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灭门 这年正是宋宝庆元年,宋朝政权自开封南迁至临安,已近百年。 至于另外那半壁江山,金人早已当成自家后花园了,欺虐害民,自是常有发生。 同时“成吉思汗”铁木真,也是威震大漠,蒙古各族无不畏服。 山东济南! 仲夏八月,夕阳西下。 天气沉闷,乌云笼罩。 “啪啦!” 闪电划过长空。 霎时间,惊雷滚滚。 “轰隆!” 霹雷炸响,仿佛发出某种信号,长空之上,一滴一滴水珠掉落。 嘀嗒,第一滴雨水自长空而落,打的地面,水花四溅。 哗啦啦…… 顷刻间,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山东济南府,伏虎门总舵。 从门口到广场,一片狼藉,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混着雨水,涓涓流淌,整个地面都是血红一片,极为骇人。 但见一青衣人手持长剑,忽高忽低,横趋斜行,在手持兵刃的人群包围中,扑杀不停。 这人出招之际,那真是运剑如风,剑出如电,掌落如山。一剑划过,便有人丧;一掌劈至,就是筋断骨折,到了此时,整个总舵,已然倒下六七十人。 伴随着惨叫、呼喝之声,又在这种虎入羊群的视觉冲击之下,有的伏虎门门人,不待青衣人长剑、拳脚加身,便已胆碎而亡。 这济南府伏虎门,帮众都是青壮汉子,也都练过几手拳脚及兵刃功夫。 门主及堂主等头目更是了得,各个身怀不俗艺业,纵是一二十人也难近其身,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掌控济南府地下世界。 又一向交结金国官府,欺压良善,帮众有此靠山,行事更是心狠手辣,弄得天怒人怨,若是人能被骂死,这些人早死一千回,也不止了。 可今日伏虎门,成功迎来灭门之灾。 …… “轰”的一声大响。 这伏虎门总舵大厅,两扇大门一左一右,直接离扇飞出,“哐当”几声响,又砸翻数人。 又是“铛啷啷”的一阵长响,兵器掉落之声,不绝于耳。 但见平日威风凛凛,前呼后拥的伏虎门门主朱无清,满脸恐惧,脸色苍白如纸,瘫坐地上,一双斗大的眼珠,透露出的只有惊悸,口角更是溢血不止。 数丈之外,百炼精铁锻造的武器“铁背金刀”更是由中而断,成了一柄断刀,落在地板上,旁边还有着几具尸体。 朱无清出身不俗,更是一门之主,见识自然不凡,心下明白来人武功之高,太过邪乎,今日能否活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了。 遂强压恐惧,看着面前这“杀神”,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道:“敢问尊驾是……是谁?我伏虎门与阁下有何仇怨?” 这话问出,他才有余隙去好好看看这“杀神”,见对方一袭青衫,身上除了衣袖上沾满血迹,前襟没有丝毫血迹,只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更是心骇无极。 他伏虎门近百人都死在对方手下,人前胸连血迹都未曾沾染一星半点,可见人家杀他们那是游刃有余。 再看他身材说不上特别高大,但只这么一站,竟是渊渟岳峙,凝重非凡,便似海浪怒潮也卷不走一般。 看起来年约二十,剑眉星目,气度雄浑,风度翩然,微风吹拂之下,长发飘扬在他的身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 那双眸子仿若深潭,晶亮幽深,尖锐雪亮,好似要看透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知道,就这张脸,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这名青衫男子名唤顾朝辞,经历非凡,非常人可想象。此刻听了朱无清的话,嘴角微微一扬,轻笑道:“呵呵,怎么?莫非在你这恶棍眼里,杀人也要有仇怨吗?” 朱无清闻言,气为之窒,更是语塞难言,可心里也升起一个念头:“难道杀人不该有个说法?” 可这话自然不敢出口,只能违心说道:“大侠,我辈习武之人,当以行侠仗义……” “轰隆”! 天空再次一阵霹雷哄响,传近屋内。 “够了! 朱无清,你这狗杂碎,少在小爷面前饶舌! 你恶贯满盈,作恶多端,今日就是报应到了。 现在将你所有的武功秘籍,都拿出来,你还能留个全尸。 若敢牙崩半个不字,小爷不但让你零零碎碎死,死了还得拿你去喂野狗!!” 此时顾朝辞疾言厉色,伴随着霹雳电闪,好似挟天地之威,真是舌绽春雷。 可他说话,纵然混杂在霹雷声中,言语内容也甚是清晰,足见内功修为之深湛。 朱无清更是被他这几句质问,震的气血翻涌,他本就受了内伤,嘴角又不由流出几缕鲜血。 不过他这时哪顾得上这些,用手刚一抹嘴,可随即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很是讶然道:“武功秘籍?” “您是为了我的武功秘籍来的?” 饶是朱无清想到了一切,被人杀上门的理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他这点本事,手里能有什么武功秘籍? 就他会的这点微末功夫,也能引的此等高手起了贪心?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朱无清本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可毕竟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曾在寺中学艺十年,隶属“无”字辈。 根据他的判断,这年青人武功之高,最次也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他在少林寺“心”字辈的师父,看起来都远有不及。 这等人物,莫说济南府,就是整个山东,乃至天下都能横晃的主。 可此时,哪里有他多想之余地,只能顺势跪地,磕头如捣蒜。 “少侠,朱某虽然出身少林寺,可也只是一个俗家弟子,学武十年,也就会罗汉拳、五行拳,还有一门罗汉刀法,我都可以告诉你,不知能否换我一条性命!” 顾朝辞双眉一挑,手中长剑一抖,剑光划过,好似疾雷闪电,朱无清“啊”的一声惨叫,瞬间响彻天际。 原来就在这眨眼之间,朱无清左手五根手指,直接由手而落。 十指连心,任他朱无清一身武功,是条汉子,也经受不住这等疼痛。 顾朝辞嗤笑一声,幽冷的声音,也是适时响起:“给老子收声! 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是我再问你,再敢提什么条件,老子将你切成零碎!” 朱无清闻言,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只得强忍疼痛,咬紧牙关,忙忙点头。 顾朝辞心下一笑,少林寺收人的眼光,着实差劲。 遂很是悠然道:“罗汉拳、五行拳、罗汉刀,呵呵,就这些? 本公子听说少林俗家弟子也能得传,七十二绝技,你就不会?” 朱无清先是点头,又忙忙摇头,泣声道:“大侠啊! 我们这些不成器的俗家弟子,别说七十二绝技了,就是一些普通武学也学不会啊! 我会的这三门功夫,大侠若是想要,我可以告诉您,可我就怕,这对您不但毫无用处,恐怕一旦为本寺所知,反为大侠招祸!”。 朱无清说着话,眼神微微一扫,就见顾朝辞神色间,总算有了几分凝重,满拟这位煞星,终归是听到少林寺的名头,有了顾忌,心里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又续道:“大侠想必也知道,这少林寺门规森严,未经许可使用少林武学,寺中执法僧………” 顾朝辞听到这,顿时冷哼一声,厉声道:“哼,狗屁的门规森严。 你身为少林门人,在这成立帮派,恶事做尽,与那些杀人掳掠的山匪,也都是一丘之貉,你怎么不提什么门规? 莫非这也是少林寺教你的? 还执法僧,统统都是狗屁!!” 朱无清哪敢和他明着辩驳,只能频频点头,“是是是,大侠说的是! 大侠年纪轻轻,却身怀超凡神功,更是眼明心亮,明见万里! 想我伏虎门,虽也有欺压良善之举,可那是本帮一些不肖之徒,胡作非为,绝非我朱无清之本意啊……” 他见顾朝辞神色,重回漠然冷峻之色,又接着道:“大侠!我伏虎门虽然捞的偏门,可若想在此世道生存,必然要有官面帮衬,金人说话,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圣旨,实在是…” “够了!闭嘴吧!” 顾朝辞何许人也?又岂能不知,这种不上台面的地下势力,发展壮大的基础,本就是官员。 如今此地又属金国管辖,对汉人自然欺压更甚,这些浅显道理,又哪需他来饶舌? 可他再是无奈,也是金人的刀,就没有活命的理由。遂肃声道:“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本公子就送你一个痛快吧!” 话音一落,气运左掌,陡然拍出,卷起一股疾风,直击朱无清。 二人虽然隔着六七尺远,可声随掌出,就听“砰”的一声,眼见朱无清人在地上,一百几十斤重的身躯,如被飓风卷起,或似被一只无形的巨灵神掌,猛地提起摔出,人在空中,身上便发出一阵“噼哩啪啦”,好似炒黄豆一般的响声。 眨眼之间,就听“蓬”的一声巨响。 原来是朱无清猛撞在厅内巨柱之上,霎时间大厅灰尘,簌簌而下,等他再反弹回来,摔在地上时,已然骨骼尽断。 此人一生作恶多端,临死却连一声惨呼也没发出来,便即毙命。 也是无人瞧见这一幕,不然谁见了,都得说顾朝辞这一掌之威,太过不可思议了。 …… 轰隆! 伴随着惊雷闪电、夕阳余晖,顾朝辞修长笔直的身影,缓缓离去,只留下遍地尸骸,若是有人得见,就知道伏虎门总舵,已然没了一个活人。 顾朝辞踩着血水,抬头望天,喃喃道:“看来想要利用这种方式,得到高深武学,终究不可取啊!”。 第二章九阳真经 时光冉冉,半年时间,转瞬即过。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江南之地自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可北国苦寒之地,却是春寒料峭。 这天正午,在去往中都大兴府的大道上,一头毛驴驮着一人,沿着道路缓缓而行。 这人年约二十,头戴逍遥巾,星眉朗目,俊鼻修挺,神采飘逸,只是脸上颇有一股风霜之色,显是奔波日久,可身上这一袭青衫,却是一尘不染,当真匪夷所思。 若有见多识广的武林中人,见到这一幕,必会得出一个结伦,这人内功修为已臻上乘,着实非同凡响。 再看他胯下这头小黑驴,他非但不拉僵绳,任其信步而行,还头枕双手,躺在驴背,甚是惬意悠乐。 此时听着“嘚嘚”的驴蹄踏地之声,一起一伏的,青年也是思潮起伏,过了良久,不禁低声沉吟道:“看来我真不是主角啊!” 这青年人正是顾朝辞,他本是江南临安府钱塘人士,家有良田千顷,店面无数,宅院若干,仆人上百,在当地也算薄有资产。 当然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生而知之之人,前世也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计,终日奔波的芸芸众生之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研读各种武侠小说了。 男人最大的浪漫,就是武侠。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一个夜黑人静的夜晚,他躺在摇椅上,正看着武侠小说,为里面某些人物的命运不甘时,突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他就人事不省了。 等他再次醒来,就成了一个小婴孩了,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小说中的,穿越之事。 至于穿越这种玄奇之事,为什么发生在他身上,他左思右想,只觉与那道亮光有关,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应该也会随之而来,可任他在心中呼喊,也没有丝毫反应。 他也就只能不甘心的放弃了。 好在顾朝辞这种人,对既来之则安之的说法,深以为然。 好吧…… 额…… 最主要这家有钱,不愁吃穿,锦衣玉食,丫鬟、小厮什么都不少,直接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封建体制下的腐朽。 当然,他深受革命教育,对这些那是一直持“批判”态度的。 可是,他这么小,也只能尽情享受了,说什么有的没的,估计得被别人当成妖怪。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中国历史上的南宋时期,稍微一寻莫,就知道若按历史轨迹,南宋灭亡时,他自己估计都已经土埋半截了,也自然没有什么想要,更改历史大势的想法了。 最重要的是,他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着明确认知的。 当然,这不影响他渴望练武,高来高去的事,毕竟来到古代,不如了解一番我中华武术,岂不是遗憾? 为了不被人当成“神童”“妖物”,直到六岁,他才开始询问父母武功之事。 可其父母都说,这世上确实有习武之人,可什么内功,那都是骗人的。 那些武夫一个人,能对付十几个,都是破天荒了。 顾朝辞一听这话,心中就明白,这种武学程度,就跟后世那些散打运动员一样,那辛辛苦苦,学来又有何用? 也就立马死心了,只能安心当一个,很是普通的富家少爷了。 可没想到,他在十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亲眼见到,家中护院演练武艺。 当那人将一柄单刀,使得好似一团雪花一般,一跃就是三米多高,这简直超出了他的想像,更加颠覆了他以往之认知。 他可以肯定,牛顿绝对没有本事,能够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他也立马明白,小时侯被骗了。 好在这事也不重要,再对护院软磨硬泡、金钱开路的攻势下,对方才说了实话,说这世上确实存在高强武功,一人对战数十人,轻松打败对方,这种现象很正常。 顾朝辞听到这一点,这是直接发现新大陆了,便强烈要求学武。 可他的父母,自然不同意。 他们顾家祖上,那是出过二品官的。 好吧,其实就是衣冠南渡的一份子。 到了顾朝辞这辈,那是三代单传,其父母又是老来得子,怎么可能让儿子,选择习武,这条没出息的路。 他的父母和绝大多数宋人一样,都是固有思维,认为习武之人,根本不入流。 这时候虽没有,东华门唱名的机会了,可丝毫不影响他们,重文轻武的大方向。 这种想法在江南地区,深入人心。 所以在顾朝辞小时侯,提到什么武功时,就想着哄哄小孩,也就骗过去了。 以前顾朝辞太小,没见过学武之人的厉害法,自然容易骗。 可如今的顾朝辞哪里肯听? 在他的字典里,这世上既然存在武功,学文又有个毛用? 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 呵呵,别搞笑了。 他哪是这块料? 好在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父母也拗不过,只能为他重金请来,当地的各种拳师,开始为其教授武学。 这顾朝辞虽然两世为人,可学文时,学渣属性仍然立马爆发,一看书就嚷嚷头疼。 可练起武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悟性奇高,外功一学就会,一练就精,更不怕流汗不怕累,武学进境那是一日千里,神速无极。 几位拳师见了,都说他天赋异禀,根骨奇佳,所以无论是打熬气力的桩法、以外功招式产生内息的法门,还是什么拳法刀法,他几乎一遍就记住了,两三遍就像模像样。 鉴于他如此武学资质,他到了十三岁,纵是空手,等闲汉子,三四十人也近不了他的身,真正的打遍钱塘无敌手。 就连他的各个授拳师傅,都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人人夸他厉害。 顾朝辞也想过,书中那种打坐炼气的内功心法,可这些拳师都说不会,没听过,就搪塞过去了。 而那时的他,本就从前世小说中知道,内力的产生有两种,一种是静功,就是打坐炼气,另一种就是动功,靠外功招式产生内息,增强内力。 他以为这世界没有打坐炼气之法,也就过多在意,毕竟他才十三岁,就已经打遍钱塘无敌手了,自是意气风发,只觉自己这身武功,不说天下无敌,最起码也是天下一流。 可直到他在十五岁那年,因家中生意,去往嘉兴,在当地大名鼎鼎的“醉仙楼”吃了一顿饭,也就好巧不巧听到了一席话,直接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三观,再次崩塌。 什么“江南七侠”与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十年前曾在此地,铜缸拼酒、大战一场等等。 事情过了十年,那酒店掌柜说起此事来,仍是眉飞色舞,听的在场人人,都是意犹未尽。 顾朝辞前世“博览群书”,怎会不知射雕名场面。 等他再详细一打听,就直接懵了。 轻易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原来觉得自己很行,实则只是一个小丑而已。 当他怒气冲冲回家找到,那帮师傅们,双方交流之内容,到现在顾朝辞都忘不了。 那些师傅们,一脸惊讶道:“江南七侠”“江南七怪”? “他们可是我江南武林头面人物,武功之高,无人能与之对敌,更是我们苦练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小子,以你如此年龄,还想和他们比?” “你心也太大了! 或许等你三十岁以后,或许能和他们其中之一过过手,现在就别想了。” 从那天起,顾朝辞就知道,自家这些授拳师傅,放在武林中,根本不入流。 他们不对自己说实话,也是舍不得自己家里,那份优厚待遇罢了。 也就不难看出,自己这武功,在武林中,估计也是不入流的货色,大概率连射雕龙套“黄河四鬼”也比不上。 他这次心里既然有了谱,再次有心打听了,一圈武林人物,方知射雕书中,好似谁都打不过的“江南七怪”,名头究竟有多大? 这宋朝本就重文轻武,尤以江南为甚,武风更是不振! 他也想起了“江南七怪”在大漠找到郭靖后,不愿立回中原的原因,好像就是因为这地方风气如此,根本不适合练武。 这临安府名头最大的武林人物,就是云栖寺枯木大师,精通仙霞门外家拳法,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旁支,也算的上武学正宗。 可顾朝辞前世在射雕中,就知道这人,在丘处机手里,压根不是一合之敌,可见江南武林是个什么光景。 而“江南七怪”以前的名头,在武林圈子,就几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后来能与“天下武学正宗”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大战一场,双方能打成平手,声威更具,在江南武林,简直就是神人了。 枯木和他们比,都排不上号。 简单一句话,“江南七怪”在射雕中,好似谁都打不过,可在现实世界中,他们的江湖地位及武功,那是九成九江湖人,一辈子都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 好在顾朝辞得知,这是射雕世界后,虽知道自己武功还不入流。 可不怕不如人! 就怕不知道,自己不如人。 来到这方世界,不当个绝顶高手,去过一过中原五绝,睥睨天下的滋味,那简直有枉此生。 可要成为绝顶高手,得有神功傍身,是最基本条件。 他自然知道,这方世界,最最出名的武学就是《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总纲。 五绝第一次华山论剑,都是因它而起。 可顾朝辞更是清楚,这本秘籍,他明知道哪里有,也远远没有资格染指。 全本都在周伯通那里,而其如今正被黄药师关在桃花岛。 他要是敢去…… 呵呵,绝对会被做了花肥。 至于梅超风虽然怀揣下卷,可她本就神出鬼没,不好找,再者自己这点本事,头上不想多几个窟窿眼,还是先忍忍。 还有一处选择,那就是古墓派,可想想那帮死宅,对待男人的态度,估计也是一个结果。 至于说从水潭潜入进入古墓,那就是吹牛逼了,不说水性问题,就说那个水潭,鬼知道,具体在终南山什么位置。 以前看小说,有好多人通过水潭,潜入古墓派,他就想笑,那是扯淡! 就和段誉在无量山低得到神功,好像是个人都能找到一样,若真的那么简单,无量剑派的人,在无量玉璧看到“仙人舞剑”,数十年来,就能不去山底查看一番? 总而言之,让你抱着金庸原著找水潭、找琅寰玉洞,人都得懵逼,更别说自己这种,只知道故事情节的人了。 好在这《九阴真经》暂时得不到。 放眼天下,那《九阳真经》与之相较,也是不遑多让了,论博大不如九阴真经,可精深却尤有过之。 顾朝辞清楚知道,这门武学典籍,应该还好好放在嵩山少林寺藏经阁,写在《楞伽经》的夹缝之中。 当然这听起来,是最容易获得的,毕竟有明确目标吗。 可真要实际操作,也得讲究方式方法,那藏经阁乃是少林重地,若凭自己本事,用强能进去,那才是笑话。 再者就是进去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扫地死宅,让自己皈依佛门,可不完犊子了。 可他思前想后,也决定要对这门武学下手,毕竟这门神功获得途径,对自己来说,好像是最容易的了。 他想了一些办法,总觉得没有起点小说老套路,来的简单保险。 那就是找缘由,请演员,行抄录经书之事吗。 至于什么在少林,就算抄录经书这种事,也须有些份量的人才能做得。 可这事对他顾朝辞来说,有难度吗?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顾家本就有钱,他又舍得大把丢银子,直接前赴少林寺,一出手就是两千两黄金,不是为佛祖塑金身,就是添香油的。 佛门弟子看见“居士”如此诚心,自然大念“阿弥陀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了。 顾朝辞在少林寺呆了七天时间,利用后世之见识,与一些高僧大谈佛理,将他们成功忽悠到位,老和尚直赞他有佛缘。 也正有鉴于此,他才能被破例进入藏经阁,将少林寺的佛家经典,抄了个遍。 当然,佛经都是用来打掩护,做障眼法的。什么金刚经,法华经…… 当然更少不了《楞伽经》 “好吧!” 也就是位于书中夹缝中的《九阳真经》,他很是成功的将其誊抄出来。 还与图书管理员,此时的中年和尚觉远,探讨了一番,如何才能更好的“强身健体”,觉远为人实诚,只觉这位施主佛性太过深厚,也是心中大喜,自然将他的颇多见解,倾囊相授。 觉远所授法门对顾朝辞来说,那是大有裨益,两人自是相交莫逆。 等他回到家中后,为了保险起见,又遍访高僧、道士,将佛道两家的专业术语,搞得清楚明白,记得滚瓜烂熟,才开始潜心钻研《九阳真经》。 他非常清楚,内功运息之道,与外功练招,大不一样。若有丝毫差错,轻则瘫痪成了废人,重则丧命。 所以等将这些吃透了,才开始练功,好在他从十岁习武,虽未得高人传艺,可人体穴位这类知识,早已熟记于心,觉远又曾指点了一番,入门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第三章 行侠仗义之目标 众所周知,九阳神功一旦练成,威力奇大,妙不可言,内力自生速度奇快,只要不超负荷的运转,就能源源不绝,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攻击力,防御力更是超强,几乎可称金刚不坏之身。 习者轻功身法也将大幅度提升,胜过世上九成以上轻功高手。更蕴有疗伤圣典,能使练者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阴寒属性内力。 此外,九阳神功融会贯通武学至理,练成后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 可顾朝辞非常清楚,那些武学招式容易模仿,可真正高深武学,奥妙之处都在运劲发力,这就不是什么单靠内功,所能完全模仿的了的。 而且神功之所以是神功,也并不是说,是个人只要按照秘籍修炼,或有名师指点,都能学有所成。 九阳神功所成者,除了创功的斗酒僧,也就张无忌、觉远两人矣。 张无忌能于五年时间,修炼四卷,那是“主角光环”护体,不能等而视之,而后来能很快修至大成,也是得了奇遇,最大功劳反而是乾坤一气袋。 可如此奇遇,具有强烈的不可复制性。 至于觉远大师能得大成,不但是因其修炼数十载之故,还得益于他心境超然,有意无意间,契合心法,自然进境神速。 正因如此,饶是顾朝辞天赋异禀,资质过人,可修习九阳真经六年时间,也未得大成,只练了十二正经,冲带二脉、阴阳维脉、阴阳跷脉。 剩下最后一个大关口,未能打通任督二脉,让真气可以随心所欲,任意游走全身窍穴。 到了此等境界,他也颇有几分沾沾自喜,自忖与初出山谷的张无忌,也差不了,可打通任督二脉及全身玄关窍穴,只有两个办法。 一者得遇明师祥加指点,依靠自身积蓄的九阳真气,导引运用来打通任督二脉。 要不就得如同张无忌一样,受到阴寒外力激发,再有数名内功高手按摩自己周身穴道,帮助自己通脉,或者被放在乾坤一气袋中,也来一场生死由命。 这几种方法,目前都是顾朝辞所不具备的,可他比张无忌强的一点就是,他拥有上帝视角,也不需要靠修习内功化解寒毒,以求活命,所以到此境界,都已然得天之幸,甚是满足,只等以后随机应变。 而且他更为清楚,《九阳真经》中可不只有内功心法,和什么缩骨功之类的。里面也涵盖了高深武学妙理,一旦真正领悟,那是真正可以在平凡之处见神奇。 而张无忌一身豪华配置,可被人经常诟病,实战与配置大不相符。 也就是因他有奇遇,走了捷径,让九阳神功之大成,提前了好多年,一出场只凭借浑厚内力,就能碾压那些一流高手。 也压根没有与绝顶高手对战的经验,从而导致他对《九阳真经》中所蕴至理,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不像觉远,因修习数十载之功,才是真正《九阳真经》大成,对其中武学至理,才会领悟通透,纵然不会武功,没有学过拆招等武技。 可反应力以及破招对敌能力,以及神功护体之能,远远超出,同是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甚多。 张无忌后来身兼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剑,武功之高,几乎当世无敌,可遇到小小风云三使,就接连吃亏,大败亏输,险些送了性命,而破解对方武功之法门,其实《九阳真经》早已涵盖其中,压根不需再去根据什么圣火令武功,方能破解致敌。 至于修习内功,欲速则不达,除了郭靖、石破天这种人,赤子之心,心无旁骛,简直就是天生开挂,才能一日千里,几年时间,就能胜过别人数十年修炼。 而顾朝辞心思多变,杂念甚多,纵然他是武学天才,可在内功的修习上,显然远远不如,他们进度快了,至于外功方面,自然不负天才之名了。 他既有九阳神功护身,自然渴望那些高明武学技法,也就是厉害的运劲法门。 只有拥有这种武学,他的九阳神功,方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如同郭靖得有“降龙十八掌”,张无忌身具“乾坤大挪移”。 也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这一年多以来,顾朝辞才四处“行侠仗义”…… 好吧,其实就是专门搜罗武学,之所以挑远恶人下手,只是为了更加心安理得,仅此而已。 可他辛辛苦苦搜寻来的武学,档次都很低,就是一些什么大小擒拿手,大摔碑手,鸳鸯连环腿,罗汉拳、通臂拳、六合掌、罗汉刀、五行剑等等之类的普通武技。 能与九阳神功,相匹配的高深武技,一门也没得到。 他也想着,看能否触发主角光环,偶遇个北丐洪七公,来一手“降龙十八掌”,结果都是奢望。 当然也是他神功未成,那些有名有姓的武学大派,他也不敢动心思。 生怕阴沟里翻船,没吃到肉,反倒惹上一身骚。 所以经过一年多的奔波,如今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掐着时间,决定去中都,好蹭一把主角热度,看能否有机会,搞来梅超风手里的《九阴真经》下卷。 他清楚,自己身怀神功,若是得到下卷武技,那将是如虎添翼。 他对射雕的时间段,还是能卡住的,只需要知道蒙古声势如何,铁木真大概多大年纪了。 郭靖来中都的日子,他能给黄蓉送貂皮大衣,年份、月份也就不难把握,所以他这是信心满满赴中都。 其实顾朝辞这个人,追求有些庸俗,他纵然有了神奇机遇,也没想过什么长生久视,出入青冥。 好吧,那距离此刻的他,也太过遥远。 他只想练一身超卓武功,当世无敌,鲜衣怒马,快意恩仇。 如果可以,也想遇上一个侠女…… 额…… 退而求其次,魔女、妖女也行! 来一出风花雪月、携美同游,妇唱夫随、大被……什么的。 至于射雕主角郭靖,那种为国为民、不计牺牲的大觉悟,他是没有的,最起码现在没有,想必以后也不会有! 一个人一辈子,没有超强造化,是否能够独善其身,都是未知之数,遑论兼济天下? 君不见,郭靖为了抵御外侮,报国安民,奉献一生,全家殉难。 到头来,在好多人嘴里,竟然比不上一个什么杨过、张三丰这类人。 他也不想对此评判什么,只是甚是寒心。 所以他打定主意了,绝对不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要顺顺当当,来个无敌当世,携美畅游,那就很好很可以的了。 什么国家大事,就离自己远一点吧。 只有让宋朝这些装睡的人,都知道了外族之残暴,真正的痛彻心扉了,方能有英雄乘势而起,救国救民才能更加简单。 要知道,石头不砸在自个头上,人人都会觉得别人是危言耸听,有被迫害妄想症。 在宋朝上层的士大夫眼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谁要打仗,那就是穷兵黩武。 他可是清楚记得,前世就连岳武穆这种人,都被人黑,没打过胜仗。 而他顾朝辞只是一介俗人,很是在意身前身后名,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付出一切,最后落的不被人认可之下场。 想到这里,胸中一股畅快油然而生,看着蓝蓝的天空,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朗声高喝:“中都,我顾朝辞,来了!” 青衫仗剑走江湖,烈马名酒红颜美。 这样的江湖,哪个少年弟子不向往?! 再活一世,顾朝辞仍是少年。 好吧,他没有烈马,只有毛驴。 转念间,不知不觉中,小黑驴“嘚儿嘚”都走到一座小山下了,就见前方山道上,有片林子,黑压压的横在路中。 老话讲“逢林莫入”,就是告诫人们,这种地方最易遇到强人。 不过顾朝辞一身武功,艺高人胆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可这片山林茂密,郁郁苍苍,群峦起伏,山势颇陡,山道更为崎岖。 顾朝辞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安心躺在黑驴背上,闭目养神,进了林子也就数十丈。 忽的耳朵微颤,就听得一声胡哨,六七丈外,茅草猎猎作响,“唰唰”响处,窜出六个人来。 顾朝辞两眼一睁,“吁”了一声,小黑驴才很不情愿的停下脚步,打了个响鼻,还颇有几分气势,比那高头大马也不差分毫。 第四章 好一个辣手书生 顾朝辞在驴背上,很是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方才直起身来,就听的“呼呼”声响,眼前青光乱闪,六人同时奔近,单刀同时出鞘,各自手举兵器,站成一个半圆,围在自己身前三丈处。 他瞥了一眼这六人,都是一身短打,各个一脸凶相,恶狠狠盯着自己,再手持单刀,脸上就差写“我很恶也很凶”的字样了! 虽然他从几人纵跃身形上,已然知道这些人,就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毛贼而已。 可想起适才所想“逢林莫入”,正应了那句,想什么来什么,也不由哑然失笑。 这几名盗匪见顾朝辞长得眉清目秀,瘦骨伶仃,浑身摸不着三两肉,面对如此境况,竟然还敢发笑,瞬间感觉有被冒犯到。 顿将手中单刀用力一抖,齐声喊道:“打劫!识相的话,将值钱物事,都给大爷交出来。” 顾朝辞闻言,不禁寻思:“这帮人太不专业了,竟然连劫道的切口都不喊!” 他走南闯北,劫道之人,着实遇见不少,黑话切口都是他们基本操作。 刚开始他对这些目无王法之人,还有几分新奇之感。毕竟劫道的,他前世还真没见过,来到此世,在钱塘县一亩三分地,也没遇到过。 可后来见的一多,那就有些烦了,这些人实在是,有点杀之不尽。 他也明白,这和社会问题有关系,绿林道的人,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他压根解决不了这类问题。 见一个杀一个,已经是他能力的最大体现了。可碰到的太多,这就有些头疼了。 为了不惹眼,他才将那身华服锦衣,换了下来,将自己打扮的,好似读书人,又怕不够,更是将坐骑,由高头大马换成了小黑驴子。 因为江湖上一般有名头的土匪大盗,不会对文弱读书人下手,也不知是不屑,还是为什么。 总之读书人比之普通人,还是有某些“特权”的。 可不曾想,他都将自己打扮成这样了,还是不能避免被抢劫,心里直嘀咕:“莫非我就是被抢的命?” “兀那书生,你莫非是聋了?” 一个身材稍微壮实点的盗匪,见这年轻书生,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兄弟几人,不但不答话,好像还若有所思,简直岂有此理,再次追问了一句。 顾朝辞微微一笑,恶趣味发作,还是将心里这点疑惑,问了出来:“你们这是第一次出来抢劫吗? 莫非连‘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劫道黑话也不知道?”。 几名山贼一听这话,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禁面面相觑。 这名身材粗壮的山贼,转眼看向自己老大,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老大,这小子好像是在质疑我们……” “啪”! “哎吆喂”。 这山贼话还没说完,他老大突然变脸,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对方脸上,将其扇了一个趔趄,冷冷道:“显着你了? 老子他妈的是傻子吗?要你提醒?!” 随即转眼看向顾朝辞,眼神中凶光毕露,上前两步,将手中单刀往右肩一架,当即腆胸叠肚,恶狠狠道:“小子,大爷看你好似是个读书人,才对你网开一面! 你若知好歹,就交钱换命!” 顾朝辞家出名门,又见多识广,涵养功夫甚深,此时仍是不愠不恼,淡然一笑道:“呵呵,听你这意思,敢情我还得感谢你们一把了?” 这汉子很是昂然道:“感谢就不必了。不过你这书生,能有这份见识,也算不错! 快快将钱都拿出来,你好走路! 若敢牙崩半个不字,叫你顷刻化为齑粉!” 他们见了顾朝辞的打扮,都以为是个游山玩水的酸秀才,故而虽要劫他的财,可在言语上,自认还算客气。 可顾朝辞听到这里,却是朗然一笑道:“要这么说话,那我倒有几分兴趣了!” 说着伸手轻轻一按驴头,人直接腾空而起,山风吹送下,衣袂轻飘,直如仙人凌空飞降一般,就落在了几人身前寻丈处,随即幽幽道:“别愣着了,如何化为齑粉,在下倒是想要见识一番!” 这几名山贼,一见他施展轻功,各个都是一眼不眨,看他跃起落地。 这等身手,几人生平从所未见,直接瞠目结舌,目眩神摇,齐齐退后几步,一脸惶恐,握刀之手都有些颤抖,又连忙用另一只手也把住刀把,仿佛这样能少些恐惧。 他们几人,也就学过几手兵刃功夫,别说整个江湖上,就是在绿林道,都是不入流的角色,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又挑选落单之人,方能屡屡得手。 至于顾朝辞高低深浅,他们压根就没概念,可就冲这手轻功,也知道今天绝对碰上硬茬了,说不得就得翻船。 几人心中也是腹诽不已:“你这么厉害,干嘛假扮读书人,这些高手的恶趣味,也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为首之人能做老大,自然比他几个手下定力强些,只能强忍恐惧,立即收刀归鞘,抱拳正色道:“我等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尊驾恕罪!” 老大收刀,手下同伙也是有样学样。 顾朝辞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别说废话了,如尔等这等盗匪,连盗亦有道的规矩都不懂。对我这个文弱书生都能下手,可见平素为人,废话少说,动手吧! 杀了我,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 他这话一出,几人瞬间变了脸色,他们也是杀人无算的主,如何不知求饶,肯定没用了。 这人一旦彻底没了活命希望,自然比平时还要狠出数倍,又全部拔出单刀,一脸森然看着顾朝辞,竟还颇有一股杀气的味道。 顾朝辞见此情景,就知几人手里,人命必然不少,否则哪有这股杀气,再也没了逗闷子的心,嗤笑一声:“呵呵,看我做甚?动手啊!” 可几个土匪心性再狠,如何真的敢直接对他出手?能够作出一副拼命架势,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朝辞一看这几人,实则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色,连悍匪都算不上,冷冷道:“那就让你家顾爷,好好感谢你们一把吧!” 话音落下,身形一晃,寻丈距离,好似流星追月,朝着几人瞬息而至,双拳连环挥出,这正是“罗汉拳”中的招式。 说时迟、那时快,这山贼老大一直盯着顾朝辞,也反应最快,见他一动,下意识欲要举刀去砍。 可顾朝辞身怀九阳神功,外功武技虽说不上上乘,可也是五花八门,算得上内外兼修。 他出拳快捷无比,又掌挟内劲,含精蓄锐,力道雄劲,只听“喀拉拉”几声响,这名山贼老大刀还没劈出,惨叫之声便应声而出。 顾朝辞只一拳,便将这人胸骨打断,可他双手连出,左拳先击胸,右手变拳为掌,轻轻一带,已然扫中对方头部。 这人随即已然飞出,砸向其他一名山匪,只是其飞出时,再未发出一点声音,显然在飞出时,已被一拳震死! “蓬”的一声响,一名山匪也被自己老大尸体砸倒,鲜血狂喷,软瘫在地。 另几名山匪,好似才反应过来,都是一声怒吼,举刀便砍。 顾朝辞嘴角微扬,左掌一招空手入白刃“顺水推舟”侧击而出,只听“砰”的一声,如中败革,已击中一名山贼右腰,其人立时好似一个破麻袋,飞出一丈开外,撞在一株大树之上,两目突出,立时毙命。 随即他又踏前一步,双手探出,施展“擒拿手”拿住另两人手腕。 这两人只觉,手腕犹如被套在了铁箍之中,已然全身酸麻,气力尽消。 顾朝辞“嘿”的一声,吐气运劲,就将二人如提稚童,直抛向道旁大石,“蓬嘎拉”几声响,两人顿时筋断骨折,惨呼哀嚎也是随之发出,可瞬间就没了声息。 最后一名盗匪很是聪明,刚才他只是作势前扑,实则自己同伙一攻上,他便转身朝着树林,撒丫子就跑。 可顾朝辞出手,那是何等之快,见其还没跑出一丈,顿时陡喝一声:“哪里走!” 脚下一踢,“铛”的一声轻响,一柄单刀好似流星追月,刀光一闪,朝那人疾飞而去。 那人一闻顾照辞出声,已知不妙,大惊之下,便觉后心一凉,已被这迅雷电闪般的一刀,穿透前心,当下发出一声惨叫。 那刀穿透他后,劲力未衰,兀自直冲朝前,带的其整个人向前飞奔,“铮”一声响,单刀直贯入一株树干之中,他便被钉在了树上,只余刀柄在后心。 说起来,好似很长时间,实则顾朝辞毙杀六人,就在电光石火之间。 顾朝辞见过山贼掳掠,他对这种不讲道义的山贼,骨子里可是恨着呢。 只是后来见的太多,实在杀之不尽,也就慢慢烦了,只好尽量“躲一躲”了,可这些人既然撞在自己手里,那就是上赶着找死了。 不超度他们去见见佛祖,都对不起自己跋山涉水,去少林寺“潜心礼佛”的付出。 就在这时,忽地就听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林中。 “好一个辣手书生!” 第五章辣手书生 绝不是我 顾朝辞虽听这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这说话之人,也离自己至少还有数十丈远,声音却能浑厚有力,内力大是不弱。 可这对他来说,也没放在心上,可这言语内容,让他不由一怔,不禁寻思:“辣手书生?谁啊? 这说我行事辣手,还是什么外号?” 动念间,就听的身后,传来几声“唰唰”衣襟带风之声,他悠然回身。 就见当道上,立着三个光头,身着黄色僧衣,俱是手持罗汉棍,油光锃亮。 嗯,头亮是正常的。至于兵器也亮,那是因铜铁打造。 就见三人均是一脸肃然,六只眼睛紧盯自己,眼神澄然放光,英华时显,太阳穴也是高高鼓起,显然三人内功造诣俱是不弱,他们适才奔进时,身法也是不凡。 如今往这一立,身型端凝,显然武功也非庸手,看长相也就三十来岁。 瞧着僧衣和少林寺和尚倒是一样,再看这架势,想必是真和尚,不是什么冒牌货。 顾朝辞面对三人,心念电转也只一瞬,他做事也是一向谋而后动,再加上九阳真经,毕竟是从禅宗祖庭少林寺得来的,总有着几分香火情。 所以面对三位很大概率,就是少林寺的和尚,此时虽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敢问三位大师法号?佛驾到此,所为何事?” 适才说话之人,身材高大瘦削,站在中间,看起来像是为首之人,单手一立,打了个佛号,肃然道:“贫僧无相,这是贫僧两位师弟无嗔、无痛,我等都属少林执法堂。” 顾朝辞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果然是少林寺! 可他们在双雕,几乎没有存在感,怎么执法堂找我来了? 莫非是因九阳真经? 若真如此,这蝴蝶效应可真了不得啊!”。 他暗自思忖,脸上可没任何异样,仍是一脸笑意,再次拱手道:“原来是三位少林高僧,真是失敬。 只是不知大师所言,这辣手书生又是何意?” 三僧一听这话,顿时齐宣佛号,无嗔、无痛更是面露不屑之色。 无相看着顾朝辞,不答反问道:“如今施主名头,响彻江湖,又何必明知故问! 敢问施主,游龙帮帮主宋无标,伏虎门门主朱无清、飞凤刀刘无显,左臂花刀洪无龄、多臂童子黄无铎等人,是否为你所杀?” 顾朝辞一听这话,他就是个傻子,也能肯定这“辣手书生”说的就是自己了。 心里压根没将,他们问的话,当回事,只是心中暗骂,这都什么狗屁外号。 他自然知道,行走江湖,没个响亮的万儿,那就是失了格局,没了档次。 但凡稍微有点名气的高手,那外号都是既响亮又唬人。 就连龙套党“黄河四鬼”,都是什么断魂夺魄了,更别提那些什么“千手人屠”“鬼门龙王”“参仙老怪”“黑风双煞”这些势力强大的一流高手了。 咱就说说射雕天花板,“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些人的名号报出来,是不是让人,油然升起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 好吧,不肃然起敬,最起码也有虎躯一震的感觉吧? 就是压根不认识他们,没听过这些人的名头,光听名字,绝对会觉这人非同凡响吧? 尤其“中神通”王重阳,又是什么“重阳真人”“重阳祖师”“全真教主”,人都不用动手,就这一个名号,你敢说人不是高手? 就一名号,瞬间拉高了格局档次! 他本来也琢磨,给自己弄个什么万儿,主要也得有点逼格。 也曾想了好几个,什么剑圣、剑神、神掌无敌之类的,可又一想,这名号自己目前还担不起,也只能作罢。 只想等武功大进,能够位列绝顶再说。 可没想到,这什么狗屁“辣手书生”的名号,竟然落在自己头上了。 这是个屁的名号,听起来除了说自己是个坏人,还能代表什么? 不由嘀咕道:“辣手书生绝对不是我!” 他声音虽低,可三无都是少林寺真传弟子,内功已练完十二正经,都已然练到冲、带二脉,自然听入耳中。 三人眉头一皱,互相一对视,无相打了个佛号,很是郑重道:“顾施主,贫僧三兄弟,早已打听清楚了,你就是辣手书生顾朝辞,这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而且你也是成名人物,如此敢做不敢认,也非英雄好汉之所为!” 顾朝辞正自思忖,一听这话,心下已明,他们以为自己说这话,是在故意不认可自己身份呢,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心中也有底,原来是因为杀人之事,当即心想:“这三人既是少林和尚,对他们好言解释一番,陪个不是,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自己还得去中都,哪有空和他们闲扯。” 想到这里,他也生怕引起误会,平添波折,笑容一敛,再次双手抱拳一躬身,很是诚恳道:“大师说的不错,在下便是顾朝辞,如假包换。 可什么辣手书生,这名号,在下不才,自问还担不起。 至于你说的那几人,的确是顾某所杀,这也没有丝毫差错。 可他们各个取死有道! 几人仗着一身武功,在当地作威作福,草菅人命,恶行不知凡几……” “够了,你杀他们前,可知他们都是我少林俗家弟子?” 无嗔和尚双目一瞪,直接打断怒喝道。 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更是性如烈火,师父为其法名取了一个“嗔”字,就是想要他无嗔无怒,显然这也没多大用处。 顾朝辞这个人前世“博览群书”对武林规矩,乃至武林中人,自认很是了解。 别说那些武学大宗,或者姜桂之性,老而弥坚的人了,就是任何武林派别,宽厚友善之人,对外人杀死自己门派中人,都会视为大忌。 当然也正因这多种因素,顾朝辞明知自己理亏,所以才对和尚一让再让,没想到这和尚,还不依不饶了。 他涵养虽好,却不代表脾性也好,绝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 他对和尚容让,也不光念着九阳真经之故,也怕与三位和尚一旦起了冲突,免不了动手。 到时候若将他们打的轻了,他自己心里不舒服;打重了,又折了少林派面子,那数不尽的麻烦,又会接踵而至了。 可让他在这事上,说假话,他也不屑,遂很是俨然道:“当然! 杀他们之前,顾某对他们之所为,调查的清清楚楚,岂能不知他们出身少林寺。” 无嗔冷冷道:“顾朝辞你演的好戏,做的好事!” 顾朝辞闻言也是一阵愕然,杀了你们的人,我都认了啊? 当即问道:“大师此话何意?” 无嗔见到了如此田地,顾朝辞还如此神色,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本是焦黄的面皮,顿时涨的好似猪肝一般,怒喝道:“事已至此,你还装疯卖傻,支吾搪塞! 你不但杀我少林门人,更向他们拷问我少林武学,究竟有何图谋?” 顾朝辞闻言顿时心跳加速,暗忖:“看来四处杀人,找武学的事,这是露了。” 当即呵呵一笑,昂然道:“大师,你这是将我当作,犯了少林门规的犯僧吗?” 无嗔见状,顿时怒气填膺,大喝道:“小子狂妄!” 话音刚落,手中长棍一挺,足下用力一点,身子瞬间欺近,一式“张弓射虎”,唰的一声,风到棍至,直戳顾朝辞右胸“璇玑”要穴。 顾朝辞见他发招很是快捷,以棍端点穴,认穴也是奇准,但从他棍风来看,内功虽然不错,但与自己相差甚远,不足为虑。 脚下只是如常人般,后撤一步,便退开八尺距离,已然避开此招,可他心中自也很是窝火,当即嘿嘿笑道:“大师,你这脾气可与本事不匹配啊? 少林门人胡作非为时,可也没见你这少林执法僧,有这等威风啊!” “啊,是了! 莫非是怕别人知道,少林弟子在外面,都是什么德行?” 第六章少林寺果然霸道 无嗔见顾朝辞只是随意一退,不但让他一招落空,连他三招九式后手,都被化于无形,心下惊疑不定,才没接着进招,可一听对方如此讥讽自己,气得险些炸了肺。 他这话意思,不光自承其事,又蔑视自己棍法不精,更是说他这番举动,是为了少林名声,杀人灭口了? 顿时羞辱殊甚,急怒之下,手臂一抖,手中长棍连点十余式,呼呼生风,很是迅猛快捷,却都被顾朝辞,轻描淡写般避了开去。 无嗔不禁“咦”了一声,怪叫道:“好贼子,难怪敢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果然有点道行。” 顾朝辞避开他,十余棍闪电般猛攻,见他出招快捷又法度谨严,身手着实不赖,可说是自己所遇最强之敌了,也是暗自佩服。 暗道:“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我虽未曾会过,但这和尚将长棍当作点穴撅、判官笔的功夫,我如施展出来,就没他这股味道了。 而且招数之奇,是我生平未见,倘若他内功修为与我一般,那我岂不是要吃亏? 再者和这些和尚,动动嘴也就罢了,真动手也没必要!” 当下将轻视之心尽皆收起,面容整肃,退后两步,朝三人团团抱了个拳,正色道:“三位大师,顾某一时言语失当,还请恕罪! 至于我本人对少林寺,一向敬仰有加,也与贵寺心玄大师、觉远大师都有点交情,还望三位大师明鉴!” 他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五年前他上少林寺时,曾与菩提院首座心玄大师,大谈佛理,曾得他亲口赞誉,佛缘深厚,那眼神,那表情,恨不得让他立马遁入空门。 顾朝辞更向觉远,这位能在以后,将九阳真经练至大成者,请教过一些“强身健体、易经伐髓”的高深法门。 觉远如今人至中年,因为不通世物,所以早就在藏经阁整理经书了,更对《九阳真经》已经有了一番研习。 当然,他只以为这是佛经中,自带的强身健体法门,根本没有敝帚自珍之意,自然将他那点修炼心得,与顾朝辞这位佛缘深厚的“居士”,有过一番深入交流。 顾朝辞对觉远这个迂腐和尚,很是感激。在他看来,觉远为人虽说有些迂,可其心性才真正算得上有道高僧,其他人差的远了。 也难怪人家可以将《九阳真经》修至大成,不是他小看少林寺和尚,就是将神功秘籍给他们,能练至大成的人,又有几个! 一句话,人跟人天生就是有差距的!! 无相、无痛见顾朝辞,适才躲过无嗔的轻功身法,虽说平平无奇,可能轻松裕如躲开,无嗔十多招猛攻。 充分说明,平凡的轻功身法,被他练到了超凡绝俗之境界,如此高妙造诣,饶是少林寺数百年来,都是武学大宗,几人见了,也不禁暗暗叹服:“这手功夫,已所不及”。 又一听顾朝辞说他认识,菩提院首座心玄大师与觉远和尚。 觉远和尚虽与自己三人同辈,可都没有入无字辈,在寺中实则就是一个杂役和尚罢了,在他们心中,其实没多少分量。 又哪配的上,什么大师之称? 不过这话,他们也没人明说。 可心玄大师那就不同了,他是自己师叔辈,与方丈心通大师同辈,武学佛学都是寺中第一流的人物,若顾朝辞真与他有旧,这事就得从长计议了。 自然也在寻思“顾朝辞”这个名字,可想来想去,脑海中也没这么一个人。 唯一熟悉的也就是,近一年时间,少林俗家弟子接连被杀,又有别的江湖人被杀,武学秘籍也被抢夺,江湖上便有人传,下手之人就是“辣手书生”顾朝辞。 他们三人得到顾朝辞行踪之后,远远跟其一路了,适才见其出手杀人,不留余地,又用的少林拳法,想必没有冤枉他,这才现身。 三无心中动念也只一瞬,无相更是老成持重,行了一个佛礼,沉吟道:“施主,看你年纪轻轻,怎能与本派心玄师叔有旧?” 顾朝辞还未及回话,可无嗔却是一声“阿弥陀佛”,将话接了过去,沉声说道:“无相师兄,你休要听这贼子信口胡吣!” 又双目紧盯顾朝辞,冷哼一声道:“顾朝辞,你要说别人与你有旧,也就罢了,我等一时之间,还不好辨别真伪! 可贫僧与觉远自幼相识,他在本寺出家以来,到现在都没出过山门一步,如何与你相识有交? 至于心玄师叔,近二十年都在本寺研修佛法,也未下山一步,你从娘胎里和他老人家有旧的吗?” 顾朝辞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怒气上冲,心想:“小爷跟你们攀关系,是给你们面子,如今也给足了面子,还待怎地?” 既然“关系门路”走不通,那就换个方法。只见他仰天哈哈大笑,陡然间笑声一敛,戟指怒喝道:“和尚,你莫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少林寺的人,不杀也杀了,你奈我何?” 这一声断喝,直震得三人耳中嗡嗡回响,语音久久不绝,林内树叶簌簌作响,飞鸟惊起,乱作一团。 可他这话一出,三无瞬间也是变了脸色,一脸肃杀之气油然而出。 武林中对于恩仇之事,本就看的极重,少林寺虽是佛门禅宗,可也是武林大派,自不例外。 尤其近年来,少林声威江河日下,单论武林高手,“五绝”好似一座大山,压在所有武林中人的身上。 再说帮派,那丐帮帮主“北丐”洪七公名震武林,在他手里的丐帮,声势之大,无愧于天下第一大帮之称,的确是名声斐然,无人不敬。 由“中神通”手创的全真教,更是号称“天下武学正宗”。 这种事对于别的门派,反倒没那么多烦恼,毕竟自己从来都是被人骑在头上的。 可对少林寺中人来说,那真是如梗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要知道少林寺自唐以来,数百年来都是“天下武学正宗”,一向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更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美誉,可现在呢? 泰山北斗,武林中人人都知道,这名号地位属于五绝! 若非仗着前人余荫,少林还不知会如何呢? 现在寺中,几乎处于封山不出之局面,虽有内因,可外因就是因为五绝,从而导致,本寺威名一天不如一天。 鉴于这种情况,寺中高僧,本不愿介入武林中的是是非非,可如今俗家弟子接连被杀。 虽说佛家讲究无住无着,万事不挂于怀,可那是佛祖境界,少林寺的普通和尚,没人能做到,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可没想到,就连顾朝辞这样一个年轻人,也敢放此狼言大口,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无痛身材很是瘦小,更在三人中排行最末,可听了顾朝辞这话,当即怒喝道:“小子,你学了几手功夫,便如此目中无人,当真无可救药! 今日不将你拿下,你还道少林寺,尽是无能之辈!” 他人长得瘦小,说话却是声若洪钟,而且也不轻易开口,可这一张嘴很是炝人,这不但骂了顾朝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刺了一把无嗔。 只见他话音一落,已一个箭步,如风而动,窜到顾朝辞面前五六尺,一耸身,一抬臂,手中长棍,挟风带雨似的,已然斜劈而至。 三无手中这条熟铜罗汉棍,很是沉重,有近二十斤,加以无痛练过少林“降龙伏象”的上乘内功,内力浑厚,这一棍劈下,端的有开山裂石之势,很是威猛。 顾朝辞微一错身,就闪开对方棍势,无相、无嗔见师弟出手,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师弟武功虽不在自己之下,但顾朝辞内功太过深厚,绝非一人可胜。 两人也顾不得以多欺少了,顿时身形一晃,手中长棍,好似两条飞蛇,也朝他当胸袭到。 顾朝辞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这少林寺如今纵然不求形,可那份霸道早已深入骨髓! 看来,金老爷子小说,也不是乱写的! 自己上次去少林,选择金钱开路,当真是对极了!!” 动念间,三人攻势再到,他右足上步,趁着前倾之势,避棍进招。 第七章 大师,你此言大谬矣 自古以来就有“三分棍法七分枪”之说。二者不同点就是,枪法全在圈、点时之伸缩,才有枪扎一条线的练枪要旨。 而棍法既有“棍打一大片”之说,则是注重捣、劈、扫之快重。 而天下武学门派不知凡几,但只论棍法,武学之人都知当以少林为尊。 三无手中这铜铁棍,本就有近两米长,这一经舞动,内力催发之下,长棍所至,方圆两丈之内,都是风声赫赫,劲风袭人,好似闪起黄光千道,罩向顾朝辞。 三人身形骤转中,振臂斜肩曲身,长棍刺劈、扫、戳、挑、砸等招数,朝着顾朝辞全身要害,仅着招呼,甚是迅猛凌厉。 顾朝辞虽是赤手空拳,可他应付的也很是从容,不见丝毫慌乱,转眼间,四人已过了十几招, 顾朝辞见三无施展棍法,劲力威猛、法度严谨本就难能,而招数稳重之中,又能不失精奇之感,玄机暗含,如此造诣,也无愧出身武学大宗。 想当初自己花费重金,请来的武师,所教棍法,简直就是臭狗屎。 心中自也对少林绝技,更增兴趣。 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这三人看起来也才三十几岁,不但武功了得,可这份内功修为,更为不错。 最起码已经练了十二正经,已经到了奇经八脉中的冲带二脉了,这等内功修为,放在诺大的江湖上,也很是不弱了。 以他的见识,按地域来说,这些人最起码也得在一个市府区域,横着走了。 不由暗道:“以斑窥豹,三和尚这几路棍法,威力就能如此不俗,也难怪少林寺能在武林中,拥有诺大威名! 我若全力施为,拿下他们想也不难,可此事处理不好,打了小的,必然会来老的。 一旦遇到少林那帮一流高手,他们必然也是不讲武德的主,对自己群起而攻,恐怕就力所不逮了。 看来得先稳一拨,打发了几人就算。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大好青年,不能做一个吃完饭,就砸锅的人。” 动念间瞅准对方来势,双掌探出,好似云龙探爪一般,就将右侧腰间与下腹攻来的两根长棍,同时抓在手里,喝了声:“去吧!” 说话间振臂一送,神功到处,无嗔、无痛两人手臂巨震,胸口一紧,再也拿不住势,不由自主便飞跌出去。 而就在这刹那间,无相长棍劈风之声,也到胸前,顾朝辞身子一侧,看准来势,右掌箕张,好似蒲扇一般,“呼”的一声,横扫出去,正中长棍正中,就听“铛”的一声,发出一声金木交击之声,山林鸣响。 无相内功虽说不弱,可顾朝辞这掌,蕴含九阳神功,他又岂能经受得起? 顿感手臂一热,像被滚油泼了一般,连胸口也好似被大锤砸了一下,虎口已然震裂,双手哪能拿捏的住铜棍,就听“呼”一声,棍子脱手直飞上天。 霎时间连他整个人,也是血气翻涌,头晕脑胀,立足不定,“蹬蹬蹬”踏出几步,才拿住势。 总算顾朝辞心有定念,无伤人之意,也就用了五成力。 他一打退三人,随即趁势退出几步,一伸手道:“三位大师,这下该够了吧?!” “大家本就是武林同道,何苦因言语失和,就大打出手,如此非但伤了和气,还惹人笑话! 我顾朝辞人微言轻,也就不说了,可你们代表的都是少林寺,身为出家人,更是讲究勿嗔勿怒、不得逞强争胜,要是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这还算是佛门子弟么?” 无嗔、无痛虽被顾朝辞扔出一丈外,却是稳稳落地,并未受伤,俱是持棍横胸待敌,却再也不敢,贸然进招。 三无本见顾朝辞年少,轻功不弱,哪能料到对方武功,竟也如此之高,轻描淡写般,就化解了他们所有攻势。 说的再难听一点,对方内功太过厉害,这一出手,他们好似连一招攻势都没接住,不由心想:“这小子内功竟如此了得,恐怕几位师叔伯,也没此等能耐。 难怪他敢不将本寺,放在眼里!” 再次斜眼细看顾朝辞时,见他身高七尺,身形消瘦,也就长得比自己好看点,看年纪最多二十岁,怎能如此厉害? 莫非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的? 可听的他最后几句话,感觉胸口都疼,主要是被气的,真是啥话都让你说了。 那煞白的脸色,立即涨的就跟紫茄子一样。 而这时无相长棍从天而落,他伸手一捞,擎在手中,也是深吸一口气,才长声口宣佛号,强压怒气,缓缓说道:“施主武功高强,手下留情。 贫僧三人若知好歹,自该就此离去,可你非但杀本寺门人,又拷问本派武学,此乃武林大忌! 你必须随同贫僧回山,向本寺方丈作出解释,此事断无转圜余地!” 顾朝辞闻言,双眉微蹙,暗骂一声:“这群犟驴!看来啥都明白,就是要做不知好歹之人了!” 他也知道,武林中人互相攻杀,事情还不算太大,毕竟江湖上强存弱亡乃是常态。既然技不如人,被人杀了,也属寻常之事! 可拷问别派武学,就犯了江湖大忌了,没有哪个门派,能容忍这种事情。 若有人如此做事,必会成为武林公敌。 至于其中道理,很是简单,你今天能对这个门派下手,明天就能对我派下手。 所以这种人,绝对无法立足江湖。 当然,顾朝辞什么都明白,可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出此下策。 他修习九阳真经后,又没有高深武技让他研习。 全真教名头虽大,但他没想过拜入,毕竟“中神通”王重阳已然逝世,若让“全真七子”给他当师父,那还差点。 可丐帮他是真动过心思,为此曾到湖南岳阳,洞庭湖君山丐帮总舵,徘徊日久,可压根没有机会,遇见洪七公。 询问一些丐帮弟子才得知,洪七公喜好逍遥自在,居无定所,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本帮有多数弟子,都没见过这位帮主。 至于东邪西毒南帝,出于种种原因,也只能息了心思。 这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兵行险招,自给自足。 可他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事到底,怎么传出去的? 他杀人或许有人看到,可每次拷问武学时,都是查看好了周围环境,确保万无一失,方才下手的,又怎能为人所知? 简直奇哉怪也! 可事到如今,事虽然做过,但绝对不能认! 若真得到什么少林绝技,认也就认了。可自己一门绝技都没捞着,直接认了,岂非羊肉没吃着,反倒惹得一身骚? 至于杀人这事,少林寺就是要报仇,总不会阂寺尽出,捉拿自己。 可若说自己逼问、偷学少林武功,那对门派来说,就是要断本派根基,肯定就是生死大敌了。 且不说自己如今这体格,能不能扛得住这股大风浪,就说这事一旦传出去,坏了自己名头、臭了名声,那如何在江湖立足? 还想利用正常途径,获得高深武学,那就是做梦了! 顾朝辞念及此处,当即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大师,我出于对贵寺声名着想,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可你此言实在大谬矣! 贵派弟子,确实是我所杀,这没有丝毫错漏之处,我顾朝辞,既然敢做就敢认! 可什么拷问贵派武学,那绝对是无中生有,或者是你们受了奸人蒙蔽啊!” 说到这,那是连连摇头,言下甚是唏嘘,仿佛他真的被人,给栽赃陷害了。 他见三无,六只眼睛紧盯自己,很是意味深长,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着道:“当然,三位大师若对顾某所说不愿相信,那在下就有一问了,你们可曾亲眼见到,就是我顾朝辞,拷问贵派武学了?” 说到这,就见三无眼神,终究有了些许变化,俱是若有所思,随即长袖一振,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是傲然道:“你们也都是武学高手,那什么罗汉拳,韦陀掌之类的粗浅武学,想必是你们少林的入门功夫吧? 你等扪心自问,凭我这身本事,就这类武功,我是需要去拷问呢?还是需要特意去学啊? 大师啊,你们有空多去各个城池看看,这武学早已烂大街了,好多拳馆武师都会。 就是没有丝毫武学根底的人,稍微聪明一点,看上一遍也就会打了,这种事放在顾某人身上,又何足为奇? 你们最好不要上了别人的当,作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说不定那幕后主使,就在哪里看着你们,专等你们做出什么贻笑天下之事来。 我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信不信,由尔等自决!” 话音一落,双手一负,抬眼望天,再不看三人一眼,神态很是悠然自在。 第八章少林高僧,狗皮膏药(求追读) 可三无见顾朝辞如此姿态,自也是心生疑虑,念转不停。 方才见他出手,招式虽说平平无奇,可内功雄浑凌厉,却是平生仅见。 顾朝辞这号人,以前虽在武林未曾耳闻,观他所为,成名最多不超一年,可他如此年轻,身具如此本事,其师尊当非泛泛之辈。 再者他说的也不假。什么罗汉拳、五行拳、韦陀掌都是少林入门武学,早已流传在外,修习者不知凡几,若拿这个说事,那就有些臭不要脸了。 再看他如此高傲,想必也不屑说慌,难不成真的是有人,冒名作案。 三人想到这些,均是面色凝重,互相一对视,已知其意,一起走向远处,又低声商量了一番,在这期间,无嗔、无痛面红耳赤,陈述利弊。 少顷,三人又一起上前,无相宣了个佛号,沉声道:“施主所言倒也有理,偷学本派武功之事,且先不提。 可你杀我少林弟子,总是不假,这是你亲口承认。 至于你说他们,他们行止不端,自该有本派惩戒,断无外人处置之理。 毕竟我少林门人,不该沦为江湖人,扬威立名的踏脚石! 你说有没有道理?” 三无以为他们三人走出十丈开外,低声商议,顾朝辞内功再高,也应该听不到, 又哪知“九阳神功”奥妙无穷,顾朝辞虽然还未练成,但自身积蓄内力之深,除了寥寥几人,当世无出其右,只是一般情况下,发挥不出来该有之威力,可十丈之内有意偷听,却也难不住他。 故而在几人商量时,他早已潜运内功,功聚双耳,将几人言语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怒火万丈,若非心有顾忌,杀心已起。 如今闻言,却连三无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笑一声道:“呵呵,有道理如何?没道理又如何?” “施主若觉有理,敬请枉驾走一遭少林寺,去面见本寺方丈,听他老人家发落。 如能解除误会,贫僧师兄弟三人,定当为施主赔礼道歉,也当恭送施主下山!” 说到这顿了顿,却见顾朝辞仍是斜眼望天,只是冷哼一声。 一瞬间山林之间,陷入一片静谧,除了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响,再无异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无相见此,也是心中蕴怒,声音不由重了几分,接着道:“施主如欲仗技逞凶,不肯听良言相劝,贫僧三人武功低微,或非你之对手。可我少林寺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到了那时,你恐会后悔莫及!” 无相这话说的,其实也算不错。 他们如果拿不下顾朝辞,自会禀报本派方丈,到那时,来的就不是“无”字辈了。 任你顾朝辞武功再强,可也有其极限,未必真的那么出神入化,达到荒诞离齐之地步,又焉能敌得过本派众多高手? 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如何选择! 殊不知顾朝辞,虽然修习《九阳真经》已有数年,就是佛道两家经典,也能信口说出几句,可佛家高僧、道门高士那种道心澄彻,如镜映物,世法平等,殊无二致的修为,他还未曾修成。 