是劫后余生半是失落地放回去，拿起吹风机在一边吹头发。吹完头发，又看了会书。
可这种时候根本静不下心，洛欢索性自暴自弃地打开电脑，登上游戏开始暴躁地杀人。一枪一个。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肯定还会给你打开一扇门。
别看洛欢学习烂，游戏玩得挺好。只不过蒋音美平时限制着她玩，总过不了兴。
洛欢心情烦躁，鼠标点的飞快，看着一个个倒下的npc，也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有种不知名的负面情绪在逐渐积累。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下。洛欢按着鼠标的手指猛地错了下位，被人暴了头。
屏幕黑了下来。
洛欢转过头，看向手机屏幕。里面是一条消息。
洛欢望着漆黑的屏幕顿了会，才深吸口气，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抱着被拒绝的心情随意扫了眼屏幕，忽的，她整个人愣了愣。
攥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此时正是深夜，周围安静的不行。
屏幕上是长长的一页，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看上去像写了很久，也很认真。
江知寒把他的家境，以及他父母和自己的情况都介绍了遍，没有用什么修饰美化的文字，而是□□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江父有间歇性精神病。
他说：【我的家境很不堪，而且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没办法抛下他们不管，而且我父亲的病，将来我可能会花很多精力为他治疗，还有我的母亲……外人会拿有色眼镜看我们，包括在学校里也是，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清楚我的情况。】
【我不是个很浪漫的人，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人也很无趣，可能满足不了你们小女生对爱情的向往，如果你是想要找个人恋爱，我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计划里，本来没有在这时候谈恋爱的想法，但我想我对待另一个人会很认真，不是玩玩的。不知道你的想法，我今天说的这些，你看到后希望能好好考虑，如果后悔了，就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吧。】
洛欢定定地看着这些文字，眼里泛上了层水雾，半晌后，忍不住破涕而笑。
第30章
原来……
他一直不喜欢自己去找他, 还有在学校也不主动找她，要么就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独自进来，就是因为, 怕自己被他连累。
这个笨蛋。她有那么虚伪, 在乎那些虚无的名声吗。
他才十七岁, 就已经背负了这么多的东西。还那么主动懂事。
洛欢向来都不是，一个用对方的各种外在条件去看待对方的人, 如果这个人她觉得好, 她就会接触，允许他靠近。如果这个人她觉得不好, 她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对方。
从小到大, 她都是用这个原则为人处世的。
江知寒是她成长以来, 第一个主动去接触的人。许是被他身上的气质所吸引。
他，也是她见过的，最有担当的男生了。
尽管他的家庭很不堪，他却没有放放任, 或者自甘堕落, 也没有觉得丢脸, 不想承认。
他是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少年。又像一个傻瓜。
洛欢觉得眼眶湿漉漉的, 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丝终于听到了回应的欢喜。
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悬空两秒，随后神情庄重的按下去。
【我不怕，也不在乎, 我喜欢的, 是你这个人。】
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已, 无关其他。只要他也能让她感受到, 就好。
发完后, 洛欢捧着手机盯着看。
过了半分钟，那边发来一条消息。
【嗯。】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啊。洛欢捧着手机看着，像心上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后背往后靠上椅背，唇角慢慢弯起。
另一边。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白皙的脸庞平静淡漠，眼睫垂落盯着屏幕里少女的回话，流光映照的眉眼漆黑精致。
下巴处的创可贴依旧清晰无比。
可仔细一瞧，他碎发下的耳根却隐隐有些红红的。
窗外异常寂静。
静的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一向波澜不惊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少年，终于在这年的盛夏，迎来了让他无措的汹涌情绪。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压下去。
可这情绪，却丝毫不会让他觉得厌恶，反而甘之如饴。希望它能再停留的长久一些。
不知多了多久，江知寒才有了反应，他默了默，伸手打开桌下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
他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计划。
从五岁开始。字迹从稚嫩到成熟。
每周，每月，每年的。
一步步。
他翻到十七岁这一年。
在其中一行字上停顿，然后划去了一些，添加了一些。
灯光下的神情格外专注沉静。
洛欢自从收到那条消息后，整个人便激动不行，到了晚上十二点还没有睡意。
怕蒋音美发现，洛欢只能关掉电脑爬上床去，一个人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想着明天早上要见到对方，想用一个好的精神面貌去看他，她可不想顶着一对憔悴的熊猫眼，第一天就让对方看到她丑丑的一面。于是逼着自己入睡。
可眯眼没半分钟，又睁开眼拿过手机，滑亮屏幕，盯着上面的字傻笑。
活脱脱地像个神经病痴汉。
太不容易了。
真难追。
不过这朵高冷之花还是被她给搞到了嘻嘻。
像中了千万彩票一样睡不着，玩游戏也没心情，洛欢一腔情绪没处发泄，本来想骚扰谷雨，但转瞬一想这会她说不定都睡了，要是被吵醒指不定会立刻杀到她家。
于是，洛欢试探着，给江知寒发了一条□□。
【你……睡了吗？】
【明天中午我来找你好不好。】
洛欢屏息着，正想着他是不是睡了，要不要明早再看时，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条消息。
【嗯。】
【快睡吧。】
洛欢眼睛瞪着这两条消息，半晌后，一把拉起被子蒙在里面，压抑着呜呜来回翻滚着。
翌日。一听到闹铃响起，洛欢就从被窝里爬起来，眯着眼去洗漱。
收拾好后不到七点，洛欢没等蒋音美跟洛国平起床，自己坐车到了学校。
窗外一如既往的好天气，清爽又清新，也可能这样的天气平时很多，只是她之前没怎么注意，今天却觉得看什么开心，连空气都是甜的。
班长夫妻俩早早到了，因为上次的月考不太出众，被班里好些人私底下嘲笑了，于是开始头悬梁住刺骨，一副要在下次期中考惊艳所有人的架势。
教室里其他几个人，也因为有这两人的存在，也都尽量安安静静的。
洛欢没再多关注，自顾自地低头拿出手机，翻到昨晚的聊天页面上。
她发了条消息。
【你来学校了吗？】
洛欢一手托着脸等了会，没等到回信，只好先合上放回去。然后随便拿出了本书，翻开。
看了会，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谷雨姗姗来迟，随口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欢翻着书，淡定答：“四十分钟前。”
“……”谷雨收拾书包的手顿住，转头看她：“受什么刺激了今天？”
洛欢嘴边抿出一个小漂亮的梨涡，瞧了瞧四周，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趴过来压低嗓音。
“我，洛欢我，成功了。”
“什么成——”谷雨说着说着卡了下壳，忽的瞪大眼睛，声音失控：“你跟那个江——”
洛欢一把捂住她的唇，示意她小声点。
周围有些同学看过来。
谷雨受到的惊吓真不小，但好在理智回来，赶紧唔唔点点头。洛欢这才松开她。
谷雨看了看周围，过了几秒才压低声音，磨着牙质问：“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于是，洛欢只好花费了一个早自习的时间，把昨晚的事老老实实说了。
谷雨听罢后咋舌，小声道：“你来真的？”
“不然呢？”洛欢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谷雨的眉头皱了皱，要是单看江知寒这个个人条件吧，学习好，长得帅，也足够低调，要是没他家里的那些传闻烂事，现在的票选校草算个什么，配她闺蜜那是绰绰有余。
但，江知寒他家里的情况……
“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洛欢说：“我当然知道，我是和他，又不是跟他爸妈。”
像是知道谷雨在担心什么，洛欢温软一笑，安慰着她：“他昨晚已经把他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了，是我自己选择的，如果他这个人不好，我也不会追他那么久啊。”
谷雨虽然对江知寒的了解不多，但就是莫名觉得他这人挺可靠。
况且，她了解洛欢，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只要是她认定的，才不会轻易改变。
于是，谷雨只好说：“我们还小，记得别让自己受伤，要是以后……你还有我。”
洛欢定定看她两秒，眉眼弯起来，浅笑一声，郑重点头：“嗯，你放心吧。”
谷雨轻叹了口气，竟有种娘家人嫁女儿的心情，想起什么又忍不住叮嘱她：“江同学脾气好，人也好说话，配你真是委屈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哦。”
“……”这么快就叛变了，好想打死她哦。
洛欢一早上都没收到江知寒的消息，郁闷不已，心想他都不看一眼手机的吗。
大课间时，洛欢做完操上来，原本想上去找他，但看看周围的人流，还是勉强忍了住。
谷雨没心没肺地嗤笑她：“你瞧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老公出去找女人了的怨妇哦。”
洛欢这会没心情和她斗嘴，木着脸说：“等你十年后有了男朋友，你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十年后……
“靠！你在笑话我孤注生呢。”
谷雨反应过来，咬着牙去挠她痒痒。
两个女孩又打闹起来。
洛欢一上午都在忍着，终于等到放学，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倒在桌上。
谷雨饿得不行，一边收拾着东西斜她一眼：“这不是下课了吗洛小怨妇，还不去找你的小白脸？”
洛欢转过头来嘴硬：“谁说我要去找他。”
谷雨于是哦了声，挽住她的手臂提起她：“那走，去吃饭，我快饿死了。”
洛欢任谷雨拖着出了教室，走了几步路，到了楼梯间时，忽然推开她就转头就上楼。
谷雨在后面哈哈哈大笑。
洛欢蹬蹬蹬跑上楼，到了一班的门口，往里面看。里面坐着几个人，江知寒的位置上却空空如也。
洛欢眉头轻蹙，嘴唇撅的更高了。
在骗她吗。
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不是他昨晚答应，又后悔了。
难怪他昨晚，都是只回那么几个字的消息。今天一早上也不回她消息。
原本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不少，一整晚的悸动，兴奋与期待都仿佛在慢慢消失。
“洛欢。”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好听的男声，像夏末的风。
洛欢愣了愣，猛地转过头，看到身后走廊上站着的少年。
穿着校服，面孔干干净净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凝望着她。
洛欢张了张口，抿住唇看着他。
江知寒迈开脚步走了过来，低头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洛欢隔了两秒，抬手拉扯住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问：“你去哪了？怎么不在教室。”
江知寒说：“去了洗手间。”
“等很久了吗？”
洛欢故意磨蹭了会，垂着眸才轻声咕哝：“也没多久啊，就等了一上午。”
江知寒面露出不解。
洛欢看看他，实在忍不住了问：“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忙到连一眼手机都没时间看吗？”
江知寒默了下，问：“什么消息。”
看来真没时间看手机。洛欢只好解释：“我早自习前给你发了一条消息，问你到学校了没有，你没有回。”
江知寒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女孩刚刚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说：“抱歉，我不带手机来学校，就没有看到。”
没带啊。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洛欢抿抿唇，脸色变得好看多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很懊恼。
自己刚刚一通质问会不会很丑很凶，他会不会不喜欢她了……
“对不起，那我以后也带——”
江知寒还在道歉着。
洛欢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以后上课时间会尽量不给你发消息的。”
她可不能让一个好学生为了和她在一起，就染上各种坏习惯。学校规定学生不许带手机，她自己的手机也是偷偷拿的。
江知寒薄唇抿住。
洛欢抬头看着他，小声问：“你为什么不说让我不要带手机啊，我以为你会这样说的。”
江知寒似乎轻歪了下头，思考了一会说：“我没有权利限制你做你喜欢的事，学校的规定只是一个明确信号，如果真的不想带，自然就不带了。如果想带，就算再多规定也会想办法带来学校。”
好温柔哦呜呜呜。
洛欢的手指拽紧他的衣袖，得寸进尺地低声：“那你自己的想法呢，站在男朋友角度？”
江知寒面色稍僵，在女孩灼灼的目光里，默了会，尽量平静地说：“不希望。”
“因为……”话还没说完，洛欢就往前蹦跳到他面前，仰着头满脸灿烂地大声说：“我明白了，我保证以后也不带手机了，在学校遵纪守法，做个安安分分的好学生！”
这话在安静的走廊里不小。
江知寒轻吸口气，看了一眼周围，伸手将女孩带到角落安静的地方。
“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江知寒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了眼教室黑板上方的时钟，放学已经半个小时了。
洛欢抬头看他：“那你呢？”
江知寒沉吟一会，叹气道：“我等等吧。”
第31章
他是怕, 自己也因为他被人围观吗。
因为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一直安安静静，从不主动接近任何人, 连她能和他变得现在如此亲近, 还是靠的是自己厚着脸皮才得来的。
可是她洛欢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想法, 在意过别人的目光。她活的自己开心就行了。
她喜欢，她就主动, 没有什么偷偷摸摸可言。
于是洛换不管不顾, 伸手去拉他的校服衣袖，笑着说：“我们一起去嘛。”
江知寒知道, 洛欢一直都很随性不在乎, 可他不一样, 他需要为她考虑的更多。
许是从小家庭特殊的缘故，江知寒在很早的时候，就懂得了流言蜚语有多可怕。
也比同龄人成熟，也习惯了懂事, 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女孩, 天真烂漫, 不懂得流言的可怕。
江知寒脸庞温和, 伸手将女孩的手拉下来：“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先去吧，我待会再去。”
洛欢知道这分明就是江知寒故意找的借口, 柔软的双唇嘟了嘟, 黑白分明的眼睫往下垂，眼里的光落幕了点。小脸撇到一边, 像是在堵着气。
却站在原地不走。
江知寒只是看着她。
空气里, 上方忽然响起一个若有似无的轻叹。
“……听话, 好不好。”低缓清润声音有些磕绊不自然。
洛欢愣了下，猛地抬头看他。
江知寒面上依旧平淡无澜，只是薄薄的耳廓有些泛红，努力维持着冷淡。仿佛刚刚她听到的都是错觉。
洛欢的双眼，却仿佛亮了亮。内心戏足足上演了八百次。
他居然那么温柔的说让她听话！！！
啊啊啊啊啊啊！！！
她快不行了！！
这回不等江知寒再说什么，洛欢就赶紧点头，按捺着情绪郑重说道：“好，那你快点弄完，早点去吃饭，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就跑着离开。
江知寒安静地看着少女风风火火的欢快背影。
“江知寒，你站在这干什么？”顾婉珊食堂吃完饭从另一边走廊回来，见江知寒独自一人立在走廊角落，脚步停下。
江知寒收回目光，低下头，也没去看她，淡声回了句“没什么”，便转身往教室里走。
顾婉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空荡荡的。
下午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管，谷雨用手机看漫画刷娱乐新闻，看到一处好玩处，于是习惯性地凑过来，要和洛欢分享：“快看快看，这段男女主要亲了。”
洛欢这会有点烦，撑着脑袋一手推开谷雨的脸，视线又重新落在面前的习题册上：“别打扰，正想题呢。”
“……”谷雨转头看她：“怎么回事啊？”
被打断思路暂时重接不上，洛欢两手托着脑袋皱了皱眉，于是说：“我答应了他以后在学校不玩手机了。”
谷雨挑挑眉，哟，这么快就管上了。
以前学校不让带，他们私底下都是阳奉阴违的，洛欢这回居然这么听话？
那个江同学可真不简单啊。
“爱情的力量。”谷雨啧了声，看看四周，然后凑到她耳边，问：“那你这就算成功了吧，录音呢？”
洛欢抬眸过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那本来就是个借口而已。一开始她是有赌气不甘心的成分在，可现在，她真挺喜欢他的……
况且，这么帅她也不舍得欺骗啊。让一个大帅哥哭，太罪恶。
谷雨就知道是这样，许是看穿她的想法，半晌恨恨评价：“肤浅至极！”
洛欢哼着笑，没有否认。
放学后。谷雨冷眼睨着欢快地收拾书包的洛欢，语气颇为的酸：“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见吧见吧，等人帅哥烦了你把你抛弃，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洛欢本人毒舌也不是盖的，笑眯眯地回：“啊，没关系啊，你放心，你等你以后老了，本闺蜜就把你送到单身养老院，一群单身老太太跳广场舞。”
靠，这是咒她一辈子单身了？？？！！！！谷雨气得起身要打她。洛欢动作飞快，说了句拜拜就飞快溜了。
谷雨有点胖，自然追不上，气得要死。
洛欢跑上了楼，靠在楼梯拐角等，等江知寒出来时发现她，唇边还含着笑。
“在笑什么？”
听到头顶的声音，洛欢仰起头，原本坐在台阶上，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抿住唇摇摇头说：“没什么啊。”
她低头摁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小声说：“你今天出来的好早。”
她还以为，他得等校卫来时才出来。
洛欢探头朝走廊看了眼，已经差不多没什么人了。白净的小脸染着一抹纯净笑意。
上面一层楼是杂物区，她站在台阶上，个子才勉强够得着他。
余晖从他身旁的窗户照射进来，染了他一身金色。
江知寒没回，只轻声说了句“走吧”，便转身走了。
洛欢哦哦两声，两步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校园里偶尔有人人来人往，洛欢规规矩矩地跟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出校门。
离校门口远了点，洛欢才大胆地跑上去，离的江知寒近了点。
江知寒低头看看她，没说什么。
他把她送到了公交站。
洛欢抿抿唇，不太情愿，仰头体温：“我能不能陪你去你们家。”
江知寒想也没想地说：“不行，不安全，太晚了。”
实际上，他已经对洛欢想去他家产生了一种恐惧。他不想让她看到他那些不堪的一面。
洛欢不大情愿地哦了声，不说话了。
江知寒没有把她送到公交站就走，而是陪她耐心地站着，一直等公交车来。
少年高瘦清俊，还穿着合体的校服，肌肤白皙，容貌绝佳，站在人群里就格外出众。像是每个学校都能看到的校草。
期间就有不少人偷偷往这边看过来，轻声议论。
但是见那男生低头，目光专注地看向身旁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这才压下了心头的蠢蠢欲动。
原来是女朋友了啊。
而洛欢心里原本还有小情绪，不大高兴，但是余光瞥见周围艳羡打量的眼神，心里于是高兴了很多。
还很占有欲的，往江知寒身边贴了贴。
江知寒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是低头看她一眼。
公交车总算到了，人都往里面挤，江知寒伸手护着洛欢，看她上去后，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洛欢坐在窗边，一放下书包就转身朝下面的男生摆手，趴在玻璃车窗用口型说：“明天见”。
洛欢看到江知寒朝她点点头，于是重新露出了笑。
洛欢在学校里憋了一下午，回去后吃完饭就拿了零食回房间玩手机刷各种消息游戏娱乐。
手指正点着一个女孩在换装，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上方出现了一条消息。
【作业写完了吗。】
洛欢手指一抖，赶紧退出游戏坐直，点进消息纠结了下，回道：【还没呢，作业太难了。】
她根本还没开始写！
洛欢赶紧收拾着桌上的零食包装跟饮料，侧头看一眼，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嗯，你现在有空吗，可以学习吗？】
为什么别人都是玩玩玩，他一开始就学习！不过洛欢也不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在一起的时间，回道：【有！你等等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回过来一个“好”。
洛欢把其他零食丢到窗外上，确保桌面干干净净没有杂物了，然后掏出书来丢到桌上，深吸口气拿过手机。
【我好啦！】
【好，哪里不会的告诉我。】
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的话。
洛欢叹气，不过这可能就是和好学生在一起的代价吧，总不能自己和江知寒相差太远，要是被别人知道，那就丢死人了。
如果可以，她将来还想离江知寒近一点。
洛欢老老实实地开始写题，可能是她的底子挺差，就算第一次月考有进步，作业也写的有些磕磕绊绊。有不会的，就恬不知耻地骚扰江知寒。
好在江知寒这人有耐心，她听不懂的，哪怕只是一个步骤，他也会给耐心地给她讲。
简直比小猿搜题还贴心。洛欢再一次感叹，江知寒这个男生简直太温柔了。
温柔的，她都有点愧疚稍稍把他拉下神坛了。
她平常写作业时，一个人总没有耐心，也怕孤独所以经常写到一半就容易分心玩手机，总要磨磨蹭蹭到块睡觉时，才匆匆忙忙地赶。
可他真的很专注，学习的时候只和她聊学习，别的什么都不讲。反应思路也快。就好像，那些题已经在他脑海里过了无数遍。
有他陪着，她觉得学习时间好过了点。
他开始时候回答的有些慢，到后面就快了，可能是一边在自己写作业，一边给她辅导，到后面就写完了，专门给她辅导。写完所有作业，还不到十点。
洛欢第一次写的这么快。
【谢谢你！！！】
洛欢开心地连着给他发了好几个“爱心”表情包。有小猫崽wink的，也有张学友“爱心攻击”的。
格外的奔放。
江知寒像是被她给震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回了个高冷的“嗯”字。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
洛欢向后放松倒在椅背上，捧着手机开心地笑着。
临了睡前，洛欢捧着杯子去厨房接水喝，正关掉电视准备睡觉的蒋音美转过头来，叫住了她。
“怎么了妈妈。”洛欢顿了下，走了过去。
蒋音美说：“你这次月考考得不错，爸爸妈妈想周末的时候带你出去吃饭。”
洛国平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我们顺便帮你买。”
洛欢暗呼了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吓得自己紧张的一批，于是笑笑说：“礼物就免了，我没什么要的，我们家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蒋音美笑：“等你期末再说。”
洛欢小脸严肃起来，想了想点头：“嗯，那我得想想到时候要什么礼物。”
洛国平呵了声：“还没考就这么自信啊。”
洛欢神秘地笑了笑：“对啊。”
翌日，洛欢很喜欢缠着江知寒，或许是初初得到回应，就是很想见他。
以前明明天天都缠着他，可现在却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只是洛欢很听话的没有拿手机来学校，就不方便联系，其实带了也没用，江知寒不习惯带手机。
于是洛欢就忍着，一直到了放学，才总算是有时间和他相处了。
“走吧。”
洛欢蹲在前面的台阶上，仰头看看少年，小脸上露出笑来，立马起身。
起得太快身体不稳，摇晃了下，江知寒正伸手要去扶，洛欢就双手抓住了他的腰。然后，得寸进尺地牵他的手。
江知寒身体僵了僵，却也没有推开她。
于是两人往前走着。
洛欢偷偷抬眸看看他的侧脸，又垂下脸，得寸进尺地握紧。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又细又直，手掌心里略微有些潮湿。
而这时，吃坏了东西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的女生正慢吞吞地下楼，余光不经意扫过下面的楼梯间时，忽然一顿。
她睁了睁眼，连忙跑了几步往下看。
到了公交站，江知寒按例陪着洛欢，洛欢靠在他肩上，低头玩着他的手指，玩的很欢快。
江知寒似乎已经默许，或者妥协了她当众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四周投过来的眼神不少。
洛欢偶尔还是挺安慕虚荣的，尤其这种目光，就好像在说：“你们看她男朋友真的好他妈帅呜呜呜”，“这年头的帅哥怎么早早就名花有主了啊”，“她女朋友好想和他不太配”等等，于是，洛欢直接伸手把江知寒的手臂抱紧。
炫耀。
她感觉到江知寒手臂紧了紧，而后低低叹了口气，也没推开她。
脾气真的好的不行。
说他老旧也好，在江知寒的认知里，原本应该一步步来，可洛欢好像没有这个意识，一开始就随性的来。
回到家后，洛欢吃过晚饭就回到房间，听江知寒辅导作业。
第二天。江知寒一到教室，就被一个人堵住。
他来的不早也不晚，教室里还是有些人的，看到动静纷纷都转头望了过来。
顾婉珊眼角有些红，语气高傲质问：“江知寒，你昨晚是不是一个人回家的？”
她昨天在路上收到朋友的消息，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假的，可她还是慌了一整个晚上，甚至还失眠了。今天一大早，她就来了，一直等到江知寒来教室。
朋友说江知寒昨晚跟一个同年级的女孩一起回家，她不信，江知寒平时在学校里几乎谁都不深交流，又怎么可能还会跟一个女生一起回家？
只有那次……
而江知寒在面对女生的质问时，只是眉眼平静，习惯性地淡声开口：“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顾婉珊挡在路中间，一副要他个说法似的。
不然就不让走。
周围有男生扬高声音朝他们这边笑着喊了句：“顾班花，我想问你这什么意思啊，你又不是人家女朋友，就算江知寒他一天换一个女生，也轮不到你有什么权利问吧？”
“对啊，不知道的，看你这架势以为是正宫呢。”
“你，你闭嘴！”顾婉珊脸色难看，有些气急败坏。
江知寒凝神想了下，转身原路返回，绕过了讲台从另一边往座位方向走去。
顾婉珊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按在他的桌上。
江知寒没什么情绪地抬眸看她。
顾婉珊不知怎么就慌了一下，她很快恨声说：“你以为你就是真爱了是吧，我告诉你江知寒，人家和你在一起根本就是因为一个赌约，她和朋友说好，等你松口答应，录了音就甩了你，那天赵诗蓝她们亲耳听到的！”
第32章
江知寒像是沉默了很久, 才淡然温和地开了口：“哪天？”
“……什么？”顾婉珊下意识说，但很快反应过来：“上上周的体育课上，你被老师叫去改物理作业那天。”
原本那天她们几个从食堂里出来, 听到那段随意的交谈,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连那次被那个别的班那个女生挑衅，都没有放在心上。谁知昨天就收到了赵诗蓝的消息。
她当时足足的, 愣了好一会。
简直在开玩笑, 江知寒的家里情况那么烂，学校里就算有女生看上了他, 也没一个敢真的有勇气行动的。
这也是她自从和他成为高中同学以来, 有恃无恐的原因。因为不怕被抢走, 所以根本不用去行动。她只要等到大学，江知寒拜托了他那个烂家之后，再去行动再说。
可现在，却忽然有人告诉她, 江知寒已经有女朋友了。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居然还有女生胆子这么大, 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
可幸好, 她知道了那个女生没安什么好心的。所以, 她一定要戳穿她的真面目，让江知寒知道。
顾婉珊笑容带着点恶劣地接着说道：“她纯粹就是个骗子，你不相信, 可以去问赵诗蓝她们, 她们那天也都听到了，又或者你再去问她啊, 看她到底承不承认。”
免得江知寒还天真地以为, 真有女生会不计所有单纯地真心喜欢他了吧。
教室里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不少, 全班都面面相觑地看着这边。
而江知寒自始至终神色平静，像是回忆了一下，语气挺淡：“你还有吗？”
顾婉珊笑容变深：“你不觉得这是最大的吗？她在欺骗你的感情。”
江知寒便什么也没有再说，接着朝她点点头，便放好书包坐了下来。
低头拿出书本。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低垂着头，面容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顾婉珊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这么完了？不去质问？欺骗感情这么伤自尊的事，他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是他一向都是一个不外露情绪的人，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连她也猜出他到底怎么想的。
于是四周目光的焦点，慢慢地变成了她，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顾婉珊脸皮很薄，这会已经微微涨红了，她垂在身侧的指尖攥的很紧，死盯着面前沉静无澜的少年，冷笑一声。
“你就掩饰吧，等你发现了她的真面目，看你还怎么保持平静的下去！”说完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班上又安静了阵，见到江知寒依旧没什么反应后，才慢慢又冒出了声音。
而座位另一边的赵诗蓝偷偷往后扭头，看着后面的那个男生。
他低垂着头安静写题，仿佛丝毫不受刚刚顾婉珊一通胡闹的影响。
她又回过头来，心里暗暗地有些懊恼。那个顾婉珊什么意思，她昨晚明明不经意提醒她别说是自己说的。可她今天早上，却一句话就把她给供出来了。
还害得江知寒当众被其他人嘲笑。
这下，江知寒肯定讨厌她了吧。或许原本没有注意，只是这回有了厌恶的迹象。
导致她有种告密的愧疚感，一上午都不敢看他，连他来收作业都低头上交，不敢抬头。
余光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接过她的习题册，少年高瘦清越的身影离开，鼻腔飘来他身上淡淡清冽干净的皂角香气。
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可赵诗蓝的心的却酸酸胀胀的，眼角莫名有些泛湿。这样一来，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了。
-
洛欢发现，这戒手机瘾真的挺痛苦。
首先一上午都不能玩，这对以前爱网上冲浪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洛欢虽然爱玩了点，但还是挺有原则的，答应了的尽量都会做到。所以，就算再难受也不再带手机来学校了。
偶尔来瘾了，就玩玩谷雨的手机解解馋。而剩下的时间，不是用来听课，就用来想江知寒。
她发现思念这事还挺玄乎，明明才不到一周……
下了课，洛欢就搁下了笔，无聊地趴在桌上看着某处。
时间过得好慢啊。还有两节课。
谷雨低头看着漫画，见她连自己手机都不抢着玩了，于是笑她：“看看你这个怨妇样，真活该。”
洛欢听着，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谷雨还在那不知死活地笑着：“哎呀这和年级第一谈恋爱真是苦恼呢，人家都忙的没时间理你哦，明明才两层楼，人家都不来，可怜我们如花似玉的一枚小仙女，就这么巴巴地等成了望夫石……”
洛欢慢慢坐了起来，伸手整理整理衣领跟头发。