再加上他之本性,说好听点叫心性高傲,难听点就是一头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就是他父母在世时,有时也不买帐,又遑论他人。 今天这种情况,若换了别人,他早下杀手,直接走路了,跟他们扯什么犊子。 之所以与少林三僧,说这么多,就是不想直接撕破脸皮,一者是因九阳之渊源,二者就是他想着,今日之事必有蹊跷。 他纵然真有杀人灭口之心,那也无用。 毕竟杀人容易,灭口却难! 这三和尚既能找上门来,别的少林门人,也就能来。除非自己以后销声匿迹,不在江湖混了。 杀了三无非但掩耳盗铃,治标不治本,还上了别人恶当,为人背锅。 所以在他眼里,虽然说了善意的谎言,可也是为了双方着想! 自己如果坦然承认一切,少林为了面子,必然要对自己大动干戈,可自己也不会束手就擒,到那时两败俱伤,平白让浑水摸鱼之人,捡了便宜。 可没想到自己处处容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三秃竟然敢拿少林寺,这块破招牌,明着威胁自己。 简直太过得寸进尺! 若是再退的话,自己这大人,直接打道回府,也就不用混了。 顾朝辞念及此处,眸子中忽然精光四射,冷冷扫向三无,凝视上下,心想:“狗皮膏药,过了时日,只要我能得到九阴下卷,哼哼……” 三无感觉对方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停留,一股寒意生自脚底,遍走全身,好似被什么怪物猛兽盯住了,都不禁栗栗生危,下意识想要避开对方目光。 可少林寺声名系于三人身上,也强逼自己只能与对方对视,心中却俱是在想:“这人既有辣手书生之名,也不知手下沾惹了多少亡魂,竟能身具如此杀气。” 想着都默念般若心经,以求心定。 片刻,顾朝辞眼神又回复平常,哈哈笑道:“无相,人,我是杀了! 本来日后给你少林一个交代,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居然拿少林寺威胁我,那未免也太小觑人了。 看不起我也就罢了,可你们这是拿少林,还当武林至尊吗?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你们难道不知? 当今武学之士,人人均知,天下武学正宗乃是全真教。 武林高手自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尊,你少林在他们那里排不上号,又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莫非看我势单力薄,好欺负? 呵呵,可我顾某人再是不才,又岂是怕事、惧死之人? 若单凭你们一句话,我就屁颠屁颠儿,随你们上少林。 嘿嘿,那我顾朝辞也枉为七尺男儿,还练什么武,倒不如回家,守着二亩薄田度日算了!” 三无也知武林成名人物,若被人几句话就带走,确实有损名声。 可听了他这番话,饶是三人都是出家人,久经佛法熏陶,也觉热血上涌。 虽然对方话,其实说的也不错。 可这也太扎心了! 无相看了看二位师弟,见两人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的满是战意,也是心有所定,踏前一步道:“施主所言倒也不错,可我师兄弟三人,必然得请施主上少林,这也是贫僧职责所在! 既然说不通,我辈都是习武之人,那就以武论高低。 施主若是赢了,大可走路,日后自有本派高手,来向施主讨个说法。 若我等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还望施主能同我们,共赴本寺一唔!” 顾朝辞却是不虞有此,浑然不解,直感匪夷所思。 他们刚才可没商量这出啊,他只以为对方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与自己订个约会,什么某年某月上少林做交代,那就可以了。 可和尚玩的这一出,又是何意? 毕竟刚才都过了一手,他们三人联手,都不是自己对手,如今说这话,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这什么少林弟子,简直比狗皮膏药还难缠,惹的老子兴发…… 转念又一想:“是了,武林中人都要颜面,自己要,他们也得要啊!” 当即长吐一口气,微一颔首,振声说道:“好!就如大师所言!” 说着单手一伸,道了声:“请赐教!” 无痛见此冷哼一声道:“顾朝辞,你虽说武功不弱,可也莫要大意! 我师兄弟有门三才阵,远非我等各自为战可比,所以最好不要托大! 有什么兵器,你就亮出来! 免得到时输了,你为自己找借口!” 他虽然长得瘦小,可嗓门很大,声如滚雷,再加上他这番话,将少林这种武学大派那股威严气势,拿捏的很是到位。 可顾朝辞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他不是怕几人的什么三才阵法。 他自然知道三才阵法,源出道家,怎么少林也有这门阵法,可这些倒非要紧。 只是听了这话,让他着实不爽的紧。 他虽然清楚,这几人对自己,肯定大为不满,可也未曾料到,这秃驴非但狂妄,还将他当作无耻小人了。 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什么输了找借口! 他是那种人吗?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输? 若连几个少林“无”字辈弟子,都打发不了,这十年功夫也是白练了,《九阳真经》更是所用非人了。 就见顾朝辞轻轻一摇头,很是淡然道:“呵呵,这世上能配我顾朝辞,动动兵刃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尔等若有师祖在世,或可一试。” 其实这话,他就是在大吹法螺吹牛逼。 毕竟在吹牛逼这领域,顾朝辞自问,不输当世任何人,你三无觉得“三才阵”厉害,可老子偏不将你们看在眼里。 虽说真正高手过招,手中有无兵器,实则差距不大,可凭他现在实力,显然还未到此至高境界。 只是他所通的几门兵刃功夫,都不是什么上乘武功,在他看来,对付数量稀少的手下败将,手中有无兵器,其实也差不多,不会影响什么结果。 所以也就故作大方了。 三无是少林寺“无”字辈,师父辈是“心”字辈,而师祖辈则是“苦”字辈,寺中却有几位存世之人,可那都是本派硕果仅存的前辈耆老,都是本派了不起的高手,更是少林定海神针,三无岂有不知。 而顾朝辞年纪轻轻,纵然内功修为不错,可这话说的,那言下之意,莫说你三无了,就是你师祖,也远远不配令他动兵刃了。 三无也非不通世务之人,岂能不明其中真意,顿时齐宣佛号,可口中念佛,眼神中却尽是凌厉之色。 无相长声说道:“好好,施主身怀神功,有此信心,贫僧也无需饶舌了。那我师兄弟就献拙了!” 话音一落,将手中长棍往地下一顿,双足一撑地,人已然腾空而起,好似摩云大鸟一般,径朝顾朝辞扑去,身在半空,长棍已从空中直劈下来, 这一劈蕴含其深厚内力,劲风袭人。 他虽身在半空,就挥棍下劈猛击,可力自棍生之际,已距顾朝辞头颅不足三尺。 与此同时,无嗔整个人,头前脚后,长棍当先,平飞疾冲而至,就好似离弦飞矢。 而无痛本就身材矮小,又展开地躺身法,同时间也已近身,手中长棍抡圆,横扫顾朝辞下盘,这一棍他是全力而发,招沉力猛,火候老到。 第九章三才棍阵,不过如此(二合一) 蓦然间,三僧从上、中、下三方位,同朝顾朝辞袭来,他见三僧配合无间,封住三路,出招凌厉快捷,力道雄劲有力,风声乍起,竟然让他有了一股窒息之感。 见状,饶是顾朝辞身怀神功,也急忙缩身向后,弹身而退丈余之远,躲开了三人,这势若奔雷的高招,不禁喝彩道:“无怪敢有此做派,好本领! 少林派能名垂武林,果是不凡!” 他这句话,其实是真心夸赞,三人出招迅捷强劲,形神兼备,端地一副好身手。 这三僧确实是他闯荡江湖以来,遇见的最强之人了。 可他这话说的没毛病,但这口吻,不但让人听得,好似前辈夸奖后辈一般。 更对少林整派,也有些肆意点评了! 无相这身子刚一落地,闻听此言,直让好脾气的他,立时双眉一竖,倏然间,双眼射出了冰冷寒光,脚下一点,打了一个盘旋,左臂一引,登时幻出重重棍影,大喝一声:“顾施主,还是安心接招吧!” 无嗔、无痛更是心中蕴着极大怒气,将全身内劲,都运到了铜棍之上,势必要让张狂小子,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他们前面与顾朝辞交手,实在是对方内功太过厉害,不得已以三对一,但那已经为人所不齿了,自然不好意思,直接施展看家本领,只得各自为战,从而不敌。 可如今为了少林声誉而战,这番出手,无论声势还是招数,乃至心气,自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三无施展少林“大挪移”身法,腾挪兜转,三条铜棍,相互交叉,棍风霍霍,仿如长江大河一般,布下一道棍网,绵密厚重,霎时间已将顾朝辞圈在中央,朝着他周身要害,点挑扫劈,攻势仿佛疾风骤雨。 顾朝辞本被围住,还没多大在意,只觉自己虽然神功未成,可内力之深,除了五绝那类人物,也不逊色其他一流高手,自没将三人放在心上。 可这次甫一上手,一掌拍出,便觉无嗔棍上力量大增,几乎增强一倍,本来想要将其长棍,逼的挑开无痛长棍,没想到人只微微一顿,就稳住了,与自己设想完全不同。 心下一惊:“狗儿的,这群和尚,莫非也懂内力相连之法?” 面对这一幕,他不敢有丝毫轻忽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凝神拆招,接了五招后,果然压力大增。 这三人不但力量不增,想必在这套“三才棍阵”上也是浸淫日久,攻守之际法度谨严,攻的固然凌厉老辣,是。 然能在攻势中,又将周身护持得严密无失,更为难能。单以棍阵而论,绝对是上乘武功。 再加上三人长棍,也不知生铁铸的,外面包了一层铜,还是熟铜棍,甚为沉重有力,在灌注内力加持后,更具神威,施展出来,委实精妙绝伦,威力不俗。 与其长棍相接,手掌竟然有发麻之感,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了。 可三人棍上力量大增,也就罢了,自己现在尽可抵挡得住,可这到底是不是其极限,这就尚未可知了。 他既心有此念,一时之间自没有什么,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破阵而出的好办法。 如果采取硬破方式,若被抽上一棍,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他闯荡江湖以来,可没被人打到过。 心下暗暗吐槽了一句:“我应该用兵器的,让你装逼!” 当下也只能仗着深厚内力,催动身法,身如游龙般,游走穿行于重重棍网之中,双手忽拳忽掌忽爪,看起来挥洒自如,气势如虹,细细观察此阵破绽之处,乘虚导隙。 一时间掌风棍劲,纵横交错,“嗤嗤”作响,激的地面杂草乱飞,尘土飞扬,四人也斗了个旗鼓相当,翻翻滚滚又过了十数招。 顾朝辞心有所惊,实则三无更是叫苦不迭,他们虽见其内功深厚,也有先声夺人之势,在其手里输了一招,可本以为,对方也就是有点奇遇,从而导致内功甚为厉害。 可毕竟限于年岁,真实武功又能有几分火候。却不料这一交手,对方武技也能一精至斯,赤手空拳施展平凡无奇的招数,就能抵抗三人阵法,不落丝毫下风。 要知道他们这套三才棍阵,源自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达摩剑法,又有先辈高僧融鉴道家思想,取意天、地、人,三者和一。 天位轻灵高远,地位沉稳广阔,人位中正平和,三者各行其道,不但招数奥妙精强,招式上却又互补对方之破绽。 在这基础上正反相合,刚柔并济,无形中就可以让劲力陡增一倍。 所以棍阵是杀机暗藏,步步凶险,以他们修为而论,这已是最大程度上的攻守兼备了。也是他们三人身为执法僧,最大杀手锏,向不轻用。 转眼间又过了十几招,三人长棍舞的势急招猛,棍上“呜呜”风响,劲力之大,好似天风怒涛一般,显然内力已催发到了极致。 而此时的三无,已竭尽平生之力,倾其所能,不意不但竟然未奏寸功,却见顾朝辞稳守之余,反击之势,也愈来愈强,三人内力大秏之下,出招已不若先时之犀利了。 顾朝辞这人行事稳健,一向喜欢稳中求胜,火中取栗之事,从来不为。 一开始就想着,如能窥破这种合击之术,“三才棍阵”之破绽,这对自己开拓武学见识,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只有见多识广,才能高屋建瓴,更创新高,武道高手从来只有打出来的,闭门造车,再有奇遇传承,也永远上不得台面。 他与三无缠斗数十招,并不冒进,就是害怕自己不明对方阵法威力,反受其害。到时装逼不成反被草,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他仗着内力深厚,宁愿多耗费点时间,在阵中多看看,以策万全。 如今不但摸清了阵法之弊端,并想到了破解之法。 在他看来,三无已然技穷矣。 三人并不是完全心意相通,棍招转换间,也不是那么羚羊挂角、出招无迹,最重要的是,他们棍阵劲力加强一倍,好似就是其极限,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暗道:“这阵法的确是好阵法,可人却差了些。” 又转念一想:“也是,这阵法必是前辈高手所创,他们在少林寺中,属于第三辈弟子,这武学修为放在江湖上,想也最多属于二流人物,阵法再妙,又能有多大威力? 自己将他们想的太过厉害,也真是杞人忧天了!” 说实话,顾朝辞本就知道射雕中的“天罡北斗阵”牛逼到爆炸,可说是金书第一阵法,唯一一个被定位,七位高手合使,可无敌于天下的阵法。 其中最恐怖的,不是招数上的精妙,而是七人功力合一这个“buff”。 遍观全真七子除了丘处机、王处一、马钰勉强算的上一流高手,可其他谭、刘、郝、孙四人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丘处机。 七人实力悬殊,纵然如此之大,可依靠“天罡北斗阵”能和东邪黄药师,剧斗一夜,不落丝毫下风,就连孙不二这种选手,都能和黄药师过招,你说可不可怕? 斗到后来,不但让东邪不能脱阵而出,还逼的他施展,向不轻用的最上乘武功“八卦慢掌”,拼命对敌。 以西毒欧阳锋那等高手,作为旁观者,都是胆战心惊。 谁又敢说这阵法不牛逼? 要知道,就连丘处机、马钰他们,论单打独斗,都是被五绝随手秒杀的角色。 可一旦成阵,那战斗力翻出几十倍都不止,试想想,如果全真七子实力均衡一点,都是丘处机、马钰、王处一水平,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五绝这等绝顶高手,被困在阵中,只有一个结果,不被对方杀死,就是真气耗尽,活活累死,没有别的结局。 好多人一直拿“全真七子”表现,去衡量此阵上限,那是错误的。 正因有此威力,所以王重阳创出的这门“天罡北斗阵”才有七名高手合使,无敌于天下的赞誉。 故而顾朝辞一感觉,三无阵成之后,力量增加,才有所忌惮,不敢轻敌冒进,也怕他们有此功能,是在给自己下套子。 可斗到现在,自然莫清他们底细了,三人果然不能功力相连,之所以凭空增强一倍力道,这只是三人内力同流,棍法又相辅相成,所发挥出的奇效。 依他所见,任何阵法如不能身具“天罡北斗阵”那种数人功力合一的最重要功能,招式再妙,遇到高手,都是枉然。 人绝顶高手要破阵法,你招数再精妙、再没破绽,可人家只需施展掌劲外烁,遥遥相击之法,便能将布阵之人放了风筝。 只有功力合一,才能保证硬怼对方拳劲、掌力而不伤,不至于被人以力碾压,精妙招数,方有发挥之余地,从而克敌制胜。 本来这等相互之间,传输内力,能够功力合一之法。据他所知,当今世上也只有全真教与密宗乃至天竺才懂此法,其他门派都不懂。 虽然内力传输对武学之士来说,直是小道耳,但倘若用来对敌,不知合作者内力法门,又或者几人内力或阳刚或是阴柔,如何能够融并为一,那就是高深法门了,不懂其中奥妙,根本无从施术。 否则传输过程中,内力属性不同,别说对敌了,自家反倒得先互相争伐起来,分个高低上下,那时敌人只需伸手即溃。 正因此法幽深艰难,后世张三丰创立武当一派,创出“真武七截阵”,在招式的精妙程度上,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七人成阵,能敌数倍同级之敌。 可唯一缺陷就是不能功力叠加,融二为一,他能对张无忌,提到天竺的并体连功之法,想是出于此憾。 而少林寺“罗汉阵”享誉武林,号称护寺大阵,同样有此缺陷。 可见这项并体连功之法,艰难高深,超乎人之想象。 当然,少林寺要是也能对敌时,让一人能兼数人之力,那绝对就没制了。 在倚天时代,大展神威的三渡,依靠“金刚伏魔圈”,绝对无敌当世。 任谁进阵都得直接跪! 张无忌又焉能支撑数百招! 所以自己终究见识不够,将少林寺这帮和尚,瞧的太高了! 又想起金书十几本,如“真武七截阵”“大罗汉阵”“混沌剑阵”等等任何阵法,都没有被如此定位过,自己还能被三无施展的“三才阵法”给吓住,自己也未免有些太怂了。 顾朝辞如今忌惮之心,已然尽去,顿时大喝一声:“三才棍阵,也不过如此!” 只见其身子一斜,避过两棍,此时正是对方势已用尽,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断续期,就在这刹那间,顾朝辞九阳内力凝聚掌心,双手连摆,“铛铛”两声响,瞬间拍在无嗔、无苦两人长棍棍头之上。 这两人刚缓过一口气,一口内息方才提将上来,还不及变招,顿感手臂燥热,手掌仿佛捏在了烧红的火炭之上,心中大惊,连忙顺手将长棍当作标枪,掷向顾朝辞,随即弹身而退。 无嗔、无痛这两棍掷出,本已迅捷重猛,兼而有之,可在掷出之际,无痛右手在衣囊一摸,抖手连挥,“嗖嗖”几枚暗器,裹挟劲风,又直射顾朝辞面门、前胸下腹,与长棍虽是先后而发,却几乎同时而至。 这掷棍夹镖的阴毒招数,是少林弟子遇到罪大恶极之徒,防身保命的招数,寺中前辈传授之时,严令不得轻用。 试问对方正全神提防他的长棍捣戳,又哪料得到,他又会在此时突发暗器,一般人又岂能不中招? 顾朝辞这两掌,其实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他这时机卡的太准,又将九阳神功运到掌心之上,自是威力绝伦,下了他们兵器,自是应有之为。 对方掷棍应变,也在意料之中。可对方掷棍夹杂暗器,确实没想到。 可他武功虽然未臻随心所欲,收放自如之妙境,但三无毕竟修为有限,动作再快,落在顾朝辞眼里,那也慢了。 只见他两眼微眯,神光到处,见是几枚梅花镖激射而至,顿时气往上撞,大骂一声:“卑鄙小人!” 言犹未落,已抬手一掌将一棍隔开,撞飞另一棍,瞬间双棍相交,火星蓬飞,发出极响亮的钟磬之声,山林皆响,更是震得三无,耳鼓嗡嗡作响。 而这时三枚梅花镖,已距顾朝辞面门、前胸、下腹不足一尺,他见镖上没有异色,也没闻到异味,就知应该没有喂毒。 内息急提,长臂一振间,已然气贯衣袖,顿时扯的如同船帆一样,甩臂拂出,正欲将三枚暗器直接卷向无痛时,又临时转向拂向一旁,“钉钉”几声响,激射之下,飞出一溜溜的火花,几枚梅花镖,均打在道旁山石上。 而这时无相,也像一只怒鹰大鸟一般,由半空落下,长棍已然朝着顾朝辞,当头砸到,当真是棍未到,风已至。 顾朝辞身形陡转,神色肃然,右手上举,刚好抓住对方长棍前端,“嗡”的一声,好似传来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又好像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 这时间只见顾朝辞脚下,踏入山地,约有一寸,便将他的这股雄强大力消于无形。 无嗔心中自也暗骂,无痛自作主张,丢尽脸了,可这时也不容他说话理论,只能跟随无痛,使出少林外门神功“金刚般若掌”拍向顾朝辞。 顿时四掌齐至,风声赫赫,劲风起处,尘土飞扬。 顾朝辞心中虽怒,却是不慌不忙,左掌倏然探出,左右一摇,施展九阳真经中的“粘”字诀,迎击而上,就听“蓬”的一声,三人掌力相触。 无嗔、无痛一觉掌力击实,立时内劲急催,将掌力源源不断,送了出去。 而这时无相仍被顾朝辞捉住长棍,举在半空,头下脚上,无法落地,自也心惊不已:“这小子内功怎地如此厉害,这手掌浑然不似血肉之躯一般! 他到底是吃了什么异兽内胆,还是仙家妙药,这等内功修为,岂能出在这等年岁之人身上。” 动念间,也是内劲急催,他知道这时节如被顾朝辞,打退二位师弟,腾出手来,他不死也伤。 而这时顾朝辞登时就感,无相这条铜棍加上他的体重,竟然颇有一种重如山岳的感觉,无嗔、无痛两人掌力也是汹涌而来,好似如海之潮一般。 顾朝辞自是提起内力与之相抗,也心知与他们斗到此时,这一拼上内力,自己已然稳操胜券,顿时顾盼自雄,胸襟大爽。 可一见三无双目圆睁,青筋暴露,也不知心里憋了多大的恨,好似自己十恶不赦一样,打不死自己,也得瞪死自己一样。 实则是三无都是欲罢不能,也并非全是要致他于死地。 可顾朝辞岂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当然先入为主,心中暗骂:“这帮秃驴,行事真不是正常人。 小爷现在神功未成,惹不起你们少林寺,你们就可劲得瑟吧。 总有一天,小爷得上少林一趟,让尔等知道,你家顾爷心眼有多小!” 他前世从小说中,就觉得少林寺这帮人。遇到打不过的:我少林寺修身潜性,佛法为上,武功只是末节,岂能和人好勇斗狠? 但若遇到打得过的:我佛虽是慈悲,但也有金刚怒目,所谓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不外如是。 他们基于如此想法,无论遇到哪种情况,只需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就能进退自如。 好似如此做派,才是他们门派,能够源远流长的最重要资本。 而今一见,几人做派,再一想起,曾经书中看过的一些高僧说话,果然不错! 他现在渴望实力的迫切,超乎以往。 自己若有中原五绝那种实力,以及威慑力,就凭这几个秃驴,敢如此放肆? 少林寺就是再要面子,再借他两胆,他们也不敢招惹。 正自思忖,忽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响,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第十章 又背锅了 这马蹄声音由远至今,四人虽是在比拼内力,但也能听的清楚,这是来了两骑。 却是心思各异,对三无来说,这“嗒嗒”的马蹄声,仿佛踩在了自己心尖上,落在耳中,不亚于春日炸雷。 毕竟他们此时根本无力反抗,生怕来人是武林中人,又是顾朝辞的帮手,亦或是什么恶人。 而顾朝辞则是一点没慌,这来人只要不是五绝这种高手,想对自己不利,那么也就只能牺牲三无了。 毕竟他之所以施展“粘”字诀,将二无掌力笼住,没有施展崩劲,将三人震出去。 就是因“三才棍阵”已破,三人力未合流,力道与各自为战时一般无二,可自己武学招数精奥方面,确实不及三僧所学,如要克敌制胜,就得以力破之。 可三无内力已然催发到了极致,他若直接施展刚劲,将人给崩出去,也非不能,可自己神功未成,在力量的控制上,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恰到好处。 发力若是多了,怕直接震死对方,发力少了,又怕自己被其所趁,反受其害。 故而若没人插手,他可以从容处置,若是来人想帮他们、威胁自己生命,那就只能事急从权,又哪顾得上他们死活。 不错,他现在心中对三无再是恨急,都没想过此时杀人。 顾朝辞心思细腻,早都得出一个结论,从少林三僧的说辞来看,现在江湖上,不知将自己,都传成什么样了,若再杀了他们,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生怕锅背的还不够磁实。 他现在这体格,没有无视一切的资格。 只是怎么将这几个傻和尚,给弄的躺个十天半月,又让自己不会出现任何伤害,还得琢磨一番。 便在这动念的刹那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九阳真经》中的几句话,“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彼有力,我亦有力,而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 他想到此处,心下豁然有悟,当即按照所蕴法门,运转内力,如此一来,已然立于不败之地,静等破敌之机。 顷刻间,三无眼见两匹黑马,从顾朝辞身后的山道上,驰奔而来,马上乘者是两名道人,身负长剑,黄色剑穗随风飘扬,身在马背上,也是身形沉稳,气势不凡,想必身怀武功,两人看起来也都二十来岁。 很快两骑就到了四人五丈外,“吁”的一声,一拉马缰,带住马匹后,轻“咦”出声。 他们也是武林中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四人,竟好似是在比拼内力,这种打法,最是凶险不过。 而且有一方竟是三个和尚,只觉青衫男子设若内力不敌,无论是长棍垂下,被打爆头颅,还是被二僧掌力震伤胸腹,都难活命。 只是他们两也不明底细,这江湖恩怨自不能肆意插手,只能望着两相对峙的四人,可看了少顷,又很是诧异。 眼见这青衫男子,内力竟如此浑厚,以一敌三,也不落下风,不禁很是佩服。 又见三僧同为出家之人,想也不是什么恶人,两人一对视,点了点头。 一人当即抱拳说道:“四位,小道乃是全真教‘玉阳子’座下弟子崔志方,这是敝师弟王志坦! 小道虽不知四位有何怨仇,但斗到如此地步,恐会两败俱伤。 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可否给全真教一个薄面,同时收手。 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岂不是好?” 顾朝辞看似是在全力应付三无,实则游刃有余,对周围情形,自是洞若观火,见来人半天不出手,显然不是和尚帮手,本就心下一笑,而今闻言,竟是全真教三代弟子。 他自己倒没什么感受,可三无顿时面上滚烫,五内如沸,直接无地自容了。 他们少林僧众对全真教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本就心有不服,可没想到三兄弟同斗一人,竟被人家给看见了,最难看的是,还不能胜,简直羞死人了。 三无心同此想,俱是面红耳赤,咬紧牙关,心里也升起一个想法,今日死则死耳,绝对不能让全真教看了笑话,俱是提足内力,全力猛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没过多时,三人顶上白气滚滚而上,便如罩了个蒸笼一般,身上更是汗如雨下,僧袍尽湿。 顾朝辞早就胸有成竹,眼见这等情形,哈哈一笑道:“三位大师,既有全真门人出面。 那我顾朝辞也非得理不饶人,我们就给全真教一个面子,同时收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如何?” 三无顿时吃了一惊,不是对方言语内容,有何震惊之处,只是这番恶斗之下,自己呼吸都是困难,更不用说,开口大笑说话了。 但他手上劲力不歇,还有余力大笑说话,中气沛然,丝毫没有力竭之态。 心下均知,这顾朝辞不是正常人。 这是颠覆认知、超出常理的人,自己三人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可如今却是欲罢不能,真是悔不当初啊! 崔志方、王志坦他们,听到顾朝辞说话,也着实吓了一跳。 二人虽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可基本武学常识还是有的。 曾听师父说过,内功与武功不同,在内功方面,有的人天赋异禀,或是身有不凡奇遇,年纪轻轻,就能胜过常人毕生苦修,这是看不出来的。 而武功修炼,再有奇遇,也需打磨,断无一蹴而就之理,所以大多数年轻人内功高明,武功确差。 所以武林中人相斗,一般都不会选择比拼内力,这不但凶险难测,又很难知道对方根底,弄不好就是求荣反辱。 可若真到了此等地步,哪一方开口说话,就很容易内息走岔,不死也将重伤。 而这人听声音,年岁想也不大,怎能如此厉害?莫非真的遇到奇人了? “师兄,你听到了吗,他是顾朝辞啊!” 正当崔志方还在思忖之时,蓦然听到师弟声音。当时就是面色突变,大吃一惊,随即手掌在马背上一按,腾空而起,一个空心筋斗翻了出去。 王志坦也是跟随而起,脚尖一点马头跟随扑出,两人绕到顾朝辞前方一看,见他年轻英俊,身材高大瘦削,再看他的身手,种种迹象与江湖传闻,可说是严丝合缝。 想起对方所为之事,心下既是痛惜,又是愤怒,王志坦本就长得脸型稍长,此时拉的更似驴脸一般,当即大喝道:“师兄,看他这等武功,又相貌俊朗,年纪轻轻,必是辣手书生!动手吧!” 说着“铛啷”一声响,手中长剑已然出鞘,瞧那架势,明显意欲将顾朝辞给乱刃分尸了。 崔志方却是一挥手道:“师弟,不可莽撞!” 说着看向顾朝辞,朗声道:“敢问阁下,可是辣手书生顾朝辞当面?” 顾朝辞还不曾说话,无痛那是忙忙点头,他是内功修为不够,无法开口说话,否则恨不得直接大喊出来。 顾朝辞对这和尚,内心早已判了死刑,只是一看长脸道人,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已然明白了。 他妈的,自己肯定背锅了。 必是“行侠仗义”时,顺手查问武功秘籍的发家之道,被有心人也给学去了。 而且人家比他胆子还大,行事很是生猛。 因为他对全真教,那是真没下手过。 现在他是真有些麻了,射雕原剧情,也没人干过,这类不齿之事啊! 没想到自己一来,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结果被人给如法炮制了。 这弄不好,整个江湖风气都被自己给带歪了啊,说不得整个武林,都得卷起来啊! 可这也就罢了,我的江湖名声必然臭大街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适才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出,除了自己,还有何人,竟然也不要面皮,胆大妄为,作出此等事来。 只是当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微微笑道:“顾朝辞不假,辣手书生却不敢当!” 崔志方比他师弟稳重的多,一听这话,眉头微蹙,沉声道:“年前你在临安府、山东府,可曾杀我全真教弟子?” 顾朝辞冷哼一声,再不言语。他知道这两人早已先入为主,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纯属浪费口舌。 王志坦稍微平复点怒气,可一看他这幅姿态,就要扑上前去,刺他几个透明窟窿,可身形刚动,忽然间风声拂动,腕上一紧,转头一看,竟被自家师兄给拿住了,立马大叫道:“师兄,这是何意?你不让出手报仇吗?” 三无均是诧异莫名,他们也看出来了,全真教必然是,也有人被顾朝辞杀了,却不知崔志方,何以阻止师弟出手。 就见崔志方长叹一声,又庄容肃声道:“师弟,我们全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他此时正与三人比拼内力,无力反抗,你此时杀他,岂不叫天下英雄好汉耻笑? 要知道,乘人之危岂是吾辈所当为? 掌教师伯与师尊谆谆教诲,你都当做耳旁风吗?” 王志坦闻言,面上一红,立马持剑躬身道:“是,师兄教训的是! 我只是想……” 崔志方直接一挥手道:“等他们分出胜负,若是顾朝辞胜了,我们再杀他报仇,纵然不敌,将命留下也就是了。 若他为人所败,我们转身就走!” 第十一章辣手之称,名不符实 崔志方这番言语一出口,就连山林也陷入一片静谧,鸟儿不叫了,风也不吹了,连树叶的簌簌之声,都没有了。 仿佛都再为他这番话喝彩。 三无都明白他的意思,顾朝辞赢了,他们再报仇,打不过就准备横尸当场。 其若是输了,必然非死既伤,他们若再坚持报仇,那就是捡便宜。与此时出手,又有何异?也只能转身离去。 虽然二道这样做,不利于三人,可对方这番话,说的半点也不差。 武学之人该坚守的道义,那是永远都要有的,否则哪有脸,以什么名门正派而自居。 “是,全凭师兄吩咐。” 王志坦长剑归鞘,只是两只大眼珠子,瞪的好似铜铃一般,满含愤怒盯着顾朝辞,一眼不眨。 可顾朝辞听了二道对话,却是暗暗吐槽:“这也太迂腐了,遇到仇人,直接杀不就完了! 还顾及这,顾忌那的,哪来这多讲究? 这帮江湖人,有时傻的可爱!” 又转念一想:“唉,也是! 这江湖也正是有了这种正直之人,坚定信念、维护道义,方才有滋有味。 前世利己主义大行其道,若在此世,人人观念仍是如此,这江湖还是那个,令人向往的江湖吗? 你闯荡江湖,总是格格不入,莫非还不懂吗?” 想着眼神如电,缓缓扫过无相无嗔无痛三人面上,朗声道:“怎么样? 有没有觉的,全真教能被尊为天下武学正宗,也不光是因‘中神通’被尊为天下第一高手, 人家徒孙为人处事,也胜过尔等百倍! 你少林寺也是名震武林,却不知怎么,教出你们这帮人来!” 说话间,就感觉三无攻势猛然一衰,微一寻思,应该不是什么诱敌之计,这是破敌之机到了,当即大喝一声:“着掌力!” 言犹未落,他顿时发皆上束,衣衫猎猎,掌力已催迸而出。 三无本就已经丢了大人了,又被他冷嗖嗖的眼神一看,还如此抢白,可又不能辩驳,也不知如何反驳,当真是求胜不能,求死不得,心气顿时一衰,劲力自然弱了。 只听他这一喝,蓦然间,就觉对方一股劲力不绝传来,如山洪爆发般汹涌而至,其势沛然浑厚,再莫能挡。 三无均是眼前一黑,胸口滞涩,“哇”的一声,无相手臂更是奇痛彻骨,如被火炙,“铛”的一声,长棍脱手,被双方劲力一激,直飞上天。 他人在半空,也是口中鲜血狂喷,直接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可鲜血不绝洒落在了山道上,甚是凄惨瘆人,“扑通”一声,摔落下地。 与此同时,无嗔、无痛也被顾朝辞这股掌力,将他们自身内力击回,胸口如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立足不稳,“腾腾腾”向后急退数步,地下山道上,都印上了两对脚印,可见这股力道之强。 这时的二人,只觉身体疼痛,还则罢了,可吐出一口血后,胸口还能憋了气,带的自己呼吸不畅,急忙想要运气调息。 可随即全身脱力,如堆烂泥般,瘫坐于地。 而顾朝辞震飞三人,早已借力飘身退后一丈开外,免得被喷上鲜血。 而今见三僧俱是委顿在地,面白如纸,显然已被自己内力回击入体,胸臆受伤,再无一战之力。 这时无相的那条长棍,也由空坠落,“铛”的一声,棍端插入山道,又滚落在地,刚好砸在无嗔、与无痛的脚腕上,两人痛的眉头一皱,俱是一声闷哼。 这长棍落下到倒地,其实速度也不快,可两人如此身手,连挪脚躲避也是不能,可见受伤之重。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顾朝辞猛觉自己后心一凉,伸手一摸,原来是衣背微湿。 他重提一口内息,精神为之一振,这番恶斗,虽没让他受伤,但也令他损耗过巨。 这也非力不如人。 主要是打架,还得时时刻刻记着,不能将人给打死,这对他目前修为来说,太耗费心力了。 他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为什么那些绝顶高手,俱是神功非凡,与人打架干几天几夜都没事,但是一用内力为人疗伤通脉,只需几个时辰,就会大伤元气,难以恢复。 就是因耗损内力,实则只是其次,最重要是心力耗损太过严重,因为用内力为人疗伤乃至通脉,太考验内力精准控制力了,什么时候轻,什么时候重,半点差错也不能有,但有丝毫轻忽,那就是帮人不成反害人了。 自己若毫无顾忌,力求杀人,这三和尚也不够自己打,可想要打的他们只受伤、不丧命,又要让自己留有余力,防止被人偷袭,这要求对自己目前太说,还是太高了。 动念间,就叫王志坦,意欲迈步开口,顾朝辞对其一挥手,又移目看向三无,哈哈一笑道:“三位大师,照我平日脾气,你们这般对我,我是非一报还一报不可。 如今要取你等性命,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我心里明白,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所知,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还请回去禀报贵寺师长,他们毕竟都是有道高僧,想必也能明白,其中蹊跷之处。 至于越俎代庖之事,日后等我有空,自当亲赴少林,面见贵寺方丈,以释怨愆!” 他说到这里,迈步过去,捡起适才无痛射出的梅花镖,在手里一抛一抛,看着无痛,微微一笑道:“不过,无痛你掷棍夹镖,甚是阴狠,发镖刺我面门、胸口、小腹……” 他口中说着,左手分指自己身上几个部位。 全真教崔、王二人还不知怎么回事, 但三无所言,更是骇然心惊。 在那昙花一现的一瞬间,他不但打掉长棍、梅花镖,还竟将无痛所发梅花镖,所打方位,也记得清清楚楚。 只听他又道:“不过今日你既受伤,我也只能先记帐了,啥时候,我心情不好碰到你、或者我上少林时,必找你讨债收帐。” 无痛此时刚调匀一口内息,挣扎站起身来,大声道:“大伙都是武林中人,贫僧技不如人,输便输了,你也是武林成名高手,说风凉话作甚? 想要报仇,爽爽快快还我三镖便是,你记了账,挂在你我心头,贫僧也是夜不能寝,食不知味!” 其时别说他身受重伤,就是未曾受伤,能否躲过顾朝辞三镖,也尚未可知,如今说这几句话,摆明不想活了。 无相、无嗔虽然也怪他,使出那等阴毒招数,但毕竟是同门师弟,焉能坐视不理,自然齐声喝止,可他语速极快,已然一口气,说了出来。 众人素闻顾朝辞武功精强,出道虽只一两年,可残忍好杀,不论黑道或是白道,丧生于他手下之人,着实数不胜数。 灭门之事也都干过几桩。虽说,被灭门之人,都是金人与其走狗,但这等残忍之事,英雄好汉亦所不为,可他全无顾忌。 可今日被人围攻,居然不杀一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破天荒了。 不料无痛和尚如此不知轻重,居然让其下不来台,不但他的两位同门心下忧惧,崔、王二道,也不禁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顾朝辞哈哈一笑,又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人,自诩出身武学大宗,又是英雄好汉,可都长了一副榆木脑袋! 你以为我就不想杀你?” “嘿嘿,我顾朝辞纵横天下,门我都灭过,杀个把人,又有什么不敢? 你少林寺这块牌子,也就能吓吓别人,我可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有人冒我名犯案,我还不想给别人做刀! 我若此时杀你,不但证明我自己是个棒槌,你们更是死的莫名其妙! 所以,无痛,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强逞英雄好汉了。 真有这空闲,还不如勤练武功,以后好能躲我三镖,或者找到拷问你少林武学的真正凶手!也还我顾朝辞一个清白!” 三无中,无相城府最深,他们师兄弟,昔日得前辈授以“三才棍阵”,向不轻施,此番境况使将出来,原指望能胜个一招半式,为少林寺换回一点颜面,不说是大功一件,也算对的起本寺培养一场。 不想依然落败,还被人家当场数落一顿,还被全真教弟子看在眼里,这次的脸丢大了,也不知回寺以后,会遭受何等处罚。 可他也看出来了,若非对方武技好像不怎么高明,与那身超卓内功甚不相符,恐怕他们师兄弟三招之数,亦不能过。 他如此年纪,若再学得一身高明武功,当今世上不知还有何人能敌? 思之更觉骇然无比,直感匪夷所思,听闻对方此番言语,俱是面如土色,不知如何作答。 顾朝辞也没指望与他们再说什么,只是不想背负恶名,话一说完,转身欲走。 可王志坦一个起落,双手一伸道:“你就这么走了吗?” 顾朝辞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刚才自己说那么多,就是意有所指。 好吧,就是说给二道听得,没想到其还听不出弦外之意,简直蠢的可爱。 而且他杀少林寺的人、拷问武学,确实都干过,故而话说的漂亮,实则还是有些心虚。 可对全真教,出于对其经常猎杀金人的敬佩,他还真没招惹过,一个人都没杀过。 想到这里,神情变得冰冷漠然,淡淡道:“你们刚才若是出手,虽然未必可以伤到我,可总有几分机会,如今就是想报仇,又能奈我何?” 说着朝崔、王二人斜睨一眼,双手背负,神态甚是倨傲。 可他这一言方毕,早恼了王志坦,其怒喝一声:“你放肆!” 脚下一错,欺进顾朝辞,双拳一展,一招“双风贯耳”,往他太阳穴打到。 顾朝辞连他看也未看,身子微侧,就让他一拳落空,左手反探,已抓住了他后心,大喝一声:“去”,内劲吐处,王志坦身躯好似陨石天降,砸向想要上前的崔志方。 崔志方双掌一晃,想要接住师弟,但顾朝辞这一掷,虽非全力,但也是强劲无比,焉能是他就能接的住的? 手掌刚与师弟衣衫一触,如遭雷击,不但没能接住师弟,反被牵动,两人一起倒地,打了几个翻滚。 顾朝辞哈哈一笑,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了小黑驴上,一声“嘚儿驾”,小黑驴便迈开蹄子,沿着山道而去。 几人就听得“嘚嘚”声越来越远,又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声音:“我顾朝辞一向对全真教敬仰有加,还请转告诸位尊长,莫要上了别人恶当而不知。” 三无听了他这一句“敬仰有加”,心中自是腹诽不已:“你对我少林也敬仰有加的,可……” 顾朝辞既未出重手,崔志方与王志坦两人,也苦修全真教玄门内功数年,根基不差,自未受伤,只是摔疼了,这刚一起身。 就见那三和尚连成一线,一手搭肩,一棍点地,也蹒跚而去。 两人本来还想与少林三僧交流一番的,见此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又想起顾朝辞适才出手,拿捏部位之准,出手劲道之巧,几位师叔伯或可办到,但自己便万万及不上了。 二人眼中一亮,均想:“此人武功如此高强,难怪有诺大威名! 可辣手之称,就有些名不符实了,难道真是别人冒名犯案,他是被冤枉的?” 第十二章“乡野村妇”穆念慈(二合一) 其时良夜迢迢,夜凉如水,月泻清辉,四下里一片安详。 顾朝辞早已到了一处镇甸,此时和衣躺在客栈床上,辗转不能成寐。 近两年时间,费心费力“行侠仗义”,只不过顺手赚了点外快,“值钱货”什么都没捞到,这一日之中,既被人拆穿西洋镜,又被扣了几口黑锅。 自己身为穿越之人,拥有上帝视角,却连对方是谁,都没丝毫头绪,真可谓一败涂地。 得到九阳真经后,还颇有沾沾自喜之意,也真是有些狂妄自大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就是狂妄二字,害了自己! 也太过小觑天下人了! 若自己拷问武学之时,每次都能亲身详细,探查周围环境,或也不至于此。 也怪九阳神功在前世名头太大,顾朝辞又自恃神功已有小成,十丈之内,草飞叶落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刚开始拷问武学时,还能有一颗谨慎之心,每次都会亲身游走、查探一番,可后来仗技横行,战无不胜,所向无敌。 就有些疲了,只是潜运神功,听一遍周围环境,便开始下手。 想必就是那时候,被人偷学了发家之道,从而反噬自己了。 而且全真教既然也有人被杀,这事比他之前所想,就要严重多了。 全真教本来只在北方称雄,可这十几年来,“长春子”丘处机名震大江南北,全真教势力也是大力发展,道观无数,而且其既与少林寺都有人被杀,那丐帮呢? 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弟子有十万之众,可以说到处都是,若也被栽赃了,那…… 他一身正气,又岂能甘愿,做一个反派人物? 蓦地里一声大骂:“这他妈叫什么事!” 他修习《九阳真经》近六年时间,本身积蓄的内力那是何等深厚,平日里也就能发挥出四五成,这一次急怒之下,当真是声滚如雷,屋瓦皆震,音传数里。 屋顶灰尘簌簌而下,好似下了一阵急雨。 经他这一吼,整个镇甸几乎都听到了,无论是熟睡之人被吵醒,还是未曾就寝之人,破口大骂这半夜发癫之人,固不待言。 顾朝辞这一声吼出,心里也松快了些,刚长出了一口气,忽地感到一股寒意,心中想道:“这事若不妥善解决,自己弄不好很快就成武林公敌了! 自己武功还未大成,到那时必然寸步难行!如之奈何?” 窗外虫鸣啾啾,前世所看小说之情节,一些刻骨铭心的景象,也都在脑海浮现。 他两世为人,再在江湖上走了一遭,我,已然心有明悟。 混江湖,有些事能做,有些事绝不能做,只要犯了忌讳,必然人人喊打。 他以前觉得凭着某些先知优势,自能如鱼得水,可现在被人好好上了一课。 还自认做事周密,可结果呢? 这窃取武学之事,少林寺能这样认为,或许已经传的满天响了! 虽说应了一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这事,他是真有些慌。 别说你武功高,只要天下无敌,就能不受世俗束缚,可以随心所欲,逍遥平生。 那真是吹牛逼! 那些认为单凭武功高,就能横行天下的,纯粹就是脑子有问题。 君不见乔峰? 他是江湖名声不够大,武功不够高?还是说他恶名不够响? 你杀师、杀父母、杀朋友,手段恶毒,又被称为南北双峰,武功绝强,那又怎样? 聚贤庄之战,又是怎么发生的? 谁若认为江湖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就是个笑话。 平心而论,乔峰纵然十恶不赦,可跟聚贤庄参战之人,又有多少直接关系? 只是因为这群江湖武人,虽是草莽,虽有追名逐利之辈,可大多数人,心里有着一杆秤。 一旦认为你这人,做人不讲底线,违反江湖道义,你就是再厉害,人也敢围攻你! 说实话,以前他对江湖的了解,都来源于书本,所以理解的太虚了, 可自己也闯荡了近两年时间,对江湖人了解也就更深了。 其中贪生怕死之徒,自然是有,但心中自有信念、重义轻生之人,还是占大多数。 纵然好多江湖恶人,他们恶事做尽,取死有道,但他们也有一丝闪光点,就是不怕死,能坦然面对死亡。 这就是江湖氛围,所导致的。 最简单一个例子,如果被人用刀砍掉一只胳膊,放在前世,受伤之人哀嚎惨叫,大呼饶命,是很正常吧? 人人都认为,这是正常本能反应,紧急避险措施。 可在这里,被砍之人别说求饶,就是哀嚎痛哭,都必然为人耻笑轻视,认为你就不是一个汉子,与你结交都是丢人,至于求饶,贪生怕死的名声流传出去,你就是不死,也是“社会性死亡”了。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自己若按照前世想法理念,混江湖,永远混不出名堂。 武功再高,也不会受人尊重。 人只当你是个武功高强的烂人罢了。 众所周知,射雕大反派西毒欧阳锋,为人心狠手辣,恩将仇报,但也有自己底线,从不说假话,失信于人。 当然,唯一有过一次,可见到郭靖后,也直接衣袖遮面,仓皇而逃,不敢面对。 可凭武功,西毒需要害怕射雕小郭靖? 正因如此,顾朝辞有胆承认杀人之事,却不敢承认拷问武学之事,因为这涉及到品行问题,一旦认了,就等着人人喊打! 所有江湖正派人士,不齿你之为人,不屑与你结交称友,走江湖寸步难行,时时刻刻都得防备,有人杀你! 因为江湖上,对他这种人,无论是下毒还是暗算,无所不用其极,都是有功无过! 那时可没人笑话,用恶毒方式,对付江湖败类。 到那时,他必然就成了,别人想要成名扬威的跳板。 有鉴于此,他对无痛和尚,心里再是痛恨,也只能放他一马,留待以后。 念及此处,他对那个冒名之人,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发誓,必要将其搓骨扬灰! 可如今也只能尽快赶去中都,若能拿到九阴真经下卷,若是狂风暴雨骤降,也能多几分自保之力。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朝阳初起,日光进屋,已是第二天清晨时分,顾朝辞收拾停当,便换了坐骑朝北而去。 经过数日驰奔,已到了中都大兴府外,眼见一座雄城,巍峨耸立在大地上。 中都,就是金国京城,也曾是辽国南京城,数百年兴盛之地,与大宋新旧两都想比,也是不遑多让。 进城就见道路两旁,都盖满民居,士民繁庶,人烟幅凑,商贾云集,想是此时世道尚属清平,蒙古还未对金国开战之因。 当然,这繁华程度比起后世京城,自是天壤之别。不过虽然没了高楼大厦,但那种辽阔雄壮之势,却是远超后世。 只是他心中有事,对这种充满古风韵味的京城,自也没太多欣赏欲望,便挑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店,好好打了个牙祭。 就想着先去打听好“赵王府”位置,晚上不行先去一趟,说不得就能与“铁尸”梅超风,来个美丽邂逅呢。 想着便信步到了长街,忽听得人声鼎沸,不时传来喝彩之声,远远望去,前面围着好大一堆人。 顾朝辞也是好奇心动,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当街一片空地上,地下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 霎时间他就知道了,这真是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必是遇到射雕名场面了。 此时就见一红衣女子,正站在锦旗下,对身旁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着话。 顾朝辞凝目多看了女子几眼,见她十七八岁年纪,这一袭红衣衬的她,身形比例相当之好,腰细腿长的,虽脸有风霜之色,但明眸皓齿,秀丽雅致。 整个人既有一股淡淡的,江南水乡女子,所独有的温柔气息,又或许因为常年练武,眉目间颇有一股英气,显得神采飞扬。 这女子想必就是穆念慈了。 顾朝辞出身不凡,又行走江湖已久,要说美女,着实见过不少。 可她们却没有穆念慈,这种能将两种截然不同气息,揉杂在一起的气质。 他也知道,穆念慈也是临安府人士,就是自己老乡。 心下不由暗叹:“好一个乡野村妇穆念慈,竟能长得如此之好,真是难得!” 念及此处,他也为此女子命运,由衷可惜。 这女子一生悲剧,便自“比武招亲”开始,因为一个没有丝毫可取之处的人渣,不到三十岁,便郁郁寡欢,染病身故。 想到其最后结局,再与眼前这青春靓丽的少女一对比,实难教人相信,她竟活不过三十岁。 顾朝辞前世看过射雕原著,她与杨康之间所谓爱情故事,虽有些许情义,但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付出者。 他们两,其实都不能用,爱情这个高尚的词汇来形容,因为杨康不配! 她的遭遇,只是被人渣给哄骗了。 又有几分爱情? 关于杨康其人,后世好多人,为其喊冤洗白,他现在也不想多说,这个人渣在基本做人的底线有多低。 就只说一点,什么让杨康杀养父的都是没有人性,杨康下不了手,也是情有可原。 逼他这样做的人,才是违反人性。 可在射雕原著中,真正一直逼杨康,杀完颜洪烈的人,不是他的义兄郭靖,也不是他的师父丘处机,而是穆念慈。 这女人对杨康倒是情根深种,可杨康一开始就是想调戏她,后来发展到想睡她。 只是被穆念慈,几次拒绝、又几次相救之后,才产生几分爱重之心。 可其本质上,要睡穆念慈的心,一直没停过。穆念慈拒绝几次后,出于爱意,言说等杨康杀了完颜洪烈,便与他成亲,做真正的夫妻。 可杨康这人渣,自然满嘴跑火车,答应的很好。 哄骗她去丐帮,利用穆念慈与丐帮渊源,差点做了帮主,只是被郭靖黄蓉坏了奸谋。杨康直到在铁掌峰,要了穆念慈的身子后,才说出了自己真正想法。 他就是要拿完颜洪烈当亲爹,做金国王子,乃至以后的皇帝。 穆念慈从那以后,才死心离他而去,直到杨康死在铁枪庙,都未见一面,最终留下一个遗腹子杨过,为自己一生划上了句号。 只是也不知,前世从什么时候起,杨康对穆念慈竟然成了痴情了,这种人渣所作所为,也配痴情二字? 简直就是可笑。 这次,一切最好,不要开始的好! 念头一转,顾朝辞双目横扫,想要看看杨康是不是已经到了。 他手上人命,几已上千,目光那是何等凌厉,所到之处,人人皆不敢对视。 可几步外的人群,却有一浓眉大眼,面相忠厚,头戴蒙古皮帽的青年人,也在看着顾朝辞。 其人自然也察觉到了顾朝辞的目光,可只是挠了挠头,冲他一笑,憨厚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却没有半分惧怕之意。 顾朝辞心中一顿,暗道:“这家伙不会就是以后的巨侠吧?” 他确实猜的不错,此人正是初来中原,又在这看了半天热闹的郭靖。 郭靖在草原长大,那种天地辽阔气象,与内心潜藏的英雄本色相映照,不但见识过蒙古部落相互攻伐,自己又曾在千军万马中,冲杀擒敌。 天生一种只问是非,不问利害的君子作风,自成一派豪迈气概。焉能被顾朝辞目光给唬住? 这时就听见,有人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今日徒经贵地,不求名利,只为寻访一位朋友……” 说着伸掌向锦旗下的两件兵器,示意一指,又接着道:“……以及一位年少故人。 又因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婚,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敢比武招亲。 凡年在二十岁上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如是山东、两浙人氏,那就更好了。 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大兴府卧虎藏龙,高人好汉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还望包涵! 不知可有哪位英雄好汉,愿意上台一试啊?” 顾朝辞早已循声转目,见说话之人,腰粗膀阔,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 再看穆念慈衣着,却是比他光鲜亮丽的多,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知道这人,就是杨康亲爹杨铁心。 饶是顾朝辞生性狂妄,但闻听对方所言,也是暗自佩服。 杨铁心就是一个江湖草根人物,武功低微,可他心中存义,一辈子都在践行。 他之所以改换名字,就是怕官府还在捉拿他这个“逃犯”杨铁心,要找的人,也是自己妻儿,与义兄郭啸天后人。 口中言明山东、两浙人氏最好,就是因郭啸天乃是山东人、郭靖母亲李萍与自己妻子都是两浙人氏。 原剧情中,他的确找到自己妻儿了,可早已物是人非,好在妻子还认他,可儿子却不认他。直到他死,都没听见杨康叫他一声爹,的的确确是,死不瞑目啊! 可如今自己都遇上这事了,若不帮他一把,好似也太说不过去了,念头忒不通达。 他儿子无可救药,自己有天大本身,也帮不了他,可帮他与妻子团聚,想也不难。 到底该如何着手呢? 围观众人中,有流氓混混、地痞无赖,见穆念慈姿色过人,早已心痒难耐了,只不过穆念慈在顾朝辞未来之前,早已打倒数人,身手极为不凡。 自忖不是她的对手,也只能在台下起哄架秧子。 顾朝辞想着目光一转,就见皮帽青年小郭靖,也是双眼紧盯台上,一脸兴奋,仿佛这种场景,他是从所未见。 不由暗忖:“黄蓉呢? 不过这会,两人早都一眼万年了吧?” 想着便目光游弋,想要看看“小妖女”黄蓉又是如何个仙女法? 可找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眼见此时铅云压顶,北风更劲,杨铁心也正痴痴看向天空,不知回忆起了什么。 顿时心中一跳:“你还乱想个鸡毛,先破了杨康与穆念慈孽缘才是正事! 什么看黄蓉、救人之事,以后再说!” 随即举步上前,进了比武场,朝自称穆易的杨铁心拱了拱手道:“穆先生,在下有礼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铁心本在回忆,他郭杨两家身遭不幸时,也正是这个天气。闻言顿时回神,转目一看顾朝辞,还以为他是对自己闺女有意,才想要先示好,增加印象分。 眼神中顿显探究之意,将顾朝辞细细打量一番后,暗道:“这人身着素服,想必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如此倒是很好。 长得也是俊朗不凡,这卖相倒是不错。可就怕他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且让念慈试一试再说!” 杨铁心既心有定念,一抱拳道:“在下只是一介草莽,可不敢当“先生”之称,倘若公子有意,便请下场与小女比较武艺吧!” “我……” 顾朝辞脱口便要拒绝,可蓦然心中一动,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想着要断穆念慈、杨康姻缘,只需带走父女二人,与杨康不相见,这孽缘估计也就断了。 可突然想到自身处境,自己如今与全真教、少林寺都有了误会,或许丐帮也有。 而穆念慈曾被洪七公教过三天功夫,这份渊源,几乎就是记名弟子。 当今武林高手虽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为尊。 可要说在江湖上,威望最高者,那非“北丐”洪七公莫属,不光因为他武功高,更是因其为人行侠仗义,一身正气,那是武林楷模,真正的德高望重! 自己若能与穆念慈走到一起,那别人想栽赃自己,就难了! 谁又能相信,洪老前辈记名弟子夫君,会做出拷问别派武学,这等不齿之事呢? 君不见杨康一个无名鼠辈,手持打狗棒,带着穆念慈去,都差点做了丐帮帮主。 要知道这件乌龙事件,穆念慈在其中,可是起了很大作用。 正因好多丐帮老人都认得她,曾被洪七公传授过武功,见她与杨康又是小两口,才对杨康少了怀疑。 若没有她,单凭杨康手持打狗棒,就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他被洪七公临危托付了? 以为丐帮中人是傻子的,自己才是傻子! 再者自己如果不来个“比武招亲”,将穆念慈给拴在自己身边,破坏杨康姻缘,那也不够瓷实啊! 若是来个什么世界修正力的说法,自己岂不是又白忙活了? 最重要的是,男未婚女未嫁的,穆念慈也是一等一的美女,自己也并非没有心动之感。 那就这么办! 至于杨过! 无法考虑了,自己也是为了他好。 也免得被人取了一个名字,就让人为他抱不平! 什么凭什么我家过神,一出生就得背负着一个过字,你郭靖一家对我过神,也太公平了。 你有什么资格等等…… 从而引发郭,杨两家无休止的论战。 我顾朝辞立志要做一个人间悲剧拯救者,自当义不容辞! 既然都不姓杨了,又哪需名过呢? 想着眼神一扫此时的“郭小侠”,见他一脸兴奋雀跃之色,仿佛比自己还激动。 暗道:“我为了你以后不被人骂,牺牲的也太多了,你知道不?” 可又转眼一看,穆念慈美眸一闪一闪,一脸好奇看着自己,顿觉真香。 朝杨铁心一抱拳道:“既然老丈有命,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铁心闻言一怔,随即眉头紧锁,心想:“这是什么话,是你自己要来的,好像老夫逼你似的。 看着一表人才,连说话都是颠三倒四,估计就是银样蜡枪头! 可话都说出去了,不让他打,似乎也说不过去。而且念慈武功远在我之上,几年来走遍大江南北,也都不曾遇到敌手,收拾他,想也不费什么力!” 言念及此,随即点了点头,朝着穆念慈一伸手道:“那就请公子与小女……” “且慢!!” 第十三章 心狠手辣,非良配也 这声“且慢”,瞬间让顾朝辞杀性大动,敢打扰自己美事,就得有死的觉悟! 他眼中寒光一瞬即逝,循声回头,就见东西人丛中,同时窜出两人。 场外众人一看这二人貌相,直接轰然大笑。 你道为何? 一个是胡子斑白的肥胖老头,看起来,最少也有五十岁了,还人老心不老。 另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竟是个光头和尚。这出家人如此作为,更是有伤风化了。 杨铁心见此,也是心下愠怒,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也从两人出场身法,看出来其人,武功稀松平常,就连自己也远远不如。 可他将比武规矩,说的清清楚楚,这年轻后生,虽说大概率不中用。 可最起码,人家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却也符合招亲条件。 至于这两人,明显就是来捣乱消遣的。 只是本着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强压怒火,拱手道:“对不住了,二位,你们不符合比武条件,还请回去吧!” 老头哈哈一笑道:“笑话!你在这里比武招亲,还不是仗着闺女美貌,又有武艺傍身,父女俩合伙,出来诈骗钱财。 本老爷已经做好准备破财了。 你就不用操心了!” 当时江湖上卖解求财、借口比武招亲行诈骗之事,在通都大城中,事所常有,常人也不以为奇。 那和尚则更为直接,怪眼一翻:“怎么?老头,你这是看上小白脸了? 哈哈,听佛爷说,小白脸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还是让佛爷来做你女婿,才最为合适啊!哈哈……” 说话间,脸上一股淫邪之意展露无疑。又将矛头对准顾朝辞,厉声道:“小子,给佛爷滚!佛爷要还俗娶这姑娘! 你等下辈子吧!” 场下本就围了一群地痞流氓,对穆念慈姿色很是上心,只是自身本事不济,只能看着,而这两人形貌,本就话题度颇高,如今又是坏话连篇,惹得场下一阵哄堂大笑。 穆念慈早已脸呈怒色,柳眉双竖,俏脸含怒,双手一挥,就要上前动手。 顾朝辞早已一步跨出,横手将她拦在身后,轻声道:“我来!” 他声音虽轻,可那股斩钉截铁之意,穆念慈感受的,很是清晰,也只能听从。 当然,如此也好看看他武功如何。 在顾朝辞眼里,这两货坏自己好事不说,一个年近五十,一个还是和尚,满口污言秽语,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顾朝辞素爱行侠仗义,焉能袖手? 让自己女人出手? 只是刚才在寻思,让两货,怎么死才算解恨! 如今对他们死法,已经有了裁决,当即怒喝道:“你二人,一个垂垂老朽,一个身在佛门! 如此不知自爱,无非仗着一点武功,才敢如此行事,可见平素为人,今日就要你二人自食苦果!”。 这和尚一手少林罗汉拳、老头习练五形拳数十年,都颇有几分造诣,否则焉有胆量,如此肆意妄为? 见顾朝辞年纪轻轻,身形瘦弱,一把就能捏死,哪会将他放在心上? 和尚顿时冷哼一声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今天就让你家佛爷,教教你怎么做人!”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径朝顾朝辞扑去,一招“罗汉降魔”应手而出。 顾朝辞早看出这货武功,在江湖上压根就不入流,也不知这手少林罗汉拳怎么来的? 见他扑至自己一尺处,双臂一振,左手倏然探出,已抓住对方右臂肘端“曲池”穴,右手已然提住对方“笑腰穴”,将他提了起来。 顾朝辞内功深厚,普通擒拿手法也是威力不凡,这一下劲透穴道,和尚顿感全身酸麻,不得丝毫动弹。 众人见他将和尚高高举起,其势直如俊鹰捉兔一般,见他喝道:“你这秃驴,今日不送你去见佛祖,都对不起老子,给他添的香油钱!” 顾朝辞话音一落,臂上施展巧力,将其扔出,这和尚斜斜飞起七八米高,可只一瞬,这和尚便头下脚上,垂直落地,落点正是一处无人站立的街面。 这和尚被掷了出去,身形不得控制,眼看自己光头朝下,要来个倒栽葱,眼看街面是青石铺就,这一下可不得,当场去阎王殿销账,估计佛祖是没机会见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口中“啊”的一声惨叫,到了这会,和尚还是不想认命,还欲伸臂在地上撑一下,哪怕双臂骨折,也总好过脑浆崩飞啊! 可顾朝辞抓他穴道之时,内力直透经脉,他哪有本事,解除手足麻痹,这种想法,自然纯属奢望。 就听“嘎砰”的一声,那大光头直好似,熟透的西瓜破碎一般,顿时五颜六色,喷溅出去,红的白的糊了一地。 顾朝辞冷眼睇视老头,冷冷道:“你这老不死的,更为可恨,今日让你想死都难!” 老头早被顾朝辞这一手给吓傻了,连跑路都忘了,就觉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他已然被顾朝辞如法炮制,抓举起来。 就听得“喀喀”两响,双臂已为对方施展“鹰爪功”折断,跟着又是“喀喀”两响,连两条大腿骨也折断了,又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炒黄豆一般。 原来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顾朝辞接连施展手法,将老头全身骨头,已然尽皆捏碎,随即喝道:“去吧!” 说着振臂一挥,将之抛向一处街边。 顾朝辞出手太快,老头还未感到痛苦,只觉身子腾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忽地一下,脊背着地,已经到了地上。 老头一时有些发愣,蓦然间大声叫喊道:“啊……啊,疼煞我也!痛死我了,杀了我吧……” 直到这时,他这惨叫之声才响彻当场,叫声之凄厉,好似猿啼枭叫、鬼哭狼嚎。 按说老头全身骨断,又被摔了出去,哪有力气叫出声来,最次也得晕厥过去。 可顾朝辞将其摔出时,不但用的巧力,还不忘给他输了一道九阳内力,保命护身呢。 老头这会情状,典型的想死都难。 顾朝辞之所以如此对待他,就是要让其,惨呼哀嚎个够,方能气绝毙命。 这一幕给所有人,视觉冲击力也太大了。 本来在他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举起和尚时,众人还在拍手喝彩,可看到他接下来的举动时,彩声戛然而止,瞬间鸦雀无声了。 杨铁心、穆念慈,更是看的目眩神摇,咂舌不下。 他们何曾想过顾朝辞,看着平平无奇,武功竟能如此厉害,手段这等狠辣,一时之间,均是面如土色。 就连场外郭靖见了,心下也打起了嘀咕:“这两人虽然做事不妥,可这位公子,出手未免太过狠辣了!” 他在看到和尚被扔出时,本有心相救,可又想到和尚,刚才满嘴污言秽语,哪有师父们所说,出家之人高风亮节之举? 就这一寻思,那人已经横尸当街,不及相救了。 顾朝辞面上好似罩了一层寒霜,虎视一圈,指了指适才起哄几人,厉声道:“尔等嘴上,若再不知把门,人不收也自有天收! 立马将地上收拾干净,抬上这两个人渣,给我滚!” 六七个地痞流氓,早被他给吓傻了。看到他指着自己,以为也得布了后尘。 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过去擦干地面上的脑浆、鲜血,抬起尸体,与那仍在惨呼哀嚎的老头,好似丧家之犬,一溜烟的跑了。 这时一些胆小之人,见出了人命,生怕招惹祸端,也跟着走了。 当然,也有一些胆大之人,仍不曾散去,他们久居大兴府,见多识广。 知道武林中人,虽然行事有些肆意,可多数不会与普通百姓一般见识,基本安全还是有保证的,自不愿放弃这份热闹。 顾朝辞见场外没了地痞流氓,当即转身看向穆念慈,抱拳行了一礼道:“姑娘,那就开始吧!” 穆念慈眉头皱起,也回了一个万福。 可未曾接话,只是看向杨铁心,父女两面面相觑,直接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说这老头与和尚的武功,稀松平常,他们也能看出来,别说穆念慈了,就是杨铁心,也能轻易打发。 