“怎么，你想去哪，找人家啊，啧啧啧真可怜，倒贴哦。”
洛欢偏头看向她，眯起眼睛，瓷白的小脸上露出笑意：“不，我去趟班主任办公室，顺便和她聊聊这还有哪几个校规漏网之鱼的事儿。”
这才刚站起来，谷雨就吓得撕心裂肺地求饶：“姐姐我错了！”
还是您厉害。
还以为这丫头自从有了情况后会温柔点。让她趁机尝尝翻身打压她的快感。
教育你还不是轻轻松松，洛欢哼了声，坐回去又趴下去。
谷雨小声：“你有了江同学后怎么还这么凶。”
洛欢秀眉轻挑，妩媚一笑：“需要我现场给您表演一段温柔吗？”
谷雨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凶巴巴的比较好。
“真可怜江同学，被你的外表给迷惑了，以为你温柔小意，实际上凶死了。”
洛欢懒懒地转头趴过来，打了个呵欠然后笑：“不会啊，我平时对他可温柔了，都不会凶他。”
谷雨十分憋屈，行吧，真就重色轻友呗，她就是那个“轻”的！
放学后。洛欢刻意等到一班他们人差不多都走了才进去。
江知寒正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嗨。”洛欢一路跑了过来，坐在他的前面，双手趴在他的桌上，歪头笑着问：“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没有。”江知寒黑睫敛着，神情静默。
“太好了，那你去吃饭吗，我们一起走吧。”不过洛欢又很快补充了一句，说道：“不是一起，就是顺路，所以不用担心。”
江知寒顿了顿，并不看她：“还有事。”
“还有什么事？”洛欢顺嘴问了句。
江知寒薄唇抿住，沉默。
洛欢等了一会，慢慢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他的态度，好像有点冷。
于是伸手，轻戳了戳他的脸。皮肤白皙，细嫩。
“你怎么了啊，不开心吗？”
少女软软的手指充盈着柑橘的香气，一下一下，冲击着情绪。
江知寒僵了一下，忍无可忍地抬手，指腹攥住她的手指，阻止她再动。
嗓音偏低，透着些哑：“别动。”
洛欢愣了下，抿了抿唇：“怎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握她的手！
江知寒那双深沉的眸瞳凝视着她。
亮晶晶的，眼眸里一片纯净。
他终于是败下阵来。偏过脸去。
“没什么。”
洛欢于是保持着被他握住的姿势，另一只手托着脸，咕哝了句：“江同学，你好奇怪啊今天。”
江知寒放开了她的手，忽然站起身来。
洛欢也跟着起身，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你去哪？”
江知寒垂眸轻声道：“陪你走一段路吧。”
洛欢哦哦两声，便很开心地跟着他。
一路上，江知寒都不怎么说话，只有她疑问时才应上两句。浑身莫名透着股寂静气息。
洛欢几次偷偷瞅瞅他，想问，又觉得万一自己想多了，他似乎总是很安静。
江知寒陪洛欢下了楼，看着她欢快地跑开，这才低下头，重新转身上楼。
事实上，洛欢有时的感觉还是挺对的，到了下午放学，洛欢去找他，江知寒来找她，两人一起下楼。
洛欢看了看他的脸色，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她还是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校园里人渐渐稀少起来，洛欢故意慢了半拍，落在他身后。
就站在原地那么看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怕别人被别人看到，才故意表现的和她不熟。
谁知，江知寒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察觉到身边没有人，他停下来，静静地转头看她。
像的在等她过去。
洛欢呼吸微顿。
好吧，在这种地方光明磊落地等她，好像真不是在乎会不会被人看到……
那么一个帅哥干干净净地站在那等她，洛欢不好让他等太久，赶紧快步朝她跑了过去。
“我想和你恶作剧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洛欢仰头朝他吐了吐舌，笑容娇俏。
江知寒低头看她，低淡地应了一声，接着往前走。
洛欢虽然在女生当中算标准高挑的那波了，但还是只到江知寒的肩膀，普普通通的校裤包裹着他一双修长的腿，走得挺快。按他的正常速度，洛欢是追不上的。
许是刚刚差点丢了洛欢，江知寒走得慢了点，基本和她齐平。
洛欢低头走了会，快到公交站时，忽然拉住了江知寒的校服袖子。
江知寒停下来，看她。
洛欢仰起瓷白的小脸，小声问：“江知寒，你是不是不开心？”
她猜了一路，总算猜了点可能性的答案。
江知寒不开心。她总有这种感觉。
少女打量着他的脸。
江知寒垂落在校服下的指腹紧了紧，喉间发出一句：“没有。”
“真的吗？”
“嗯。”
“车来了，快上去吧。”没等她继续问，江知寒便伸手带她上车。
洛欢感觉一双手温柔地拨开挤她的人，推她上去。
周围乘客不少，洛欢等抢好座位后，便只来得及跟他挥挥手。
公交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带着尾气轰隆离开。
回了家后。洛欢给江知寒发了条信息，江知寒如常回着，连问他作业也和平日里一样耐心。
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第二天她正要进食堂，正好撞见一班的顾婉珊等人。
她对这号人没什么记忆，或者懒得理，正走着，便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对话声。
“就是她吧……”
“也不怎么样啊。”
“看起来一脸高傲的样子。”
洛欢脚步一停。她皱着眉转过头去，那几个女生赶紧回头，唯有顾婉珊和她对视，而后冷笑着移开视线往下走。
那一眼，有些轻蔑。
“……什么毛病。”洛欢回过头来，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江知寒这两天里似乎心情不太好，洛欢也不敢太过放肆，和他说话都有点小心。
一直到了周末。
洛欢不是个能忍的人，有什么事都会直接说出来，于是周六补习这天，洛欢再也忍不住，趁着中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将江知寒堵在了楼梯间。
“江知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高兴？”洛欢垫着脚，两手扯着江知寒的衣服，抵着他仰头，目光紧紧盯着他质问道。
江知寒起先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人已经被她压到了墙上。
江知寒的手里还拿着刚刚补习完的教案，他面容生硬，别开脸，深吸口气，说话声都低了几分：“你先，让开。”
“我不。”洛欢语气固执：“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生气。”
一副不问出口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有。”
“不信。”
简直像个缠人精，没完没了的缠。江知寒闭上眼睫，呼吸调整。偏偏洛欢还皱眉盯着他，手扯着他的衣服在玩。
空气很静。
大概过了两分钟，江知寒才睁开了眼，垂眸看向她。那漆黑的眸里带点她看不懂的情绪。
江知寒安静又专注的看她，淡淡出声：“游戏玩够了吗？”
“什么？”洛欢没反应过来。
“游戏，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江知寒没头没尾地忽然说了句。
洛欢的手无意识松了几分。
江知寒便站直身子，敛下眸瞳，越过她离开。
洛欢扭头，看着少年离开的笔直纤瘦的背影。
洛欢这人思维直，她花了半天的时间琢磨江知寒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下午补习下课期间，洛欢一手撑着脸盯着手机聊天页面瞧，好半天都没编出一段话来，于是心情烦躁地扭头去看窗外的绿树风景。
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场景。他不会是……在哪听到了自己一时口嗨跟谷雨说的话了吧！
可是他从哪听说的啊？
洛欢猛地想到，上周顾婉珊看她的视线。难不成是她。
洛欢这会没时间去猜到底谁跟江知寒说的，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澄清。
洛欢赶紧拿过手机，编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等回信的途中，上课铃声响了，洛欢只好先放下听课。
等放了学，洛欢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看到页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回信，只好收拾书包赶紧去找他。
洛欢在走廊等了会，偏头瞧见江知寒人，正要打招呼，手机响了。蒋音美跟洛国平开车到了他们机构外，在催她出来。
洛欢应完挂断电话，见江知寒人已经不见了。
洛欢垂下头，只好先回去。
晚上回了家，洛欢等了一晚的消息，忍不住又发了条，还是没有回复。
怎么回事。洛欢咕哝着，泄气地丢了手机去睡觉。
第二天，洛欢直接得知江知寒直接请了假，一上午都没来补习机构！
气得她忍不住丢手机。
什么意思，不相信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躲她！
怕她纠缠不成？洛欢觉得自己第一次看走了眼，年级第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实际上是个渣男！
她要去学校树洞曝光！
可手指刚点开树洞时，到底是……没舍得动手。
于是洛欢丢了手机双手环胸靠坐在椅子上，两腮鼓着呼吸，直接气成了一只河豚。
路边的手机维修小店里，走进来一个穿着蓝白校服T恤的少年。
“买个电池。”嗓音清淡，又些微低，很好听。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听见声音自电视抬头，见到是个高挑清瘦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十分精致。下巴处贴着一只创可贴，神情平静。
店主的视线落到他修长手心里的那只破碎的白色手机。
白色壳子已经有些碎裂，屏幕边也有道裂痕，电池都甩了出来，安回去后，屏幕依旧死黑。
他拿起来看了眼，歪头啧啧：“这主板都坏了呀，买电池也不能用，还不如重新买个。”
他想趁机推销自己店里的新手机，谁知少年只是抬头，静默又礼貌地说：“谢谢，主板没事，只买个电池。”
店主一噎，心想这学生还是个行家吗，于是犹豫半晌，只好转身去拿。
江知寒拿到电池换上，付了款，便转身离开。
洛欢一早上都郁闷不乐，做什么也都没精神，听完课在外面随便解决了顿午饭，就去舞蹈班。
她心不在焉，做动作时就没怎么注意，在练习撕叉跳时重心没把握好，导致下落时脚尖先着地，整个人往前摔在了地上。
膝盖重重落地，她清晰地听见膝盖骨嘎嘣的声响。
“洛欢！”离她最近的孟琪琪首先发现，立刻跑了上来。
虽然地上都铺着垫子，但这猛地下来，重力都集中到了脚尖和膝盖，力道极大，洛欢痛的当场泪就飙了出来。
周围人和老师也都跑了上来。
“洛欢你没事吧？”
“都小心点，别乱碰！”
“洛欢你还好吧，哪里疼？”
“我没事，老师……”洛欢被人小心地扶起来，额头布满细密的汗，吸气，掉着泪小声说：“没什么大事，让我休息会就行。”
老师还是不相信，让同学先扶洛欢去医务室，自己去打电话叫医生。
“洛欢，我背你吧。”一个脑后扎着小马尾穿着舞蹈服的男生走过来，自告奋勇。
洛欢看了眼他身上被浸湿的舞蹈服，拒绝：“不用了。”
“为什么啊？”男生不甘心追问。
“因为你有点臭。”
“……”那男生满脸受伤。
周围一片笑声，扶着她的孟琪琪忍不住噗嗤了声：“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毒舌，挑三拣四的，让他背怎么了。”
洛欢扭头说：“就希望累死你，就没人跟我抢第一了。”
“哎呀你个小贱人还这么坏。”
几人扶着洛欢到了走廊尽头的医务室，洛欢坐在床上时疼的出了一身汗，医生过来给她检查着。
最后得出结论，膝盖摔伤了，所幸没伤到骨头，就是有点肿。
孟琪琪特别过分，知道她没什么大事后就带着一帮小姐妹走了。
洛欢咬着牙。拜托其中一人把她的手机拿过来。
摔伤虽然没动到骨头，但特别疼，尤其是敷冰袋的时候，毛巾隔着冰袋在肿胀处，那叫一个酸爽。
洛欢有点理解了江知寒每次敷药时的感觉。可他每次都好像不疼。
同学把手机拿了过来，医生出去了会，医务室就剩她一个人，很安静，洛欢一个人敷着冰袋，这会就莫名有些孤独矫情的情绪上来。
洛欢翻看了会书，最后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她心里想着，她最后一次打给江知寒，如果他不接，那她就跟他断了。
她洛欢还不是个死缠烂打的女孩。
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那串数字，然后放到耳边。响了几下，对面接听了。
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洛欢不知怎么的，鼻腔一酸，带着哭音说：“江知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那边忽然开口，声线温和又有些诧异。
“你在说什么。”
第33章
洛欢继续呜呜哭着：“想分手就直接说嘛, 干嘛还躲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人家腿都摔断了还惦记你, 你就一点不关心别人……”
电话那边的少年原本在静静地听她说话, 忽然话音微紧：“你腿摔了？”
洛欢顿了下, 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医院吗？”
洛欢抿了抿唇：“没有”, 但很快就把地址说了。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好”, 便挂了电话。
洛欢慢慢放下手机。纯净微翘的眼眸闪了闪。
他要来找她吗？如果他是来当面跟她分手的，那他等着吧。
洛欢一个人靠在床上无所事事, 一手拿着冰袋敷着, 一只手困难地玩着手机, 眼神时不时地看看门口。隐隐有些急躁。
期间舞蹈老师来了一趟，安慰了她一通，洛欢还是挺怕这个舞蹈老师的，老老实实地点头, 整个人乖的不像话。
等人走后, 洛欢又软骨头似的躺了回去, 等了几分钟, 不见有人来，心上有些失望，越来越烦躁。
冰袋也拿的胳膊酸痛, 于是把手机跟冰袋都丢到床头柜, 摘了碍事的头绳，闭上眼睡觉。
裤腿挽起别在膝盖, 两条腿就那么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 高高肿着, 跟周围的白皙格格不入，紫红色，显得有些狰狞。
以至于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闭着眼。
以为是医生还是谁，洛欢这会有些昏昏欲睡，也就没管。眼皮安然地垂着。
直到那人似乎走到她面前，床边响起细碎的声音，接着，膝盖处传来一抹清凉。
这股清凉瞬间传到大脑皮层，刺激的洛欢睁开了眼，少年穿着校服的高瘦生硬毫无防备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冰袋，轻轻在她膝盖上来回滚动。
他低垂着睫毛，鼻梁高挺，唇轻抿着，黑色发丝有些湿润。像是快跑过来的。他手里的冰袋，正是刚刚洛欢放在床头柜上的。
洛欢盯着他，鼻子莫名涌上一抹酸意，起身就投入到他的怀里。
“江知寒！”
江知寒后知后觉接住她，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放在她的后背，又很快离开，温声说：“你醒了。”
“是你把我吵醒了。”洛欢故意说道。
江知寒立马抱歉。
洛欢哼哼了声，双手却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温度有些高的身体。
他果真是跑来的。
江知寒却不大习惯，他没有和女孩亲密接触的习惯，动了动，见她两膝盖悬空在床沿边，只靠双腿支撑着，于是说：“你的膝盖……”
“骨头没事，小伤，就是看起来肿了点。”
练舞其实磕磕绊绊的很常见，洛欢小时候摔了还会哭两下鼻子，但等到慢慢长大，也就习惯了。
洛欢抱着他不撒手，脸紧贴着他胸口，柔亮微凉的发丝擦过他手臂。
她真的好想他。
在他来之前，她想了无数种对待他的办法，总之都是凶巴巴的，但她一来，她就瞬间忘了这些。
总觉得，他只要来，就比什么都好。况且，他还给她敷冰袋。
就足够了吧。
江知寒身体略微僵硬，虽然对洛欢时不时抱他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推开她，只能尽量保持着平衡，不让她摔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洛欢呼吸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甚至有点想就这么一直抱下去，不想松开了。
但天不遂人愿。最后还是洛欢自己先松开手的。
她呲着牙，埋在江知寒的怀里小声抽气：“江知寒，你帮帮我，我腿麻了……”
“……”江知寒将冰袋放回去，立即起身小心扶在她的腋下，让她靠在床头。
双腿膝盖处的红肿依旧可怖。
江知寒便什么也没说，又拿过冰袋，帮她敷起来。
他原本就是个沉默寡语，话不多的男生，习惯了安静做事。温和又端正。
他敷冰袋的时候力道掌握的很好，不会太轻，也不会太重。不像她粗鲁又没什么耐心。
很熟练，不像第一次做。
被他这样照顾着，感觉自己就像公主一样。
膝盖上火烧般的疼痛好像也轻了点。
洛欢坐在床头，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小声说：“江知寒，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消息也不回，我以为你生气了。”
江知寒手里的动作一顿，对她说了声抱歉，温声解释道：“家里有点事。”
“你家里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又喝酒打你了？”洛欢焦急起来，想要去查看他身上是不是又新添了些伤。
江知寒把她按回去，唇角扬了点笑：“没有，我没受伤。”
洛欢被他的笑给蛊惑了，慢半拍喃喃：“真的啊？”
江知寒眼睫垂下去，嗯了声：“手机不小心摔了，电池坏了，找了很多家店。”
“你发的消息没用看到，抱歉。”
洛欢目光扫了下他身上，似乎真没有什么新伤，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没事没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平常一些罗里吧嗦的话。”
洛欢这时又忽然有些庆幸，江知寒没看到她那些矫情的文字了。否则多丢她面。
还好他没有分手的意思。
任由他帮自己敷着。手法力道十分的轻柔。
洛欢舒服地神游了会，想起什么来，终于抬眸看他，问出了那一句：“江知寒，你那天问我的，我想跟你申请解释。”
江知寒动作一停，抬起眸看她。
黑漆的眸，满是专注。
平时要是这么被他看，洛欢肯定会很欢喜，但这会她都顾不上害羞，飞快地说：“其实我一开始追你，就是因为我同桌的一句玩笑，开学那阵子我作业一大堆差点补不完，心情就比较丧，然后那天你经过我们教室，我同桌恰巧看见，就开玩笑怂恿我去追你。说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的作业问题了。”
“她原本就是开玩笑的，但你知道我这人挺不愿意服输的，于是我就鼓起勇气每天去骚扰你，但是后来……”洛欢垂眸舔舔唇，像是有点害羞地先缓一会，然后再抬眸，那双漂亮的眼眸满是认真：“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不骗你。”女孩子向来大胆直白，连表白都这么直接。
江知寒低垂着眼睫，面上没有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欢心里有点打鼓，小心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江知寒，你不相信吗？”
江知寒的视线落在他衣服上的细白手指上，喉结轻轻上下动了动。
怕她不信，洛欢急忙伸出四根指头，对天发誓：“我认真的，实际上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偷偷喜欢上你了，只不过是嘴硬口嗨，没承认而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但凡说一句假话，我……”
话未说完，江知寒就皱着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拿下来。
漆黑的眸沉沉地望着她：“知道了。”
“……”就……完了？
洛欢瞪着眼看着他。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江知寒嗯了一声，也向她道歉：“我昨天的语气也有点不好，对不起。”
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爱啊！洛欢心里震惊不已，内心的小鹿就像托马斯360度旋转一样疯狂升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欢呼吸有点急促，她拼命按捺着，面上却不显，故作镇定地摇头，说：“没，没事啊，你语气一点都没问题，要是换了我，早就抡起拳头骂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口嗨，不该动机不纯，追你的时候，掺杂别的因素。”
“那你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女孩小鹿一般纯净的眼里全是紧张。
江知寒看着她，神情温和了：“嗯。”
洛欢心里仿佛炸开了烟花。
她故作镇定地倒在床头的被子上，脸埋在里面。心里在尖叫着。
江知寒小心着她的腿。
“我没事儿！”洛欢十分欢快地说了句，而后脸从被子里抬起，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看。
江知寒温声说：“你在看什么？”
“咳，没什么。”洛欢又爬了起来，双腿往旁边吃力地挪了挪，然后拍拍她空出来的地方，笑着说：“凳子太硬，你坐这吧。”
江知寒扫了眼她旁边的位置：“洛欢。”
“我腿疼，你能不能让我靠一会，床头垫的东西太矮了。”洛欢可怜巴巴的语气。
江知寒沉默一阵，起身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完全不碰到她的，离她的腿有点距离。
坐姿挺拔如松柏。
洛欢眉开眼笑，主动挪过去靠到他的身上。
江知寒身体僵了一下，侧过头看看她柔软的发顶，没有动作。只是尽量不动，支撑着她。
他的肩有属于少年人的清薄，校服衣领衣服也干干净净的，萦绕着淡淡皂角香气。
只是人很瘦。肩胛骨都没什么肉，垫的她有点疼。
洛欢心里有点心疼。
江知寒真的好瘦，她一定要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的。
洛欢心猿意马地靠了会，然后见他没有排斥，又得寸进尺的，尽量往舒服的方向挪了挪。
她挪的心里小鹿乱撞。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
头顶默了会，响起一道低低的轻叹。
像是妥协。
洛欢忍着笑，眉眼亮晶晶的。
江知寒低头，安静地替洛欢敷着红肿的地方。
空气静谧，一股温馨的气流在空气中流走。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洛欢正享受着这难得的专属福利，结果医务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小——”
孟琪琪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后，剩下的两个“贱人”忽然就卡到了喉咙里。
她还穿着训练时的舞蹈服，一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呆站在了门口。
洛欢立马从江知寒的身上起来，瞪向她，有点慌张：“你来干什么？”
孟琪琪看了眼她身边的男生，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长得可是真不错。
再对上洛欢的眼睛，头一次见到她这么慌张害羞的场面，稀奇地挑挑眉，这是……洛欢的男朋友？
少年静默地坐在床边，皮肤很白，眉眼仿佛用工笔刻画出来的一般，清冷撩人。
孟琪琪也是从小练舞，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不少，也见过不少的舞者。
这行对颜值有要求，她也见过不少高颜值的跳舞男生，但说真的，这个人的五官绝对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精致。
关键那身上，有种过于冷淡的气质，却要命的吸引人。
真像个贵公子。
见她进来也不见丝毫慌张，而是平淡又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孟琪琪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移开视线。
这小贱人居然能搞到这么帅的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搞到的。居然瞒得这么紧。
但现在不方便说什么，到底还是收敛了点，淑女地朝她笑笑：“哎呀我不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嘛，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奶茶。”
原本她是请了假想过来和她斗斗嘴边喝奶茶，现在看来好像是当电灯泡了。
她矜持地走过来，将两杯奶茶跟买来的鸡排一起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
洛欢忍下白眼的想法，心里无语这人虚伪，要是这里没别人，她肯定第一句话就是说来看看她还活着没有。
“谢谢啊，钱我一会转给你，我没事，你早点训练吧，不能耽误你的时间。”洛欢柔声催促，她可不想让她打扰他们的相处。
孟琪琪心里骂了句洛欢小气，让她欣赏几眼怎么了，面上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语气透着不舍：“那行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洛欢眼睛弯弯：“好的呢，姐姐。”
“……”死丫头，这种时候也不忘占她便宜。
不过呢，也是，她要是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也一定藏着掖着。
活脱脱一对塑料姐妹花。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装似不经意地对身后人说：“我估摸着洛叔叔跟洛阿姨也快来了吧，你要收拾下，别到时候慌慌张张的呀。”
说完就走了。
这个心机……洛欢瞥见一旁的人，一口国骂努力咽了回去。
洛欢现在还没胆儿敢光明正大地把江知寒领到父母面前，蒋音美非生吞活剥了她。
洛欢咬着指头，江知寒许是察觉到她的纠结，偏头看她一眼，说道：“那我先走了，叔叔阿姨应该很快来了，回去后好好休息。”
腿已经不怎么疼了。洛欢仰起头，有些不舍地望着他。
漂亮的眼角微微下垂，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崽。
江知寒思考了下，看到桌上的奶茶，说：“你先喝点奶茶吃点东西。”
“可我不想吃这些。”洛欢小声咕哝。
江知寒思考了下，说了句“等等”，下楼去楼下的便利店里，挑了些吃的上来。全是清淡的。
洛欢抱着这些，眉开眼笑地抬头。
江知寒嘱咐了几句，说了再见然后离开。
洛欢挥着手，要不是腿不方便，肯定会把他送到楼下。
没过五分钟，蒋音美跟洛国平就来了，蒋音美学校有事，才下班，两人唠唠叨叨的，也是心疼，替洛欢收拾着东西。
洛欢忙阻止洛国平的手，伸手去碰床边的袋子：“我自己拿！”
洛国平已经提了奶茶，手一顿，不明所以地问：“你抱这么重的东西干嘛？”
洛欢心虚着，没说话。
两人扶着洛欢下楼，坐进车上。
一路上，洛欢都不抱着那袋吃的，时不时低头看看。
蒋音美瞧了一眼，说：“一袋吃的，瞧把你宝贝的，我们又不抢。”
洛欢瓷白的小脸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哼哼两声，摇头晃脑着。
第34章
洛欢回去后, 饭都不吃了，就吃那堆吃的。
其实也就是清淡的面包牛奶饭团这些，但洛欢就是觉得比其他的东西都好吃。
蒋因美不喜欢洛欢吃零食不吃饭, 正要阻止, 就被在厨房做饭的洛国平劝住：“闺女这两天受伤, 你就随了她吧。”
蒋音美扫了眼他手边吃了一半的鸡排：“那你一个大男人好好的，跟女儿抢什么零食？”
洛国平轻咳, 随即又正色道：“我这不是和女儿共情吗, 不能让她一个人因为受伤感到孤独，所以我应该主动分享她的零食。”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能诌, 歪理。
洛欢咬着面包, 低着头给江知寒发消息。
【你这会在家吗？】
那边过了半分钟, 回了信：【我在店里，怎么了？】
【没事没事，那你这会在干什么？】
【看书。】
“……”好认真，放假了还看书。
洛欢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玩物丧志, 人周末了还在学习, 难怪能考得这么好。她周末了就知道玩。
洛欢正想着怎么结束话题不打扰他了, 结果对面忽然发来了消息。
【你呢, 在干什么？】
洛欢一口咬下去，嘴里的面包差点掉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托住, 洛欢放下面包回信：【哈哈哈我没干什么, 在吃你买的面包！】
她打开拍照功能，特意把面包上她刚咬过的那个超丑的牙印转过去, 对准拍了一张, 又打开美颜App, 加了粉嫩嫩的滤镜边框跟贴纸进去。
于是整张照片，就从朴实无华变成少女心十足的产物。
洛欢很快处理完，满意地发了过去。
【真的好好吃！】
那边默了一下，发来了一个“好”字。
【膝盖还疼吗？】
看到他关心自己的膝盖，洛欢嘻嘻笑着，立马又拍了张膝盖上的图进去。
【已经涂了药，彻底不疼啦！】
洛欢从小性格跟男孩子差不多，没搬来在原来的小区住时，小区有个大院，栽着不少银杏树，她那会爬树掏鸟窝，还有去舞蹈班上课，受过的伤不计其数。
别看脸长得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人早就被锻练的皮实的不行。
只是发过去没多久，洛欢就有点后悔了。草啊，她这么诚实干嘛！
她这么说，要江知寒怎么回答。一点都不能激起男生的保护欲！
于是洛欢赶紧趁着江知寒还没回信，又找补地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
【但好像还有点点痛……】
【QAQ】
江知寒许是不明白这些颜文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发来了消息叮嘱她。
【要是还痛就再敷一会冰袋，尽量躺在床上休息，别乱动，等到了明天再看看。】
洛欢看着这些心里不禁暖暖的，又娇气着问：【那万一明天还痛怎么办QAQ】
【让叔叔阿姨替你请假？】
要是请了假，那不就见不到他了吗？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残废了。
洛欢当即表现出了惊人毅力：【不用不用，我的膝盖就是看着肿了点，实际都不怎么疼，而且我恢复能力挺不错的，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全好了！】
江知寒默了阵，回了个“好”。
洛欢又和他聊了会，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聊天。
吃着面包时，嘴角还微微上翘着。直到孟琪琪发来一通消息。
【这会有事吗？】
【有。】
洛欢咬着面包，想也没想地回了句。
那边也不管她真有还是假有，自顾自地发来了一句。
【今天下午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
洛欢拧了拧眉，回复她：【你这么八卦干嘛，想撬墙角啊，抱歉他这人你真撬不走。】
【……】
【死丫头我就是问一问，你戏也太多了吧！再说我没你长得漂亮，有自知之明行了吧。】
洛欢哼笑着也没理，向后靠回去，拿过桌上牛奶拧开，喝了一口。
那边继续八卦着：【诶你够厉害的啊，不声不响就搞到男朋友了，这质量真不错，长得也太帅了吧，皮肤也白，诶你从哪弄来？】
洛欢很冷酷地怼回去：【我的，收起你肮脏的yy，懂？】
【……mmp。】
反正她们俩就不能相亲相爱。孟琪琪于是放弃讨好政策，直接开了口：【我也没那么道德底线低，虽然你男朋友是挺名品的，但中国这么大，长得帅的肯定不止你男朋友一个，所以你男朋友有什么弟弟或者哥哥吗，推给我呗，年龄大个两三岁也没事，好朋友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洛欢发一串省略号过去。
原来搞半天，她是为了这个原因。
【不好意思，他爸妈只养了他一个。】
【啊，这么好的基因干嘛只生一个啊，好可惜……】
【……】
洛欢心想，他的父母只生了他一个都这么对他，再生一个也只会跟着遭罪。
【他父母我见过，都挺普通的，他可能是基因变异吧，就算再生一个，也不一定长成他那样的。】
【……那算了。】
【诶那他有没有什么同学，或者玩的好的朋友啊，你男朋友这么帅，他的朋友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求你，拜托拜托[痴汉][痴汉][痴汉]】
朋友。
洛欢不禁陷入沉思。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对谁都淡淡的。也就只有对她，才会露出那么点笑意来。
也是，他那种情况，人人都避之不及。他也一直都很理智，从不给人添麻烦。
洛欢的心里泛着浅浅的疼。
屏幕上在闪烁，是孟琪琪的催促。
洛欢无心帮她拉皮条，只直接说道：【他没什么朋友，他是我同学，他们班是我们学校最好的班，我追他时都废了很大的劲，他们班除了他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要是有勇气就自己上吧。】
然后不去看孟琪琪的哇哇大叫就关掉了手机。
她一定要好好地对江知寒，让他感受到温暖，他之前品尝过的所有人间冰冷，她来补偿。
经过一晚的休息，第二天，洛欢觉得双腿膝盖好多了。至少不再像昨天那么肿了。但淤青未消散，看起来依然有些惨不忍睹。
洛国平于是给她们班主任请了早自习的假，先去附近的诊所换了药，然后开车带洛欢到了学校。