可如顾朝辞这般,在弹指一挥间,就整治的二人死不死活不活,却非他们所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人如此心狠手辣,又岂是良配? 杨铁心作为父亲,护女之心,自是发自肺腑,脸色当即一顿,迟然道:“公子,小女招亲最好是找山东、两浙人士,这是老朽适才讲过的。” 顾朝辞一听这话,猛然意识到了问题,自己出手太狠,吓着小媳妇和老丈人了。 自己虽是临安人士,自然符合条件,可要真的接了这个话茬,那也真够棒槌了。 也怪他这几天,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曾找地撒,刚好撞上两个不长眼的,戾气自然重了些。 当即哈哈一笑,道:“老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是觉得我出手太狠,并不能托付令嫒终身吧?” 杨铁心用意被人直接挑明,虽有些不好意思,但索性直接说开了,一抱拳道:“公子,说句实话,老朽乃是草莽中人,粗鄙不堪,小女也是薄柳之姿,脾性更是不好。 你们若走在一起,小人生怕她冲撞公子,到时反为不美,这事还是算了吧!” 他言语间的推脱之意,就连郭靖这种心思迟钝之人,都听了出来。 更别说围观众人了,顿时嘘声一片。 咋地? 敢情刚才比武招亲的条件,都是闹着玩的? 若非顾朝辞,赶走了几个流氓地痞,此时出口带节奏的人,必然不会少。 顾朝辞也不生气,只是朗然一笑道:“老丈,你心所虑,小可心知肚明! 可老丈,你可曾想过? 堂堂七尺男儿,眼见自己中意女子,被人满口污言秽语,当街污蔑调戏,莫非还得对其手下留情? 这种女婿,莫非就是你想要的? 我辈习武之人,若在保护自己女人时,都要顾忌手段是否狠辣…… 呵呵,那夜以继日辛苦练功,又所为何来? 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扶危济困,恐也都是空谈了吧? 当然,这世上固然是有,那些以怨报德的赤诚君子。 可这种做法,非我顾朝辞所取!” 第十四章天下第一,也得被女人拿捏 顾朝辞这番话,本就意有所指,说的又是那么慷慨激昂,直接成功勾起了杨铁心,心底最为伤心之回忆,顿时思绪万千。 对啊! 当年我与郭大哥,不就是太过仁慈了吗?遇到那群恶贼,先是想着与其理论,选择束手就擒,结果反害了大哥性命,就连大嫂母子与我妻儿,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一味的讲理仁慈,也未必就是对的! 他年纪轻轻,又一身武功,为了保护自己女人,行事狠辣,这中间对错,也就难言了……” 可突然心中一震,满是骇然道:“你是谁?顾朝辞?辣手书生顾朝辞?” 他适才心里将穆念慈,已归入对方女人行列了,都浑然未觉。 也只因顾朝辞这个名字,近段时间,实在是有些如雷贯耳了,一时之间也就想忘了。 杨铁心这一个三连问,让顾朝辞不由一怔,随即想到:“怎的?莫非他这个跑江湖的,也知道我? 娘的,我现在名头都这么大了吗? 看来真是低估自己名声了。” 可又转念一想:“杨铁心常年行走江湖寻亲,听过自己名头,那也不足为奇!” 他又哪知,武林中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类人,可以说是世外高人。 几十年都几乎传不出他们,做了什么事,话题性反而不大。 剩下的江湖人物,闯出万儿了,那都传的沸沸扬扬,这段时间更以辣手书生之名,尤为响亮。 名头之大,几乎赶的上,十几年前,在江湖上搅起血雨腥风的“黑风双煞”了。 杨铁心四处奔波,听过他的名号,自是不足为奇。 就是诺大的江湖,没听过这名号的,也绝对不多。 又是什么杀人荤素不忌,黑白两道无不惨遭毒手。 近而又杀全真教中人,又是招惹少林寺的,更有传言他连乞丐叫花子也杀,谁听了这人不发怵?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老丈,在下便是顾朝辞,这倒不假。 至于什么辣手书生,那都是江湖上的一些妄人,胡乱叫的,根本当不得真!” 杨铁心哪能不知,这江湖名号,本就是江湖人送的,又岂是自己不愿认,就不认的! 而且但凡绰号,几乎没有喊错的。 只是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反正不能将,闺女托付给他!绝对不行! 故而一抱拳躬身,俨然正色道:“尊驾名震武林,那是何等位份,小女只是乡野村妇,无论如何都……” 顾朝辞直接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辞,插口道:“老丈,你此言差矣!” 随即双手一负,风吹衣袂,一袭白衣更是衬的他翩然不凡。 他环顾四周,见郭靖浓眉紧蹙,看着自己,也不知在寻思什么。 可目光滑过一处街角时,心头一震,只见那里立着一个中年道人,微微掠了一眼,见他长眉秀目,颏下疏疏的三丛黑须,白袜灰鞋,衣衫整洁,手持拂尘,身负长剑,往那一站,当真是仙风道骨,渊亭岳峙。 微一思忖,转眼看向杨铁心,素容道:“老丈啊,莫说我顾朝辞只是薄有虚名,都是江湖上瞎传的。 可纵然是那天下第一高手,还不是得被女人,拿捏的死死的,永远翻不出手。 故而你要以什么威名地位,来说配不配,我倒是皮糙肉厚,也无所谓。 可穆姑娘在我眼里,便是皇帝姑母,也不及她半分。 你如此说话,平白让人将穆姑娘,也瞧的轻了。 这就有些不好了!” 他说这番话时,郭靖懵懵懂懂,压根没体会到这话,有什么深刻含义。 还在想:“都是天下第一了,怎会被女人拿捏? 啊,是了,肯定是他娘和师父了!” 又转念一想:“这位公子竟将这位姑娘,看的比皇帝姑母还重? 显是真的爱重有加啊! 不过他们看起来,也真是般配,幸亏那老头与和尚武功不济,否则……!” 街角那位道人,也是才来不久,本是看看热闹,可见顾朝辞出手狠辣,闻听他的身份后,正在捋须思索。 当听到什么天下第一,被女人拿捏的话,直接手上一顿,顺手揪下了几根胡子。 他陡然意识到,这人有意无意间,好似在内涵什么,毕竟天下第一,那就是自己师父,才有此容名,可又没有证据。 “爹,适才我们将话说出去了,这位公子既然有意,且让孩儿与他斗上一斗!” 穆念慈本见顾朝辞一表人才,又在这听了半天了,虽然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闻得对方说什么中意女子,什么比皇帝姑母还重要的的浑话,又隐隐然将自己,已经当成他女人了。 但她明白,自己内心实际上,并不讨厌对方这种做法说辞,反而有种某种特殊感觉,当然,自也免不了几分不忿之意。 心想:“你武功高,我就怕你了?你就稳能赢我吗?” 杨铁心见女儿眼神凌厉,脸上也是跃跃欲试,一脸战意。 人丛中也有人叫将起来:“快动手吧! 两人早打早成亲,好抱胖娃娃!” 众人听得也是一阵轰笑。 杨铁心也只能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好吧!”说着已退出圈外,站在了锦旗下。 顾朝辞见穆念慈那表情,好似想要揍自己,心下微觉好笑:“莫非是因自己抢了杨康戏份?产生什么世界修正力了?” 只是这当口,也没时间寻思了,脚下略分,单手一伸,正色道:“姑娘先请!” 穆念慈蛾眉一挑,臻首微点,道了声:“公子,小女也就不客气了!” 语音甫落,纤掌猛挥,“呼”的一掌,朝顾朝辞当肩打到,却也迅猛有力。 这正是逍遥游拳路中的一招“见人伸手”。 穆念慈知道顾朝辞武功厉害,自己很大概率不是对手,可也不能被他小瞧了,一出手,就是洪七公传给她的看家本领。 顾朝辞纹丝不动,直到来掌距肩不及一尺,方侧身让过,左手食中二指一骈,已反手向她腰间点去。 穆念慈冷哼一声,左手疾探,将他左臂格在外门,转身踏步进掌,顾朝辞右手撩开,左手跟着递出一掌。 穆念慈横掌向上一削,两人双掌一交,砰的一声响,她只觉手臂酸麻,浑身气血都是一晃,竟给震的连退三步。 顾朝辞知道穆念慈拳法可能不错,可功力必然不深,故而也只用了不到三成力,见其被震的俏脸泛红,连退数步。 右手连忙抽了自己左手一巴掌,道:“该死该死,让你不知轻重,妹子,你没事吧?” 穆念慈见她出手,就是自己腰间部位,甚是不满,又看他耍宝,又觉好笑,可突地俏脸一沉,娇喝道:“油嘴滑舌,谁是你妹子?” 脚下一点,一招“四海遨游”,身法如风,欺到顾朝辞身旁,“嗖嗖”两掌连环拍出。 顾朝辞见穆念慈薄怒含嗔,心中顿起波澜,嘴角微扬,见她掌到,刚要闪身欲躲,又定住身子不闪不避,也不出手相格,“啪啪”两声,双胁已遭击中。 穆念慈见对方不躲也不挡架,可已然收势不及,心中大惊,她自己这两掌,力道不小,就是几寸厚的木板也能应手而断,生怕打伤了他。 可双掌一着体,顿感自己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毫不受力。 已知自己纯属杞人忧天了,脚跟一搓地,借力向后蹿出六尺,双掌一横,叫道:“你这是何意?” 心下也是暗自佩服,对方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可不光手上功夫了得,内功更是非同小可,自己远远不如了。 第十五章 大功告成(求追读求个票) 穆念慈虽只被洪七公传了一套“逍遥游”拳法,但其中也蕴含了他的独门运气法,其依法行气,修炼几年时间,手上劲力,也大的惊人,一般习武男子,也是远远不及。而拳脚技艺造诣,亦是不凡。 否则比武招亲半年来,焉能走遍七路,没给人娶了去? 实在是她武功真的颇为厉害,武林中除了一些成名人物,一般人真的奈何不了她。 这也就是顾朝辞内功深厚,若换了常人,穆念慈这两掌,不将他肋骨打断,也得让其痛彻心肺。 顾朝辞听得穆念慈言语中,竟有着些许不满,心中一动,便即明白,这姑娘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骨子里可是有主意的很,自己如要赢她,面子工作,也不能忘了做。 当即微微一笑:“在下适才口无遮拦,自当受点惩罚!” 听起来他甘愿受掌是在赔礼,实则是他习得神功以来,身上从没中过招。自己这抗击能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他压根没有概念。 也只能依靠前世小说,自行揣测,可那毕竟太虚了。 今日刚好趁此机会试试,这是一举两得。 若被旁人打,他自然不愿,当然也怕被人,用什么掌中夹针之类的卑鄙手段,给暗算了。 所以他适才特意运转神功,只抵抗受力,却不至让力道反弹出去。 如今也知道了,如穆念慈这种人物,用拳脚打自己,怎么打都破不了防,而且很是游刃有余,至于上限能扛住多大的力道,也待发掘了。 穆念慈听他如此说话,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柔和,心想:“这人还挺有意思!” 不过嘴上却是说道:“比武叫量,自当公平,你这般只挨打不还手,会输的!” 顾朝辞俨然说道:“那是自然,姑娘拳法不俗,在下又岂敢小觑?” 穆念慈如何不知对方这么说话,是在刻意维护她的面子,何尝不是处处让着她,心下颇觉欢喜,娇喝道:“你小心了!” 说着脚下一个连环步,往前疾冲,左拳虚晃一下,右拳直攻顾朝辞胸口。 顾朝辞左掌轻挥格挡,为示尊重,右手也是发招进攻,霎时间两人贴身肉搏,就过了五六招。 可只有街角那个中年道人,看的清楚明白,顾朝辞就是在当陪练。 至于其他人还以为,二人武功本就旗鼓相当呢? 可道人越看,越觉得穆念慈,这路武功他好似见过,颇有一种熟悉之感,可一时也不得要领。 穆念慈也知她与顾朝辞之长短,清楚自己内力不及对方,于是避其正锋,纯用侧袭,并以快捷身法夹杂拳法,一抢先手,便如暴风雨般的进攻,想叫他腾不出手来。 其实顾朝辞的实力,自然远在穆念慈之上,凭借这身内力,随时都能克敌制胜。 可他与穆念慈对战这多招后,也是暗自惭愧! 想他未练九阳真经之前,便自认打遍钱塘无敌手。可如今才发现,那时的他,竟连此时的穆念慈,都敌不过。 脸也真是够大! 洪七公只教了人三天,我他妈花费数百两黄金,跟着众位授拳师傅,学了三年! 当然,这不是资质问题,而是师资力量问题。 用前世的话说,一个科学院院士和县城老师,二者教学水平,自是云泥之别了。 这时两人越斗越烈,穆念慈招招全取攻势,一招才发,二招又到,连绵而上,疾如狂风。 顾朝辞则是在拳法中,兼施擒拿化解之技,斗到三十多招,穆念慈突发一拳,用“劈”字诀,直劈下来。 这一拳拳力极猛,顾朝辞也觉斗到此时,她纵然输了,脸上也能好看些。 当即横掌一挡,两人拳掌相抵,顾朝辞随掌一拨,把她右拳粘出,喝声:“着!” 双掌一展,迅如疾风,这是显了真功夫了,大擒拿手法应手而出,将穆念慈胳膊轻轻一扣。 她急忙运劲相抗,待她运劲抗拒,劲力将到未到之际,顾朝辞双掌又是向外一送,穆念慈顿时俯身跌倒,朝他怀中扑来。 按照常理,受了顾朝辞这一送,应该仰身跌出去才对。 可洪七公独家武功,刚猛绝伦,遇强愈强。穆念慈受教时日虽短,却已习得他这派武功要旨。 她虽抵不住顾朝辞一送之力,但决不随势屈服,就算跌倒,也要跌得,与敌人用力方向相反。 就只一瞬间,穆念慈身形,便被自己猛劲一带,朝顾朝辞扑将而来,惊叫:“不,不……”已摔在他怀里,两人四目相对,相距不及数寸。 旁观众人见状,大声喝彩喧闹,乱成一片。 穆念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未曾想,顾朝辞与她身子一触,立即一沾而退,又顺手在她左肩轻轻一推。 穆念慈不由自主,已然立身而起,一双俏眼,满是惊疑不定。 顾朝辞身法迅捷如电,一眨眼,已离她一丈开外,佯作惊慌之色,摆手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不曾料到,你这怎么不向后退,反向前跌,一时失手,望请见谅!” 穆念慈感觉对方是在忽悠自己,可也有些不能确定。 因为她也有些纳闷,明明感觉对方是在向外推自己的,怎地反扑他怀里去了? 这莫不是什么妖法邪术? 穆念慈武功毕竟未臻上乘,这涉及到高深发力运劲之道,又如何能懂? 场下观战之人修为不够,也均未看清最后这一变化,只道姑娘是对郎君有意,自行投怀送抱了。 包括郭靖也是如此,她早知这位穆姑娘,不是顾朝辞对手,必然得做夫妻了,心下很为双方欢喜。 又想:“师父们常说,中原武学高手甚多,果真如此。 这位公子看起来,与我也就差不多大,可武功比我高的多了。” 全场也就一人,将顾朝辞玩的小把戏,看的清楚明白,正是那位立于街角,冷眼旁观的中年道人。 但见顾朝辞面带笑容,微风吹拂之下,衣袂飞扬,气定神闲,姿态风度果然奇佳。 不由捋须思索:“江湖传闻,此子心狠手辣,今日观之,传言倒也不虚。 他武功虽然平平无奇,算不得上乘,可内功深厚,大非易于之辈,莫非拷问武学之事,就是想要让自己这身内功得以发挥? 但他今日所为,是真对这姑娘动了心呢?还是存心不良,另有所图? 毕竟此女武学家数,与九指神丐可是一路啊!” 可又转念一想:“自己当年在华山论剑时,只见过洪七公一面,而今过了二十多年,都未曾听过他的消息! 这小子年纪轻轻,总不至于也能知道,这姑娘底细吧?” 此道人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玉阳子王处一,刚开始对穆念慈的武学家数,还有些不能肯定,等见她最后这一跌,再无怀疑。 自然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一时之间愁眉不展,苦思顾朝辞用意! 杨铁心也早知女儿不是对手,有此结果,纯属意料之中,只是心想:“这人武功高强,风头正劲,乃是当今顶儿尖的人物! 若对念儿出于真心,倒也无妨。 看样子念儿对他,总是没有厌恶之心,等回去商量一番,我孩儿也是终身有托。” 当即抢上前来,说道:“公子,我们住在西大街高升客栈,这就一起去谈谈吧。” 可顾朝辞双眼紧盯穆念慈,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丈,可我刚才胜的也是侥幸。 就是不知穆家妹子,你意如何? 你若不服或者不认,在下纵是再有所想,也不好强求啊!” 他对女人,前世就有些嬉皮笑脸,而今在此世,小时候背着父母,跟家里丫鬟,也经常胡乱玩闹。 又明知江湖中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自是大局已定了,说笑之语也是脱口而出了。 穆念慈闻言先是一呆,又见其笑意盈盈,她虽说从小随着杨铁心走江湖,可父亲将她养的很好,也是娇生惯养长起来的。 出落的大了些,又遇到洪七公传授武艺,从来没人敢对她说,半句轻薄之言。 当下又是气恼,又是羞愤,脸上微微一红,也不知该发怒还是不该,只得心下暗啐一口,又板着脸道:“我输了,自会遵守约定,岂会说话不算? 你以为,谁都跟你说笑吗! 哼……” 说着转过了身,还不忘给他一记白眼。 顾朝辞虽说碰了一下钉子,可见了她这番女儿态,心下大快,朗然一笑,满是喜意。 场下又有人喊道:“这小媳妇可不好管哪!以后生娃娃,是不是还得打一场啊!” 顿时七嘴八舌,轰然大笑。 顾朝辞团团一拱手,哈哈一笑:“可不敢胡说,生孩子这事,那是最美好的事了! 在下又怎能对自己妻子出手呢? 况且,我武功低微,这辈子估计都打不过她了!各位父老乡亲,都是见证!” “哈哈……” “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怕老婆啊!” “如此夫纲不振,可不行啊!” …… 这帮人在这七嘴八舌,喋喋不休。 穆念慈听得,顾朝辞与这帮市井中人,在这胡言乱语,没有丝毫架子,哪有半分,刚才辣手杀人的高手风范。 可又一想,他武功如此之高,名头响彻江湖,既然能与市井中人打成一片,想也不会因我身份低微,轻贱于我了。 穆念慈虽得遇洪七公传授武功,可对方严令,不得让他人知晓。 她自不会意识到自己这份渊源,在武林中代表什么,见顾朝辞武功这么好,名头又响,自然多了几分患得患失之感。 此时穆念慈听得,这些市井百姓将自己说的,俨然就是一个悍妇了,仿佛就要将自己夫君,给拿捏的死死的,顾朝辞还在这,煞有其事的进行回应。 顿时羞得双颊晕红,就连耳朵根也红透了,又哪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只想逃离此地,朝杨铁心低声道:“爹,我们快回客栈吧!” 杨铁心又怎会看不清,以顾朝辞声名之大,与市井中人肆意谈笑,本来全无必要,之所以如此表现,也是给他们吃定心丸呢。 而今一见女儿姿态,已然明白她的心意,暗叹一声:“如此一来,这事不成也得成了,就希望这人真能言行如一,不欺负我这孩儿吧!” 想着正要将“比武招亲”锦旗卷起来,收拾一下,离开此地时,忽听得鸾铃响动,伴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自长街传来。 …………………………………… PS:跪求书友们,若是觉得本书还能让各位有点看下去的欲望,那就投个月票、推荐票吧,小可不胜感激! 五万多字了,追读数据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看追更数据,实在不咋滴! 月票就不说了,推荐票也没几个,着实有些慌了,今天要排推荐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心情着实有些忐忑,跪求诸位书友支持一般! 在下在此,拜谢诸位英豪了! 谢谢…… 第十六章 “巨型人渣”杨康 这时众人目光,都被这阵鸾铃声与马蹄声,引了过去。 就见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沿着长街驰马而来, 顾朝辞见马上这少年郎,目光灼灼,炯视自己这边。 当然,谁都知道,人主要看的是穆念慈。 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长得英俊帅气,衣着考究,极为华贵,出行又是高头大马、挟奴唤婢的。 如此骚包的打扮排场,不用说,都知道定是“巨型人渣”杨康到了。 他本想着,现在最好不与杨康打照面,可既然碰上了,那就彻底绝了杨穆之缘! 这人单以卖相而论,的确是上上之佳了,也算没浪费父母好基因。 可为人,实在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所谓不孝、不忠、不仁、不义、不悌、不信、不礼、不廉、不耻等等占全了的人,是什么样子,只需看看杨康其人,你就能找到答案。 说实话,金书十几本反派人物,不胜枚举,可要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闪光点的,简直就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杨康将狠、坏、毒、烂、蠢演绎的淋漓尽致。 为人心比天高,可脑力根本不匹配,虽有些许机智,实则都是小聪明,根本成不了大事。 说实话,他做了坏人,也是个废物,手里捏着一副大好的牌,也被他打的稀烂。 顾朝辞前世,就发现,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多人间清醒! 为杨康洗白不遗余力,一个个振振有词,说什么,他所有选择,都是人之常情,又是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等狗屁论调。 简直是震碎人三观,胡说八道至极! 这杨康不忠之表现,压根不用说。 无论对于汉人身份还是胡人身份,都谈不上。 至于不孝之表现,对生身父亲杨铁心,姑且当作没有养育之恩,不说他。 可对自己母亲也玩弄心眼权谋,知母亲为人善良,就故意抓小动物,折断它的腿,还说自己见到不忍,特意救了回来。 直让自己母亲满心欢喜,以为自家儿子,心地善良,是个心存仁厚的有为郎。 而后其母亲、师父对他说,生父是杨铁心,他明知真假,也不愿承认。眼看父母双双被完颜洪烈逼死在自己眼前。 从小说中也不难发现,杨铁心最后自尽的那一刻,是释然的,他对这个儿子,也没了念想。 其母亲自然也是失望的,二人所留遗言,无一字一句与杨康有关,可见一斑! 至于杨康对完颜洪烈的态度,在不知事情,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以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时,为他强行洗白辩解,勉强也能说的过去。 可当他与郭靖、江南七怪、陆乘风父子在归云庄,亲眼见到段天德,详述完颜洪烈,是如何对包惜弱见色起意、安排兵马杀郭杨两家人,而后自己又是如何,以“英雄救美”的方式出现,从而俘获美人芳心的。 而那时的杨康,已经亲眼看见,自己亲生父母,双双被完颜洪烈逼死。 经此一事,还继续认贼多父,这就突破人类下限了。 莫非那时,还需要记完颜洪烈,什么养育之恩? 完颜洪烈实质上,就是为了满足私欲,让自己双亲受辱蒙难,导致家破人亡的刽子手。 还以什么养育之恩来洗白,这莫不是个笑话? 试问,这份养育之恩是怎么来的? 是见义勇为? 还是扶危济困? 对杨康来说,那是杀其父,霸其母,对任何一个血性男儿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这种事情,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是个正常人,但凡稍微有点代入感,莫非真没有一点羞辱感? 杨康之所为,在宋代人人喊打,不屑他之所为。 莫非以现代人的观念,就能看得起他? 试想想,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对自己救命恩人产生爱慕之心,就不择手段,破坏她的家庭,杀了她的夫君,然后霸占她十八年。莫非这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而后真相大白,那个女人的儿子,还能以养父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来原谅他,同情他?这莫不是个,天大笑话! 对包惜弱来说,是杀其夫,霸其身,虽说完颜洪烈对她也算无微不至。可终归以谎言骗了她十八年,好在这女人到死,也不知道郭杨两家惨剧之详细,也算是她的最好结局了,否则九泉之下亦是心下难安。 对杨铁心来说,则更是凄惨,妻儿都被人使用阴谋诡计,霸占十八年。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追寻十多年,最终却只是换来了妻子,与他半日聚首,就不得不,陪他一起赴死。 而亲生儿子至死一刻,也未喊过他一声爹,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是何等残忍? 杨康是不相信,杨铁心是他亲爹吗? 他是何等聪明,从母亲,师父,完颜洪烈的表现,焉能不知真假? 只是丢不下金国王子身份,舍不得自己所谓的大好前程,不愿认一个山野村夫的爹。 可他自己,又是说一套做一套,在临死之前,又大骂自己所谓的亲爹完颜洪烈,什么你又不是我爹爹,你害死我娘,如今又想来害我之类的话! 你说,此类表现,他对谁有过孝心? 至于不礼不信之表现,在原剧情从一出场,明知穆念慈人家,是在比武招亲,可他上场就是为了玩。 实则他又哪里看的上,穷人家的女儿,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低三下四,不入流。 在他心里为自己姓完颜,可是深表遗憾的,只因他若非宗室,就可以娶公主,做驸马了。 后被王处一训斥,明明知道他是自己师叔,偏不认他的,胡乱叫他。 又将穆念慈父女抓入王府,谎话连篇,想将二人骗回家乡,叫他们死心塌地,在家等他一辈子,十年、二十年,没完没了。 这是一个人之所为? 再说他之不仁! 丘处机再有不是之处,也苦寻他母子数年之久,传他武功,十年寒暑不断,他自己认贼作父,为除后患,也要挑拨“西毒”欧阳锋,灭了全真教。 这可还有半分人性? 至于后世有的人,说什么,郭杨两家之悲剧,就是因为丘处机,杀人不彻底。 这也有几分道理,可丘处机本就脾性粗豪,而且若非包惜弱相救,完颜洪烈本就难逃一死,又如何能完全怪他? 至于包惜弱本就是一介妇人,从小就心地善良,未嫁人时,就是如此,连小动物受伤,都要心疼落泪,做出救人之举,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而且说这话的的人,都是受害者有罪论之大成者! 完颜洪烈为她所救,不曾报答,还让她家破人亡,这是一个人坏、这是无耻表现。 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做出恶事,反来怪罪施救之人,这是本末倒置。 还有人说,丘处机是为了打赌,杨康学的都是三脚猫功夫,绝对藏私了,那就是统统放屁! 杨康乃是全真教正宗嫡传,武功之高,未满十八岁,在武林年轻一辈,已然少有人及! 要知道原剧情中,郭靖第一次与杨康比斗,那是打不过人家的。 归云庄少庄主陆冠英,师承少林分支,纵横太湖一带,身为数十水寨总头领,统帅数千人马,武功也不及杨康。 杨康打不过成名高手,打不过屡逢奇遇的郭靖,可不代表他武功低。 毕竟学武之人,数以十万计,他十八岁的成就,也不知是多少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再论他之不义! 郭靖与他一个头,磕在地下,正儿八经结义兄弟。 完颜洪烈对他们两人来说,死一万次都是应该。 以郭靖之迟钝,都知为他着想,不让其参与,杀完颜洪烈之事,就是不想教其为难。 可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却是,他对郭靖满口忽悠、屡下杀手,若非郭靖“主角光环”护体,早已死在临安皇宫了。 后来又假扮丐帮帮主,要杀郭靖、黄蓉。 饶是如此,郭靖念及父辈情义与他结义之情,还是选择饶恕他。 可最终令它几位如父如母的恩师,死于非命。 江南七怪为了郭靖母子,不辞辛劳,远赴大漠一十八载,结果回了中原后,竟死在他的结拜义弟手里! 那是何等讽刺? 虽有欧阳锋出手,凭心而论,经过杨康挑拨与种种误会,西毒以为自己儿子,是死在郭靖手里,杀他几位恩师有理由? 可杨康呢? 郭靖有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需要三番四次致其于死地? 再说他之不悌,与欧阳克平时称兄道弟,交情莫逆,可转头就杀他! 有好多人,就因这件事,开始为其挂上一个痴情人设,说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对穆念慈爱的体现。 呵呵,穆念慈早先为了救杨康,被欧阳克调戏欺负,放在棺材里,是杨康与郭靖黄蓉亲手救出来的,他那时就知道之事,怎不动手杀欧阳克? 他是后来,想拜西毒为师时,为其所拒,闻听白驼山,只讲究一脉单传,才对欧阳克动了杀心。 他是心中早有计较,杀欧阳克,想拜欧阳锋为师,才是主因,穆念慈之事,只是诱因罢了。 射雕一书,遍观杨康所为,毫无可取之处,就是一个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人物。 说他是“巨型人渣”一点不错,如此才能与“巨型大侠”郭靖,形成鲜明对比。 至于不廉不耻之表现,在神雕小说中,彭连虎、沙通天等人,在掌握自己性命的杨过面前,费劲脑汁,想说说杨康的好话,却又不知说什么。 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杨康长得俊美,对他们很是礼贤下士! 呵呵…… 这才是对杨康一生最大的讽刺! 与自己共事过的手下,俱是生性歹毒邪恶之辈,为了活命,想为其在自己儿子面前,说点什么英雄侠义之事,都找不出一件来,可见此人之卑劣。 杨康这种人的坏,已然定型,若和他结了仇,不出手弄死他,说不得哪天,阴谋就会笼罩在自己头上! 就在顾朝辞这一动念间,杨康已然飞身下马,目光一扫穆念慈,又看了看顾朝辞,纵身一跃,已进了圈子,双手背负,斜眼微睨,淡然道:“不是比武招亲吗?怎么?这是结束了? 这是选了这小子,当夫婿了?” 他声线柔和,再加上这幅姿态做派,那种贵气,仿佛浑然天成。 顾朝辞心道:“看来气质这东西,真是后天养成的,王府十几年,果然不只是培养了他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 当即踏前一步,将父女二人护在身后,冷笑道:“呵呵,怎么?你有意见?” 杨康本见这女子,还有几分美貌,想要上来耍耍,也好试试自己这身武功。 毕竟以他的身份,空具屠龙之术,无龙可屠,也是一种烦恼。 没想到这男子说话,含刀带刺的,不由的眉头微蹙,眼神中一缕寒芒,悄然滑过,只是还不及发作,就听…… “快快快,别让杀人犯跑啦!”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从街角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一看,欻忽间,便跑来一队公人,足有三十多号,将场上给围了起来。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公人,手按腰刀,昂首阔步走了出来,游目四顾之下,大声问道:“是谁敢在京师重地,当街杀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第十七章 九阴白骨爪 顾朝辞眼中神光流转,将这群公人扫了一眼,感觉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普通武人,自没放在心上。 可他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被,京城热心群众,给实名举报了。 只是当街杀人,这种事他做的多了,别的地方官府,闻得武林中人出手,都几乎不管,显然这京城重地,治安还是可以的。 又蓦然想起杨铁心父女,心下暗叹:“我单人独行惯了,适才行事草率了! 若只是我身入重围,倒也无所谓,可有这父女二人,总不能再强行杀出去吧?” 念及此处,瞥了一眼杨康,见他离自己只有一丈距离,心中大定。 但见他丰神如玉,潇洒飘逸,眼神中自带一股高傲漠然,嘴角又噙着盈盈笑意,这一身锦袍华服,穿在他的身上,当真相得益彰,更显得他风度翩翩,光彩夺目了。 而今见了这帮公人,仍是悠然自得,浑然没向这帮人瞧上一眼。 顾朝辞心下一笑:“这骚包货,卖相倒是真得好! 难怪能在原剧情中,轻易获得穆念慈芳心,生出“一见误终身”的杨过来。 不过你自己送上门,要做护身符,不收都对不起,你的这份诚心啊!” 这大兴府捕头是个新上任的,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吗! 有人前来报官,说这里有人杀人,闻听是武林中人所为后,本有心不来,可既然有报官,不去又不行,着实踌躇良久。 后来想到,自己只需来的慢点,那杀人之人,估计也走了,那自己可不名利双收,还能在上官那里留个好印象。 遂亲自带队,整了这么一出扎实画面,没想到自己一言既出,半晌过去,竟无人理会,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欲要再次喝问。 就见杨康的一个仆从,过去说了几句话,这人登时点头哈腰,再没了刚才气焰。 两人低声轻语了几句,这仆从走到杨康耳边,又咬了一会耳朵。 杨康眼神一亮,瞥了一眼顾朝辞,甚是悠然道:“是你杀的人?”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不错!” 杨康轻哼一声,目光一转,看了看穆念慈,淡声道:“让他们走,这里我来处理!” 仆从自是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忙忙跑过去,对捕头一吩咐,捕头连连称是,一挥手,公人们走得无影无踪。 杨康一眼不眨的看着穆念慈,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想要再比一场,你意如何?” 杨铁心、穆念慈见他衣裳华贵,又随意呼喝公门中人,如使鹰犬。 都知他是金国贵人,再看他虽是询问,却是颐指气使,自是无人理会。 穆念慈更是将身子转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顾朝辞见杨康如此狂妄,视自己有如无物,已然打定主意,今日虽不能杀他,可不让他好好吃番苦头,真是对不起观众! 当即说道:“这位姑娘,现今已是我妻子了,比武招亲之说,早已成为过去! 与你又比的哪门子?” 杨康呵呵一笑,很是云淡风轻道:“本公子还没比,怎么就是你的妻子了? 实难教人心服!” 他话尾语调隐隐上扬,听起来,好似是在阴测测的调侃。 可顾朝辞知道,这家伙看似调侃,何尝不是一种软威胁,也是笑道:“看阁下这穿着打扮,举止做派,显然也是金国,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可听你这意思,莫非来一出比武招亲,你还能将人给娶回去? 或者你就是来专门消遣我妹子的!?” 他最后一句,已然有了质问之意。 杨康还不曾答话,身边的随从,却看不下去了,当即大喝道:“哪来的小子,不识好歹! 我家公子爷,能看上你妹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安敢在此饶舌! 快快退开! 让我家公子和你妹子也打一场!” 随从说了这番话,杨康自是没有任何反应,连喝止之意都没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穆念慈,更是无声胜有声了。 杨家父女见了主仆二人,如此做派,气的青筋暴起、横眉冷竖。 可如今有顾朝辞在场,二人也都知道,轮不到自己做主。 这事就看他如何处理了,俱是一言不发,恨恨盯住杨康。 顾朝辞闻言,脸上如罩寒霜,心头却是暗喜:“做的好啊! 这杨康本与穆念慈是官配,自己还怕产生什么世界修正力,不够保险! 本来在原剧情中,穆念慈起先,根本不知杨康具体身份,又在与其比武过程中,有了身体接触,才种下了一缕情丝。 如今杨康具体身份,他们虽然不知,但就一条金国贵人的身份,就能断了她二人大半姻缘。 现今这主仆二人,又有此番做派,依着穆念慈,那等刚烈脾性,就是没有自己,这两人姻缘之路,也得断了! 且看爷们再拱拱火,以策安全!” 言念及此,当即佯怒道:“以阁下如此身份,竟然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来! 现如今我妹子,比武已然输了给我,就是我的妻子了。 一女又岂能许二夫? 你怎地如此不知礼数? 莫非你还得当街欺男霸女吗? 快快让开道路,让我等好走路!” 杨康本见穆念慈姿色不俗,就想试试自己武功,他长这么大,欺男倒是长有,可霸女倒还从未有过。 只是不知怎的,听到这姑娘,要成了这人妻子,内心隐隐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又眼见顾朝辞连珠炮似的,质问自己,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霸女!公子爷今天就霸给你看!” 当即眉头一挑,悠然道:“若是不让!你又奈我何?” 杨康这时的作为,早让耿直少年郭靖看不下去了,他生就一副侠义心肠,眼见顾朝辞与穆念慈,都已成就好事。 这位贵公子还要强行比武,简直就是仗势欺人,如此不平之事,叫他看见,哪还按耐得住? 双臂分张,轻轻推开身前各人,走入场子,朝着杨康大叫道:“喂,你这样干不对啊!” 杨康循声一看,随即笑道:“那要怎样干,才对啊?” 他手下随从,见郭靖土头土脑,说话又是一口南方土音,见公子爷学他语音取笑,也都纵声大笑。 郭靖自然不知,他们因何发笑,正色道:“那旗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比武招亲’,这位公子已与这位姑娘比了一场,是他赢了,二人就该成亲,你…… 你还要强逼那位姑娘比武,就是……就是不对!” 杨康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多管闲事?” 顾朝辞见得郭靖出来为自己帮腔,也是一声暗叹:“易地而处,若换是我,见了杨康这等声势,必然袖手旁观。 果然,大侠骨子里的东西,真是与生俱来的,旁人学不来啊!” “前世不知有多少人说他傻不愣腾,一切成就都是他运气好! 殊不知他六岁时,被几百人围着,就能不顾性命救哲别,从而被铁木真赏识。 若换了别的孩子,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又哪有机会成长起来,获得奇缘! 想我自命不凡,可若没有上帝视角,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及他了! 人能成为大侠,也不光是运气啊!!” 眼见郭靖、杨康说着说着,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刚要接过话来,就见长街远处,并肩走来三人,脚步很快。 一人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尖顶僧帽,身材魁梧之极,比周围两人,都高出了两个头。 这人一出现,直让顾朝辞“肃然起敬”。 就这装扮,顾朝辞哪不认得。 他必然就是“射雕世界第二头铁”之人,既不灵也不智的灵智上人了。 遥想人家嘲讽西毒,忽悠东邪,阻拦北丐,坐斗老顽童,数次追杀北侠,还能活到神雕,从西狂手里活命,他这份辉煌履历,整个三部曲,除却一人,还有谁人可及? 再看其他二人,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白发,脸色光润,犹如孩童一般,鹤发童颜,身穿一件葛布长袍。 另一人身材矮小,目光如电,上唇一撮短髭,腰间插着一对判官笔。 这两人不是“运输大队长”参仙老怪梁子翁,与“千手人屠”彭连虎,还能是何人? 这三人快步走来,站在众随从群中,一语不发,只是盯住了顾朝辞等人。 顾朝辞此时也大为凝重,这三人可是号称当今一流高手,若只自己一人,这三人武功再高,自己要走,他们也未必留的住。 可有了杨家父女二人,硬走可就难了。 看了看杨康,心下也有了主意,迈前两步,站在二人中间,朝郭靖一拱手,正色道:“兄台仗义执言,在下感激不尽! 且请作壁上观,交由在下处置即可!” 郭靖见顾朝辞一开口,陡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这人武功比自己可厉害多了。 他心思单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故而只是挠了挠头道:“那好吧,你武功好,我可打你不过!” 顾朝辞哈哈一笑,又转眼看向杨康,朗声道:“你也是大有身份之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给你一个面子。 你若能打赢我,与我妻子想要过过手,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是个绣花枕头…… 嘿嘿,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功夫,再出来现眼也还不迟!” 围观众人一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大声起哄。 杨家父女闻听这话,先是一怔,又当即释然,二人知道顾朝辞威名,又见识了他亲自出手,自然很是放心。 可杨康别说知晓,顾朝辞武功高低,就连他的名字也是不知。 当下只觉,自己习练全真教正宗武功,十年寒暑不断,又有别样传承,岂会不如这么一个小子? 哪将他瞧在眼里,顿时朗然一笑道:“这也很好啊!本公子也想见识一下,敢当街杀人的主,又有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已然双掌挥舞,掌随身至,双掌左右连拍,呈连环之势,朝顾朝辞前胸、下腹极速推至。 顾朝辞小臂一弯,蓦然就是一招“弯弓射月”,左掌一封对方来路,右手直点对方肚脐。 杨康身形陡转,展开全真掌法,一掌按向对方腰间,这一招竟是全真教武功中的厉害杀手,掌势灵动,虚实相合、快捷劲急,似虚似实,似按似点。 顾朝辞扭腰疾闪,身法展开,躲开对方连环三招,冷冷笑道:“呵呵, 原是全真教门下啊,难怪你如此狂妄!” 他嘴上说话,手上却是丝毫不缓,侧身一闪,用掌一托对方肘尖,将对方来势化解。 杨康声入心冷,手上一个变招,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相隔三尺,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顾朝辞系腰衣带,都震得飘飘欲起。 这招一出,郭靖、杨家父女都是一惊,均想:“没想到这天下高手恁多,瞧他年纪轻轻,相貌俊雅,功夫竟也如此凌厉狠辣!我不是他的对手了!” 顾朝辞见他使出真功夫了,脚下一套“鸳鸯连环步”,真宛似穿花绕树,在掌风中飘来晃去。 杨康招势劲疾,掌风呼呼,打得兴发,竟似敌我死生相拼,根本没了比武试招之意。 可他身法再是轻灵巧妙,掌法再是精奇,但内功修为比之郭靖,都大为不如,与顾朝辞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了。 看起来两人兔起鹘落,越斗越凶,实则顾朝辞只是收着劲,见招拆招,顺势迎战,若非已有定念,举手投足间,就能将其毙于手下。 但二人这场比斗,转眼就过了十几招,看起来比之前两场有看头多了。 这时天上也开始飘起雪花来了,可天气虽冷,人人只要有热闹好瞧,怎能舍弃而去? 霎时间那些闻声而来,围观闲人,也是越聚越众,广场上已挤得水泄不通。 杨铁心精于世故,知道顾朝辞能在江湖上闯出大名头,肯定不是浪得虚名,应该不会输。 可打斗下去,那少年公子身份非同小可,若有损伤,定会惊动官府,闹出大事。 但顾朝辞这女婿,是父女两选出来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挺着,可越瞧,越焦急。 再一看自己女儿,面上压根没有丝毫担心之色,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二人相斗,还在出手自行比划。 杨铁心顿感心累,这简直没有一个省心的,这都什么当口了,还研究武功。 想着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底下观战的人群中,多了几个相貌各异的武林豪客,或是低声议论,或是凝神观看。 这正是灵智上人、梁子翁、彭连虎几人,他们看到现在,更是惊讶异常。 几人都是武林成名高手,对武林中的武学家数,基本都能熟知。 也看出小王爷施展的是全真教武功,还很是惊奇,全真教一直再与金人做对,怎么小王爷…… 可与其对敌之人,这武功也太杂了。忽然一招少林拳,下一招又是什么江北王家的“飞马跳涧”,下一招又是沧州龙虎门的“大虎扑鹰”等招数,压根不露本门根底。 几人见了二人武功,俱是啧啧称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梁子翁朝着彭连虎道:“彭老弟,你纵横河北、河东经年已久,见多识广,可能看出那小子家底?” 彭连虎眉头一紧,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这小子要不就是师父很多,武功很杂,要不就是实力太高,小王爷逼不出来他的看家本事!梁公,你看呢?” 他身材矮小,可是声如洪钟。 梁子翁也是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小王爷看似打得风声虎虎,却伤不得对方。 二人看似呈势均力敌之势,可对方实则游刃有余,显然二人实力差距极大啊!” 两人这么一说,那些杨康仆从,更是担心,一名仆从对着灵智上人道:“上人,你老上去,将把那小子打发了吧,再斗下去,小王爷若有失手,受点什么伤,我们这些下人,可都活不了啦。” 灵智上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梁子翁笑道:“上人是青海手印宗大高手,等闲之事,怎能与小辈动手? 没的失了自己身分。” 又转头向那仆从笑道:“王爷最多打折你们的腿,还能要了性命吗?” 彭连虎跟了一句道:“那小子看样子,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主,不敢伤人,又怕个什么?” 顾朝辞所学武技虽不如杨康,可内功深厚,远在他之上,平凡身法拿来应付他,也不为难。 眼见杨康又是一掌拍来,他霍然飘身,从杨康身侧掠过,用一种轻视之极的口吻,在他耳边,冷冷说道:“你纵然得遇高人传授,也还是个废物!” 他语声说得极低,场边的人自未听见,可杨康却如给利芒刺了一下,心想:“想我完颜康一身武功,谁不赞我少年英雄,岂容你这野小子小视!” 这杨康施展全真教武功,久斗不下,本就有些烦躁,而今更是心里一发狠,登时变招。 双手倏地飞出,快如闪电,十根手指成爪状,一爪就朝顾朝辞咽喉抓来,另一手插向其腹部。 顾朝辞顿感锐风袭身,一看这架势,这要不是“九阴白骨爪”那就怪了,纵然不是,也得让你是! 心下自是一喜:“一直等你这手功夫呢,要早施展出来,战斗早该结束了!” 他虽然明知杨康这套爪法,只是学了个皮毛,连梅超风三分造诣也没有。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深知自己薄弱之处,再与对方公平比拼招式,若是出现什么差错,那就有些打脸了。 遂内息运转,掌上加了两成力道,“呼呼”两掌拍出,劲风鼓荡。 杨康陡感呼吸一滞,大吃一惊,身形急闪,退出六尺开外,以避锋芒,可这时,他哪有余隙细思,对方掌上何以力道大增。 遂将女师父所传授的爪法,以最大能力施展出来,再次揉身扑进,招式诡谲狠辣,十根手指看着白森森的,很是骇人。 霎时间场上阴气四溢,与他之前施展掌法时的氛围,大不一样。 顾朝辞再次接了三四招,蓦然间一脸惊色,大叫道:“九阴白骨爪!” “先使全真教掌法,又使‘九阴白骨爪’,你这全真门人,是个冒牌货吧?” 第十八章 如此脓包怂蛋(感谢沉灼书友月票) 顾朝辞虽对杨康有杀心,可这里毕竟是中都,完颜洪烈的地盘,自己还要去搞搞梅超风,弄的事情太大,反为不美。 再者杨康此时也恶迹未显,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害其性命,必然捅了马蜂窝。 毕竟人后台,也是嘎嘎硬的! 难道说他以后,会有多恶毒? 我是防患于未然,那不是扯呢吗? 当下只能先扯一阵闲篇,让在场所有人,对他第一印象差到极点,先断了他与穆念慈之可能。 而今王处一既在,自能看出杨康武功,乃是全真教嫡传,而今他又使出“九阴白骨爪”,再扣上一个背叛师门之罪,为人所不齿,也就够了。 至于其他想法,也只能留待以后。 顾朝辞口中说话,也没影响出招,可这番话说将出来,直让围观的武林中人,俱是骇然色变。 这“九阴白骨爪”名头太大,乃是“黑风双煞”成名绝技,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十几年前,这二人横行江湖,杀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端地威名赫赫! 可都听说,二人惹到绝顶高手,被除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十年来,都不曾听过二人名头了。 只要听过“黑风双煞”名头的武林中人,自是凝神观看杨康招数。 彭连虎、梁子翁看了半晌,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这灵智上人一向在藏边活动,孤陋寡闻惯了,对“黑风双煞”确实没有了解。 可彭、梁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对“黑风双煞”武功路数,都有所耳闻,此时两相一印证,也知顾朝辞所言非虚。 杨康听了顾朝辞此话,也是心头巨震,可面色却是一点不改,只是厉声大喝道:“什么九阴白骨爪,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自从跟随女师父学了此功,一直未在人前施展。 今日久战不下,冒险用出此爪法,竟被这小子一口叫破,当真大出意料。 不过这地方人多眼杂,又岂能承认? 自己师父丘处机,脾气有多暴躁,他可是深有体会,若给他知道了,说不得就得将自己,正了门规。 当下也不多言,只是内力急提,以全真派内功,摧动这外门神功“九阴白骨爪”,声势更大。 但见他双爪其疾如风,插、撕、抓、划等诸般手法,来回变幻,十指划过空气,发出“哧哧”之声,爪爪都有开膛破肚、抓石裂木之力。 顾朝辞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手上却一点也不慢,暗骂道:“装的还挺像,年纪轻轻,也能说假话而面不改色,果然天生会演戏,都快赶上我了! 不过这小子爪法,最多只有梅超风两三成火候,借着这个机会,得多看看,好收拾正主,否则彭连虎那帮人一出手,就没机会了!” 嘴上却是说道:“你一身全真教武功,如此正宗,若非本门高人传授,焉能有此本事? 这是绝计骗不了人的! 至于你自己不承认,这是九阴白骨爪,这也不打紧。 可今日之事,见者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呵呵,明天、后天就是三千五千,任你是达官显贵,势力再大,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在下素闻全真教祖师王重阳,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有五绝之首“中神通”之美名,全真教更是得誉天下武学正宗,门规森严。 也不知门人弟子,去学黑风双煞的邪门武功,这算不算,背叛师门呢?” 言下甚是唏嘘,还有些怒其不争、恨其不智的意思。 杨康闻听了这番话,不禁心中怦怦乱跳,但提到什么“黑风双煞”,却有些不明所以,他们是谁啊? 杨康虽跟梅超风学过武功,可对自己这女师父的身份,一点也不知晓,就连“黑风双煞”之名,也是第一次听见。 可自己擅自跟人学武功,未曾禀明师父,终究是犯了门规。 而且自己师父传话,近段时间,就要来府上,自己总不能,将这些人都灭口啊! 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会给顾朝辞一通言语攻击,心中大乱,比武动手,本就最忌心浮气躁,一旦浮动不安,易为敌乘。 他又本不及顾朝辞修为深厚,心神安定,顿时章法不乱,险象环生。 可顾朝辞想要多看看“九阴白骨爪”变化,以备对付梅超风,自是仍然不出重手,悠悠闲闲的吊着他。 彭连虎等人,俱是武学行家,对场上情形,看的清楚明白,明知小王爷招数虽妙,可内力太浅,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是对方敌手。 不过他们也不明白,顾朝辞底细,也不知他为何从始至终,不出重手,可又不敢上前制止、相助,生怕逼急对方,反将自家小王爷置于险地。 彭连虎心思狠辣,当下就扣住了几枚线镖,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这时,圈子外又挤进来一个青脸瘦子,约莫四十岁,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 这卖相,自是黄河帮二号人物,人称“三头蛟”的侯通海了,他本带着四位师侄“黄河四鬼”,在张家口与郭靖订了约会,准备捉拿江南七怪。 没想到五人,都被一个小叫花子给暗算,吊在树上了,好不容易脱困,方才赶回中都。 他一来,对顾朝辞与小王爷的打斗,只是扫了一眼,刚好就看见郭靖了,这可真是喜出望外。 没口子的,对彭连虎等人,说“黄河四鬼”上次随同完颜洪烈,去蒙古办事,都是被郭靖给坏了事。 这几人都知道,侯通海与其师兄“鬼门龙王”沙通天,不但武功相差甚远,更是浑人一个,可在这事上,应该不会信口雌黄。 若放在平时,自当出手,卖王爷一个人情。可此时此刻,保护小王爷才是第一要事,都未过多搭理,这个看不清形势的浑人。 侯通海得了一个老大没趣,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能暗骂道:“都是一群王八羔子,看我师兄不在,都不帮我,那老子自己来!” 刚要动身去拿郭靖,突地眼神扫过,瞥见一人,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立马扯着破锣嗓子,大喝一声:“臭小子,你往哪里跑!” 说着身形一动,径自冲向一个衣衫褴褛,满脸煤黑的小叫花子。 他这一声大吼,将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来,郭靖顺其目光一看,也是大叫一声:“黄贤弟!” 顾朝辞正在“凝神”对战杨康,猛然听得“臭小子”又是“黄贤弟”的,忽地头顶风响,迅疾抬头一看,一道轻影,已然从他与杨康打斗圈子,一跃而过,又窜上了一处屋顶。 顾朝辞见其身形瘦削,可身形轻若落絮飞花,这轻功身法着实不错。 单论身法,自己那是远远不及了,这人一身乞丐服,再结合郭靖一声“黄贤弟”,说她不是黄蓉这小妖女,都没人信! 顾朝辞本来神色轻松,谈笑自若,还在暗赞对方,可脸上陡然变了颜色,面色臭到了极点! 这小丫头片子,从谁头上飞呢? 显你轻功好,是吧? 到了此时,他还哪有心思,再和杨康纠缠,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招“旋转乾坤”,右掌向外一挂,将杨康两臂封出圈外,左掌翻起,恶狠狠照他面门打来。 杨康瞬间就觉恶风扑面,自己内息已然被逼不畅,顿时胆战心惊,可向后飞退,已不能成行,当即双臂交叉,双掌向天,想要挡架。 顾朝辞这是动了真格,这一掌蕴含深厚内力,犹如长虹经天,电不及发,离对方不足尺许之时,忽地变掌为抓,已然捏住杨康左腕。 杨康毕竟也是全真教嫡传,一见左手被拿,立马右掌变爪,顺势下插,想要在顾朝辞脑袋上,添几个血窟窿。 可顾朝辞手上内力一吐,杨康“哎吆”一声惨呼,大叫出来。 杨康只觉自己左腕,如被钢箍给套住了,奇痛彻骨,全身已然酸麻无力。打出的右爪不等探出一尺,就已然气力尽消,搭拉了下来。 摹地里就听一声“放肆!”。 当真是舌绽春雷,声震全场。 与此同时,顾朝辞突觉背后“嗖嗖”声响,风声飒飒。他内功深厚,听声辨形之术,不说出神入化,但也造诣颇高,未曾回身,都知有高手偷袭,以暗器直打自己背心要害。 顾朝辞嘴角微扬,冷冷道:“放四?老子还放八呢!” 言犹未落,早已甩臂一提,杨康就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脚尖拖地,一个翻转,就到了他身后,“噗噗”两声响。 众人都是江湖行家,不用看,都知这是金属入肉之声。 而杨康也再次不出所料,惨声嚎叫起来。 顾朝辞大笑道:“如此脓包软蛋一个,又岂是全真教弟子,我也真是想茬了!” 说话间振臂一挥,捉住杨康便甩了起来,这一抡圆,仿佛风车旋转一般,劲风所及丈余之外,无人能够近身。 他也怕甩的太猛,让这货血气加速,直接嗝屁。只转了两圈,就已停手,随即转身,目光如电,横视全场。 杨康短短时间内连声惨呼,自己也深感羞愧之极。 因为师父教过,学武之人,就是胳膊被砍了,也不能喊叫出声,为人耻笑。 可他今日所遭受的疼痛,是平生第一次,自然而然的下意识反应,哪里是能装的住的! 如今又先是中镖,又被甩了两圈,直接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浑身没了一点力气,若非顾朝辞抓住他手腕,人都得瘫在地上。 顾朝辞捉拿杨康,当人肉垫子,只是一瞬之事。 同一时间,候通海为了追击,戏弄自己的小叫花,也刚好跃进圈子,眼见小王爷为人所擒,也不知是内心责任感爆棚,还是感觉,在王府扬名立威之时已现。 顿将手中三股钢叉一摇,大喝道:“小子,放开小王爷,你家侯二爷饶你不死!” 说着脚下进步,手中三股钢叉,使了一招“夜叉探海”,朝顾朝辞当胸插来。 顾朝辞一看他面相,就知这是射雕第一逗比“三头蛟”,知道他武功与师兄“鬼门龙王”沙通天相比,那还差的远呢。 还敢在自己面前,摆出这幅狂傲姿态,心中拂然不悦:“不能杀杨康,还不能杀你了!” 想着剑眉一蹙,煞气陡升,神功流转,就要出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毙杀此人,好以扬威! 此时见他一叉,戳至自己自己二尺之地,劲风袭来,甚是锋锐,右脚飞足一踢,正中叉杆,“铛”的一声巨响,侯通海手臂一麻,三股叉直飞上天,不由蹬蹬退出数步。 顾朝辞大喝一声:“匹夫受死!” 脚尖一点地,向前飘身而进,同时右臂一振,右掌直推而出,这掌蕴含他十成力道,又手里捉着一百来斤的杨康,去势也就慢了几分。 侯通海也是武林成名人物,尤其下盘功夫甚是了得,方能不被对方一脚猛力带倒,可眼见自己兵器,竟然被这年轻人一脚踢飞,当即就是一懵。 这时突闻胸前一股劲风袭至,连忙内力急提,双掌击出,他毕竟练功数十载,反应也算不慢,刚好抵住顾朝辞这一掌。 两人三掌相交,就是“砰嘎拉”的一阵响,侯通海只觉眼前直冒金星,手臂滚烫好似被泼了一盆热油,也是一声惨呼,身形更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离地飞起,摔了出去。 人在半空,就哇的一声,口中鲜血洒落在地,都在冒着丝丝热气。 而这时“参仙老怪”梁子翁脚下一撑,已然腾空跃起,双掌一圈,将侯通海接了下来,可顿感对方身子,热的好似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烤肉一般,以他内力之深,都有种烫手之感。 他与灵智上人、彭连虎,见小王爷突然遭擒,同时飞身抢出,刚才的两枚线镖,就是彭连虎打出的,结果救人不成,反而尽数打在小王爷身上,心下暗惊。 再一看手里的侯通海,双臂直接断成了七八截,连胸骨都断了几根,已是气若游丝,虽未断气,但能不能活,谁都说不准。 这时那柄三股叉,也由空坠落,顾朝辞拂袖一挥,钢叉带着“呜呜”声响,朝着杨康那帮仆从,激射而去,“扑哧”一声,就见那名适才替杨康扬言的随从,已被穿了个通透,仰身栽倒在地。 众人就听一道幽冷刺骨的声音,响彻全场:“你个死跑龙套的,屁话多了,就得拿命换!”。 第十九章辣手之名 震全场 杨康的众位仆从,眼见这位平日最受器重的亲随大人,刚才还活蹦乱跳,狐假虎威来着,就只是眨眼间,便躺在自己身边了。 看那副双目圆睁,一脸愕然难信的表情,浑身抽搐,嘴里还在不停“咕咚咕咚”的往出吐血,看起来,太过瘆人。 再看他胸腹处被钢叉,插出来的几个窟窿,血如泉涌,天上的雪花刚飘落下来,就立马融在了血水里,突然就见其,两腿一蹬,再也不动弹了。 这种亲眼看见一个人由生到死,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力,直让这些健仆,面如土色,浑身颤栗,无所适从。 饶是彭连虎、梁子翁这等心狠手辣的武林高手,见了这一幕,也是心头巨震,面面相觑。 他们成名已久,各个名震江湖,心下均明,这侯通海武功虽不及他们,但自己大概率可没一掌,将其震成这样的本事。 而且这出手之人,直到这会,才拂袖飞叉,毙杀仆从,可见他不但武功高强,心有所谋,心眼也是小到了极点。 只是小王爷,中了两枚喂毒暗器,耽误一时三刻,人就没救了,可如今他被人扣住脉门,拿在手里。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也无计可施。 当然,灵智上人见了这一幕,自然没有彭、梁二人,那么多想法。 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侯通海,便两眼微眯,又开始养神了。 在他眼里,如侯通海这等人物,自己这毒沙掌加上大手印掌力,一掌就能震死他了。 震伤而不死的表现,又何足挂齿? 这些人孤陋寡闻,少见多怪而已! 顾朝辞杀仆从,看似是顺手而为,实则当那人在自己面前,大肆扬言,羞辱穆念慈时,就对他判了死刑。 只是当时目的,还未曾达到,才让他多活了一会。 可当看见侯通海,还没被自己一掌,给当场震死,脸色却是一沉,内心极为不爽。 他对这人也是动了杀心的,出掌未有丝毫留手,可纵然如此,还是行不达意。 可他知道,这非自己内力不济之故,而是自己未将《九阳真经》修至大成,本身就只有神功,该有之三四成威力。 又没有高人,指点运劲发力之道,更不会高明武功,在此三四成的基础上,又只能将自身内力,打出三四成力道,这两两相减之下,威力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此时他这种情况,就好比蓄满洪水的水库,却没有一个好的宣泄渠道,自难发出沛然莫御之威。 若懂了高明的运劲发力之道,纵然只是九阳神功小成,但拍死侯通海这种二流人物,也是举手之力而已。 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一声谓然长叹:“唉,还是自己实力不济啊!” 彭连虎等一众人等,见这小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擒小王爷、伤侯通海、杀亲随,就只一瞬之间,还说自己实力不济! 这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幅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彭连虎当即一拱手,说道:“阁下一副好身手,倒让哥几个,走了眼了! 亮个万吧!” 他身材矮小,看着比常人矮了一个头,但这几句话,随意说将出来,却是中气充沛、声如洪钟,尽显内功之不凡。 顾朝辞闻听这黑话,神思回转,晒然一笑道:“你这矮脚猫,适才偷放暗器时,尔等这帮不僧不俗的东西,可没走眼哪!” 彭连虎,梁子翁、零智上人几人,俱是武林成名人物,不是纵横几省的大盗悍匪,就是一派宗师,都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 听了顾朝辞这种打击全场的话,自然各个心中愠怒,均想:“这小子不过就是内力深厚,口气却是大的很哪!” 尤其彭连虎身材矮小,年轻时虽有几分不忿,可这也怪不得谁,尤其武功有成以后,谁敢拿这来揶揄他? 更别说矮脚猫,这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词汇了。 那满是血丝的双眼,顿时发出慑人寒光,就连脸上肌肉,都在微微跳动,那真是杀机毕露,就连杨康的一众仆从,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可任彭连虎再是杀机盎然,可眼见小王爷受制于人,就连脸上也逐渐布满黑气,已然昏迷,显然毒性已然发作。 心下很是不忿道:“想我千手人屠,纵横河北、河东数省,恶名可止小儿夜啼,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 只是如今小王爷为其所擒,偏偏又中了我的毒,若出了差错,不好交代不说,也坏了我的名头!” 念及此处,也只能强忍怒气、收敛杀心,转头看了一眼梁子翁。 梁子翁老与江湖,最擅长花言巧语,与人打交道的本事,比他武功可要厉害多了,否则安能从洪七公手里,逃得性命? 一看彭连虎眼神,自是明白,他是向自己求助了,心下暗喜:“这彭矮子自视甚高,又和沙通天穿一条裤子,在王府谁也瞧不上!如今却向老仙我低头了!” 想着当即仰天打了个哈哈,朝着顾朝辞捋须说道:“阁下一表人才,武功又如此高强,当真是并世无二! 老仙我是平生从所未见啊! 小友,大家伙都是误会,你又何必生气呢?”。 顾朝辞冷哼一声:“你个老瘪犊子,哪来的脸,自称老仙的? 看你这样,倒像不阴不阳的老怪物,称我为小友,你也配!?” 梁子翁岂能不知自己名号“参仙老怪”。 可他自己只喜欢“参仙”,朋友们也都叫他这个名号,至于“老怪”这两字,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只会背地里叫叫就算。 而今被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羞辱揶揄,直接气的脸色涨红,胡子都要倒竖起来了。 也不知,他是明知自己是谁,故意这样说,还是无意之语。 可怎么说,他手里也拿着小王爷,掌握着主动权,也不好立即翻脸,只能汕然一笑道:“哈哈,老怪物就老怪物吧! 大家都是江湖同道,还请尊驾报个号,说不得,大家伙与你师门,也有几分渊源,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不好了!” “你既如此狂妄,总不能连个名号,也说不出来吧?” 顾朝辞见这老怪物,为了知道自己底细,还使出激将法了,但手里还捏着杨康呢,自是无所畏惧,只是朗然一笑道:“顾某人顶天立地,岂会与尔等这些数典忘祖之徒,有何渊源? 既然乖孙子们,想要知道爷爷是谁! 那就听好了! 你家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朝辞是也!” 他这话一出,灵智上人、梁子翁除了心中蕴怒,还没其他什么反应,彭连虎却是陡然色变,心跳的砰砰响:“莫非是他?” 当即失声叫道:“你是辣手书生?” 只是六个字,以彭连虎的定力,语声竟微微有些颤抖,忽然也不知想起什么,牙齿相击,格格作响,竟连身子亦有颤抖之相。 他本来想要稳住的,可身子要颤、要抖,怎生也管不住。 明知身边都是高手,目光锐利,自己这副模样,落在人家眼里,岂能不落笑柄?却又无可奈何! 可当一些人的眼光,扫视过来时,他虽有羞惭之感,但他一触到,那一道道目光时,登时坦然无羞。 因为那些人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也均是害怕恐惧之色。 “千手人屠”彭连虎的大名,只要是武林中人,均曾有所耳闻。 均知他下手无情,残忍乖戾,心思诡谲,实在是个魔头般的狠角色。 他武功既高,手下又多,又与黄河霸主“黄河帮”结盟,一起做没本钱买卖,纵使连杀百人,也是毫不心软。与他稍有嫌隙之人,更是闻风胆落,逃之不迭。 以他武功之高、威名之大、势力之强,竟对“辣手书生”这个名号,如此忌惮。 将心比心,谁人不惊? 再者,此时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自然不乏在江湖上经常走动之人,想起关于“辣手书生”之传闻,还能保持平常心的,真没几个! 霎时间人同此心,心同此想,整个大广场上,都静了下来。 而今这位大名鼎鼎的“千手人屠”,则是面如土色,心下不断给自己打气:“千万别慌、别怕,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他孤身一人,还带着几个累赘,手段再狠,我们人多势众,又有何惧?” 灵智上人见了他如此作态,都不由生出了几分毛骨悚然之感,立时双目一张,眸子里精光闪闪,可见顾朝辞年纪轻轻,也就长得俊郎不凡而已,再说他虽然内力尚可,武功却很是一般,又能厉害到哪去? 顿时双手合十,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彭连虎,暗骂道:“狗屁的千手人屠,所谓诺大名声,莫不都是吹出来的? 哼,这中原武林,果真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老衲与尔等并肩,真是奇耻大辱! 且等老衲最后出手,一掌定乾坤,扬我手印宗威名!” 也不怪灵智上人有此念头了,就连顾朝辞看到彭连虎这等表现,都是微微一怔,内心产生了极度怀疑,寻思着:“这辣手书生之名,难道在江湖上,这么牛逼? 连彭连虎这种悍匪,都怕的要死?” 想着眉头紧蹙,伸手挠起了下巴,思忖不停:“这到底是不是,我闯出来的名头? 莫非是那冒牌货,做了什么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还是这所谓千手人屠,也是一个怂包软蛋,自己高看他了?” 这倒不是彭连虎怂,盖因河北中都路,燕山地界,曾有一龙虎门,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最喜强掳女子,以供淫辱玩乐。 单论恶名,比之彭连虎手创的“千手寨”,还要强上三分,可他们势力强大,又有金人做靠山,自非一般人所能招惹的起。 可在一年前,门内二百四十五口,从上到下,无分老幼,尽数被杀。 尤其门主陈继智与副门主刘伟涛,及手下几位堂主,身上一丝不挂,被人用长枪钉在龙虎门的门口,就好似大白猪一般。 更为可怖的是,几人下体还被割了下来,用飞镖给钉在了嘴里。 在龙虎门的墙壁上,还留着两行,斗大的血红大字。 “掳掠女子者,如屠猪狗也! 顾朝辞!” 这一幕见者之人,无不心惊肉跳。 起先查探死者死因,都是被人用兵刃、掌力一击毙命,典型的杀人不用第二招。 而且也不难看出,这是出自一人之手,都在想,这下手之人,武功可高的很啊! 可有位精通医道的人,总觉不对,又从死者血液中发现,这些人多数,都是中了蒙汗药之类的药物,应该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弄死的。 这种手段,就有些让人有些发麻了! 彭连虎开山立柜,大本营“千手寨”就在河北,闻听此事后,感觉这“辣手书生”比当年的“黑风双煞”都要可怕的多。 毕竟人家“铜尸铁尸”夫妻两,手段再是狠毒,也是凭武功来硬的,可这“辣手书生”那是什么玩意儿? 江湖仇杀,还他妈玩起下药这种,下三烂的勾当来,简直突破了江湖恶汉之底线! 彭连虎在那时,便得出一个结论。 这顾朝辞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辣,比之自己,非但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他妈的压根不讲武德。 对于这种人物,谁心里不慌? 正因如此,在那段时间里,彭连虎纵使加强防卫,也几乎没睡过好觉。 生怕不知不觉中,被人潜入山寨下了药,到时候被抹了脖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后来,听闻顾朝辞,又在山东做了大案,方才松了口气。 想着或许是自己山寨,虽然杀人如麻,但没有掳掠女子,以供淫辱的不耻行径,才没被这杀神,找上门来吧! 不过以前多是江湖传闻,没有见过顾朝辞手段。 可今日亲眼所见,身为成名高手,却和小王爷,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打得有来有往,先将小王爷的底,统统扒个底掉,背上背叛师门之罪,再将他轻易拿住。 不正说明此人,不讲武德到了极点? 彭连虎对这种人,是真的有些慌了。 他宁愿面对,那些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都不愿和“辣手书生”这种没有底线、不讲武德之人,打交道。 梁子翁虽然地处关外,但他阅历见识,都远非灵智上人,那种坐井观天之人所能及,“辣手书生”之名,倒也有过耳闻,只是对顾朝辞这三个字,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而今自然,很是正确的对号入座了。 又见了彭连虎那副神情,不由抚须寻思:“这辣手书生,看来比本仙预想的,还要麻烦啊!” 当即拱了拱手,一脸笑意道:“原是顾大侠当面,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辣手之名是你们说的,如今又是大侠,真是什么话,都让你们给说了!” 梁子翁也是哈哈一笑道:“称呼什么的,那不重要,毕竟都是别人胡乱叫的。 就像我梁子翁,自称参仙,可人家偏叫我老怪一样,这由不了自己!” 顾朝辞已然深有体会了,他非常不喜欢“辣手书生”,这个没逼格的外号,可又能怎么办? 人都是这样喊,而今一报名号,都能对这些成名人物加以震慑。 好似比“全真七子”这种人物的牌子,还要亮多了,心下反倒有了,几分自得之意。 故而这种事,也没必要再去辩解了。 只见他一脸冷峻之色,扬声道:“原来你是参仙老怪啊! 你也是一派宗师,常闻你一向在关外,作威作福。 怎么?长白山那么大地界,都盛不下你了。” 说到这,见梁子翁仍是一脸淡然,又很是玩味道:“呵呵,你就不怕埋在中原,回不去了?” 第二十章 好不要脸 梁子翁眼见自己主动曝出名号,顾朝辞竟是面不改色,浑若无事,又阴阳怪气,嘲讽自己,显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心下也是暗暗发狠:“目中无人的小子,等再过几日,老仙饱饮蛇血后,再来与你好好计较一番! 我倒要看看,你这能耐能有多大!” 当下却是强颜欢笑道:“哈哈,老夫与几位朋友,同受赵王礼聘,推辞不过才踏足中土。 只要一些世外高人,不与老夫一般见识。老仙这把老骨头,想要埋在哪里,自己大概,还是做的了主的!” 顾朝辞冷哼一声,再不多言。 他如何听不出来,对方这言下之意,那就是你顾朝辞,想让我梁子翁躺在中原,那还不够格。 彭连虎本就心思敏锐,对周围局势,更是洞若观火。 他与梁子翁,灵智上人,沙通天等人,受完颜洪烈重礼相请,来中都聚会,是要办件大事。 心知自己与沙通天经常合作,做些没本钱生意,较为亲厚。与其余几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关系委实一般。 这次见面,内心都是一个不服一个。 这参仙老怪,也是长白山一派宗师,生性自负,为自己出头,被顾朝辞当众下了面子,能忍住不当场发作,就不容易了。 再想让他伏低救人,估计就是白给了。 毕竟小王爷,中的是自己毒镖,若真出了事,王爷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心有定念,当即越众而出,刚走近几步,就见顾朝辞,左手一拉小王爷手腕,右手已经虚按在了他后颈上。 彭连虎自然知道,对方劲力一吐,小王爷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停步,拱手肃然道:“顾公子,你威名响彻江湖,侠名播于四海,武林之中,谁不敬仰?! 所谓女色祸人,自古皆然的道理,想必不用我等饶舌。 可你既然看上那小娘子了,带走便是。 凭着你的名头,谁还能难为你不成? 不过你手上这人,乃是大金国赵王世子。如此一来,可就有些太不拿我等,当回事了! 若真撕破脸皮,我等拦你或许拦不住,嘿嘿,可你扪心自问,凭你一人之力,能安全带走这父女两吗?” 杨铁心与穆念慈自然听出了,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也都清楚,只要躲在顾朝辞身后,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那就是对他们三人,最大的帮助了。 顾朝辞也深知这些人,各个雄霸一方,自视甚高,若靠拿住一个金国小王爷。就想将这些人,完全制得死死的,那是不可能的。这中间界限,自己得把握妥当。 而且他的这番话,说的也是软硬兼施,既捧了自己一把,也在拿杨家父女威胁自己。不由暗叹一声:“这些人,能在江湖上,闯出诺大威名,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当即点了点头,朗声笑道:“你这手上功夫了得,没想到嘴上功夫,又是更胜一筹! 不过,听你这意思,这是威胁顾某人了?” 彭连虎也是一拱手,冷声道:“不敢!” 他说是不敢,可到底敢不敢,谁都看的出来。 顾朝辞在场面上将话找回来,也就是了,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蓦然间脸色突变,一脸肃然道:“关于今日之事,诸位也曾亲眼所见。 顾某人本无心与人为难,是这位小王爷,自己不知深浅,敢来我头上讨野火,如今受些罪,也是自找的! 可我拿都拿了,你们想从我顾某人手里,将人直接讨了去。 嘿嘿,单凭梁老怪,恐怕还不够份量!” 彭连虎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以对方威名,纵然要放人,也得有个台阶,立马递了根梯子过去,振声道:“梁公威名,你已知晓。在下彭连虎,江湖人称“千手人屠”。 这位大师,也是大有来头,一手“五指密刀”大手印,威震西南,法号灵智。 当然,辣手书生威名,人所共知。 你若觉我等分量,还是不够,先让小王爷服了解药,再划下道来,我等又有何惧?!”。 顾朝辞自不会让杨康就此死了,只是要放人,总得换点什么出来。 毕竟自己本就要去王府找梅超风,这几人又是王府客卿,一旦行动起来,说不得就得与其撞上。 而且从彭连虎等人反应来看,这“辣手书生”恶名昭著,远超自己想象。 若上演一出,自己孤身深入虎穴,奋勇救回大宋忠良,杨家将后人妻子。 自己不但念头通达了,到时候必然名扬天下,受人敬仰,这声名狼藉的形象,自然而然会远离自己。 若“辣手书生”再犯下大案…… 嘿嘿,自己必可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当即仰天打了个哈哈,晒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千手人屠’彭寨主。 威震河北、河东数省的绿林魁首吗! 两年前,顾某在河北与那龙虎门上下,也好好交流过一番,也曾听闻千手寨威名,本欲会一会你,只是有事耽搁了……” (彭连虎:龙虎门之事,果然是你所为!还他妈交流? 幸亏你没找老子,就你这种不讲武德,极不要脸的做事风格,老彭我弄不好,就得栽了!) “不过顾某原以为,如你这等人物,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字号! 嘿嘿,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竟是一个出手暗算,还打中自己主子的无耻之徒!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顾朝辞这番话说将出来,可把彭连虎臊的满脸红紫,恨不得钻到地底去。 此人也不知,是杀人杀多了,还是怎么的,眼珠子本来就满是血丝,此时脸再一红,真是满面红光,极为骇人。 若是周围没人,顾朝辞说这话,他只当清风过耳,哪会放在心上? 可今日围观者众,他又亲口报了名号。 以后指不定,传到江湖上,他的名声成什么样了呢? 出手偷袭不说,还伤了自己人…… 还他妈号称“千手”…… 真是一着不慎,名声尽丧! 梁子翁一看,彭连虎此时神色,不说心如死灰,也是羞惭无地了。 心下明白,让彭连虎声名扫尽,下不来台,对他们这伙人名声,也是大有影响。 遂捋着胡须,也是跨出一步,轻笑一声道:“呵呵,顾公子,你今日行事与彭寨主,也是半斤对八两。 以你如此威名,却与一个出身富贵的小王爷一般见识,莫非传出去,就很好听了?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名声,可彭寨主适才,也只因回护小王爷心切,情急之下的小手段而已。 对我等来说,只是闹着玩罢了。 况且你也没什么损伤,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还是放开小王爷,我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再者说了,大伙儿也都是,江湖上有字号的,若双方都是心下不平,再约时约地了断,也就是了,又何必非得当场见血呢? 诸位,意下如何?” 梁子翁本就擅长养生之道,鹤发童颜的样子,颇有一副高人风范,风淡云轻般,说出这番言语,顿时让人如沐春风。 彭连虎更是投去了,甚是感激的眼神。 顾朝辞心中则是大骂不止:“这老逼灯,真是生了一张好利嘴! 轻飘飘的一句闹着玩,就将事情盖过去了。 莫非当年就是靠这,才从洪七公手里活下来的? 今日你们人多势众,老子也有所顾忌,鬼扯下去,也没意义!” 言念及此,双目神光流转,横视众人一圈后,朗声道:“那好! 诸位话都这份上了,冲着几位金面,这点梁子揭过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做的了主吗?” 梁子翁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老夫这点薄名,虽无法与阁下相提并论,但是这点主,自是做得!” 顾朝辞微一颔首,正色道:“好!阁下身为长白山的一派宗师,说话自然不是放屁! 顾某就信你一次! 让我岳丈与妻子先走,再说放人之事!” 梁子翁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顾朝辞转头对杨家父女悄声道:“岳丈、妹子,你们先回客栈!等会我来找你们,注意别让人跟踪了!” 杨铁心父女,也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物,这等常识自然清楚,此时他们在这,反是顾朝辞拖累! 可穆念慈知道今日之事,全因自己“比武招亲”而起,面前的这些凶人,也都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高手。 所谓好虎也架不住群狼,顾朝辞武功再高,孤身一人留在此地,也恐有差错。 不由秀眉微蹙,眼神中满是担忧,柔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高手人物,最看重颜面,但你一定要保重,千万不可逞强好胜!” 说着已然晕红满颊,悄声道:“我们可是已经订了亲了,你可要来找我!” 说完忙转过脸去,大是羞涩。 说实话,顾朝辞对穆念慈的悲惨命运,心有怜意,倒是不假。 可要说直接产生爱意,那就有些胡说八道了。 他的最大目的,也只是想依靠穆念慈与洪七公的渊源,来摆脱自己目前之囧境。 可眼见这姑娘脸泛羞晕,娇波欲流,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近乎表白之语来,也是一阵失神,暗叹一声:“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么简单! 今日初次见面,她或许对我也没多少爱意,但就因一个“比武招亲”的名头,这信义二字,就能压的她,必须嫁给我! 可我对她,若一直存有利用之心,又与杨康之流何异?” 想着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柔荑,微微一笑道:“念慈,你放心,大风大浪我也经过几遭,如今我还没娶你过门,自不会为了什么面子,任性胡为,你安心等我就好!” 穆念慈一听顾朝辞喊她“念慈”,再一想,他又叫“朝辞”,霎时间羞的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只想:“我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吗?” 这时杨铁心已然将铁枪双戟,收拾好了,轻咳一声,顾、穆二人自然只能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顾朝辞目送二人快步离去,又神目如电,紧紧盯住杨康的一众随从,那些随从,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根本无人敢动。 这时只听彭连虎大喝道:“顾公子,人我等也让走了,可以放了小王爷吧?”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彭寨主! 几位名满江湖,讲究言出如箭,在下深表佩服。 放了这小王爷,我们各走各路,这话我原也信得。 可过了今日,你们若是存心报复,顾某人虽不妄自菲薄,但双拳难敌四手,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朝辞这话说的,可将彭连虎气坏了,心中暗骂:“他妈的,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直接怒道:“你也是名满江湖之人,竟然说话不算数?” 又一看小王爷,语气一缓道:“好了,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可你看小王爷,再耽搁就没救了!” 顾朝辞转头一看杨康,他已然脸色发黑,嘴唇发紫,虽已晕厥,但人身子还是一抽一抽的,若非其从小修习全真教内功,恐怕已然毙命。 心下暗叹:“这彭矮子的毒,还是有些门道的!不知自己这所谓百毒不侵,扛不扛的住?” 顾朝辞也知道,火候已到,那就该提条件了,当即说道:“彭寨住,莫非你以为,我是食言而肥的无耻之徒吗? 我也不怕告诉诸位,顾某此来中都,是为了办事,几位武功高强,我也深感佩服。 所以只要几位答应,在中都不与我为难就行! 至于出了中都,诸位若放不下今日之事,顾某随时候教,这个你们应不应?” 彭连虎等人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一喜:“原来辣手书生这等狂人,对我还是忌惮三分啊!” 几人一有此念,都是与有荣焉。 彭连虎直接一摆手,很是大方道:“好,只要你不与我等为难,我等也不会上赶着找你!” 他心里还有一句:“你这瘟神,在卑鄙方面都远超我了,谁愿意和你结仇!” 可顾朝辞闻言,却是笑意盈盈,看着梁子翁与灵智上人道:“二位怎么说?” 二人见此,也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放了小王爷,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我们各走各路!” 顾朝辞知道这几人,都是成名人物,尽管为人邪毒狠辣,私底下罔顾信义之事,那是绝对干的出来,但今日围观者众,肯定不会食言而肥、自堕威名。 毕竟武林中人,再是恶毒,基本信义还是要讲究的。 若连信义二字,都当擦屁股纸,也就没人和你玩了,江湖路也就走到头了。 遂朗然一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了,后会有期!” 说着挥臂一甩,将杨康如扔麻袋一般,丢给彭连虎,足下一撑地,已经一个空心筋斗翻了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了郭靖身边。 他满含笑意,拱手说道:“兄台适才仗义执言,为表感谢,不知可否有暇,一起去喝一杯?” 郭靖适才看见自己黄贤弟,可一瞬间,人又找不着了。也只能继续在这里看热闹。 可突觉身边微风拂动,微微一惊,就见跟前落下一人,没想到这位纵横捭阖,睥睨群雄的大高手,竟邀请自己去喝酒。 他生性喜爱与人交朋友,可初来中原,只和黄贤弟喝过酒、吃过饭呢。 又觉得人家武功那么高,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不由挠了挠头道:“我也没做什么,再说我这人比较笨,不会说话,恐会得罪了你!” 顾朝辞伸手一拉郭靖,哈哈一笑道:“你可要帮我大忙的,一起走吧。 再说,谁要说你笨,这天下就没聪明人了。” 郭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笨,想着此时也无事,师父们又说,行走江湖,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也就没有抗拒,憨憨一笑,以示回应。 两人出了人丛,一上长街,大步迈开,比肩而行,好不潇洒。 至于顾朝辞说的,你要帮我大忙的,郭靖哪听得出来,只以为说的刚才之事。 彭连虎一接到杨康,立马给喂了解药,将人交给仆从,急忙送回王府修养。 彭、梁二人,眼见顾朝辞,旁若无人与人谈笑风生,均感面上无光,可想起种种,也只能谓然叹了一声。 但灵智上人却是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腾空扑了出去,他身披大红袈裟,又身材魁梧,这一跃起,就好似一头红色巨熊跃起扑食一般,只是一个起落,就纵出了人丛。 身形一下落,脚尖刚一触地,再次借力电射而进,去势之快,好似离弦之箭,两掌一提,迅疾拍出。 他距离顾朝辞、郭靖二人,本有四五丈距离,可他这一跃一进,力自掌生之际,便跨过了三丈有余,相距二人也不过丈许距离,而且这两掌既快且狠,蓦地里又是一声爆喝:“哪里走?” 他嗓门宏大,这一声好似半空打了一个霹雳,再配上他的魁梧身躯,当真是威风凛凛,直吓得一些看热闹的人,一颗心几欲从腔子中,跳了出来。 这和尚发声相喝,一方面是以音慑人,另一方面就是不愿落下,一个偷袭骂名。 可谓是掌随声出,两不耽误。 他前掌甫发,后掌继之,又再次呼呼两掌,这是手印宗绝学中的,一招“阳关三叠”。 以他的内力,这大手印一掌,已具开碑裂石之威,如今后力推催前力,三股掌力合于一处,那真是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过。 此时正值飞雪漫天,可他掌风所过之处,只激得空中、地面雪花飞舞消融。 第21章你也莫要太蛮横(感谢重案之虎月票支持) 灵智上人今日眼见,顾朝辞狂妄猖獗,视其他人有如无物,也就罢了,可也没拿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内心早已不忿多时。 适才投鼠忌器,自然不好发作。 这彭连虎与梁子翁又是既废且蠢,不足为谋,那就合该老衲扬名立威! 又自忖顾朝辞内力了得,这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招,定要将对方一击而毙。 顾朝辞满拟这些人名满天下,必不会食言而肥,哪能料到有人,竟会忽然发难? 蓦觉热风袭身,甚是锋锐,一股雄强大力,紧随其后,当真是风动劲至。 而此时若向前窜,怕对方就招赶招,力上加力,再推一掌,自己纵使无碍,郭靖必然受伤。要向旁窜,又怕他顺势牵转,掌击自己空门。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掌力已及后背,危急中只得运劲出掌,扭腰送胯,反手撩出,硬接对方来招,这正是少林韦陀掌中的一招“韦陀伏象”。 这招蕴含九阳内力,使将出来,那真是气凝如岳,掌势如山,委实身具名家风范。 哪有适才与穆念慈、杨康过招时之稀松,又哪是一个年轻人,该有之身手? 彭连虎、梁子翁,曾与顾朝辞简单过了一手,早知他内力之深,实非寻常,不过武功招式,没有什么精妙之处。 但见他这招“韦陀伏象”,虽是少林入门功夫,但发掌转身之际,身形端凝、劲力雄强,忍不住齐声喝彩:“好掌法!”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掌力甫一相交,劲风鼓荡之下,激的地面上,方圆三丈内的雪花,瞬间消融一空。 一个是九阳神功至刚至阳,一个是青海佛家密宗内功,也主阳刚。 此时漫天飞雪,寒风劲急,街面上离近之人,隔着四五丈,都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灵智上人双臂也是一热,连退了三四步,方卸了这股劲力,心中暗惊:“这小子内功竟如此了得!” 顾朝辞是仓促出招,力未运足,自己也觉手臂一麻,急忙顺力拉着郭靖,纵身前窜一丈有余,这才松手,回掌护身。 眼见只是灵智上人一人出手,梁子翁与彭连虎两人,没有跟着出手,不禁心下一松,轻声道:“你怎么样?” 郭靖反应再是迟钝,也知道,这是再问自己,吸了一口内息,没觉丝毫异常,当即回道:“我没事,只是感到一股热气袭来! 你有没有事?这和尚好生卑鄙!” 他生性纯良忠厚,明明知道灵智上人偷袭,也不愿口出恶言。 顾朝辞瞥了一眼郭靖,见他面色红润,一如既往,暗暗诧异:“这贼秃有备而来,偷袭之下,掌力如此雄强,我仓促之下,接了一掌,手臂都是一麻。 他离我二人,距离如此之近,掌劲震荡之下,可他竟然浑然无事,虽说大半力道早已抵消,可这内功修为果然了不得! 他只练了两年全真教内功,就能到此境界,也难怪被称为内功天才了。 人只用一个月,就能练成好多人一辈子,也练不成的降龙十八掌,果非幸至!” 又一想:“郭靖与我此时情况应该一样,都是无法发挥本身积蓄之内力,可他内力再是深厚,应该也不及我。 可学了降龙掌的运劲法门,就能打的梅超风近不了身,那我若是得到此掌法,天下之大,又有何惧?” 想着满脸笑意,说了一句:“我没事,这贼秃岂能伤的了我! 你照顾好自己,等会情况不对,你就先走,凭借你的轻功,这帮人拦不住你! 不用管我!” 说完不待郭靖回话,已然转眼看向灵智上人,面色突变,一脸峻然,冷冷道:“好一个秃驴,枉你也是名满江湖,真是说话有如放屁!” 灵智上人闻言,登时怒气上冲,脸色一黑,戟指怒喝道:“顾朝辞,你也莫要太蛮横!” 顾朝辞微微一怔,就直接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秃驴……” 灵智上人闻听他不顾身份,竟然接二连三出此污言秽语,直接插口道:“大伙都是武林成名人物,还望自重! 适才我们有言在先,你自己要去,理所应当,老衲自不多言! 但你将姓郭的小子,也想带去。 嘿嘿,你顾朝辞要颜面,我等就不要面子了吗? 我等蒙受赵王礼遇,你早已知晓。 这臭小子坏了赵王大事,老衲出手拿他,合情合理,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侃侃而谈,瞬间就将自己说成了,一个为赵王办事的忠义之士了,顾朝辞反而是恃技横行,多管闲事,不讲规矩了。 这些可都是灵智上人动手之前,就想好了的说辞。 他本打算,等顾朝辞与彭连虎交涉后,只要小王爷一脱手,立即出手发难。反正自己又没答应。 不曾想,对方还不忘,追问自己一句。不得已,也只能同意。 可见顾朝辞与郭靖同行,登时计上心头,这才凌厉出手。 本意一招之下,便结果了顾朝辞性命,未曾想还是低估了对方,大失所望了。 但说话不算的说头,那是绝对扯不上自己的。 顾朝辞早知灵智上人,是个混账,故而才多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秃驴还是,跟原剧情中,对待王处一时一样,玩了出文字游戏。 不……不……不仅如此,这秃驴对待自己,技艺更显造诣,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他刚才出掌,力道全压在自己身上,什么拿郭靖,忽悠鬼去吧! 这种不要脸手段,都是他给人玩的,没想到,还被一个秃驴,给秀了一手。 一时间胸中郁气陡升,不怒反笑,心中就一个念头:“蛮横?老子得让你这秃驴,见识一下真正的横,到底是什么样的!” 故而他虽似在笑,但双眉轩竖,一对眸子,精光四射,灿如烈日,脸上杀气暴现。 可郭靖是个实在人,听了灵智上人这话,却很是不好意思。 感觉都是自己,连累这位公子了。那自己纵然武功不济,也只能舍命与公子共进退了,又岂能离他而去、独自逃生! 他一想到这里,也是神色一凝,暗暗运气,凝神待敌。 突然就听顾朝辞呵呵发笑,转眼一看对方神情,饶是郭靖长于风雪苦寒之地,又经历兵戈铁马,骨子里早磨练出了一股子狠劲,也都觉有些骇人。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这位看起来一表人才,俊郎不凡的公子,为何会被称作“辣手书生”了。 这人杀气之盛,比起蒙古部落的统领将军,都不遑多让了。 一般人是真的,会被唬得神飞魄散的。 围观的靠前之人,一瞧顾朝辞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神,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均想:“辣手书生果然怒了。” 就见他忽然笑容一敛,扬声道:“灵智上人,掌力通玄,海内知名,西南称雄,今日一会,果真叫人大开眼界! 今肯惠然赐招,在下也是不胜荣幸! 不过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知能否有幸,得惠大师,再来指点一招啊!” 他这几句话,看似谦逊,实则内隐锋芒。而且发声并不很大,但却撞得场上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就像有人在贴着自己耳根,大声呼喝一样,当真算得上如雷贯耳。 就是远远站在广场外面的人,也是深有同感。顿时间,长街上、广场里、路边的民居里的所有人,也都静了下来。 江湖上颇为了解“辣手书生”之人,这才知道人能在江湖上,取得诺大威名,果真身怀超凡艺业,也不是徒凭卑鄙下药之手段。 灵智上人见顾朝辞显露内功,震慑众人,又使出激将法来,明确邀战自己。 饶是他一向自负,不将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也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内力非比寻常,我早就知道,可怎么忽高忽低的?这一手功夫之奥妙,可比适才一掌厉害多了! 不禁惴然暗惧:“自己一世威名,若接了这场子,倘若胜得,也还罢了。 若然不胜,可是大为难堪哪!” 第22章贼秃,这才叫蛮横(感谢空余时间月票支持) 别人又哪里知晓,盖因顾朝辞神功未成,内力积蓄虽深,可运转起来,不能随心所欲,从而导致大部分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可有时情急,或者急怒之下,发挥就会超越以往,就好似一些普通人,有时遇到危险情况,也有可能发出,平日不曾拥有之力。 故而顾朝辞这番激怒之下,施展内力,自是远超往常,着实将灵智上人唬的不轻。 灵智上人此时心念踌躇,哪敢贸然迎战。他也是武学大师,刚才自己融合三掌之力偷袭,都被人家接了下来。 若说什么真有把握,接住人家一掌,他自己都不信。 顾朝辞面寒如冰,眼见众人又都围了过来,将长街堵的水泄不通。 不过给他和灵智上人,倒是留出了七八丈长的场地,明显以供交战。 至于有些江湖中人,都已然纵身跃上,街道两旁的民居,居高临下看热闹了。 眼见顾朝辞虽是站在街下,可气度从容,那双威棱四射的星目,横视一周,哂然一笑道:“怎么?堂堂手印宗一派宗师,既想为赵王立功,却不敢接我一掌!?” 神色间很是轻蔑不屑。 场上几十双眼睛齐注长街,有人冷冷发笑、有人唉叹唏嘘。 灵智上人内功深厚,耳聪目明,如何听不出来,众人耻笑之意,顿时气往上冲,想道:“你内力虽强,这次老衲和你拼一把硬功,以我毒沙掌的威力,你纵然伤了我,你也不好过,想也难逃劫数!” 蓦然喝声:“莫说接你一掌,就是十掌、百掌,老衲又有何惧!” 顾朝辞只是嘴角微扬,冷冷一笑,也不做势纵跃,就像常人般,前跨一步,便是寻丈。 步距之大,较之常人纵跃,还要阔大几分,可意态娴雅,殊无用力之迹象,足见身法之高明。 实则顾朝辞单论身法很是一般,方寸之间的闪转腾挪,根本未臻上流。 但在宽大场所,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适才这一跨,用的也是武林中,最普遍的轻功“八步赶蝉”, 可他内力深厚,一经施展,那也是当世少见的神技了,围观众人顿时喝了一声彩。 只见灵智上人却是满脸凝重,双掌一立,使个“手印含身”之掌式,目凝对方,脚下不丁不八,站个桩步,堪称沉如山岳,静若平海。 顾朝辞眼见双方,相距不到一丈,脚下一点,打了一个盘旋,左掌一引,登时幻出重重掌影,突然大喝一声:“賊秃,爷爷这才叫蛮横!” 话音未落,已然右掌用实,击了出去,呼的一声,掌风鼓荡,掌至中途,左掌又紧跟拍出按在右掌之上,两股巨力一起直直推出,声势浩荡。 这正是“三十三路闯少林”中蓄力高招。 立于灵智上人身后的围观之人,远隔三四丈,也觉劲风扑面。 灵智上人大红袈裟猎猎作响,一见对方出掌,其疾如风,其势如山,掌力未至,掌风都逼得自己呼吸不畅,声势先已骇人。 他又如何不认得,这种蓄力招数,就是用来硬碰硬的。 大惊之下,吸一口气,猛提内力,右手猛然上扬,吞气开声,恍若晴空打个霹雳,厉喝道:“你会叠加掌力,难道我便不会么?” 左掌倏然推出,右掌顺势下拍左掌,也是一个双并掌,裹挟劲风,迎击而出。 这一招叫做“佛印憾山”,掌力雄强,变幻莫测,正是手印宗“毒沙掌”中杀招之一。 顾朝辞眼见对方一双蒲扇大的手掌,虬筋暴出,掌风气势磅礴,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气流摩擦之下、又消融飞雪,发出“哧哧”声响,确也不凡至及。 要知道灵智上人虽然生性自负,但他出身的“手印宗”,实乃佛门密宗分支,他多年来日夜勤练武学,武功大进,远超门内诸人,否则来到中原后,焉敢如此目中无人? 顾朝辞见了他这一招,对这一流高手的武功高低,判断也更是清晰了。 霎时间二人以硬功对硬功,四掌相击,这是强力相碰,中间实无闪避取巧的余地。 只听的“砰砰”几声响,二人脚下青砖碎裂如粉,烟尘顿起,气流冲击之下,方圆三丈内的雪花,也顿时消融一空,二人所立之地的雪花未及落下,就已然无影无踪了。 就连二人所在街道两边,民居内梁的灰尘,也是簌簌而下,好似急雨。 灵智上人自恃毒沙掌掌力,当世少有能及者,又苦修数十余载内力,不料掌掌方触,但觉对方内力如怒潮汹涌般攻来,自己更是全身炙热,如堕火窟,对方内力之阳刚威猛,不但超过自己所修,更是前所未见。 灵智上人那张黑脸,早已殷红如血,运起毕生功力想要守住,不料对方掌力直如江河大海,无止无尽,又仿如瀑布急流,沛然难御。 刚觉不妙,猛地里一股巨力撞来,他哪还定的住桩子?只感浑身俱震,五脏如沸。 他也是武学名家,情知硬抗唯有受伤更重,连连顺势极速退步,化解来力。 一瞬间就“蹬蹬……”连退七八步,脚下石砖皆碎,兀自卸不开这股大力。 他与顾朝辞这一对掌,乃是硬碰硬的以力对力,力弱者败,他自己掌力反击回来,再加上顾朝辞的掌力,那是何等力道,焉能容他完全化解。 就听“砰”地一声,他这庞大的身躯,已然撞在身后几人身上,灵智上人也立马借势导力,登将几人撞的飞起,“扑通”倒地之声、哀嚎惨叫之声瞬间大作。 这几人也是江湖中人,否则焉能抢到人丛最前头来? 也不知他们是没有眼色,还是一时看的呆了,没能及时跃起避开,竟被灵智上人撞得,断胳膊伤骨头的,大声惨叫,伏地不起。 这些人本想着幸灾乐祸,好看两人相斗,瞧个热闹,以后也能在江湖上吹一波,一流高手过招时,声势如何,却不虞遭此池鱼之央,反被别人看了笑话。 也就是灵智上人连退七八步,已然消了大半力道,否则这些人非被立时震死不可! 灵智上人这一撞到人,立即借力收势,定住了身子,只不过他直到此时,仍能稳站在地,这手消力之法,也算精妙之极了。 可他方自站定,便觉全身燥热不堪,宛似身入熔炉,双肩也恍如被利斧劈中一般,不但奇痛彻骨,竟连手臂也软软地提不起了。 他哪还不知,肩骨这是碎了。 紧接着,脏腑也是灼热、剧痛,好似千百柄烧红的小刀,在来回攒刺一般。 顿时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这口血一出,全身仿佛直接脱力一般,半分力道,也使不出来,膝间一软,软垂垂瘫坐于地,一根手指头都好似动不了。 他到了此时,也明白自己这是完了,不但自身毒气回体,内腹又遭对方掌力重创,就是不死,没个三年五载静养,也好不了了。就算性命无碍,武功能否恢复,都是未知之数了。 顾泽将灵智上人,刚一震出去,就觉双掌微麻,一股气流沿着手臂经脉上升。 他对这贼秃的拿手绝学“毒沙掌”也有所了解,立即双眼微眯,运转内息,就觉那股毒气,还未走到大臂位置,便被自己体内的纯阳之气,焚烧殆尽。 当下深吸一口气,丹田内息鼓荡,登时神采奕奕,心下暗叹:“这贼秃的毒沙掌果然有些门道,难怪王处一接了一掌,差点废了。 不过这贼秃武功虽强,却没脑子,也过于狂妄。 若真正打起来,要赢他或许还得费些手脚,但和自己玩硬的,那真是找死了!” 不过一见灵智上人受伤倒地,顿时脸似寒霜,右足略撤,身子微弓,口中吸了一口气,将九阳神功运至掌上。 他又怎么能放过,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候。 可灵智上人虽然倒地,却未晕厥,一看顾朝辞眼神,强忍剧痛,勉力运转内息,略微消去些,胸中沉浊之气,惨笑道:“顾朝辞,你已然中了我的毒沙掌。 凭你的内力,快快寻……个去处,打坐运气,或可……保无虞,若强撑想要杀我…… 彭寨主、梁仙翁他们,又岂能……不为我报仇? 纵然他们……力有不逮,只需传出消息,你顾……仇人想也不……少,也必然……放不过你!” ……………………………… PS:在此再次感谢“空余时间”书友的月票及打赏,这对我来说,着实属于第一次! 再次感谢!!! 第23章 老子杀驴,谁要你服! 顾朝辞见灵智上人身受重伤,基本不死都得废。 若无打通任督二脉的绝顶高手,为其治疗,三五年能缓过劲来,都是他命大。 可听了他这一番话,对这贼秃之狠毒,体会更深了一层。 他这明显是告诉彭连虎、梁子翁他们,顾朝辞已经中毒了,大伙趁机要了他的命! 而且这满嘴跑火车的本事,与“射雕第一大忽悠”裘千丈,都有得一拼了! 可如此一来,岂不将自己智商,也完全放在地上摩擦了? 顿时双眉一轩,唇角微扬,冷然一笑道:“呵呵,贼秃,你这毒沙掌倒是稀松平常,可这张嘴倒是厉害的紧哪……” 灵智上人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怒从心起,直接打断他的话,恨声道:“老衲上了你的恶当,才败在你手下! 我只后悔自己太过贪功,又太过自负,否则咱们以真实武功,大有一搏。 今日之败,我不服!” 如今的他面色惨然,也陡然明白了,自己输在了哪里,压根不该与其硬拼掌力。 只道硬功是自己强项,没想到更是人家强项! 对方内力惊人,可武功平平,自己若取出金钵对敌,岂能输的这么惨? 坏了一生修为? 他此时大悔之意,根本无法抑制,已然胜过性命之忧了,岂能不满怀愤怒发泄出来。 顾朝辞见这和尚,蠢的还不是那么彻底,总算想明白其中道理了。 可他哪管这个,眼神一厉:“老子杀驴,谁要你服!” 说着右足一蹬地,飞身扑上,双掌疾出,正是少林韦陀掌中的“恒河入海”。 这双掌之力呈怒潮奔腾之势涌了过来。 灵智上人总算见识了,顾朝辞为人是真不讲究,如此行事,哪有丝毫高手风范? 遇到这种情况,来一句,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下次再比,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这样才符合高手行事啊! 这人到底是哪个门派教出来的? 他师父到底是谁? 他心念电转,满脸骇然之色,连眼神中都是惊恐惶急,自己现在这样,别说掌力击实了,就是被掌风刮到,也能要了他的命! 急忙想要提气躲闪、抵抗,可丹田中痛如刀绞,又哪有可以支撑他,躲闪的内息可提,只得发出一声惨呼:“不要!” 就在这时,蓦地里半空中人影一闪,竟然垂直掉下两个人来。 这样一来,不仅观战之人始料未及,发出惊讶之声。 就连顾朝辞也未曾想到。 这天上还能掉人? 可到此地步,自己这点本事,如果强行收势,就等于用自己掌力回击自身…… 他心中只一动念,但听得“喀喇喇”数声响,那两人同时“啊啊”的长声惨呼。 这二人一个面向一个背向,掉入顾朝辞掌力范围,刚好挡在灵智上人身前,五尺之地。 顾朝辞这掌又凌厉之极,他们又是普通人,前胸后背受了这手掌力,如何经受的起? 登时骨骼断裂,口中鲜血狂喷,身形好似破口袋一般,离地飞起。 原来彭连虎、梁子翁,本见灵智上人枉做小人、受伤失威,还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均想:“就你这秃驴忠心?能耐? 大家伙同受赵王邀请,谁又比谁差了? 随大流不就好了? 你这秃驴偏要特立独行,强行逞能,倒显得爷们,都是酒囊饭袋了!” 可一想顾朝辞为人很不讲究,若是别的成名高手,看到灵智上人受伤,必不会再下手,但这人肯定是要乘人之危的。 故而就在顾朝辞说话之时,彭连虎、梁子翁各抓住一人,封了穴道,便呈抛物线趋势,给扔将出去了。 这彭连虎、梁子翁,也是当世一流高手,内力固然远不及顾朝辞深厚,可武功之精妙,犹有胜之。 所以才能抛的那么恰如其分,让两人身子下坠,正好跌在顾朝辞拍出的掌力之间,也送了二人性命,当然也救了灵智上人性命。 可顾朝辞岂能善罢甘休,将两名无辜之人,刚一震出,就要再对秃驴补上一掌。 就听梁子翁、彭连虎齐声喝道:“住手!” 两人声随掌出,“啪啪啪啪”几声响,四名围观之人,再次被他们运劲推出,就好似四枚极大暗器一般,并成一排,飞向顾朝辞。 这时一些围观之人,对这情况,也是大声发喊,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毕竟大家伙就是看个热闹,就遭受无妄之灾了,这生命也太没有保障了。 彭、梁两人这一推,蕴含深厚内力,四人势挟劲风,带着“呜呜”风响,威猛已极,四五米的距离,转瞬即到。 现在两边民居屋顶上的人,都不用看,只听那般风声,都知道这四人,是怎么也活不了了。 毕竟不是被顾朝辞出手震死,就得自己摔死。 这一变故陡起俄顷之间,可顾朝辞应变奇快,脚下一撑,一式“一飞冲天”,原地纵起两丈多高,四人都从他脚下飞了过去。 这时彭连虎、梁子翁,也都同时跃到,灵智上人身边,也知他肩骨碎了,分别探出一手,抓住他后背一侧,将人给提了起来。 灵智上人虽未受伤,但五内如焚,双睛突出,模样甚是可怖,现在就是全身,也是骨痛欲裂,一口气再也缓不过来,登时面如金纸,委顿不堪。 彭连虎、梁子翁见灵智上人,吃了这般大的亏,心想:“这和尚受得伤,看来比我预想还要重啊!”,俱是心惊不已。 与此同时,顾朝辞身形也由空缓缓而落,忽然就听身后传来几声惊呼,梁子翁、彭连虎更是一脸愕然,看向自己后方。 他回头一看,就见人丛中,一道灰色人影倏然飞出,身法快捷固不待言,可他手持一件异样兵刃,在空中连挥三下,将三人手腕卷住,轻轻一带,就将三人平平稳稳,放在了地上。 他挥舞兵刃虽有先后之分,但三人几乎同时落地,出手之快,用力之巧,都是精妙绝伦。 至于另一人,则被郭靖飞身抢上,接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四人受到彭连虎、梁子翁掌击,受伤也自不轻。 众人这才看清那灰影,是个中年道人。 他身披灰色道袍,手中捏着一杆拂尘,丝条、雪花相伴飞舞,再加上他气定神闲,长眉秀目,白袜灰鞋,衣衫整洁,若非显了这么一手高深功夫,倒似是个着重修饰的道家羽士。 彭连虎、梁子翁见了道人身手,也是心头一震,均知对方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可又不知其到底是谁! 若与顾朝辞是一伙的,那就有些不妙了。 故而两人都是暗自运气,紧紧注视对方。 那道人神情肃然,双目一凝,朗声道:“久闻彭寨主、梁仙翁威名,所谓好事多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 彭连虎听得对方,明显是在讥讽自己行事毒辣,眉头一皱,冷声道:“不敢,未请教道长法号。” 这时场上数百道目光,齐向道人注视。 那道人拂尘一甩,微微一笑道:“贫道全真教王处一!” “你是铁脚仙玉阳子王真人?” 彭连虎神情很是凝重。 王处一笑容满面,很是谦然道:“玉阳子不假,‘真人’二字,可不敢当!” 顾朝辞一见那道人身手,武功非凡,一瞬间连救三人,这份举重若轻,又不带丝毫烟火气,已所不及。 早已肯定他是王处一了,只是对方早都在这,一直在冷眼旁观看了半天热闹。 未曾想,这会倒是冒出来了。 可早已见过他了,自没有惊讶之感。 可彭连虎与梁子翁、灵智上人等人,心中俱是一震,王处一乃是全真教,响当当的角色,威名之盛,仅次于长春子丘处机。 他当年独足跂立、凭临万丈深谷,只用了一招“风摆荷叶”,便威服河北、山东群豪,博了一个“铁脚仙”美名。 只不过久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真人,想起对方适才所展身手,果真名下无虚。 梁子翁闻言,却是心下一松,眼珠子一转,捋须微笑,朝着彭连虎,很是悠然道:“彭寨主,老夫素居关外,可久闻全真教乃是名门大派,更是天下武学正宗,人所共仰! 这几时与辣手书生有交了? 老夫却有些孤陋寡闻了, 你知不知道啊?” 彭连虎岂能不知,这老怪是想挑拨一把,自然煞有其事道:“这个吗? 唉…… 毕竟全真教威名,都是昔日‘中神通’王重阳,闯出来的,现在他老人家驾鹤仙游。 如今那自然时过境迁了,门下弟子与‘辣手书生’这等年轻俊杰结交,也很正常吗! 仙翁,这你要理解啊!”。 说着一脸为难,又摇了摇头,言下仿佛他就很为全真教,着想一般。 “辣手书生”声名狼藉,都快发展到臭名昭著的地步了。 只要是常走江湖之人,谁人不知? “全真教”却是名门大派,讲究儒释道三教合一,更以行侠仗义为己任。 这两人说门下弟子与“辣手书生”交好,谁人听不出来,那是赤裸裸的羞辱。 王处一被人辱及师门,饶他身为得道高士,养气功夫过人,这时间脸上也犹如罩了一层寒霜。 伸手一指被救下的四人,一脸冷峻:“二位成名多年,与人过招,却伤及不会丝毫武功的无辜之人,莫非贫道不该出手? 又与别人何甘? 亏尔等威震江湖,得享大名,简直不知所谓!” 梁子翁听了他这的厉声喝斥,没有丝毫愠恼之意,仍然笑嘻嘻的,说道:“这辣手书生手段之辣、掌力之强,也是当世罕见。 不知那会,王道长怎不出手,也给他来一句,好事多为? 而且我们也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又未伤却一人性命! 顾公子神功盖世,只要愿意收手,轻而易举就能救下他们? 可自己不愿堕了辣手书生威名! 这莫非也能怪到我们? 道长对我等如此言语不善,对他行事,却是视而不见。 莫非这看人下菜碟,也是全真教嫡传?” 彭连虎顺势又补了一句,唉叹道:“梁公,这是你我这等无名之辈,该有的待遇! 或许你还有所不知啊! 这辣手书生曾在山东,杀过全真教门下,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也或许是这位铁脚大仙,还不知道呢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的也都是实情,顿时引发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最前两个倒霉蛋,虽然是被彭梁二人扔出来的,可被顾朝辞打死,这是人所共见。 至于他若收手,会伤到自己,能去考虑这点的人,当真没有几个。 有些人是不明白其中的武学道理,有些人则认为,这辣手书生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不是很正常吗? 还能指望他救人? 而且那后面四人,他也是能救而不救。 王处一对此,既然视而不见,这“辣手书生”还杀过全真教弟子,他还不想动手,那就是欺软怕硬的主! 顾朝辞心下已明,这所谓的“辣手书生”与全真教有过节,彭、梁两个坏种,肯定也听说了,所以就开始挑拨了。 自己现在纵然不愿承认,也顶上了“辣手书生”,若不接过话来,王处一根本下不来台。 顿时冷冷看了彭梁二人一眼,森然道:“二位果真无愧,千手人屠、老怪之称号啊! 够狠、够毒、够辣、够坏! 自己心思诡谲,害了无辜之人性命,赖我头上不算。 还不忘出言挑拨,全真教与我关系! 莫非真的打算,彼此以后不见面了? 都不想做人了? 真的想成仙?” 他这一声厉喝,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梁子翁微微一笑,正想再说些浑话,若能挑的王处一与顾朝辞在这打起来,那就好了。 突见顾朝辞两道目光,犹如冷电一般,钉在自己脸上,想起对方手段,心中也是一寒,当下只能来个听而未闻,也不多言了。 彭连虎则是重哼了一声,在他眼里,只要能达成目的,别说什么挑拨、杀个把人,就是杀几百个人,也不当回事。 至于什么全真七子,名头虽大,可只是一个王处一,又能济的什么事? 刚才也就是顾朝辞,太过谨慎,没给自己机会,否则自己那些喂毒暗器,又有发挥余地了。 顾朝辞刚才之所以,面对四人被掷过来,采取闪避措施。 就因彭连虎他们,离自己太近,如果选择将几人,给丝毫无损接下来,就得化解对方来力,可这二人手段毒辣,岂能留给自己从容化解的机会? 必会对自己出手,弄不好就得翻船! 可若不顾及四人性命,直接震开他们,这四人必无幸理,那这“辣手书生”名号,也就做实了,永远洗不白了。 故而也只好躲闪一把,至于郭靖出手救人,也在意料之中,至于一直都在看热闹的王处一出手,倒未曾想到。 忽然就听得长街一头,蹄声如雷,有人猛地里高声呼叫:“前面的人,都让开! 快快!捉拿反贼!” 第24章金雁功 上天梯 顾朝辞眉头一皱,便知应是完颜洪烈派兵马来了,扫了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一眼,冷冷道:“今日得蒙几位赐教,顾某永不敢忘!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 说着转身一个起落,已然到了郭靖身边,又看了一眼王处一,道:“道长、兄台,先走,金兵大队人马要到了!” 王处一与郭靖,自然也听到了马蹄阵阵,必然来人不少,当下也不多言。 “嗖、嗖、嗖!” 三人已然拔身而起,纵上了屋顶。 彭连虎、梁子翁见几人一走,也是松了一口气,灵智上人更是庆幸不已,自己这条老命,总算暂时安全了。 其他的,也顾不得了! 不行咱就回青海养老! 故而再见几人离开时,也没人敢,再刺激顾朝辞一下。 若是旁人,他们肯定得说什么“望风而逃”的言语。 …… 此时天上飘着鹅毛大雪,疾风夹着雪片迎面扑来,屋顶上都已经铺满积雪,甚是滑溜。 可顾朝辞、王处一、郭靖都是内功深厚、轻功高明之辈,俱是身轻如燕,脚下沉稳,在一座座屋顶上飞掠而过,须臾就奔出了十数丈。 王处一知道顾朝辞,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对这一幕还不如何心惊。 可见郭靖年纪轻轻,也是跟的很紧,暗暗称奇,脚下逐渐加力,可依然不曾拉下对方半步。 三人越奔越快,不多时,便在屋顶飞过了几条街,王处一内力急催,脚力再次加快,那身法展开,当真是好似飞雁掠空。 顾朝辞内力还在二人之上,一套“八步赶蝉”身法,施展开来,也好似流星追月,不慢半步。 他也想看看,郭靖到底能不能跟的住。 可又奔一阵,郭靖仍是面色不改,随着二人跃屋过树,直是轻松随意,如履平地! 王处一、顾朝辞都是暗暗差异、佩服。 他们又岂知郭靖内力修为之深厚,纵然还比不上,顾、王二人,亦不可等闲视之,而轻功身法之奥妙,更是远在顾朝辞之上。 毕竟他在大漠两年时间,跟随马钰练功,日日不断,每日夜间都要从住处,奔行驰骋到悬崖下,又开始攀附悬崖峭壁,“金雁功”早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他又身怀不凡内功,若只比拼脚力,顾朝辞、王处一本事再大一倍,想在几十里内甩开他,却也非其所能,这点路更是不在话下了。 正当三人迈步疾行时,顾朝辞越看郭靖,心中更为心酸。 人机缘往上撞,自己想要自食其力,反被王八羔子陷害,弄的声名狼藉。 自己若是武功大成,这也无所谓了! 大不了就是杀人吗! 可如今这实力,连灵智上人、侯通海都弄不死,想嚣张一把,都他妈没资本! 由此可见,没和少林直接翻脸,也是正确选择。 若想要肆无忌惮,来一套什么不屑解释之类的操作,看来真是任重道远啊! 若自己有门,降龙十八掌,今日灵智上人这帮人,一个都活不了! 哪会这般憋屈! 他思如走马,忽然就见郭靖,脚尖一点树头,就窜上了屋顶,踩在雪上,只踏出了不足一寸的微微印记,顿时一脸羡慕,朝着郭靖道:“兄台,你这轻功好生了得啊!这是什么身法啊? 我行走江湖,也有段时间了,可从来没见过,如此高明的身法! 啧啧……这也太漂亮了!” 他这语气,很有一种不耻下问的感觉。 顾朝辞容貌、武功,在郭靖眼里,那都是上上之选,当然就是脾性有些不太好! 可只谈武功,郭靖感觉就是有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 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夸赞自己,顿时心中一囧,此时又正在疾行之中,脚下一滑,重心顿时不稳,奔力惯性之大,将他就给摔了出去。 “唰” 他这一倒,直接跌落屋顶,以顾朝辞、王处一武功之高,也不及反应救人。 可忽然,郭靖整个人,好似一只“摩云大鹏”陡然凭空拔起一丈多高。 “上天梯”! 王处一直接脱口而出。 这是“金雁功”中一门无比轻盈、无比飘逸的身法。 郭靖跌落屋顶,整个身子平行姿势悬空,眼看就要掉下时,右脚尖在屋檐微微一点,整个人直冲而起,左脚再一踢出,更好似是在虚空踩踏风尖一般,身形如雁,扶摇直上。 此时伴随着漫天大雪,这一幕,当真好似天上仙人,遗世独立,要羽化飞仙一般。 郭靖虽是在屋檐借的力,可看起来就像是在凭空借力一般,直接腾空升起,又身形一转,飞掠长空,稳稳落在三丈外的屋顶上。 顾朝辞看的那叫一个震撼,直接脱口而出:“好身法!” 可一双眸子透露出得,不止是震撼,更多的是艳羡、渴望之情。 不,只是区区一个‘好’字,根本无法形容,这身法神韵之万一! 好吧,总之就是,太他妈的牛逼了! 难怪以后的郭靖,在万军阵前,能秀了那样一把神操作。 要知道那是在坠落十几丈高的城池时,在光溜溜的城墙上,左脚一借力,拔起一丈多高,右脚还能在一借力,再拔起一丈多高,左脚还能继续踩着上。 这样连环上城墙的方法,以及步幅之大,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谁见了不惊为天人? 当时正值两军交战,那一幕直接震的数万名蒙军、宋军都停手,不打仗了,就看他一个人的神之操作了。 关于这一手,顾朝辞前世就觉得帅呆了,而今在此世,既然身怀武功,自然也试过,可自己做不到,那太难了。 如果从平地起跳,倒也不为难,可让身子先从十几丈的高空坠落,再从半空往上拔窜,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就是一些凹陷突出的悬崖峭壁,他都没把握,更别说光溜溜的城墙上了。 当然,这一手郭靖玩的漂亮,固然是那时的他,武功已然大成,内功更是深厚至极,可“金雁功”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视。 就是有些武功与其相仿的人,也玩不出这一手。 如今郭靖自然没有,以后那种本事,可现在遇到的这种小情况,难度也与上城墙,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小秀了一把轻功,就震的顾朝辞直接合不拢嘴了,心里就在寻思,怎么才能从小侠郭靖,将这手学过来。 他自己的轻功身法,实在是太土了,根本不配九阳神功。 王处一见此,更是诧异,朝着郭靖满脸疑惑道:“你内功修为竟如此了得? 这轻功也是我全真教“金雁功”吧? 那侯通海,怎说你是江南七侠门下?” 郭靖知道“玉阳子”王处一是“丹阳子”马钰的师弟,自然毫不相瞒,将江南七怪与马钰授他功夫的事,简略说了。 王处一顿时大喜,抚手笑道:“原来你是郭家后人郭靖,大师兄传你内功,那我就明白了! 哈哈……” 忽然笑容一敛,转眼看向顾朝辞,行了一个揖礼,蔼然道:“顾公子,贫道有几言相询,不知可否方便?” 顾朝辞微一回神,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也拱手回了一礼,正色道:“道长威名,人所共知,既是有言,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可这会,我得先回客栈,找到我妻子、岳丈,这才能安心。 再者,此时也天寒地冻的,我们不妨喝上几壶暖酒,再畅谈一番,岂不更妙!” 王处一艺高人胆大,若是对方真的翻脸,自不惧他,哈哈一笑道:“对,此言倒也有理!” “兄台,我们一起?” 顾朝辞看着郭靖,很是诚肯道。 郭靖听闻顾朝辞相邀,这次却是摇了摇头道:“兄台,道长,在下还有要事,要去找朋友!我们以后再聚吧!” 他之所以愿意,跟着顾、王二人在屋顶奔了一路,就是想着说不得,还能找见自己黄贤弟呢。 越跑雪越大,就想着这天气,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此时又哪有心思和顾、王二人去喝酒。 可顾朝辞听了这话,脸皮微微一抽,腹诽不已:“有没有搞错?你搞什么飞机?” 他自然知道郭靖想去找谁,可这会黄蓉应该是个小叫花打扮,郭靖也以为对方是个男人,哪来的这种感情? 一眼万年,也不该是这会吧? 这时只听得一声:“你先去吧,等会我来找你!” 郭靖一听,就知这是黄贤弟的声音,连忙扭头一看,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已然隐于屋后,再也瞧不见了。 这声音清脆悦耳,虽是拿腔弄调,可这声线,顾朝辞一听,就知这是女子声音,不是黄蓉还见鬼了。 可郭靖为何不知她是女子呢? 着实让人费解! 可陡然灵光一闪:“这丫头莫非一直跟着我们,怎的我却不知? 她的轻功莫非也如此厉害?” 王处一听了,也是微微一笑,凭他的丰富见识,自知这是个女子,只是也不多言。 这郭靖一听黄贤弟说了这话,心也放下了,立马转头看向顾朝辞与王处一,一挠头:“道长,兄台,我们去喝酒吧!” 第25章灭门算什么?恨不得灭族 顾朝辞看着郭靖一脸憨厚的样子,那是眼皮跳转,嘴唇直抖,长叹一声:“未来的郭大侠,你要不要这么听话? 你这什么朋友啊? 莫非人以后让你跳崖,拿棒子抽你,你也听吗? 再说了,我倒是没什么面子! 可你这样,未免太不给道长面子了吧?” 王处一见顾朝辞打趣郭靖,心下已明,对方肯定猜到那人是个女子了,哈哈一笑,当先便行。 只是他也在寻思,刚才那女子身法快捷灵敏,颇为难能,但又好生古怪,透着一股子邪气,好像又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不禁拍了拍自己脑袋,一日之内,看见两小姑娘,竟然都认不出来对方家数? 莫非我已经老了? 嗯,不对,那位穆姑娘是九指神丐武学家数,我认出来了! 郭靖听了顾朝辞这番调笑之言,只是他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当下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那样,好似有些得罪人,不由一笑,尽显憨厚。 眼见顾朝辞,已然跟着王道长拔步而行,也知二人没有真生气,自是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三人身法快捷,不到盏茶功夫,就到了西城大街,高升客栈。 …… 片刻后,杨铁心,穆念慈见到顾朝辞,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是对他带着一道人与一年轻人,很是不解,眼神中满是疑问。 不过这年轻人浓眉大眼,身材雄健,那会遇到小王爷横行霸道时,也曾仗义执言,端的一副侠义心肠,也是可交之人。 这道人更是仙风道骨,一脸正气,想也不是坏人。 顾朝辞朗然一笑道:“岳丈、念慈,这两位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今日我能脱困,全凭二位相助!” 穆念慈直接就给二人,行了一个万福礼,杨铁心也是拱手致谢。 王郭二人自是回礼,连称不敢。 顾朝辞笑道:“岳丈、念慈,我先来介绍一下吧。威震江湖的‘全真七子’想必你们都有耳闻,这位道长正是‘玉阳子’王处一道长。” 王处一对着穆家父女,行了一个揖礼。 杨铁心听得对方,竟是丘处机师弟,不由想起了,当年在牛家村与丘处机雪地动武、把酒言欢的一幕幕,一时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 穆念慈见爹爹都忘了回礼,自是满腹疑惑。 “这位兄台名叫郭靖,也是师出名门,师承江南七侠,端的英雄了得!” 顾朝辞一夸郭靖。 郭靖一脸讪然,在他心里,自己师出名门不假,可英雄了得,实在担不起啊! 立朝杨铁心抱拳道:“晚辈郭靖见过穆大叔!” 又转向穆念慈,“见过穆……” 杨铁心本还在回味以往,陡然间“郭靖”两字送入耳鼓,真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颤声道:“什么?郭靖?你……你……姓郭?你叫郭靖?” 杨铁心语无伦次,除了顾朝辞一切皆明,其他人都是茫然未解。 可郭靖多实在啊,还是郑重回道:“是,晚辈就叫郭靖!” 杨铁心直接走近几步,再次追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 杨铁心一得确定,早已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伸出手来,紧紧抓住郭靖手腕,将他一拥入怀。 郭靖感受到这位穆大叔,对自己太过热情,就好像抓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牢牢不愿放手,可也不好挣脱。 好在杨铁心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表明自己身份,与郭靖成功相认。 说了他当年被官兵追杀,掉崖没死,又怎么在临安荷塘村,将穆念慈收为义女,如何寻访妻儿与义兄家人,可找了十多年,也杳无音讯。 比武招亲,之所以提出山东两浙人氏,二十岁左右,也是为了找寻郭靖,想在有生之年,能完成与义兄之约。 可比武招亲半年,也是没有任何消息,心中做了最坏打算,也就盼着,能为女儿找个托付终生的英雄好汉。 叔侄俩执手相叙,泪眼滂沱,顾朝辞、王处一、穆念慈都都成了看客。 叙话中,郭靖自然说了自己母子二人情况,也说了杨家母子,被丘处机找到。 王处一从丘处机口中,也知道郭杨两家之事,只是不知赵王世子就是杨康。 当即言说,他与师兄约定在中都相会。 杨铁心闻听丘处机不日即到,自是兴奋不已。他为了找自己与义兄家人,十几年来可谓走遍大江南北。 今日却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朝心愿得偿,自是喜出望外,心病尽除,高兴的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穆念慈听两人叙旧,出去要了一桌酒菜。还在寻思:“义父找到义母与杨大哥,真为他高兴,可他若要遵守约定,让我与郭世兄完婚,那该如何是好?” 又转念一想,这事或许也不可能,毕竟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许了人了,父亲总是知道的。 …… 顾朝辞见杨铁心如此高兴,内心滋味也是无以言表。 只有他知道,杨康是个什么人。 他此时越高兴,最后知道杨康选择,就会越痛苦! 唉,这些话却是不能说。 因为他改变不了,也更不愿尝试改变! 这杨康若是年纪幼小,一切还好办。 可他已经十八岁了,三观已然定型,非人力所能扭转。 就是现在杀了完颜洪烈,让他失去一切,也来不及了。 试问,谁又敢去赌杨康这种人的品行? 他只有悄悄的、静静地死在一个地方,才是最让人安心的选择,这样对谁都好。 …… 此时酒菜已然上桌,杨铁心与郭靖激动的心情,自也平复了下来。 “诸位请!” 顾朝辞斟满了一杯酒,朝几人团团一举,当先饮了此杯。 王处一见到杨铁心郭靖叔侄相认,自替他们高兴,可也满腹思虑,根本没有心情喝酒。 可也不好驳了顾朝辞面子,只得抓起酒杯一口灌下,沉声道:“顾公子,你戏耍的那个什么小王爷,你也看出他的武学家数,是我全真教嫡传? 对吗?” “道长,在下对全真教一向心存敬仰,叫我顾朝辞就行了,公子之说就见外了。” 顾朝辞笑了笑,刚要给自己斟酒,穆念慈就接了过去,他也就顺势松了手,朗然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那小王爷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了,倒也无关紧要,且先不提他。 可我顾朝辞当着我岳丈,未婚妻的面,在此对天发誓! 我从始至终,没有杀过全真教任何人! 前几天,我在山西,倒还见过你两位徒弟,一个姓崔,一个姓王,对我喊打喊杀的,虽未成功。 不过两人,人品还是很过硬的,直接碾压少林寺中人,不愧是全真高徒!” 王处一闻言,面色顿时一红,这话意思,不就说自己徒儿,除了人品,武功就是稀松平常了吗? 可他见顾朝辞神情俨然,没有嘲讽之意,想着自己可能有些太敏感了。 顾朝辞之所以将王处一、郭靖都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当着几位,现在乃至以后在武林中,大有威望之人,将自己尽量洗白,好位下步计划开路。 遂接着道:“至于江湖传闻,多数都是一些妄人瞎传,不能尽信的道理,想必也无需我再饶舌吧?” 王处一眉头紧锁,略一思忖,正色道:“那你做事狠辣,杀人如麻,灭门之事桩桩件件,又怎么说? 还有残杀少林门人,又逼迫少林武学之事,江湖上传的也是沸沸扬扬,莫非也假!?” 