这会校门口没什么人，洛国平在停车场停下车后，要扶洛欢去教室。
蒋音美对她的教育很严格，虽然在成绩方面没什么高压要求，但生活上，自小就要求她独立。
平常在学校，洛欢都不大找他们，怕被人议论有特别待遇，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
虽然附近没人，但到了教室，还是有很多人会看到。
洛欢拒绝了洛国平中午给她送饭的提议，背上书包，下了车很潇洒地说：“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爸爸你去办公室吧。”说完挥了挥手，脚步有些笨拙地走了。
洛国平无奈笑了笑，摇着头。
洛欢到了教室门口，班主任在教室里巡逻，见到她便让她进来。
“一周末没见你腿就断了，没事吧你？”谷雨瞅着台上班主任离开，扭头扫了眼她的膝盖。
洛欢翻着白眼，低头收拾书包边嘟囔：“什么断了，就摔肿了而已，你姐姐我坚强的很。”
“啧，那你中午别出去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你带谁带？”洛欢接着说。
靠。早知道不说了！
洛欢身为病号，一切能免的外出活动全都免了，不仅不用上课间操，连最后一节的体育课都可以不去。
谷雨那叫一个羡慕嫉妒。
洛欢趴在课桌上，冲着她无精打采地笑：“记得帮我带饭哦。”
谷雨气咻咻地扭头，丢了句记不住就走出教室。
教室里，于是只剩下洛欢一人。
有些无所事事，于是掏出上午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了会，写完后又趴回了桌上。
自从不拿手机来学校，洛欢的日常生活就变得无聊许多，这会没什么事，就发起了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知寒。
他现在在干什么。应该还在上课吧。
脑中闪过他低头认真记笔记的画面，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一上午没见。真的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十几分钟才下课，洛欢干脆先闭上眼，睡会觉，打算放学后吃完饭再上去找他。
空气安静，眼皮慢慢落下去，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连铃声什么时候响起的都不知道。
耳边一阵轰隆的脚步声，洛欢睡得迷糊，只是蹙了下眉，便继续睡过去。
没几分钟，那阵轰隆声渐渐小了下去。
教室里重新陷入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安静，像带着轻微的塑料响动声响。
洛欢似睡非睡迷迷糊糊，感到那人在她身边停留了几秒，似是在观察她，接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她的旁边。动作很轻很轻。
鼻尖嗅到一抹熟悉温和的气息。使得洛欢挣扎着睁开了眼。
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高大少年直起身子，正准备转身离开。
“江……知寒？”女孩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江知寒脚步一停，转过了头。
“醒了？”低润的声音，好听极了。
洛欢赶紧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下课过去十分钟了。
她怎么睡得迷糊了。洛欢揉了下眼睛，看到面前的人，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江知寒抿了下唇，目光落在她脸上被压出来的红印，说：“你腿不太方便，我来给你送吃的。”
洛欢左右转头，在谷雨的桌上，看到一份食堂打包好的清汤排骨面。
还有一块切好的蜜瓜。
“你膝盖有伤，暂时不能吃辣，我买了这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洛欢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心里像是在冒泡，弯起眼睛对他笑：“喜欢喜欢，谢谢你！”
她自己都没讲过，江知寒竟然帮她带了饭。还亲自送到她的教室进来。
他以前，从来不来的。
望着女孩眼里奕奕的神采，江知寒的眉眼舒展了些，语气温朗地说：“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洛欢伸手抓住他衣服，仰头问他：“那你吃了吗？”
江知寒点头。
洛欢哦了一声，吐吐舌说：“本来想放学后去你们班上找你的，结果睡过头了，抱歉。”
“没关系。”
“那你能陪我一起吃吗，你放心，我们班的人来的都挺晚的。”按照他们班同学的尿性，不过一点事不会来的。
对上少女眼巴巴央求的目光，江知寒犹豫了下，坐了下来。
洛欢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
教室外面。谷雨上完课飞快跑到食堂，打包好了她要求的鱿鱼盖面，提着就往教室跑，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洛欢的座位前站着一个别班的男生。
他一只手提着一袋吃的，看着趴在课桌上的女孩，微微俯着身，额前的发丝有些垂落。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他们的身上，那一瞬间谷雨就有种看到周杰伦音乐里那种MV的画面。
少年宽松的校服勾勒着他挺拔笔直的身材，凝视着女孩，精致的侧脸轮廓很是温柔。
谷雨不由得呼吸一滞。心里卧槽了声。这原来就是那个年纪第一。
好他妈温柔哦对她闺蜜。
然后她看到，她的闺蜜醒了过来，很开心地拉着男生仰头说着话。
她躲在教室门外，没敢仔细听，但总觉得他话不多，但是对洛欢超级耐心。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洛欢脸上有那么俏丽动人的笑。和平时对她的完全不同。
她看到洛欢拉着男生坐了回去，少年与少女对坐在同一张桌上，坐得很近。
谷雨没敢再看下去，默默吞下一大盆柠檬，直起身靠在墙上。
麻蛋，重色轻友。她一个人吃两份去了。
虽然嘴上说着抱怨，但脸上却是并无半分责怪的笑。
谷雨悄无声息地走了。
洛欢平时跟谷雨两人吃饭从没在乎过什么形象，但这次江知寒在，就莫名矜持了许多，连汤也要专门用勺子喝。
许是见她吃的慢，倒是江知寒侧头看她，主动说了句：“你好好吃，不用在意我。”
洛欢一口汤差点呛住。她睫毛闪烁，急赤白脸地反驳：“谁，谁在意你了，我，我平时就这样吃怎么了！”
不打自招。
江知寒忍俊不禁，低垂眼帘，很温柔地点点头：“嗯，那你慢慢吃。”
洛欢脸瞬间滚烫起来。表情僵硬地低下头，不到半秒，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做作，筷子搅着面嘟嘟囔囔：“吃就吃，是你说的。”
反正是他主动提的，丑到他了可不管。他别想因为这事分手。
她夹起一大筷子面低头呼噜呼噜起来。
她也快饿死了。
江知寒侧头，注视着少女大口吃饭的模样，黑漆的眼神清澈又温柔。
这样一来洛欢很快解决了饭，捧着蜜瓜吃着。
她的腿不方便，江知寒主动收拾了残余，扭头看她：“下午叔叔阿姨来接你吗？”
洛欢试着动了动腿，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接呢。”
江知寒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对她说：“你吃完休息一会，下午才有精力上课。”
洛欢笑眯眯地乖乖点头。
第35章
目送江知寒出门后, 洛欢几口吃掉蜜瓜，站起来活动了两步。膝盖消肿的差不多了，如今这点疼痛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洛欢低头伸手摸了摸, 然后原地蹦跳了下。
嘶……
洛欢双连忙撑住桌子。老老实实去丢垃圾。
谷雨下午一点多才咬着糖回的教室里。
洛欢从作业里抬头, 伸手向她要：“我的饭呢？”
谷雨赏了她一巴掌：“你还想讹两份啊你, 天底下没有逼你更恶毒的闺蜜了！”
洛欢“咦”了一声，笑嘻嘻地问道：“你看见了啊？”
谷雨坐下后, 不看她, 懒懒翻了个白眼说：“不然呢？老娘一下课生死时速冲到食堂，辛辛苦苦地提着两份饭跑上来, 结果就被塞一大碗狗粮。气得我当场扭头就走, 两份饭我自己全吃了, 一份都不给你！”
洛欢惊讶地瞪眼：“你说你是狗狗啊？”
谷雨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滚滚滚。”
洛欢噗嗤地乐了，双手合十，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抱歉抱歉，下次不这样了, 一定叫你一起吃。”
谷雨拒绝：“我才不要, 我可不想当大瓦数电灯泡。”况且, 她和江知寒一点都不熟, 一起吃饭真的很尴尬啊。
洛欢叹气：“那好吧，明天请你喝奶茶，配料随便你加, 就当赔罪了。”
“为什么不是下午, 老娘消化很辛苦的好吗，中午沿着南操场竞走了十圈！”
洛欢咳：“放学我得找他啊。”
“……”噢, 终究是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放学之后, 洛欢低着头收拾好书包，起身背上。
谷雨有些担心，但还是绷着脸说：“行不行啊，不然我掺着你去，别上了楼弄残废了。”
洛欢微微一笑道：“小雨子如此关心本宫，本宫心中颇感欣慰。”
谷雨：“……赶紧滚吧。”
洛欢慢吞吞地上了楼，见已经没什么人了，便不打算等，直接去他们教室找人。结果刚走过去，还没进去，顾婉珊正好要从里面出来。
顾婉珊的怀里抱着几本书，一看见她脚步停下，两条眉毛拧起，出言不逊：“你怎么还缠着江知寒？”
在她的意识里，他们经过那天的事，已经分手了。
江知寒那么清贵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喜欢的人是个骗子？
洛欢往后撤开了些距离，挑挑眉，说：“你这是什么话？”
江知寒不在，顾婉珊就胆子大了些，她语气沉下去，说：“我看你是个女生，所以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做这些丢面子的事，你骗了江知寒就应该缩起脑袋不去见他，而不是继续再这样恬不知耻地缠着他！”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骗了”江知寒的。
“所以是你给江知寒告的密咯。”洛欢问。
顾婉珊盯着她，半晌抬起下巴，说：“是又怎么样，你骗了江知寒，我看不下去，我可不想看着他受伤。”
看着她这副正义凌然护犊子的模样，洛欢挑了下唇边，觉得有趣：“你戏这么多，江知寒都知道吗？”
“什么？”
洛欢悠悠地开口：“江知寒恐怕都不感兴趣。”
“……”
洛欢说：“我们早就解释清楚了，就不劳您在这费心挑拨离间了。”说话这会，教室里几个还没走的同学都向后面看去。
顾婉珊脸色变得难堪起来，她咬了咬牙，随即冷笑着说：“怎么可能，江知寒怎么可能相信你这种——”
“洛欢。”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又干净的少年嗓音。
洛欢原本正不耐烦着，听见这声音眼睛立马亮了亮。她扭过头去，看见江知寒正站在身后几米远处。
手里正拿着一叠卷子。旁边就是走廊的窗户，光照进来，整个人清贵优雅，好看的不行。
洛欢也不管顾婉珊了，立马冲过去拉住他的袖子：“你去哪了？害我跟别人浪费口水。”
“帮数学老师复印卷子，抱歉。”江知寒目光很温柔地落在了她脸上。
洛欢瘪了瘪嘴，看着他柔和的轮廓，心里痒痒的，但是碍于有人在场，只好哼了声，说：“那你快点，我不耐烦在这待了。”
江知寒点点头，让她先在那等着，然后迈步往教室里走。
顾婉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人走过来时，她想问什么，江知寒却眉眼平淡地越过她进了教室。
洛欢也没理她，自顾自地走到了楼梯口等着。
没过多久，江知寒就发完卷子从里面出来，路过洛欢时，少女脸上登时露出笑，伸手抓住他的校服衣袖。
江知寒侧头看她一眼，似是无奈，却也没有推开，而是任由她抓着，人往下走。
女孩原本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旁，被少年说了句什么，于是吐吐舌，改为乖乖地走了。
“顾婉珊，你还不走吗？”顾婉珊堵在门口不走，身后有女生想出去，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会从前面走吗，长腿时干什么的！”顾婉珊突然恼羞成怒地发了脾气。
女生被吓了一跳。她原本座位就在后门附近，所以走后门方便点，只好转身。
“啧，被下面子就朝别人发脾气。”有男生声音响起。
顾婉珊立马扭头：“你说什么？”
男生无辜道：“我说错了吗，江知寒根本就不喜欢你，还整天一副正宫的样子，真脸大。”
还好江知寒的女朋友看上去好像挺牛逼，刚才那一幕看得他们爽极了。
教室里几个人都看着，顾婉珊气得咬牙切齿，死死忍着不让自己失态，甩头就走。
“你刚才表现的挺好，值得表扬。”从校门口出来，去公交站的路上，洛欢一脸严肃地肯定道。
江知寒看了她一眼。
洛欢严肃地面向他，说道：“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吧，是她主动挑衅我的，所以以后除了必要，不许跟她说一句话。”
她也不是□□，万一发卷子什么的，要是一句话都不讲，被老师以为江知寒不团结同学。
她还是挺为他考虑的。
江知寒想了下，温声应了一声。
洛欢抿唇笑起来，目光不经意瞥过路旁一家新开的冰糖葫芦店。
江知寒顺着她视线看了眼，忽然转身走过去。
“诶。”洛欢本来就随便看一眼，没想到江知寒直接进去，她追过去，小声问：“你干嘛啊？”
江知寒垂着眼看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漂亮的惊人，低声问：“你想吃哪个？”
洛欢愣了愣。
见他固执，只好叹了口气。她扫了一圈柜台，伸手指指水果的。
店主见是两个学生，颜值都挺高，边打包边笑着问：“你们是兄妹吗，长得都这么好看。”
洛欢嘻嘻哈哈地应：“是啊，姐姐也觉得我哥哥帅吧？”
她感觉到江知寒转头看她一眼。洛欢故意没去回视。
店主：“哎哟是啊，看你俩就知道是好学生，你爸爸妈妈肯定特别好看。”
洛欢强笑着：“哈哈哈哈是呢。”
似乎因为是新店，糖葫芦每颗都又圆又大，水果也新鲜，被包裹在通透的糖浆中，十分诱人食欲。
洛欢两只手捏着糖葫芦，嘴巴里咬着只一只山楂，含糊地开口：“我就是随便看看，你别给我买了。”
虽然这种被在乎的细节挺暖。
江知寒没有说话。
洛欢歪头看了看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不开心啊？”说着，还故意笑了笑，调戏他：“哥哥？”
江知寒瞄了她一眼，不温不火。
洛欢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果然因为这个生气。
周边不少人看过来。
江知寒面色微僵了下，低头往前走着。
洛欢还在笑，跟在他身边：“哥哥怎么了嘛，你这么生气干嘛，店主说你长得好看，我还跟着沾光了呢。”她跟着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江知寒停下来，盯着她看了几秒，问：“你很喜欢和我做兄妹？”
洛欢微愣：“什么？”
江知寒走到了公交车站边。
洛欢反应慢半拍，跟了上来，抬起脸望着他的侧脸，试探地小声：“你……不喜欢啊？”
江知寒语气很淡地“嗯”。
听起来很清晰。
洛欢心口像被羽毛浅浅勾了一下，面前的夕阳是朦胧的金色，夹杂着浅浅的微风，她仿佛听到了微风吹过小草的声音。
那么的柔软。
洛欢忍着心跳的悸动，不自在地垂下眼帘去，咕哝了句：“知道啦。”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公交车的汽笛声。
江知寒转头，见是洛欢常坐的那一路公交车，便转身准备通知她上车。
刚转头，就看见洛欢手里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仰头对他俏生生的笑着，语气撒着娇。
“哥哥，我吃不下了，你帮我解决掉好不好？”她将手里那串冰糖葫芦递到他唇边。
江知寒垂眼皮，看着递到唇边的糖葫芦，顿了两秒，张口咬了住。
洛欢于是弯起眼眸，嘱咐他一定要吃完，不许浪费，然后摆摆手冲他告别，便转身跳上了公交车。
江知寒黑漆的眸子看着车厢内冲他灿烂笑着挥手的女孩，口腔内的清甜在慢慢化开。
洛欢发现，江知寒有的时候脾气真的很别扭，看起来像一朵干净矜贵的雪山高岭之花，也比同龄人更懂事沉稳，但偶尔，还是有属于男孩子的脾气流露出来。
就比如今天。
今晚洛欢回去后，在□□上连着给江知寒发了好几条“哥哥。”
骚扰式发消息。
江知寒一开始没理，最后像是抵不住洛欢这般骚扰，发了两个字“别闹。”
一本正经。
洛欢笑得不行，又继续给他发“哥哥”骚扰他。
最后江知寒像是妥协了，任由她发去，也不理她，直到洛欢问他题目时他才肯回回答。
真的太可爱了。
第二天。洛欢恢复能力好，伤过没几天就差不多活蹦乱跳，坚决不让洛国平接送，自己坐车上学。
快到九月末，学校宣布了期中考试的事，考完就放国庆。
班主任下课后，谷雨一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为啥不国庆节后再考试呢，害得我们国庆都过不好。”
洛欢倒想得很开：“左右不过几天的事，早晚都要来，我倒觉得没什么区别。”
谷雨无语哼声道：“你说得真轻巧。”
到了中午。洛欢腿脚好了，就忍不住上去骚扰江知寒。
许是上一次被她下了面子，才感觉她不好惹，这回顾婉珊碰到她时，只是冷着脸快步经过。
洛欢不在意地走进去，坐在了江知寒前面，两手捧着脸颊喊了他一声，娇气地小声：“哥哥。”
“……”江知寒不温不火地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手边的笔记本上。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写字。
洛欢随意瞟了一眼，因为反着看也看不清楚，只觉得他在整理物理笔记吧。
于是也没怎么管，趴在桌上下巴垫着手背看着他记笔记的手。
等了一会。
江知寒安静时是真安静，而且也不会主动跟说话，洛欢却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安静了一会，就忍不住开了口：“江知寒，你知道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吗？”
江知寒“嗯”了声，低垂着眼，语气淡淡。
好安静。洛欢刚想说什么，面前就被放下一张写满字的纸。
“……这是什么？”洛欢一呆，坐了起来拿过来。
“这段时间的补课计划。”江知寒的语调淡然温和：“关于期中考试，这是根据你目前的水平制定的，你看一下。”
洛欢禁不住傻了眼。
第36章
洛欢眼珠抬起, 看看他，又落下来看看面前的计划。
上面详细写满了每天的计划，要学习的内容, 以及进度, 考核测评方式等等, 全科都有。
洛欢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你……认真的？”
江知寒嗓音很是低沉干净：“不然呢？”
洛欢把计划表轻轻放回桌上，勉强微微笑着, 看他：“江同学, 你在把我对标年级前五十吗？我，洛欢, 真是个学渣, 你应该知道吧。”
江知寒静默了两秒, 像是在思考，接着说：“按你的水平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
江知寒黑漆的目光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很认真：“没有谁永远是学霸或是学渣, 洛欢, 你很聪明, 只不过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了而已, 只要你愿意学，肯定会进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洛欢牢牢记得那个夏末，少年眼睛明亮又温润, 在告诉她“没什么不可能”。就如同他生活在那样不堪的家庭, 却从没想过堕落。
洛欢被看得心跳有些加速。
片刻后。她把计划表重新拿起来，上下扫了眼, 一脸视死如归说：“好吧, 我尽量不给你丢脸。”
然后又不放心地对他说：“但我听不懂的, 你能不能多给我讲两遍啊？”
江知寒眉眼透出柔和，低下眼帘去：“几遍都行。”
计划制定后，洛欢也不敢下课后在校园再悠闲乱逛了，吃完饭就回了教室。
趴着睡了会午觉，起来做了会作业，下午上课时听得挺认真。
谷雨认真听了会，被下午的太阳晒着，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之间，看见洛欢那张认真听课记笔记的侧脸。
靠，这么认真呢。
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谷雨看了会数学作业，抓耳挠腮的，歪头看看洛欢，见她已经翻过了一页，在做第二页了。
“卧槽！”谷雨立即瞪大眼：“你怎么做的这么快？！”
洛欢头也不抬地懒懒应：“快吗，有些题不会就先放着，等回家他给我讲。”
谷雨满脸鄙夷：“又喂狗粮。”
洛欢眼神无辜地看看她，又继续写，几秒后，笔停下，又看看她。
回去后洛欢吃饭完，没多久就回了房间。
第一时间就是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吃完啦！】
那边搁了几秒，回信道：【作业都做完了吗？】
洛欢有些汗颜，谁像他一样扫几眼就知道每道题大概什么思路了，于是坐下来打字：【还没，还剩英语跟化学。】
江知寒嗯了一声，说：【那快点写，写完了我帮你检查。】然后就不再发消息了。
洛欢唉声叹气了下，知道自己再发什么消息也没用，只好掏出笔袋开始写。
因为想着早点聊天，所以心无旁骛，效率挺高。
一个半小时后。
洛欢搁下笔，松了口气：【写完了！】
【嗯，把写完的拍照发过来吧。】
洛欢于是喜滋滋地一页页拍下，发过去。
江知寒检查了约莫十来分钟，然后把整理好的错题地方圈出来，给她发过来，接着一题一题地开始讲。
很有耐心。
洛欢的基础在这段时间被江知寒弥补的差不多了，至少在提到什么公式定理算法时不会两眼一摸瞎，基本上都能反应过来是在书上的哪个地方。
偶尔洛欢没听懂，想含糊过去时，江知寒总会一遍遍地耐心问她真的听懂了吗。好像会读心术。
洛欢被问得圆不过来，只好老老实实承认哪个地方跳有些快没听懂。这样江知寒就会再给她讲一遍，更细致的。
她其实挺怕江知寒觉得自己太笨不耐烦的，别看她看起来挺随性，大大咧咧，但内心还是有些敏感。
但江知寒好像并没有这种想法，他更在乎的是她有没有听懂。她没有见过比他更负责任的小老师。
两个小时后，所有的作业都讲完了。
江知寒没逼着洛欢继续学习，让她休息一会。
洛欢跑去厨房取了瓶酸奶，路过客厅时洛国平叫住她，给了她一碗刚切好的橙子跟葡萄。
蒋音美从电视屏幕上转头：“早点休息，别熬夜太晚了。”
洛欢嘴里咬着橙子，含糊着说：“知道了。”
回到房间，洛欢见江知寒没有给她发消息，于是坐下来，拧开酸奶喝了口，捻起一颗葡萄咬住，想着发什么消息。
想到她最近听的歌曲，于是就给江知寒分享了过去。
江知寒：【这是。】
洛欢笑着敲字：【《江南》啊！林俊杰的，你没听过？】
【没有。】
洛欢噗的一笑，也对，江知寒就知道老老实实学习，对学校流行的他一点都不懂。
高中时学校特别流行林俊杰周杰伦这些歌手的歌曲，基本上他们每年出了什么专辑，不久之后学校的广播，还有些学生的随声听里就会出现。
不少女生私底下，都专门摘抄歌词本，贴上精美的贴纸，私底下互相传阅。
她的房间里就贴着一张周杰伦的海报贴纸。
【你听听吧，特别特别好听！】
江知寒是很少拒绝洛欢的，发了个“好”。
洛欢盘腿窝在座椅里，一边吐着葡萄皮，一边翘着沾满糖汁的指头用干净的那根手指巴拉巴拉地敲字。
【你不觉得这首歌真的很好听吗，而且意境也很美，男女主居然为爱殉情了诶，真的太牛逼了！】
那边的江知寒无可奈何，发来了一句话。
【不是男女主。】
【？】
江知寒耐心地解释：【只是借由歌词里日本武士道精神，来让我们感受到爱情亘古不变的忠贞，并不是什么男女主要为爱殉情。】
洛欢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她听歌就习惯了根据自己的想法来猜，从来不会去搞懂，毕竟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洛欢觉得他好认真，于是发了几个字：【你好严谨哦。】
【不过好可爱。】
江知寒许是被洛欢的突然转折给弄的懵了下，不知道发什么，右边“对方正在输入”了好半晌，才回了个“还好。”
洛欢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依不饶：【那你觉得好听吗？】
【嗯。】
【很好，那以后我就继续给你分享了！】
【你好好听就行，不用像教授一样认真地分析了，不然我压力很大滴。】
那边默了好半晌，发了句“好。”
【继续补课吧。】
洛欢吐吐舌头，放下水果碗拿起笔来。
晚上十一点过，终于复习完，洛欢觉得脑袋有点胀。活动了两下手臂，给他发消息。
【江知寒，谢谢哟。】
【嗯。】
他一向回信都很简洁，洛欢没怎么多想，记起什么事来，又说：【诶，江知寒，我能求你一件事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什么。】
【就是……】
洛欢平生求人次数不多，也不怎么习惯开口，就是了好半晌，直到对面打出一个“？”，才咬咬牙，快速组织语言发了过去。
【你知道我还有个小姐妹叫谷雨吗，她成绩比我好点，上补习班也没什么效果，但是快期中考试了，她要是考不好零花钱得减半，还得被爸妈联手教训。】
【我想我这么笨你都能教会，她应该也轻轻松松吧，所以我就想，创一个小群，以后你补课，能不能给她也补补？但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的。】
那边安静了几秒，发了句：【可以。】
洛欢瞪着这两个字，忍不住松了口气，笑了：【嗯嗯！我这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谷雨，谢谢你！】
【嗯。】
【那……那晚安咯，你也早点睡。】
又过了几秒，才发了一个：【嗯。】
洛欢于是退出聊天界面，打开谷雨的聊天页面，敲打着消息。
刚敲了几个，手指就慢慢停下来。她又点回了江知寒的聊天页面。
犹豫了会，试探地发消息。
【江知寒，你今天不开心吗？】
除了讲课的时候，回答总是淡淡的，到后面甚至一个字一个字的回消息。比见他当面说话还惜字如金。
她是粗神经，总是后知后觉，这会聊完天才渐渐有些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那边没有回信。洛欢以为江知寒可能已经去睡觉了，或者去洗漱了，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刚打算点退出时，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
洛欢一愣。感觉皮肤仿佛有电流划过。
眼前不知怎么，竟莫名其妙浮现出江知寒眼睫半垂，闷闷不乐的神情来。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可他昨天，不是还一副漠然拒绝的模样吗？
好闷骚。
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欢实在忍不住想笑，她一个人笑了会，然后打字：【啊，原来你想听我叫啊？】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欠揍，那边硬邦邦地发来了一句：【没有。】
【我发错了。】
【哦，你原本想法给谁？快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好啊江知寒，没想到你起来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洛欢不管不顾地一顿控诉。
【不是。】
【我没有。】
【你在胡说什么？】
洛欢也不管，跟窦娥似的继续控诉着，刷屏。
最后，江知寒许是被闹得妥协了，生无可恋地承认：【我没有发错。】
洛欢咧嘴嘿嘿一笑，故意不说话了。
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了许久。到最后，又什么都没发。
可洛欢却莫名觉得，他还在那边等着，神情也肯定是略微纠结。好像在纠结，等不及了。
这时，洛欢才悠悠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晚安，哥哥。】
那边飞快发来一个“。”
像是手滑的。可江知寒估计不知道有撤销这个功能，两秒后，才故作镇定地发了一句：【嗯。】
洛欢笑得倒在桌上，捂着肚子。
洛欢发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过去。
最后江知寒怎么也不回话了。
洛欢噗嗤笑了会，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去洗漱。
“真的假的？”
第二天得知江知寒也愿意帮她补习，谷雨眼睛一瞪，含在嘴里的水果糖都掉了。
洛欢无比臭屁地冲她挑挑眉：“不然呢，这可是本姑娘牺牲色相才换来的，你还不感谢我。”
要是在平常，谷雨肯定一巴掌过来了，但这会她激动的不行，双手握住洛欢的手，紧张极了：“你真没骗我，是你逼着他答应的吗，要是这样我死也不来！”
洛欢拍拍她的手，安慰：“放心吧，我没逼他，他态度跟平时差不多。”
“……真的啊？”谷雨有点不相信，江知寒那种看上去清清冷冷不好说话的男生，竟然会答应洛欢这样的要求。
况且，她还没好意思求过洛欢。洛欢就主动帮她。
因为这枚堪称是核弹的消息，谷雨一整天都精神紧绷着，也不敢偷懒睡觉，甚至课间还在疯狂复习。免得到时候被年级第一嫌弃。
洛欢看得哭笑不得，说：“别紧张，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吃了你。”
谷雨疯狂点着头，可是怎么可能不紧张。
洛欢是江知寒什么人，别人又是江知寒什么人。当然态度有区别了。
放学之后洛欢早早地吃完饭，就进了屋学习。
蒋音美转头看洛国平：“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女儿最近好像很爱学习？”
洛国平没想那么多，很高兴的样子：“女儿有进取心那是好事。”
洛欢回到房间，就建了个群把谷雨拉了进来。
谷雨很紧张，在群内正正经经地发了个“大家好”的可爱表情包，然后疯狂在私聊戳问江大神有没有什么不能聊的禁忌。免得她一嘴瓢惹事。
洛欢只能绞尽脑汁说了点。
在群里回应了谷雨，幸亏江知寒一贯对外人很礼貌涵养，也只有在对着洛欢，私底下才会流露出一些小脾气。
江知寒也很温和地回了句。虽然看着依旧没什么温度。
江知寒没再废话，直接开始补习。
谷雨战战兢兢地听完了全程。
晚上十一刚过，江知寒结束补课。
洛欢私戳谷雨：【怎么样，还能跟上吗？】
【我居然……居然还能跟得上……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太清晰明了了……江同学私底下就是这样给你补课的吗？】
【对啊，其实最开始他讲的我也听不懂，他才改的方法。】
谷雨发来了一盆柠檬盛宴的表情包。
【我觉得我现在浑身充满斗志，还能再干两个小时的复习！】
【别了，注意点身体吧，明天还有复习的。】
洛欢又和谷雨瞎聊了会，才结束了对话。退出聊天界面，发现十分钟前江知寒就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
【睡觉了吗？】
【晚安。】
后面还缀了一个云遮住月亮的表情。
洛欢本想发消息的手停住。一颗心瞬间柔软的不行。
原本提出那个建议时，她是有点忐忑的，毕竟给她一个人补习就应该已经够累了，还要再加上一个水平和她差不多的。
可能会挤占他好多好多时间。但他一句抱怨都没有。甚至都很认真。
她一定要好好对他。
洛欢也回了个“晚安”的表情，然后放下手机，起身出了卧室。
第37章
洛国平在客厅看球赛, 见洛欢从卧室里出来进了厨房，没多会，里面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声。
洛国平好奇地用遥控器按了暂停, 起身来到了厨房, 看到洛欢正向一只碗里打着鸡蛋。
而旁边是几个已经打完的鸡蛋壳。
“欢欢你饿了？”洛国平有些惊讶。
洛欢垂着眸继续往碗里打鸡蛋, 抿抿唇：“没啊，我想做点吃的明天拿到学校里中午吃。”
洛欢偶尔有进厨房捣鼓的习惯, 但做的都不怎么样, 洛国平于是说：“我来吧。”
洛欢原本想逞能，但在第三个鸡蛋壳打进碗里时泄了气, 为了某人的肚子安全着想, 只好移交给爸爸。但还不放心地站在旁边盯着。
“做得好吃点啊, 最好可爱点。”
洛国平笑着拍拍胸口：“包在老爸身上。”
洛国平一动手，索性将三人明天中午的饭都弄了出来。
三份分量满满的便当。给洛欢的是用粉色盒子装的，捏了四个粉色小猪的饭团，午餐肉, 厚蛋烧, 还有芦笋炒虾仁。
煎好的午餐肉切花用紫菜点缀成小兔子的形状, 总之萌的不行。
洛国平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非常懂少女心。
“老爸做的不错吧？”洛国平得意地向她炫耀。
洛欢拿起粉色的盒子, 看看里面童趣又少女心的便当，暗暗吸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
“哈哈哈哈谢谢爸爸。”
第二天, 洛欢一早起来, 从冰箱里拿出外卖去学校。
洛欢先去了小卖铺，这会小卖铺刚开, 洛欢经常来这买吃的, 老板都娘认得她了, 答应让她把便当盒放到冰饮料的冰柜里。
一放学，洛欢就跑过来，借小卖铺的微波炉把便当加热，然后蹬蹬蹬地又跑回了教学楼里。
江知寒这会还没走，她提着便当直接走了进去，将便当放到他的桌上。
江知寒愣住，抬起眸看她，目光又落到面前的粉色盒子上：“这是什么？”
“午餐啊，犒劳你给我们补课的！”洛欢侧身斜坐着，两条胳膊搭在椅背，很期待地说：“快打开，看看你爱不爱吃！”
江知寒本想说他不用犒劳，但是看到女孩亮晶晶的眸子，不忍拒绝，点了点头，放下笔，伸手打开。
看到里面的一瞬：“……”
洛欢伸手挠挠脸，尴尬地哈哈笑，睁大眼看他：“那个，是不是很可爱！”
似乎他要是说出不同的话，她就会生气。
江知寒竭力忍住唇角那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了一声。
“perfect！”洛欢打了个响指，把筷子递给他说：“那你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知寒接过，看她：“你吃了吗？”
“吃了啊，我们上节体育课，一放学我就和谷雨吃完才来的。”洛欢睁着眼说瞎话。
江知寒冷静地开口：“你们上节课是化学。”
“……”靠，他身上有雷达吗？
洛欢正找补着，听见江知寒叹了声：“你吃吧，别饿着肚子。”
“不行，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洛欢坚决摇头，上半身往后撤。