这时间,王处一、杨铁心、穆念慈、郭靖八只眼睛,齐刷刷都盯在了顾朝辞脸上。 穆念慈更是一脸潮红,置于桌下的双手掌心中,满是冷汗。 一袭素衣,面容俊逸,剑眉星目,神采飞扬,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潇洒脱俗。 穆念慈一双美丽的眸子,不知不觉被顾朝辞所吸引,心中浮现出了各种疑问:“顾郎,这江湖传闻不可信,对吗?” “你也不是那样卑鄙无耻,仗技逞凶,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对吗? “虽说我们有了夫妻之约,可我穆念慈的夫君,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你若真的是那种不齿之人,我与你有了终生之约,此生肯定不能负你,但我也无颜苟活于世了!” 顾朝辞再次拿起酒壶,为自己斟酒。 这次穆念慈却没管他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是坦然道:“这些事,多数是真,杀人灭门桩桩具有!” 几人闻言顿时心跳加速,思绪万千。 穆念慈粉拳紧握,眼眶中已然蓄满泪水。 顾朝辞直好似没有看见,仍然自顾自的“可什么逼迫、偷学少林武学之事,那就纯属子虚乌有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王处一神色俨然,显然没有被他言语打动。 顾朝辞晒然一笑道:“道长,今日你也见识了我的武功,你觉得凭我的内力,若要偷学少林武功,难道不该对少林寺,赖以成名的七十二绝技下手吗? 焉能只会一些烂大街的普通拳脚? 其实这些江湖流言,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也能猜到一二。 我在杀一些少林败类时,还是想着不出差错,毕竟不能错杀好人不是? 就亲口问过他们武功,从何而来! 唉,也不知是我杀人时,没杀干净,被人逃出去了。 他们为了报仇,故意宣扬,我拷问少林武学,无非就是败坏我的名声,想让我成为武林公敌,人人杀之而后快!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男子汉大丈夫,自问行事无愧于心,也就不屑多做遮掩,反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从而嫁祸于我。 如今反倒弄的自己声名狼籍,人人喊打,也为我长了一个教训! 就从“辣手书生”这么土的一个外号,就能知道江湖人,对我误会有多深,恶意有多大了?” “唉,我们不说这个了,提起这个,顾某也就越是,羞惭无地,就越想杀人!” 说着直接拿过一个大碗,接连牛饮了数碗,仿佛气才顺了些,只是他连接大口喝酒,酒意上涌,他那本来白皙的脸庞,也红扑扑的了。 郭靖听了他最后一句话,脑袋直是嗡嗡的,让你羞惭了,你就想杀人? 这又是什么道理? 可王处一微一寻思,内力流转,双目精光闪动,凌厉如刀,直直摄向顾朝辞,沉声道:“贫道比较好奇,你如此作为,真的就没想过后果? 须知有些事、有些名,纵然是假的,但你如此行事,终究会变成真的! 以你的见识,也不难看出来这种形势吧?” 王处一乃是江湖一流高手,内功已然练到了阴阳维脉,武林中能与他过招之人,真没几个。 常人若被他目光逼视,必会产生巨大压迫感,失态乃至目光躲闪,都是正常反应。 但顾朝辞已将九阳神功,修炼到了阴阳跷脉,内力之深,当今世上能胜他者,也只寥寥数人耳,自然应付自如。 除了大量饮酒,面色微红之外,目光仍是神光逼人,他也看着王处一,不答反问道:“敢问王道长,我辈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或者说,又该做什么?” 王处一不加思索道:“人生在世,最重要就是品行德性。 习武之人要求更高,自当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扶危济困为己任,这是人人均知,莫非你师父没教过你?!” 顾朝辞闻言,心中一震,暗忖:“老道想盘我的底啊!” 又端起一碗酒,再次下了肚,一放下酒碗,朗然道:“道长所言有理! 容顾某放肆一回,我认为再加上一句除恶务尽,那就更完美了。 我顾朝辞,虽不以什么仁人志士自居,但我出身清白,也知是非、大义之所在! 故而我虽杀人无算,可所杀之人,俱是该死之人,至于灭门之事,那些人在当地都做了什么,道长又可曾知晓?” 他压根就不接王处一的话茬,今天如果如果搞不定全真教,那就退而求其次,搞定郭靖、穆念慈。 只要丐帮不来收拾他,应付其他人,就没多大问题。 再者自己现在也没师父可说,如果以后能拜个牛逼师父,再亮招牌也不迟嘛! 王处一自然知晓,被辣手书生灭门之人,基本都是金人走狗,或是什么恶贯满盈之徒,风评都很差。 倒没有什么深有侠名之人,被他灭门。 可想起灭门这等惨绝人寰之事,与自己所受教导一碰撞,还是眉头一蹙,不以为然道:“他们那些人,纵然罪大恶极,但祸不及家人……” 顾朝辞直接一摆手,插口道:“王道长,恕我无理! 我对什么祸不及家人的狗屁说法,一向嗤之以鼻。 试问,恶人做恶时,可曾考虑这些? 那些被残害的人,就没有家人吗? 他们会遭遇何种下场? 我来告诉你,要不就是当场被人斩草除根,若能幸存下来,也是终日以泪洗面,活在痛苦中,生活凄惨至极。 而这些做恶之人的家人们,不管他们是否知情,却都是心安理得,享受所得一切。 纵然有一天,有人行侠仗义,可恶人伏诛时,只死一人,就仿佛偿还了一切! 更甚者,他们的家人,还能利用,这恶霸偷藏下来的财富,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 这种事何其可笑?” 说到这,又拿起酒壶,倒了一碗酒,厉色道:“可在我顾朝辞眼里,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无论是律法还是道义,我都不认可!” 说着一碗酒下肚,感觉不过瘾,直接又“咕咚咕咚”到了一碗,再次一饮而尽,接着道:“试想想,这世道若都是这般论调,岂非都为好人套上了枷锁? 恶人杀人害命时,可以毫无顾忌,而我等正义之士,在行侠仗义、铲奸除恶时,却要遵守种种道义! 这所谓道义种种,都是上位者提出来的。 他们想让人人,都听这种所谓正确思想,可如此一来,到底是为恶人服务,还是在保护普罗大众? 在我看来,这就是再给他们自己做恶,先留下余地! 只要不讲他们口中所谓道义,就不是英雄好汉了? 呵呵,可我认为,那本就狗屁不通! 我顾朝辞闯荡江湖以来,只信一点,在惩奸除恶这方面。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那就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灭门又算什么? 我若有功夫,恨不得灭了他的族!” 第26章阁下是西毒传人 顾朝辞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在四人耳朵里,不光振聋发聩,更是颠覆认知。 因为这番道理,并非没人想过,可绝对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宣扬这番论调! 什么斩草除根、斩尽杀绝,这等狠绝之事,岂是正派人士所当为? 杨铁心、王处一、郭靖,此时都是心如走马,浮想连翩,一直在与自己从小所接受的认知,来回印证。 饶是郭靖生性仁厚,也不禁在想:“当年段天德带兵杀了我爹,又绑架我娘。 娘将我生在苦寒之地,听说连脐带,都是自己用牙咬断的,若非遇到好心人相救,我母子二人,又哪能活到现在? 就说杨叔父,若非命大,早已尸骨无存,就这也与杨婶婶、杨世弟他们十八年,不能相见! 莫非只要我杀了段天德,这就够了? 他一人之死,就能偿还一切罪孽?” 可一想起,娘与师父们常说,仁义待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顿时脑袋有些犯懵,不禁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可又想不明白,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好在郭靖,早已为黄贤弟广博学识所倾倒,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就寻思着,黄贤弟必然有所见解,问问他,总是没错的。 穆念慈此时紧握的双拳,早已松开,内心之喜悦,当真是无言可表。 自己夫君,果然不是大魔头,他只不过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之事。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一路闯荡江湖,不知见过多少鱼肉乡里的恶霸,他们草菅人命,积累财富,不都是全家享用吗,那为什么遭报应时,就只抓首恶? 顾郎想法,似乎也没有不对之处啊? 就连王处一修为高深,道心凝定,明心见性,都被顾朝辞这番论调,震的有些神摇心离。 杨铁心更是不用说了,想起自身情况…… 顾朝辞目光何等锐利,眼见郭、王二人都有了迷茫之感,心想:“别的咱或许不行,论及忽悠能力,裘千丈见了我,都得甘拜下风!真以为,咱曾经上少林,与和尚是真的讨论佛法啊!” 念及此处,微微一笑道:“王道长,郭兄弟,在下知道你们都是侠义为怀之人。 之所以说这些,也并非存有改变,你们行事之想法。 如你们这般以怨报德,宽厚待人,为了信念,能够重义轻生、舍生忘死的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在天下都是受人尊崇! 而我这人性格有欠缺,没有那种,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博大胸怀,也只能做好一个,睚眦必报,比恶人更恶的人了! 你们再想想,这世上,也不能只有大英雄,去感化恶人。 也得有我这种,比恶人更恶之人存在吧? 说不定也是个震慑呢! 那一些恶人在做恶时,才会深思熟虑,他们能否付得起这个代价! 总之,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我辈习武之人,都是为了行侠仗义这一个目标,你们做你们自己,我做我自己,这样也无不可吗!” 顾朝辞一番话,俨然将自己标榜成了,侠义道上的一份子。 王处一迟然半晌,约觉有不对之处,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去应对他的说辞,只好等日后请教一下马、丘二位师兄再说。 又想起一事,很是忧心,不禁沉吟道:“可你如今声名狼藉,若有不知真相之人围攻你,你必不会束手就擒,这样不知,又会引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啊! 不知得有多少英雄好汉,死于非命,此事当做何解?” 顾朝辞闻言不禁一怔,暗道:“这道士,王重阳的武功,两成也没学到,这幅悲天悯人的情怀,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言念及此,当即哈哈一笑道:“王道长,侠骨仁心,当真令人佩服! 可依我看来,武林中,心有正气者多有,但追名逐利之辈亦是不少。 有些事……” 忽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当今武林,谁的威名最大?” 王处一不加犹豫道:“那自然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位前辈了!” 顾朝辞微一颔首,接着问道:“那这四位前辈,谁最可怕? 谁的名字,最令人闻风丧胆?” 王处一骇然色变,霍地站起身来,右手已然摸在了背后的剑柄上,目光凌厉,冷声道:“阁下是西毒欧阳锋传人?” 他语声森冷如冰,顾朝辞、郭靖这种见惯杀伐之人听了,也均觉心中一寒。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陡然凝重到了极点,任谁都感觉到了王处一的屡屡杀机。 顾朝辞一怔以后,当即哑然失笑,摆了摆手道:“道长,您这火气可真大! 这都哪跟哪儿啊? 我连西毒都没见过,如何是他传人?” 王处一微一寻思,对方武功与西毒没有丝毫关系,自己着实有些失态了,神情也缓和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顾朝辞微笑吟吟,他自然知道全真教,被西毒收拾过,对其那是又怕又恨,自也能理解他之所为。 同时对西毒的威慑力,真是心折不已。更坚定了心中信念。 当即正色俨然道:“道长,你是道门高士,反应都是如此之大,不正说明,谁都怕西毒吧? 大伙为什么怕? 还不是这人行事狠毒,武功又登峰造极,又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傍身。 他作恶多端,仇人遍布天下,谁可曾听闻,有人敢去报仇? 至于去主动招惹他,那更是天方夜谭! 就凭‘辣手书生’做的那点事,无论是我做的,还是被人嫁祸,之所以被人喊打喊杀,这只是一小方面而已。 归根结底,就是实力不济,威慑力不足,我若有西毒一半本事,谁敢找我报仇? 彼亦人也,我亦人也! 我只消将武功练好,你所担心的武林浩劫,或许压根就不会发生! 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多,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若真的有人不计自身生死,欲杀我而扬名。 呵呵,大家伙本就是习武之人,刀头上舔血惯了的,到时轰轰烈烈战上一场就是,成败生死又何足论! 道长,又何必操心这些闲事!” 顾朝辞这番话,好似连珠炮似的,炸的王处一面如土色,一脸颓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他再是不想承认,也不能否认,人家说的是对的? 王处一向顾朝辞望了一眼,二十年前之事,猛地里涌上心头,心念犹似电闪。 当年西毒趁恩师仙游时,大闹重阳宫,来夺《九阴真经》,打伤师叔与众位师兄弟,若非师父临终前,留了一手,损伤了他的蛤蟆功,吓得他远遁而逃! 全真教已然覆灭! 可纵使如此,也没人去报仇? 这又是为何? 就是顾朝辞说的,西毒太过厉害,若换了别人,如此侮辱全真教,纵然是少林寺,他们也得找回这个场子来! 可西毒威慑力太大,让众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勤加修炼“天罡北斗阵”。 又有一门凌厉狠辣的“同归剑法”,也是防止师兄弟落单时,可以独自施展,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欧阳锋卷土重来。 不禁寻思:“这顾朝辞心高气傲,言语中竟有赶超四大宗师之心,为人又睚眦必报,若有朝一日,他真的身具如是武功,这武林恐怕……” 郭靖、杨铁心、穆念慈虽然不知,这西毒欧阳锋是谁,可从王处一如临大敌那般样子,也知此人非同小可! 实则王处一,倒也不能完全说错。 因为顾朝辞虽然口口声声,不想将自己活成,一个人人喊打的反面人物。 可依照他的行事风格,不难看出,其实就是在拿欧阳锋,当做自己人生榜样的。 只不过,他实力不济,所以那种霸道还撑不起来,从而才会适当的进行妥协。 可在他眼里,当世武林,武功高强者,虽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为尊。 可要说,谁最令人闻风丧胆! 除了西毒欧阳锋,不作第二人想。 东邪黄药师号称邪气逼人,手段狠辣,可比起他来,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纵观整个射雕,就没有西毒,不敢惹的人、就没有他不敢下死手的人。 就是与他齐名的几位高手,他都害了一个遍,一个也没拉下。 西毒之狠辣,任是谁都对他颇为忌惮, 正因如此,不说别的,依照欧阳克那种行事作风,杀他十次都不为过。 可洪七公却屡次放他,一方面是因自重身份,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忌惮“西毒”欧阳锋? 谁都知道,惹急西毒,他要是不讲武德,只收拾别人的门人弟子,谁都承担不起后果。 洪七公虽不怕欧阳锋,可丐帮其他人呢? 你老乞丐,都能不要脸去收拾我的后辈,那我收拾你的徒子徒孙,也没毛病啊? 就是因为这种微妙平衡,才这是欧阳克纵横江湖,而不死的最大依仗。 故而顾朝辞早就打定主意,在某些方面,就得学人西毒风格。 能让所有人闻名丧胆,闻风而逃,无人敢招惹,这才是真正的威震天下。 洪七公,侠骨英风,让人崇敬佩服! 可他做事风格,却让人不敢苟同,就因心地仁厚,人生中吃了那么大亏。 若非欧阳锋,毕竟也是一代宗师,还保留点做人底线。 北丐这位武学宗师,早都葬身荒岛了。 黄老邪更是听起来,有个邪名,某些方面实则也一样,一个小小尹志平、李莫愁之流,就可以对他肆意嘲讽! 还为了什么身份面子,竟能容忍这种情况!简直荒谬! 弱者不会尊重强者,那就是找死! 看看人欧阳锋,就是疯了,也得弄她李莫愁,更是一口气追到古墓,弄死了她师父。 若非古墓里机关重重,古墓派都得被灭了门。 …… 王处一也看出来了,顾朝辞心性虽狠,但也非不明事理,很是意味深长道:“你年纪轻轻,内力惊人,贫道从所未见,日后若学得上乘武功,必然成就不可限量……” 说到这语音略顿,又长长一叹道:“可古往今来,武林中出过不少功力绝世之人。 但武林称尊,被万众敬仰的高手,无一不是在武功之外,还具备一种超人武德。 所谓的西毒欧阳锋,恶名远扬,可你要知道,与他齐名的几位前辈,若是不顾身份,二人联手,胜他易如反掌,若有三人联手,他逃命都难! 你如此愤世嫉俗,性格偏执,武功底子又好,贫道也不想你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顾朝辞何等聪明,已然听出王处一,虽是再说西毒,何尝不是在点自己,行事不讲武德,就算有朝一日,武功高了,仍然妄为无行,那人家对你,也不讲武德,也是难逃劫数。 当即端起一杯酒,朝王处一敬了一杯,振声道:“道长宅心仁厚,有劳指点,在下受教了! 不过我对真正的英雄好汉,一向心存敬仰,卑鄙手段也用不到他们身上! 我只会跟恶人讲卑鄙! 莫非我对灵智上人、彭连虎这群金人走狗,也得讲究光明正大吗? 在下做不了真正的英雄好汉,但我平素对岳王爷最为敬佩! 他老人家曾说过,靖康耻,尤未雪! 在下祖上也是衣冠南渡的一份子,我从小对金人恨之入骨,对汉奸更是深恶痛绝! 在我看来,对待他们这些人,哪种手段也不为过!” 顾朝辞提到靖康之耻,岳飞岳武穆,王处一、郭靖、杨铁心、穆念慈,谁人不知? 就是现在金人欺凌汉人,也早已成为常态,一时间没人,能对顾朝辞这样一个,有着浓重家国情怀的好汉,再说什么了。 王处一心里,都不禁升起一个念头,跟师兄们商量一下,以全真教名义传言江湖,为他化解各派怨愆,也未尝不可啊! 郭靖从小就听母亲说,金人有多坏,是如何欺负汉人的,自己爹本是山东人氏,实在看不惯金人做派,才迁居临安牛家村的。 至于岳飞岳爷爷,也是二师父常常念叨的大英雄,自己也是深感佩服,恨不得早生百年,与他老人家一起纵横疆场! 而今听闻顾朝辞与自己崇拜的英雄人物,都是一样,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总觉这趟中原没有白来,既认识了见识过人的黄贤弟,又结交了英雄过人的顾大哥,以后讲给师父们听,他们不知有多高兴。 至于穆念慈一双美眸紧盯顾朝辞,心下暗暗感激老天,赐给她这样一个,英勇凛然的夫君,简直就是人生幸事。 王处一正自思忖,忽然瞥见穆念慈一脸痴相,陡然想起什么,眉头一挑,开声道:“穆姑娘,贫道有一事不明,你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远在你爹爹之上,不知是何缘由啊?” 穆念慈闻言,登时回神,见几人都在看着自己,当即俏脸一热,说道:“晚辈十三岁那年,曾遇到一位异人,指点了我三天武功,可惜我生性愚鲁,也没能学到什么。” 王处一哈哈一笑道:“他只教了你三天,就能让你父女,半年来走遍七路,比武招亲,从无敌手?这位高人是谁啊?” 穆念慈微一低头,沉吟道:“不是晚辈有意隐瞒道长,实是我曾立誓,不能说他名号。” 王处一捋须长声笑道:“这位异人,可是只有九根手指、一身乞丐打扮?” 穆念慈一脸惊讶道:“咦?道长怎地连这也能知道?” 王处一笑道:“这位九指神丐,就是我适才说过的‘北丐’洪七公了。 他老人家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之主,可行事神出鬼没。姑娘能得受他的亲传,当真是莫大机缘。委实可喜可贺。” 穆念慈很是惆怅道:“可惜他老人家没空,只教了我三天。” 王处一长叹一声道:“这你还不知足?这三天抵得上,旁人教你十年二十年!” 穆念慈点头道:“道长说得是,是小女子过于妄想了!” 微一思忖,沉吟道:“道长可知洪老前辈在哪?” 王处一摇了摇头道:“这事可难了! 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 二十多年前,五位高人在华山绝顶,比武论剑。 贫道也是有幸跟随先师,才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自那以后,再没听到过,他的音讯。” 穆念慈闻言很是失望,颇有些闷闷不乐之感。 若在以前,她自不会有这种情绪,可现在有了顾朝辞这个未婚夫,他武功高深,远在自己之上,而又心存大志,自己武功平平,明显帮不上他什么忙。 就想着若能遇到洪七公,若有幸能再得他老人家,指点几天功夫,凭自己现在基础,必然获益更多,也就能和顾郎一起行走江湖,铲奸除恶,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王处一朝着穆念慈话音一落,转眼看向顾朝辞,微微一笑道:“顾公子,你这位未婚妻,与洪老前辈虽无师徒之名,可有师徒之实啊。这在江湖上,算得上正二八经的记名弟子了,你若日后敢欺负她,呵呵……” 他满脸含笑,也在看顾朝辞什么反应。 可顾朝辞那是什么人物,微一琢磨,便知王处一,这时之所以点破穆念慈身份,既是在提醒自己,身份上,人不比你差分毫。 也是想让,穆念慈有个提防,别被人渣给骗了。不由心想:“老道,你操心真多! 念慈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成为洪七公掌下,那个第二百多的恶人,这才是最对我目前最重要的! 谅你老道再是精明,也不知晓这个!” 念及此处,当即拱手,素容正色道:“王道长多虑了! 念慈得蒙洪老侠垂青,我自为她高兴! 但她是其记名弟子也好,亲传弟子、衣钵传人也罢,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她与我良缘天成,此乃天赐! 在我眼里,她也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的妻子!我自当爱护她一生一世,焉能有什么欺负之说!?” 王处一见顾朝辞,眼神湛然有神,虽是有些脸红,但那也是大量饮酒该有之反应。 想着自己身为清修之人,行为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起恩师教诲,暗暗惭愧。 随即想起门派中事,俨然问道:“你言说,那小王爷最后的爪功是‘九阴白骨爪’?此事是真是假?”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在下自不会认错!” 这时郭靖一听这话,也想起梅超风演练武功时,那鞭法之诡异,将自己擒在手里的手法,只是轻轻一拿,就差点捏断自己手腕,如今思之,仍是骇然。 当即说道:“王道长,弟子幼年就曾见过“黑风双煞”,听闻顾兄所言,回想起来,梅超风所使爪功,与那小王爷爪功,如出一辙,只不过功力有深浅罢了! 而且前段时日,弟子也与马道长也见过梅超风,她就是随同金国使团,来的蒙古。 弟子与马道长,亲眼见她演练武功,施展鞭法时的奇幻诡谲之处,与那小王爷的爪功,似乎也是同出一源!” 王处一听了,面色肃然,言道:“此人一身武功的确是我全真教嫡传,这是旁人假冒不了的。 只是我全真教,教规极严,此人轻狂妄为不说,又与‘黑风双煞’勾连密切,等贫道查明此人师父是谁,必正以门规!” 顾朝辞心下一笑,当即抱拳肃然道:“全真教乃是武林表率,人所共仰! 可这小王爷武功稀松平常,但他心狠手辣之处,比起顾某,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身边能人不少,道长千万不可怠慢轻忽啊!” 他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见缝插针,给完颜康上眼药,能不能弄死他,且先不说,得先将他的人品败完,他杨康的身份以后爆出来,那才够劲! 当然,对于杨铁心来说,一个人品败坏的金国小王爷,陡然变成自己儿子,人不认自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样,杨铁心心里,或许也能好受些,这也是顾朝辞这个女婿,为岳丈大人分忧了。 王处一朗声一笑道:“多谢顾公子提醒,不过,丘师兄武功远在我之上,等他来了,彭连虎之流不足为虑!” 顾朝辞心想:“你是不知道欧阳锋的侄子也在这,心还挺大!” 不过也不点破,口中连连称是。 王处一此时心里所有疑团已然尽释,看着郭靖,一脸喜意道:“靖儿,我听丘师兄说,今年三月二十四,你与杨兄之子,要到嘉兴醉仙楼比武,此时算来也快了,你有没有把握啊?” 郭靖挠了挠头道:“晚辈也不知杨世弟武功若何,我自己却没半分把握,自当尽力而为,也唯恐有负恩师教导!” 杨铁心也是一笑,他也好生也难。 心里也不知盼自己儿子得胜,还是让自己这个,有些过于憨厚的大侄儿得胜。 王处一洒然一笑道:“哈哈,你这性子,想必契合我全真教内功,两年时间,内力修为之深厚,胜过常人修习数十年! 此等进度,别说我教无人能及,就是放眼天下,估计也不多。 贫道行走江湖多年,这武林年轻一辈,单论内力,也只见过,顾公子能胜你一筹。 只要你稍微开点窍,弄不好,丘师兄这次可要输惨了!” 说着大笑出声,好似出现这番情况,他不为师兄担心,还想看到他输似得。 突然笑声一敛,话锋陡转:“就是不知,顾公子跟随尊师,修习几年时间了? 内功修为竟能如此深厚?” 说着就将目光投向了顾朝辞。 他对顾朝辞的师承,是真的很有兴趣,旁敲侧击好几次,都被对方搪塞过去了。 郭靖、穆念慈等人也是一脸好奇。 顾朝辞没想到这老道,熟悉以后是真的烦!这种事也是能问的? 明显心心念念,想要问出自己师门啊! 当下只是汕然一笑道:“在下不才,修习内功已有六年,远远比不得郭兄弟天赋异禀!” 郭靖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内力有多厉害,他就是对于内功这个玩意,还是在已有小成之后,才知道的。 眼见这位顾兄弟,那等厉害的武功,提到内功,都说比不上自己进度快,而且如此狂傲之人,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必不是哄我! 莫非自己内力真的很厉害? 可又不禁寻思:“那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很厉害呢?” 想着又挠了挠头,不过他这人,心里有问题,就会直接问,当即说道:“王道长,你们说我内功厉害,可是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啊,我觉得我连那个小王爷,都敌不过…… 可这又是为什么?” 王处一闻言一怔,继而愕然,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能端起手里的酒杯,来了个一饮而尽。 他若说了实话,未免对“江南七侠”不敬,说假话,又知郭靖老实,肯定信以为真。反而会害了他。 顾朝辞内心那个畅怀啊,叫你这老道,操心这操心那的,好好喝酒不好吗? 问东问西的,这下被老实的郭小侠“一击毙命”了吧? 就在王处一尴尬之时,忽然“咚咚”几声响,店小二在外敲门,言说有人送信给郭大爷。 他进来之后,递了一封信给郭靖,信封上写着“郭大爷亲启”五字。 第27章“辣手书生”我送的 郭靖接过信,还颇为奇怪:“谁给我的信?”又一想:“莫非是黄贤弟,他说要来找我的!” 忙忙撕开封皮,抽出一张白纸,信上写道:“我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 下面画着一个笑嘻嘻的,小叫化图像,与黄蓉形貌甚是神似。 郭靖见黄贤弟有要紧事找自己,哪有心思,再向王处一询问,自己为何武功不高。连忙向几人告罪,就要去赴约。 正要出屋时,顾朝辞喊了一句:“兄弟,千万切记,乱花渐欲迷人眼哪! 天黑记得回来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好玩极了,保证你在蒙古没玩过!” 郭靖见他一脸笑容,又哪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他还不到十八岁,正是少年心性,一听好玩,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顾朝辞明知道郭靖是去约会,也没兴趣去当电灯泡,他虽对黄蓉有好奇之心,想知道郭靖眼中的仙女,是怎样一个美法。 可黄蓉那是什么角色? 聪颖绝伦,长着一颗七窍心,鬼精鬼精的,从小又是在恶人堆里长大的。 任自己忽悠能力,再是超凡绝俗、无人能及,估计在她面前,还不太够看。 试想想,杨康是不会扯慌,还是杨过不会忽悠? 父子俩,个顶个的,演技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可在黄蓉面前,都是无所遁形! 人只一看你眼神,便知你存的什么心。 自己与郭靖的革命友谊,建立的还不够瓷实。 弄不好,这丫头片子,还得坏了自己的事。 再说了,他可没忘,来中都为了什么。 今夜就得夜探赵王府,会会梅超风。 他知道按照原剧情,这个时间段,梅超风就在王府,一处无人知晓的地窖中,自身又因修炼九阴真经,处于走火入魔状态,从而导致下身瘫痪。 若非郭靖机缘巧合闯了进去,将她背出来,堂堂“铁尸”梅超风,得活活饿死,对这种武林高手来说,那是最悲催的死法了。 顾朝辞本有心独自去王府找寻,可见到郭靖,那手精妙绝伦的金雁功后,那是真的心动了。 那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他又岂能不懂? 如今杨康、灵智上人,都丢了半条命,原剧情被自己破坏的,几乎面目全非。 王处一不受伤,郭靖就不会去王府盗药,那蝮蛇宝血乃至偶遇梅超风,都不会发生。 那就刚好让自己带着郭靖去,请他喝顿血,再将那条宝蛇,吹的神奇一点。 有了这份交情,自己在轻功上有了“疑难问题”,求教一下好朋友,以他忠厚待人的本性,顺口指点自己一番,那不就顺理成章的吗? 再者说,一个金国亲王府邸,占地面积得有多大? 纵然比不上前世故宫大小,也绝对小不了太多。 如果梅超风所在之地,实在隐密,自己找寻不到,说不得就得,让郭靖再来一出误打误撞,还得借助一下“主角光环”才行。 至于蝮蛇宝血,顾朝辞倒没多大渴望,当然,也是对自己用出不大。 那宝蛇是梁子翁,根据一张可以易筋壮体的古方,喂养出来的,老头满拟只要喝血运功,便可养颜益寿,大增功力。 实则只是异想天开罢了,这蛇血也就具有强身健体、驱虫辟毒之效罢了。 他自己身怀九阳神功这等不世神功,哪里看得上这东西? 还不如借花献佛,做个顺水人情,换取所需之物。 而今见郭靖一走,如今几人已经叙话良久,还没金兵上门搜查,顾朝辞便即明白,完颜洪烈肯定是被彭连虎等人,給阻止了。 便也朝王处一、杨铁心告了声罪,再开了间客房,解开包袱,将一些瓶瓶罐罐里“克敌法宝”,再次检查了一番,这才露出了会心一笑。 忽地脑海中闪过,关于梅超风的种种手段及经历,又觉不够稳妥。便从小媳妇穆念慈那里,讨了些女儿家常用之物。惹得对方小眼神,将自己瞧个不停,很是意味深长。 好在顾朝辞,善于利用语言优势,很是轻松裕如的,便打消了对方疑虑。 毕竟梅超风双眼虽瞎,不能动弹,可其心狠手辣、宁折不弯,武功尤在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等人之上,几乎可以说,除了五绝这种人,真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自己弄个灵智上人,还要靠激将法,方能找准机会一掌致胜,而今对付这贼婆娘,必须一击而中。 道理很简单,杀一个瞎子半废梅超风容易,可想要得到《九阴真经》那就难了。 若连中间这点曲折,都想不通透,自己这江湖算是白闯了。 转念间,便对穆念慈说了个理由,去踩盘子了。 …… 郭靖心中记挂黄贤弟,一出客栈,便大步而行,他又身法快捷,很快便出了西门,十里路,对他来说,欻忽而至。 这里水光流转,正是一个小湖泊,此时漫天雪花,落在湖面,都融在了水里,却也并未结冰,雪景还算不错。 可郭靖知道黄蓉找自己,有要紧之事,哪有欣赏之意,当下举目四顾,却看不到人,只得放声大叫:“黄贤弟,黄贤弟。” 喊了半天也无人应声。就想着,自己是不是来的快了些,黄贤弟还没到。 也只能坐等,不知等了多久,还不见人来,便走出几步,到了湖边,索性打起“南山掌法”来。 此时大雪纷飞,郭靖轻功精妙,掌法虽然普通,可颇有厚重之像,身随掌动,起掌如风,随雪飘舞,抬足起势如雁飞鹰掠。 正使到兴处,忽听得一声“好!” 声音很是清脆灵动,郭靖连忙收势,耳听的水声响动,扭头一看,就见一叶扁舟,从树丛中荡了出来。 船尾一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色细带,在白雪映照下灿然生光。 郭靖已然看得如痴如梦,抬手揉了揉眼睛,等那船慢慢靠近,见其肌肤赛雪,娇艳明美,笑颜喜人,资色绝丽。 一时更觉耀眼生花,又恐这样太过无礼,连忙转开了头,退开几步。 黄蓉将船摇至岸边,嫣然一笑道:“靖哥哥,你这轻身功夫,可是好的很哪! 快上船来吧!” 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再定神一看,她就是黄贤弟模样,可小叫花子怎么变成仙女了? 蓦然想起,顾朝辞说的那句“乱花渐欲迷人眼”,还有他那古怪笑容。 当下就知道了,人早知道黄贤弟是女子了,我真是够笨。 黄蓉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郭靖摇了摇头,道:“你……你……”。 黄蓉看到他傻愣愣的,知道他为自己美貌所倾倒,内心说不出的甜蜜,咯咯一笑,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般地,叫我!快来。” 郭靖一听,自是提身一纵,跃上船去。 黄蓉直把小舟摇到湖心,取出酒菜,笑道:“可没搅了郭少侠练武的雅兴吧? 咱们在这里喝酒赏雪,是不是更好啊? 郭靖此时心神已定,笑道:“我是寻你不见,就随便练了练拳脚,又哪有什么雅兴之说! 唉,我也当真糊涂至极,你那副装扮,别人一眼,就看出你是女子了,我却看不出来,你本来面目…… 也真是有够笨的! 不过,虽说以后不能再叫你黄贤弟了,可还是这样好,哈哈……” 黄蓉看到郭靖如此高兴,内心更是欢喜,说道:“以后你叫我蓉儿吧!我爹就这样叫我的!” 郭靖哪懂女儿情怀,怎能意识到,自己喜提黄老邪专属称呼,意味着什么。 可见黄蓉喜笑颜开,当即很是郑重道:“你说要对我说要紧事?是什么?” 黄蓉娇嗔道:“我是蓉儿!不是黄贤弟!这还不要紧吗?” 她虽半是说笑,一双妙目中却是深情款款。 郭靖微微一笑,说道:“对!蓉儿好! 这样多好看,当然是最要紧之事了!” 饶是黄蓉身为黄老邪的女儿,一向漠视礼法,可心上人夸自己好看,也是晕红满颊,低声道:“你说我好看啊?” 但立即眼光转开,低垂下来,脸上罩了一层红晕。 郭靖见到她娇羞无邪,似乎是做了一件大害羞事,而给自己捉到一般,不禁心中一荡,叹道:“自然好看极啦! 如果有仙女,能长成你这样,那才叫名副其实呢。” 黄蓉闻言,眼光转将上来,与郭靖眼光一触,眉眼皆笑道:“你这样说,那是见过仙女了?” 郭靖摇头道:“我可不想见仙女,我要能看到你,就很满足了!” 黄蓉听了此话,一瞬间都呆了,她本以为郭靖呆头呆脑的。 哪知这种朴实无华的大实话一出来,胜过万千情话。 黄蓉粉颊上红晕本已渐消,突然间又面红过耳,嗔道:“你还挺会说的! 是不是经常这样对女子说话!” 郭靖一听,摆手急道:“没有……没有……” “我在蒙古长大,都没和几个女子说过话,又怎会给别人如此说话! 是老人们说,见了仙女,就回不来了,都会发痴而死了!” 黄蓉这话就是顺口一说,谁知竟把郭靖急成这幅模样,“扑哧”一笑道:“那你见了我,就不发痴啦?” 郭靖顿时一囧,霎时间面红耳赤,急道:“我们是好朋友,那……” 他想说不同来着,可想起刚才自己可不就是痴了吗,剩下的几个字,怎么也都蹦不出来了。 黄蓉看到傻哥哥这样子,更是欣喜,问道:“靖哥哥,你刚才说,有人看出我是女儿身了,是不是那个姓顾的?” 郭靖一听此话,冲口而出道:“啊?这你也知道? 黄蓉轻哼一声道:“那姓顾的,一肚子心眼,是个鬼灵精,我一开口,便知瞒不过他! 说说,他叫你和那道士去干什么?” 郭靖将他在客栈中,如何遇到了自己叔父,对黄蓉简略说了。 黄蓉樱唇一撇道:“靖哥哥,你找到自己叔父,我是真为你高兴。 可你太老实了,那姓顾的,满嘴扯谎,千万别信他!” 郭靖浓眉一蹙,挠了挠头,满是狐疑道:“蓉儿,这是何意?” 黄蓉就喜欢郭靖,那种遇到不懂之事时的表情,咯咯一笑,微微侧过了头,斜倚在舟边,柔声道:“靖哥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几个月前,我跑出了家。” “自然记得!” “我也没离家出走过,就先去了大宋京城临安逛了一圈…… 反正,机缘巧合之下,我就碰到他杀人了! 这人行事之狠辣,简直骇人听闻! 就因为有家大户,强占了农户…… 我长话短说吧,总之,就是逼死了一家五口,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郭靖很有听故事的潜能,很是识趣道道:“做了什么?” 黄蓉伸头过来,悄声道:“他在夜里,悄悄将那大户人家,满门六十七口,无分老幼,杀的干干净净!” 郭靖“啊”的一声,直接惊呼出声,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又想起之前,顾朝辞所说过话,又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这事他的确做的出来!” 黄蓉也是一惊,她可是知道自己这靖哥哥,心地善良,听到这种事,怎能不义愤填膺?反应怎会如此平静? 郭靖就将顾朝辞,那番如何对待恶人的论调,说了一遍。 黄蓉听完秀眉微扬,点了点头道:“关于这个,那我也就不说了,毕竟也颇有几分道理! 几乎有本事的人,都喜欢迁怒于人!” 又跟了一句:“可他这人眼珠子一转,就是鬼主意多! 将自己辣手书生的臭名,也能说成行侠仗义的代价,我倒挺佩服他的!” 郭靖忽然想起什么,沉声道:“蓉儿,你不要叫顾大哥,辣手书生了,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一说起这个,他眼珠子都红了,就说要杀人!” 黄蓉脸色一沉,嘴巴一撇,眉眼含怒道:“怎么?你怕了?” 郭靖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怕了! 我怕他伤害你,我却打不过他!” 黄蓉一听这话,心下欢喜无限,眉开眼笑道:“你意思是,他要杀我,你肯定帮我了?” 郭靖轩眉一挺,昂然道:“那是自然,别说杀你,就是伤你也是不行!” 好似说完这句话,还觉不够,又补了一句:“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你,都不行!” 黄蓉咯咯一笑道:“你护的住我吗? 我惯会惹祸了!” 郭靖不假思索道:“护不住也要护!谁想伤你,就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黄蓉知道自己这傻哥哥,说得出做得到,一时情动,伸出手去,握住郭靖手掌,低声道:“现今我什么,都再也不怕啦。” 郭靖道:“蓉儿,怎么说?” 黄蓉轻声道:“靖哥哥,就算以后我爹不要我了,你也会永远要我跟着你的! 对不对?” 郭靖斩钉截铁道:“那是当然!蓉儿,我能跟你在一起! 真是……真是……真是欢喜的紧。” 黄蓉晕红满颊,不由轻轻靠在他胸前,幽幽道:“靖哥哥,那你可知? 那姓顾的,被人称之辣手书生,这诨名还是我送给他的!” 第28章 黄蓉眼中的“辣手书生” 郭靖怀拥黄蓉,登时只觉一股甜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湖水,更围住了整片天地。 正沉浸在这种分外美妙的氛围中,神思摇曳之时,猛然听到黄蓉这句话,心中也是一震,说道:“蓉儿,你知道我笨,他的名号,不是江湖上的人,叫出来的吗? 怎是你送的?” 黄蓉伸指一点郭靖额头,笑道:“靖哥哥,我就喜欢你这傻愣愣,不懂就问的样子!” “好吧,那我就说给你听!” “我不是在临安府,看见姓顾的,杀人了吗? 他杀了人往北走,正好我也想要离开南方,就算得上一路同行了。 这一路上,他又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做了几件辣事,在这期间,不但杀人,还不忘拷问武功秘籍。 虽说他这人再做这事时,还算隐蔽谨慎。可他内力虽强,武功却是稀松平常,又狂妄自大,好似他已然天下无敌一般,往往只是随意观察一下,就开始拷问武学,这自然都被我,看在眼里。 我看了他这股子狂劲,就想给他找点麻烦!就将这些事,讲给了我的一些同行……” “同行?”郭靖浓眉一挑插口道。 黄蓉咯咯一笑道:“就是叫花子吗!我不是扮做小叫花吗!” “哦哦!”郭靖点了点头。 “你想啊,叫花子多多啊,一传十,十传百的…… 他这人哪,也是一个怂货,在临安杀人时,想必害怕京城衙门,只是悄悄动手,压根不敢留号。 可没想到,一出了浙西路,那就臭屁的紧,只要杀人,不分黑夜白天,大摇大摆就上门了,临走还不忘用死人血,留名顾朝辞。 他这名字,有些叫花子也知道。 说什么近年来,江湖上不断有少林弟子被杀、黑白两道的人物,惨遭毒手,基本都与顾朝辞有关。 我一寻思,这姓顾的内力惊人,武功稀松,想必出于这个原因,才对高深武学,念念不忘,从而辗转各地,杀人夺武……” 说到这,她不知想起什么,又“咯咯”一笑,接着道:“反正,我看他这么喜欢出风头,也就老实不客气,帮了他一把。 给他起了一个“辣手书生”,我走到哪里,就将他的事,说到哪里。 这名号虽不好听,但也很符合他长相行事吗!你说对不对?” 郭靖闻言一笑,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他长得俊朗秀气,很像读书人,又下手狠辣,其实这名号,也是名副其实的!” 黄蓉见郭靖对自己很是认可,更是高兴,继续笑道:“我看他将人杀的精光,这样一来,连找他报仇的人都没有。 这怎么行? 我就将他杀人灭门、拷问少林武学的事,一并讲给叫花子们听。 我听我爹说起过,这少林寺的人虽然都是废物,但武功颇有独到之处。 我就想着,姓顾了犯了武林大忌,让那群大和尚收拾收拾他。 可这次,我在城里看到他,都吃了一惊。本想着,他偷学少林武功之事,近段时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少林那群和尚,他们再是吃斋念佛,也有耳朵,最起码也得将这臭屁蛋,带回去当和尚。 谁知那群秃驴,想必狗肉吃多了,真是浪得虚名之辈,连他都收拾不了。 还让他在中都,耀武扬威不说,又骗了一个漂亮媳妇! 哼,真是越想,就让人越不痛快!” 黄蓉语音清脆,笑语如珠,又神采飞扬,讲的有声有色,郭靖虽然没亲眼见到,脑海里也构思出了一副画面。 可这席话,将他震的也是不轻。 他怎么也没想到,让顾朝辞念念不忘、恨之入骨的人,就在自己怀里。 可听到“骗了漂亮媳妇”之说,当即问道:“蓉儿,关于你所谓的偷学武功之事,顾兄弟也说了原因,真与假,我暂时……” 黄蓉纤手一扬,按了郭靖额头一下,嗔道:“哼,什么真与假? 这人骨子里,就不是好人,你以后不要搭理他! 他指不定,对你存着什么坏心思呢?” 她见郭靖脸上仍有犹疑之色,当即秀眉微蹙,嗔怒道:“好啊,你跟他才认识半天,你就…… 那你说吧,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郭靖虽看不出来,她是佯怒还是真生气了,但还是不加犹豫道:“自是信你了!” “既然信我的话,是不是该听我的话?” 黄蓉毫不客气的,开始拿捏郭靖了。 郭靖虽觉这话,有些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他内心的倔强,还是让他开口问道:“蓉儿,我肯定是听你话的。可我想问的是,你刚才说,他骗漂亮媳妇,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黄蓉一听这话,见他一脸焦虑,自然知道他重情重义,这穆念慈是他妹子,也不敢再卖关子,当即说道:“你穆家妹子比武招亲时,在你到那的时候,我也就到了。 那姓顾的,是后面才来的。 我从张家口,一路跟你跟过来的,你也不知道吧!” 郭靖点头道:“顾兄弟那么大本事的人,都发现不了你。我这么笨,肯定更发现不了了!” 黄蓉撒了撒娇,见自己这傻哥哥不但不生气,说起自己笨来,又很是坦然,不由轻笑道:“靖哥哥,你一点都不笨,谁要说你笨,他才是个大笨蛋呢!” 郭靖微微一笑道:“我的师父们都说我笨,说我不笨的,就是你和顾兄弟了。” 黄蓉一听顾朝辞夸自己靖哥哥,轻哼道:“还算他有几分眼光!” “我一看他当时的眼神,就知道他对你穆世妹,根本不是出于真心,不像你对我,他绝对存有别的心思。 虽然我不知,具体为何,但绝对不是看上你妹子,才去娶亲的。 这个,你得跟你妹子说说。” 郭靖听她言下之意,似乎十拿九稳,心道:“她计谋武功都远胜于我,听她的话,一定错不了,莫非真是如此?“ 可还是问了一句:“蓉儿,你跟我详细说说,如果顾兄…… 这顾朝辞真的是个大恶人,我得赶快回去,告诉杨叔父和穆世妹!” 他本来一直叫顾朝辞为兄弟的,现在感觉他可能是个坏人,自然直呼其名了。 黄蓉岂能听不出一个称呼,所代表之含义,当即喜道:“这姓顾的,倒也不能说是恶人、坏人。 他杀的人,基本都有取死之道,可他做事目的性太强,所谓的行侠仗义,在他眼里,都是有选择的。 一句话总结他,就是无利不起早。 他还能堂而皇之的,在你们面前,说什么,大家都是我辈中人,简直是不知羞!” 郭靖此时心念电转,一直在回想对方所作所为,与蓉儿言语相互一印证,长叹一声道:“蓉儿,如你所说,他杀的人,倒也都是该杀之人。 关于夺取武学秘籍之事,虽说也不对,可你与他既无仇怨,为何要将他所为之事,传的人尽皆知?莫非就因看不惯他?” 郭靖说到这顿了顿,浓眉紧蹙,一脸忧心,又接着道:“我听王道长说,这样弄不好,得引起武林浩劫。就是从他自己反应来看,他对这种传闻,也很是头疼了”。 他话音刚落,想起顾朝辞,一脸懊恼忧愁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黄蓉扑哧一笑道:“我爹爹常说,为人在世,就是要活的有风骨,有气节,随意所之,无拘无束,方是大丈夫行径。 而这习武之人,通常分为两类,一等是为了强身健体,一则却是为了扬名立万,无论为侠为盗,却都离不开一个‘名’字。 这姓顾的,杀人夺武之事,做都做了,却生怕惹麻烦,承担不起后果,便有选择的进行隐瞒,玩起虚虚实实,兵家之道来。 这也就罢了。 可他将自己,又标榜成了,行侠仗义的一份子,虽说也是出于谨慎,可其连点江湖恶汉、光明磊落的品质都没有,似他这种专务虚誉之徒,我瞧着便生气。 只是他这类人,比比皆是,平时倒也无可奈何。 但被本姑娘给碰上了,必然就得收拾收拾他,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他内力太过厉害,若真正打起来,我打不过他,就只能动点小手段了。” 郭靖见黄蓉气哼哼的样子,微微一笑,又想起顾朝辞,对自己轻功表示赞赏,以及九指神丐,教过穆念慈武功之事,也产生了几个念头。 可又觉得,连王道长这种名门高士,都二十多年,没听过洪前辈音讯,他又从何得知?便将内心想法,对黄蓉说了一遍。 黄蓉闻言,过了半晌,伸出白葱一般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悠悠道:“这世上有倾盖如故,亦有白头如新,所以我爹爹不愿意,对我讲江湖上的糟心事。 这人心,本就不可捉摸,它有时险于山川,但有时又像一湾浅水,清澈得让你一眼见底。 就像靖哥哥,你的心就很是纯净,我从所未见,与你在一起,我就很踏实。 那姓顾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人,满脑门子心思! 虽说他对你与穆世妹,未必存有害人之心,但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因为武功,以及那位北丐洪七公了! 你记住,你是今日方知,穆家妹子被洪七公教过武功。 可姓顾的,奸猾透顶,又长年行走江湖,你又焉知,他不是在故意装傻充愣?” 郭靖心里实则也有了答案,只是有了黄蓉的肯定,更为托底了,不由谓然道:“师父们常说,江湖上的血性男儿,可以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为了道义,毁家纾难者,更是屡见不鲜。 可……” 黄蓉见自己靖哥哥一脸惆怅,轻笑道:“靖哥哥,顾朝辞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江湖上。 他或许可以在不危及自身、力所能及的时候,做出几件英雄之事来,若想让他冒险…… 那就难了! 而且这才是世人常态。 真正那种可以不计生死、重义轻生的英雄好汉,从古至今,都找不出几个来! 他顾朝辞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他的武功,根本不入流,就是天下第一,又能如何? 而且用我爹的话说,似他这种不够光明正大,又没有那种舍我其谁,敢作敢为的气度,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你还能对这种人,有什么期待可惜吗?你就不要多愁善感了!” 郭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他相貌武功都是上上人才,我远远不及……” “靖哥哥,你太谦虚了,你在我眼里,相貌胜他一百倍,至于武功…… 哼,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世人只是没见过高手罢了,才将他吹的厉害,实则他连真正的高手,一招都接不住! 你只要想学,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成为真正的高手! 要想收拾他,简直不要太轻松!” 郭靖听黄蓉这样夸自己,面上一红,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想,武功能强些,好能保护你。只是这事,勉强不来的。 只是听你一说,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莫非他一直带着面具生活吗? 我在出来见你之前,他还约我,说晚上带我去玩。此时,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黄蓉见郭靖浓眉紧蹙,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正色道:“靖哥哥,江湖上比顾朝辞,更坏更毒更狠的人都有,而且层出不穷。 不过听了,你转述他的那些话,结合他所为之事,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 他这人不是恶人,心中也没有什么道义信念,只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用俗话讲,就是保身至上,只要他不与我们为敌,我以后也不给他找麻烦了!” “至于,他晚上约你,我得陪你一起去,也看看,他想做什么!” 郭靖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 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理由,顿了顿,道:“这顾朝辞和蓉儿你一样,都是聪明人……” 郭靖一看黄蓉脸上神色轻松,显然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当即扶正她的娇躯,面色一正道:“蓉儿,我听王道长说过,这顾朝辞内功深厚,武林中少有人及,你且不可大意。 他若知道,是你败坏他的名声,必不会善罢甘休!” 黄蓉不以为然道:“哼,第一,他的名声,不是我败坏的,我只是给他起了一个诨号,再将他所为之事,宣扬出去罢了。 他既然做的,莫非我还说不得? 再者,我又没有杀人,嫁祸于他,何谈败坏? 再说了,我跟他走了数百里,都没发现我,现在又能看出什么来? 总之,我必须跟你去,他若对你不利,你让我一个人担心吗?” 郭靖见黄蓉这般说,想了想,只能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不过若有什么危险,你轻功不错,一定不要管我,先保护自身,你记下了吗?” 黄蓉听了,却是低声道:“你这样说,我可要受不了啦! 有什么危难了,你让我一人走了。 你自己有了不测,难道让我一人独活吗?没了你!我还活的成吗?” 她语声虽轻,可听的郭靖心中一震,不觉感激、爱惜、疼怜等诸般心绪,齐齐涌上心头。 想到自己也是堂堂男儿,用顾朝辞的话说,彼亦人也,我亦人也! 自己只要时刻和蓉儿在一起,死生何惧?突然间勇气倍增,泯然无畏道:“对,咱俩就去会会他!” 黄蓉见自己靖哥哥豪气冲天,美眸中都只有一个他了,轻轻靠在胸前,微笑道:“靖哥哥,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泻我的底。 任他姓顾的,再是聪明,谅他想破脑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靖虽觉这样不够光明磊落,可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黄蓉,轻声道:“我晓得。”只是心下已然有了一个念头。 两人也没将顾朝辞之事,太过放在心上,说过就算。 黄蓉这一高兴,就给郭靖,唱了一首辛弃疾的《瑞鹤仙》。 郭靖虽不懂曲中词义,可黄蓉语音娇柔,况且这是心爱之人,为自己一人唱曲。 相比这份情义之重,之真,之纯,听不听的懂词义,反倒不是那么重要。自是心神激荡,难以自持,只觉这番光景从所未有。 黄蓉见郭靖听的沉醉,更是高兴,又给他讲了,辛弃疾是个力图收复失地的好官。 郭靖虽然常听母亲说起金人残暴,虐杀汉家百姓,但终究自小生长蒙古,没有亲眼所见,这家国之痛并不深切,当即说道:“我从未来过中原,这些事,你以后慢慢讲给我听!” 黄蓉自是点头答应,又说起她是怎么戏弄侯通海、黄河四鬼的事! 郭靖听了,自是拍手叫好,当然也劝黄蓉,不可再为他,以身犯险。 两人说到兴处,郭靖也将杨铁心与自己父亲结拜、结识丘处机,江南七怪大漠传艺之事说了。 江南七怪与丘处机醉仙楼,斗酒较艺之事,郭靖听师父们说过多次。 给黄蓉说将起来,哪有丝毫鲁钝之像,口齿很是伶俐,说的眉飞色舞,仿佛是自己亲眼见到一般,让黄蓉听的也是如痴如醉。 两人说着说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暮色四合,天色已暗,黄蓉从郭靖怀里脱了出来,说道:“好啦,我们先不说了,该去会会这辣手书生了!” 郭靖点头称是,两人将小舟划到岸边,上岸回城,向客栈而去。 …… 顾朝辞这时,刚从赵王府踩完盘子回来,坐在屋中坐椅上,轻揉眉头,动念不停。 这王府门外把守森严,也就罢了,可当他跃上墙头,看到府里护卫,也是成群结队,面目肃然,巡视四方,很是严密。 那还只是在一面墙上,能看到的,只是粗略一眼,便知几队护卫,就有上百。 想是白天所为之事,出现的后遗症。 可经此一事,他也深刻体会到了一点。 他自恃拥有上帝视角,面对熟悉剧情,好似是在打那些,有着固定通关模式的游戏,着实有些草率了。 虽然这次破坏原剧情,后果不严重,那些护卫再有几百个,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他知道,等日后若再胡乱搞下去,自己这个乱入的小蝴蝶,一切先知优势,都将荡然无存了。 正在这时,就听得屋外,传来两声“咚咚”敲门声。 “辞哥,郭世兄回来了!” 正是穆念慈的声音。 顾朝辞心神回转,朗然一笑道:“念慈,你又不是外人,进我屋子,哪需如此客气!” 说着已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打开。 就见门外站着三人,正是穆念慈与郭靖,他身边还有着一女子。 第29章 江湖儿女 非礼勿视? 顾朝辞打开房门的这一刻,就觉万籁俱寂。 眼前这名白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笑意盈盈,齿如含贝。 霎时间,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为数不多的几句文词:明珠美玉,也不能掩其风华;白玉镶珠,不足比其容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清丽。 其这般风采,直能让世间所有女子黯然失色。 且不论她人,穆念慈也是天下少有的美貌女子了,可与她站在一起,立时就被比的没有存在感了。 此女这等绝世风姿,除了黄蓉,也不做第二人想。 可任他早已知晓,黄蓉肯定很美,但也没想到,其能美到这个样子,让人欻忽间,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顾朝辞此世虽是童男子,但前世曾被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过,通过各种途径,说一句阅女无数,那也不是吹牛逼。 可饶是如此,面对此女时,他也有一瞬失神,心里不由暗叹:“这小丫头片子,年齿稚幼,还没完全长开,就身具一股美绝无瑕,翩翩绝世的动人风姿。 也难怪欧阳克这等,自问美色佳丽,不输几国皇帝的浪子,见到她也失魂落魄了。 可这种美,一方面是因为基因,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常年习武,内功炼气,外功练形,才能让她皮肤、身材都是远超常人了 前世美女虽美,大多数都少了一种自然纯净,只能依靠‘神术’来提衬了。” 蓦然间,顾朝辞不禁想起了,那些为了黄蓉,前仆后继的穿越者们。 说实话,以前,他对这类人,一只眼都看不上,感觉不是痴心妄心、自取其辱,就是强行侮辱智商。 可在这一瞬间,倒是有了几分理解。 他们之所以变脑残,或者施展世界降智大法,实在是此女,委实能让一般人顶不住! 人这硬件条件,本就好的不行,再配上一身白衣装饰,当真称得上明艳无铸。 顾朝辞神光凛凛,心念电转也只一瞬。 穆念慈、郭靖虽见他,盯着黄蓉直看,但从眼神中却没看出什么淫邪之意,自有着几分理解。 因为他俩第一次见黄蓉,不都是如此吗? 郭靖就直接不说了,这是他眼里的仙女。 穆念慈身为一个女子,初次见她时,都有自惭形秽之感,此女之美,可见一斑。 黄蓉见状,却是怒嗔道:“你瞧什么?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怎么连非礼勿视的道理也不懂?” 她语气很是不善,顾朝辞用这种眼神看她,就算是欣赏,那也不行。 在她看来,除了靖哥哥,可以盯住自己这样看,至于其他人,都没这个资格。 新事旧观,自是看他极为不顺眼了。 郭靖看了一眼黄蓉道:“蓉儿,你不能这么说话!” 黄蓉娥眉一挑,直接反驳道:“那我该怎么说话?穆姐姐还在这里,他就这样盯着我看……” 郭靖再是向着黄蓉,见此,也心生不悦,眉头紧锁,沉声道:“蓉儿,你怎能如此没有礼貌!?”。 黄蓉顿时眼圈一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郭靖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没弄清楚,黄蓉对顾朝辞不留面子,这样不对。 没曾想,自己只是劝了一下,她就要哭。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了,当即想要赔罪道歉。 饶是顾朝辞知道,黄蓉此女从来跟什么心胸宽广、平易近人这类词汇无缘,至于什么灵动可爱,那也是郭靖独属的。 可也没料到,这初次见面,对方就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幸好郭靖还是个厚道人。 可见穆念慈也在此处,自己如此盯着一个姑娘家,也确有不对之处。 顿时吸了一口气,干声笑道:“两位,且勿争吵。 这位姑娘绝世之姿,在下一时失态,行止不端,有所冒昧!” 说着拱手行了一礼,俨然道:“顾朝辞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此言一出,黄蓉用手一抚脸,哪有适才那种伤心样子,朝着顾朝辞笑嘻嘻道:“你还算懂点礼数,既然诚心道歉,本姑娘就原谅你了!” 郭靖见黄蓉又陡然变脸,很是欢喜道:“蓉儿,你不生气了!” 顾朝辞眼见黄蓉,上演“变脸神技”,心中不悦:“这烂演技也就能忽悠郭靖了!” 不过他也不想扯闲淡,更不想看两人旁若无人秀恩爱,当即问道:“不知二位此来,所为何事?” 郭靖直是一脸愕然,一双大眼很是不可置信,看着他。 黄蓉则是直接柳眉双挑,撇嘴道:“不是你约我靖哥哥,晚上一起去玩吗?” 顾朝辞转眼看了郭黄一眼,朗然一笑道:“不错,这倒不假。 可此一时彼一时啊! 我本以为,单是郭兄弟一人,这长夜漫漫的,就想约他一起出去玩耍一番。 未曾想,他已有姑娘陪伴了。 那我岂能再没眼色,打扰二位? 毕竟两个男人一起玩,哪有一男一女来的开心啊!是吧,郭兄弟?” 郭靖闻言,脸上一红,又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的不错,我与蓉儿在一起,是很开心!” 顾朝辞感觉,他对郭靖说这样的话,有些对不上频道,只得呵呵一笑道:“开心就好,那就与你的小情人,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我这人粗俗无礼,不会说话,免得又惹这位姑娘生气,反为不美!” 说着一步跨出屋门,掩上房门,伸手拉住穆念慈的手,柔声道:“念慈,我们走!” 穆念慈也看出顾朝辞,有些生气了,只是扫了黄蓉一眼,便跟着一起走了。 黄蓉却是娇笑道:“怎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这心眼就跟针尖一般吗?” 说着螓首一扬,樱唇撇撇,抛了一记冷哼。那模样儿够刁,也实在有点儿气人。 顾朝辞虽未回身,也能想到,黄蓉是何种表情,当即停步,冷笑道:“呵呵,芳驾夤夜到此,恐怕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屋里绣花的名门闺秀吧? 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你说什么非礼勿视,不觉可笑吗? 姑娘,顾某之所以向你道歉,只是瞧在未婚妻与郭兄弟的面上而已!?” 话音未落,直接迈步就走,刚走两步,身子一顿,幽幽道:“姑娘,江湖路远,凡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言犹未落,已与穆念慈转过了楼角。 顾朝辞何等舌利嘴尖,这几句说的隐晦,实则含义之明朗,是个人都听的出来。 就差明说,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抛头露面,有什么资格,怪人看? 黄蓉何等聪明,焉能听不出来? 霎时间白皙的脸上,像被泼了猪血一般,通红一片,那双水汪汪的秀目,也是满含怨愤。 郭靖再是木纳,也知顾朝辞这是生气了,可他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转眼一看,黄蓉仍是一副气忿忿的样子,叹声道:“唉,蓉儿,刚才是你不对。 所谓君子断交,也不出恶语。 我们…… 不管如何,他在江湖上也非无名之辈,你这样,太让他下不来台了!” 黄蓉俏脸一寒,怒冲冲道:“他那样看我,怎么你不怪他,反来怪我?” 郭靖伸手一挠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早就见过你好几面了,今天见你都看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穆世妹刚才见你,不也是这种眼神吗? 似你这等好看的,我们又都没见过。 顾…… 顾朝辞第一次见你,有此反应,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若真的想些不好的,我肯定感觉的出来……” 黄蓉一听郭靖这样说,承认自己让他看呆了,心里的气顿时也就消了,轻哼一声道:“我虽然知道,他也没想坏心思。 可他那样盯着我看,又离这么近,就一瞬之间,也不知他心中,已然转过了多少念头,我就有些发慌,才顺口说了一句。 谁知他这人气量太过狭小,还能因此生气? 果然还是靖哥哥你心胸开阔,不与我一般见识!” 郭靖闻言,陡然灵光一闪,心念动处:“啊,原来如此,蓉儿肯定是做贼心虚了,才对顾兄弟眼神如此抵触!” 不过却是笑而不语,顺势一拉她的小手,二人也一起离去。 …… 顾朝辞此时,着实有些气闷。 这股气,说是郁气,也可以说是邪气! 这都哪跟哪儿啊? 别的穿越者,都能很轻松的泡到黄蓉。 轮到自己,他妈的,什么都没做! 就因为看了一眼,就能被怼了一通! 自己这待遇,比欧阳克、杨康之流,还要惨! 要知道,这两人第一次见黄蓉,也是直勾勾盯着看,一个产生淫邪之念,一个发自肺腑的赞叹,可也没见黄蓉上去就开怼啊? 莫非自己真长了一张反派脸? 不过之事,也让顾朝辞更加庆幸。 幸亏很有自知之明,没去整一些有的没的,否则必是自取其辱。 这也充分说明,自己以前想的就没错。 黄蓉这种女子,除了郭靖那种身具赤子之心,犹如一张白纸的人,会让她产生,可以尽情作画涂改的兴趣,其他人到她眼前,都是白扯。 别说小两口现在,已然一眼万年,订了终身。 就是将任何人,放在郭靖黄蓉,结识节点之前,无论请她吃多少顿饭、送她什么宝物,还是来一出,什么屡试不爽的英雄救美情节,诸如此类种种手段,通通也是无用。 因为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早已让滚滚红尘,染的不像样子了。根本瞒不过,黄蓉这种人精。 至于那些想要采取正常手段,还想去撬了郭靖的杠,纯属自不量力。 黄蓉就是知道郭靖与华筝有婚约,也没多大用处。 当然,若是有做“龙骑士”的心,我只要人不要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此等没品事情,顾朝辞再是不堪,也不屑为之,若做了这种掉价之事…… 故而顾朝辞,为人甚是自负,也没动过泡黄蓉的一丝念头,更不想去尝试。 可就这,初次见面就被怼了一通,着实有些气不顺了。 有鉴于此,他自然没心思,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这时若还没口子的说什么,郭靖,走,哥请你喝把血? 呵呵,就黄蓉那种多疑的性子,指不定以为自己要害他靖哥哥呢! 想着长叹一声,哑然失笑,果然那些能泡到黄蓉的,都是在强行给人降智,yy的一股念想罢了。 穆念慈此时刚与顾朝辞回了客房,她见自己郎君唉嘘长叹的,不由抿嘴笑道:“怎么?还生气呢? 那小姑娘才十五六岁,你真和她一般见识啊?” 顾朝辞微微一怔,心想:“是啊! 她才十五六岁,前世不就是个高中生,小屁孩吗?黄老邪又将,对亡妻的一片思念愧疚,都灌注在了她身上,被人宠坏了。 自己堂堂男子汉,和她计较这些,确实没了格局!” 当即哈哈一笑道:“我在你眼里,就真的那么小心眼? 我并非与其一般见识,只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发自肺腑,想去做件好事,却没想到,受了这等挫折!” 穆念慈莞尔一笑道:“这位黄家妹子确实古灵精怪的,能让你吃瘪,也算不易!” 顾朝辞转眼看向她,轻笑道:“念慈,我刚才那样看那丫头片子,你就不生气?” 穆念慈俏眼一翻道:“我生什么气? 就因你看她一眼,我就得生气?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明事理?”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那倒没有,只是女儿家,不都见不得自家丈夫…… 总之,我这种行为不对,这个我还是认可的。” 穆念慈摇了摇头道:“你不要有此想法,慢说你刚才那样了,郭世兄带她来见我时,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之感。 你又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身,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若因此事生气,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这天下美貌女子,不说数不胜数,但也绝对不少,这种气,我能生的过来?” 顾朝辞心中一热,笑道:“我哪舍得让你这般美人……。” 言犹未尽,便意识到自己,喜欢口嗨的老毛病又犯了,颇觉尴尬。 穆念慈也是面泛红晕,却不以为忤,啐道:“油嘴滑舌!” 烛光下,顾朝辞见她娇靥如花,这种娇羞不胜之态,益增妩媚,一双秀眸却是情意浓浓,似欲滴出水来,当真是艳丽不可方物,一双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心想:“念慈外柔内刚,人品相貌,都是少有人及! 不管从道义还是法理,她也只能做自己媳妇了。我刚才居然觉得,她没有黄蓉美,当真是丧了良心哪!” 穆念慈见他这样,以为是为自己美貌,所倾倒,心下颇感受用,咳了一声道:“喂,你瞧够了没有,你该办正事了。” 顾朝辞惊醒过来,暗骂自己道:“对啊,这以后就是自己正牌娘子,日后若想能护她周全,就得将正事办好!” 忙忙正色道:“念慈,若是今晚,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你也不要担心,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能留住我,记住了吗?” 穆念慈白天见他约郭靖,又管自己要东西,便知他晚上要去做事。 而今说什么没有危险之言,也知他要去的地方,必然不是那嘴上说的那么轻巧。 自己虽想与他同去,也知自身武功低微,帮不上什么,反是拖累,只能点了点头,素容道:“我知道,你常年行走江湖,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反正你得记住,从今往后,你不是一个人!” 顾朝辞知道穆念慈,在感情上,一旦认准,其实与黄蓉一般无二,都是死不回头。心下已然有了决定:“只要得到九阴真经,就带她回家!” 当即点了点头,出屋而去,回了自己房间。 片刻后,顾朝辞再次检查了一番装备,便出了屋门。 此时白天才下过一场大雪,月凉夜寒。 忽然间,刮起一阵朔风,冷气森森,一弯眉月在乌云中时隐时现,更显的夜色凄迷,阴森恐怖。 顾朝辞感觉这天气,去找梅超风,也正是应景。想着一纵身便上了屋顶,展开“轻身提纵术”,身形飘闪如风,飞掠而去。 …………………… PS:感谢封胖书友、原代书友的打赏、月票支持。 再次感谢 第30章梁子翁,修仙搞长生 就在顾朝辞从客栈出发的时候,有二人也跟了出来,追在他的身后,自是郭靖、黄蓉两人了。 黄蓉聪慧过人,知道顾朝辞虽然生了气,不愿带他们玩,可自己肯定还会去。 她生性本爱玩闹,又有一股不服之意,便在客栈也开了间房,开始蹲守了。 听到顾朝辞屋门一响,便硬拉着郭靖跟了出来。 郭靖本有心不去,可也拗不过她,再则他心里其实也想知道,这顾朝辞嘴里,那个好玩地方,究竟怎样一个好玩法,也就半推半就,随着黄蓉了。 这三人都是轻功好手,只见街道两边的屋顶上,一道黑影在前,一道青影、一道白影在后,相距十余丈,身法展开,当真是飘若轻烟。 客栈离赵王府,也就数里距离,对三人来说,那是片刻即至。 顾朝辞白天已经踩过盘子,直接到了王府后院,这防卫再是森严,外围也是做个样子罢了。 他瞧准机会,点足弹身,一跃逾丈,便已跃过了围墙,在空中又提气轻身,以乳燕穿帘之势,跃进了院子。 身子一落地,便潜运神功,先是聆听了一番周遭动静,双眼如电,环顾四周,虽然暗影重重,看不真切,但基本建筑还是能辨别的,身形一掠,已然窜入了右侧花园内。 郭靖、黄蓉两人随后而至,见得王府外围也有守卫巡逻,已是心中戒惧,都知这地方,必是金国达官贵人府邸。 不过二人轻功高明,也找准空档,进了院子,可进来后,早已不知顾朝辞去向何方了。 两人既不知这里底细,又眼见院内,更是戒备森严,一队队士兵,拎着灯笼到处巡逻。 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收足轻步,摸索前行。 顾朝辞刚摸出花园,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自一处廊道拐角传了过来。 当即凝神一听,有两人走了过来,只听得一人道:“今天府上这是出了大事啊,好久也没见过这阵势了。” “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听小王爷院里人说,他今日出门,可算遇上对头了,听说啊,也是一年轻人,给打得……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咳咳!你呀,说话小心些,若给小王爷知道,我们就不用活了!” 这两人说的小心,可语音中幸灾乐祸之意,尽露无显,可见杨康平素之为人。 这时两人又走近了些,顾朝辞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然窜了出去。 瞬间就到了两人面前,两手一探,这两人就觉眼前一花,还不及开口,就觉喉咙被人捏住了。 两人顿时惊惶失措,想要挣扎,可感觉脖子被铁钳捏住了一般,别说动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只能发出“唔唔唔”。 顾朝辞冷声道:“我放开手,若敢出声,一个也别想活。” 两人脸色立时煞白,哪敢再挣扎,忙忙做出点头的动作。 “识时务就好!” 顾朝辞说着,右手一松,看向这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一得自由,只感喉头发疼,连忙道:“我……是赵王府的仆人?” 顾朝辞点头道:“很好,这王府里,有什么地方是经常没人去的,或者杀了人,抛尸之地又在哪里?”。 顾朝辞只知道,梅超风为了静心练功,找了一处无人知晓之地,藏在里面。 之所以这样问,也算是他根据前世知晓信息,得出的最大依据了。 “我、我、我……。” 这个仆人支吾半天,愣没说出一句话来,可顾朝辞哪有心思,与他多费唇舌,眼中寒光闪过,右手一伸一捏。 “喀嚓”一声,这人脖子立断,登时双眼突出,气绝毙命。 他又将左手一松,看向另一人,森然道:“你想不想去陪他?” 那人眼见活生生的同伴,死在自己跟前,已然吓得魂不附体。 顾朝辞手只一松,他直接软倒在地,战战兢兢颤声道:“好汉,不是我等不说,这实在是不知道啊! 各院下人,都有自己负责的院落,我们不能随意行走,这种事这种地方我……!” 顾朝辞眼神一寒,这种杀人的目光,让这仆人登时只感浑身冰凉,忙忙叩头道:“大侠、英雄、好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的这地方,我实在是不知啊! 这种事,你得去找府里管事的,我等卑微……” 他还未说完,顾朝辞双指一并,倏然点出,就戳在了对方“膽中穴”上,这是人身要害,挨了这下,这仆人自是步了前人后尘。 顾朝辞唉叹一声,他对这种情况,本就有所预料。 就是他家里的仆人,也有自己负责院落,都不能随意乱逛。 更何况这是一国亲王府邸,规矩肯定更大了。 若想知道那等隐秘之事以及所在,必须得问对人才行。 若像无头苍蝇似得,这般乱撞下去,明天都不一定,能找到梅超风。 动念间将二人尸体,藏入一座假山中。 这时眼前又走过一队巡查护卫,他本想着制住一人,毕竟王府若有杀人抛尸的脏活,应该也是他们干的。 可又转念一想,这样不行,这些护卫十五人一队,自己抓一个,必然立马惊动他人,整个王府肯定会动起来,人一多一乱,自己行踪也就不好隐藏了。 想着目光扫过,眼见一处阁楼,几乎有前世四五层楼高,这是他在王府见到的,最高建筑了。 当即施展轻功,几步掠出数丈,很快到了楼下,双足一撑,身形拔地而起,好似一只巨鹰,脚下两次借力,便冲向了那处楼阁顶层。 他站在高处举目远眺,虽是夜晚,可在王府各处的灯笼提示之下,对这座王府大致建筑,几乎一览无余了。 这楼瓦庭阁,错综有致,尤其这王府占地面积之大,根本一眼望不到边。 顾朝辞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坐蜡了, 这他妈的,到底应该怎么找? 莫非得围着这诺大的王府,走上一圈? 这不扯犊子呢吗? 以前看小说,别人家的主角,随便就能找到梅超风躲在哪里,到底是我傻? 还是他们将人,都当傻子哄呢? 他现在就想着,若有本射雕原著,抱在手里,能否找到梅超风,躲在哪个耗子洞里,或许都是未知之数。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离了主角,真是没招。 郭靖可以误打误撞,掉进地洞里,换了自己,有心找…… 正在这时,蓦然就见一条娇小人影,在楼下疾蹿而过,后面还跟着一道雄健身影。 顾朝辞一看二人身形,瞬间就知道了,心想:“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跟来了!” 忽然心中一动,一脸笑容,提足内力,飞身而下,朝着两人发足追去。 黄蓉与郭靖二人进了王府后,也抓了一个舌头,才知道这是金国赵王府。 他们虽然没有清晰目的,但黄蓉正是小孩性情,郭靖实则也是一样,也爱玩闹,又知这是完颜洪烈府邸,他在蒙古见过对方,知道其不是好人,更想闹腾一场了。 两人一拍即合,更觉投缘,浑不知害怕为何物。 他们打听到,完颜洪烈在香雪厅大摆宴席,招待贵客,自然想要去凑个热闹。 两人正奔的飞快,忽然,郭靖眉头一皱,立马挺掌回身,黄蓉更是在腰间一摸,人还未完全转过身子,抖手一挥,“哧哧嗤”就是三声响。 顾朝辞刚追到郭黄两人,身后两丈处,还不等开口,蓦然间就见三道银光,分上中下三路,激射而至,分打他眉心,丹田,环跳三处要害,风声哧哧,力道竟也不小。 他身形势头不减,目不扬,眉不动,右手划了个半圆,三道银光登时消失无踪。 瞬间已到了,二人三尺之地,定住身子,展开右手,三枚碎银子,静静地躺在掌上,似在讥笑将它们发射出来的人。 顾朝辞对黄蓉这手法很是佩服,也就是其内力不够,速度力量都差了些,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黄姑娘,你这一见面,就送我银子,我是万分感谢的。 可我若没点本事,死了都叫不出声来啊!” 郭靖也看到是顾朝辞,才没跟着出手,这时也轻叫一声:“蓉儿,别动手,是顾兄弟!” 黄蓉一觉有人,手边也没暗器,就将几粒碎银打了出去,可见来人轻描淡写般,收了自己暗器,一瞬间就到了跟前。 饶是她身为东邪黄药师的女儿,神色也是一惊,来人实力之强,自己万万不敌。微觉害怕,但一听是顾朝辞,对方辞意尚属和蔼,大着胆子道:“我可不知是你!” 顾朝辞摆了摆手道:“我跟你二人身后,本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想问一句,你们是跟我来的?” 他这句话淡淡说来,满含磁性的声音中,竟似带着一作威严,虽是一副询问语气,却似这就是事实一般。 别说郭靖登时一囧。 就连黄蓉也是俏脸发烫,她对跟踪自己的人,一出手就想致人于死地,顾朝辞自然也可以。 心下暗自庆幸:“幸亏他还不知,我以前就跟踪过他!” 这时就听郭靖低声道:“是的,顾兄弟,你都知道了啊?” 顾朝辞见郭靖是真的老实,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你二人跟踪我,我岂能不知?你以为我这江湖是白走的! 只是我本来就想约你来,这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江湖朋友,相逢就是有缘,也算你们有福!” 郭靖很是疑惑道:“怎么?” 顾朝辞朝四周看了一眼,给二人招了招手,郭靖黄蓉两人一对视,同时走近几步。 只见顾朝辞走到一株树下,蹲下了身子,郭黄二人也只能跟着蹲下。 顾朝辞悄声道:“郭兄弟,我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梁子翁,就是那个‘参仙老怪’,这老家伙养了一条蛇,都养了二十几年了,而且是用无数名贵药材,喂养长大的。 老儿这次来中都,将它也带来了。” “不要用这种不以为然的眼神看过,我可告诉你们,听说啊,将这蛇血给喝了,不但可以百毒不侵、辟虫驱蛇,大增内力、强身壮体,更是不在话下!” 说到这,顿了顿,又再次看了四周一眼,再次压低了声音道:“看在我们如此有缘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无人知晓的天大秘密。” 郭靖直接瞪大了眼睛,秘密?还天大的秘密?这顾兄弟对我也太好了…… “这梁子翁,之所以敢自称仙翁,就是因为他曾在一处上古洞府,得到了一门修仙之法。其人在多年前,修仙有成,刚要飞升时,结果遭了天妒,他为了保命,结果舍弃了自己满头头发,从而也法力尽失了。 他又修炼多年,近年才长出来头发!” 郭靖听的一愣一愣的,修仙之说,他倒也听马钰提过一嘴。 可这头发掉光了,法力尽失,这是什么道理?马道长可没说过! 但黄蓉一听这话,瞬间感到自己智商,受到了强烈侮辱! 还修仙? 修的天妒,头发都没了! 顿时冷哼一声道:“你不要装神弄鬼了,这世上哪有仙? 还梁子翁修仙? 你哄小孩玩呢?” 顾朝辞眼皮一抬,瞥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你才吃了几年饭啊? 真以为就你聪明,无所不知啊?” 说着转眼看向郭靖:“郭兄弟,你也见过梁子翁,你说实话,这老儿一大把年纪了,长得鹤发童颜,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和小孩子脸蛋一样,人这气派,难道不像神仙?你还见过别人有他这副面孔?” 郭靖微一思忖,也确实是啊! 这老头一头白发,脸却跟小孩子一样。 黄蓉一见郭靖将信将疑,直接说道:“这是人内功深厚,驻颜有术,和修仙有什么关系?” 顾朝辞一摆手道:“好了,我懒得和小屁孩掰扯这个,你见过几个高手啊? 吹什么牛逼? 怎么?看你嘴噘的,这是不服了?” 黄蓉身为东邪之女,岂能服一个江湖骗子的把戏? 顾朝辞在黄蓉眼里,已经成长为江湖骗子了,当下说道:“怎样?我就是不服?” 顾朝辞点了点头,正色道:“好! 你不服,我就专治各类不服! 梁子翁到底能不能成仙,咱姑且不论。 可人家自认为,自己就是修仙的,而且可以依靠这条蛇,助他成仙长生,这你怎么说?” “你说怎么就怎么?” 黄蓉明知对方再用激将法,可她身为黄老邪的女儿,压根就不信修仙一说,焉能被他给激住? 顾朝辞点了点头:“好,我若赢了,你会的一门暗器手法,必须教授给我!” 他可知道,黄蓉也会“弹指神通”这门涉及到去力、回力等等窍门的指法绝技,只是她内力不足、精妙之处也施展不出来,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但自己若学过来,那威力绝对非同小可,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岂能不给它赢过来! 黄蓉明知顾朝辞嗜武成疯,却也没想到,他会于此时,提出种事来,心中很是踌躇,只觉自己若应了这事,倘若输了,他要向自己学刚才那招“一手打三穴”暗器功夫,倒也没什么,可要学“弹指神通”怎么办? 这是爹爹的成名绝技,博大精深,自己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可其中涉及到的运力法门,对顾朝辞这种内力深厚,不会高明武功的人,用处太大,一时之间委实难决。 “呵呵,小丫头片子,就是嘴上的功夫,不敢应,就闭嘴,听我说得了!” 黄蓉一听对方还敢激她,又一想,这世上哪有认为自己,可以修仙长生的傻子? 更何况梁子翁也是一派宗师,就更不可能了?自己怎会输给他? 再说自己也没施展“弹指神通”,他又怎会提出这个要求来? 肯定是看上我那一手打三穴了,当即微微一笑,应道:“好,我答应你! 可你若是输了呢?” 顾朝辞心头暗喜,眉头一挑道:“打赌吗,有来有往!你说吧!” 黄蓉略一思忖,说道:“你得无条件为我做件事!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顾朝辞压根不认为自己会输,她提什么条件,其实不重要。 可为了打消黄蓉疑虑,还是一脸为难道:“莫非你让我自杀,断胳膊断腿,或者让我做什么有违侠义道的事,我也应吗? 你还是说清楚一点好!” 黄蓉心想:“这家伙就是心眼多,自残这类事也就罢了,有违侠义道的事,你做了不知多少,在本姑娘面前,倒是装起道学来了” 她是这样想,自是不说,轻笑道:“你想多了,你说的这几条,本姑娘一件都不会让你做!” 顾朝辞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伸出手掌,说道:“一言既出”。 黄蓉笑道:“驷马难追”。 在他掌上轻拍了一下,反过手掌,顾朝辞轻击一掌,反掌由黄蓉再拍。 这三击掌相约,是宋人立誓的仪式,谁若违誓,终身必为人所不齿! 顾朝辞又看了郭靖一眼道:“郭兄弟,你就是见证。 我跟你小媳妇打赌,你也不能置身事外!” 第31章自己吓自己? 郭靖见二人打赌,也没阻止,在他看来,这个赌着实有意思,修仙之说都跑出来了。 又闻听顾朝辞,说黄蓉是自己小媳妇,自己就是见证,脸上顿时一红,可内心却是高兴不已,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既出,如山似箭,断无反悔之理。” 顾朝辞一句话,不止让郭靖心中涟漪荡起,就连黄蓉这种看不惯他的人,也是心潮涌动,一双眸子更是满含深情,看着郭靖,心想:“我靖哥哥心思单纯,言出如山,顾朝辞心如明镜。 我二人心意,在他看来,也如掌上观闻。听起来,他是在和我这一介女流打赌,实因靖哥哥在此,所以根本不怕我食言! 唉,这人虽然假了些,可这说话办事,真是滴水不漏。 幸亏我跟他时,离得远,不然肯定被发现了。” 可又蓦然一想:“不对啊,这人既敢孤身一人,夜入金国王府,又怎会害怕,羸弱昏庸的临安官府? 莫非是我看错他了,他压根不是一个怂货,只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我不知晓?” 黄蓉之所以对顾朝辞印象很差,都来源于自己离家时,曾在临安玩了一日,好巧不巧就遇上他偷偷摸摸,杀人灭门。 可见他出了浙西路,离开宋朝中枢后,再次杀人时,就开始留名顾朝辞。 黄蓉知道父亲有个“邪怪大侠”称号,就是因在皇宫、宰相府以及重要衙门,几进几出,怒骂朝廷,非圣谤贤,说出了老百姓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与官府为敌,人们才送了这样一个外号。 父亲又见大宋朝廷腐朽昏聩,对此相当不满,她当然也是心同此想。 一见得顾朝辞面对京城衙门,怂的要死,又在外地开始耀武扬威,面对这种两面三刀、欺软怕硬之人,那是极为看不惯,这才是给他找麻烦的重要因素。 而今大家身处金国亲王府邸,这人还要去招惹“参仙老怪”,顿时只觉自己可能看错人了,对以前所为,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就寻思着:“他若对我靖哥哥,没有歹意,那些少林寺的秃驴,以后找他麻烦。 我就搬出爹爹名号,谅那群秃驴不从也得从,也算了了双方这份恩怨!” 黄蓉又哪里知晓,顾朝辞出身钱塘大户,在临安行凶灭门,自不好留名,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便是此理。 顾朝辞自是不知黄蓉,这一瞬间,都将他的江湖之路给安排好了。 他只觉这趟收获丰厚,这九阴真经下卷,虽还需努力,但一门绝学,已是囊中之物。 黄蓉这种女流之辈,虽可能放自己鸽子,但郭靖为人一言九鼎,有他做证人,还怕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自己掌心? 当即说道:“现在我们先去梁子翁住处,给他来个顺手牵羊,也就能知道,这赌局到底谁输谁赢了!” “好!” 三人计议一定,便在王府,开始寻摸起了,那些落单的倒霉蛋。 这还没走几步,顾朝辞蓦地里,感觉后心一凉,好似有只利箭,朝自己袭来,猛然回头,只见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顿时眉头紧锁,暗暗提气,神功运转之下,霎时间十丈之内,无论是郭黄二人呼吸之声,还是草飞叶落的轻微声响,俱入耳中,可不但没有一丝异声,那种奇怪之感,也消失无现了。 顾朝辞暗暗差异,不由看向郭黄二人,轻声道:“郭兄弟,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好似有人在跟着我们?” 郭靖、黄蓉闻言,也是回头一看,自然什么发现都没有,面面相觑之下,俱是摇了摇头。 黄蓉却是心头一跳,还以为他怀疑自己,曾经跟踪他的事了,这是在套话,自是故作轻松道:“你不要装神弄鬼了,这样吓人很好玩吗?” 顾朝辞见二人表情,也知他们没感受到什么,还以为自己搞恶作剧呢。 可他自知,自己内力深厚,五感灵敏远超一般人,虽然什么都没发现,可刚才那种感觉,清晰乍现,又突然消失,从所未有。 不由寻思着:“娘的,到底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想的太多,导致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了,还是刚才吹了一波牛逼,惹的鬼神所忌了?” 前世他对什么鬼神之说,别说信了,那就是嗤之以鼻,可现在穿越之事都发生了,再出来个神魔鬼怪的,这很难理解吗? 这时三人刚摸到一座院落,前方走廊中,有人挑着灯笼,摇头晃脑,哼唱着小曲,走了过来。 顾朝辞循声转头,凝目一看,此人衣着打扮,明显与适才两名低级仆人大为不同。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黄蓉如风掠出,身法如电,手中银光一闪,一柄峨眉刺,已然顶在了对方脖子上。 郭靖也是紧随而出,手掌一抓,瞬间拿住了这人肩膀。 这人此时早已吓的骇然色变,一看这两人,只以为这是流年不利,遇上江湖上的“雌雄大盗”了,内心好是发苦:“我就刚出门,走个路,唱个曲,也能遭此横祸?” 黄蓉可没心思,看他伤春悲秋,厉声道:“小心说话,你是谁?” 这人只觉脖子一痛,忙道:“我是简管家……” 黄蓉恶狠狠道:“梁子翁住在哪个院落,带我们去!不然,你就等死吧!” 顾朝辞见黄蓉奶凶奶凶的,如此逼问对方,那管家自是不敢说谎,心下一笑,这女子本就心狠手辣,这也是常规操作了,竟然能被郭靖影响的成了一个真正的侠女,这爱情魔力,真他妈牛逼。 可突然想到黄蓉这手快捷绝伦的身法,心中念头,立时转个不停:“这丫头片子,内力浅薄,身法就能如是之快,若由黄老邪施展开来,又是怎样一个快法?” 念及此处,想到前世看小说,黄老邪大战全真七子,那身法展开,尹志平作为旁观者,竟然直接看晕了。 这小道士也是修习全真教玄门内功,近十年,武功还在太湖群盗总首领陆冠英之上,只是看看,就得晕厥,可想而之,那是什么样的速度? 黄老邪在大海上,数丈距离,不用作势,就能由小船跃上大船,一瞬即至,速度之快,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堪比瞬移。 这种高手身具如此速度,若出手攻我,我又能挡住几招? 啊? 那刚才那种感觉…… 莫非是黄老邪也在这里? 他一想到这里,迅疾转身,神功到处,还是没有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 顾朝辞深知,若是黄老邪有意隐藏,自己现在的本事,肯定发现不了他。 但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霎时间冷汗直冒,冷风一吹,浑身冰凉。 立即仔细回想,自己熟知的射雕情节,这个时间段,黄老邪没来中都。 自己这只小蝴蝶,也没有影响涉及到他,那他就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 肯定不会! 心中有此答案,顾朝辞下意识摇了摇头。 可又一想,不是黄老邪,与其齐名的几位高手,想必都有此能耐。 虽说他们都是世外高人,很少在江湖现身,但“辣手书生”臭名远扬,洪七公虽说行踪不定,但他管着全天下的叫花子,消息灵通,若要铲奸除恶,找到我头上…… 我他妈就只能等死,跑都没机会? 顾朝辞只因见了黄蓉这手身法,一时间浮想联翩,将自己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 要说以前他初走江湖时,也没这么胆小,毕竟以九阳神功以力压人,无强不破,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可现在神功未成、不得寸进,又与灵智上人、彭连虎这等一流高手斗过一场后,不但对自己实力、名声有了清晰定位。 也领略到了,这江湖波澜诡谲、人心险恶,远超想象,焉能不心里发虚? 说实话,别的什么人、什么门派,只要是非五绝级高手,老子打不过,可以跑,他真没多少担心。 就是西毒欧阳锋这等恶人,他都没怕,毕竟这人应该在西域,自己也没得罪他,再说了,就辣手书生之名,大家也算半个同道了。 可他现在反而最怕,洪七公这种喜好有选择的,行侠仗义之人。 生怕他哪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义正辞严的来上几句:你辣手书生阴险狠辣、偷学武功、杀人满门、恶事做尽,就是死在老叫花掌下的第二百几十人…… 那就万事皆休了。 虽说他已将穆念慈拴在身边了,可这份香火情,能否绝对管用,尚未可知。 而且刚才感觉身后有人,郭靖黄蓉二人却没任何感觉,这种情形,一时间,饶他顾朝辞自诩也算一号人物,也不由他不怕。 这时黄蓉已然将这简管家,调理完毕,老头身为府上管事,自然知晓梁子翁住哪,很是从心答应带其去馆舍,一路上也不敢呼救,只想快点打发了,这帮“雌雄大盗”。 黄蓉转眼一看,顾朝辞呆愣愣的,不知再想什么,轻声道:“喂,姓顾的,走了,这家伙是王府管家,知道老怪住处!” 顾朝辞正自思忖,闻听这话,顿时回神,跟了上去,边走边想:“娘的! 老子是穿越者,还能被吓死?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算洪七公找上门来,他这人迂腐不堪,耳根子软,又自重身份。 就算要杀自己,肯定会正大光明,查清自己底细,让自己死个清楚明白。 那自己既有媳妇护身,又有三寸不烂之舌,还能被他给拿捏了? 刚才那种状况,定因自己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太大,太过杞人忧天,纯属自己吓自己了!” 他心念一定,也就不去想那些,未曾发生之事。 几人走了一顿饭功夫,一路上,无论是王府仆人还是护卫,见是府内管家,领着三人,自不敢多问。 顾朝辞见状,眼珠子一转,心中念头闪动,胸中良策既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静了下来。又不禁暗自叹息:“人家一出手,就能直接逮住王府管家,这种奇妙待遇,除了用主角光环来总结,还能怎样来解释?咱还能说个啥? 动念间,三人已然到了梁子翁所居馆舍门前,此时门上还上了锁,顾朝辞知道梁子翁肯定是去赴宴了,抽出腰间匕首,运起“九阳神功”,一刀挥下,“铛”的一声轻响,锁断下落。 梁子翁所居之地,也属于王府僻静之地,倒也未引的人来。 顾朝辞伸手将断锁接住,三人推门刚一入内,黄蓉已然一掌击向简管家心口。 顾朝辞左臂探出,“呼”的一声,一把将管家拉了过来,说道:“姑娘,在下向你讨个人情…… 人情若是不够,那就看在这人还算老实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吧!” 黄蓉这一掌,用的是桃花岛“桃花落英掌”,满拟能将对方一击而毙,却没想到打了个空,可看到是顾朝辞出手救人,顿时一脸狐疑之色。 心念电转:“这家伙心狠手辣,而今居然要放这管家,不知又打什么算盘?” 郭靖见了黄蓉逼问人的手段,就觉她下手狠辣,只是没来得及说,如今又是顾朝辞开口,开声道:“蓉儿,就听顾兄弟的吧!” 黄蓉点了点头,顾朝辞手上劲力,微微一吐,将简管家震晕过去。将人放在门口位置,跟随二人就进了屋子。 屋内药香扑鼻,药材很多,三人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亮,在屋里开始搜寻起来。 郭靖让黄蓉小心一点,不一会,黄蓉找到一个大竹篓,轻叫道:“靖哥哥,快来!” 怎料心情有些过于激动,不小心手肘碰到了竹篓。 竹篓瞬时翻倒在地,盖子落下,蓦然“哧嘶”一声,一条赤红如血的大蛇,猛向她扑了过来。 饶是黄蓉早知道是来找蛇,可也没想到,这蛇如此巨大啊。眼见这蛇有碗口粗细,通体朱红,半身尚在篓中,不知还有多长。 不过她轻功不弱,虽是受惊,脚下一点地,已然跃起。 就在这时,银光一闪,只听“扑的”一声,这时郭靖已然冲到,双手抓住蛇身,就给提了起来。 顾朝辞说道:“郭兄弟,握紧了别松手,等我取几个碗来”。 原来顾朝辞、郭靖听黄蓉喊叫时,就已然走了过来,见大蛇扑向黄蓉,顾朝辞甩手就将手中短剑旋转飞出。 那短剑本就锋利无比,又蕴含深厚内劲,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岂同等闲? 那蛇头自被顾朝辞一剑斩断,掉落在地,他本要顺势上前捉蛇。 而郭靖护黄蓉心切,不顾自身,哪管这蛇有多大,直接飞身抢上,伸出双手,就将蛇身给掐住了。 几人这才有空看这蛇身,只见它通体朱红,蛇头虽断,可蛇身还在不停扭动,已然缠在了郭靖身上,显然这东西被养了二十年,生命力很是顽强,可它再是顽强,头掉了也就坚持一瞬而已。 顾朝辞找了三个大海碗,这蛇本就粗大肥长,那是真的肉厚血多,整整接了三大碗,竟然还有血。 顾朝辞拿出准备好的空酒囊,灌进去了一碗,准备带回去给穆念慈喝。 这蛇血一被放干,整个身躯都干瘪下去了,顾朝辞心下一笑:“梁子翁这运输大队长,见了估计得疯!” 想着对郭、黄二人正色道:“这蛇本来是黑灰色的,经过灵药喂养,蛇毒已尽数化去,它的鲜血就是最大的补药了,快快喝上一碗,盘膝做功,吸收炼化后,或许就能立地成仙……” 黄蓉家学渊源,本来听他说的挺有道理,可什么成仙之语一出来,直接俏眼一翻,送了顾朝辞一计白眼,不用说话,含义也很明显。 顾朝辞对她的表情含义,心知肚明,可他也非瞎说。 人梁子翁,本就在孜孜不倦,追求修仙长生,虽说有些扯。可也不能,不允许人家有梦想和追求吧? 不过,他这会没空去掰扯这些,自要脱身去办正事,只是讪然一笑道:“好吧,就算成不了仙,肯定也能强身健体,增长功力,真以为人梁子翁闲的没事,养蛇玩呢? 黄姑娘,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打的赌,到时候见了梁老怪,一切皆明!” 说着已然端起一碗,喝了起来,刚一入口,只觉血中还带着一股子药味,辛辣苦涩,其味难当,只能一捏鼻子,开始猛灌。 郭靖见顾朝辞都喝了,已然也是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黄蓉见这蛇如此丑陋,本不想喝,可见顾朝辞说的那么玄乎,他又如此大费周章,夜入王府,想这蛇血,或许真的非同小可。 再加上郭靖又哄着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了一碗。 霎时间三人腹内都有了一种感觉,一股火气从丹田升起,窜向四肢百骸,郭靖黄蓉一脸惊异,也都知道了,这蛇血果然是好东西,立马盘膝坐地,运起功来,看能否借着这股力量,打通几处经脉窍穴。 顾朝辞见两人,都开始闭目运功调息,将酒囊装好,立马一步跨出,提起简管家,就出了屋子。 快步走到一处草丛边上,手掌轻挥,内力到处,简管家幽幽醒转,眼见正是刚才相救自己之人,就要道谢。 顾朝辞一摆手道:“我能救你,就能杀你! 告诉我,这王府哪些偏僻之地,挖有地窖,或者杀人抛尸之处在哪里?” 顾朝辞哪有心救金国王府的人? 那是知道这家伙是府里管家,就动了心思,若能知道消息,也就不用,再费劲依靠郭靖“主角光环”找寻梅超风了。 这管家是王府老人了,深得完颜洪烈信任,对府上的熟悉程度,某位方面,胜过主人家,当即说道:“好汉,你救了小老儿性命,我自当据实以述。 这偏僻之处有好几处,若是府上抛尸之地,就在东北角上……”说着他还一指方向。“……那里荆棘密布,怪石罗列,有个抛尸洞。” “就这一处?” “府里也不常杀人,就这一处!” 顾朝辞一听对方,说的这么清楚,心头一喜,手掌起处劲力一吐,这人在一脸愕然中,已然魂归九幽。 对这人,自己可从未答应,饶他性命,再则还要去找梅超风,放了他,若出卖自己,引起变故就不好了。 他拎着尸体,走出几步,就将其扔在草丛深处,展开轻功,朝着东北角,飞奔而去。 这次有了明确方位,顾朝辞很是谨慎,跃高藏低,通过了数队巡逻护卫,不多时便到了一出偏僻之处。 此地黑暗异常,又怪石嶙峋,好似有无数利剑倒插在这里,心中一喜:“此地倒是符合那人所说之地了!” 转念间一脚踏出,只觉小腿被刺了一下,甚是疼痛,连忙收脚,低头细细一看,这里遍地荆棘,一拍脑门低语道:“人都告诉你了,你还不长心! 千万别兴奋,一定得稳住! 就剩这一哆嗦了,别最后落得一场空!” 他又定了定神,将如何取得《九阴真经》的办法,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觉应该没有问题了。 才摸出火折子吹着了,用手遮住亮光,钻进石林,开始仔细找寻起来。 他这次有了防备,自没被荆棘刺到,走了也就十来步,就见前方地面有一黑洞。 顾朝辞近前一看,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小小的火折子,自然照不到底下,也不知有多深,他先抓起一个石头,投了进去。 只听“咚”的一声,显然这洞口不是很深,底下也是实地。 顾朝辞笑了笑,喃喃道:“梅超风,小爷来了。” 说着熄了火折子,吸了一口气,人已然纵身跃下,身子下堕,大概有四五丈,这才到底。 不料双足所触之处,都是一个个圆球,滚动之下,顾朝辞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不过顾朝辞下落之时,提气运劲,全神贯注,一遇此等状况,左脚迅疾向上空踢,人已然借势跃起,蹿出一丈外,稳稳站在当地。 再次掏出火折子,吹亮一照,就见脚下四周尽是人头与白骨骷髅。 饶是顾朝辞笃定,这里很大概率,就是梅超风所在之地,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景象。 也不知是这婆娘这十年来,在王府练功杀的,还是王府杀的人,给抛在这里的。 不过无论是何种情况,梅超风能待在这里练功,悍勇胆大,当真耸人听闻。 顾朝辞自问也算心狠手辣,可也比不上这凶悍婆娘了。 想着吐了一口长气,伸手从背囊里掏出了两根火把,点将起来,又摸了摸袖子里的物事,心下也多了几分底气。 这才开始搜寻,就在一处洞壁处发现了一个地道口,他举着火把,走了四五丈,地道已经要走完了。 顾朝辞站在道口,先运功凝神倾听,只听到左侧角落,有呼吸之声,很是微弱短促,不像一个内功精深的武学高手,应有之为。 又转念一想,梅超风若是走火入魔了,这样呼吸,也属正常。 蓦然就听得一声:“什么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饶是顾朝辞都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声阴测测的女声,也有些毛骨悚然。 顾朝辞定了定神道:“不知阁下是谁?” 说着一步跨出了地道口,借着火光一瞧,里面是个土洞,约有两丈方圆,左侧角落里盘坐一人,其长发披肩,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容貌竟也不差,算个美人了。 当然这时节,也非寻思这事的时候,他双臂一伸,潜运神功,将两根火把,都轻轻按进了土壁里,未发出丝毫声音,霎时间土室大亮了。 梅超风嘿嘿一笑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进我洞来,不怕死的吗?” 顾朝辞右手早已摸进了袖口,轻轻拔出了两个瓶塞,刚攥在手里,一听这话,也是冷笑一声道:“呵呵,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洞? 还问我怕不怕死? 怕死如何?不怕死又如何?” 他口中说着话,眼神却是紧盯对方,将手中的两只瓶口,都对准了梅超风。 梅超风是何等人物? 成名以来,多少江湖好汉,闻其名而丧胆。今日却被一个年轻人如此抢白。 这岂能容忍? 可如今的她,因为强练《九阴真经》走火入魔,下半身动弹不得,就刚才这几句话都是强忍通苦,方才能说的通顺。 心中怒急,只气的气喘嘘嘘,心中暗恨:“老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 感谢诸位书友支持,更有好几位英豪,能不吝送出月票,加以支持。 这是本书发书以来,得到月票最多的一天,小可不胜荣幸,更是感激不尽。 再此拜谢诸位了! 特奉上6000字大章。 第32章绝对没有看不起你 忽然,梅超风鼻头微微翕动,一股熟悉异香钻入鼻中,不由眉头微蹙,欲要开口。 顾朝辞双目精光闪闪,当先喝道:“你这婆娘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学年轻姑娘,用起胭脂水粉,你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梅超风年纪实则也不大,还不到四十岁,人又容颜俏丽,肤色本有些黝黑,但近年来昼伏夜出,肌肤转白,有时会用些花瓣汁液,涂在自己脸颊,就如涂了胭脂一般。 这股香味,她的确熟悉,毕竟自己也曾年轻过,賊汉子让自己用过几次胭脂水粉,但现在早已不用了。对方这么说,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突地灵光一闪,蓦感不妙。 左手在腰里一拉,运劲一抖,火光照耀之下,就似一条火蛇,飞将出来,笔直点向顾朝辞咽喉。 顾朝辞看得分明,火蛇实则是条极长的银色软鞭,鞭梢装着十多只,明晃晃的尖利倒钩。 两人相距几有两丈,但银鞭说到便到,呈怒龙出海之势,鞭上反射火光,耀眼生花,可违和之处,就是这道光芒太过冷森,朝自己咽喉而来,相距还有三尺,已然袭人心脾。 顾朝辞见其一个瞎子出手快捷,认穴奇准,也就罢了,银鞭飞来却无丝毫破空之声,竟是武林中罕见的“挥鞭成枪,举重若轻”的上乘功夫。 不由心中暗赞:“这婆娘果然厉害!”身形微侧,右手早已拔出短剑,风驰电掣般向鞭梢一压。 梅超风眼睛已盲十余年,听声辨形之术已然出神入化,心知这一下被他压到,对方要脱出地窖,那是易如反掌。 她变招也是奇快,玉腕轻抖,那银鞭如有灵性一般,鞭梢猛地回卷,好似毒龙出洞,绕向顾朝辞腰身。 顾朝辞一压落空,反手上挑,“铛”的一声响,梅超风就觉手臂一麻,鞭头一沉,“砰”的一声响,跟着“咚咚咚”一阵乱响。 原来鞭梢被顾朝辞一剑荡开,击在了土壁上,登时泥屑横飞,墙上土块,也掉下了好几块,足见梅超风落鞭力道沉重之极。 顾朝辞凝目看去,见对方只一鞭,就在坚硬的土壁,印上了一条深深鞭痕,深达盈尺。料想那长鞭必是纯钢所铸,外镀白银,否则对方绝对,打不出如此沉猛力道。 梅超风一击不中,暗自运气,没觉刚才那股香味有异,手中轻抖,将软鞭收回手中,右手执住鞭梢,冷冷道:“你是何人?这是专门为了梅超风而来吧?” 她心知自己长鞭只有三丈长,自己身子又不能动弹,两人离了两丈远,也只能用长鞭一头攻击,招式威力已然大打折扣。 适才这一招也是竭尽全力,犹似电光飞闪,本该戳、卷、削、劈极尽变化,将对方一招击毙才是。 可来人听声音,年纪也不大,但这一压一挑,尽展浑厚内力,不光将自己攻势化解,还震的自己手臂发麻,若想一招制住他,那纯属奢望。 耳边也听的火苗窜动之声,充分说明,此人是有备而来,绝对不是什么误打误撞进洞来的。 顾朝辞见这婆娘眼睛瞎了,心里亮堂的紧,真真不好对付,双目寒光一闪,如针似箭,蓦地仰天打了个哈哈,朗声道:“好一个梅超风,难怪你能闯下诺大名头,果真了不起,在下自愧不如。” “不过,好妖妇,你听好了,咱今儿来,是为师父‘地绝剑’黄云道长报仇的,你见了阎罗王,不要做了糊涂鬼!” 他这番话说得傲慢轻佻,但中气充沛,震得土室嗡嗡作响, 梅超风耳鼓更是怦然而动,心下顿时一凛。暗道:“此人内功如此了得,当非无名之辈,可自己所在之地,极为隐秘,根本无人知晓,就是小王爷未得召唤,也不敢找我?他又从何得之?” 她与顾朝辞适才交手一招,已知对方内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若是明刀明枪动起手来,胜负都是未知。 更何况自己又饿又渴,下身还不得动弹,犹如老虎没了利爪,自不敢有丝毫怠慢,左鞭右掌,敛气凝神,严阵以待。 但她胆识超群,心性弥辣,明知强敌虎视在旁,面上却是安然如常,很有一股浑然不以为意的意思,嘿嘿一笑道:“老娘纵横江湖,平生杀人无数,可什么地绝剑却是闻所未闻……” 她言犹未完,顾朝辞就是一声大喝:“好一个妖妇,真拿杀人当成炫耀资本了,我师父名震武林……” 梅超风闻言不由一怔,想着是不是,真的是因自己杀人太多,将那什么地绝剑给忘了? 顾朝辞见她神色微怔,当即一声大喝:“纳命来!” 这一声断喝未完,一个“来”字还未出口,已然左手一甩,“嗖嗖”几声轻响,四枚袖箭激射而出,直袭梅超风。 右手紧随其后,向外一扬,两枚药瓶裹挟劲风,也直扑对方面门。 梅超风闻得劲风袭来,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左臂一挥,长鞭以江河倒泻之势,疾挥而出。刹那间“铛铛”几声响,那四枚袖箭,都钉在了周围的土壁里。 又感两股疾风,直袭自己面门,右手运劲拍出,“啪啦”一声,陶瓷瓶子被她一记摧心掌掌力,隔空震得粉碎,登即一股粉红色的烟雾,与一股黄色烟雾,交杂在一起。 就在这时,顾朝辞隔着两丈,呼呼呼三掌连出,隔着这远距离,他肯定打不出,能对梅超风,形成伤害的掌力。 可用掌风吹这烟雾粉末,却是绰绰有余,霎时间这些烟雾,有如活物一般,笼向梅超风。 梅超风再次闻到了,先前那股异味,右掌疾扬挥出,劈出一股刚柔相济的掌力,呼的一声,这些烟雾,竟折向洞顶飞去。 左手鞭仍是不偏不倚,击向顾朝辞前心空门。 顾朝辞见这婆娘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来势及其猛恶,但药已然撒出去了,也不想正樱其锋。 脚下左一扭,右一滑,“鸳鸯连环步”只是普通身法,姿势虽不好看,但在九阳神功催动下,已然能让梅超风,这奔雷闪电般的一鞭,瞬间落空。 梅超风知道这股香味,接二连三出现,必然有异,冷喝道:“看你身手,也非无名之辈,竟然如此卑鄙?” 她口中说话,手如流水,长鞭又是直点横劈卷,一连五招,每一招都似惊涛拍岸,变化奇诡莫测,又暗蕴无穷杀机,她心中虽知形势对自己不利,但也是不骄不躁,“白蟒鞭法”施展开来,仍是举重若轻,一如平时。 顾朝辞暗自叹服,可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时机,也不正面对敌,就在地道口附近徘徊,一觉不对,随时就能躲闪,如此一来,梅超风长鞭再是厉害,也打不到他。 见她还未有异,心中一动,当即呵呵一笑道:“妖妇,你莫非不知,什么是彼我之别,因人而异? 对付你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婆娘,若还讲什么光明正大,岂不是个傻子?!” 他这两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如拉家常,但其中所包含的人生态度,着实令人心寒。 当然,这是他内心真实想法,也是想激的梅超风血气加速,尽快毒发。 梅超风一听这话,自是恨的银牙紧咬,满脸含煞,“呼哧呼哧”直喘大气,心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心似虎狼,今日老娘纵是难逃一死,若让你生出此洞,也枉负“黑风双煞’之名! 念至身动,右掌一按地面,整个身子直接扑出,左臂连连挥动,一招“白蟒卷身”,一股疾风直卷过去。 她下身不能动弹,如此打法,就是放弃护身,直攻敌手,不但狠辣迅捷,胆识之强,更是整个江湖,也少有人及。 她身在半空,如黑鹰扑食一般,猛扑而来,身法却是曼妙无比,左手软鞭挥舞成圈,想将敌人圈住,右掌已使出“摧心掌”中的绝招,掌影重重,一掌三式,拍向对方顶门、双肩,只是掌不到,谁也不知她要打哪里。 顾朝辞眼见梅超风如此打法,知道对方这是怒急了,心有喜意不假。 但见她身形袭来,其疾如风,鞭掌齐施,声势先已骇人,不禁心头一沉,暗暗诧异:“这婆娘怎的如此厉害? 这味迷药,别人一闻就倒,屡试不爽,这半天了,她怎地还不倒? 莫非这婆娘毒药吃多了,已然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他心中动念,手上也是应变神速,手中也是掌剑齐动,短剑撞上银鞭,发出“铛铛铛”一阵响。 但觉眼前一花,白光闪动,好似有千道万道罩住自己,但一股微风拂向自己面门,同时一只柔滑嫩腻的手掌,也接上了自己左手掌心,一股雄强大力汹涌而至。 顾朝辞心中一凛:“这婆娘果然当得起行动如风四字形容。” 他久经战事,临危不乱,上身猛地向后一仰,左掌吐劲拍出,“砰”的一声,两人掌力一撞,梅超风就感浑身滚烫,身形不由自主向后疾飞,她的打斗经验更是远在顾朝辞之上,人在半空,右手在腰间一摸,飞手急扬。 顾朝辞内力深厚,硬拼掌力自在她之上,震飞梅超风,也是身形未动,可刚直起身子,只听得“嗤嗤嗤”几声细微的声响。 这一瞬间,根本看不清,是何种暗器。 只得拂袖疾挥,掀起一股劲风,又左跨一步,就是寻丈,整个人又钻进了地道口。“扑簌簌”一阵响,那几枚暗器都钉进了土壁中。 顾朝辞虽避开了,对方这手阴毒暗器,但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婆娘手段多,但没想到她这身子抗力竟然如是之强。 她走火入魔,内力必然不纯,还身中迷药,猜想若是不错,几天也没吃饭喝水,到现在还是能远打近攻,无一短板,这九阴真经,看来真不好拿,不禁又惊又怒。 顾朝辞知道九阴真经是一本书,就在梅超风身上,有些强力手段,根本不敢用,生怕掌力太重,毁了经书,那时就算杀了梅超风,又有个屁用? 如此一来,反被一个残废压着打了,真他妈憋屈! 他心中动念也只一瞬,可为了经书,还是迈出几步,又重新回了土室,口中悠然笑道:“梅超风,你这是生气了? 需知气大伤身啊! 你就是再拼命,区区雕虫小技,焉能伤的了人?” 他语气轻佻,言下似乎对这招,还不甚满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做派,很是小人,可为了经书,也顾不得了。 就是要气的对方,药性快速发作,好找机会得手,免得夜长梦多。 梅超风本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可自己行动不便,来人内功又太过厉害,一掌就将自己震回,又发射三枚“无形钉”,去如电闪,还是没能伤的了对方,不禁暗佩他功夫了得,心中却更是着急。 可身子刚落地,听的对方还在嘲讽自己,心中更气,突觉手臂隐隐发麻,如一条细线般,迅捷无比周身游动。 她知道那股香味,果然是有问题的,自己眼瞎看不见,又在密闭空间内,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 不禁神色惨然,怒忿交加:“想我纵横半生,大仇未复,不料性命竟会送在,这等无耻之徒手里!” 可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别说杀了对方,就是自己也得毙命在此。 但这《九阴真经》绝对不能留下! 念动掌出,右手直直拍向自己腹部。 可突闻头顶、腹部都有一股疾风袭来。 顾朝辞之所以用这么多手段,不是怕自己杀不了梅超风,而是了解她的性子,她将《九阴真经》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 最怕她宁死不屈,临死前毁去经书,那自己所为一切,岂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而才先下药,又全神贯注,双目紧盯梅超风双手,只待她身子微有异样,便即上前杀人夺经。 顾朝辞也有自知之明,梅超风再是残废,自己绝对没有一招制住她的能耐,也就只能卑鄙一把了。 就在梅超风稍一愣神时,见她手掌一抖,知道药性发作,时机已至,身形一晃,如风欺进,右手一记“泰山压顶”直朝梅超风头部拍去,左掌施展擒拿手,拿她手腕。 此时正是梅超风出掌毁书之时,一闻对方,来势激起的劲风,只觉其劲力雄劲,可她也不想反抗了,只要能毁了经书,死又何妨! 故而对这两招也不格挡,仍然拍向自己腹部。 顾朝辞见状,心中大急,忙忙大叫:“梅若华!”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梅超风掌力都要吐出时,闻听此名,右手已然按住了腹部,凝力不发,可她毕竟得享大名数十年,岂非易与? 虽心有疑惑,仍是应变神速,右手手臂抖动之下,就将对方擒拿手化解,左掌运劲于掌,“呼”的一声朝着头顶,迅疾拍出,风声飒然。 顾朝辞乘着对方反击的一刹那,左掌横切对方右腕,右掌迎着对方左掌就拍了上去,“啵啵”两声响,左掌切到她手腕,更是如碰钢铁。 梅超风接了顾朝辞这一掌,只觉全身气血涌动,浑身火热,可她身怀桃花岛奇门内功,又修炼九阴真经外门神功,内功之深,也非寻常,内息一转,顺势手掌变爪,正是“九阴白骨爪”,关节陡然增长,欻忽间直抓顾朝辞脉门,这一招来势当真迅捷绝伦。 可顾朝辞勤修苦练十年,单说武功或许还和全盛梅超风,略微有些差距,可他行走江湖,也就是为了过招练手,交手经验也是相当丰富。 一觉几根冰凉手指,搭上自己手腕,手掌微缩,内力急催,一个翻腕,已然脱出对方锁拿。 与此同时,右掌与对方左掌相交,更是顶着压力,乘势疾冲,要将对方毙杀,就听得梅超风急促道:“九阴真经!” 顾朝辞见她虽气喘吁吁,右手扔按在自己腹部,不由唉叹一声,一个跃退,退开几步。 摇了摇头,看着梅超风,一脸佩服,拱手道:“好一个铁尸梅超风,不愧是桃花岛高徒,我顾朝辞佩服的紧,心服口服!” 梅超风与顾朝辞交手数招,没占得了丝毫上风,也是大为佩服。虽说她练功走火入魔,内息不畅,发挥不出全部内力,可这小子,内功着实厉害,自己竟险些招架不住。 听他年纪也不大,可身具这等内力,也在回想此人是谁,听他报出名号,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哦?原是辣手书生到了。 呵呵,老娘原也在想,究竟是哪位高手,如此卑鄙无耻,江湖传闻,果然诚不我欺! 可任你算度之深,内功之绝,无不令我骇然倾倒,可你还是太过小看梅超风了,不知老娘天天喝毒药的吗?” 顾朝辞听她讥讽自己,默了半晌,见她右手还是不离腹部,知道自己,硬抢不了经书了,谓然一叹道:“你梅超风鼎鼎大名,响彻江湖,可我顾朝辞也非无名之辈。 今日为了对付你一个瞎眼的女流之辈,我采取下药手段,你以为我很自豪吗? 你骂我卑鄙无耻,这个我认! 但我从来没有小看你,当今武林,能被我这样对待的,也就你一人而已。 你下身既不能动弹,又瞎了眼,我还下药,如此煞费苦心,却还是没能成功,唉,我在你手上,败得一塌糊涂。 但你得记住,这‘软麻散’是我手中,最厉害的迷药了,绝对没有看不起你!” 顾朝辞这话说的满是不甘,他知道梅超风为了修炼九阴真经,先服用砒霜,然后再用内力逼出来,扛毒能力,那是一等一的。 故而才用了“软麻散”这种麻药,又怕对方闻出味道,还从穆念慈手里,讨了一些胭脂水粉,就是为了一起撒出去,让她闻不出药味。 没想到这婆娘着实厉害的紧,还是没能将其给迷倒,岂能不真心佩服对方? 当然,他枉做小人,没能成功,又岂能甘心? 第33章 我也想做个好人 梅超风也非痴傻之人,心中早已明朗,顾朝辞一进洞就先下药、又说什么地绝剑,为师报仇等等,都是为了掩盖,其夺取《九阴真经》之心,好等待机会一击而中。 若非自己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又内服砒霜,以内力逼出体外,来增进内力,从而身体,由内到外,抗性很大,适才这药性一经发作,必已任人宰割了。 其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阴恨,自己从所未见,难怪得了“辣手书生”这等诨名。 不过,梅超风想是这样想,可听闻顾朝辞这番诡辩之言,还颇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这岂不就是说,他之所以卑鄙无耻,只因自己太过厉害,这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了。 言念及此,旋即冷哼一声道:“我素闻你武功高强,行事卑鄙无耻,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恶名之盛,不在我夫妇之下。 可没想到,你这嘴上功夫,也如此了得。但你既知‘梅若华’这个名字,想必认得桃花岛中人,还敢觊觎九阴真经,当真不怕死吗?!” 顾朝辞听了这话,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臭娘们,你比老子还双标!” 她提起桃花岛,言下之意,就是这《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一旦出现,“东邪”不会放过自己。 可他事都做了,哪会顾忌这个? 他心中动念,也不影响展示真正的技术。倏然脸色一变,满是冷峻,幽幽道:“梅超风,你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我也素有耳闻。 只是不曾想,你这脸皮,也厚的超乎,我之想象,莫非这横练功夫也能练到脸上?这门功夫,我倒未曾见过!” 梅超风凶厉悍泼,听他讥讽自己,吸了一口气,呼吸略一平缓,怒声道:“老娘功夫还多着呢,横练功夫又算什么,老娘的摧心掌,隔肉碎心,杀人如草不闻声,你想不想再见识一下?” 说着右手在自己腹部揉了揉,含义极为明显,她这摧心掌掌力一出,衣服里的九阴真经,自会成为碎片。 顾朝辞何等聪明,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他既已肯定,“软麻散”这种不是毒药的麻药,对这婆娘有用,那就乐的和她扯扯淡。 毕竟时间拖的越长,药性就会更重。如果再气的,对方血气突然加速,连手指都动弹不得,那还不任自己,为所欲为? 可见这婆娘到了现在,凶性都是不减分毫,还敢出言威胁自己,心中也是一横。 只见他双手一负,在这地窖中,悠然踱步,很是踌躇满志,眼神却对梅超风那只右手,没有丝毫放松,见这婆娘虽是低着头,可那只手,仍紧紧按在自己腹部。 不禁谓然道:“唉,梅超风,你也算出身名门,不要一口一个老娘的,不说有失身份,再者你也不算很老,也还当的起,貌美如花,又何必妄自菲薄? 不过,说实话,我今日所作所为,的确配得上“卑鄙无耻”四字评语,这个我也认!” 说着脸色一变,厉声道:“但这话,若由光明正大之人,说将出来,也就罢了。 可如你这般人物,在这大言不惭,思之就有些令人发笑了。 这《九阴真经》乃是武学至宝,如今更是无主之物,我为何不能觊觎? 这经书是你写的,还是你买的? 你与陈玄风私奔偷书之事,江湖传的沸沸扬扬。 你二人也是利用,你师父对尔等关爱之心,方能得手,这算不算卑鄙无耻? 呵呵,在这方面,别说我了,就是比我卑鄙千倍万倍的人,面对你夫妇,也得甘拜下风。 至于‘梅若华’之名,我只是无意听到而已。你可倒好,这死到临头了,就拿桃花岛的牌子,出来吓唬人! 你这铁尸梅超风,也不过如此! 竟然还有人,将“辣手书生”与“黑风双煞”并列为伍,这当真是我生平,莫大的耻辱!” 话音一落,那是连连唉叹,唏嘘不已。 梅超风也是江湖行家,经常玩毒,知道时间越久,自己血气加速之下,药性就会越强,本不想再搭理顾朝辞。 但顾朝辞这幅嘴脸,深刻诠释了,何谓真正的恶棍! 她双眼已瞎,平时都是双目紧闭,可如今听了这话,倏然睁开那双,没有丝毫光泽的灰白眼仁,狠狠盯住顾朝辞。 可又无能为力,强忍着才将满腔仇恨,深深咽下肚去。蓦然间那张苍白的脸,就憋的像烧红的铁块一样,洁白森亮的的牙齿,执拗的咬着嘴唇,都咬出血了。 梅超风虽然看不见顾朝辞,但也能觉察到,他的脸上,肯定有着一股不带掩饰的快意,还是忍不住怒斥道:“姓顾的,你若再出一语,老娘立刻毁了九阴真经,自觉心脉,你信也不信!” 梅超风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毁坏经书,毕竟这本书,是她师娘的手抄本,因为这东西,导致师娘早逝,这书对黄药师意义太大。 而顾朝辞看到她,那双灰白瞳孔,好似前世电影中“阿飘”的那种眼神,也是心中一凛。更不敢将这疯婆娘刺激过头,免的她狂性大发,只是紧紧盯住她的手,以待时机。 两人各自心有所忌,一时间都在思虑,土窖陷入了一片寂静。 梅超风正因听到了“梅若华”三字,才没立时毁了《九阴真经》,如今又被他一番讥讽训斥,瞬时牵动心中往事,思绪纷至沓来。 想起年少时,被恶婆娘整治,被师父所救,从而在桃花岛学艺,过的无忧无虑。 后来年纪大些,与陈师兄两情相悦,又偷取《九阴真经》逃离岛上,这的确也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了! 唉,他说的倒也不错! 之后好多自命侠义之人,围攻我夫妇,听起来是惩奸除恶,实则都是为了《九阴真经》,为此我们在江湖上,杀的人头滚滚,得了一个“黑风双煞”的诨号。 虽说是威震江湖、名传天下,可也过的东藏西躲,十几年前在大漠,又被“江南七怪”坏了招子,贼汉子也被个小孩杀了。 最近又因练功走火,动弹不得,几天水米未进,今日却被一臭名远扬的无耻之徒,逼的自绝生路,还要被他说教揶揄。 梅超风念及此处,一时又是后悔又是气愤又是心酸,登即喉头哽咽,老泪纵横,宛似杜鹃泣血一般。 霎时间,就哭得跟个泪人一般,连顾朝辞这种心冷之人,也不禁有了几分心酸之感。 这梅超风实乃姜桂之性,老而弥坚,可哭着哭着,饶以她心智之坚,竟有了一股厌世轻生之意,感觉自己这么活着,简直就是一种罪过了。不禁哭声一敛,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如何知晓,我投师前的闺名,我也不想知道了。 今日梅超风死在,你这无耻之徒手里,也是老天对我这不孝之徒,最大惩罚! 但这九阴真经,你本事再大,也拿不走了。我也该去陪賊汉子了。 哈哈……” 顾朝辞见这婆娘先是大哭,如今又是大笑,形态癫狂,这种狂声大笑之声,好似夜袅鸣叫一般。 他也知道,梅超风出身桃花岛,肯定沾了黄药师几分怪脾气。 但他二人所处环境,是个土窖,外面是地道,地道外边又是尸坑。 说这里是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都很是应景。 而今,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地道吹将进来,带起落地尘土,还发出“呜...呜...”的风喝之声,又和梅超风的哭声交杂在一起,瞬间飘荡弥漫整个土窖。 顾朝辞在王府时,本就感觉好似被什么人给窥探了,适才又看到了梅超风那双跟鬼一样的眸子,再在这股氛围的影响下,顿觉好似又有股诡异,渗透进了自己心里。 饶是他已经笃定,今天一切,就是自己吓自己了,肯定未曾发生什么。 可这时,竟有了一种莫名恐惧之感,不禁后心冰凉,整个身子,也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就觉身后,好似又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跟在王府院中一模一样! 顾朝辞想到此处,霍地反手捞出,快如闪电,却只是抓了一把空气。 与此同时,向后也连退两步,每步都纵出八尺有余,步幅之阔大,比好多人挺身纵跃都要远。 他面孔朝着梅超风,这么向后两步一退,已然到了地道口,不但将整个土窖尽收眼底,借着火光,余光微微一瞥,眼见地道里,除了发出微风吹徐之声,也无丝毫异常。 经此一试,顾朝辞是真的有些麻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到底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还是自己做贼心虚,有了心理疾病了? 蓦然间,想起了前世,被他嗤之以鼻的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但前世科技太过发达,被法律约束,这种想法,自然没有胆量,进行实际操作。 可当他降临这个世界,不但伟力可以归于自身,还仗着上帝视角,得到了强大资本《九阳真经》,自然对那些,不能带给自己好处之人,都有一种漠视之感,好似就是游戏里的NPC,所以行事极为不讲究。 明知自己所做所为,不符合,当今主流世界价值观,也非英雄好汉所该为,但还是我行我素。 虽说被他下手,用以扬名之人,都是一些恶人。那也是他深知,行走江湖,武功只是一方面,只有侠义道人士的华丽外衣,那才最重要。故而在行事上,还算收敛。 可实则他这种行事风格,不论对付好人还是恶人,在江湖上,那就是魔道做派。 自己虽是心知肚明,却自恃九阳神功,已然到了最后一个大关,估计很快就能大成,自然无法无天。 怎料现实太过残酷,花了近两年时间,都是进无可进,而这神功只有大功告成以后,威力才能强大到极点。 可任何内功心法,打通任督二脉,都是贯通阴阳,龙虎交汇的大关。 而这九阳神功所修的,又是一股纯阳真气,到此地步,不说他本就没有头绪,更怕一时不慎,直接被烧成焦炭、命归黄泉。 就想着内功突破不了,要是有门高深的运劲法门,得以发挥内力,或许遇上五绝,未必就能差多少。 谁知辛辛苦苦操劳一场,毛都没捞到,反弄的臭名远扬。 今天还老是出现,一些从所未有的感应,颇有种魂不附体之意。 根本吃不准,到底是遇上高人了,还是妖魔鬼怪,还是自己现在真的杀人太多,有了心理疾病了。 梅超风虽是在哭,但心神也一直,锁定在顾朝辞身上,自是听到了,他退到了地道口。 虽不明对方用意,但也知道这麻药,对自己毕竟起了作用,此时手指微微抖动之下,感觉使唤起来,都有了些许滞塞。 思忖其人就是在故弄玄虚,拖延时间,想要让自己药性发作,不得动弹。 心知再耽搁下去,或许连毁坏经书的力气都没了,当即收声不哭,长长吸了一口气,掌心就要吐劲时。 “梅超风,你要毁九阴真经,也由得你,我没本事阻止。 但要杀现在的你,覆手之间。到时候,我就将你衣服扒光,赤条条的挂在中都城头上,再贴些大告示,注明你的身份履历。 也让南来北往的人,都看一看,名震江湖的“铁尸”梅超风,到底生的怎生模样? 想必桃花岛主高徒,身子白不白,哪里大哪里小,那话题性…… 嘿嘿,我倒要看看黄老邪,还有没有脸行走江湖,恐怕都得自杀!” 顾朝辞虽退到了地道口,可眼神没离开过,梅超风一丝一毫,见她忽然敛笑吸气,必是要发力毁书了。 他今日在这赵王府,接二连三受到惊吓,因何而起? 总不能这一身白毛汗,都白出了吧? 哪还再顾及到什么体面,也只能尽量将卑鄙无耻,发挥到极致了,这番心里早已酝酿好的言语,顿时脱口而出。 至于到底是虚言恫吓,还是他怒急之下,真能做出,这等不要脸之事,连他自己都是未知。 但其语气之郑重,没人会认为,他是在说假话吓唬人。 饶是梅超风凶悍泼辣,听了这话,也是汗出如浆,浑身气穴好似都要炸了,她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更是煞白,就好似一张白纸,更仿如电影里,看到的僵尸脸一般。 当即很是不可置信道:“顾朝辞,你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成名人物,以你这身本事,几位世外……高人不出,谁能敌你? 如此身份,竟欲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下作之事,莫非你连做人的,最基本……脸面,都不要了?” “呵呵” 到了此等地步,不成功便成仁! 顾朝辞哪管其他,先是冷冷一笑,又倏然变脸,一脸肃然,振声道:“梅超风,你既知晓,我也是成名人物。 那我为了,对付你一个瞎眼、练功走火的婆娘,不惜下毒暗算。 这等不齿之事,我都做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早已不要脸了!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顾朝辞要的,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不出世,我无人能敌! 我要的是,他们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仍可无敌于世! 故而,我对《九阴真经》势在必得之心,你自思量! 