江知寒默了会，最后退了一步：“那我们一起吃吧。”
洛欢亮起眼睛：“好哇！”
原本想甜甜蜜蜜地来个间接亲密接触，没想到还没来及说话，江知寒当即起身，让她等等，然后去外面找筷子了。
洛欢心里呵呵哒。原来是她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好好好，还以为某人闷骚腹黑。实则纯情又正直，真正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是她好吧。
没一会，江知寒真拿了双筷子进来。
是未拆分的一次性。像是从食堂拿的。
洛欢有点意外的睁了睁眼：“你去食堂了吗？”
他飞过来的？
江知寒解释说：“找萧萧借的，她经常在食堂吃饭，所以筷子比较多。”
洛欢这才想起江知寒有个邻居，之前他不来找她的时候，还找那个女孩帮忙替他过来给她钱。
洛欢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你和那个叫萧萧的，感情很好嘛。”
帮忙跑腿，借筷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那个女孩她记得，长得也不错，除了是他们的学姐以外。
江知寒想了想，真的点头说：“还行。”
“江知寒，你竟然敢点头！”洛欢跳起来就蹦过去，对他上下其手地闹。
江知寒堪堪接住她，稳住小姑娘的身子，倒吸了声，忍了唇角的弧度，在她头顶叹了声气：“是朋友。”
“那我呢那我呢？”洛欢仰着瓷白的小脸灼灼盯着他。
江知寒默默别过脸，碎发遮掩下的耳根有抹可疑的红晕。
“到底是什么？”
“喜……喜欢。”江知寒闭了闭眼，妥协一般出声，以往清润动听的音调低哑的厉害。
洛欢得意地弯唇笑了。
吃饭的时候，洛欢本想拿那双一次性的，结果江知寒却把新的筷子给她。
见他固执的厉害，洛欢只好接受。
洛国平估计是在搞养猪实验，他们两个人才堪堪将一盒重重的便当吃完。
洛欢撑的扶桌。
江知寒比她好一点，低头收拾着残余。
洛欢吃着餐后橙子，说：“江知寒，你的饭量也太小了。”
她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很能吃的。她爸每次米饭都能吃两大碗。
江知寒手里的动作一顿，看她一眼，有些不自在。没说话，又低头继续做。像个勤勤恳恳又不怎么费粮食的田螺王子。
洛欢嘿嘿一笑，大手一挥：“没事没事，不过呢，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尤其你学习好，脑力劳动肯定更多，你放心，我会把你杨的白白胖胖的！”
江知寒低了低头，闷声说：“我不需要吃太多。”虽然这样说着，但眼底却隐匿了一丝暖意。
江知寒很爱干净，收拾完残余后就要去水房里清洗。
洛欢本来犯懒打算拿回去洗，见江知寒如此于是跟上去。正好当消消食。
尽头的水房里里这会有人，江知寒只好去下面。
水房里，江知寒冲洗着便当，洛欢站在旁边看着。偶尔跑到外面窗前看看，然后又跑了回来。
透明的水流缓缓流过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洛欢看着他白皙沉静的侧脸，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想起刚刚她冲过去闹他时他伸手托住她的画面。
江知寒洗好后起身，洛欢赶紧移开目光。
罪过罪过……
“你不洗手吗？”听到江知寒的声音，洛欢赶紧转头，看到江知寒侧头望着她，赶紧哦哦两声，上前。
江知寒让开，洛欢便在他刚刚站的地方洗手。
两人出来后，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
午后的风闲闲地吹进来，水汽很快蒸发掉。
“你回去后会睡午觉吗？”洛欢有点舍不得分别，问他。
江知寒一只手拎着粉色饭盒，点点头。
“哦，那你梦里要记得想我。”女孩大剌剌地说道。
江知寒侧头看她，似乎有点被她的直接，弄得不知所措，薄唇微抿起来。
洛欢也不擅长含蓄，表达情感向来直接，嘿嘿一笑，然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眯起威胁他：“不许想别人，听见没有？”
江知寒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
谁知，洛欢忽然将他抵到旁边的柱子上，两只手揪住他的校服，闹着说：“你刚刚是什么眼神，怎么，你做梦会想到你的邻居学姐是吗？”
前面是教室，尽管教室门紧闭着，但谁也不能保证里面有没有人。
江知寒眉梢微拧，压低声调：“别闹。”
洛欢才不管，故意晃着他的校服，说：“是不是是不是？”
江知寒有点头痛，深吸口气，正打算开口。
“洛欢。”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清凌微沉的女人声音。
洛欢肆无忌惮的笑容一僵。她僵硬地转过头。是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黑发挽起，打扮的十分得体的女人。
清丽气质的脸庞上带着几分严肃，目光隔得远远的，正落在洛欢的脸上。
下一秒，洛欢立马松开了一双“咸猪手”，背到后面去：“妈，妈妈。”
江知寒回头看她。
蒋音将怀里的会议笔记换到另一只臂弯，目光看了眼对面的少年，红唇微张：“江知寒是吗，你过来一下。”
洛欢心口一紧。赶忙解释：“妈妈，这跟他没关系，都是我……”
“我有叫你吗？”蒋音美侧头看她一眼，这一眼让洛欢吓得一杵。
蒋音美便转身走了。似乎也并不担心江知寒会不会听话跟去。
完了！
她预想过千万种跟爸妈碰见的场合，却独独漏算了这一种。她觉得她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要委屈。
洛欢立马扯了扯江知寒的衣服，可怜巴巴地小声说：“对不起啊，都怪我，你到时候把责任都推给我，反正我妈妈刚看到的也肯定是认为我的责任，反正我妈也舍不得打我。”
江知寒侧头看她，眼神有点无奈，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没说什么就走了。
什么意思。洛欢捂着刚被摸过的脑袋，有些愣。
办公室内。蒋音美放下会议笔记，刚来不久，身后门就被轻轻敲了下。
蒋音美侧头看一眼，然后说：“进来吧。”然后蒋音美也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地找了茶叶烧水泡茶。
水烧热后，蒋音美盛了水，端着茶杯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她垂眸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端起茶杯抿了口。
这才抬眸，端详起眼前的少年来。
从她刚叫他进来，到她喝茶这会最起码过了有五分钟，可男生仍旧安安静静地站立着。
那张干净温和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刚刚她看到他的衣服被扯乱了，这会却已经被整理的整整齐齐，拉链也拉到了脖颈以下，最得体的位置。
过分的精致素白的一张脸，气质也沉静，比她那个整天冒冒失失的女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蒋音美将茶杯放到一边，捏了捏眉心，面上不显，终于开了口：“你们俩，多久了？”
江知寒略微思考了下，回答：“一周左右。”
还不算太久。蒋音美点了点头，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会他，忽然开口：“是不是洛欢那个小丫头胡搅蛮缠追到你的？”
江知寒摇了摇头，说“不是”。
蒋音美正喝着茶，闻言眉梢微跳。有些诧异地看他几眼，忽然笑了：“你别担心，我毕竟是她的母亲，也不可能因此就把你们告到学校，只是随意问问，你只需要老实回答我就行。”
可江知寒仍旧淡声说不是。而后补充了句：“是我。”
蒋音美这回没喝茶了，静静地盯着他看着。
那双经过多年沉淀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虽然看上去依旧是少年模样，身上却有种温润而疏离的气质。只是在说“是我”这几个字时，表情很快闪过一些少年的不自然的青涩。
她虽然教的是高二，但对高一这个男生还是有所听闻的。当年中考状元进来，大大小小的考试里，各科成绩都几乎满分，尤其是理科成绩。
学校也是当做种子选手来培养。
长得也惊为天人，听闻他们班主任说过过，人很低调。
只是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这样一个好学生，能主动去追她那个娇气任性要命的女儿？她还不至于眼花到没看清刚才的画面。
明显是她那个女儿更……
不过。想到这个男生竟然没把责任推到她女儿身上，哪怕是她说了不会告诉学校也没有，心中不禁多了一抹触动。
她见过不少被王主任抓到后互相推诿指责的少年少女。
蒋音美默了默，没什么温度地开口道：“如果老师让你们为了成绩，你和她现在就分开，你答应吗？”
江知寒垂下眸，像是思考了下，然后声音温润又冷静：“老师，我对感情很尊重，如果轻易在一起，然后很快分开，这何谈尊重，不一定年纪小，这种感情就能被否定轻视。”
“如果您只是担心洛同学成绩，我保证不了绝对，但会尽力辅导她，帮助她提高成绩，如果您的女儿因为和我的事成绩因此下降，我会主动离开她。”
原来洛欢这段时间一吃完饭就钻进房间学习，是因为这个。
蒋音美动了动口，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却也不得不问：“听说你家里情况挺复杂的，万一洛欢因此受牵连怎么办？”
江知寒沉默了瞬，眼眸清明地开口：“每个人都选择不了出生，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因为他们的缺点就否定他们的存在。我父亲的病以后我会努力给他治疗，不让他们影响到洛欢。”
“我喜欢她，但她是自由的。”
他选择不了曾经，也抵不过心动，但他不会绑着她。她是自由的。
洛欢躲在外面着急地等了很久，看着面前的门紧闭着，都快急死了，门才打开。
洛欢眼前一亮，立马朝他挥手。
江知寒侧头看过来，便朝她走过来。
“江知寒。”洛欢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问：“你怎么样，我妈没恐吓你吧？”
从小洛欢几乎就是被蒋音美吓过来的，虽然蒋音美不会揍她，但每次她犯了错误，她往沙发那一坐，不说话光是看她一眼，她就觉得怵的不行。
“没有，蒋老师很好。”江知寒含着笑说。
“……真的？”洛欢有些不信，瞥了瞥门，然后严肃地问：“江知寒，你不许骗我，你告诉我，我妈有没有让你跟我分手？”
江知寒沉吟了下，说：“没有，倒是。”
“倒是什么？”见她急急的样子，江知寒唇角轻轻上扬，温柔地说：“蒋老师说你期中考试要是倒退一名，就打折你的腿。”
“……”洛欢反应过来后，伸手打了他一下。
江知寒眼神柔和，笑得有些抱歉：“看来晚上的补课我得想办法加量。”
洛欢还能怎么办，她知道这可能是妈妈跟江知寒谈的条件，她要是退步，妈妈一定分分钟大义灭亲。
洛欢在他怀中闷闷不乐，小脑袋郁闷地点几下。
“洛欢。”身后又响起蒋音美魔鬼般的声音。
洛欢吓得从江知寒怀里跳出来，是真的差点蹦的，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
江知寒也或许没料到蒋音美会再出来，显得也有些尴尬。
蒋音美将这一幕看到眼里，没说什么，目光看向洛欢，说：“你过来。”
洛欢暗吸口气。几秒后，她看了眼江知寒，乖乖低下头迈步去了。
一整个下午，洛欢都无比的认真。连下课都趴在桌上写作业。
谷雨说：“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洛欢唉声叹气，别说了，原本开学那会她乖了一段时间，蒋音美也就不怎么查她的监控了。结果中午那事一闹，蒋音美又开始重新查监控了。
看她有没有上课认真听讲，是不是因为有了桃花就心不在学习上了。
“谷雨啊，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洛欢的笔顿了一下，转头看眼她，说：“你这会别看漫画了，翻翻书吧，江同学说以后补课的难度会上升点，所以不能指望补习听听就够了。”
谷雨哦哦两声，合上手机翻书，没多大在意：“咱俩的水平就算上升也上升不到哪去啊，我能考到班上中游我爸妈就很开心了。”
洛欢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叹了口气。
放学后，晚饭时，洛欢乖乖低头吃饭，连玩笑都没敢开，躲躲闪闪着蒋音美的视线，一吃完就回房写作业了。
洛国平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蒋音美：“欢欢今天怎么了？”
蒋音美夹菜，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可能心虚吧。”
啊？洛国平不解。
【欢欢，我作业写完了，你呢？】谷雨小窗口戳她。
洛欢算着最后一道题，顺便敲字回：【快了，等我五分钟。】
【呦西！我已经做好了接受知识的准备，快快快！】
洛欢摇摇头，心道这孩子可真天真。
洛欢被催的不行，三两下算出来，然后到群里跟江知寒汇报情况。
江知寒看了几分钟，开始讲了。
刚开始谷雨还雄赳赳的，讲到一半就懵了，觉得越来越懵，立马私聊戳她：【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不懂了？！！】
洛欢淡定地发过去：【我说了让你提前复习啊，谁让你不重视，该。】
【呜呜呜呜我以为难度变化不大嘛。】
【你以为江知寒在开玩笑的？】
【呜呜呜呜……不过他为什么要突然提高难度啊。】
洛欢冠冕堂皇：【为了我们好。】
【呜呜呜呜呜……】
这事毕竟是她的责任，洛欢心虚愧疚，嘱咐谷雨下次一定要复习，然后问江知寒能不能讲得再慢点。
江知寒答应了。
经过今天，谷雨也不敢再三心二意了，下了课老老实实搞学习。才终于勉勉强强地跟上。
到了周末。洛欢去上补习班，近期补习班里的学生大多都开始面临期中考试，补习班的教学内容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物理老师这周又被家里的孙女缠着出不来，然后洛欢主动请老师让江知寒替她代课。
江知寒接着昨天的进度继续给她补课。
“怎么样，还不错吧？”江知寒讲完一道题，洛欢很快就明白了，得意地看他。
江知寒神情温暖地看着她，笑了笑。
哪里还有刚见面那会疏离冷淡的模样。
洛欢就觉得挺满足。
化学与生物课她都表现的挺好，大多都听懂了。
生物老师觉得惊奇，笑着说：“进步了真的挺多呢。”
洛欢面上挺淡定，笑了下说：“厚积薄发嘛。”
第二天的补习，物理老师似乎是觉得总请假不好，竟把孙女带到了补习班上。
白白胖胖的一小只，穿着条花裙子，扎着两只马尾辫，一双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
许是在家被娇宠着，一点也不怕人，白藕似的手指抓着一瓶AD钙奶，一边吸一边到处跑。
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物理老师操心地喊：“囡囡，别乱跑，小心撞到了。”
“这孩子爱动，我不放心放办公室，实在麻烦了。”
洛欢挺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的，笑了笑说：“没事儿。”还把自己从家里拿的一盒红豆沙方糕给她。
小姑娘跑过来，大大方方地接过，奶声奶气地说了句“谢谢”。
很是可爱。
直到上课，小姑娘才跑累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晃着腿，低下头小胖手拆方糕吃。
物理老师见她乖，也就开始认真上课。
下了课，江知寒推门走了进来。
小姑娘原本正靠在沙发上低头看小猪佩奇，看见门口的少年后立刻丢下平板蹬蹬蹬跑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他。
“哥哥！”
第38章
洛欢：“……”
江知寒也是没想到会有一团小东西突然冲过来, 他本能伸手接住。
“哥哥，哥哥，你是来看恬恬的吗？”小丫头脆生生地仰头问着。
江知寒反应了半秒, 他先抬头看了眼目光悠悠盯着这边的洛欢, 然后低下头, 望着小女孩纯净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半弯下腰, 声音温暖：“你今天怎么来了？”
小胖妞摇头晃脑地回答：“我爷爷带我来的！”
看着孙女一转头就对别的男生这么亲，物理老师心里拔凉拔凉的, 忍不住唤了句：“恬恬啊, 来爷爷这来, 咱们要走了。”
“我不，我要和哥哥玩！”
小胖妞一扭头，两只马尾一甩，拒绝的十分干脆。
“……”江知寒唇边露出淡笑, 蹲下身和小姑娘持平, 说：“恬恬, 哥哥这次有事, 不能和你玩了，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你先跟爷爷回家, 不然你这样对爷爷, 爷爷会很伤心。”
小胖妞整张小脸苦恼地皱在一起：“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江知寒想了想，说：“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
小胖妞嘴巴一瘪, 就要哭了：“恬恬要上幼儿园, 下次, 下次恬恬周末起不来呜呜呜呜……”
眼看孙女要啕哭，物理老师赶紧补充：“囡囡别哭别哭啊，那要你哥哥来找你玩嘛。”
小胖妞瞬间哭声一收，睁着亮晶晶的睫毛看着江知寒说：“真的吗哥哥？”
江知寒下意识看向洛欢。
洛欢正一手托着腮事不关己地看戏呢，接收到信息后无辜眨巴了两下眼。
江知寒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说：“嗯。”
“耶！”小胖妞立马就开心了，在原地蹦蹦跳跳着。
物理老师怕孙女缠着江知寒不让走连午饭都不吃了，收拾了东西哄着小胖妞说去儿童游乐园玩。
小胖妞许是记住了，走之前郑重其事地对江知寒说：“哥哥，下次你一定要来哦。”
江知寒愣了愣，而后笑着点头说：“好。”
小胖妞欢欢喜喜地被物理老师领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洛欢跟江知寒两个人。外面偶尔有放学的学生经过。
“啧，看不出来您异性缘这么好，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是不是过分了啊。”洛欢斜瞧着朝她走近的人，语调故意地调侃。
江知寒眼神无奈看她一眼，说：“别闹。”
洛欢哼哼唧唧地笑一声，低头整理东西。
下午还有课，她没耐心整理好，随便往布袋里塞。
江知寒看不下去，自己帮她整理。
洛欢便起身，直接靠坐在一旁地桌上，看着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拿气她的笔袋，把里面硬塞的尺子圆规拿出去，书本也有条不紊地往布袋里放。
肤色白，柔软的碎发搭下来，挡住他的眼睛，鼻梁高挺薄唇粉红，气质温润，活脱脱一个貌美无比的田螺小王子。
只是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起来，都看着那么赏心悦目。
洛欢那蠢蠢欲动的中二之魂又开始抑制不住的躁动。
她不由再次感叹，她这是找了个小保姆吗？
洛欢唇角轻挽，故意似的问：“江哥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江知寒整理的动作顿了一下。
洛欢盯紧他，期待他的反应。
江知寒只是停顿了会，又继续整理起来，把圆规尺子整整齐齐地放进她的布袋夹层里，语气听不出什么。
“你待会去吃饭吗？”
洛欢顿了下，笑容若有似无：“去啊。”
“这附近吗？”
你以前不搭理我的时候，我不也天天巴巴地在你耳边说吗。怎么现在就装失忆了？
洛欢清了清嗓子，说：“是啊。”
江知寒不说话了。闷了一会，他终于有几分等不及了的说：“那你一个人吃吗，我……”
洛欢忍不住噗嗤了声。他原来是想和她一起吃饭啊！
江知寒抬眸看去，对上洛欢忍不住笑意的双眼，耳根微微泛红，尽量平静地开口：“如果没有，那我们一起去吧。”
“哦，不就是一起吃饭嘛，这么害羞干嘛，我又不会拒绝你！”洛欢开心地跳下来，抱住他的腰仰头笑道。
江知寒原本绷着脸，听到这话后几经尴尬，眼眸终于柔和起来。他低头望着女孩脸上洋溢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洛欢知道江知寒吃辣方面不太行，就在附近找了几家不怎么辣的馆子。
当和他商量时，江知寒总是很随和地说哪家都可以。完全看她。
洛欢干脆选了一家附近的沙县小吃。甜的辣的不辣的都有。
两人进去时正是中午，人比较多，但也还有位置，洛欢最喜欢吃这里的牛肉粉，让老板做的时候多放点辣。
江知寒点了份芋饺。两人找了个空的座位坐。
洛欢拿纸巾擦了擦筷子，搅拌了几下牛肉粉，白色的热气涌了上来。
店里有些闷热，风扇呼呼吹着，江知寒又去买了两杯冰绿豆汤。
洛欢鼻尖出沁了点汗，一回头见江知寒递过来一杯绿豆汤，于是笑着对他说：“谢谢。”
洛欢挺喜欢吃辣，老板加的辣有点多，低头呼噜吃着，偶尔抬头喝一口绿豆汤。吃的很爽。
两人的外形都很出众，年纪都不大，坐在角落里都有人偶尔偷偷看几眼。女孩埋头专注吃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孩却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很关注的样子。
看样子，是男孩喜欢的更多一点。
洛欢的碗红通通的，看起来很有食欲，相比之下，江知寒的食物就显得清淡了许多。
洛欢吞下一口粉，吃得快了点，咽下去时呛了下：“咳，咳咳。”
江知寒立马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递给她，让她喝点绿豆粥。
“谢谢。”洛欢咳的脸通红，吸了一大口压了压，然后擦了擦嘴，对上他略显紧张的目光，眉眼弯了弯：“谢谢啊。”
她看到他碗里还有几颗芋饺，于是努了努唇：“你那个好吃吗？”
江知寒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洛欢有些馋嘴，于是说：“那我能尝一颗吗？”
江知寒像是愣了下，起身说：“我去给你重新买一份。”
“别别，不用了。”洛欢赶忙拉住他，说：“我就是馋，再来一份我肯定吃不下，多浪费啊，没事，我吃你的。”
“……”
下午有舞蹈课，她可不能多吃，不然待会就跳不动了。
江知寒有些怔：“我，已经吃过了。”
“没事啊。”洛欢无所谓地说，顺手用筷子从他的碗里面捞起一颗，就咬了口。被辣的红通通的嘴唇蠕动着：“我又不嫌弃，反正迟早要吃。”
“你……”
“好吃！”
“我以为很淡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洛欢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含糊着说。
江知寒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浮躁从心底升起，但看着少女晶亮含笑眸子，垂在身侧的略显紧绷的血管慢慢松弛，全部的情绪都被他努力压下。
那双黑漆的深沉的眼睛望着她，似化不开的墨，眼里流光变化了半晌，最后慢慢转为了妥协。默默别过脸，语气尽量淡然地开口：“嗯。”
洛欢于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当然，这一幕互动也落到了周围人的眼里，江知寒面皮薄，一吃完就要起身走。
洛欢捧着绿豆汤，吸管抵着贝齿，看着前面少年略微僵硬的背影，无声地笑。
出来外面，江知寒才觉得有些能呼吸了。
两人回补习机构的路上，洛欢故意走得很慢，江知寒也配合着她。
江知寒默了会，像在整理情绪，偏头看她，问：“下午跳完舞叔叔阿姨来接你吗？”
洛欢噗嗤的笑，说：“我又不是什么公主小姐，天天有人接送。”她要是敢那样，早被蒋音美给骂死了。
江知寒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没再说话。
洛欢偏头看看他，倒也没放到心上。
回去后时间还早，洛欢缠着江知寒玩了会游戏，就被他强制下线午休。
没办法，洛欢只好听话地眯了会眼，醒来后差不多就到了下午上课。
生物课结束，洛欢收拾好书包，来不及和江知寒打招呼就去赶地铁。到了舞蹈班，洛欢直接来更衣室换衣服。
换到一半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惯常熟悉的声音——“哟，大小姐你今天来的这么早？”
洛欢没搭理，把衣摆拉下来，低头扎头发。
孟琪琪背着包走到她旁边大衣柜，拿出钥匙开锁，然后也大剌剌地换起来。
许是见身边的女孩真的不理她，孟琪琪有些忍不住了，她扭头瞪向身边的女孩，突然说了句：“你是不是长胖了，小肚子都有肉了。”
对跳舞的人来说，听到自己胖了比什么都来的恐怖。因为老师上课会时不时地抽查。
洛欢戴好最后一枚发卡，朝天翻了个白眼，随意说：“酸我你有什么好处？”
然后拿出舞蹈鞋，坐在一边的更衣长凳上开始换。
孟琪琪向后靠在衣柜上，双手环胸：“我开心啊。”
洛欢无语，一条腿踩在凳上，耐心地绑着细带。
她的两条腿瘦而不柴，又长又直，小腿的起伏弧度也漂亮，肌肉分布恰到好处，可以说是他们班上最标致的。这样稍稍一曲起，活脱脱像勾引谁似的。
孟琪琪都有些嫉妒，的外形也不差，但和她比还是有些的差距。
她不禁酸溜溜地开口：“你就靠这双腿征服了你男朋友吧？”
洛欢说：“滚滚滚，他才没那么肤浅。”
“哦？”孟琪琪很感兴趣似的：“那他在乎你什么，你的思想高度？关键你有吗？”
“胸大，无脑。”孟琪琪还刻意瞥了眼她胸前。
洛欢随她看去，烦不胜烦，起身后“砰”的一声关上衣柜，拎了瓶水就往舞蹈室走。一阵冷冷淡淡的声音传回来：“别把你没男朋友的怨气撒在我身上。”
上周孟琪琪私下里骚扰了她好几天，她又不是个拉皮条的，结果孟琪琪现在一看见她就阴阳怪气上了。
孟琪琪噎了一下，哼了声然后追上去。
舞蹈老师来了，先关心了下洛欢的身体状况，便开始上课。
下午放学前，老师把所有休息的学生都集中起来，说了件比赛的事。
三周后“舞动青春”全市舞蹈比赛，每个人都可以报名，获奖的人可以有机会参加一个多月后举办的省级第十届“华月杯”舞蹈大赛。
对他们学舞蹈的来说，其实学到这会，都差不多有借这个技能在高考中加分的意思，学了这么久，他们班上每个人都有大大小小的奖项傍身。能刷奖越多自然越好。
老师也期望班上所有人尽量都能报名。
老师走之后，洛欢一屁股坐下来，揉着因为用力而酸痛的腿。
有些人还在聊天，孟琪琪没跟那些小姐妹走，而是坐在她身边问她：“诶，你报名吗？”
“报啊。”
孟琪琪翻白眼：“怎么哪都有你，我就摆脱不了你了是吧。”
洛欢两手撑着垫子，晃着双腿，一手揉着脖子仰起头嘶了一声：“原话奉送给你。”
“看来我们是一辈子的对手。”孟琪琪笑着起身，招呼还剩下的几个小姐妹要走。
洛欢没理她，干脆躺在地上准备放松会再走。
孟琪琪等人还没走出教室，刚走几步，孟琪琪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周围人转头看她。
孟琪琪盯着前面的人，嘴唇动了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个人跟着转头望去，见是一个穿着休闲服，模样轻轻的少年，朝里面走了过来。
他很高，眉眼却生得格外精致，肤色很白，周身有种温润冷淡的气质。
他走了进来，像是认识孟琪琪似的，朝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便接着绕过面前的人往里面走。
直到他进去，周围的女生才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他是谁啊？”
“琪琪，你和他认识？”
“卧槽，这哪里来的大帅比？！”
孟琪琪没理她们，往后扭头，看到少年朝着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地上的女孩走过去。
那男生慢慢蹲在了少女面前。
人对目光的注视是很敏感的。洛欢原本正眯着眼，眼皮动了动，立马睁开，少年的脸映入了眼帘。
他黑睫低垂，目光专注地望着她。一手拿着纸巾，像是正要给她擦汗。
洛欢傻了：“……江知寒？”
洛欢立马撑着坐起来，确认自己没看错，声调都有些扬高：“你怎么在这？”
江知寒给她擦汗的手一顿，低眸又重新看了看她的腿，问：“你的腿还疼吗？”
洛欢愣了愣，跟着低头看了眼，摇头说：“不疼啊。”
江知寒便“嗯”了声，眉眼像是舒展了些，将纸巾重新贴上她的额头，轻轻给她擦着汗。
洛欢任他擦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忽然抬眸，问道：“你不是，怕我像上次一样受伤，所以才来的啊？”
江知寒默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点头。
江知寒根据上次的记忆来到舞蹈班，正是洛欢她们上课不久。
上次他来过，保安记得他，所以很容易地就让他进来。他一间一间找到洛欢的教室，便在外面等着，偶尔朝里面看看。直到她们放了学，才进来。
洛欢听到后，忍不住的笑：“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江知寒本就不喜喧闹的场面，更何况刚下课不久，一些人还没有走，要不是担心她，他根本就不会出现。
这会被周围人有意无意地看着，江知寒神色便有些尴尬。
一贯淡漠好看的脸上耳根到侧脸的地方有些泛着红。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法，笨拙地关心着她。
从他的表现就足以说明，和自己相比，好像是她更重要。
怎么发现他有些黏人呢。
洛欢忍不住噗嗤了声，心头又有些暖流划过，决心解救这个可怜的少年，于是朝他伸出手，说：“今天谢谢你来接我，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江知寒点了下头，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洛欢拿起喝的剩了一点的水杯，两人一起朝前门走了。
“他真的是……洛欢的男朋友？”看着那边两人消失在门口，还傻站在教室里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卧槽，太他妈绝色了吧，洛欢到底从哪搞来这么一极品？”
“对对对，关键你们看没看到，那个男生看洛欢的眼神，绝了！”
“又帅又乖，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的呢？”
见几个女孩纷纷艳羡的不行，孟琪琪不禁嗤笑了一声，扭过头去：“你们搞不来的，人家两人是同学。”
下午的天色渐暗，但还没到亮路灯的时候，柔和的夕阳洒落，微风吹着很舒服。
洛欢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根烤脆肠吃着，一头长发还保持着扎着的状态，微风吹着她耳边碎发。
她边咬着烤肠，一边说了自己练舞以来发生的一些趣事，接下来要报名参加舞蹈比赛的事。
一旁的少年认真听着，直到她说完，才问报名是什么时候。
洛欢吃了一口烤肠，促狭地歪头望他：“怎么，你要陪我去吗？”
江知寒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这才说：“如果你一个人不敢……”
洛欢抿着唇，笑得很开心：“我当然不敢啊，万一路上有人趁着我睡觉打劫我怎么办，所以，到时候如果你有空，就得拜托你陪我了。”
而且，这也是你们男生的义务嘛。这句话，她偷偷在心里说着。
她原本是半开玩笑说的，可江知寒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很严肃的事来看待，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噗。洛欢在心里想笑。
他有时候怎么这么好骗。太纯情了。
搞得洛欢自己有时候都有些愧疚，像祸害了男神似的。
周一。这周就要进行期中考试，班里的学习氛围渐渐浓起来。
班长跟学委又在私底下贩卖他们的“考试资料”了，只不过这回大家都看清了，通过上次的月考来说，题目没押对几道，钱倒收的不少。
也是通过上次月考资料对比，班上人才知道他们两人有多心机，知识点整理的复杂冗余不说，还故意侧重强调某类型题，导致班上人考前花大量时间死记硬学，结果根本就不考。他们两人倒是考得很好。
和洛欢的那本一对比高下立见，真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这次买的人寥寥无几。
第二节课间，一个女生拒绝学委的主动试探，学委当即拉长了脸，甩头离去，谷雨笑得畅快，凑过来跟洛欢吐槽。
“噗，两口子真把人当傻逼吗，期中这种类型的大考老师怎么可能提前给他们透露内部消息，要价那么高，钻钱眼里去了吧，还是学生不好好学习，整天想着搞这些歪门旁道，我看这回不亏死他们哈哈哈哈哈。”
洛欢一手托着腮看单词本，懒懒地笑：“我花几十块买一堆废纸干嘛，还不如江同学免费讲的。”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毒舌。”
“嘿，洛欢洛欢。”一个男生跟人换了个位置，戳了戳洛欢的背。
洛欢扭头：“什么事。”
男生笑得讨好：“姐姐，就是你上次那个邻居，最近还有空吗，再给我们整理整理考试资料吧，我们掏钱买都行。”
洛欢看了他一会，一手搭在桌上，严肃道：“不行。”
“为啥？”
“他去非洲实习了，我都找不到。”
“……”谷雨拼命忍住笑。
洛欢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所以这就是个偶尔事件，那并不常发生，我们也不能每次都依赖它来解决生活问题，对吗？”
男生面容复杂。
“所以好好学习吧，少年。”洛欢苦口婆心。
“好吧……”男生摸摸鼻子，叹了口气：“主要是上次考得太爽了，你那个邻居是真的牛逼啊，比班长跟学委那两个人好太多了……”
洛欢与有荣焉地接受夸赞。
“也不知道上次是从哪弄来的复习资料，这次弄不来了所以才挽回面子的吧。”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句讥讽声，洛欢扭过头，看向宋雯颖。
宋雯颖这两天才卖出了两份复习资料，正恼火着，听见这话终究忍不住地讥讽回去，有病啊？舔别人就算了还要拉踩她干嘛！
对上洛欢的目光，她也控制不住脾气，语气冷冷的说：“看什么看？”
“呵，这是骗不到人了发疯了？”洛欢笑了笑，啧了声。
宋雯颖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洛欢的声音提高了点：“我们身为学生，弄这种高利买卖本来就是违反校规的，被学校知道肯定会通报批评，我可以去举报你们，如果你们还不打算住手的话。”
第39章
“你要举报我们？”宋雯颖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 这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她却要大张旗鼓地闹到学校里去。
别的班也这样做的，也不是没有！
她这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吗？