再奉劝你一句,脸面这玩意儿,在我顾朝辞眼里,我想要的时候,它可以重愈泰山,可一旦不要了,它连抹布也不如!” 梅超风听了这番话,再无一丝怀疑。 顾朝辞这种恶毒之人,绝对不是吓唬她,毕竟哪个习武之人,没有做天下第一的心?尤其此人年纪轻轻,内力就已如此不凡,心肯定大的没边,有此狂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真的不知,到底如何抉择了。 她不怕死,也可以不要名声。 但顾朝辞其人,已然丧心病狂,一旦做出这种事来。 恩师在武林中,那是什么地位身份,肯定一辈子无脸见人了,自己本就背叛师门,害死师母,如果再累的,恩师遭此羞辱…… 她正自思忖,就听得顾朝辞几步跨过,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三尺之处,对方声音幽冷。 “梅超风,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你滥杀无辜,恶名远扬,我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说起来,你我也算真正的同道中人。 今日来此找你,不是为了什么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我做人没那么高尚,也没资本做个英雄好汉! 所以你杀千人万人,又干我屁事! 但九阴真经,我势在必得,为了它,我能豁出一切。 在你心里,我早已没了做人底线,试想,你若敢毁它,何尝不是在毁了我的希望、我的一切、我的人生! 毕竟我骨子里,也想做个好人,做一个面对任何人,都能言出即从的大高手大英雄! 这是我的路! 自然,敢拦我路者,无论任何手段,管它是否卑鄙,我都会毫不犹豫,用在对方身上。 那么,你说,我对你,是否说的出、做的到呢?” 说到这里,顾朝辞眼神仍是紧盯梅超风,暗自凝气于掌,脚下微微一动,就见她头颅低垂,右手却还是稳稳按住腹部,心下一叹,便接着道:“我也清楚,你可能还会想,黄老邪武功盖世,威压天下,我可能只是吓唬吓唬你! 呵呵,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为了九阴真经,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干的! 黄老邪的确厉害,我现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若说不怕他,那是自不量力。 我这人行走江湖以来,也没少吹牛,但在你一个瞎子残废面前,这个牛逼,我今天也不想吹了。 小爷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非但怕他,而且怕的要死。 但我只要杀了你,将你挂在城门楼子上,谁又能知晓,这事是我所为? 黄药师再厉害,他也是人,不是神! 若所料不错,你藏身在王府,就连收的那个徒弟,赵王府世子完颜康,他也不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之一吧? 你死了,是不是,人不知鬼不觉! 你想清楚!” 梅超风早被他这番没有下限的话,震的心头怦怦直跳,浑身都是冰凉如冰。 她已然明白了,对方不但对她一切信息,了如指掌,还将退路都想好了,难怪自己会遭此横祸。 顾朝辞两眼紧盯梅超风,见她微一抬头,神色间多了些许茫然,但那只手还是牢牢按在腹部,心头转动,语气一软,缓缓道:“梅超风,今日你我相斗,非你技不如人,而是我顾朝辞不讲武德,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 你在我这里,没有输却半分,我是真心承认佩服。 但是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到了如许田地,你但凡对你师父,存有丝毫愧疚、报答之心,就只有将九阴真经,完完整整交给我,这一条路可选! 否则,你就等着,让桃花岛主与你,成为江湖笑谈吧! 到时候,你二人威名,必能历经百年而不衰,超过天下第一王重阳! 梅超风,在下好心劝勉,你可不要不识好歹,不领情! 毕竟我最狠最毒最恶的一招,还没说出来,你可千万别逼我!!!” 梅超风早被他这番软硬兼施的话,气的胸口急速起伏不停,恨不得让这土窖,立时塌了,将他们都埋在这里,就是她此生最大幸事了。 而今闻听对方还有,更恶毒的手段等着她,虽是怒急,但也着几分好奇,想看看一个人,到底没了底线,能到何种地步,不禁恨恨问出:“你已如此……恶毒,还要怎么……对付我?” 顾朝辞这番话说的,几乎竭尽全力,见这婆娘,还不死心就范。 当下也就只能,狠下心来,将脸踩到泥坑里,将无耻发挥到底了。 右手一摸下巴,冷笑道:“你为了修炼九阴白骨爪与摧心掌,不知杀了多少无辜流民! 他们这种人,在你眼里,命如草芥,好似畜生牲口一般,生杀由心! 而我顾朝辞,作为人间正义守护者,自要为他们主持公道,好在你今年,也就三十来岁吧,容貌俏丽,少有人及。 我若将你的尸体,交给那些人,你说……” 梅超风听到这里,哪能听的下去? 对方要怎么炮制她,不用说完,其意自明,她也不知是按耐不住,还是一股凶性怒气,直冲天灵,或是她真的怕了,右掌一抬,戟指怒喝道:“你枉自为……” 第34章理屈词穷 恼羞成怒 顾朝辞离梅超风也就三尺距离,嘴上好似连珠炮似的,实则双眼,紧盯她的右手,一刻未曾放松。 而今见她一抬手,说时迟、那时快,身形如电欺近,左手挥出,便隔开了对方手臂,右手出指如风,一连点了她胸腹几处穴道。 梅超风顿感身上一麻,全身酸软,再也动弹不得,剩余的那一个“人”字方才出口。 顾朝辞慨然一笑道:“哈哈,你若直接交出九阴真经,我也不必玩的这么磕碜。 大家闹的如此地步,又是何必! 不过能得梅超风,金口一赞,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 他心知自己对付梅超风,手段太过下作,可世上卑鄙之人不少,莫非都有本事逼她就范吗? 眼看目的就要达成,此事也属生平得意之作,兴奋之情难以抑制。正所谓:其辞若有憾焉,其心乃深喜之。 说话间,已然俯身将右手探伸进,梅超风怀里,摸到了一本书册,还有一把匕首,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他与梅超风手臂一交,就觉其酸软无力,定是药性已然发作,之所以先封穴道,想先确定九阴真经,是否真的在她怀里,故而只先制人,未下杀手。 顾朝辞将书册一经拿出,赫然如目,封皮上用隶书,写着“九阴真经”四字,心下好似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身轻松。 连忙翻开书页,就见里面的字太小,光线太差,看不真切。忙忙几步跨过,到了火把下方,见经内字迹秀气,一看就出自女人手笔,想必是黄蓉母亲写的。 开篇就是‘摧坚神爪’与‘摧心掌’,写明了这两门功夫的练法和破法,还特意注解:此二功不必以内功为根基,以外功入手亦可。余弟妹二人,丧命于此二功,杀人如草不闻声,此二功之谓也。 顾朝辞知道,这是黄裳说的。而“摧坚神爪”就是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只是她与陈玄风没有上卷,练功不得正法,自己又故意杜撰了一个可怕名称‘九阴白骨爪’。 想着又继续向后翻,经文中所载,都是实用法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功,自练法而至破法,无一不备。 有些功夫注明‘五年可成’、‘七年可成’、‘十年初窥门径’,看的顾朝辞兴奋异常,里面有门“大伏魔拳”,注明十年初窥门径。 他也没将话当真,只要内功大成,这些武学都是俯首可成。 什么几年,那都是对于普通人的。不过既已确定经书为真,那也该收尾了。 顾朝辞从身后背囊中,取出几张油纸,将经书包了五层,这才放入怀中,抚了抚胸口,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甚是满足。 霍地转眼看向梅超风,眼中寒光一闪即逝,走进她三尺之处,双手抱拳,一脸肃然道:“梅超风,顾朝辞乘人之危,又用卑鄙手段对付你,还不顾廉耻,威胁你一介女流,实在有负做人之本! 在下羞愧至极,你说我枉自为人,那是一点不假! 顾朝辞在此,向您赔个不是了!” 话音未落,已然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梅超风虽中了麻药,也被点了穴道,但神智未失,听的对方走近,知道自己,就要毙命当场了。 可她也只希望,对方还算个人,只杀自己就可,那些肮脏龌龊之事,真是想也不敢想。 因为她心里清楚,适才自己的确是怕了,才故意抬手被制的,否则顾朝辞武功再高,也没有机会,拿到九阴真经。 而顾朝辞心思缜密,自也看的出来。此时听得对方,又朝自己道歉行礼,她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顾朝辞行完礼,一直起身子,又倏然变脸,寒声道:“按说,今日顾某目的达成,自当就此而走,方是应有之为,我也可以试着,做一回英雄好汉! 可今日之事,干系实在太大,我不得不杀人灭口,你就安心上路吧。 我答应你,你的尸体,我会处理好,让你可以,面朝东海桃花岛,安息长眠,也算是我这卑鄙小人,为你所做之事的小小回报了!” 话音一落,右手起处,短剑已掣在手里,刚欲作势刺下。 蓦然间,后心顿感一凉,整个人,好似被施了定身法。 不错,正是适才那股诡异之感,又再次浮现出来,而且这次更为可怕恐怖,内心竟产生了一种,生死不由己的感觉。 好似自己这一剑下去,梅超风会不会死,不确定,但自己绝对会死! 前世有种第六感的说法,可修习内功之人,心神凝定是最基本要求,尤其顾朝辞修行《九阳真经》已达六年,虽未大功告成。 但这门无上内功心法,融合儒释道三教经义,可以说是精气神,三者同修,心神自是稳如磐石,岂能为外物,所惑所迷? 他一夜杀死数百人,都当死了NPC,也从未有过负罪感,之类的想法,都是得益此功之威。 可今日接连三次,心神不定,而这次感觉,更是分外强烈、明显,远超之前两次。 立时心念电转,思忖今日之事,出现这种感觉,第一次是忽悠黄蓉打赌;第二次是梅超风又哭又笑;这一次是自己,对她动了杀心。 综上种种,绝对不是神魔鬼怪、心理疾病,必是某位超乎自己想象的武学高手,就在背后看着自己,还展露出了三次杀机。 心有此念,饶他顾朝辞,自诩定力如山,霎时间也是面色凝重、冷汗淋淋,双手也在微微颤动。 他这时右手举在半空,好似泥雕木塑一般,潜运神功,心神进入一片空明。 半晌后,顾朝辞就觉,额头上也冒出了丝丝冷汗,一片冰凉。 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再去试探。 因为心里去了怀疑,多了肯定。 不用回头,心中隐约觉得,身后就是站着一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射在自己后心。 顾朝辞既心有肯定,就寻思这人,武功如此神鬼难测,还能做出如此恶作剧来,很大概率,就是黄药师亲至。 虽不知究竟出了什么蝴蝶效应,让他出现在这。 但此时的种种迹象,不由他不这样想。 顾朝辞可清楚记得,在原剧情中,黄药师站在梅超风身后三尺之地、乃至离开,以她那出神入化的以耳代目之术,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自己耳力再好,也比不过梅超风,听不到正常,可若猛然回头,看到黄药师。 就凭自己做的这些事,必然吹灯拔蜡,提前结束射雕之旅了。 关于这个答案,绝对没有任何悬念! 虽说顾朝辞也不能肯定,自己猜的究竟对不对,但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怎么说? 黄蓉就不说了,自己满嘴跑火车,与梅超风对战时,也没这反应,只是被自己暗算、笑是大哭又是大笑后,伤心欲绝之后,自己就有了那股感觉。 这还不是老家伙见徒弟,被人欺负,哭的撕心裂肺,这一心疼,对自己这始作俑者,也就露了杀意。 顾朝辞心有定念,当下只能强做镇定,仍然紧紧盯着梅超风,好似什么都没发现,心中急转不停:“到底怎么,才能在这种危局中保命存身。” 他被吓得,在这一动不动,心有思虑。 可梅超风与他几乎一样的感受,毕竟不怕死,和等待死亡那是两种概念,算是难受完了。 梅超风听到,顾朝辞短剑出鞘之声,还在暗佩这人,心思真的太过缜密,用剑杀人,纵然自己尸体被人发现,从伤口也无法判断下手之人。 不曾想,直等了半晌,对方还不动手,呼吸间,还有了些许紊乱,也不知是兴奋过度了,还是怎的? 不过一想当年,她与师哥得到这部经书,又何尝不是如此? 心下也很是理解,但这种等待死亡的煎熬,也甚是难过,不禁厉喝一声:“顾朝辞,你要杀就杀,又想耍什么花样?!” 俗话讲“虎死不倒威”,梅超风虽然浑身麻软,穴道被制,但这句话喝将出来,仍是神威凛凛。 顾朝辞何尝不想杀人,可他这会一直在寻思,到底怎么整,自己才能活下来。 还他妈杀人? 恐怕这一剑刺出,自己势必脑浆迸溅。 当然,他也在思索,若真是黄药师亲至,为何不直接,给自己印上一掌? 莫非吓人真的很好玩? 顾朝辞也知道,黄药师这人,听起来愤世嫉俗、不图虚名,实则最看重名声,沙通天等人不知他身份时,出言不逊,他也只是,让这帮人钻了裤裆。 那尹志平、李莫愁对他破口大骂,他还能不与其计较,美其名日,这是晚辈! 不由心想:“莫非这人真的沽名钓誉,到了这等夸张地步? 纵使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屑杀我?” 但又想着,一个人大凡苦心钻营出,一条妙计而成功,心中那种喜乐满足,无以复加,总盼有人知晓。 若能令中计那人,明白事件头尾,那就更加妙绝,更能满足一个人的心理快感。 这才是经常出现“反派死于话多”的根本原因。 所以不是反派傻,而是人性在作祟。 真正能做到战胜人性的人,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 以黄药师的性格,自不能免俗,必是想在自己最高兴、最兴奋的时候,他再出现,将自己由天堂打入地狱! 顾朝辞言念及此,心下也确定了,自己想要保命,就得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如往常,先满足对方这种“变态”心理,再图后解。 闻听梅超风所言,心中一动,长叹了一口气,谓然道:“梅超风,你倒真的,让我为难了。” 梅超风凄然一笑道:“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顾朝辞摇了摇头,左脚向后一绕,顺势盘膝而坐,手拿短剑平敲自己左掌心,幽幽道:“你知道吗,我闯荡江湖以来,遇到江湖败类,立杀无赦,纵使满门诛绝,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才被人送了一个诨号“辣手书生”。 可你我二人无冤无仇,如你这等武功,就这般被我杀了,着实有些可惜了! 你梅超风固然不是好人,但你又瞎又废,我又心比天高,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无敌于世。 若就此杀你,我这一辈子,或许都会心中不安! 试问,心魔若生,如何能走上武道巅峰啊!” 说着一脸为难茫然,连连摇头。 梅超风也是武学高手,虽没学到桃花岛武学真传,但武学常识还是知道的。 这修习内功到一定境界,必会出现心魔,倒是不假。 故此真正的武林高手,无论为邪为正,心中自有一处净土,也可以说是自己做人的原则。 正因此想,梅超风以为对方,真的出于此虑,方才举棋不定,当即哈哈一笑,双眉一扬道:“你这年轻人,不但心思缜密、内力惊人,更有着一张伶牙俐齿。 老婆子一双招子已然坏了,看不到你的脸,也辨不出什么真假! 不过今日之事,无论手段如何,你终是赢了,这就是我梅超风的劫。 人总有一死,我又杀人无算,早该死了,死在你这样的年轻俊才手下,也算死得其所,你大大方方动手吧!” 梅超风命在顷刻,还能镇定如恒,言笑晏晏,这实是人中第一等的风度。 顾朝辞见状,面上不禁现出钦佩之色,他知道,自己武功再高,也绝对没有,人家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度。 今日若非用那种,卑鄙下流的手段,逼迫人家,断然无法得到九阴真经。 自己在做人上,太过失败,和这些江湖人差远了。当即狂傲登敛,拱手抱拳,一脸正色道:“梅前辈,在下有心夺取天下第一之名不假。但如今遭人陷害,弄的臭名远扬,实在逼不得已、迫于生计,才出此下策,前来暗算于你,尚望勿怪。 前辈今日死后,每年今日,我都会记得,给你烧上一炷香的。” 梅超风听他语气真挚,微微一笑道:“你也是聪明人,有些话,也不用明说了。 梅超风今日死则死耳,无消多言,上不上香,对我这种死人来说,更不重要。 你若真的耿耿于怀,我倒有一个请求。” “前辈但讲无妨!”顾朝辞大手一挥,很是慷慨。 梅超风微一颔首道:“这九阴真经是我师父的,对他老人家意义非凡! 你将经书,可以再重新……抄录一本,将我师母……的手抄本,想办法送归东海桃花岛,梅超风纵使一死,也是感激不尽!你看可好?” 梅超风身中“软麻散”,内息更是不畅,勉强说完这几句话,忍不住长长喘了一口大气。 顾朝辞是真的,有些佩服黄药师了,也不知,他是如何调理这些徒弟的,一个个饱受折磨,都对他没有丝毫怨愤之心。 自己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么强的,这人格魅力呢? 正在这时,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或许自己的生死安危,就在这一下了,顿时拂然不悦道:“梅前辈,你这样,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我还在这里纠结,到底要不要杀你。 你还要我去桃花岛,送还经书。 怎地? 你是觉得你师父,这人脾气好啊?” 梅超风自也听出了,对方有些不高兴,也明白他的顾虑,不过想起师恩深重,自己又是狼心狗肺,惨然一笑道:“怎么?你不敢?你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吗! 这《九阴真经》虽说奥妙无穷,但也非人人都能修有所成。 况且你若心存恐惧,再有多少神功秘籍,也永远难臻武学绝顶!” 顾朝辞之所以与梅超风,选择畅聊人生,就是想找一个合适切入点,此时感觉时机已到,心中一发狠:“娘的!拼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老子就下桌,梭哈一把,就算输了,也是自己下的注,无怨无悔!” 他言念及此,很是悠然道:“呵呵,你也不用激我,也不用对我说教,我顾朝辞狂妄,但也不傻。 我虽自命不凡,想要天下无敌,但这武学一道,渊深似海,无穷无尽。 我总不能为了崇高目标,在自己还弱小时,去逞一时之快吧? 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吧?” 梅超风呵呵一笑道:“你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怕了我师父!” 顾朝辞很是淡然道:“令师学究天人,实有通天彻地之能,奇门遁甲,医卜星象,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在我眼里,当年华山论剑,他老人家,未能夺取天下第一美名。也只因他,是五位高人之中,最为年轻之人罢了。 而且他若只专修武功一项,必是天下第一,又哪有王重阳什么事? 这等才情、这等人杰,当真是震古烁今,谁人不是倍加钦服? 我比他小了,至少四十岁,武功也未练成,对他心存惧意,难道是什么丢人之事? 试问,普天下习武之人,车载斗量,不怕他的,你又能找出几个来?” 说到这,话锋一转,微微一笑道:“但是,咱们有一说一,你说《九阴真经》是你师父的,这事从逻辑上就不对! 二十多年前,华山论剑,这天下第一,是人“中神通”全真教主王重阳。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位前辈,都表示心悦诚服,从而《九阴真经》才有了归属。 这件事,武林中人,人所共知! 你这《九阴真经》,谁都知道,是偷你师父的? 那你师父,又是如何得来的? 他难道是打赢王真人,赢来的?” 梅超风听了这番话,不由的双眉紧蹙,她是真的不明白,顾朝辞这个“神经病”,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先是猛夸自己师父,什么佩服,什么震古烁今,而今又转到九阴真经归属问题上了。 顾朝辞和梅超风,说了半天,一直都在,凝神静听身后动静,此时任何异常都没有,可那种瘆人感觉,当然也是消失无踪了。 若说刚才,还有五分把握,是黄老邪这个“偷窥跟踪狂魔”,现在已上升到八分了。 心下顿时一笑:“黄老邪,你这么玩我,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便接着对梅超风道:“你自己肯定也知道,你师父固然神通广大,可想要胜过,王真人一招半式,恐怕也非其所能! 那明明说好华山论剑,谁是天下第一,便得到九阴真经所有权。 请问,你师父是天下第一吗? 这九阴真经,又如何是他所有? 我为什么要去桃花岛还给他?” “在我看来,这东西来路必然不正当! 你也好,我也好,你师父也罢,大家伙也是彼此彼此,都是为了武学秘籍,可以不择手段之人,谁又比谁高尚到去? 你说是不?” 顾朝辞现在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他知道,若真是黄药师在此,自己无论求饶、还是选择收手,或者跑路什么地,必然都得完蛋! 还不如学学尹志平、李莫愁,老子先捧你,将你捧的高高的,然后再骂你! 但还不乱骂,就以事实为根据,以道义为准绳。 像黄老邪这种沽名钓誉,自重身份之人,别说杀他,或许都不好意思面对他! 那性命,岂不是就能保住了。 梅超风虽知,顾朝辞说的,也是事实,可语气里的那股讥嘲之意,她又岂能听不出来? 心下那种恼怒、忿恨、愧疚,根本无以复加,因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不禁怒喝道:“好哇,我当你,真是心有愧疚,才求情于你。不曾想你这恶贼,留着我这老婆子,就是好听你辱我恩师! 你这贼小子,心眼坏的流脓,快快杀了老娘!”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梅前辈,你这理屈词穷,就恼羞成怒,岂是高人风范? 咱要讲理不是? 何谓辱你恩师? 敢问我说的,可有半字虚言?” “老娘不想再听你一句废话!你快快动手!” 梅超风此时气喘如牛,脸上满是愤怒,若是可以,她想咬死顾朝辞。 吃其肉,喝其血,寝其皮,都难形容她内心中的那股恨意。 第35章九阳九阴 妙极妙极 顾朝辞看着梅超风,这幅想要吃人的表情,唉叹一声,幽幽道:“也不知桃花岛主,这等千古人杰,究竟是何等风范,竟缘悭一面,当真是我莫大之憾哪!” 梅超风冷哼一声,一语不发。 顾朝辞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梅前辈,你也不要认为,我是在说反话。 不过在下着实有些好奇,令师武功究竟有多高?你见过他与人交手吗?” 梅超风本不想再搭理,顾朝辞这个“神经病”了,可听到这个问题,还是不由回想起了,黄药师展露武功时的神通,神色间很是满足,一脸欣然道:“我师父武功,究竟有多高,我也没有那个概念! 总之就是很高很高的,我看不到头。 他老人家只需吐口气,就能将一根头发送上半空,直上云霄,教授众位师兄弟时,只是轻轻一拂袖,就能摔他们一个跟头。” 说到这,梅超风“咯咯”一笑,竟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好似觉得不该,在顾朝辞面前这样笑,笑容顿敛,接着道:“他老人家就是告诉我们,他要打哪里,我们无论是躲闪还是挡架,也都会被打中哪里。” 说到这,顿了顿,喘了一口大气,才接着道:“十几年前,我习练九阴真经后,回过桃花岛一次,曾亲眼见过,他与一位高人争斗,两人武功之高,都超乎想象。 那天我才知道,我与贼汉子,虽练了九阴真经,就是那个叫什么“不通”的老头,也只需要伸根手指,就能致我等死命,可就连他,也被我师父一记“弹指神通”射断了双腿。 那你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武功有多高?” 顾朝辞听着她的话,看着她那一脸憧憬,满足的表情,心里也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他十分清楚,梅超风嘴里的“不通”老头,就是老顽童周伯通。 而且“你明知道他要打哪里,仍然无法挡架躲闪”虽是简单一句话,可含义甚深。 虽只一招,必然虚实变化,出招无寻。 你纵然知道人家打哪里,可人出手时方位变化,必然重峦叠嶂,让对方无法看清。 你心里觉得打不到这里,可人家偏偏就能打这里,这是看出破绽,攻敌破绽;没有破绽,引出破绽,一击而中! 这五绝登峰造极的武功造诣,莫非竟如此可怕?今天若不能打消对方杀意,自己真的,可以不用作人了。 当下朗然一笑道:“桃花岛主,武学修为,位列当世绝巅,有此神通,也不奇怪。 而且依我看来,《九阴真经》这东西,也就我们这些普通武人,见了它如痴如醉,如获至宝。 可令师武学修为,既到那等境界,见到高深新奇的武功秘奥,若不探索到底,搞个清楚明白,那也实所难能,更是人生之憾。 梅超风心想:“这臭小子武功不怎么样,可这番见识着实了得,我当年也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既心有此念,立时说道:“你说这些,莫非答应去见我恩师!”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我只是见你,对自己性命,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对尊师,却不容任何人,有半句不敬之言。 想必桃花岛主对你也是爱重有加,你说起他时,也是一脸向往,可见你们师徒之情,天高地厚。 故而我就心有一惑,你又为何要与陈玄风叛师而逃,带走九阴真经呢? 难道这爱情,真的可以让人不顾一切? 我年轻识浅,实在很是费解? 还望不吝赐教!” 所谓梅超风离师叛逃,她实则只是一个被动者,无论是偷经还是叛逃,都是陈玄风一手策划。 她当时也才二十岁,有心上人蛊惑,再有一些无法言说之事,也就随波逐流,做下狼心狗肺之事。 十几年前,陈玄风身亡,她眼睛又瞎,在这王府里做了个打扫婆子,过的一点也不快活,她梦里不知有多少回,想重回桃花岛,只是无脸面见师父。 此际勐然有人将这事,直接宣之于口。 少年往事,蓦地里齐齐兜上心头,百味齐集,刹那间热泪盈眶,又开始“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顾朝辞说这些,本就心有用意,而今见她一哭,直等过了半晌,仍没丝毫异样,心想:“看来黄老邪对梅超风,那是真的爱重至极,陈玄风这个真正叛徒,在他心里实则没多少分量。” 立时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道:“唉,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 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你适才一哭,我就有些心酸,只是为了九阴真经,强行让自己心硬起来。 如今你又哭…… 罢!罢!罢! 且让我顾朝辞心软一回吧,我答应你。这《九阴真经》我重新抄录一份,但是去桃花岛,还给你师父,还是你自己去吧!” 说到这,他咳了两声,接着道:“毕竟我还打不过你师父,等过个三五年,我武功有成,再去会会他,也还不迟!” 梅超风正自伤心,听了这番话,虽然暗啐了一口:“还三五年,就会我师父,你还真敢想!” 但仍是哽咽不停,又听顾朝辞续道:“我这人做人做事,虽有些不讲究,但我心中自有正义,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很佩服,那些能做到的人! 故此,我这人生平最是敬佩忠臣孝子,你对令师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实在感人肺腑。我若坏了你的性命,必然天理不容! 今日,咱就做一回好人,救你出洞。 至于这段梁子,你日后若想找回来,在下随时侯教! 当然,你若是告诉你师父,让他来以大欺小,那也由得你! 谁让我顾朝辞,不知死活,不斩草除根呢!这也就是我的劫了!” 他话音一落,也没丝毫异样,心想:“这个约会算是定下了,黄老邪也是讲究人,应该不会提前剪除威胁了吧?” 想着已然直起身子,也不给梅超风说话机会,左手伸出,搭在她肩头一拉,就将其负在了背后,又捡起她的白蟒鞭,转身便朝地道口走去。 出地道时,鬼影子也没一个,开始寻思着:“这老家伙轻功身法,太过神鬼莫测! 这次若能不死,练不到这等境界,绝对不在江湖上撩骚了,这也太可怕了!” 他也想到了,刚才那种感应,应该就是《九阳真经》中提到的“不闻不见,觉险而避”,也就是行为尚未发生时,就能提前预知,做出反应。 自己一路无敌,压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今日总算被人好好上了一课。 动念间负着梅超风,已然走出地道,到了尸坑下面。 而到了这时,梅超风见顾朝辞,真的要救自己,想必适才所说之话,都是真的。 霎时间喜不自胜,却又悲不自胜。 喜的是自己不用死了,师父的手抄本,也能保住了。悲的是,自己能活命,还是靠了师父之名,想起自己所为之事,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 顾朝辞突觉后背脖领一片温热,想是她还在抽泣,不由暗叹:“虽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可这是梅超风啊? 那个凶狠绝厉,出场自带音效的梅超风啊! 这他妈简直就是一个玻璃心的洒水喷头吧?咋这么能哭呢?” 他心下明白,今日若不救梅超风,就没有以后了。刚才故意挑起她的伤心事,让她哭,是想好找借口,借坡下驴。 可现在对方还哭,弄湿自己衣领都是小事,那个“偷窥狂魔”要是又不爽了。 自己所做一切不都白费了? 不由冷哼了一声道:“梅超风,好歹你也是武林高手,这样哭哭啼啼,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我们以后还混不混江湖了?” 梅超风闻听这话,脸上也是不由一红,暗忖道:“是啊,今天我可哭了好几次,半生流的眼泪,也没今天多了,让这小子看了笑话,也就罢了。 这马上要出洞了,若再让别人瞧见,这可当真不好!” 也是立马收声,又很是肃然道:“小子,梅超风没求你救命,是你自己主动救我的,我们可谁都不欠谁! 我以后肯定还要找你,了解这段恩怨!” 顾朝辞知道,这婆娘骄傲的紧,生平不肯白受旁人恩惠,言语上也不愿落人口实。 他现在就想赶快回客栈,誊抄经书,自不会和她计较这些,朗然一笑道:“你也不要太小看我! 不杀你,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哪怕因此丢了性命,也是无怨无悔。 至于你以后,想找我报仇,更是天经地义,我若不死,自当随时恭候!” 梅超风听了这话,顿感这顾朝辞换了个人似的,先前那等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枉披一张人皮。 而今的他,俨然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伏他背上,感受到一股阳刚气息,浑身上下也舒服了许多。 顾朝辞此时站在洞口,举头上望,看到天上的星星,不由得吁了口长气,心想:“今日能否死里逃生,就看能否出洞了。 若出了洞,还是没事,那基本肯定,黄老邪不会下手了!” 想着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内息流转,双足用力一撑地,直接腾空而起,这地洞虽如深井,高有四五丈,但他中间借了三次力,已然出了洞口。 一出得洞来,梅超风当即说道:“你小子轻功平平无奇,这内功却非同小可,你师父是谁,怎么教你的?” 梅超风发觉他出洞时,这身法真是烂透了,若非内力深厚,这地方岂是他能上的来的?就想着这人师父,能传授他这等高明内功,武功必然不弱,可这轻功身法却是差强人意,这种不偕,委实匪夷所思。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梅超风深知,之所以轻易被暗算,眼瞎只是一方面。 最主要就是,日前自己凭着内功深厚,一股勐劲发作,竟然强练《九阴真经》,结果一口内息行到“长强穴”,竟然回不上来。 这长强穴乃督脉要穴,下身行动关键所在,内息一经受阻,直接导致下半身,就此瘫痪。 而桃花岛奇门内功法门,与道家内功又截然相反,她是真的不知如何,才能恢复正常。就想顺口打听一下,若顾朝辞所学能对自己有用,指点一下,那就好了。 顾朝辞对她的用意,心知肚明,笑道:“前辈,这打听别人武功,可是江湖大忌啊?你难道不知?” 梅超风喘了口气,冷然道:“小子,谁稀罕你的破内功,我只是练功走火入魔,内息不畅,下身动弹不得,才被你轻易暗算。 唉,不过,今日若非有你,嘿嘿,梅超风这号人物,必然得饿死在这!” 顾朝辞知道这婆娘想要求助自己,还不愿明说,心下一笑:“这老娘们还挺傲娇”! 当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会我没空,为你解决你走火入魔的问题,等我也带你出了王府再说。” 说着飞身出了这片乱石嶙峋的区域。 可刚跑了没多久,夜色之下,王府西边院落火光冲天,凝耳一听,不时传来一些呼和喧哗之声。 顾朝辞稍一寻思,便知应该是郭靖黄蓉被发现了。 可他却没心思管他们,反正八成就是黄老邪在这,还能让女儿给人欺负了。 当即身如飞鹰,在夜空下,窜高跃树,向府外而去。 …… 原来顾朝辞去找梅超风了,郭靖黄蓉还在馆舍里,两人炼化精血后,也没发现这血,有顾朝辞说的那么玄乎,又开始在药房里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就去别处祸霍了。 没过多时,梁子翁的小药童,回了馆舍,一见自家老爷的药蛇,死在地上,全身萎缩,显然全身气血,都被人吸尽了。 再一细看,竟连蛇胆都被人挖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禀告自己的“仙翁”爷爷。 参仙老怪还在饮宴,得闻奏报,回屋见了大蛇此等惨样,气的那是快要发疯。 想着二十年前,采阴补阳被洪七公抓住,拔光了满头头发,自己发下毒誓,才讨的活命。又开始捣鼓养蛇炼血之术,遂辛辛苦苦用各种名贵药材,养育宝蛇近二十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此来中都,他将蛇带了过来,就是准备挑个黄道吉日,喝血修炼,就算不能增加多少内力,必然也能延年益寿啊。 毕竟这宝蛇,他可是按照,修仙求长生的古方喂养的,这长生之说,虽然有些虚无缥缈,可就冲他所花费的名贵药材,蛇血效用,也必然非同凡响。 不料,今天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梁子翁失神之下,不由觉得,自己莫非是因存有长生之心,自号仙翁。 犯了忌讳?遭了天谴? 以前来一手采阴补阳,竟能遇上洪七公这等惊天动地的人物,运气就衰到家了。 这也行吧,惹不起人家,也只能认了! 洪七公啊!北丐啊!不认还能咋地? 可一想如今,又被这不知名姓之人,盗了宝血,坏了自己修仙之路,真是气冲牛斗,还管他是不是天谴呢! 心中怒骂:“老天爷你够狠的话,就再给我弄一个洪七公来! 本大仙就不信,中原四绝,你还能,让我再遇上一个!” 念及此处,自然不能善罢甘休,立即通知了赵王。 这梁子翁是完颜洪烈请来的贵客,一听此事,自然立马下令,整个王府都动了起来,搜寻捉拿贼人。 郭靖黄蓉两人,喝了蛇血,身上沾了药味惺气,梁子翁那双鼻子,本就灵敏,对自己药味,感受更是清晰,自然对二人开始了大追击。 可郭黄二人俱是轻功高明之辈,不与他正面交手,只顾躲闪,又在王府兜兜转转时,将基本地形摸透了。 一见到处都是人,都想抓拿他们,不但不怕,还开始四处放起火来,饶是王府守卫森严,遇到这事,也是防不胜防,顿时抓人的、救火的,乱成一团。 王府也就几位高手,灵智上人、侯通海被顾朝辞,白天就打废了,都是半死不活的。 正因如此,彭连虎等人才阻止赵王,派兵捉拿“辣手书生”,完颜洪烈一听对方种种事迹,也生怕打蛇不死,闹的王府永无宁日,只能依从。 而今见是一男一女,彭连虎一见郭靖,自然认得白天他与顾朝辞、王处一一起走的。 王处一名门高士,还也罢了,可没看见顾朝辞,这就让他心中一凛了,就怕对方躲在暗处,好玩偷袭,急忙拉住好朋友沙通天,两人一合计,都是出工不出力。 这郭靖黄蓉也不与他们正面交战,只顾四处乱窜,种种原因之下,王府人众虽多,还真拿二人没折。 …… 此时顾朝辞已然奔出王府,在街道上,提气疾跃,屋木在身旁如飞驶过,两耳风动,胸襟大爽。 毕竟黄老邪没对自己出手,说明那番话,终究起了作用,老命暂时无忧矣。 等再救出包惜弱,做一番英雄之事,扬名武林,就立刻回家,让“辣手书生”这人,就此消失。 等武功有成以后,再找回场子。 可他也在寻思,还有什么,能对自己有利的剧情,自己已然改动了,很多剧情发展,可有些事,还没能扭转过来,还平添了许多波折,好似这先知优势,也几乎没了。 就今夜那个“老梆子”肯定超出预计了。 好在九阴真经下卷已然得手,纵然没有上卷,以九阳神功催动下卷武学,未必威力就弱了。 他思忖未停,已然到了高升客栈,穆念慈直到现在,也未曾休息,见到情郎回来,自是喜出望外。 顾朝辞将梅超风,安排在穆念慈屋中,给安排了饭菜,让念慈照顾一下对方。 将自己带回来的蛇血,看着穆念慈喝了后,才开始誊抄九阴真经。 所谓读书百遍,不如手过一遍。 只是这秘笈中要诀关窍,记载详明,他抄到兴处,就开始随意试练几招,他本就才思敏捷,又有九阳神功的深厚根底,要学任何武功,皆是轻而易举,点到即会。 秘笈中所载武功,奇想怪招,纷至沓来,一学之下,再也不能自休,当下照着秘笈一路学将下去。 梅超风吃了些饭食,穴道未通,可精力也恢复了些,听得屋内风声响起,心下骇异:“这小子到底身怀何种内功,怎能如此轻易的,习练九阴真经呢? 莫非真的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 她遇到这种情况,知道这人一练武,哪会抄书? 只能对穆念慈说道:“小丫头,你去抄,这小子练下去,到了明天都停不下来的!” 她早已听出来,这两人就是小情侣,也不是外人。若让顾朝辞自己抄,这种爱武成疯的人,十天半个月也别想抄完。自己总不能一直跟着他吧? 穆念慈见情郎练武入了迷,本想帮他照抄,可又觉武功秘籍,太过重要,未得允许,自己看了,那是大忌。 而今听得梅超风让自己去,摇了摇头道:“前辈,若是别的事,我自当为辞哥代劳,这事我不好插手的!” 梅超风一听这女子这么老实,恨铁不成钢道:“你是要做他妻子的,一本武功秘籍,他还能不让你看? 你若是看了,他生气了,这种人离开他就好了,你怕什么?他这会早都对我们的谈话,听而不闻了!” 穆念慈一想这番道理,确实也对,也就走了过去,开始埋头抄了起来。 顾朝辞试验了几招后,蓦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人,见是穆念慈开始提笔,微微一笑,便走到窗下,眼望天上明月。 适才看过《九阴真经》中的一些武功秘奥,有如一道澄澈的小溪,缓缓在心中流过,这番领悟,直到红日满窗,方才醒觉。 只这些武功,似乎过分繁复,峰回路转,使人眼花缭乱,他现在所谓的会,仅仅是指掌握了一些招式,及用劲法门。 要说完全融会贯通,随心所欲,那也非短时间可以做到。 但经此一晚苦思修炼,不但习得了《九阴真经》中的一些上乘武功,就连《九阳真经》中的一些理论知识,也有了更深体会。 他以前只觉内息流转一经流转,浑厚充溢,彷佛积蓄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可偏偏就是使不出来,就似长江大河给一条坚固堤坝硬拦住了,宣泄不出,只能颓然而止。 可现在再一运气,按照九阴真经中的武学运劲法门,一经催动,不但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还感觉浑身舒畅,精力充盈,彷佛一掌挥出,就能无坚不破一样。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初步学会了,几门上乘武学,所产生的错觉,但假以时日,完全领悟贯通之后,呵呵…… 就是现在,再遇到昨晚时的自己,至少也能打三四个,什么侯通海,灵智上人,再敢接自己一掌,当场就得震的他们,筋骨尽断、内脏破碎。 看来,九阳配九阴也是妙极妙极! 想着想着,不由仰天大笑,笑声久久不绝。 第36章 江南六怪 顾朝辞这一纵声大笑,震的屋顶灰尘簌簌而下,倒让穆念慈、梅超风都吃了一惊。 穆念慈微觉害怕,还以为他练功练岔了,出问题了,两步抢过,但见他神完气足,双眼精光炯炯,料想是过于高兴,身体应是无碍。 梅超风听了他的笑声,更是骇然无极,只觉其中气充沛,气息充盈流畅,内功修为竟比昨夜又深了一层。 再加上他演练武功时的动静,知道自己就是恢复如初,已然不是对手了。 不由心下很是难过:“我得了九阴真经十几年,只学了几门阴毒武学,真正上乘武功,一直练而不得其法,可人照本宣科,就能快速上手,莫非我真笨的无可救药?” 她又哪知,这《九阳真经》,由创功之人斗酒僧自述,他是在嵩山,某日遇到王重阳,赌酒胜了对方,才得以借阅《九阴真经》。 后觉《九阴真经》阴气太重,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未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写下自创的《九阳真经》。 虽说《九阴真经》总纲,也明言九阴极盛乃是灾害,要纠正道家但重阴柔的缺失,故而总旨比之真经中所载的功夫,更深了一层,也追求阴阳互济的武学最高境界。 但这总纲乃是梵文音译过来的,这位斗酒僧不知内解,对九阴真经评价上,自是有失偏颇。虽不影响,他撰写出《九阳真经》来,但其中所含内功心法,也有借鉴《九阴真经》之处。 顾朝辞习练《九阳真经》已达六年,本身积蓄内力之深,当世本就少有人及。 他整个身体就好似一个蓄满山洪的大水库,只是未得高人指点、未学高明武功,就像少了引入宣泄的渠道,这满库洪水,自难发挥沛然难挡之大伟力。 可学起《九阴真经》中的诸般武功,则犹如凿开宣泄通道,自是知法即成。 这既是二者先后之别,也是武学最高境界,殊途同归之由。 若让顾朝辞先得九阴下卷,任他天赋异禀,练将起来,也会两眼抓瞎,比起梅超风也大有不如,只能选择那些,无需内功打根底的外门功夫了。 而且武学之所以,有高深简易之别,全因运劲发力法门,有所不同。高深武学不但可以尽数发挥,该有之本力,还能在这基础上,打出超越本力的力量来,而普通武学则就不然。 可高深武学难练难成,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这全因运劲发力之法门,本就复杂巧妙无比,而练功者若无雄厚内力与之相辅,想要勉强修习,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在修习武学这方面,一味讲究什么坚韧不拔、坚持就是胜利,拿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定胜天”所谓论调,当作座右铭,结果往往饮恨而止。 也正因如此,梅超风才会走火入魔,有了性命操于人手的这一天。 桃花岛奇门内功与九阴真经,本非一源,此乃其一,其二她内力修为,虽也不弱,但想要修炼九阴真经中的,真正上乘武学,也非其所能。 更别说她本就对其中的道家术语,一知半解,如此逞强硬来,就是自不量力,自讨苦吃罢了。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让小孩去挥舞百斤锤子,任锤法再是精微奥妙,他本就提不起锤来,又怎么练?就是有孩子天赋过人,能提将起来,已是难能可贵,更别说练功打人了。砸伤自己,更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几乎所有武学之人,嘴上或许很是谦虚,内心都是自视甚高,觉得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武功都是人创的,他都可以创,莫非我还不能练? 可实则,人跟人天生就是有差距,你可以心高气傲,不服不认,自命不凡,但这就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当然,若一个人真能对自己,有着清晰认知定位,在整个天下,都是真正的人中一品了,这种人,那是少之又少。 顾朝辞此时控制内息,游走全身经脉,其他各处经脉穴道,都是极为顺畅,快速异常,可到了任督二脉的各处穴道,就有些许滞塞,颇有阻滞之感。 他心知,这是内功修行的最后大关,未得突破,却也急不得了。 不过现在对自己这身内力,掌控性一高,能主动发挥出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的他,就是普通拳脚,也能发挥大威力,单打独斗,除了五绝这些人,其他人都是弟弟。 顾朝辞志得意满,内心之愉悦,根本无言可喻,心想:“自今而后,我也该站起来,尝试着做个好人了。 那些无耻下流之事,今后绝对…… 嗯,以后尽量让它统统与我无缘吧!” 这时心神刚一回转,就见穆念慈一脸担忧,望着自己,伸手拉住她的柔荑,轻笑道:“念慈,我没事,小生轻狂无行,让娘子担心了!” 穆念慈虽是俏脸一红,可也任他拉住自己的手,没有抽回,低声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改呢?” 顾朝辞笑而不语,这才转眼看向梅超风,见她躺在床上,一脸呆滞,颇有些失魂落魄之感,很是不可置信。穆念慈昨夜也给她,喂了饭喂了水,几个时辰过去,麻药药性虽过,但顾朝辞点穴时,内劲直透经脉,仍不得动弹。 顾朝辞心一转念,就知她为何如此,心下一笑:“咱的九阳真经脱胎借鉴九阴真经,你又怎能知晓?” 当下松开穆念慈,几步走过,问道:“梅超风,说说吧,腿是怎么回事?” 梅超风这才回神,也没心思再去想别的,只能以一句,人与人终究是有差距的,来自我安慰。 她连忙将自己症状一说,又顺势请教了一些道家内功术语,如“攒簇五行”“和合四象”“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五心向天”“七星聚会”等等到底是何含义。 顾朝辞当即眉头一蹙,心想:“帮她打通长强穴,恢复行走,也不为难。可若真的告诉她,这些法门,内息该如何搬运,以她的本事,武功必有一进!” 可又一思忖:“自己以那等卑鄙手段欺负一个瞎眼女人,虽事急从权,但着实有些不当人了! 这会告诉她几句口诀,又有何妨? 就当买个心安了!”。 当即面色一展,说了这几句行功口诀,具体当作何解。 梅超风虽看不到顾朝辞皱眉沉思,但也知自己要求有些过分,生怕对方不愿指点。 而今闻言,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遭了一难,也有了意外收获。 她毕竟功力深厚,一得顾朝辞指点秘法要诀,只依法行功半晌,就自行打通了“长强穴”,一口内息运行几周天,只觉下身已然恢复知觉,当下长身而起。 等接过《九阴真经》手抄本,冷冷说了一句:“这梁子你我虽是结下了,可我梅超风再是不肖,也不会假手于人! 我给你半年时间修炼,到时所有恩怨,一战而决!” 顾朝辞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这事她不会外传,包括东邪,这只是二人恩怨。 自是满面含笑,点头称是,可心里却想:“八成就是你那护犊子的师父到了!再说以你的本事,这场子你也找不回去了!” 眼见梅超风振衣出门。顾朝辞与穆念慈,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刚要去洗漱换衣服。 就听得梅超风一声厉喝:“好哇,江南七怪,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这一声叱喝,声震屋瓦,言语中的憎恨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话音刚落,就听“铛”的一声,悠悠不绝,好似有人在用铁器,猛烈敲击地上砖石一般。 一人嘶哑着嗓子道:“梅超风,我兄弟也答应马钰道长,不再与你为难。 可我们冤家聚头,老天爷既不让我等,与你共存一片青天,那就做个了断!” 这人一番话,说的也是铿锵有力,在气势上,那是不落丝毫下风。 梅超风冷笑道:“废话少说,我夫仇与老娘这对招子,梅超风时时未忘! 今日别说马钰给你们撑腰,就是全真七子齐至,老娘也断不会善罢甘休!” 顾朝辞听了这句,气势磅礴的大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婆娘豪横的紧,这嘴炮功夫都快赶上自己了。 “梅超风,你莫在这里信口雌黄! 江南七怪虽然不才,但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从未靠人撑腰! 马道长宅心仁厚,有心为我两家化解冤仇,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又何必口出狂言? 这里市街本不宽敞,街旁都是摊头担子,加之行人拥挤,伤到他们,当作何说? 你若要动手,换个宽敞所在,我兄妹自当奉陪!” 这人声音虽然柔和,但也是豪气逼人。 梅超风冷笑道:“好一个妙手书生,那就换个地方!” 顾朝辞与穆念慈,听到双方叫阵,不由面面相觑,穆念慈秀眉一蹙道:“江南七怪,不是郭世兄的师父们吗? 这位前辈,听起来与他们有深仇大恨啊?” 顾朝辞也没说,梅超风的身份,穆念慈从昨夜给她喂水喂饭,也未问过一句。 他见穆念慈虽然看起来听话乖顺,骨子里又自有主意,心中更为满意,这种女人,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当即微一颔首:“你说的不错,他们这是生死之仇啊! 我们去看看!” 说着两人就出了屋子,顾朝辞也没想到,梅超风怎会在这,撞上江南七怪? 又一想原剧情,这昨夜虽未发生,劫夺王妃事件,可他与郭靖黄蓉还是在王府,搞了事,这江南六怪到了,也不足为奇。 只是发展方向完全不同了,但饶是如此,竟然也没有官府出动搜查,简直有些大违常理,思忖或许那“老梆子”做了什么。 顾朝辞与穆念慈出客栈时,王处一与杨铁心也跟了出来,毕竟梅超风只一声厉喝,便声震屋瓦,整条街几乎都听到了。 这时街道两边的老百姓,早都散个精光,直接让出了一片空地。 毕竟他们也听说了,昨天前街有人打架,结果一些看热闹的,被殃及池鱼,当场就有两人送了性命,几个人也被打伤了。 官府都没个说法,只来了一句,遇上江湖人,你就自认倒霉吧。 好在梅超风与“江南七怪”已然换了地方,没在这里打起来。 顾、穆、王、杨四人,循着踪迹,跟了下去,盏茶功夫,已到了一处空地,这时梅超风已然与“江南六怪”打起来了。 顾朝辞环顾一周,就见郭靖、黄蓉也在,两人都未出手,都远远站在一旁。 只是两人表情不一,郭靖一脸焦急担忧之色。 黄蓉起初倒是兴致勃勃,看的兴起。可看着看着,也是秀眉微蹙,她见梅超风身形飘忽,想是心中怨恨仇深,脸上戾气深重,且出手凌厉狠辣,招数也非桃花岛路数,饶知她是便宜师姐,心中也有栗栗危惧之感。 顾朝辞早将目光,放在了场上。 就见六人将梅超风围在核心,双方各展所学,奋力相拚。 一方人多势众,沉猛轻盈揉杂其中,一方招式狠辣、变化奇幻,场上只听得,各种兵器交撞之声,不绝于耳,地上也是烟尘滚滚。 这梅超风手持白蟒鞭,她鞭长三丈有余,跃前纵后,朝着四面八方进攻,带起的呼呼风响,笼罩了四五丈远。 这时就见她大喝道:“怎么只有六个,还有一个呢?怎么不一起来?” 顾朝辞细细观察了一下这六人,武功最高之人,五十左右年纪,长得尖嘴削腮,脸色灰扑扑的,双目翻白,是个盲人,定是“江南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 他手上功夫着实不赖,握着一根粗大铁杖,上下翻飞,力大招猛,风声呼呼,正是“降魔杖法”。 他听梅超风询问,也是冷哼一声道:“当年荒山夜战,你死了丈夫,我张五弟也死在他的手上,你不知道吗?” 梅超风还真不知这事,森然道:“原来如此,今天老娘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说话间,她也是长鞭舞动不停。 顾朝辞将目光放在了,一文士打扮之人,他也在五十岁上下,全身油腻,衣冠不整,手持一柄破烂的油纸黑扇,这扇骨乃是钢铸,被他当作了点穴撅,在各人兵器飞舞中,一直想办法近身,朝梅超风周身穴道,可劲招呼。 看其带起“唰唰”风响,点穴之术甚是精湛,看起来与柯镇恶武功也差不了多少,定是“妙手书生”朱聪无疑。 一个矮胖子臃肿难看,身高不过三尺,膀阔几乎也有三尺,手持一条金龙鞭,也是挥舞成圈,虽然鞭长不过六尺,但他将梅超风的白蟒鞭,多数攻势都给拉了过去,着样貌,不是三侠“马王神”韩宝驹,能是何人? 四侠“南山樵子”南希仁,四十来岁年纪,粗手大脚,剧斗之中,仍是神情木讷,腰里插了一柄砍柴用的短斧,手持一柄黑油油的扁担,中间微弯,两头各有一个突起的鞘子。舞动之下,虎虎生威,招式威猛,打到地面上,就是飞沙走石,必是精钢所铸。 这六侠“闹市侠隐”全金发,五短身材,头戴小毡帽,面皮甚是白净,使的一杆大铁秤。秤杆耍的是长枪、杆棒路子,秤钩飞出去,可以钩人,犹如飞抓,秤锤则是一个链子锤,只一件兵器,便有三般用途,武功着实了得。 七侠“越女剑”韩小莹,三十来岁年纪,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身形苗条,大眼睛,长睫毛。 看起来,她纵在大漠生活十多年,皮肤看起来,也还是那么白皙,若再年轻个十多岁,谁人不说她,就是江南水乡俊美人物。 这“越女剑法”由她施展出来,刺、削、撩砍等招式变化多端,这时正使到一招“白露横江”头下脚上,从天而降,风吹衣袂,姿态剑招,煞是好看。 这七人一别十余年,这次是二番交手,双方只因心中,俱有劲敌督促,勤修苦练,无不功力大进,这一场恶斗,比之当年在大漠荒山夜战,更狠了数倍。 七条人影倏分倏合,掌风呼呼,兵器交撞声中,还夹杂着梅超风运功时,骨节格格格的爆响声,这场恶斗,当真是惊心动魄。 不但让王处一这等高手,瞧的目眩神离,自愧不如。 顾朝辞更是感慨良多,毕竟江南七怪和他也算半个老乡,更是江南地界真正的大侠人物。不由心想:“这江南七怪,竟身具如此武功,难怪能被称为,江南武林头面人物,看来能得享大名之人,果非寻常啊! 那二十年前,挑个淮阳帮一百多人,也是牛刀小试了。 小时候的那些武师,跟他们比,真是差到姥姥家了! 前世看小说,只看顶尖高手,着实小瞧他们了。” 又看了看梅超风动手时的招数及声势,也是暗自赞叹:“若非动用卑鄙手段,就她这等凌厉无俦,变化莫测的武功,昨夜的我,真不一定顶的过啊。” 这时郭靖正急的额头冒汗,他自己喊了半天,可双方剧斗正酣,根本无人理会,想上前阻止又无力拆解。 他心知时间一长,六位师父定然无幸。眼见顾朝辞与王处一也到了,急忙跑过忙忙拱手道:“王道长,顾兄弟,你们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之人,可不可以帮帮忙,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 梅超风要报仇,我愿一命抵一命!” 黄蓉本还在看热闹,突然发现自己靖哥哥不见了,俏目一扫,自也是随风掠至,刚好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她听到自家,这位背叛师门的梅师姐,要找江南七怪报夫仇,还没太当回事,怎地靖哥哥要抵命?顿时心念电转不停。 王处一见梅超风与六怪对阵,有意要为两下解怨,只恨自己威不足以服众、艺不足以惊人,又哪能制止得了? 而且梅超风那句“全真七子齐到,老娘也绝不善罢甘休”。 他可听的清清楚楚,虽说不知对方,哪来这么大的口气与怨气! 但也清楚,自己若此时出声,必落人口实,要不就说全真教联合“江南七侠”,欺负一个桃花岛的瞎眼弃徒,二也对“江南七侠”不敬,这可不坐实了,他们靠全真教撑腰的说辞吗? 心下也好生为难,听到郭靖这番话,心念忽动,看向顾朝辞,行了一礼道:“顾少侠,这江南七侠都是英雄侠义之人,你我二人将双方拆解开吧?” 顾朝辞拱手还了一礼,微微一笑道:“道长高抬我了,‘侠’这个字,我虽是向往,可所作所为忒不相称,你如此说,真是羞煞人了。” 王处一见他说着连连摇头,一脸谦然,还以为他要置之不理,又听他道:“不过你说六侠英雄侠义,此言倒是不假,我深表赞动。 只是且先等等,六侠艺业非凡,梅超风虽然厉害,短时间也拿不下他们!” 说着看向郭靖询问道:“郭兄弟,昨夜在王府究竟发生何事了?” 郭靖虽然心急,听了顾朝辞很是肯定,也只得叙说别来情形。 黄蓉对顾朝辞昨晚不辞而别,还颇有几分不忿,心想:“也不知这家伙,昨夜抛开我们,又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了。” 可一听郭靖说的,磕磕绊绊,词不达意,自然将话头接了过来。 她口齿伶俐、语音清脆,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是有声有色,精彩百出,郭靖也就很自然的从说话人,变成了听话人。 原来昨晚他两人,闹腾的很是起劲,刚开始只有梁子翁一人,尽心竭力抓人。 彭连虎、沙通天、乃至于“白驼山”少主欧阳克,一方面预防卑鄙无耻的“辣手书生”,另一方面出于怜香惜玉之心,对他们二人,追击倒不是很上心。 结果彭连虎问了郭靖一句:“喂,小子,顾朝辞在哪?” 郭靖多实在啊,直接脱口来了一句:“顾兄弟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直接让黄蓉都没来得及阻止。 王府众人也将话听岔劈了,还以为顾朝辞压根就没来过,敢情爷们一直自己吓自己?那你们两小兔崽子,哪来的胆子,跑这里讨野火? 瞬间羞愤交迸,岂能不将怒火,宣泄在两人身上。 欧阳克、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一全力出手,他们岂能逃离?好在“江南六怪”也恰巧到了王府。 原来这几人在路上,遇到欧阳克的人,强抢女子,双方大打出手,结果欧阳克不敌,伤了手指,连忙夺路而逃。 他们也听到,欧阳克来中都,要给金国办大事,心中侠义之心顿起,自然循着踪迹,一路追到了赵王府。 顾朝辞听得这里,不禁眉头一挑:“你说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六侠虽也不弱,可与你们,又怎能抵挡的了?” 黄蓉见他小看自己,本来心有不满,可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摇了摇头道:“这个嘛,确实挺奇怪的。 反正就是那什么王爷传话,说我们都是小辈,大家都是误会,烧了几间屋子而已,他本来就嫌碍事,想要推倒重建,只是一直不忍心,这我俩还给他帮了大忙。 他很是感谢,让我们先走,有空想来了,就再来玩,他赵王府的大门,随时向我们敞开!” 说到这里,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郭靖也补了一句:“是啊,蓉儿说的对极了,只是那梁子翁气势汹汹,还是不让我们走,要我们还他血。 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直接摔了一个大跟头,天又黑,我们也没看清。 可梁子翁爬起身来,满嘴嚷嚷着说“血血”,刚想骂人,又跌倒了,然后他就大哭起来了,哭的老惨了。 说他以后,再也不求仙求长生了,也不叫仙翁了,哭得稀里哗啦,我们看着也不忍心,就出了王府,也没人再拦了!” 顾朝辞与王处一对视一眼,面色凝重,心下均知,这是有大高手,出手收拾了赵王,他们更没本事,将梁子翁打的满嘴流血,还不伤其性命。 顾朝辞也对梁子翁,这位“运输大队长”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 当然,他心下也吃了一个定心丸,果然是有高人到了,不是自己吓自己。 更是庆幸不已:“幸亏老子聪明,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住了这老梆子,没让他好意思出手。 不然,别说性命了,就是给我两嘴巴子,以后再是将仇报回来,这份人生污点也洗不掉了! 这直觉…… 真他妈的准!” 第37章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顾朝辞他们与郭靖黄蓉,在一边叙话时,梅超风与江南六怪,动手可没停。 梅超风昨夜在顾朝辞,手里吃了大亏,其实也产生过,只要身子恢复正常,就当场发难的想法。 可见顾朝辞,誊录九阴真经时,便能随手施展出很多武功,好似他只需要,知道运劲法门,就能轻松裕如练会武学。 心知自己永远也打不过他了。 至于临走前,说什么,半年之后,一战而决,那只是场面话而已。 这段时间,是她留给自己报仇,乃至送还《九阴真经》的。 经此一事,她已然打定主意了,这《九阴真经》自己根本护不住了,这十几年来,自己只是潜藏在王府,没在江湖怎么走动,否则早已死于非命。 毕竟眼睛瞎了,就是瞎了,如何能与正常人,相提并论? 如顾朝辞这般卑鄙无耻之人,江湖中,还不知有多少。可如他这种,卑鄙中还存有底线人性之人,那就绝无仅有! 只是想到这里,对“江南七怪”更为恨之入骨,这杀夫之仇以及瞎眼之仇,都因他们而起,若非如此,自己岂有今天这番狼狈? 不曾想,刚走出客栈,就听到“江南七怪”说话,本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加上顾朝辞的昨夜之辱,也算到他们身上了,真是新仇旧恨,齐上心头。 这才有了梅超风,扬言“全真七子”齐至,她也要报仇的豪横之语,非其无知,乃是心中实在恨急! 双方这番一动手,梅超风戾气横生,出手既快且恨,江南六怪虽各有所长,武功不弱,片刻之间,便处下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六怪多次想要近身还击,可梅超风双手执在长鞭中腰,两边各有丈余,两头都可伤人,回旋转侧,舞的好似一个大风车,护住前胸后背,各人兵器又怎攻得进去? 可过了数十招,梅超风也发现,六怪武功俱已大进,今非昔比,如此打法,对方打不到自己,可短时间,自己也难伤到对方。 蓦地里一身清啸,身形一转,左手横溜,执住鞭头,三丈多长的鞭子,直接伸将出去,好似毒蛇出洞,直袭韩小莹面门,这一下劲巧至极,毫无征兆,说到便到。 韩小莹眼见银光闪动,虽吓得花容失色,可也不思索,顺手使了一招“枝击白猿”,跃身半空,连挽两个平花,回剑下击在对方鞭梢,一借力弹出一丈开外。 这时南山樵子南希仁、闹市侠隐全金发、一个手持纯钢扁担,一个挺起钢秤,身形一晃,也欺进梅超风身去。 梅超风正要他们近身,好施展“九阴白骨爪”,顿时左手使鞭,右手抓拿撕扯,不但抵挡重重兵器,还乘隙反击。 酣战中梅超风右爪一伸,好似金龙探爪,往全金发面门抓到。 全金发一个“铁板桥”后仰相避,哪知她这一招乃是虚招,左足倏然飞出,全金发手腕顿时奇痛彻骨,大秤脱手而飞。 梅超风在一记飞脚之后,跟着使出一招“海崩地裂”,右臂关节“嘎拉”一响,手臂暴长,五指如勾,凌厉无比的拦腰一划。 这一招是配合飞脚,旋身上坠之势,以全身功力回旋扫出,速度之快,招式之猛,是“九阴白骨爪”中,一记无与伦比的绝招。 梅超风的指力,摧敌头盖骨,都是如穿腐土,莫说全金发,就是那些金钟罩铁布衫,横练有成的高手,若被抓实,也必是开膛破肚之祸。 众人都识得厉害,朱聪一见大惊,铁骨扇疾穿而出,往她要害“大椎穴”点去。 南希仁那柄纯钢扁担,也戳向她腰间要害,想逼她回手解救。 岂料梅超风一身横练功夫,十几年前已然几乎刀枪不入,如今功力更深,更是非同小可。今日她是拼着,身上挨上几下子,也得先毙一人,那时收拾五人,也就不难了。 她也听到,有几名江湖人围了过来,自己刚才报了号,堂堂“铁尸”梅超风,若连几个江南老怪物,三两下都收拾不了,自己丢了名声不说,还堕了恩师“桃花岛主”威名,那真是百死莫赎了。 柯镇恶与韩小莹也是大惊失色,从不同方向,双双跃起,铁杖、利剑两般兵刃,疾向梅超风头顶击落。 与此同时,梅超风的左手鞭,正被韩宝驹的金龙鞭缠住,她听得两股金刃劈风之声,扑向自己头顶,心知自己横练功夫再强,这头上也挨不起这两下。 立即大喝一声,左臂回力一拉一晃。韩宝驹知道她要撤鞭,好挡架大哥七妹攻势,也是手臂一挥,牢牢搅住对方鞭梢,奋力拉扯,可功力不及,让梅超风硬拉近三尺,再被一股猛力一带,整个人离地飞起。 “嘣”的一声。 柯镇恶铁杖,刚好砸在两截鞭身上,被梅超风与韩宝驹的劲力一冲,给直接掀飞了出去,好一个“飞天蝙蝠”,虽败不乱,人在半空,右手一扬,两枚铁菱一齐飞出,直打梅超风面门。 梅超风本拟,自己一拉一晃,内劲到处,不将韩宝驹震的长鞭脱手,也得撤回自己鞭子,再将柯镇恶、韩小莹兵刃都给弹开,可韩宝驹也知她的用意,自然死不放手,如此一来,打退柯镇恶已是极限。 与此同时韩小莹长剑,已由半空刺到,离顶门不足二尺,若不回手架开,固然能毙了全金发,自己脑门也得被捅个窟窿。 当下也不得不,右手回转,这时柯镇恶两枚毒菱,也已打到。 梅超风应变神速,听音辨形,右手连弹,铮铮两声响过,两枚毒菱,反向南希仁与全金发射去。 这是她在桃花岛上,学到的一点初步“弹指神通”功夫。 可这铁菱是柯镇恶独门暗器,四面有角,就如菱角一般,尖角锋锐,更是他的绝技,暗器又沉,速度又快,手法又准。 梅超风指力厉害,但饶是如此,弹飞两只铁菱,也不禁手指一麻,心下暗自佩服:“这老家伙手劲如此之大,这十几年,果然没有虚度光阴!” 同时身形一闪,躲开朱聪铁扇,右手倏然上举,已然夾住韩小莹剑刃,大叫道:“见你同为女子,本想最后杀你,你却巴巴的赶来送死,那就纳命来!” 说着右臂向下一拽,放脱鞭子,左手突然在韩小莹眼前,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花样,绕的她眼花缭乱,根本不知如何拆解,左手也只能奋力拍出两掌。 可梅超风听准空档,蓦地里左手疾伸,五指成抓,透过她的掌风,直插对方脑门。 说来话长,实则这几招交手,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在梅超风发出轻啸之时,顾、王、郭等人,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郭靖急的大叫道:“不要伤我师父!” 王处一也叫道:“梅超风,休下杀手!” 身随音动,合身扑出。 黄蓉也喊道:“梅若华住手!” 梅超风对其他声音都当放屁,但听到“梅若华”三字,还是微微一怔,但继发后招,根本没有依言停手。 若无顾朝辞,先给她来这一手,她肯定听从收手了,可如今在她眼里,“梅若华”这三字,顾朝辞既然能知道,别人也就能知道,也不知流传出去,被多少人知晓了。 