“洛欢。”宋雯颖气得直说：“你别以为你爸妈都是学校老师, 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洛欢听了这话, 觉得挺搞笑的：“我什么时候炫耀过我爸妈是老师了？我要是用特权, 我早就进一班了，还能一直排在班里中等, 给爸妈丢脸吗？”
洛欢要笑不笑地盯着她, 说：“天底下比我背景牛逼的海了去了，人二班一个女生爹妈还是学校领导呢, 我爸妈也只是普通教师, 左右不了学校的事,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要举报，也是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
“再说了，你这种事, 一旦上报到学校学校能不管？”
宋雯颖的面色有些扭曲：“别的班也有这样的事, 你这是存心针对我！”
“哦？”洛欢挺有兴趣的, 问：“都有谁啊？你顺带说来一块听听？”
顺道多解决几个这类事情, 还能救几个学生于水深火热。都是学生，零花钱都不多。
“都……”宋雯颖的话猛地打住，差点就上了她的当。
她因为平常的工作关系, 跟别的班班委都有接触, 这会周围人这么多，她一旦说出口, 他们保证就知道是谁告的密。
她才没那么傻。宋雯颖看了看四周若有似无投来的视线, 忍了忍, 不打算和他们纠缠，转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谷雨在后面悠悠道：“哎，学委您别走啊，咱事情还没弄完呢！”
宋雯颖脚步停下，忍了忍转头瞪向他们：“你们还想干嘛？”
洛欢一手托着脸，漂亮的勾人的小脸上荡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说清楚啊，你们别再弄这事了，否则闹大了对你们影响也不好。”
“你在威胁我？”宋雯颖的声音不禁有些失控。
此时，周围不少学生终于全都往这边看过来。
洛欢旁边的男生笑着说：“学委平常不都你威胁我们的吗，不买就给我们小鞋穿，洛欢她这点话就算威胁了？”
学委跟班长身为班里干部，平常掌握着不少权利，尤其是在每逢考试，班里几乎每个人都被明着暗着逼的买过他们的材料。
买了材料的，就相当于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平时上课睡觉，就会被酌情放过。
也是因为这样，两人身边多了不少捧臭脚的，捧得两人高傲的不行。所谓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
男生一说话，周围胆子大点的男生也跟着说了起来。
宋雯颖脸色涨红了，开口都有些结巴：“你们干什么，敢这么跟学委说话！”
“怎么了？”从外面回来的班长拨开众人，走了进来。
宋雯颖一见班长来了，顿时像狐狸见了老虎似的，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跟他告状。
反正就是添油加醋，自己怎么委屈他们怎么过分之类的。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班长抬手斯文地推了推眼镜，对着罪魁祸首洛欢冷冷道：“洛欢同学，宋雯颖同学的工作是符合她作为一个班干部的工作内容的，你身为学生，不仅不尊重，反而对她进行辱骂威胁，甚至拉帮结派搬弄是非，如果你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我作为班长，有权按照学校规定处罚你。”
谷雨瞪大眼：“你他……”
妈的，说的是什么屁话？洛欢明明好声好气的，怎么在他们嘴里就成了搬弄是非辱骂威胁了？
这两口子果然是一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都如出一辙。
一句脏话还没飙出来，就被洛欢给按住了。
男生也叫道：“班长你这说的什么话？”
班长面无表情：“我这是在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对面传来一个不屑的女声，他扭过头，对上女孩略显凉薄似笑非笑的眼神。
洛欢说不客气地直接开口：“包庇倒卖？有你这样的班委我们班真他妈是倒了霉了。”
周围男生噗嗤一笑。
连谷雨都惊奇了，洛欢这丫头真敢说。
虽然这两口子黑心，但他们都是班委，班里人虽然不满，但也没什么人敢正面冲撞的。
班长的脸色青了几分，许是觉得洛欢挑战了他的权威，正要开口，洛欢便继续似笑非笑地懒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班长，学委，你们该不会真觉得，自己能一辈子统治了我们这个班吧？我们能把你们投上去，自然也能把你们给拉下来。”
“说的没错没错！”男生鼓掌起来，带着周围人全都跟着起哄。
“你……”
“不回座位上都在干嘛呢？”上课铃响起，语文老师站在门口皱眉冲他们喝了句。
班上人全都乖乖散了，洛欢也跟着坐好，班长压了压脾气，扭头就走。
宋雯颖张了张口，在语文老师的眼神里也赶紧往座位的方向走，她回座位前，忍不住扭头看了洛欢一眼。
那双眼猫儿一样上翘，懒懒淡淡的，似笑非笑时却流转着丝丝犀利。看得宋雯颖有些心慌，赶忙扭回了头。
体育课上。这一节是一二班一起上课，快要下课时，老师把人都聚集在一起点名。
江知寒个子高，从初中开始就站在最后面。
前面有两个男生点完名后，一个低头跟另一个分享一则发到论坛上的视频。
江知寒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只微微垂着眸，只有在听到“八班”这个词时，才眼角微动，抬眸看了过去。
前面两个男生压着声音嘻嘻哈哈地笑着。
“卧槽，这么牛的。”
“这女孩真能说，我看把那女生都快怼哭了。”
“真是后班欢乐多啊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这女生叫什么名字，长得还挺带劲的。”
两个男生在戴着耳机听着，当听到点名时着急忙慌地摘下耳机，把手机收了起来。
前面，体育老师收回目光，说了声下课。
前面那两个男生一个飞快朝食堂跑去，另一个重新拿出手机，打算把那条视频保存，刚转过身，无意间瞥见一双黑漆漂亮，却很是幽淡的眸瞳。
那男生愣了下。
直到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人了。
不知道的，以为刚刚是他的错觉。
有些懵逼地挠了挠头，他跟一班那年级第一也不认识啊，怎么他刚刚看他的时候好像莫名带着敌意……
江知寒独自回了教室，教室里也没什么人，正整理着书本，门外就传来女孩袅袅的嗓音。
“江知寒！”
江知寒顿了下，扭头看到她，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来，怔然两秒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垂下眼帘来。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没什么事干啊，就来咯。”洛欢靠在门边故意皱皱鼻子，问道：“我没打扰你吧？”
“没。”江知寒摇了下头，压低声音，话音却很清晰：“本来，想整理完东西就去找你的。”
洛欢的嘴巴张成了O形。呆愣愣地瞧着他。
不仅如此，江知寒还能做出让她更为震惊的举动来——
他缓慢地伸手，克制却坚定地主动牵住她的手，抬眸时睫毛飞快闪烁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一些，声音却莫名的有些哑：“我们，可以去吃饭吗？”
他的掌心湿漉漉的，是在紧张。
洛欢愣住了。
身后有微风吹过来，在少年期盼的目光里，她渐渐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啊可，可以，当然可以啊！”
妈的，今天的江知寒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么的萌！这位年级第一大学霸不可能这么可爱！
居然想通了，愿意和她一起去吃饭了！
洛欢当然不在乎什么无聊的流言蜚语，只是没想到，江知寒今天竟然想通了！
之前去补习班陪她吃饭，她都觉得是史无前例的变化了，没想到还能再进一步！
搞得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渣男，好不容易遇到个收服自己的好学生，结果报应也跟着来了，天天求爷爷盼奶奶地求对方一起吃饭。
洛欢尽管心里已经炸开了烟花，但面上依旧死命压制着，盯着他说：“那，那我们什么时候，现在？”
江知寒深呼吸好几下，安静地点点头，而后握紧她的小手，往前面走。
洛欢有些晕乎地被牵走了。
其实并没有多难，洛欢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什么都阻止不了她吃饭，江知寒最开始微微不适应后，也逐渐恢复了自然。
看着对面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他心中一动，那种渗透骨头的潮湿感慢慢消散抚平。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洛欢比平时都要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
江知寒专注地听着，晴空下，微风轻轻拂着他耳边碎发，那张浸在阳光里的脸白皙俊秀，轮廓柔和的不像话。
洛欢不禁有点犯花痴。于是夸赞道：“江知寒，你真好看。”
江知寒许是被她的突然给震到了，愣愣地瞧了她几眼，不过她一如既往的直白，也只能无奈地看她一眼，伸手拉过她绕开地上的花盆。避免摔倒。
洛欢淡定地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然后偷偷吐了吐舌。
这会教学楼里人不太多，江知寒走在前面，洛欢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没一会就到了五楼。
时间还早，洛欢不想那么快去午休，于是耍赖皮拖着江知寒在走廊里陪她消食。
江知寒几乎不会拒绝她。
幽静的楼道里，洛欢靠在楼梯扶手边，把玩着他的手指。
江知寒感觉到洛欢仿佛是把他的手当做玩具在玩，但什么也没有阻止，纵容地任由她玩着。
江知寒的双手生得修长又好看，指甲也修剪的很整齐，肤色也白，不像有些男生看起来很粗厚的手掌，秀秀气气的，看起来很贵气，除了指腹有磨出的茧外，简直是双完美的手了。
洛欢不解地咕哝：“诶，你不会真是什么落难王子吧，你爸妈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简直基因变异了……”
每当这个时候，江知寒有些哭笑不得，说了句：“别闹。”
洛欢咯咯地笑着，拉起他的手和自己比大小。她的手指也算长的了，但和他比还是短了点。
于是少年手掌慢慢收拢，将她的手包裹在里面。
掌心温温热热的，和他的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舒服。
洛欢忍住心头那点起伏，想到了什么，问：“江知寒，你会弹钢琴吗？”
江知寒愣了下，很诚实地摇头。
真可惜，这双手不弹钢琴实在太浪费了。不过，以江知寒父母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培养孩子。
江知寒一个人，光是用力长大都很辛苦了。
“抱歉。”许是想的时间长了点，突然听到少年的道歉声，洛欢愣了愣，朝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来。
“怎么啦？”
江知寒黑睫轻颤两下，语气有些发涩：“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没几个朋友，性格也不是很无趣。”
江知寒知道，洛欢是光芒万丈的，她热情大方，有很多朋友，会的东西也很多，有很多朋友，就像万众瞩目的小仙女，没有他，生活也一样很精彩。
像是天生最耀眼的那颗星星，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连他也不意外。
越和她在一起，他就越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留这颗星多久。他也明白，除了学习，他什么都不会，没有哪一点能配得上她。
或许她只是暂时被他迷惑了，等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很无聊，一点也不像她想象的样子。
“现在我没办法做到，以后我会努力去学，所以洛欢，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洛欢第一次，在江知寒的身上看到一种类似自卑的情绪。
她张了张口，在感受到他是真的时，忍不住莞尔一笑。
“江知寒。”
江知寒抬头时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眸子，洛欢叹着气说：“你已经很好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本身啊，你觉得你很无聊，什么都不会，可我觉得你很牛逼。”
“刚刚只是我随口一说，如果要我在会钢琴的男生和你之间做选选择的话，那我一定是选择你，还会用跑的。”
“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去交很多朋友，也不需要什么都会，你有我就好了，你不会的我会，我不会的你会，这样的我们多般配，如果你什么都会，那我就觉得我在你身边一点有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你这么厉害，我要再不会点什么技艺，我会自卑了。”
江知寒怔怔的，半晌后，他垂下眸去，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是。”
洛欢怔了一下，脸颊微微烧起来。干嘛突然撩她啊，一点防备都没有……
洛欢慢慢发现，江知寒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样子，其实接触久了，会发现他冰冷外表下的柔软内心。
他会害羞，偶尔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无论哪一面都很可爱。
让她有种慢慢发现稀世珍宝的感觉。
虽然害羞，不过，被这样表白还是挺开心的，洛欢红着脸，情不自禁投入进他怀里。
江知寒愣了愣，却没有推开，半晌后，缓慢却坚定地伸手拥住她。
鼻尖尽是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像夏日里被风吹起晾晒的衣服，有种令人安心的气息，洛欢不禁暗暗吸了口，用脸颊轻轻蹭蹭。
拥着她的手臂无意识紧了紧。
正当她沉醉其中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洛欢下意识立刻放开。
可她刚退出来，江知寒忽然握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又将她拉进了怀里。
急匆匆戴着耳机经过这里的男生：“……”
这个女生跟江知寒……
他之前还口嗨评论这个女生岂不是……
洛欢：“……”
看着那男生一脸玄幻地跑过，洛欢一脸疑惑：“那男生谁啊，你认识？他怎么这么看咱俩？”
江知寒淡漠低下眼去，对她温声回答：“别班的同学。”
洛欢促狭地看他：“你不怕被看见啊？”
江知寒神情无奈纵容，抬手拂过她额角的发丝。
-
早上的风波暂时被压了下去。表面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宋雯颖一整个上午都没在学校里卖过资料。
下午风平浪静，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连洛欢都以为这事儿已经风平浪静了，结果最后一节课自习课，许多人都在埋头写作业，教室前面忽然就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尚林你就是个混蛋！”
全班都被惊了下。
洛欢抬头，看到宋雯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跟班长两人吵了起来。
谷雨八卦的很，到处打听：“怎么了怎么了？”
前面有人转过身来，压低声音说：“好像班长那两口子闹起来了。”
宋雯颖站在那忍着声音说：“这事闹到今天这地步，难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什么脸怪我？”
班长还坐着写作业，忍着情绪很是冷漠地说：“你闭嘴，我不想跟你吵，你明早把钱还给我就行。”
“凭什么让我承担全部的钱，当初是你要印这么多的，要赔也是一人一半！”宋雯颖提高了声音。
“要不是你问，我能浪费时间编这种东西吗，有这时间我早复习完了。”尚林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她的身上。
宋雯颖没想到尚林这么无耻，难以置信：“你收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收钱的时候那么开心，一出事就全成了我的责任了，尚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班长脸色微变，压着嗓子：“你闭嘴行不行？”
“凭什么我闭嘴，尚林你就不是个男人！每次赚钱我劳心劳力你坐着收走大头，上次月考我花了一周出的四门复习资料，你他妈就出了两门，平时抠门也就算了，去宾馆还要老娘花钱开房，还不能跟你一块进去……”
话题好像往奇怪的地方跑了，班长一张脸都黑了，也控制不住站起来跟她吵。
“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我逼你了吗？”
“尚林你王八蛋！！！”
宋雯颖气得不管不顾，继续爆料着，两人互相揭短，话题越来越劲爆，听得众人们目瞪口呆。
洛欢坐在那听相声：“哇哦，劲爆。”
谷雨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下去。
“尚林你去死吧！”宋雯颖忽然将一沓复印好的东西甩在班长的头上，然后推开旁边的人哭着跑了出去。
纸张纷纷扬扬地落下，掉到了地上，十分的讽刺。
尚林也脸色涨着，很是狼狈，在全班的注目下忽然也跑了出去。只剩全班被他们的巨量信息给炸的不轻。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这两口子内讧哈哈哈哈。”谷雨幸灾乐祸地说着，又左右看了眼，然后凑过来：“啧啧啧，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清高，没想到连那种地方都去了，尤其是班长，一副伟光正的模样，没想到这么抠门！”
“这么一对比，我发现江同学可真是优秀，占用自己的时间，给咱们补课都没意见。”
洛欢只看了一会，便低下头去，继续写作业，一副不大关心的样子。
也只有在听到江知寒的名字才露出了些许笑容，于是朝她伸出手去。
“干嘛？”
“作为他的家属，我不能看着他当免费劳力，这心意费就由我替他时收了。”
“啊，洛欢你要不要脸！”
班长跟学委这事下午一闹，被好事的学生偷偷传到校园贴吧上，当晚就爆了。
一时吃瓜群众无数。
这么劲爆的消息，尽管学校当晚凌晨时分就锁了，但还是堵不住学生们的嘴，第二天学校几乎全在议论这事。
宋雯颖没来上课，尚林倒是心理素质强，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坐在位置上读书学习，忽略掉周围那些朝他看去的视线。
结果第二节课，班主任上完课就把他叫走了。
班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谷雨沉痛摇头，一副长辈的语气说：“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哟。”
洛欢毫不客气戳穿她：“我可看你挺幸灾乐祸的。”
谷雨嘻嘻哈哈的笑：“哎哟你干嘛戳穿人家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尚林去了两节课，再回来是在放学。
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低头收拾书包。
第40章
尚林跟宋雯颖的事闹的挺大, 关键是传的挺多。身为班委却做出不好的行为来，影响也很不好。
学校为了以儆效尤，停了他俩的职务, 给予警告处分的处罚, 还停了他们的课, 让回家去反省，期中考试时再来。
同时也在全校开展了自纠自查, 一时间抓到了好些私下售卖考前复习资料的班委。
校领导很生气, 特意在全体教师大会上再三强调不许给学生们随便画重点，连月考这种小考都不可以。
八班的班主任也很气, 这事毕竟是从他们班传出来的, 于是特意挪了一节自习课给他们开会, 并且，把相关的学生都拉出去问话训斥。
学校流言传了好几天，才慢慢被期中考试的渐渐到来给冲散。
周三期中考试，考前江知寒给洛欢集中复习强化了一番, 早上考政治和生物, 洛欢还挺有信心的, 考完后就直接去找江知寒。
江知寒的考场在三楼, 洛欢交了卷子一路跑下去，就看到江知寒已经站在走廊那了。
他双手随意搭着栏杆，脊背微微弯着, 在看前面。
这会是上午十一点多, 偶尔有几个学生来去，阳光清透带着风, 轻轻拂着他面颊, 看起来那么清爽好看。
“江知寒。”洛欢朝他跑了过去。
听见声音, 江知寒转过头来，望着面前的少女，许是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问：“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洛欢不在意地了挥挥手：“懒得再检查，反正不会的还是不会。”
“那考得怎么样？”
“答对百分之八十吧。”洛欢凑上来，俏声对他道。
江知寒比较细心，叹了声气：“应该再检查一遍啊。”
洛欢瞧着他哎哎两声：“你出来的比我还早呢，还说我，你怎么不检查几遍？”
其实她有一个小心思，觉得自己这两科考得还行，就没必要再检查了，想早点出来见他。
江知寒于是只是笑，说道：“饿了吗，去食堂吧。”
“好哦。”
学校里人多眼杂，两个人默契地没有牵手，在下楼梯时，手背不经意碰到了一块，又一碰即离。
去食堂路上，江知寒低下头去看她：“晚上回家后，我帮你看看哪些题不会。”
洛欢两道秀眉蹙起：“大哥，你饶了我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考完就订正答案的强大心脏的。万一那道题不幸写错了最后答案，很容易打击他们的考试热情的。
以前洛欢是无所谓，反正她知道她考得怎么样。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自信，万一再给她打击回去，那她真不活了。
江知寒不太赞同这种逃避心理，但还是含笑着顺从了她。
食堂这会人不多，饭菜也丰盛，还不用人挤人。吃完回了教学楼，洛欢懒得回自己班，现在来高一一班，比去他们班都熟悉。
两人站在走廊消食，洛欢顺便听着江知寒帮自己巩固重点。
“这篇背了吗？”
“背了。”
“这几句文言文，还有这几个生僻字……”
“知道了。”
顾婉珊抱着一沓书匆匆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生上半身随意靠着栏杆上，修长指尖指着书本上的内容跟旁边的女孩说着，不时低头看看她。
阳光下的侧脸轮廓柔和的不可思议。
看向女孩的眼神也是那么温柔。
女孩注意力却不太集中，上半身趴在栏杆上，嘴上不停应着，手却抓着他手臂上的校服玩着。
拨弄上来，又拉下去。
少年肤色冷白的手臂便露出来。
男生也不在意，任由她玩着。
看着那只糟蹋江知寒校服的手指，顾婉珊有些忍不住脾气，转身就走进教室。
不小心撞倒一个板凳，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极大。
洛欢抬头看了过去，只看到里面女孩闪过的背影。
接着是一个男生恼怒的声音：“学委你有病啊？”
洛欢正看着，耳边就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专心点。”
洛欢扭回头，看到江知寒目光盯着她，好似真不在意的模样，于是哦了声，又往前挪了挪。
教室里，顾婉珊低头眼睛发红地盯着书本，手指攥着其中一页，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开过。
她本以为，像江知寒家里那种情况，应该没有女生会喜欢他，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可以任性地随意欺负他，在他面前不可一世。
他从来都不反抗，也不说什么。
她以为他对她是特殊的。所以即使不用去追他，他也跑不了。
她以为他很难被追，可谁知，那个女孩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追到了他。
要是，要是她能不顾其他顾虑，早点去追他，哪还有其他女生的事？
如今她看着洛欢，就膈应的好像是她抢走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这让她怎么甘心。
攥着书页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
考试一共考三天，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后，洛欢照例很早就交了卷出来，还不到五点，时间尚早，洛欢拉着江知寒去学校附近逛街。
考完试加上之后就是国庆，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吃街大大小小的店门里挤满了学生，他们挤在其间，倒也不觉得突兀。
“你平时很少来这里吧？”
洛欢走在路上扭头看他。
江知寒很诚实摇摇头，对上洛欢促狭的笑意，温柔一笑：“真的没有。”
也是，他的气质太特殊了，干干净净的，与这里的烟火世俗气息格格不入。
洛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以后我多带你到处逛逛，这里的东西都特便宜，我跟谷雨以前就经常来这边吃饭。”
江知寒很好脾气地笑着说好。
一直逛到六点多，洛欢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去公交站的路上，洛欢摸了摸鼓鼓的肚皮，转头问他国庆有什么玩的计划。
江知寒根本没有。除了去店里和在家学习，应该就只有去补习机构了。
洛欢也没多意外，笑着说：“没关系，补习机构也很好嘛，我爱学习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是好学生，一放假第一时间是想着学习，不像她，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去玩。该反思反思。
江知寒唇角轻扬，笑得很温柔：“你想去哪玩，我陪你。”
“不了不了。”洛欢连忙摆手，露出一副伟光正的表情来：“我们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一切与学习五官的事都得坚决杜绝，嗯！”
“……”江知寒顿了下，语调温和又低：“你不用为了我自己委屈。”
“我不委屈，真的。”洛欢低下头，声音含糊不清：“再说吧。”
学校放假，补习班可不放假，还因为学校放假，每天都要去补习。
不过也因此，洛欢多了许多时间和江知寒相处。每天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回补习机构听他讲讲课。
有时候中午，洛欢困的趴进沙发里，江知寒把空调调到最舒适的温度，便在一旁看书，偶尔偏头看看她。
快上课时，再叫醒她，然后回办公室忙。然后下午一起回家。
见他们俩走得近，不禁感叹道：“洛同学你们两人的关系真好，像兄妹一样。”
洛欢抿唇笑笑，没有否认。她也不喜欢张扬。
这天上午上完课，洛欢等的无聊，干脆上办公室找人。
人并没有在办公室，洛欢这才得知江知寒代课还没有回来。
她来到在初一英语小班门口，看到江知寒正站在教室前面，周围围着许多半大的小孩。
这群学生才刚刚进入初中，还没彻底脱去小学的稚气，说话声脆生生的，叽叽喳喳的，有点吵。
下课铃声已经响了五分钟了，他们还没有走，都在问问题。
江知寒也无比耐心地回答着，他个子高瘦修长，虽然穿着简单，但一眼就能瞧见，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半弯着腰，侧脸明净温和，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痕迹。
周围看着他的那些小孩眼里全都闪着星星似的崇拜。
洛欢乖乖站在门边。
江知寒原本讲着题，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对上洛欢的眼睛：“怎么站在那，进来。”
他一说话，周围那些小孩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洛欢整个人一僵。她原本打算看会就走的，没想到直接被他看到，如今被这么多小孩看着，不能失去做长辈的稳重，于是只好咳了咳，挺胸收腹地走了过来。
“你在干嘛？”她走过来站在一群小孩旁边，偏还装模作样地问道。
江知寒淡笑地说道：“给几个小朋友辅导作业，你怎么来了？”
洛欢眼珠子转转，哼唧两声：“我就来随便看看。”
“姐姐，你是江老师的同学吗？”一个小男孩仰头问道。
洛欢呃了声，点点头。
“哇，那姐姐你学习一定也很好！”另一个小女孩也跟着惊叹了声。
“……”事实是你姐姐我成绩超级烂。
洛欢眼睫抖了抖，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也……还行吧。”
“哇！”一群小孩也跟着崇拜。
洛欢不禁有些飘飘然。
隐约听见一声笑意，洛欢赶紧瞪过去，江知寒已经忍住了，只是眼里还残留着些许笑色，对他们证明似的点头：“嗯，姐姐的学习也很好。”
“哇——！！！”
洛欢心都飘了起来。
小孩子们缠着江知寒不停问问题，眼看江知寒连午饭都吃不了了，洛欢很没什么数的想分担。
于是跟他们说：“你们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吧。”
于是一个小女孩抱着国庆期间的作业过来，指着其中一个“monkey”单词，问她复数形式。
洛欢想也没想就说：“是变y为i加es。”
“是……是吗。”小女孩有些犹豫地看着她。她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当然，所有的‘y’结尾的单词都这样！”洛欢笃定地说道。
小女孩犹犹豫豫地，就要写。
这时，听见他们说话的江知寒抬起头来，叫了女孩过去，纠正了刚刚洛欢的说法。
原来是加“s”。
洛欢简直羞愧的不行。
小女孩又看看洛欢，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知寒温声对她解释：“姐姐说的事普通情况下，这个单词是特殊情况，可能姐姐忘了告诉你。”
小女孩这才点点头。
江知寒无奈地抬头看她一眼。
为了避免再教坏小孩子，洛欢僵硬着脸，随便编了个借口就溜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江知寒出来，在走廊看到蹲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女孩。
见他过来，洛欢立刻收起手机，跑过来吐了吐舌，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好像给你丢脸了。”
江知寒眼里漾着浅浅笑意，声音温和斯文：“不会啊，他们夸你很好相处。”
“真的？”洛欢眼睛都亮了。
江知寒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嗯。”
洛欢挺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是孩子王，没有哪个小孩不喜欢我。”
往后几天里，洛欢几乎天天都来，小孩们都愿意和她玩，但都不让她讲题了。
不知道是因为上次有了阴影还是什么。
洛欢觉得郁闷，于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抓住一个小男孩问，那个小男孩告诉他哥哥私底下说姐姐在家里学习很辛苦，出来玩是为了放松，让他们不要再问姐姐问题，来问他就好。
江知寒总是很会，为别人着想。
第41章
补习了几天之后, 这天物理老师又请假了。
或许是知道江知寒和洛欢的关系好，物理老师直接让江知寒来给他代课。
洛欢表示特别满意。听课也听得挺认真。
可刚上完这节课，洛欢正逗着江知寒说笑, 洛欢的手机就接到了一通视频电话。
江知寒上课时不带手机的, 所以物理老师只好打到了洛欢的手机上。点开后, 是一个哭得惨兮兮的小脸。
洛欢微愣。下一秒，手机里的人就被换成了物理老师, 他着急忙慌地问：“洛欢啊, 江知寒现在在旁边吗？”
洛欢看了江知寒一眼，点头说：“在的”, 然后把视频偏转向正在整理笔记的男生。
听见洛欢叫他, 江知寒微微侧头看了过来, 黑色玻璃珠般的眸子浮现浅浅的疑惑。
“物理老师。”洛欢用口型说道。知道他做什么事都挺专心，估计没听到。
江知寒的目光落在视频上。
物理老师像是站在卫生间，背景夹杂着噪音，脸色有些歉疚说道：“江知寒啊, 你接下来要代课吗？”
江知寒想了下, 然后摇头, 又温声问：“王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物理老师有些歉疚地开口：“你要是没课, 能来我家照顾照顾我孙女恬恬吗，她奶奶流感住院，我得去医院给她送饭, 我儿子儿媳都在上班实在走不开, 恬恬还小，我又不敢带去医院……”
“你要是还要什么事, 老师就不麻烦你了。”
像是应景似的, 电话里穿来一声小女孩稚嫩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爷爷你说好哥哥来的, 爷爷你骗人——”
“诶，爷爷还在问呐。”
物理老师回头回了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江知寒想了想，然后点头说：“好，王老师您把地址发过来吧。”
物理老师眼里立马迸射出几缕光亮，赶紧点点头：“好好好，实在麻烦你了，你看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恬恬还记得你上周答应的事，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
江知寒脸上扬了点温和的笑，说：“没关系啊，老师。”
物理老师又感谢了好一会，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你要去给物理老师看孙女吗？”洛欢收了手机，这才有空问他。
江知寒“嗯”了一声，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偏头看了看她，语气歉疚：“你……中午可能得你一个人去吃饭了。”
洛欢想说“我想陪你去”，估计那小妞可能才不想见她，而且江知寒估计也不会答应，她旷课陪他去。
他在重要的问题上，一向都很有原则。
于是话到嘴边，舌尖一滚又咽了回去。转而唇边露出一点梨涡，无比体贴地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不许让那个小胖妞占你便宜。”
她才不会看不出，那个小胖妞打的什么主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知寒像是被她的说法给无语到了，不过还是轻轻叹气，纵容她的天马行空：“嗯。”
物理老师还在等着，江知寒不好拖延，安抚了下洛欢便走了。
自从江知寒走后，洛欢就无聊起来了，但为了一节课大几百的费用，还是死撑着上完了整节课。
中午放学后，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准备发消息给江知寒问问他在干什么。
哦，他不带手机。
江知寒不怎么用手机，唯一作用，就是和洛欢联络，补习时洛欢在边上，他就没必要拿手机了。
洛欢“啧”了一声，心想这习惯还真有点麻烦。
以后必须给他纠正了。她得让他知道，她和他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所以带手机是很必要的。
下午上完课，洛欢直接去了舞蹈班上。
这次他们班上有一大半都报名了“舞动青春”比赛，舞蹈老师专门用了一节课来给他们确定舞蹈比赛的内容。
“诶，你想好了吗，要跳什么？”看着那边围在舞蹈老师身边报名登记的学生，孟琪琪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心想她还真不着急啊。
洛欢坐在坐垫上，双腿打开贴着墙压腿，这会真不想过去和他们挤，双手撑在细腰上，随口说：“独舞啊，看老师安不安排再跳个群舞什么的。”
她猫一样慵懒的眼睫耷拉着，扎成丸子头的头发落下几缕发丝，衬得本就白腻的肌肤更加的雪白，水蜜桃一样，整个人有种别样的气质。
“你心情不好？”孟琪琪问。
洛欢歪过头，很心情好地问：“你那什么眼神？”
“可怜你的眼神。”
“……”洛欢正要怼一句，那边舞蹈老师抬起头，冲她们两人喊了句：“别聊天了，过来登记。”
于是洛欢立马收了腿，跟孟琪琪两人起身跑去登记。
舞蹈老师将所有人要跳的舞都登记了一遍，然后让他们开始一个个的试跳，再决定修改，或是直接重新选择项目。按照学号一个个来，还没上场的现在场边准备。
因为只是一个检阅，不是什么大型正式比赛，大家都比较放松。
孟琪琪靠在把杆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诶，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是笑着说的，洛欢心情越不好她越开心。
洛欢对她的恶趣味表示无语，不搭理她，专心看着前面的人跳舞。
就在这时，其他几个女生也不着痕迹地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有些好奇，其中一个女生，试探地开口问：“欢姐，上周那个来接你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吧，他这周来吗？”
洛欢闻言小脸微皱。
孟琪琪看在眼里，顿时明白了，于是她大剌剌地问：“分了？”
洛欢抬起给了她一脚：“滚，你才分了。”
孟琪琪灵活一躲，笑得花枝乱颤：“那是为了什么啊？”
洛欢叹气，重新靠了回去：“被个小妖精缠住了。”
“啥？”
洛欢撇撇嘴，解释。
听完洛欢的解释后，孟琪琪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洛欢，不会吧你，连小丫头片子的醋都吃，你今年几岁了啊，醋劲儿这么大，你太恐怖了吧哈哈哈哈哈……”
洛欢还挺一本正经的：“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只要保养好，男朋友在高考，这句话放男生身上也一样吧。”
“……”周围一圈女生的全都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孟琪琪被噎了下，接着更大声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好他妈牛啊，这意思是你将来要是老公出轨，你也要出轨小鲜肉了？”
洛欢于是沉思：“也不是不可以。”
孟琪琪简直要被她打败了。说她无情嘛，她连几岁小丫头的醋都能吃，说她专情嘛，又一大堆的神理论。
看起来挺开放的。
只不过。
孟琪琪想了想她男朋友的脸，又摇了摇头，莫名觉得他实在不是个很滥情的那种人。
倒是洛欢，长得就看上去不安分。
洛欢则淡定无比的，接受来自四面八法各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同情他的男朋友。
洛欢是最后几个表演。
比赛允许的舞蹈有民族，流行，古典，芭蕾，现代，拉丁六种。
洛欢准备的是一段古典舞，名字叫《采莲去》，舞蹈总共五分钟。
洛欢骨骼发育的好，四肢修长纤纤，舞起动作来干净利落，配上音乐很有那种轻盈轻快的感觉，少女豆蔻华年，神情娇俏，手捧莲蓬泛舟溪上灵动之感被展现出来。
老师没有打断她，让她跳完，看起来像是很满意。
等音乐放完，洛欢的舞蹈也结束。周围响起一些掌声。
老师说：“你这个节目选的挺好的，我再给你压缩压缩，就选这个吧。”
“谢谢老师。”洛欢笑了笑，刚要下去，目光不经意扫过教室门口一处。
她不禁睁大了眼。
“怎么了？”
洛欢立刻回过头，压下脸上的情绪，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老师让她下去。
看完剩下几个后，老师让所有人聚在一起，商量群舞的事。
洛欢站在前排，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不时看看门口的方向。
孟琪琪狐疑地凑过来说，挤着眼睛问：“看什么呢，那有金子啊？”
洛欢偏头看她一眼，知道她看见了，也就没理。
“重色轻友。”
“你是友吗？”
“……”好吧她不是。
群舞大家经过一致投票，在一众视频里选择了一个难度较低的《美好新时代》，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自己训练的基础上，再记更难的舞步。
还有这名就听着顺应比赛主题，还喜庆，多好。
“欢欢，到时候如果有搭档的环节你选我好不好？”后面有个男生凑了上来，殷切地问着。
洛欢分神给他，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个子和你差不多，到时候穿舞鞋肯定比你高了，我们跳起来不太和谐呢。”
“……”孟琪琪噗嗤一声，这丫头还是这么毒舌。
不过也好，毒舌总比渣女强。
小马尾悻悻然：“好，好吧……”
洛欢心不在焉地回头，投票完一听老师说下课，就赶紧拿了水杯往教室门外跑。
教室外的走廊站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生，洛欢跑过来在他身边站定，笑眼弯弯地仰起头，调戏起来：“啧啧啧，你怎么来了？”
女孩因跳舞出了些汗，额头的发丝有些黏在脸上，后颈落下的发丝也黏在了纤白的脖颈上。
身上穿着薄薄的练功服，她身材本就好，再加上出了点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身体曲线来。
江知寒脸上有些微微泛红，他偏过头，将手臂上一直搭着的一件薄薄的衬衫披在她身上，尽量克制地低着声开口：“外面凉。”
十月的天气渐褪暑热，已然不似六七月那会炙闷。走廊有微风吹过。
洛欢微微愣住。
低头看了眼身上……确实有点。
洛欢也不大自在地咳了下，毕竟跳舞这种事避免不了，衣服都很贴身材，他们也大都习惯了。
洛欢视线左右飘忽，忽然捕捉到江知寒耳旁的一抹红晕，不禁新奇地睁了睁眼，用手戳戳他的耳朵：“欸？你害羞了？”
第42章
江知寒不知道该怎么, 去形容他的感觉，知道洛欢一向直白，只能扭过头嗓音微暗了几分：“穿好。”
“哦。”洛欢笑着低下头, 乖乖地系好扣子。
他的衬衫是浅灰色的, 淡淡的颜色, 穿在身上有些宽大，衬得女孩越发娇小。
干干净净, 还有这清新的皂角香。
洛欢本想说走几步就到更衣室啦, 不过她还不想脱下来。
这样穿着，让她有种安全感。
洛欢将长长的袖子随意卷到胳膊上, 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 下摆落在了大腿, 有种宽松的bf风。
“好啦。”
江知寒这才扭过头，看见她穿好后暗松了口气。
洛欢仰着头看他。
“哟哟哟，你们这是干嘛呢？”这时候孟琪琪她们出现在门口，望着这一幕直发笑。
洛欢朝天翻了个白眼, 立刻像只护崽的小母鸡, 占有欲爆棚的伸手拽住江知寒往前走：“别理, 一群八婆, 我们走。”
江知寒眼底微微含笑，礼貌地向她们点点头，然后任由洛欢将她牵着走出了这个地方。
江知寒等在外面, 洛欢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发卡都没拆完就背上书包跑了出来。
“我们走吧！”
“等等。”江知寒伸手轻轻拉住洛欢着急的身体，低头凝视她。
他黑漆的眼睫微垂, 眸子却如水珠般清澈人, 让人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洛欢有点疑惑。下一秒, 便看到江知寒抬手，轻轻取掉她头上要掉不掉的黑色发卡。
洛欢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力道放得很轻，几乎都不疼。
“好了。”江知寒放开她，将发卡递给了她。
洛欢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握住，笑了下说：“谢谢。”
江知寒抿唇，朝她伸手：“把你的包给我。”
洛欢便不客气地卸了重量。
两人往舞蹈机构外面走。出了大门之后，浅色阳光铺散过来，洛欢眯了眯眼，转头问了句：“诶，江知寒，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知寒怔了下，神情有些不自在，声音因此低了许多：“两个小时前。”
洛欢站住脚步：“你吃午饭了吗？”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江知寒的眸里多了几分暖意，他点头：“吃了。”
洛欢哦了声，这才放下心来，走了会，然后继续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中午跟那小丫头玩得开心吗？”
江知寒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这话怪怪的，再看洛欢垂着眸努力表现的很随意的表情，低叹口气，笑着说：“没有玩，一直在等她睡觉。”
你都没有看过我睡觉诶。
洛欢酸溜溜地想着，也没看路。
她那么体贴国庆都没叫他出去玩，那小丫头倒是一哭就把她的人霸占了一上午！
“小心。”一辆自行车飞快冲过来，洛欢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被江知寒握住胳膊拉了过去。
洛欢下意识伸手撑住江知寒的胸膛。
那骑自行车的小男孩大幅度扭了一下，然后从洛欢身旁飞过，将地上一滩水溅到了江知寒的裤子。
耳边的一阵风带起发丝。
身旁是少年温热的身体，她抬眼望去，只能看到他精致的喉结与下颌弧线。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皮肤很光滑，还特别白，五官特别立体好看。
江知寒缓缓松开握着她胳膊的力道，看了眼那辆飞驰过的自行车，然后低头看她：“怎么走路不小心啊。”
平常洛欢知道江知寒性格，是不大敢在马路上放肆的，这几周以来，甚至也只敢稍微放纵地挽他的手。
可现在，她摸到他胸口了！
这福利可太好了。
但江知寒还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是微皱着眉，低头看着她。在询问她为什么不好好看着路这件事。
在江知寒的目光下，洛欢唇角露了点梨涡，低下头，声音黏黏糊糊的：“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我看什么路。”
江知寒像是被洛欢的一番话给震住，一时回答不上来。
可没想到洛欢还会得寸进尺，直接伸手抱住他，埋进他的怀里。
江知寒脸色微僵，他低头赶紧说：“洛欢！”
洛欢两只胳膊收紧了点，小脸埋在他胸口蹭，嗓音软软的：“我害怕，让我抱一会。”
周围路过的人都不禁看了过来。
江知寒感觉，自己从出生以来的受到的教条受到了冲击，他想推开他，可是，又舍不得舍弃这份明目张胆的喜欢与依赖。
唯一这样对他的。
于是，江知寒脸色不自在的厉害，望着胸前毛绒绒的脑袋，尽管身体依旧有些僵，但还是慢慢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两下。
“有点笨。”
带着叹息。
却更多的是纵容。
于是洛欢埋在他怀里的小脸生气地拱了拱。
直到快下站时，江知寒脸上的温度才总算恢复正常了点。
洛欢扬着唇，像只招财猫似的欢快地挥手送他下了车。
国庆假期过去后，便开了学。长假七天时间，足够全校的试卷改出来，所以他们上课的第一天就开始发卷子。
洛欢这次的总分比上次多了差不多五十分，进入了班级前十。谷雨也进入了班级中上游。
班里人惊讶不小。
班主任还特地拎出她俩进行表扬。
班上不少人私底下都有意无意地探听，洛欢怎么进步的这么快。
明明她在学校里也没怎么埋头苦学，整天看上去挺轻松的，也不像熬夜的样子。谷雨也是。
不过洛欢跟谷雨两人也都是笑笑，默契地没有说出实情。
要是他们知道，年级第一每晚都给她俩特训，这新闻肯定得造成不小轰动。
班主任让在两人班会课上的时候做报告。
洛欢为此还特意手写了一份发言稿，还让江知寒替她仔细检查，到了班会课上，就跟台下的同学开始吹逼。
“实际上我也不聪明啊，就普通智商，都是自己刻苦学来的，一遍看不懂我看两遍，两遍不懂就三遍，迟早会看懂的，你们看啊，我手上写字磨出来的茧……”
谷雨在下面憋笑的肚子痛，心说那不是你练舞磨出来的茧吗。
洛欢继续吹她的励志故事，慷慨激昂，痛心疾首：“其实什么复习资料那都没用，主要还是得自己肯学！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出题老师的水平，那年级第一出的，跟年纪前五十都进不去的人整理的能是一个水平吗？盲目崇拜的下场，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们说傻不傻……”
“好！！！”
有男生带头拍手鼓掌，接着全班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班主任坐在一边看着，这么离经叛道的发言一点也不正规，可结合事实是话糙理不糙，于是忍着笑点点头。
台下被含沙射影的尚林脸都绿了。宋雯颖也死死忍着。
这两人因为那天闹出来的事，以至于考试时许多他们不认识的人都在看他们，根本就没心思考试。
成绩因此一落千丈。同学们对他们的信任彻底碎了。
加上如今双双被撤职，班上也更没人愿意搭理他们了。
下午放学后洛欢等到江知寒后，和他一道回家。
路上，洛欢叽叽喳喳地分享白天他们班里发生的事，然后仰头问他：“江知寒，你听见我们班最后一节课鼓掌的声音了吗？”
少女眼眸晶亮，像迫切等待他表扬的小宠物，江知寒故意沉吟着，点了点头说：“听见了，怎么了吗？”
洛欢于是得意地摇头晃脑，说道：“是我发言的掌声，我发言的可精彩了！”
江知寒望着她眼角亮亮的光，配合地问：“那你都说了什么？”
于是洛欢很开心地把她演讲的内容都说了。
江知寒安静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抹笑。
“我是不是讲的挺好，我都有点崇拜我自己了，还好我们老师人好，才允许我放肆。”洛欢自言自语着。
江知寒垂下眼帘，她这不是放肆，相反，他很羡慕她拥有这么旺盛与的生命力。能活得这么肆意。
蒋音美许是在一众同事那长了脸，洛欢这次成绩出来后，不仅给她涨了零花钱，平日里对她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也没对她私事方面发表过什么意见。
洛欢开心的不行。
因为要参加下旬的舞蹈比赛，近期舞蹈班的训练以节目准备为主，内容加大了许多，连时间也延长了一个小时。
但江知寒每次都会等在外面，久而久之，班上人都知道了，洛欢有一个长得很帅，又对她很好的男神。
两个人相处时，又纯情的不行。
简直人间极品。
训练时难免磕磕绊绊，以前洛欢磕了碰了那，忍忍就过去了，可自从那男神来后，洛欢就变得娇弱了很多。
江知寒会在训练间隙帮她按摩，看见她腿上，膝盖上的淤青，眼里的心疼怎么掩盖不住。
“疼吗？”
“疼……”
一旁的孟琪琪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有人面色纠结地开口道：“琪琪，你有没有觉得，洛欢好像变了……那么一点？”
孟琪琪忍不住冷笑，哪是一点，那是很多好吗，又矫情又作，简直跟小作精附身似的。
不过人家有人疼，哪像她们，女的都当男的训，还他妈的没人疼！
等江知寒离开上课的时候，孟琪琪凑了过来，故意问：“诶，你最近怎么这么矫情。”
洛欢面不改色地望着前面：“有您什么事？”
得。
江知寒在洛欢的影响下渐渐放的开了，偶下课也来找洛欢，不过他向来很低调，总是在快放学的时候。
洛欢倒没什么顾忌，不过也不会影响到江知寒，去找他的时候，江知寒也不太像以前表现的那么一板一眼。
顾婉珊的心头仿佛扎了根刺，刺的她浑身发疼。她抿唇望着外面走廊里的那两个人，她低下头，握着笔的手指时紧时松，仿佛在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第43章
事实证明, 人，不能太骄傲。
洛欢在班里春风得意了没两天，星期三的下午自习上, 洛欢正偷看着漫画书, 班主任忽然推门进来, 轻轻在她桌上扣了两下，让她出来。
洛欢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偷看漫画书被抓住了, 跟谷雨告别了下，灰溜溜地低头走出去。
结果, 班主任并没有因为漫画书一事责怪她, 而是眼神复杂地看看她, 然后让她跟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干嘛。她又没犯什么事。洛欢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跟上。
到了办公室门口，洛欢走进去。
“成主任，洛同学来了。”班主任走到前面办公桌前说了句。
教导主任四十来岁, 头发有些秃顶, 穿着一身西服, 放下手里的校报, 面色微肃地向她招了招手。
洛欢见状心里就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默了默，乖乖走上去。
教导主任让班主任先回去。等班主任走后, 教导主任这才看向了洛欢, 用严肃的口吻说：“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原因吗？”
知不知道，她不都得来吗。横竖都是一死。
不过她最近好像真没犯什么大错吧。回想上次被见领导, 已经是初二上学期那会了。
那最近唯一一次是……
江知寒？
目前只有这一个猜测了。洛欢脑子胡思乱想着, 面上依旧低着头, 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不，不知道。”
教导主任嗯了声，拿过一旁的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然后示意给她看：“你看看这些照片。”
洛欢配合地抬起头，看到面前摊开着几张照片，眯了眯眼睛，瞳仁睁大。
竟然是她和江知寒的照片。不过看样子是偷拍的，有些照片拍的很模糊，角度也选的不好，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照片里的人是她和江知寒。
有在走廊里说话的，有放学后一起走在校园里的，也有一起在公交站台等公交的。
有的照片抓拍的确实还挺有意境。
女孩仰头对着男生笑，薄薄的夕阳沐浴着她的眉眼，清亮又灵动，男生垂眸望着她，好看的侧脸上有着温润的笑，他睫毛密长，垂着的时候眼珠很深，看上去深邃又专注。
洛欢莫名一愣，还是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
以往总觉得他情绪淡，没想到，看她的时候还很温柔啊。
居然还洗出来了。为了举报可大费手笔啊靠。
这时候，教导主任见她盯着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发话：“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能自己承认最好。
洛欢盯着这些照片，暗暗自恋欣赏了会，然后才舔舔唇，试探性地小声开口：“主任，如果我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您……信吗？”
学校不提倡男女关系，青春萌动期的少男少女们，哪可能完全清心寡欲，光她知道的，就有不少私底下偷偷的在一起。
保密工作那是做的相当好。
学校能抓到就抓，抓不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教导主任皱起眉提高声音：“你当我傻子吗？”
洛欢撇撇嘴，随口道：“那您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
这些大人，说话可真爱拐弯抹角。
教导主任深吸口气，觉得眉梢都有些跳：“你说什么？”
洛欢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不不，教导主任您误会了，我觉得你应该再调查一下的。”
教导主任皱眉：“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们不是？”
“这倒也不是……”毕竟是自己干的事，得承认嘛不是。
洛欢神情正色几分，道：“教导主任，我知道学校这么规定初衷都是为了我们好，再往细了讲，就是怕我们影响学习成绩，年纪轻轻不会处理这种关系，容易走入歧途吧。”
“可您看，这次期中考试，我就进步了十来名，第一次成了班级前十，这一切都是拜江同学所赐，而且江同学这次的成绩，也还是一样的第一啊。”
“其实我俩私底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我每天晚上回去，江同学都会给我辅导功课，一句废话都不讲，一起辅导的还有我的同桌，这次成绩也进步了很多。您不信的话，我们有聊天记录，明早能拿过来让您看。”
“我估计天底下都没我们这么好学的一对了，所以我们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了，您不信我，难道就不信江同学，还有我爸妈吗？”
“主任，我不知道是谁出于私心一直跟踪偷拍我们，但我发誓，除了学习，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过，您与其抓我们言行逼供，还是去抓那些真正因此成绩下滑的人更好。”
洛欢又开启了她的忽悠模式，情真意切。
估计是因为江知寒是他们的尖子生，所以就从她这个学渣边下手。
妄图打击这个，可能毁了他们尖子生的学生。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她虽然成绩比不上江知寒，但也有很多方面优点的不是。
这走向怎么就奇怪起来了……
教导主任一直皱眉看着她，问了句：“真的？”
洛欢严肃点头，接着道：“聊天也也没办法作假。”
教导主任思索了会，最后说让她明天一早把手机拿来他看看。
洛欢赶紧应下，在原地纠结半晌，想问问这照片她能不能要一张，但到底没那胆儿，见教导主任再没有什么问题了，只好离开。
回到教室后，谷雨连忙问她去哪了。洛欢收拾着书包，随口道：“被人发现匿名举报了诶，还能是什么。”
“那人竟然一直跟踪我们到公交站。”
“啥？！”谷雨卧槽了声：“变态啊这不是，你们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什么，明明这么这么正能量，谁这么缺德？”
“该不会是哪个暗恋江同学的人举报的吧，不然谁能有这么闲？”谷雨因为成绩上升，现在已经慢慢成了江知寒的脑残粉，护短的不行。
洛欢收拾好书包，拉链一拉，小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不知道。但想拆我们是吧，没门儿。”
知道她追江知寒费了多大劲吗，对方几张照片就想让她前功尽弃？
那她就不是洛欢了。
谷雨被她的气势给震的哆嗦了下，小声问她：“诶，你打算干嘛啊。”
洛欢起身背好书包，朝她一笑：“你放心，肯定不杀人放火。”说完，就背上书包走了。
顾婉珊一整个下午，都在有些心不在焉，她握着笔，不时偷偷敲敲靠窗方向的少年，兴奋地握着笔的手都在发抖。
她偷偷放到教导主任门口的信封，这会应该已经收到了。
她等了一整天。本以为教导主任会把江知寒叫出去批评，结果一直等到快放学了，依旧没有消息。
顾婉珊脸上不禁隐隐露出急色。看后面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顾婉珊，你看江知寒干嘛？”旁边有同学忍不住问道。
顾婉珊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说：“你看什么，我才没看。”然后收拾东西。
放学铃响了。班上学生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顾婉珊心事重重地合上笔记本。她稍稍往后侧头，瞥见江知寒正坐在位置上看书，没有写题了。
她咬了咬唇，知道他是在等人，自己收拾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顾婉珊你不走吗？”平时几个和顾婉珊一起的女生问道。
顾婉珊忍着不耐，随口说了句：“你们先走吧。”然后就在座位上等着。
她很固执似的，像是非要等到什么一样。
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
顾婉珊低头做着收拾东西的动作，实则很敏锐地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刚拉上书包拉链，听见身后传来凳子摩擦地板的声音。
于是条件反射地扭过头，看到江知寒提着书包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门外一抹校服身影若隐若现。
女孩带着娇俏的声音传来：“快点快点。”然后一双手，在江知寒靠近时将他拉了出去。
江知寒也配合地脚步快了点。
顾婉珊立刻起身，脸上有些不敢置信。
她中午午休那会投的，按理说教导主任应该已经收到了啊，怎么，他们两人还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教导主任根本还没看到？不可能，教导主任最常翻的，就是信箱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顾婉珊赶紧从过道走出来，加速跑了出去。
她看到两人已经走下了楼梯，正在四楼，女孩步伐轻快地走在男生身边。于是她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栏杆。
楼道里，这会没什么人了，很安静。
洛欢双手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抬头看他：“那个……”
江知寒低下头。
洛欢抿了抿唇，问：“你有没有……老师找过你？”
江知寒听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忍不住啊了声，黑漆的瞳孔有些懵然。
那就是没有了。
啧，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洛欢叹口气，随意摆了下手：“没什么。”
见他依旧看着她，洛欢眼睛眨巴了下，别过脸去，脸颊发烫。
江知寒依旧看着她，很温声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知道，他是学校里的种子选手，学校都很看重他，不希望有什么能影响到他，所以才从她这边下手。
她不知道江知寒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处理。
只是他很有责任心，这事从她第一次接触他就知道了。
尽管他知道她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所谓的赌约，但还是很负责任给她讲题，盯着她的课业。
她自己是不在乎，可她也不想连累到别人。连累到别人，会让她的任性背上沉重的负担。
洛欢粉唇抿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学楼门口。
洛欢忽然停住脚步。
江知寒不由停下，神色有些茫然。
洛欢转过头，有些忌惮地四处看了看，然后乌黑的瞳仁望着他，忽然道：“你先走。”
江知寒：“啊？”
洛欢催促：“你先走嘛，快点快点。”
洛欢有时的想法很天马行空，江知寒以为洛欢又在跟他玩什么游戏，眼睛里泛起一丝笑意，无奈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江知寒在前面走着，高挑颀长的身影染着光，柔和极了。
第44章
回家后, 洛欢先是偷偷看了眼蒋音美跟洛国平的反应，发现他俩都没什么反应，不太像是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难道说, 教导主任并不打算闹大, 是想先从她这下手, 看能不能先搞定她。
也是，毕竟江知寒可是学校领导眼里的宝贝。影响能降到多少就降到多少。
洛欢舒了口气, 吃完饭就进了房间。拿过书桌旁的手机, 发现三分钟前，江知寒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吃完了吗？】
洛欢手指点了点下巴, 回道：【吃完了, 你呢？】
那边很快回过来：【吃了。】
于是洛欢飞快地发了一句：【那我们学习吧！】
那边像是惊了下, 隔了两秒，才问：【现在？】
【嗯，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明天就得给教导主任看聊天记录了, 她今晚得表现好一点, 连一句骚话都不能说。
【好吧, 你先做作业, 不会的再告诉我。】
还好江知寒没有想太多，只嗯了声，回道。
【好哒~】
洛欢发完短信, 给谷雨发了条：【干嘛呢干嘛呢, 补课了啊，来不来？】
谷雨：【你妹的, 才期中考完你让我休息休息不行啊, 别拽着我玩游戏呢。】
【我过段时间再吃狗粮。】
【……】
洛欢发了一串省略号, 于是抛弃杂念，从书包里拿出书来。
洛欢在学校里做了点，只剩物理的几道例题和一套英语单元试卷，所以做得挺快，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弄完了。
【我写完啦！】
洛欢主动给江知寒发过去，问：【你看看，我哪道题错了。】
一分钟后，江知寒应了声。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江知寒发现了一道物理错题，跟两道英语语法错误。
期中考试后洛欢的基础慢慢打了上来，补课的内容也轻松了许多，因此补习的也很快。
到了晚上九点。洛欢呼了口气，丢下笔，然后在江知寒还在输入时，就果断打字发了一句：【好困，今天的收获很多，谢谢江同学啦，晚安！】
结尾还缀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正直纯洁的一批。半点也看不出有丝毫暧昧的痕迹。
左上角的“输入中”断了一下，两秒后，才继续发了一句。
【好，晚安。】
不知怎么了，洛欢品尝出他话语里的一味失落。
好想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
唉。可是还要应付明天检查。
洛欢忍了忍，没有回信，为了防止自己看一眼就心软，于是把手机关机，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洛欢去厨房接水喝时，洛国平见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有点意外：“要睡了？”
这闺女平常不熬夜到凌晨都不睡的。
洛欢脚步停下，掩饰性地揉了揉眼睛：“学完就想早点睡。”
洛国平点点头，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关小了点。
洛欢接了水，路过时脚步停下，犹豫着喊了一句：“爸爸。”
“怎么了？”
洛欢表情纠结了一瞬，有些试探地开口：“您……很开明的对吧？”
洛国平的视线从电视里的球赛挪到女儿脸上，不知道她这么问干什么，一脸懵地说：“当然啊，你看你从小被老师叫家长，老爸都没说过你什么，怎么这么问？”
她这回要是也被叫家长，心里就有底了，只不过官大了那么一点点。
性质，也肯定没以前她以前年少无知时把男同学鼻子打出血那么严重。
洛欢心里松了口气，于是笑了笑：“没什么，随口问问。”说完就眉眼松开，然后捧着水杯回了房间。
第二天洛欢趁着课间操，把手机交到了教导主任手上。
为了增加同情分，洛欢还把她建的和带谷雨的那个聊天群也奉献了上去。
幸好谷雨那阵子对江知寒还有些畏惧，没怎么乱口嗨，加上江知寒一向寡言，在对外人时尤其如此，只涉及讲题，整个群里因此除了学习就是讲课步骤。
伟光正的很。很符合当代一名好学生的必备素养。
其中还有洛欢跟江知寒初次聊天那会的记录。洛欢也忍着羞耻让教导主任看了。
总得让他放心。
聊天群里没什么特殊的，洛欢和江知寒的聊天记录，男孩完全是一本正经，虽然偶尔有女孩调皮大胆的发言，但总而言之都不是太过火，还是以学习为主。
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用粗粝的手指头在屏幕上下按着。
洛欢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对面，偶尔看看她，心里有些没底，终于抵不住折磨，小声说：“成主任，您看有什么问题吗？”
教导主任按键盘的动作一顿。
不动声色地看完聊天记录，吃了一碗狗粮，他放下手机，微微地调整了下表情，接着一贯严肃地说：“聊天记录是没什么大问题，江同学很负责任。”
不仅给她补课，还给她同学补课。内容还这么细致。
这学习态度是很好的。
洛欢听了不禁挺开心，又补充道：“成主任，江同学也是为我们学校解决学渣出了一份力，这补课最先还是他提出的，而且，中间我有过放弃，也是他逼我坚持下来的，这次期中考试，我和同学的成绩才能进步这么多，我感觉我都快爱上学习了，是真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都是好的。”
教导主任依旧皱着眉头。他顿了一顿，然后开口说：“但你们这事毕竟不合校规，我们学校是不提倡早恋的，尤其江同学成绩还这么好，将来很大可能会是竞争状元的种子选手，你愿意放弃吗？”
洛欢粉唇抿住，乌黑的眼珠看着他。
是啊，江知寒那么好，她怎么舍得放弃。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他就向她坦诚了一切，他把自己都剖开了，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她怎么能就轻易放弃。
后来的相处中，她也看出来，江知寒是真的，真心要对她好的。
不是随随便便的那种。会尽自己能力对她好。
可有些大人总以为他们还小。
但江知寒那个人，他的好是刻在骨子里，是与年龄无关。
教导主任的眉心渐渐蹙起：“到了大学随便你们怎样，但这三年里，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尽量做回同学，平常适当的学习交流可以，但近一步关系不行。”
“因为一旦出了什么事，学校方付不起这个责任。”有时候规矩就是规矩，冷血又无情，容不得因为任何因素改变。
“你如果不答应，那我只能找你们双方的家长来谈了。”
“别。”洛欢低垂下眼，嘴里嗫嚅着：“……我答应，您别叫家长。”
教导主任望着女孩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她害怕了，于是点点头嗯了声，把手机还给她，让她回去。
出了办公室后，洛欢一改无比乖巧老实的模样，不禁长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太高调了，被什么人给惦记上了。
阴沟里的东西，有本事当面决战，她又不会揍人。背后匿名举报算什么玩意。
她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是真的真瞧得起她，直接捅到教导主任那了，连否认都否认不了。
洛欢在脑海里回忆了下江知寒最后一节是什么课。
体育吧。
那还算好。
回到教室，谷雨凑过来，八卦地问她情况。
洛欢沉思了会，然后对她讲：“最近可能得和你一起吃饭了。”
谷雨微微挑眉，一脸不爽：“你当我工具人呐，想用就用，想甩就甩？”
洛欢于是叹气：“也不知道是谁在期中考试前，向那个哭天喊地的学渣伸手，将她从泥泞里拉出，也不知道是谁……”
“行行行我错了，别给我抒情，我真错了，我答应行了吧？”
洛欢冲她笑了笑：“早这样多好。”
“……”腹黑哦。
放学后。洛欢刻意在教室留了一会，这才起身去楼上找江知寒。
这回她没明目张胆地在门外等，而是站在走廊窗边，假装看风景。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听见走廊前面传来脚步声。
洛欢扭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少年身影由远而近。
江知寒身上穿着洁净的蓝白色校服，身量清瘦挺拔，黑色碎发遮住额头，漆黑眉眼似雪山一般清冷。
周围景色似乎都在瞬间黯然失色。
洛欢抿唇，朝他跑过去。仰头对着他笑：“江知寒。”
江知寒额间有汗，许是经过运动的原因，衬得他本就白的肤色更显得白皙。
他停住了脚步，有些意外，但很快原本清冷的眼眸就柔和了许多，略小声地问：“等很久了吗？”
“就几分钟而已。”洛欢说着，从口袋立掏出一包纸巾拆开，递给他：“擦擦。”
“谢谢。”江知寒怔了怔，接过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白皙纤长的手指攥着纸巾，肤色竟然丝毫不输。
洛欢盯着他踌躇了会，才说：“江知寒，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江知寒的手指动作一顿，偏头看她。
洛欢解释：“谷雨想和我吃饭来着，觉得我忽略她了。”
江知寒思考了一会，很温顺地说了句“好。”
他很会为他人考虑。
洛欢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愧疚。
欺骗他的感觉可真不好。
第45章
洛欢深吸口气, 按捺住心里的歉疚情绪，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
走了几步, 她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忽然望见江知寒仍旧远远地站在原地, 安静又温和的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 便对她笑了笑。
满心满眼都是信任。
真是罪恶。洛欢略显僵硬地回以一笑，然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低头往前跑去。
食堂里, 谷雨等不及，已经先点了一份锅仔焖面低头吃了, 见洛欢过来, 头也不抬地把另一份推给她。
“怎么样, 终于告别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学西楚霸王和虞姬垓下送别。”
洛欢抿唇笑起来：“谢谢你对我们这么高的评价哦。”
谷雨面无表情看她，做了个呕的表情。
“诶，怎么样了啊，江同学答应了？”
“没。”洛欢一手托腮, 忧伤地叹了口气：“我骗了他, 他还傻乎乎地相信了, 他真的好好骗哦。”
谷雨嗤笑了声, 一针见血：“能考年级第一的男生被你说的智障似的，人家哪有可能那么傻哦，只不过是太信任你而已。”
洛欢微微愣住。
谷雨斜眼看她：“怎么, 你打算一直这么忍着？”
“可能吗。”洛欢低声说：“别让我知道是谁举报的, 让我知道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偷偷摸摸的？”
“我洛欢的字典里没有偷偷摸摸二字谢谢。”洛欢搅着面, 唇边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走一步看一步咯, 不过我洛欢也不是吃闷亏的主, 走着瞧好了。”
谷雨盯着她，忍不住抖了抖，心里又久违的有点兴奋隐隐在涌起。
一连几天，洛欢都在借口跟谷雨吃饭，拒绝着江知寒。
就连下午一起放学回家都借口有事。顶多中午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溜上来，和江知寒说几句话。
起先江知寒一脸平静地接受，可过了几天之后，他终于似乎有点受不了了。
这天中午，洛欢一上来，就看到江知寒倚靠在教室墙边，见她过来便抬头看向她。
洛欢脚步微滞，随即走了过去。
“你怎么站在外面？”
江知寒低垂着双睫看她，眼珠漆黑又干净，淡色的薄唇动了动，朝她伸出手去：“去吃饭。”
洛欢没敢去牵。
一贯的，搬出谷雨当做借口：“抱歉啊，我得和谷雨去吃饭。你也知道，谷雨是我的好闺蜜，我已经被吐槽好久见色忘义了。”
洛欢微挑着唇，半开玩笑似的对他说。
江知寒薄唇微抿，脸色不虞。
当他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时，谁都招架不住。
明明他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你就已经情不自禁的无条件妥协。洛欢余光朝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叹口气，走上前，踮起脚，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丝。
柔软，微凉。
触感很好。
“乖啊。”音调软软的，瓷白明艳的小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江知寒眼神微滞，随后唇瓣抿的更紧，没说话。
他没有伸手推开，而是任由她弄乱他的头发。像只浑身带着刺的宠物，乖顺地蛰伏在自己信赖的人类身旁。
他不说话，只拿那双漂亮又沉默的眼眸俯视她，眼尾弧度微微收敛。
洛欢克制地打顺他被弄乱的发丝，手从他的头发上落下，而后对上他的双眼，笑得有些歉疚：“对不起啦，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他只想和她多说说话，多看看她，感受她的气息。只要和她在一起的地方，他就觉得很安心。
可他要怎么说，不顾她的意愿阻止她和朋友见面。
江知寒长睫轻颤，神色晦暗难明，低低说了一句：“好。”
洛欢在心底松了口气。小脸重新露出笑，朝他挥了挥手，说：“那晚上回家再聊。”
江知寒低着眸嗯了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她转身离开后，静静望着她的背影。几秒后，才重新敛下。
晚上的时候，谷雨胸前裹着浴巾，正哼着歌敷着面膜从浴室里出来，刚准备打开电脑玩会游戏，放在桌边的手机“叮咚”了下。
她偏头看了眼，下一秒，脸上的面膜都吓掉了。
只见屏幕上明晃晃的一条消息。
是江知寒的：【在吗？】
之前因为补课聊天群的缘故，谷雨的账号还留在上面，自从期中考后，谷雨就没再上面聊过天了。
谷雨足足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捡面膜找纸巾擦手捡手机。
在点开对话前，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类似“洛欢的男神突然给我发什么消息啊他该不会是盯上我了吧”，“不行不行我一定得坚守住我的底线绝不能背叛闺蜜”，“万一他是个渣男我还能趁此机会告诉闺蜜揭穿他的真面目”，“呜呜呜呜万一他真看上我了怎么办唉我这副祸国殃民的容貌真是烦恼”等一系列丰富的内心戏。
然而在焚香净手后，谷雨深吸口气，摒除一切杂念，屏住呼吸神情郑重地点开消息，回了很官方的回答。
【在的，江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那边隔了两分钟，左上角闪动起来，终于回了消息。
谷雨的心脏提到最高处——
【请问你最近都在和洛欢吃饭吗？】
“……”简直比她还要官方。
谷雨眨了眨眼，敲字：【啊，是啊，江同学怎么了？】
半分钟后，对方发来消息：【我能不能和她吃饭。】
【我想和她吃饭了。】
“…………”
OK，完全是她多想了。还被迫塞了一嘴狗粮。
这又礼貌中又有一丝霸道的话，完全好戳中人心！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她没有。
谷雨深吸口气，不敢耽误，赶紧回他：【额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啦，我这就把欢欢还给你，明天你们去吃饭吧，我坚决不打扰！】
那边嗯了一声，又说了声：【谢谢。】
好有教养。谷雨在心里一边酸，一边痛骂洛欢这个坑闺蜜的，就知道拿她当挡箭牌，人家男神都找上她了。
万一江同学对她的印象变差了，以后不给她辅导了怎么办。
江同学应该没有这么小气吧。
谷雨在心里自我安慰着，然后给洛欢发了条信息：【明天你去跟你男神吃饭去，别再扯老娘。】
【？？？？？】
谷雨没告诉她：【自己琢磨去。】
跟谷雨聊天这会，洛欢正听着江知寒补课。许是白天在学校里没什么机会接触，晚上江知寒和她聊的时间就久了点，讲题也讲的特别细，恨不得每一步的推导过程都讲一遍。
期间连洛欢偶尔走神聊别的，也特别配合。
这会洛欢看了谷雨的消息一头雾水，就忍不住发了一句：【谷雨神经病又犯了吧。】
江知寒主动关心：【怎么了？】
洛欢顿了两秒，反应过来，打字说：【额，没什么，刚刚和她聊天而已。】
江知寒像是根本没关心的样子，只嗯了声，就给她继续讲题。
第二天。中午放了学。
谷雨赖在座位上：“我不去。”
“我真不去，我约了人了啊。”
洛欢问：“谁？”
“我……我约，我表姐，她叫我去西大街新开的七尺寿司店吃饭。”
“周末不能去啊？”
“我没办法，我表姐非要拉着我去。”
洛欢眯了迷眼睛，问：“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谷雨眼睛飞快眨起来：“没，没有啊，怎么这么问，我不跟你聊了，我去吃饭了，饿死我了。”
谷雨说着，就起身要走。洛欢于是哦了一声，扭过头若无其事地冲她喊：“那记得回来帮我带份地狱拉面，我本来这周末想去的。”
谷雨的背影踉跄了下，几秒后，她又灰溜溜地走了回来。
一份就几十块，掏不起。
“我突然想起，我表姐好像下周才约我的。”
洛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
谷雨在心里骂这丫头怎么这么精，什么谎都骗不了她，只好把昨天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然后不解地对她说：“诶，人家一个年级第一的学霸都这么卑微了，你就真忍的下心，您老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这不像你啊。”
洛欢抿了抿唇，没想到江知寒表面上不表现出来，却找到谷雨那了，托着腮叹气：“我知道啊。”
“再忍忍。”
她总得把对方是谁找出来吧。
以那种敢举报他们的程度，肯定跟他们之间的渊源不小。总不可能就这么举报过后，然后一点屁都不放？
她最近已经表现的够低调的了，她就不信对方一点炫耀的痕迹都没有。
“还忍？！你就不担心……”谷雨正欲说什么时，余光瞥到门口的身影，话语一顿，赶紧推她胳膊：“诶诶诶诶，看谁来了，江江江……”
洛欢随意转过头，看到门口的人后，怔了怔。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江知寒一手插兜倚在走廊墙边，他个子高，即使微微弓着，也依旧显得很高，校服套在身上，勾出清瘦又好看的身形。
他微微耷拉着眼帘，额前碎发挡住眼帘。
这会放学才不久，不时有学生经过，将眼神投到他的身上，继而窃窃私语着。
江知寒那张白净清秀的面庞上一贯的没有什么情绪。听见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他才抬头。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我去找你吗？”洛欢仰头着他，有点讶异。
之前江知寒虽然慢慢开始找她了，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下意识选择在人少的时候，这样人多的时候很罕见。
江知寒眼神静默地看着她，他睫毛纤长，眼珠漆黑，眉眼略微有些倦意，看她的时候却很是专注，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薄唇动了动，低声开口：“我来找你，吃饭。”
有什么理由不动心。
他都到你身边了啊。
第46章
用这样的语气。洛欢心尖微颤, 差一点，就松口答应他了。
还没等她说话，江知寒又开口了：“对不起, 擅自在人多的时候找你, 你已经很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
“我昨晚问了谷雨, 她今天有事，不会打扰我们。”江知寒顿了一顿, 语气又低了几分, 带着些微的祈求：“好不好。”
仿佛一阵电流无声地窜过全身。
傻。她自己又不在意什么。
她发现，他们总是在无意识地为了对方考虑, 对对方好。
好想告诉他啊。可是不坚持的话, 过去的几天就没意义了。
而且, 也不可能啊。
洛欢抿抿唇，抬起眸，说：“还不行哦。”
“你要干什么？”江知寒问道。
洛欢垂下了眸：“暂时不能让你知道。”
“你要……”江知寒睫毛颤了下，清润的嗓音变得有低哑：“分手吗？”
洛欢愣了下, 立刻抬头：“什么啊, 怎么可能？”
江知寒原本紧绷的神色缓和了点, 看着她不说话。
洛欢在心里叹口气, 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得给他一点信心才行。
这里不方便，洛欢伸手, 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可怜巴巴地说：“你再等我几天好不好？”
江知寒轻垂着眼睛，漆黑的瞳眸没有任何波澜, 语调低低的, 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好。”
无论她想做什么, 他都会配合。
或许是到了倦怠期吧。
他会安静地配合。等待她的审判。
下午回到家，洛欢快速吃完饭，就跑进了房间。拿出放在抽屉里的手机，解锁后，主动给江知寒发消息：【我吃完啦，现在开始补课吗？】
还缀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
过了两分钟，那边来了消息：【嗯，把不会的拍过来。】
洛欢咬了咬手指。江知寒不会时时刻刻都盯着手机，隔了两分钟，那应该是刚才在别的地方。
平常她都会一拖再拖，基本上七点半左右才会学习，今天是因为想要讨好他才这么积极。
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早。
【你这会是在忙吗？如果忙我先自己学会！】
那边这回发消息挺快的。
【刚才在吃饭，不太忙了，没事，你把不会的发过来。】
洛欢哦了一声，想了想，从善如流地翻开书包。
不知道是不是补习的缘故，最近她的作业做的越来越快了，平时作业大都难度不大，有些科目直接在学校就能写完。做不完的，回家加个点就行。
今天作业少，洛欢在学校里就做完了，所以直接把不会的给他发过去。
江知寒看了看，开始给她讲起来。
洛欢听的时候挺专注，题量不大，加上随着洛欢水平的慢慢提高，有些推导的步骤就能省略，所以很快就讲完了。
讲课的时候洛欢感觉他语气和平常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怎么多想。
结束才不过八点。外面天色才暗了下来。
江知寒没有再发消息。
洛欢有些不确定，问了句：【你还在吗？】
【怎么了？】
【哦，没什么啊，就是……】
洛欢犹豫了下，又发：【你接下来还有事吗？】
【没有。】
【哦，那我们……我们听歌吧，好不好？】
【嗯。】
洛欢就想多和他聊聊，让他不会多想，这段时间他给江知寒推荐了不少的歌，才知道江知寒以前几乎从来不听歌。
知道的歌曲很少。活得特别简单。
但她每次给他推荐歌曲时，他都没有敷衍，而是认真的听完。
基本上第二天，她随口提一句，他都能答上来。
在她不断的“洗脑”下，慢慢的，江知寒也知道很多歌了。
他们开始有了很多共同歌单。
洛欢随便点了一首歌《星月神话》分享给他听。
耳机里开始缓缓响起舒缓的旋律。
耳机两头的人，也都很静默。
洛欢盯着手机，发了一句：【你还在吗？】
【在。】
洛欢抿起唇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好听？】
【嗯。】
听了会歌，又乱七八糟地聊了会，就到了晚上十点。
洛欢今晚学习结束的早，就有些困，忍着困意，给他发了条消息：【有点困，要去洗漱啦。】
江知寒发了个“好”字。
洛欢丢下手机，钻进卫生间洗漱。
半个小时后，洛欢神清气爽地出来，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爽，拿着吹风机站在床头吹干头发，又抹了点润肤露，就拿过手机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已经快十一点了，不确定对方睡了没有，看没看手机，洛欢发了条“晚安”过去。
【晚安。】对方回的很快。
洛欢愣了下，手指戳屏幕：【你还没睡吗？】
【快了。】
哦，洛欢点点头，发了个可爱的“晚安”表情包过去。
对方没再回了。
难道是在特意等她说晚安？洛欢心里甜了下，放下手机，闭上眼睡觉。
被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下。
跳进来一条消息：【晚安。】
窗外月光无声漫着少女安详的睡颜。
另一边。江知寒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台灯光晕映在他的脸上，他垂着眼，眼底落下一道阴影，过分白皙精致的侧脸神情显得静默。
似乎是在发呆。
隔了一会，江知寒才关掉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轻眨了眨眼，继续低下头学习。
自从匿名举报之后，顾婉珊偷偷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虽然江知寒和那个女生，都没表现出什么来，也没有老师找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她还是发现了有些微变化。
例如那个后面班的女生，不再天天缠着江知寒了，连中午也只是说几句话就走。
不见以前那种缠人。下午放学更是不见人。
而江知寒的面色，也似乎比之前更冷淡了。
哦不，是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他们之间闹矛盾了吗？还是领导私底下已经找他们谈了？
她就说嘛，没有女生能忍受得了周围异样的目光。
还有江知寒那种家庭。
新鲜感过去，就剩下厌恶了。
顾婉珊得意地想着。
这天中午，她特意没走，而是一直留在教室里，看到江知寒又出去了，她转过头，看到那女孩时脸色冷了下，然后，等江知寒离开后，便起身走了过去。
江知寒去洗手间，洛欢正背着手在走廊里等，余光瞥见有人朝她走了过来。洛欢转过头。
顾婉珊怀里抱着书，经过她时，忽然停了下，微微偏头，露出一抹笑，压低声音。
“怎么样，后悔了吧。”
洛欢偏头看她，隔了两秒，悠悠道：“是你啊。”
顾婉珊眨眨眼，话语透着无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完，她就抱着书下了楼。
洛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副战胜的花孔雀似的背影，过了会，偏过脸轻嗤了声。
“你在看什么？”头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洛欢收回眼转头，白净的小脸上重新漾起笑脸：“没什么啊，回来啦。”
江知寒朝着她看的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低下头看她，“嗯”了一声。
洛欢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拍拍他，然后说：“我走了，你也快去吃饭吧，听到没有。”
江知寒黑漆的目光十分静默，依旧语气温顺地应了声。
白生生的俊脸十分勾人。
洛欢强忍住□□一把的冲动，朝他笑了笑，挥挥手告别，然后跑了。
江知寒依旧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而后才垂下眸。
食堂里。谷雨正低头扒饭，旁边坐了一个人。
“我知道匿名举报的是谁了。”
谷雨吃饭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过去：“谁？”
洛欢拉过自己的碗，啧了声：“他们班一个女生，平时眼高于顶，追求江同学不成迁怒与我了。”
“靠，有病吧她！”
“就是有病啊，不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搞掉我她就能上位。”
谷雨很是无语，放下筷子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洛欢呵笑出声：“还她一份大礼啊，不然还真对不起她的初衷。”
谷雨有些似懂非懂。
“主任最近出差了是吧？”
“是啊，怎么了。”
洛欢于是笑笑：“乖，听不懂没关系，到时候就明白了。”
到了周五，德川高中每隔几周就要进行大扫除，下午第二节课就开始了。
洛欢和谷雨被分配到擦走廊的窗户。
谷雨提着小桶子，自从得知她昨天有动作后，就急得不行，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追问：“到底什么啊？”
洛欢还挺淡定，垫着脚擦玻璃，顺带还低头看她一眼：“急什么，告诉你不就没惊喜了么。”
谷雨：行吧，她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洛欢不紧不慢地擦完自己负责的位置，然后将脏抹布交给谷雨。
“干嘛去。”
洛欢说：“我去洗手间，你帮我洗洗，顺便放回去。”
谷雨认命地接过来，催促她快去快回。
洛欢笑呵呵地点头，然后朝楼下跑去。
校园里金黄色落叶纷纷，空气里回响着广播电台音乐的声音，洛欢一路跑到了综合楼三楼。
此时广播站里就两个人值班，一个正在清理机器，一个在拨弄调音台，等待下一首歌开始播放。见她进来，有些惊讶。
“洛欢，你怎么来了？”
洛欢朋友挺多，基本上哪个班都有几个认识的，如果哪天有高三的学姐和她打招呼，也不稀奇。
洛欢跑了过来，双手撑在台上，对坐在台前的人说道：“我想点首歌。”
“啊？”
“球球你们，就一首歌而已，反正现在快放学了，领导们基本都走了，没什么人发现，放学请你们喝奶茶。”
坐在桌前的女生，和身后的女生对视了眼，说：“那好吧，我们这算假公济私了。”
“说吧，点什么？”
洛欢笑了笑，说：“《只对你有感觉》吧。”
女生挑挑眉，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促狭道：“怎么回事，你这是，有情况了？”
洛欢催促：“你问题好多，到底点不点？”
“行行行，点点点。”
这首歌也属于近年来比较大火的歌，幸好广播机子里有这首歌，女生把计划的歌曲往后推，临时加上了一首歌。点击播放。
很快，广播里便涌出一阵轻快的歌曲来。
以往每次大扫除以及平时放音乐时，都是放的一些比较抒情的歌曲，即使有市面上大火的歌，在学校里也不方便放，这还是头一次播放节奏感这么强的歌曲。
那一年飞轮海风靡国内，他们学生当中就有不少是飞轮海的粉丝，私底下买各种相关贴纸周边，以及音乐电视综艺海报贴吧同人搞的不亦乐乎。
一下子听到了偶像的歌曲，不少学生都愣住了，随后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学校在搞什么，给我们的福利吗？”
“啊啊啊啊啊我偶像的歌曲，我太爱了！”
“好好听啊！！！”
所有人都无心打扫了，全都抬头望综合楼方向看，有的甚至丢了抹布扫帚，跑到窗边仔细去听。
就连前面尖子班的有些学生，也都无心打扫卫生了。
“这谁放的，广播站那群人离家出走了吗，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有人走过来说道。
也有女生捧着脸星星眼地说：“你不觉得他们唱的好深情，好好听吗？”
顾婉珊皱起眉来：“你是学生还是那群不务正业的粉丝，我们学生就有学生的样，追什么艺人？”
那女生神情尴尬，没敢反驳，心里却在嘀咕，她不就喜欢一个组合，怎么就成了不务正业的了……
“干你们的活，不然我就告诉老师你们偷懒耍滑。”
在学委的威胁下，周围几个人只好各自回到自己负责的区域。
顾婉珊看了看，回忆了一下，江知寒这会应该在西边小操场吧。她看了一圈，然后飞快转身，往楼下走去。
广播站的音响遍布各个角落，连操场都能听见。
此时几个女生正攒在一起听着音乐，一边开心地聊着天。只剩几个男生随便应付着差事。
“连话都听不清楚，有什么好听的，一个个叽叽歪歪娘娘腔似的。”
“你就酸吧。”
“呵，我酸？我说他们长得还没江知寒帅，要酸我也该酸他吧？”
有男生看了眼那边独自清扫的男生，笑着小声说：“你就别给人家拉仇恨了。”
西小操场不是学校的主操场，平时来这的人不多，也不是学校的门面，因此检查的也不怎么仔细，所以每班来这里清扫的人也大都不仔细。
角落里积攒着很多垃圾。
江知寒垂眸，认认真真地清扫着，将角落里的垃圾用扫帚弄出来，对周围的说话声也都充耳不闻。
包括广播里的音乐声。
白皙俊俏的脸上神情柔和。
江知寒将自己负责的趋于清扫干净之后，将周围的也清扫了下，而周围几个男生，像是不大好意思，也跟着扫了扫。
江知寒将一堆垃圾丢进垃圾桶，然后提起垃圾桶，往垃圾站那边走。
音乐声只有四分钟，等到停止后，广播安静一秒，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孩声音——
“江知寒？”
江知寒愣了下，脚步顿住。
接着，广播里的声音继续流淌出来，带着那股子熟悉的，无畏的笑意。
“这首歌是代表我的心意，你听到了吗？”
“我，只对你，有感觉。”
江知寒一瞬间，觉得四周仿佛全都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接着，心脏重重一跳。
而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都愣了。合着这首歌，不是给学校他们的福利，而他妈是表白用的！
表白的对象居然还是江知寒？！！
这谁啊，这么胆大！
周围男生看着前面僵直着不动的少年，又睨看看我，然后我看看你，接着全都起哄了起来。
“喂，江知寒，又是哪个女生趁机给你表白啊，快上啊！”
“人家女生都这样主动了，你再不回应就不是男人了啊！”
“是不是那个经常来找江知寒的女生？”
“谁知道呢，上啊快上快上！”
周围人全都起哄着，江知寒有些迟钝地回过神，手心有些出汗，勉强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面上依旧一副安静清冷的模样，他提着垃圾桶，走过去倒了，然后便回来把卫生工具放回去，这才转过身，大步往前面跑去。
少年清瘦高大的校服身影漫在阳光里。
“付和西？”一个男生跑进来说道，却见男生呆愣愣地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付和西！”男生站在讲台上冲他大声喊了句。
“别人告白你傻了？”
付和西回过神，低头将手边的抹布隔空丢了过去，勉强笑了笑：“你说什么呢。”
全校都被这个放肆的告白给震惊了，连顾婉珊也是。
她还没走出教学楼的脚步生生地定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面上显出难以置信。
这，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女生她疯了吗？！
竟敢拿广播站的资源当众告白？！
整栋楼全都是欢呼起哄的，连操场里的人也都是，顾婉珊脸黑的厉害，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莫名有些恐慌，她大步流星地往西小操场跑去。
到了西小操场，班上几个男男女女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顾婉珊左右环视一圈，并没有江知寒的身影。
忍不住大声地说：“江知寒人呢？”
几个人停下聊天，看向了她。
“学委，你问江知寒干嘛？”
“你管我干嘛，他人呢？”
“想知道自己去找啊，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一个女生看不惯她眼高于顶的态度，于是说道。
顾婉珊脸色难看极了，又气又恼，胸口起伏着，转身就走。
广播站里，女生没想到洛欢最后突然来这一出，整个人都傻了。
两个女生都是乖乖女，哪有洛欢这么离经叛道啊。
“洛欢，你想害死我们吧？”
“嘘，别大惊小怪嘛。”洛欢放开话筒，食指抵在唇边，精致的小脸漫着笑，说：“这里没监控，你们只要说不知道就没事。”
“我……”她们真后悔，没有及时阻止。
有女生犹犹豫豫的，正要说话，洛欢便转身就跑了。
“诶……”
洛欢没从正面楼梯下，而是从消防通道里跑了下去。
她没发现，她从侧门出来的一瞬间，一道蓝白色身影冲进综合楼的正门。
洛欢出来后没多久，广播室的门忽然就被人推开。冲进了一个少年。
两个女生刚关了广播室电源，吓了一跳。
男生身上穿着校服，松软的头发许是因为跑动变得有些凌乱，碎发下是张白皙俊秀的脸，挺鼻薄唇，眼眸漆黑。
他们同一个级的，即使没有接触过，对年级级别的学霸还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这位还是刚刚被在全校范围里表白的人。
两个女生都愣住。
江知寒大步走了过来，勉强稳着情绪，冷静低声开口：“请问这里，刚刚是不是，有个女生来过？”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了眼。
一个女生张了张口，说：“呃，是来过，不过她已经走了。”
江知寒点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朝她们礼貌地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洛欢出来没一会，听见放学铃响了，于是就走慢了点，觉得有点渴，干脆先去小卖铺买了一排AD钙奶跟几支橙子味棒棒糖，这才呼噜呼噜吸着钙奶，不紧不慢地往教室里走。
一路上，周围全都在讨论刚才的事，有羡慕的，也有酸的。
洛欢上了三楼，先往自己教室看了眼，见还有些人没走，于是不着急回去，而是继续往楼上走。
楼上的人倒是少许多。只是还没靠近一班，便听见里面传来奔溃的质问声——
“江知寒，她什么意思，缠住你不放了是不是？”
江知寒找过洛欢的教室，没发现她，只好失魂落魄地返回教室，结果还没进去，便被早等在那的顾婉珊挡住去路。
此时，对着仰头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少女，却并不想和她说什么。可那女生却不依不饶，非要质问清楚不可。
江知寒原本不打算理的，却在听到她那句刻意贬低的话，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随后，班上余下的人，就看到向来脾气很好的江知寒，垂着长睫，用有些倦怠的目光俯视着她，开了口。
“一直缠着我的，不是你么？”
第47章
“…………”全班人都愣住了。
噗嗤。躲在墙外听墙角的洛欢, 也忍不住笑了声，继续饶有兴味地听着。
教室里，全班人都看着顾婉珊。
没想到江知寒会这么不给顾婉珊面子。不过也是, 一个总在你面前摆一副高姿态, 一脸高傲的模样的人, 又有谁会喜欢呢。
关键人家江知寒也看不上她啊。
逼得一向好脾气的江知寒都能直接开口了，可见这人有多烦。
是她自己总爱自作多情, 然后还一副渣男被背叛的怨妇模样兴师问罪。真绝了。
顾婉珊的表情僵硬着, 一张脸瞬间红透，都不用去上色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 她脸火烧火燎一般, 死死地瞪着江知寒, 垂着的手慢慢攥紧，胸口的起伏渐次加大，丢面子的感觉让她有些口不择言地说。
“谁缠着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个女生缠着你在一起, 被教导主任知道还不肯罢休, 你怎么就不说她？”
四周空气安静一阵。
傻子。
门外的洛欢笑着回头, 低头咬住AD钙奶吸管，碰上个猪对手，还挺好玩的。
在一起？！全班都惊了下。
江知寒什么时候……还给教导主任给发现了？
他们中有些人是知道外班有个女孩经常来找江知寒, 只不过他们低调, 加上她们之前从未看到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
就以为他们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原来是……那种关系啊。
不过要是被教导主任知道，怎么可能还这么安静, 教导主任以往哪次发现, 不是轰轰烈烈的全校批评？
江知寒听闻这句话, 眼眸微微一滞。
他盯着她，神情专注又淡漠地问出声：“你是怎么知道，教导主任知道了这件事的？”
顾婉珊也是一冲动之下才说了这事，她愣了愣，目光闪烁起来，咬咬牙道：“关，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就红着眼睛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跑了。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男生忍不住喃喃：“我靠，该不会是她举报的吧？”
“看她那心虚的样子。”
“成主任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不闹大……”像是意识到什么，正在议论的人看了眼那边的江知寒，猛地噤声。
废话，江知寒那样的成绩，将来是妥妥的种子选手，成主任惜才如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当众斥责一个好学生哦。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主人公之一跑了，他们也不好再议论，于是相互推搡着背上书包离开了。
教室里渐渐静了下来。
江知寒一直低头愣神着，直到走廊传来一阵关门声，他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条件反射地去看墙上的时间。
快六点了。往常五点半放学。
他要去找洛欢。这个念头占据了大脑，江知寒连书包都忘了，就要转身出门。
刚跑出教室，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带着笑音的软软的声音：“这么急着去哪呢？”
江知寒的脚步生生一顿。
他扭过头。看到倚靠在墙边，怀里抱着一排AD钙奶的女孩，吊儿郎当的站姿，正笑眼盈盈地望着他。
江知寒的胸口不知怎么的，汹涌出难以控制的情绪，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洛欢正看着他，见他走过来，于是随意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音准备开口：“你……”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他伸手抱进怀里。
洛欢微愣，剩余的话都消失在唇边。
他抱的很紧，低头埋首在她的肩膀，耳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温热又干净的气息。
“怎么了？”洛欢挺震惊的，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不怕被人看到吗，多不好啊。”
江知寒的手臂紧了紧，嗓音低低的，有些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洛欢故意装傻。
江知寒默了默，自她肩上抬起眼，垂下眼看她，他的眸子漆黑，薄薄的眼皮眼尾的褶皱更深刻，近距离看更是漂亮的惊人。
这样看着一个人，竟似有种淡淡的控诉意味：“成主任找过你，对吗？”
“呃……”洛欢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又笑了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谈话而已。”
瞒不过去了，只好接着说：“你放心，他没打也没骂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知寒却并不上当，低眸望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来：“是不是让你离开我。”
“你觉得可能吗？”洛欢笑得调皮：“我如果答应的话，今天就不可能给你弄这么大一动静啊。还有，你喜欢吗？”
江知寒好看的眉微蹙：“万一被发现……”
“不会的，那没监控，算上我小学三年级，我爸妈到这教书开始，我在这都待了这么多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不得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无所谓咯。
反正没有监控，成主任也不能肯定是她干的。
洛欢抬起眸，眼睛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所以那你喜欢吗？”
江知寒一贯坚持的原则为她一降再降，眼睫动了动，慢慢垂下去。
“嗯。”
洛欢一下子就笑了，漂亮的大眼睛闪闪亮亮的：“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
江知寒压抑眼底汹涌的情绪，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低声开口：“走吧。”
“干嘛？”
“我去找成主任，跟他澄清。”
洛欢赶紧拉住他，满脸无奈：“傻啊你，跟成主任说干嘛，再说你澄清什么，最开始不是我缠着你，说错了吗？”
江知寒薄唇动了动。
洛欢一脸真诚地叹口气：“大不了以后低调一点咯，我觉得，以我们俩这种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可能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如果能互相进步，那这种向上的组合就很好，不是吗？”
江知寒漆黑的眼神望着她，半晌后，神情温顺了下来。
“……嗯。”
第48章
“喝不喝AD钙奶？”洛欢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几根吸管, 眨了眨猫儿似的眼睛，说：“我特意多要了几根吸管哦。”
江知寒黑色眼睫低垂，目光落在她握着钙奶的五根手指上。
圆润的指甲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手指粉嫩嫩的可爱。
见江知寒不为所动, 洛欢撇了撇嘴, 似真似假的叹气：“不喝算了，我手都举累了。”
正要放下, 下一秒, 手里的钙奶却被一只手托住。
洛欢笑了起来。也不把钙奶分开，直接用取出一根吸管, 插在一瓶新的上面, 说：“那你尝尝味道。”
江知寒看了她几秒, 而后低头轻轻含住。
酸酸甜甜的奶味弥漫在口腔里。
“好喝吗？”
江知寒攥紧了钙奶盒子，声音带了些哑：“……好喝。”
洛欢低下头，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个东西, 故弄玄虚地让他伸手。
江知寒垂下眸, 伸出秀白的掌心, 一支橙子味的棒棒糖, 掉进了他的手心。
“给你吃糖。”
周五快放学那会闹出来的事根本没发追究，那会老师和重要的领导基本都走了，只剩校卫和学生干部。
总算到了周末, 憋了差不多一周的洛欢, 终于有时间黏着江知寒了。
比赛一事，舞蹈班上已经有很多人去报好了名, 班上就剩几个还没报, 舞蹈老师一直催  着, 但洛欢不想上学期间请假，所以就挪到了周末。
周六时下午补习班放学，洛欢跟江知寒说起这个事，江知寒愣了下，点头说了句“好”。
第二天中午，还没下课，江知寒就主动在教室外等了。
洛欢出来时还愣了下，就问：“等很久了吗？”
“还好。”江知寒说。
报名的地点在本市交通大学的湖兴校区，下午三点就关门了，洛欢不敢耽误，拿了资料就和江知寒一起去坐地铁。
中午这会人挺多的，好在还有位置，洛欢拉着江知寒坐下。
在一众成年人面前，他们两个许是面容都青稚，还挺显眼的。
洛欢没时间吃饭，走前忘了喝水，这会跑了一路，有点渴，打算等下去了再买水。
江知寒带着一个包，她也没怎么注意，他低头，伸手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
洛欢刚咽了咽口水，身旁忽然伸过来一瓶水。是新的。
洛欢扭过头，对上江知寒一双清澈的眼眸，脸部线条白皙俊秀，见她愣愣的，水瓶又往前伸了伸：“喝吧。”
她们跳舞消耗水分大，平时都会自备水，这回却忘了。
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于是伸手接过来，冲他弯了弯眼，说：“谢谢啊。”
两人互动的画面，被不少人看到了。
洛欢渴的不行，一出站就拧开水瓶喝了小半瓶。
她喝完拿手背擦了擦嘴，抬头见江知寒低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什么来，把水给他说：“你喝吗，你也喝点吧。”
江知寒的视线在她的水瓶上停留了半秒，移开视线，说：“我不渴。”
“……”还挺有原则。
洛欢故意噘起嘴来，娇气地问：“你嫌弃我啊。”
江知寒的耳尖儿隐隐有些发红，默不作声地伸手主动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江知寒拉着她手臂往前走，洛欢跟在他身边咯咯笑，乐的不行。
报完名出来，洛欢饿得不行，拉着江知寒去附近找好吃的。
下午，舞蹈班继续排练，排了独舞后排练群舞，一下午就过去了。
放学后，洛欢没像往常一样大剌剌地躺到地上休息，一听到“下课”两字，转身就朝自己的水瓶跑去，然后抱着水瓶往教室外面去。
孟琪琪看到，教室外面隐约有人伸出手，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朝那男生吐吐舌头，然后将外套穿好。
“秀什么秀啊，还专门让等在教室外面。”有人嘟囔道，语气里有些酸。
孟琪琪翻翻白眼，扭头道：“大姐，你想多了。”
洛欢那人根本连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单纯只是她男神担心她着凉而已。
这么细心的男生……
孟琪琪心想，真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运。
等到周一成主任出差回来，从学生们聊天中听说这件事，都快气死了，当天就找广播站那天值班的两个女生问话。
那两个女生都满脸茫然，紧张地摇头说不知道。
“投稿是匿名投稿的，我们当时也没多想，播音乐的时候我俩去了水池边打水，本以为离的近就没锁门，没想到那会……”
成主任气得不行，见两个女孩紧张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害怕，不好再为难，问了两句就让她们以后务必出入锁门，便摆摆手让她们回去。
但成主任不是个轻易罢休的人，思来想去，于是去找了江知寒。
特意把正在自习的江知寒叫到了走廊，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江知寒说：“不清楚。”
成主任眯了眯眼，目光犀利道：“你真不清楚？不会是洛欢吧？”
他那时正在出差，也没亲自听过，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洛欢。
江知寒眼睫细微地抖了下，随后郑重地开口：“不是她，她的声音不是这样，而且……我们没怎么说过话了。”
“真的？”成主任下意识松了口气，他是相信江知寒的，眉眼都放松开来，伸手拍拍江知寒的肩膀，语气鼓励道。
“没事，你们这些小孩玩玩闹闹的也很正常，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学习，其他的都放在以后再考虑……”
江知寒一张俊脸很是静默，一直安静地听着。
成主任很是满意地笑笑，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恐怕又是哪个大胆的女孩子捣的鬼吧，看来他得尽快跟校长商量在全校装监控的事了。
“洛欢，你知不知道成主任白天那会问我们两人话时，我们有多紧张。”广播站里，两个女生喝着洛欢买的奶茶，咕哝道。
“我这辈子的演技巅峰恐怕就交代在那了。”
洛欢好脾气地笑着道歉：“对不起，你们的大恩大德，小人我没齿难忘，下次我也会为你们两肋插刀的。”
一个女生嘴里的奶茶喷出来。
另一个女生无奈翻翻白眼：“好了好了，以后你别再坑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洛欢笑：“好说。”
从广播站出来后，放学铃正好响了。洛欢快步往教室跑，回到教室时喘了口气，见谷雨依旧趴在座位上看漫画，于是踢了下她椅子腿：“磨蹭什么，收拾啊。”
“干嘛呀？”谷雨像只肥猫呲牙。
洛欢乐了：“一起回家啊。”
谷雨炸毛：“你又当我是工具人？？！！！”
“闺蜜嘛，不就是关键时期为闺蜜打掩护的吗？”
我靠。谷雨骂了句，但还是一把合上漫画，认命地收拾东西。
洛欢自从上次放肆过后，就收敛了不少，至少最近这一个月，都不能再无所顾忌地去找江知寒了。
谷雨背着书包，斜眼瞥她，故意说：“哟，怎么不去找人家江同学了，以前不是天天找的很勤快嘛。”
洛欢抬起眸，不知看着哪个方向，突然眼睛亮亮的。唇瓣也跟着挽起。
谷雨跟着抬头，然后看到，五楼楼梯上走过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那不是谁江同学是谁？！
擦，她果然还是个工具！
谷雨低头快步就往前走。
洛欢收回眼，忍着笑小跑追上去逗她，直到她请客给她买奶茶喝，才勉勉强强重新理人了：“下次别再给我喂狗粮，小心我踢翻你的狗粮！”
“好好好，我错了，下次再不这样了。”她也没想到，她刚刚是随意看的，没想到江知寒就从那经过，于是好脾气地哄她：“下次给你换个豪华点，好不好？”
谷雨忍无可忍地呼气：“……滚。”
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了家，洛欢吃完饭就准备起身。蒋音美看了她一眼，随意问：“最近怎么这么乖了？”
洛欢后背一僵，有些小心地觑她：“还，还好吧？”
洛国平在一旁喝了口水，帮女儿说话：“你突然吓人干嘛，欢欢一直这么乖啊，你看你，非要像以前一样不听话你就踏实了？”
蒋音美说：“还真有点怀念。”
洛欢不禁缩了缩颈，许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不确定这几天蒋音美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小声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就拿着碗筷放到了厨房，然后就溜回了自己卧室，关了门后忍不住松了口气，挺了挺腰板。
看到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拿起来看。
竟然是付和西。
自从前几周……还是上个月他请她吃过一次饭玩过一天，好像就再没有找过他了。
她能感觉出来他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就尽量找去接触，他这样也正好符合她的想法。
只是今天，怎么忽然就又给她发消息了。
【最近还好吗？】
洛欢迟疑了会，然后滑开屏幕敲字：【还行，怎么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对面回了消息：【没什么，就是问问，还行就好。】
随后就没再发消息了。
没头没尾的交流。洛欢也没多想，把手机关掉扣下，然后拉开书包写作业。
广播事件因为缺乏足够的证人，最后不得已不了了之，但成主任也许是不太甘心就这样放纵过去，在好几次例会，以及下午班会时耳提面命学生以及各科老师。
要好好注意这种，男女同学之间交往从密的情况。
谷雨听着听着，忍不住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我怎么就觉得，成主任好像是在说你？”
洛欢特别淡定，甚至还在写物理作业，说：“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成主任就是在隐晦曲折拿她当例子，只不过因为没确凿证据只能跟八卦媒体似的含沙射影。
谷雨噎了一下，说道：“你还真淡定。”
洛欢一笑：“谢谢夸奖哦。”
“……”
说真的，谷雨也挺佩服洛欢能活得这么潇洒，换作是她，肯定做不来。
广播事件总算是过去了，快到月底，离期末还有不到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而月考也将会在下周开始。
周三，比赛报名的预选结果出来，洛欢的节目被选中。
这周周五就是比赛，周四下午，洛欢就提前向班主任请了假。周五早上五点多，洛欢起床洗漱完毕，背上书包去舞蹈班集合。
第49章
清晨五点, 天还雾蒙蒙的，洛欢到舞蹈班后，看到班上人来了几个, 全都是被选中的, 其中就有孟琪琪。
孟琪琪她们盘腿吃着楼下门口买的水煎包, 喝着豆奶。
洛欢走到一个角落的凳子上坐下，拉开书包拿出昨晚准备好的面包跟牛奶, 趁着人还没来齐, 撕开包装，低头吃起来。
倒是孟琪琪瞥见她, 主动端着自己的吃的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诶, 你昨晚几点睡的。”
“十点多。”洛欢吃着面包, 含糊不清地说。
“这么早？”
“……那你几点。”
孟琪琪得意地比了个一的手势：“一点，我还少打了几盘游戏呢。”
“哦，那你还挺厉害。”洛欢这会有点困，懒得多说话, 只喝着冰牛奶醒神。
“你昨晚干嘛呢, 这么晚睡。”
昨晚本来学习完是八点多, 江知寒知道她第二天要比赛, 一早就催促她上床睡觉，洛欢自从初二后，就没这么早睡过, 不肯, 赖皮缠着江知寒又聊了会天。
到了晚上九点，江知寒说什么都不肯再陪她聊了, 没办法, 洛欢只好去洗漱, 道了晚安后，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睡着。
头一次这么早起，她洗脸那会两只眼皮还在打架。
“诶，你行不行啊，别待会表演时睡在舞台上。”
洛欢咽了口吃的，面无表情地看她：“别对我说‘不行’两个字。”
孟琪琪笑得肩膀都在抖：“我他妈服了，你对这两个字这么敏感哈哈哈哈。”
一行人正说笑着，几名舞蹈老师走了进来：“都来齐了，出发吧。”
于是洛欢把剩下的东西都收进了书包，站了起来。
他们学跳舞，待会就要上台表演，不能吃的太多。
舞蹈班包了一辆大巴车，将他们这些即将参加比赛的选手全都上了车，朝交通大学开去。
此次比赛在交大的艺术学院音乐厅举行，下午两点半举行。早上八点多到的时候，场馆门外已经停靠了一辆辆的大巴车，有很多舞蹈机构的。
下车后，舞蹈老师让所有人集合，清点完人数，然后进场。
在入口处排队签到完毕，有老师领着他们到了分配好的休息室里。所有人开始换衣。
洛欢的独舞在群舞后面，所以先换的是群舞的衣服。
在等待的时候，有些人在原地练习舞步，有些在和同学聊天放松心情。
等到了中午，有工作人员带来了午饭，但大家都有节目，起得也早，这会都没什么食欲。
洛欢匆匆吃了几口就去化妆。
化妆师是几个舞蹈老师，很浓厚的妆容，粉白色的裙子，胸前是一朵朵绽开的大花瓣，人就站在里面，一转起来活脱脱一朵牡丹花成精。
长发盘起，在后面别了大朵的玫红色假花头饰，眼睛高光眼影面钻，亮闪闪的。
化妆室里热闹又紧张。一队一队来了又走。
他们排在第十个。五支群舞为一组，前五个跳完，就该轮到他们了。
下午三点多，到了他们的节目。
洛欢是领舞，结束后，一行人从出口返回了后台。群舞结束，接下来就是各自的独舞节目。
洛欢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五个。洛欢卸了妆后，就一直都在练习，然后就靠坐在沙发闭上眼休息。
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演出群众，十分喧闹，也休息不太好。加上沙发也硬，整个人即使睡着，眉心也皱着。
等快轮到她，洛欢被人推醒，去水池边洗了把连清醒清醒，然后去换衣服，化妆。
她在跳舞时还是很精神的，保持着亢奋一直到了音乐结束的那刻。然后向台下的评委们鞠躬，下台。
走廊里全是来来往往的演出人员，洛欢觉得有些窒闷，索性从侧门出去，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洛欢，洛欢！你的手机响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洛欢扭回头，看到一个女生拿着她的手机跑过来。
“洛欢，有人给你打电话。”
洛欢接了过来，看了眼手机，然后跟她道谢。
“没事。”
等人走后，洛欢回过身来，赶紧接通：“喂。”
“你现在在后台吗？”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清润的嗓音。
“我在侧门这，你怎么……”洛欢有点惊讶江知寒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忽然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音乐与脚步声，整个人都愣了愣。
“你……你在交大音乐厅？”
“嗯，你在后台吗？”
江知寒语气很是平静地又问了一句，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
洛欢整个人都快傻了：“你，你翘课了？”
“……不太算，第二节课老师请假，最后一节自习。”
洛欢莫名松了口气，觉得这老师请假可请的真及时。
一时信息量太大，她嘴里嗫嚅着：“我，那你……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来找你吧，你站在原地别动。”江知寒知道洛欢的方向感不太好，于是说道。
洛欢用力点头：“好！”
挂了电话，洛欢深吸口气，抿着的唇瓣忍不住地往上翘了翘，然后背着手在原地等着。
约五分钟后，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扭头，看到一抹高大清秀的身影。
直到他来到她面前，还比她站在台阶上还要高一点。
身上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
洛欢仰起头，努力控制住嘴唇的上扬，问：“你怎么来啦？”
女孩脸上的妆很浓，眼周涂着闪闪的蓝紫色眼影，额头还贴着项链状的水钻，周围有光落在她脸上，显得眼睛也亮亮的，像掉进了清亮的月亮。
头上编着的辫子还没拆，以往粉润的嘴唇也涂着红色口红，穿着淡蓝色薄纱舞蹈服，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青涩中多了几丝风情。
“……干嘛这么看我。”但一张口，却还是那么甜软的声音。
洛欢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望他，忍不住咬了下唇，声音低了几分：“看起来很奇怪吗？”
舞台灯光吃妆容，所以一般舞台妆都会画的很浓，相比较平时就有些夸张。
没等江知寒开口，洛欢就又凶巴巴地开口：“不许说难看。”
一抹笑意滑过他清澈的眼眸，少年声音柔和：“很好看。”
洛欢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来：“还算你懂事。”
恰一阵凉风吹来，洛欢打了个冷颤，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洛欢的手指捏住衣料，抬起眸。
江知寒就穿了一件白色体恤，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冷白的肤色，手臂的线条十分好看。
“你不冷吗？”
江知寒笑容温柔地看着她：“没关系。”
洛欢抿了抿唇，伸手将他拉住他说：“进来吧，我们还剩几个节目就比完了。”
江知寒任她牵着她从走廊往化妆室走。
当化妆室里，那些等的无聊的人，看到洛欢出去一趟，竟然牵着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少年进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洛欢假装没看到那些瞪的铜铃似的眼神，扭头对江知寒说：“你先随便找个位置坐，我去卸妆。”
这厚妆糊在脸上难受死了。
江知寒说：“好。”
洛欢放开他，就抓紧时间往洗手间那跑。等她回来后，就看到，江知寒坐在沙发上，周围围了好些男男女女。
仿佛看动物园的熊猫似的。
女生不太好意思，但男生就放得开许多了。问他这个那个的。
江知寒脾气很好，基本上都会回答。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去去去，看什么呢。”洛欢走过去，把他们往旁边赶了赶。
“洛欢，你这么小气干嘛。”
“我们就是看看，又不会吃了他。”
几个人调侃着道。
洛欢没理他们，让江知寒也别理。
就在这时，舞蹈老师走了进来，说：“咱们班已经全部比完了，都准备一下，等结果。”
她一转头，看到身边的少年，愣了一下。
洛欢吐了吐舌头，正要解释，舞蹈老师就平静地点点头，对所有人说：“都准备一下，家属们都在化妆室稍等片刻。”
第50章
“……”
洛欢在所有人的注目下, 低下头强自镇定地回到队伍中。
所有人都排好了队伍。临走前，洛欢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江知寒那双漆黑安静的眼睛。
洛欢朝他咧咧嘴, 然后跟着队伍去候场区。
最后的结果出来, 他们机构的代表作《美好新时代》获得了群舞组创作奖的二等奖, 洛欢本人也获得了独舞组的一等奖。
说实话，这个成绩让洛欢有点吃惊。短暂呆愣过后, 她大大方方地上台领奖。
奖品是一本荣誉证书, 还有一个四百块的空气加湿器。
结束时已经下午六点多。
作为洛欢的“家属”，江知寒和他们一起坐了大巴回去。
上车前, 江知寒去附近便利店买了点吃的。
蒋音美和洛国平下午有课, 没办法亲自到场给洛欢加油, 洛欢跟同学拷贝了现场照片，发了过去。不让他们来接，说自己和朋友结伴一起回。
车上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 洛欢和后面的女生笑着聊了一阵, 光明正大地靠着江知寒, 吃着零食看了会证书, 就觉得有些困了，于是把证书跟奖状都给了江知寒保管，然后靠着他闭上眼睛。
微风吹拂着她额角的发丝。
江知寒抬手将窗户关小了点。然后, 把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拂过去。
孟琪琪在一旁看着, 随后扭过头，酸了一把。
一个多小时后, 大巴车在机构外停下, 江知寒把洛欢叫醒。
洛欢的精神总算清醒了点, 一下车抖抖精神，就和江知寒去找吃的。
洛欢一整天没好好吃饭，本想去吃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结果江知寒没同意，看到附近有家馄饨店，就带着她走进去。
还专门给她点了清淡的荠菜鲜肉馄饨。
洛欢撇撇嘴，但也接受了。
江知寒让洛欢坐着，他去端吃的过来。
馄饨店店面不大，但很干净，一张张四方木桌十分有年代感。店里还坐着一些顾客。
一碗馄饨的分量很多，江知寒怕她饿死似的，还特意点了大份。
洛欢先拿勺子喝了口热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鲜的舌头都快掉了。
但再饿她的饭量还是那么点，顶多比平时多吃几个，碗里最后还剩下一半。
洛欢忍不住，抬起头看看对面的人。
江知寒也低头安静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将他的嘴唇都烫的红润诱人。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江知寒侧头望过来。
洛欢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食物，而后又抬眸，可怜巴巴地看向他：“吃不下了。”
江知寒向来不会浪费食物，他有点饱了，不过还是叹口气，伸手把她的碗接过来。
洛欢于是一笑，双手托着脸看他把她碗里的馄饨，一只只盛到他碗里，然后忍不住凑近，有些故意似的软声提问。
“江同学，你上周不是还很嫌弃我吗？”
彼时江知寒已经把一只馄饨吃了，他神色一僵，差点咳出来，纤长的睫毛抖了抖，低下脸去。
半晌后，嗓音低低沉沉。
“……这不一样。”
吃完后，江知寒送洛欢回家。
本来洛欢胆挺大的，但江知寒见天色不早了，执意要送回家，洛欢也乐得装柔弱，于是想也不想同意了。
江知寒将洛欢送到小区楼下。
“回去后，给我发条消息。”江知寒认真叮嘱她，看着他的表情，洛欢忍着笑，乖乖点头说：“好呢。”
一路跑回家后，洛欢拿钥匙开了门。
蒋音美跟洛国平两人正在看电视。
“吃饭没有，冰箱里有饭，让你爸给你热热。”
洛欢从小参加的比赛不少，小时候蒋音美跟洛国平会抽空陪她去参加，等差不多初一了，洛欢就基本上敢自己一个人去，于是两人对她也挺放心。
跟江知寒严肃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唉。
“我跟朋友在外面吃过了。”洛欢去厨房接了杯水，把奖状给他们看了，又聊了会天就回房间了。
估摸着江知寒这会差不过应该已经回去了，洛欢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回来啦，我爸妈看到我得奖，反应都不怎么大诶。】
过了两三分钟，那边回来消息：【一定是叔叔阿姨都习惯了。】
习惯了你这么优秀。
没想到江知寒还挺会说话，洛欢眉眼弯起，笑的很甜。
她在路上，没好意思问，这会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伸出指尖，轻轻触着屏幕：【那个……你是下午上完第一节课来的吧。】
【嗯，怎么了？】
那个时候，群舞应该已经结束了，她特蠢的样子他应该没看到，但是独舞……
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独舞那段，你看到了吗？】
【嗯。】
洛欢呼吸微提，问；【那你觉得，我跳的好看吗？】
那边忽然安静下来。
就在洛欢屏住呼吸时，那边出现了两个字。
【好看。】
他没告诉她的是，那时他站在阴影里，望着台上翩翩舞动的少女，仿佛一只灵动的蝴蝶蹁跹进了他的眼底。
这一周又是月考。
洛欢因为坚持每晚补课，所以不怎么紧张，但谷雨就不行了，她期中考后“放松”了好一段时间，临到考试不得不厚着脸皮麻烦闺蜜。
求她男神顺带带着她一起补课。
不过时间紧张，江知寒只好给谷雨画了几道重点，让她抓紧时间学会，所以最后结果还算好。
洛欢考得不错，又进步了几名，成了班上第七名。
班里人再次对洛欢刮目相看。
到了十一月，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也到了穿针织衫的季节。
洛欢在学校里愈发低调了，在外面倒是一如既往的肆无忌惮。
十一月刚过，舞蹈室里就开了空调，与外面的温差渐渐大起来。室内空气有些闷，每次跳完，洛欢就汗流浃背地大剌剌地坐在垫子上跟人聊天，然后等江知寒来接她。
每次这个时候，江知寒总会带上不赞同的目光，给她把衣服披上。叮嘱她注意保暖。
洛欢每次都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下次照旧。
她就喜欢他这样关心自己。
于是江知寒不再说了，每次来，闷不吭声地先给她披上衣服。
时间过得很快，两次月考后，就到了十二月底。
周四是平安夜，虽然学校不提倡过什么洋节，但私底下学生们都热闹张罗着，互相送苹果吃。
这几天学校周边的精品店里包装好的苹果都一路畅销。
从周三早上起，就不断有学生互相送苹果。下午，互送的人就更多了，每个课间都有人互相来送。
下午第二节课上，顾婉珊低头看看桌肚里包装好的苹果，又看看后面，回过头来，暗自咬了咬唇。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怎么说过话了，原本江知寒话就少，自从那次后，更完全将她当做透明人般。
害得她私底下被同学们嘲笑。
一开始她是骄傲的，他不理她，她也不想理他，可慢慢的，她发现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太讨厌了。
她决定首先放下架子，跟他缓和关系。
反正，他和那个女孩，最近关系好像差了很多。
下课铃响起。老师走后，全班喧闹起来。
有拿着苹果出去的，也有别的班送来的，他们是尖子班，不论男男女女，自然都有很多暗恋对象。
但江知寒那一片，却没人叫他。
江知寒却丝毫不受影响似的，握着笔安静地写字。
顾婉珊看着，放在桌下的手握紧礼物，正要起身。
“江知寒，外面有女生找你。”
听见有人叫他，江知寒怔了下，他扭头，看到门外的人后，立刻放下笔走了出去。
门外走廊栏杆边，洛欢背着手，看到走过来的少年，微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江知寒垂眸看她，神色有些意外。
他们约定好了，在学校里不轻易见面。
“放心，这里人多，我们没那么显眼的。”洛欢安慰他，走廊里全是互送苹果的，领导们总不可能都抓吧。
江知寒点头，垂眼专注地看着她。
好乖。
“手伸出来。”洛欢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对他说道。
江知寒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右手。
手指纤长，掌心温温的。
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被放在了他的手心。
是一个绑着丝带的小房子造型，里面是红彤彤的苹果。
江知寒微微愣住。
洛欢仰起头看着他，眼眸潋滟如星，软声说：“提前给你的平安夜礼物，平安夜快乐啊。”
江知寒张了张口，整个人僵住。
“怎么，傻了？”洛欢故意歪了歪头，问道。
“我……”
江知寒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过这种节日，也从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他还在想给洛欢准备什么礼物，却没想到，提前收到了洛欢的礼物。
江知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他喉咙有些发紧，托着礼物的掌心，都慢慢渗出了汗。
“江知寒？”洛欢疑惑地伸手碰了碰他。
江知寒深暗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上，忽然低声说：“你等等。”
他飞快回了教室，把礼物放到桌上，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看她，忽然往楼下跑去。
洛欢：“……”
他去哪？洛欢张了张口，没喊住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会，听见打铃声就只好回班上了。
“送出去了？”谷雨见洛欢回来，随口问了句。
“嗯。”洛欢点头，又费解地说：“他收下礼物忽然跑了，我的礼物有那么恐怖吗？”
“年级第一的思维岂是我等凡人能猜测的了的。”谷雨现在已经彻底沦为江知寒的脑残粉，随口就拽了句。
洛欢噗嗤一笑，只以为江知寒是害羞的不知所措，于是点点头，翻开书。
自习课班主任来转了一圈，就走了。
洛欢正看着历史书写习题，旁边有女生凑过来推了推她，小声说：“洛欢，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洛欢扭头看了眼，没看到人，于是搁下笔走出去。
刚打开后门左右看看，就看到正怀抱着一个苹果礼盒的少年站在对面。
整个人当即愣住。
“你……”
江知寒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像是一路跑过来的，他走过来，控制着呼吸，垂下的眼眸微微敛起，将手里的礼盒轻轻送到她的面前。
“平安夜快乐，洛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