一而再,再而三上当,那也就太傻了! 说时迟,那时快! 全金发没了开膛破肚之祸,可又有铁菱射面,连忙顺势一个翻身,躲了开去,可再也不及上前,解救七妹。 韩宝驹也被梅超风那一下夺鞭,震的气血翻涌,浑身酸麻,眼看妹子要遭横祸,一时间整个人都吓呆了。 南希仁用扁担磕飞铁菱,顺势直扫梅超风腰间。柯镇恶一根铁杖、朱聪手挥铁扇,也直指梅超风全身上下各处要害,可堪堪离到一尺之处,也是梅超风手指,将要按到韩小莹脑门之时。 梅超风应变取舍太快,虽有三怪朝她攻去,可所有攻势,再无能力威胁她性命,这就意味着,解救不得韩小莹。 几人也是心知肚明,顿时牙龇欲裂,悲痛欲绝,齐声大叫:“七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各人忽觉手肘上,被甚么东西轻轻一托,身上一阵酸麻,跟着一股大力推至,几人撑不住身形,纷纷后退。 梅超风功力较深,退出三步,便拿桩站稳,可感觉手臂滚烫。 柯镇恶、朱聪、南希仁却一连退了五六步,用兵器一撑,险些脱手,方才拿住势。可也是浑身燥热,气血翻涌,心中难过至极。 韩小莹也乘机蹿出,这一下死里逃生,只吓得面色苍白,全身冷汗,额头上剧痛难挡,一跤坐倒在地,半天喘不过气来。 毕竟梅超风,虽没将她脑袋,抓出五个窟窿,可指风凌厉,已然透骨而入,又怎能完全无恙。 梅、柯、朱、南四人一招受创,有眼睛的连人影也没看清,没眼睛只听到一股疾风,心中却立时闪过一个念头:“来人是谁?她(他们)的帮手?” 但旋即便知不对,若真如此,来人既能一招之间震开自己,又哪需缠斗,几招之内,自己便该一败涂地了,哪能浑然无事? 王处一也在上前,他身处局外,却看到了大概情况,就在梅超风将要抓到韩小莹、三侠兵刃将及梅超风身上之际,先是一股疾风从自己身旁掠过,转眼就见,一道黑影,闪电般,插入梅超风与四侠中间。 接着他只觉,那人滴溜溜一转,双手动了动,四人便直飞出去,以他眼力,那人用的什么手法,竟全然没有看清。 王处一这时,也驻步停身了,自然看清出手之人相貌了,心头顿时一凛,暗道:“一夜不见,他武功进展怎会如此之大?莫非昨天他藏拙了!?” 这时朱聪、南希仁等五侠,见那出手之人,已端端正正,站在众人身前了。 细细打量之下,见他年约二十,身高七尺,面若冠玉,剑眉星目,那一双幽邃,明亮的眸子开阂之间,灿如烈日,身姿挺俊,好似标枪。 看样貌倒像是个文中状元,怎地身具如此神功? 再看他双手负立,立于场中,一袭黑衣,风吹衣袂,摇曳之下,好似一头黑鹰在俯雄一切,当真神采飞扬,气势非凡。 江南五怪也都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所见年轻俊杰,不知凡几,但见到他,俱是惊叹不已:“十八年,未回中原,却不知,天下竟出了如许人物!” 其余识得来人的,心中念头也是急转不停,穆念慈一双明眸,早已变得兴奋激动,只觉自己好生幸运,一霎时又觉天旋地转,心头“怦怦”直跳,这武功也太俊了。 黄蓉本见梅超风,未曾理会自己,心头立时怒火万丈,早想怒斥对方了。 却也被眼前这人,神功所慑,一时间也是心有思忖,没心思去找梅超风麻烦了。 不错,这出手之人,自是顾朝辞了。 他自知做人做事,向来都是双重标准,心里什么都清楚,怎样做人是对的,怎么做事才是为人立身之本,可自己就是没有,那种高尚情操,压根做不到啊! 故而,对那些,能为己所不能为之事的人,在心里那是由衷佩服! 之所以希望、愿意、喜欢和郭靖、江南七怪这类人交个朋友,因为这些人,品性端正,永远不会出卖朋友,你若有事,需要他们帮衬,就算不敌,也绝对来一句义不容辞。 这江南七侠,别的暂且不论,单只那种千金一诺、重义轻生的高贵品格,自己拍马不及。 他们论武功不是当世顶尖,可行走江湖,从不仗势欺人,以前在江南时,一旦有好人、善人,若有不平事,找到他们。 只要对方占理,他们不问利害,必会为其主持公道,这才被送了一个“江南七侠”称号。 他们自谦,称自己不配为侠,自称“江南七怪”。 可他们到底算不算侠? 是个正常人,心中也有答案。 就因一个承诺,不辞辛劳,远赴大漠,甘受风霜苦寒一十八载。 有人说他们是为了一口气,不愿服输。 呵呵,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名满天下,纵然江南七怪,栽在这种人物手里,对自身名声,有什么影响? 五绝级别的武林神话不出,谁能稳胜丘处机,一招半式? 所以,真正迫使他们不辞辛劳的原因,不单纯只是赌约,也是他们心中的,那股侠义之气。 很简单一个道理,就算无此赌约,他们也会相救郭杨两家,只是救人归救人,咽不下被丘处机打伤的一口气,也是事实! 只不过丘处机选择折中,既救人又比斗而已。 须知,在江南七怪眼里,若是看见了,就是不相干之人,也当奋力撘救,更何况英雄好汉后人遗孤。说他们为了自己名声,答应去救郭靖母子,那就太小看他们了。 在“醉仙楼”为帮焦木大师,惹上丘处机,也是秉持侠义之道,认为丘处机,是来江南武林,逞凶示威而来。 身为江南武林中人,明知对方名震天下,也不曾退缩半分。 就这一事迹,已过十八年,仍被江南武林津津乐道,“长春子”名震大江南北,横行一世,却没在“江南七侠”手里讨得便宜。 江南武林,谁人不觉扬眉吐气? 五侠“笑弥陀”张阿生,只教了郭靖一句,“做人当以侠义为先”,郭靖便记了一辈子,这帮人英风侠骨,着实令人佩服。 至于性格上面的一些冲动,自以为是、脾性暴躁,顽固不化,基本有点本事的江湖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从无例外。 至于一些自命不凡,人间清醒之辈,说什么,明明是“江南七怪”与丘处机打赌,凭什么替郭靖、杨康决定人生,凭什么要走,他们安排好的路,没有他们,郭靖杨康仍会生活的很好! 一个蒙古驸马,一个金国王子,可以为全民族融合事业,增砖添瓦。 顾朝辞对此论调,就想说一句,放他娘的屁! 没有赌约,他们就不找寻郭杨两家人了?若无江南七怪,坚持不懈的追击段天德,让他无处容身,不敢久留,也不敢真正对李萍下杀手,一个女人,能否安全生下郭靖,都是未知之数,又何谈以后? 再者说,郭杨两家人运气好,都活下来了,环境也可以,可若是身陷困境呢? 简直没了先后之别,人江南七怪丘处机他们,找寻两家人时,谁知这孤儿寡母,就一定过的好? 人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仍会找你,你过的好了,人家也有的是本事,无需沾你的光;你若过的不好,他们就是,救你脱离苦海的活菩萨。 须知一行七人光是在大漠,漫无目地的找郭靖母子二人,就是整整六年时间啊! 一般人早都放弃了! 丘处机找杨康,也是一样。 他们这种侠客,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侠。 谁人又不希望,若哪天自己走投无路、身陷困境,也能遇到大侠,拉自己一把。 告诉你,只要你非十恶不赦之人,江南七怪肯定会帮你。 那些如洪七公这类高人,本事虽大,可离普通人太过遥远,你一辈子或许都遇不到,而他们这种市井之中的平凡侠客,你遇到的概率最大。 顾朝辞自己做人做事不讲究,可心中自有正义,对这类人,从来不掩饰佩服之心。 故而在梅超风与江南七怪打斗时,虽是在听,郭靖黄蓉说话,心神却一直放在“江南七怪”身上,见双方斗到分际,韩小莹必然丧命,梅超风顶多挨一下重击,就是三般兵器全挨上,以她的身体抗力,最多受点轻伤,不会有大碍。 顾朝辞面对这等情况,自不能袖手旁观,遂施展《九阴真经》中的“横空挪移”之法,插入人群,又用了一招“手挥五弦”,也是真经功夫,便将四人杀招尽数化解。 救人虽是举手之劳,但小试身手,能够随心达意,那种愉悦心情,无法尽述。 只见他拱手抱拳,朗声道:“诸位请了!”说着团团拱了拱手。 柯镇恶也是双手持杖,一抱拳道:“多谢尊驾对我等七妹救命之恩,江南七怪感激不尽!” 说着朱聪等五怪,都是拱手抱拳致谢,郭靖更是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了。看那样子,好似恨不得,给顾朝辞跪下磕几个头。 没人知道,七师父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小时候师父们嫌他笨,有时气急了,还会动手,只有七师父一直护着他。 上次被师父们误会,也是七师父用身体给自己挡兵刃。 他已然决定了,顾朝辞好人也好,坏人也罢,自己只要不死,必要舍命报答。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柯大侠言重了! 江南七侠身膺江南武林重任,为人重义轻生、慷慨豪迈,那是有口皆碑! 在下些许微劳,又何足挂齿!” 江南六怪见他武功之高,前所未见,说话又如此谦虚,当真难能可贵,也不知是哪位武林高人门下? 柯镇恶直起身子,再次拱手,俨然正色道:“恕我等眼拙,敢问阁下是?” 梅超风先前一下子,根本没想到,是顾朝辞出的手,刚对号入座后,也没明白他之用意,才一言不发。 可这时听了他二人对话,立马截过话头,很是气恼道:“姓顾的,这是我等个人恩怨,又甘你何事?” 顾朝辞冷哼一声,他身形并不特别高大,但冷电般的目光,一射向梅超风,颇有一股,雄视一切的气势。 众人见他沉吟半晌,声音一沉,不答反问道:“梅超风,你找江南七侠报的什么仇?” 梅超风厉喝道:“我为夫报仇,为我自己这双招子报仇!” 说着冷冷一笑道:“你真以为,你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大侠了吗? 怎么?这是想向他们卖好? 呵呵,殊不知“辣手书生”臭名远扬,与我无二,也是江南七怪,这类自命侠义之人,眼里的江湖败类,你这一切都是枉然而已?” 她自知对方若帮着“江南七怪”,自己这仇也报不了了,可她郁气难平,性子弥辣,自不会在嘴上饶了对方。 顾朝辞哈哈一笑,见她脸上戾气仍未消减半分,肃然道:“梅超风,我出手与否,只是随心而动,心到手至。 我从未说过我是什么大侠,又何需向谁卖好? 你扪心自问,江南七侠,他们真的当不起一个侠字吗? 你纵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敢说不佩服他们为人?” 梅超风听了这话,也一时语塞,她将江南七怪视为平生大仇,岂能不打听他们? 饶是她要杀对方,也说不出对方人品上,有何理亏之处! 顾朝辞又长叹一声道:“你口口声声个人恩怨,要报仇。 但请仔细想想,你与七侠因何结怨? 你若真想报仇,又该找谁报? 你丈夫是人,七侠他们就没有兄弟? 莫非没有先后之说? 现在暂且不说别的,你一个女人家,脾气怎就这么爆呢? 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莫非连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的道理,也不懂?!” 他最后一句,说的很是语重心长,仿佛在阐述人生哲理,想要让梅超风,受到精神洗礼一般。 可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间,竟然也都陷入了沉思。 梅超风正寻思她与江南七怪如何结仇,可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是仰天大笑,少顷,笑容一敛,饶有兴趣道:“人情世故?你还知道人情世故? 素闻“辣手书生”手下之敌,从无活口,你那会怎么不与他们,讲人情世故? 今天倒是说教起老娘来了?” 顾朝辞见这婆娘,胆气真壮,虽出言不逊,但也是不愠不恼,微微一笑道:“梅超风,你这十几年来,不出来走动,真与这江湖脱节了! 你只知道我杀人,可曾听过,我杀过哪些后台硬,靠山强的人? 遇到那些惹不起的人,我不也选择讲理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莫非你自己,真的就没感觉到? 你若不是有个师父,顾某现在还惹不起,你哪有机会,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人情世故?” 第38章 谁也别装英雄好汉 顾朝辞这番话一出口,何止梅超风被震的,不知如何作答。 就连江南六怪、王处一、穆念慈、郭靖黄蓉、杨铁心等人俱是一脸愕然。 他们也算见多识广,这江湖上可曾有人,将欺软怕硬这种行径,当着众人面,大大方方说出来的? 能做出这事的人,几乎有九成九,都不好意思,说给第三人听。 哪像他好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将出来。 顾朝辞这嘴上功夫,梅超风早就领教过。眼见他武功又如此惊人,自己纵然再下十年苦功,也绝难讨得了好。 他既要为江南七怪出头,今日铩羽而归,已是必然之势,只想交代几句场面话,抽身先退,以后再做打算,当即冷冷道:“你顾朝辞,不光生了一张好利口,这铁面神功也是登峰造极,老婆子根本不是对手。 但你又何必,拿我恩师说事,我早已不容于师门,江湖中,谁人不知? 我若哪天死了,我……恩师……” 顾朝辞见她提到自己恩师,声音又是发颤,弄不好又要哭,直接一摆手道:“梅超风,你也不用出言讽刺于我,更无需妄自菲薄。你师父管不管你,那是他的事,别人也无从知晓。 但你让别人怎么想呢? 谁能真拿你,当成一个没靠山的人? 呵呵,我看不见得吧?!” 众人一听这话,顿觉有理。 王处一听了微微点头,捋须心想:“这顾朝辞年纪轻轻,活的可是够通透! 旁人哪里知晓,若非如此,十几年前黑风双煞,就该除名了!” 尤其黄蓉,她更是清楚知道,自家爹爹对这个女徒儿,言语间多有提及,否则她哪能知道“梅若华”,这个未入师门前的名字。 像另一叛徒陈玄风,爹爹只是随便提了一嘴而已。 她有一种强烈直觉,就这位“弃徒”师姐,若真让人给欺负了,爹爹肯定会为她做主。 顾朝辞今天可算逮着好机会了,不但要达成目的,还要一步一步,将所有人的假面具,都扯下来。 你可以去做英雄好汉,但谁都别在我面前,装英雄好汉!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还敢看不起我! 他虎视一圈,朗然一笑道:“你嘲讽我脸皮厚,无非说我行事,欺软怕硬,还大言炎炎说将出来,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或者说不知羞耻为何物!” 众人见他说起这些,仍是一脸坦然,笑语盈盈,不由都对梅超风所言,很是认同。这“铁面神功”又何止登峰造极啊,简直整个天下,都是无人能及。 顾朝辞目光何等锐利,对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想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他今日,就是要借此机会,当着那位高人,以及江湖上大有来头之人,为自己彻底正名! 当下微微一笑道:“其实,那些在我心里没分量、以及武功不如我的人,他们怎么看我,在我心里,根本不重要! 但我顾朝辞自问做人做事,虽说有些不符合,大多数人心目中,那些英雄好汉之做派,可我自己,从来都是问心无愧! 有些人认为,我就是一欺软怕硬的小人,可我自认这是趋吉避凶,正确的保身之道,也是人情世故的体现。 想我顾朝辞堂堂七尺男儿,当此乱世,自当以有用之身,振翼雄飞,横绝万里。 现在明明没有天下无敌的实力,却要吹什么天下无敌的大话,或者血气之勇发作,逞一时之快? 什么一言不合,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这就是所谓的快意恩仇了? 呵呵,这种不智之事,匹夫尚且不为也,更何况是我顾朝辞! 明知自己敌不过人家,偏偏要装英雄好汉,放几句硬话,结果被人恼怒之下,一掌拍死,若遇上的还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就连家人朋友,都被迁怒,也无善果! 嘿嘿,就这种英雄好汉,不做也罢! 因为你那些到了九泉之下的家人们,他们未必都有视死如归的气魄,他们绝对骂你祖宗十八代! 这江湖波澜诡谲,哪来那么多快意恩仇? 谁能真当自己,是个独行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中原五绝,武功盖世,他们自己,可以谁都不怕,难道就可以肆意行事了? 呵呵,他们也有下属、亲人、朋友,那就必须讲原则!讲规矩! 你难道说他们行事,也是欺软怕硬? 我看不然,这是真正的人生智慧,有所取舍!” 众人听了这话,各人出于种种缘由,内心纵有不认可之处,也不知如何出言反驳。 可梅超风被他坏了事,自然无所顾忌,最主要是她思忖,反正已经被他欺负过一次了,大不了再被欺负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手上打不过他了,嘴上绝对不能认输了,顿时双眉一挑,冷笑一声道:“嘿嘿,听你这意思,敢情能活下来的英雄好汉,也都是靠着欺软怕硬…… 嗯,对,是靠趋吉避凶,才能活到现在了?” 场上众人都能听出来,其对顾朝辞的讥讽之意,他岂有不知? 只见他先是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声忽地一敛,冷然道:“今日在场前辈,各个都比我顾朝辞威望高,人品贵重,一些人身上那种只问是非,不问利害的高贵品格,顾某那是真心佩服,我是永远也做不到的。 我也深知,江湖中人,对恩怨情仇看的极重。尤其你梅超风,性格狠绝,只觉我坏了你的事,对我心有怨气,这也能理解。 可你也不知是真蠢,还是被仇恨蒙了心智,竟看不清一点形势!” 梅超风听他训斥自己,傲气横生,冷冷道:“你这是要教训我吗?” 顾朝辞一摆手道:“这倒谈不上,你是桃花岛主高徒,哪需我来越俎代庖!” 说到这,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梅超风,你与韩女侠,都是女中豪杰,也都成了丧夫之人,你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道理也不顾了,可见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你只知道我帮七侠,可又何尝不是在救你?” 梅超风一听这话,又哪能认同?很是气忿忿的道:“救——我?我需要你救?若无你插手,我已报了大仇! 别以为梅超风,眼睛瞎了,可我耳朵没聋,不就王处一这老道,也在这吗? 嘿嘿,就是他出手相助六怪,老娘又有何惧! 你若不信,且作壁上观,看梅超风能否,将他们七人一起挑了!” 她的这番霸气言语,说将出来。 江南六怪还则罢了,这王处一瞬间感觉,有被冒犯到了。 他只不过,喊了一句话而已,还能被这婆娘,拉出来公开处刑。 只见梅超风一转头,朝着柯镇恶方向,冷冷一笑道:“只是这‘江南七怪’枉负侠名,先靠全真教,今日又靠‘辣手书生’…… 嘿嘿,既如此,还行走什么江湖,趁早回家躺尸吧!” 顾朝辞一看这婆娘,不仅够凶悍,还够聪明,自己这嘴炮大法,也不知怎么被她,给学去了,还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是要将“江南七怪”架在火上烤啊!? 果然,她的目的达到了。 就见柯镇恶持杖上前,大喝一声道:“梅超风,我江南七怪,自知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我等十八年不履中土,也是近些时日,才听了‘辣手书生’名号。 这位顾公子为人如何,也只有耳闻,未曾目睹,但今日得他仗义援手,救我七妹性命,我等便齐感大德。 至于‘玉阳子’王道长,我等今日初次得见,他侠义为怀,自不能跟你一般见识。 你也无需,指着他二人说话。 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有些话,也都说开了。你我之仇怨,因我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死于你夫妇之手。 我柯镇恶要为兄报仇,众弟妹不愿舍我而去,才会在大漠荒山围攻于你,打瞎你的双眼,也让你失去了丈夫,我等失去了五弟。今日你要报仇,就冲我一人来好了!” 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以及郭靖也扶着韩小莹,挣扎站了起来,六人分从两侧围了上去,大叫道:“大哥”“大师父”。 他们都知道,大哥、大师父,这是为了“江南七怪”名声着想,想要以自己一人之命,为这段恩怨做个了结。 郭靖到了此时,哪还按耐的住,踏步上前,刚喊出“梅超……” “靖儿,退下!” 郭靖兀自不动,脸憋的通红。 “怎么?你翅膀硬了,连大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这事,哪有你这小辈插手资格!” “退——下!” 柯镇恶一听郭靖迈步出声,便知自己这傻徒儿要拿自己命,换自己命了。 岂能不厉声阻止! 郭靖虽然畏惧大师父,但在这事上,也不想退缩,场面瞬间乱做一团。 顾朝辞对这一切,都是看在眼里,心下暗叹:“自己武功可以镇压全场,可遇上这类不怕死,又不能杀的主,想讲讲道理,压根没吊用啊! 或许,这就是威望不够的缘故啊! 若是洪七公、黄药师他们这类人在此,又哪有这般麻烦,人人只有听话的份。” 他心知以前武功太差,为了求利,行事不择手段,可以后就要追求名了。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一旦成功化解,桃花岛弃徒梅超风与“江南七怪”之仇怨,自己名声,必有一响,更有一变! 当然,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洗白之路,如何走的下去?以后还想干番大事,那也都是空谈罢了! 此时就见黄蓉,一脸焦色,欲要上前开口。 顾朝辞对她想做什么,心知肚明。可自己做了这么多,又哪能让她坏了,自己刷声望的机会? 顿时气运丹田,一声“呵呵”冷笑,响彻全场。 黄蓉回头一看,不禁斥道:“你笑什么?” 她见自己靖哥哥,都要上前换命了,自要报出自己身份,好来压服梅超风。 没想到顾朝辞,不理不睬,仍然笑个不停,黄蓉怎能不暴怒,可再一听,继而色变,还哪敢出声? 顾朝辞笑声清峻,在场之人都听得,有一种幽微清和之声,摇曳而出,细而清,渐高渐远,直冲云霄。 突然,这股笑声又从半空,掉将下来一般。 蓦然间,顾朝辞又是仰天狂笑,笑声中仿佛含着杀伐之声,好似千军万马,疾行赴阵,又似大海浪潮,滚滚而来,久久不绝。 顿时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都在运功抵御。 什么要报仇的、嚷嚷换命的,都静了下来。 武林中人均知,内功极高之人,都有鼓气行远,发音绕梁之威。 顾朝辞如此发笑,正显出了他中气充沛、内力雄浑,而且这笑声,不似“狮子吼”那种以猛以烈取胜。 但在梅超风、王处一听来,他这样发笑,比那以求刚猛的“狮子吼”功夫,还要高明多了。这是柔可清风拂面,润物无声,刚可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忽然顾朝辞笑声戛然而止,可余音不停,颇有绕梁三日那种感觉,就仿若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 人人心中均是暗暗喝彩,也佩服他机智、聪明。他借笑声而显神功,既不明着得罪人,又能将所有人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还不失身份。 梅超风适才想着“江南七怪”都是一群自命侠义的老顽固,自己一激之下,他们必不会做缩头乌龟,眼看就要成功,又被顾朝辞所阻,虽然恼怒至极,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暗忿忿的怒骂:“多管闲事的小王八蛋!” 顾朝辞笑声既毕,振袖一挥,拱手道道:“诸位得罪了!” 其余人也是抱了抱拳,以示回应。 顾朝辞说着就将目光投向了,没有反应的梅超风,冷冷道:“梅超风,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化解你与六侠冤仇。 但又自知,没有一言既出,人皆遵从的威望。也是看在你眼睛不便,又是一介女流,才苦口婆心,与你讲了一番道理,想要感化于你。 未曾想,顾某这满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那我也就不给你留面子了!” 说着面色一变,好似罩了一层寒霜,厉声道:“你与陈玄风,当年滥杀无辜,以活人练功,闯出“黑风双煞”的名头,莫非真以为,就没人制的了你们? 若非好多高人,看在“桃花岛主”面上,你真以为,他们不会斩除妖邪? 你以为全真教,除了“中神通”王真人,就没别的前辈人物,能够制你们? 那丐帮洪帮主一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若对你二人出手,再有十个黑风双煞都死了!焉有你之今日? 你还动不动,口出狂言,嘲讽这个靠人撑腰,那个靠人相助? 告诉你,你能活到今天,也只不过,是你桃花岛的身份,无形中挡了好多灾厄!” 梅超风被她这一顿训斥,气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自红泛白,悔恨无已,顾朝辞所说,她不想承认,可又是实情…… 心念未停,就听得顾朝辞继续道:“你刚才也说,你我二人都是臭名远扬,这本就是江湖正义之士,用来刷声望的最好祭品! 我行走江湖以来,从来都是如履薄冰,只不过对待恶人,手段毒辣狠绝了些,就生怕遇上那些惹不起的高人,将我给行侠仗义了? 而你梅超风呢?从来都没怕过吧? 呵呵,你之所以敢如此豪横,谁都敢不放在眼里,还不是明知,那些能收拾你的高人,不会以大欺小! 你这就是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没杀你的念头?不想为自己刷一波声望?也改变一下,自己这丑陋形象? 呵呵,这江湖处处体现的都是人情世故,像众人说我顾朝辞,欺软怕硬也好、趋吉避凶之人也罢,可我这种人才是真实的江湖。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只问是非,不计利害的正人君子? 正因为他们少的可怜,才值得人敬佩! 今日我顾朝辞,当着诸位之面,敢说这话,就不怕人知道。 王道长,敢问? 顾某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王处一闻言一怔,面色很是难看,他突然感觉,今日这事自己压根不该参与,这都什么事吗? 梅超风刺他一下,顾朝辞也将他拉出来,可对方说的这番话,也挺对的。 当年周师叔,想要出手收拾“黑风双煞”,被他们给拦住了,说不能以大欺小,怕人笑话是一方面,这另一方面,不也是怕自家做初一,人家做十五吗? 可这事也不好说啊! “哈哈……” 忽然背后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过来,又道:“王师弟,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乃人之常情,更是做人取舍之分。 像我丘处机,当年遇上黑风双煞,自知难以取胜,也只能做了一个听墙根的,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黄蓉等人俱是一惊,回过头来,见当街迎面走来两名道人,都是一身黑色道袍,很是清洁,一尘不染,足见内功之高明。 一人白须白眉,脸色红润,神情慈和,手里拿着一柄拂尘,识得之人,自认得这是全真教掌教,丹阳子马钰。 至于说话这人,长须如漆,约五十岁年纪,双眉斜飞,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头发也是乌黑发亮,背负长剑,黄色剑穗随身而动、随风而起,言语间豪气逼人,神采飞扬。 王处一行了一礼道:“丘师兄说的是,师弟着相了。” 江南六怪、杨铁心刚想与马钰、丘处机相互见礼。 梅超风却是眉头紧锁,转头对着丘处机方向,大喝一声道:“你是丘处机,怎么声音不像?” 她对声音过耳不忘,前段时间,才在大漠遇到全真七子,听过“丘处机”说话,与此次完全不同。 丘处机也是一脸愕然,马钰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可他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谎骗人,说道:“梅超风,贫道向你赔礼了,日前贫道自知非你敌手,才在大漠荒山故布疑阵,骗你退走,全真七子从未去过大漠!望请恕罪!” 说着拂尘一甩,躬身行了一礼。 他语音柔和,但中气充沛,一字字清晰明亮地,钻入各人耳鼓。 江南六怪听他为了自家名声,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身上,岂能坐视不顾。 六人踏前一步,柯镇恶俨然道:“梅超风,马道长之所以骗你,乃是为了我江南七怪,不受损伤! 你可不要怪他老人家,他见你我双方,都死一人,你又双目已盲,才出此下策,想为你我化解冤仇,否则以他之英明,又何需玩这些花样!” 梅超风聪慧敏锐,一切都明白了。她在大漠,是被假的“全真七子”吓跑了,昨夜又被顾朝辞轻松拿下,刚才又听丘处机说,曾听过自家墙根,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种种一切,纷至沓来,蓦然间急怒攻心,就觉天旋地转,颤巍巍连退五六步,面如死灰,猛然睁开那双没有光泽的灰白眼仁,环顾一圈后,右手一指,森然道:“好哇好哇,都是名门正派的侠义英雄,梅超风不中用……” 顾朝辞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桃花岛主,就只是一弃徒,就能让全真教掌教,撒谎骗人,让名震大江南北的‘长春子’不敢现身,只能听墙根,只此一事,他老人家也足以自豪了! 梅超风,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莫非你还想让,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几位前辈,也像他们一样,不敢面对你吗? 你只此一事,当今武林,有谁能及?” 第39章格局小了 顾朝辞本见马钰、丘处机一到,估计可能要坏事。果然,梅超风这种癫狂的样子,明显感觉,自己被人欺负惨了,这才心丧欲死。 当然,这还只是其次。 他最怕那个大概率,就是黄药师本人的“老梆子”突然现身,来一句:“好哇,几个小杂毛、老怪物、臭小子合起伙来,欺负我的瞎眼徒儿……” 别人不好说,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又没靠山,估计得完犊子,昨夜一切都白费了。 必然得想办法,夸得让他不得出来! 当然,顾朝辞也自知这几句话,那是大大得罪全真教了,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对他们这种无法威胁自己的正派中人,那顾忌就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至于这些人,以后怎样还报于他,也无暇理会了。 顾朝辞心思多转,实则完全想多了。 马钰、丘处机、王处一久历江湖,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如何不知,今日这事围观者也是不少,一旦处理不好,就等着江湖传言,说全真教与“江南七侠”“辣手书生”等人,一起如何如何,欺负桃花岛弃徒吧。 黄药师纵对这个徒弟,再不闻不问,到时候为了声名脸面,也得来讨个说法,那必然又是一场麻烦。 若能防患于未然,让一个瞎眼女人,占点口头便宜,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顾朝辞的深刻用意,除了郭靖有些懵懵懂懂,其他人都看了出来, 见他只是三言两语,就将趋吉避凶,发挥应用到了极致,若在平日,自是人人讪笑,然则现今,却无一人瞧他不起。 大伙心中也是一般想法,他能一瞬之间,便意识到问题所在,又能轻描淡写般,将这种事,换个说法说将出来,更绝非常人所能。 不过众人见他义正辞严、如临大敌的那副样子,俨然黄药师就在这里。 昨天本就刚下过一场大雪,此时正值北风呼啸,行人少见。众人均是一般心思,想起关于“东邪”黄药师,那些什么杀人不眨眼……等等传闻,不自禁的也打了一个冷颤。 顾朝辞本就提气运功,暗暗提防,“神秘高手”未出手,见马丘王三道,听了自己这番话,也是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颇有些想不通,暗忖:“莫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便内息一松,缓缓归入丹田,转眼看向梅超风,接着又道:“不过,梅超风,咱们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题外话。 我等晚辈之事,与令师那等武林大贤无关。我们大家伙,本在说你与“江南七侠”仇怨之事,这跑题跑得有些远了! 这里也没谁,依仗什么人多势众啊,武功高强,就想要强行压服谁! 在场诸位,除了我顾朝辞,声名狼藉以外,其余人都是大有来头。 我等做人做事必须得讲道理。 若是什么,都以武力决对错,那和街面上的地痞无赖,有何区别? 梅超风,你认不认可,顾某所说?” 梅超风适才就觉自己,好似掉进了无底深渊,那股绝望情绪仿佛怒潮一般涌上心头,浑身发凉。 如今又听顾朝辞在这言之凿凿,好像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一般,顿时气急败坏道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若报仇,就是不讲理了?” 顾朝辞摆了摆手,微笑道:“你此言差矣,报仇之事,天公地道,如何能是不讲理?然则在下,适才不断推想你与“江南七侠”之仇怨,竟想不明白,其中关节。 柯大侠说你,先杀了他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是也不是?” 梅超风微一沉吟,面色一横,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夫妇先杀他大哥杀的,至于是我杀的,还是贼汉子杀的,我忘了!” 柯镇恶听了梅超风的大实话,肚子好似吞下了一包钢针,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这比他当年,收到兄长死于“黑风双煞”之手时,还要难过! 这也实在太过侮辱人了,两手紧紧攥住铁杖,捏的“咯吱咯吱”直响,好在他也知,此时不是发火之时,只得强自忍耐。 顾朝辞听了梅超风这一说法,也不禁扶额,这娘们也不知,天性就是如此豪横,还是故意如此,这也太不给人面了! 弄死人家大哥,都忘了,谁杀的,可见心里那是真的没有在意过。 只不过,此时却非讨论这些之时。 当下微一颔首道:“好,既然如此,你与七侠大漠夜战,双方各死一人,人家打瞎了你一双眼睛,为兄长报仇,也是天公地道。 你还不依不饶要报仇,岂不是不讲理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若不杀柯辟邪,那这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如今不说化敌为友,你也不该再追着七侠不放了吧?” 梅超风冷哼一声道:“柯辟邪是来围攻我夫妇的,又不是我们去找他。 既然学艺不精,敢强自出头,死了也怪不得谁!” 顾朝辞呵呵一笑,剑眉一挑道:“哦?围攻你夫妇?那这带头之人是谁啊?你怎不去找他报仇?关于此事,江南武林多有流传,从那以后,你夫妇才远躲大漠的吧? 你报仇,怎不去找这带头的组织者,偏偏对七侠不依不饶? 众所周知,十八年前,七侠已然去了大漠,没有这人,又哪有陈玄风后来命丧荒山?!” 梅超风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眼中金花乱舞,耳中一片蝉鸣,她岂有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正欲分辨,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听顾朝辞喟然叹道:“当初组织者不是别人,正是你师弟陆乘风。 你二人叛逃师门,连累其他几位师兄弟,被打断双腿,逐出师门,他们找你夫妇该不该?柯辟邪与你这位陆师弟,都是江南人氏,也同为好友,他武功虽然不济,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做法,难道也错了? 难道在你师弟,求助他时,他也像顾某人这种欺软怕硬……嗯趋吉避凶之人一样,选择拒绝,就不是强自出头了? 嘿嘿,你也别以为,顾某这番铁面神功,什么人都能练的成!” 众人听了他这番言语,颇有几分忍俊不禁之感,只是其他人顾及影响,不好出声。 黄蓉哪管这个,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弯下了腰,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对顾朝辞做的那些事了,自己太过武断了,看错人了,人不是专务虚誉之徒,那是压根不在乎。 顾朝辞循声一看,黄蓉那种捧腹大笑的样子,心下也是一怒:“笑我?看我不吓死你个丫头片子!” 当下说道:“梅超风,你不去找师弟报仇,那是你的事。 那柯大侠兄长一命,换你一对招子,这事到哪里,都说的通吧? 人兄长为了给你师弟帮忙,结果被你夫妇杀了,你不去找正主报仇,还天天追着人家江南七侠,你也挺懂人情世故的吗? 怎么,你也自觉没脸去见你师弟吧? 再者说,你要报杀夫之仇,那这陈玄风是七侠中的哪位所杀?你倒是说说看哪!” 梅超风知道顾朝辞说的在理,猛然一扬手道:“好!我不和你说了,我也说不过你!我瞎了,他死了大哥,我跟江南七怪,深仇大怨就此一笔勾销!” 顾朝辞点了点头,一拱手道:“好,梅超风女中豪杰,一言九鼎,在场诸位都是见证!” 梅超风冷笑道:“那是自然!但那个叫杨康的小子,必然交出来!” 她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群情竦然。 杨康跟这事又有何关系? 只见梅超风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剑,举将起来,阳光照耀之下,灿然耀眼,别人也看不真切,说道:“我丈夫死于此剑之下,你说的不错,他也非江南七怪所杀! 这短剑上刻有杨康二字,姓顾的,这事你是不是也管?” 顾朝辞明知,梅超风跟他动了心眼,但今日这事,自己也拿够了架,既与“江南七怪”已然化解冤仇,自然没有点破。 当下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想管,可你有所不知啊,杀你丈夫的也不是杨康啊……” 梅超风一怔,连忙用手一摸剑柄,清清楚楚就是“杨康”两字,大叫道:“就是杨康,你骗我!” 顾朝辞看向郭靖,招了招手,笑道:“郭兄弟,你过来!” 又对梅超风说道:“你先将剑扔在地上吧,你攥在手里,谁能认得出来?” 梅超风一想也是,将短剑往地上一放。 郭靖内心对顾朝辞很是信服,依言走近一看之下,就觉眼熟,凝目一看,那短剑亮光闪闪,柄上刻着“杨康”两字,正是六岁那年,自己用以刺死陈玄风的利刃。 当年郭啸天与杨铁心,得长春子丘处机各赠短剑一柄,两人曾有约言,妻子他日生下孩子,如均是男,结为兄弟,若各为女,结为姊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妻了。两人互换短剑,作为信物,因此刻有“杨康”字样的短剑,却在郭靖手中。 郭靖再是迟钝,也明白了,大踏步朝着梅超风走去,正色说道:“梅前辈,你丈夫是我亲手杀的,跟我几位师父,是没有关系的。 晚辈名叫郭靖,也不是杨康,但这柄短剑,却是我自小就戴在身上的!” 梅超风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自己先入为主,以剑识人,终究是想错了。 可现在杀夫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内心那股埋藏已久的仇恨,涌上心头。 一股热血也在胸膛翻滚不停,想起今日之事,霎时间苍白如纸的那张脸,也冲的通红,洁白的牙齿也咬的“格格”作响,此时的她就像一头困守洞穴,陷入绝境的母狼。 是个人都看到了,她的这种不正常。 可眼见顾朝辞离郭靖不足一丈,又是他亲口喊过去的,料无大碍,都紧紧盯住梅超风。就见她冷冷一笑道:“好小子,你倒是胆气过人。” 郭靖双手一摆,很是诚恳道:“梅前辈,晚辈当不得您如此赞誉! 当年我只六岁,被陈前辈抓在手里,一时情急才误伤了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今日你要杀要剐,晚辈绝无二话!只要你不在与我众位师父为难就好!” 郭靖在梅超风与六位师父打斗时,本有心以自己一命,换师父们平安,可压根没人理会。 刚才又听梅超风,有个很厉害的师父,他也看出,众人明显都很是忌惮,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让顾朝辞以及众位师父,再次以身犯险了。 “梅——若华” 黄蓉一看梅超风神色不对,她可不敢将郭靖的安危,寄托于顾朝辞这种心无常性之人身上。 可梅超风这次再听这三字,直接听而未理,脸上杀气一闪,蓦地里一声怪笑,喝道:“老娘赞誉你?那你就受死吧!”双手一张,十指手指,白森森的,宛如十柄利箭,带着“哧哧”声响,齐向郭靖当胸插到。 “梅若华你敢……”黄蓉见到这一幕,已然骇的花容失热,一颗心仿佛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顾朝辞能叫郭靖过来,自然不会真的坑人,他也只想吓吓黄蓉而已。 在梅超风怪笑时,已然身形一晃,好似风驰电掣,带起重重幻影,寻丈距离,倏然而至,左手食中二指一骈,迅疾点向梅超风右腕“阳谷穴”。右掌疾发,一招“排山倒海”,朝梅超风劈面打去,掌风凛烈。 梅超风也想过,顾朝辞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也没想到他出手,竟如是之快。 毕竟他相救韩小莹时,自己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可这次看起来,是在攻击郭靖,可对顾朝辞没有时刻放松。 饶是如此,对方还能后发先至,出手之处,不但是自己进攻时,所露破绽,也将自己攻向郭靖的攻势,接了过去,不禁喝彩道:“好招数”! 梅超风左掌圈转,往外一封,将他掌力卸在一边,可也觉手臂滚热发烫,心下大惊:“这小子内力果然是股纯阳真力,也未打通任督二脉,臻至阴阳贯通之妙境,可又怎能驾驭九阴真经中的功夫?” 她毕竟出身桃花岛,又得了九阴真经十几年,对其中的武学道理,总是知晓几分。心念电闪之时,右手一沉,躲开顾朝辞这一点,同时左手箕张,扣成爪状,又反拿对方手腕。 顾朝辞大笑道:“好一个梅超风,厉害!”。 他见对方这一招,以攻代守,确也颇为高明,心念动处,五指成爪,倏地再反拿她左手腕。 梅超风在“九阴白骨爪”上,浸淫十多年之久,艺业已臻化境,开人头盖骨这等坚硬之物,也好似刀切豆腐,指孔周围都不露丝毫缝隙,指力之强,实乃当世一绝。 但顾朝辞内力何等深厚,这一抓虽是“鹰爪功”功夫,不如“九阴白骨爪”来的狠绝,拿捏却是极准,劲力也大。 二者相去还有数寸之遥,梅超风便觉腕上微麻,哪敢力拼硬抗?疾地向外一甩手,脚下一错,已飘退出六七尺,站定喝道:“这一招不坏,再来,再来!” 顾朝辞既未追击,自不会和她再行动手,摆手道:“梅超风,我并非想要和你比高低,还来个什么?” 梅超风一听这话,顿时气往上撞,大叫道:“你口口声声不欺负人,今天你欺负我,还欺负的少吗? 我也称了你的心,不和江南七侠报仇了,这小子又与你有何交情? 这天下天天都有寻仇闹事,杀人害命的,你都想管嘛? 老娘坏了一对招子,就让你们这些人,轮流欺负,尤其你顾朝辞更为可恶! 今日你若不让我报仇,最好就将老娘杀了,一了百了,否则…… 否则……否则老娘不会善罢甘休!” 梅超风自忖,今天若是这帮人想杀她,自然没有生还余地,也就处之泰然了。 众人听了这话,却无不骇然,“铁尸”梅超风在武林中,那真是响当当的角色。 多少江湖人,当真是闻其名而胆落,听其声而魂悸,而今在顾朝辞面前,居然跟个小姑娘似的,还一口一个“欺负”,那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均感匪夷所思。 顾朝辞一看那些人的眼神,饶以他脸皮之厚,也颇感尴尬,不由摸了摸鼻尖道:“梅超风,你说话还是负点责任好!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平白让人听了笑话!” 梅超风脖子一梗,扬声道:“老娘今日让人笑话的还少吗?” 她又是被全真教骗,自己又认错仇人,又被顾朝辞三番四次戏弄,她还哪有脸面? 顾朝辞微微一瞥黄蓉,已然满脸怒容,明显遏制不住了。轻声道:“梅超风,陈玄风死于一个六岁孩童之手,当真也算他命该如此,他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结果偏偏被人一刀刺到罩门上,岂非天意? 依我看,这就是冥冥中,老天爷对他这位真正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叛徒,才借我郭兄弟之手,为黄岛主清理门户。 需知,他杀陈玄风时,还未曾拜入七侠门下。如今已然过了十几年,我郭兄弟长大成人了,你却要找他报仇。 嘿嘿,纵然黄岛主亲临,他身为一代武学宗师,这仇也不好意思报吧?” 梅超风此时脸色铁青,满头长发随风飘扬,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是不是贼汉子遭了天谴,否则就那么巧? 一剑就捅到肚脐眼,那个罩门上了? 顾朝辞看黄蓉粉拳紧握,俏脸含嗔,那双美眸如欲喷出火来,心下一笑:“小丫头片子,敢取笑我,气不死你!” 想着又对梅超风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直接就走,对你好,你若硬要报仇,终究也是一场空!” 梅超风双手一挥,冷冷道:“你不是好人,少说风凉话……” “好一个梅若华,你果然厉害!” 黄蓉已然怒不可遏,俏脸含怒,将话头截了过来。她毕竟喊了三次“梅若华”,都没起丝毫作用,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亏爹爹说,这个名字是梅超风,投师前的名字,江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 梅超风一转头,厉声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今天已经喊了老娘四次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老娘面前放肆!?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顾朝辞就见黄蓉瞬间当机了,小口微张,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好在黄蓉聪明机智,瞬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又哪敢再拿架?朗声道:“好,梅若华的名字你不认,那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你知不知道?” 梅超风闻声一呆,继而大吃一惊,颤声道:“你……是谁?” 黄蓉怒声道:“我姓黄,东海桃花岛的弹指峰、清音洞、绿竹林、试剑亭,你可还记得?” 这些地方,都是梅超风学艺时的旧游之地,哪能不知,真是恍如隔世,颤声问道:“桃花岛的黄……黄师父,是……是……是你什么人?” 黄蓉双手一负,踱开几步,点了点头道:“好啊!你倒还没忘记我爹爹,他老人家也还没忘记你。他亲自瞧你来啦!” 这话一出,梅超风三魂七魄都跑了一半,只想拔腿就走,可又想到,便能见到师父,顿时喜不自胜,大叫道:“师父……师父……” 可又忽然想起:“师父怎能到这里来?这些年来,他一直没离桃花岛。 我和贼汉子盗了他的《九阴真经》,他也没出岛。 我现在眼睛瞎了,已经被人骗了多次了,可不要再被小丫头给骗了。” 黄蓉何等聪明,一看她的神色,知她尚有疑心,当即左足一点,身形跃起丈余,在半空连转两个圈子,凌空挥掌,向梅超风当头击到,这正是“桃华落英掌”中的一招“江城飞花”,说道:“这一招我爹爹教过你的,你还没忘记罢?” 梅超风耳力惊人,从她空中转身的风声,就已经有了肯定,举手轻轻格开,问道:“师妹,师父呢?” 黄蓉落下身子,轻笑一声道:“他就在你身后啊,你听不到吗?” 梅超风听在耳中,想起黄药师生性之酷、手段之辣、武功之高,不禁面如土色,不由得全身酸软,似已武功全失,两腿抖的和筛糠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凄声道:“师父,师父,弟子罪该万死。只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半身残废,从宽处分。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当真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紧接着又想起什么,忙忙摇头道:“不,师父不必从宽处分,你罚我越严越好,不……不,师父你杀了我吧! 师父师父……”说着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众人都长着眼睛,都知黄蓉在骗她,可见此情景,也是心中一凛。 这梅超风在众人眼里,总是目空一切,骄狂狠绝,纵然大敌当前,也仍不以为意。 然而一听黄蓉提起她爹爹,竟吓成这个样子,这黄老邪之威,可见一斑。 顾朝辞看见这情况,也不由皱了皱眉头,生怕真将黄老邪给磕出来了,扬声道:“梅超风,你师父没到,你又让人骗了!” 梅超风听了这话,也知顾朝辞当着这么多人,肯定不会说假话,可仍是半天不说话,也半天不起身。 她明知自己又被人欺骗了,又能如何?这是自己师妹啊! “多管闲事!” 黄蓉哼了一句。 顾朝辞冷冷一笑道:“黄姑娘,你若拿梅超风当师姐,就不该如此作弄她! 若不拿她当师姐,你焉有胆量,戏耍于她!莫非真以为黑风双煞,是吹出来的?” 他说着已朝江南七怪与全真教三道而去。悠悠传来一句:“格局小了!” 也不知在说给谁听。 可黄蓉瞬间愣住,眼见众人皆去,就连郭靖也在依依不舍中,被江南六怪强行带走,只留下了她与梅超风。 自然也在咀嚼顾朝辞的话,格局小了,那不就是心眼小吗? 可她也是通透之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心眼的确有点小,想着走过去,扶起梅超风,轻声道:“梅师姐,对不起,你眼睛不便,外人骗你,我也骗你,这是我不对! 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向你赔罪了,” 梅超风摇了摇头道:“今天你都看到了,师姐已经不中用了。 你不骗,也有人骗,这也没什么!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黄蓉眨了眨眼,“是吗?我却不记得了!” 梅超风朗然一笑道:“那时候,你还是个婴儿,又哪能记得!” …… 第40章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江南六怪见顾朝辞,不遗余力,为他们化解与梅超风之恩怨,又对自己七妹有救命之恩,自是不吝溢美之词,只是颇有些想不通,这人的名声怎就那么臭呢? 马钰、丘处机对顾朝辞,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原听说有本派弟子,死于他手,而今一见对方,又听了王处一一番转述,感觉这一切,必是别人诬陷。 这人身具如此身手,杀个人,还能叫人给看见了? 再者人连欺软怕硬之事,都能淡然宣之于口,又岂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况且人家杀了少林寺中人,也没隐瞒啊,至于什么偷学少林武功云云,绝对是子虚乌有之事。 这群和尚本事不大,明显是想要重振武林声威,才选择了一个名声不好,却名声不小的人,来下手。这种树立威望的操作,江湖上不是很常见吗! 郭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名满天下的“长春子”丘处机,其人与自己关联颇深,就连名字,都是人家取的。 多年来只闻其名,今日方能得见其庐山真面目,见他与众人交谈,言语间豪气逼人。心下不禁暗赞:“难怪父亲与杨叔父当年初见于他,双方就能相交甚笃。 这人十八年前,也就三十来岁,正当盛年,想必更加气概非凡,豪气冲天! 这等豪雄人物,哪个英雄好汉见了,哪能不大为心折?!” …… 一行人回到客店,杨铁心与丘处机,老友相逢之喜,也抵不住家人下落之重要,几方简单寒暄后,丘处机说出金国赵王世子完颜康,便是杨康,赵王妃就是包惜弱。 饶是杨铁心猜测过很多次,他们母子如今,到底过的好不好?可陡闻这等音讯,固然也是高兴欣喜,但已然不知如何是好,颇有些失魂落魄,心如死灰的样子。 杨康那是什么秉性? 他那天在比武擂台之上,亲眼所见,而自己妻子,已给人家当了,十八年王妃,自己莫非要去打扰人家生活? 丘处机见杨铁心情绪低落,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朗声道:“杨兄,先前人皆以为,你已离世,不瞒你说,贫道也是这样想的。 当年贫道与“江南七侠”分别之后,走遍大江南北,历经数年,才在十三年前,找到他们母子二人。又见包氏已成了金国王妃,贫道本想一掌毙了她。 可看到她为杨兄生育子嗣,又不忘旧情,虽身在王府,却想办法,居住在牛家村旧居之中,并非对杨兄全无情义,这才歇了这份心思。” 杨铁心听到这里,脸上才回复了些生气。 顾朝辞挑眉问道:“丘道长十几年前,既然找到包……嗯,为何不将我岳母与杨兄弟,直接接出王府呢?” 此言一出,不光丘处机将两道利箭般的目光,射在了他身上,就连马钰、王处一、江南六怪等人,俱是如此。 只是见他神色平静,不似故意无礼,均想:“这人年纪轻轻,武功恁高,肯定一直在勤练武功,于世事了解太少!” 众人俱是心有此想,丘处机神色也缓和下来,谓然道:“贫道脾性火爆,仇人遍布天下,又因教派发展,自来事多。 当时杨康尚且年幼,这包氏又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瓜田李下,贫道也不好对他们母子,多做照顾啊! 再者包氏已然成了王妃,杨康也成了王子,木已成舟,贫道总不能硬将二人,直接接出王府啊。” 江南六侠,马钰王处一等均知,包惜弱虽失身于赵王,却也只道亲夫已死,寡妇再嫁,也属寻常,不能深责。 只是杨铁心在此,有些话却也不可明言,却没想到顾朝辞,如此不明事理,竟问出那番话来。 顾朝辞问出这话,也是前世好多人,经常这样抨击丘处机,如今一听这话,猛然就理解了。 是啊,这是什么时代? 丘处机找到他们母子时,一个成了王妃,儿子已然是小王爷,他自己就算行的端、走的正,不怕名声有损,又怎能带走人家母子?难道强行带走不成? 他又不知,完颜洪烈就是,祸灭郭杨两家的幕后主使。 带着上帝视角看问题,都是马后炮而已,能问出这等荒谬之言,也真又傻又蠢。想着朝丘处机一拱手,正色道:“道长高义,在下年轻识浅,口无遮拦,还望恕罪!” 丘处机哈哈一笑,摆手道:“哪里哪里。” 又接着道:“后来杨康长大了些,我多方辗转,才征得完颜洪烈同意,收其为徒。算起来已经九年六个月了。 在这期间,贫道也与包惜弱商量,只觉等杨康长成,能明辨是非,再告知其实情。 可杨兄如今既然健在,我们去王府认回他们母子,也就罢了,你又何须如此忧虑?” 王处一在得知杨康,就是那日的金国小王爷,就一直双眉紧蹙,忧心忡忡。 此时见丘处机,好似对这事,想的太过简单、美好,遂将杨康那日在擂台上的表现,又身怀“九阴白骨爪”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丘处机自然知晓,师弟不会说假话,登时气的剑眉陡竖,脸色涨红,半晌无言。 饶是他本就知道,自己这徒弟品行有问题,但也没想到,竟能如此不堪! 霍然转身,朝江南六怪,拱手深深一揖倒地,朗声道:“众位好汉,柯大哥,咱们学武之人,以品行心术居首,武功乃是末节。贫道收徒如此,汗颜无地。 嘉兴醉仙楼比武之约,今日已然了结,丘处机不日会晓喻江湖,“长春子”在江南七侠手下,一败涂地,输的心服口服!” 江南六怪若真正赢了丘处机,必会觉得十八年付出,总算没有白费,可如今哪里能接受。 柯镇恶一摆手,正色俨然道:“丘道长,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岂能如此草率决定! 杨家小子,行止虽有不端,但看在他十八年来,不知实情的份上,你就原谅他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这孩子若能大节不亏,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来的及!” 众人闻言,更是佩服。 尤其顾朝辞,心下暗赞:“难怪这人谁都不怕,心中那股子正气,就是他最大的后盾,怕死之人才会有畏惧,如他这般人物,不头铁才是没道理的!” 丘处机素知江南六怪性情,清楚自己执意认输,反而小看他们了,只得点了点头道:“柯大哥所言极是! 杨兄妻子还在赵王府,贫道得帮他,接这娘俩出来。杨康不争气,自然还需贫道带走,好好管教,还望众位能够鼎力相助! 不知众位大哥、妹子意下如何?” 江南六怪那是何等人物,自然没有异议,言下自是义不容辞。 顾朝辞在这事上,虽是一直冷眼旁观, 可听到这里,心知此事,哪会这么容易?会发生什么结果,都不用多说。 不说杨康自己什么态度。 就是完颜洪烈,也不会放人。 这一切本就是他幕后操纵,搞出来的,只是此时尚无人知晓。 人人都以为完颜洪烈,是见义勇为,才救了杨康母子呢。 就连丘处机自己,也都不知,当年在牛家村,完颜洪烈差点被他一甩手箭射死。 可这番话,自己一个外人,也没法明说。毕竟有些事,只有碰一碰,人都才会清醒,事情才能有个结果。当然,只有这样,更有自己大显身手,勇擒敌酋的机会吗! 顾朝辞思忖已定,当即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我们去接回杨婶婶和杨兄弟,自然刻不容缓,可也得预防变数,这里是中都,金国都城。 完颜洪烈毕竟是一国亲王,而且近期网罗了一些武林高手,他如果不放人,免不了,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测之事,所以我们得做好准备,以侧万全!” 众人虽然名头大,武功精深,可也深知顾朝辞所言不错,有些事确实得多留一手。 遂让王处一、朱聪、韩宝驹、韩小莹在府外接应,如果动起手来,也好里应外合。 顾朝辞本想让穆念慈先走一步,在城外等候。可穆念慈隐隐然,感觉这事,定会引发波折,心里有个声音,自己必须得去,自然不同意先行离去。 顾朝辞见穆念慈满脸期盼,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看着自己,手指轻捏自己衣襟,还来回摇晃。 这等女儿姿态,顿时直击心灵,还能怎么办? 自忖穆念慈武功,虽比不上成名好手,可一般武人也非她对手,又有自己在身边,焉能护不住她? 也就点头答应了,穆念慈自是霁然色喜。 众人商量一毕,用过饭后,收拾停当,便即出了客栈。 不料又与黄蓉不期而遇,她又来找郭靖了,可看见顾朝辞,先送了一个冷哼,还送了一记白眼。 顾朝辞微一思忖,心知她与梅超风有了一番交流,至于说了多少,却不得而知。但也没当回事,黄老邪现在招惹不起,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怎样? 众人已然知晓黄蓉身份,虽不想与她打交道,但黄蓉听郭靖说,又要去赵王府云云,她何等聪明,立即意识到,这必有大热闹看了,自然嚷嚷着想要同去。 众人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她,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赵王府行去。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到了王府前,见这朱红大门,正中匾额上“赵王府”三个大金字,耀眼夺目。 门前两根旗杆耸立左右,门旁更少不了,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一排白玉阶石直通里院,势派豪雄之极,无与伦比。 丘处机身为完颜康师父,他也不是每次来王府,都是深夜潜入。门房自然见过,也不敢阻拦,只是飞奔入内禀报。 丘处机、顾朝辞等一行人,一进院子,就见这豪宅之中,雕梁画栋,宅第如云,气派非凡,还未至大厅。 已然看见一人身穿绣花锦袍,年约四旬,颔下微须,面目清秀,带着些人迎了出来,这人想必就是大金国六王爷,赵王完颜洪烈,只是他脸上有些目青鼻肿,颇有几分狼狈。 众人一见之下,齐齐惊讶,一国亲王,还是当朝皇帝的亲儿子,脸上怎会有伤? 除了顾朝辞与黄蓉还有江南三怪,有所猜测,其余人都有些不明关节。 至于完颜洪烈身后之人,身矮腿短、目光如电的是“千手人屠”彭连虎,白发童颜的是“参仙老怪”梁子翁,还有一个身材不高,头顶油光晶亮的中年汉子。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白衣公子,如此天气,他还手摇折扇,一双贼眼不时在黄蓉与穆念慈身上,游弋来去,必是色胚欧阳克了。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也算英气勃勃,看其身上服饰打扮,他倒像个王孙公子,骚包的紧,与那完颜康相比,也不差分毫。 顾朝辞这是第一次,见欧阳克与沙通天,但这二人长相,太具有代表性了,自然就能一眼认出来,谁是谁。 沙通天头秃锃亮,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眼珠突出,身后背着一把铁桨,从一出来,他的目光,就没从顾朝辞身上离开过。 完颜洪烈对这几人,看重的很。日日酒宴不断,适才正在饮宴,众人听闻竟是“长春子”丘处机到了,自然一起出来,要见见这名满天下的全真高道。 他们一出来,见到全真教三人与顾朝辞、江南三怪、郭靖黄蓉后,基本都是神态肃然,生怕堕了气势。 唯独梁子翁,两眼珠通红,看着郭靖黄蓉,满脸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这老怪平日鹤发童颜,姿态飘然,可今日就连平时极为珍视的头发,都未曾打理,显得很是乱糟,如今更是嘴唇紧闭。可算没有半分仪态,显然宝蛇血被盗、还被人打掉了牙齿,心情差到了极点。 彭连虎出来时,就对沙通天这位好朋友,轻声说了顾朝辞是哪个,如今又上前一步,在完颜洪烈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完颜洪烈对来到府内的一行人,早都扫了一圈,如今闻言,眼神一动,瞥了顾朝辞一眼,他对这个伤害自己儿子,又将自己重礼聘请来的两位高手,打的半死不活的罪魁祸首,内心那是恨到了极点。 对于郭靖黄蓉,这两个放火烧院子的,恨意反而少的多了。 只不过也在寻思,昨夜那个抽了自己嘴巴子的神秘人,应该不在其中。 因为事后众人分析,那人必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高人,既未对王爷下杀手,岂有二次出手之理?遂才宽了心,才与众人有心饮宴。 双方相距一丈,都不约而同留身停步,完颜洪烈心念电转,也只一瞬,遂快步上前,朝丘处机抱了抱拳,一脸正色道:“不知丘道长驾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丘处机双拳虚抱一抱,朗声道:“王爷,客气了。 今日贫道来此,有事见告,还请让王妃和康儿一起出来!” 完颜洪烈微微瞥了一眼顾朝辞,恨恨道:“康儿昨日受了伤,行动不便!” 丘处机早已知晓,杨康被顾朝辞收拾,中了彭连虎毒镖,自没接这个眼药,一摆手道:“没事,让人抬来就好,就是几句话的事!” 完颜洪烈知道丘处机脾性暴躁,他十八年前,险些死于对方手下,内心对这老道,着实有着几分害怕。 再者杨铁心如今饱经风霜,样貌早已大变,他对其早已没了印象, 这又在自己王府,自是不疑有他,遂让下人叫王妃和小王爷过来。 当即邀请众人进了中堂,这大厅很是广阔,容纳百人也非难事。 完颜洪烈安然坐在主位,一把太师大椅上,大厅两旁排列着四五十名带刀侍卫,个个黑跑劲装,挺胸凸肚,声势汹汹。 众人也分左右落座。 等待期间,完颜洪烈将“鬼门龙王”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一一做了介绍,直到看向欧阳克,很是郑重道:“这位欧阳公子,便是白驼山少主,单名一个克字!” 完颜洪烈深知沙通天独霸黄河,梁子翁关外一派宗师,彭连虎威震中原,向来独霸一方,极为自负,想是自尊自大惯了,与自己交流,语气之中俨然分庭抗礼,并不过于卑谄。 纵使彼此之间,也是一个不服一个,后来在知晓欧阳克身份后,却多了几分客气。 立知所谓的“西毒”欧阳锋,绝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对欧阳克也就更为依仗了,着实说了一番,好生敬仰的话。 丘处机、马钰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听了这帮人的名字,也都知是当今武林一流人物,心里却没多少忌惮。 可听闻欧阳克后,饶是从王处一嘴里,早已知晓此人也在,心头还是一阵巨震。 他们虽对西域白驼山,也有些陌生,但姓欧阳又是少主的,说他和西毒欧阳锋没关系,都没人信。 两人对视一眼,均想:“看他年岁,武功再高也有限,不足为虑,倘若欧阳锋也在,今日恐怕就到头了。” 顾朝辞看着两人眼神交流,也是心中一笑,自然知道,他们再想什么。 不过他能够断定,欧阳锋肯定人在西域,否则怎会让他们来,又不是疯了。 不过丘处机豪气冲天,虽忌惮欧阳锋,但仍是神态自若,将马钰、顾朝辞、柯镇恶、南希仁、全金发等人一一做了介绍。 岂料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嘶哑着嗓子,幽幽道:“久闻全真七子、江南七侠,名头大的震天响,都是侠义道的一把好汉。 不曾想,却和什么卑鄙无耻的江湖匪类,同座而处。 嘿嘿,看来这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啊!” 众人循声一看,正是“鬼门龙王”沙通天,正瞪着铜铃般的双眼,阴测测的看着顾朝辞。 他师弟“三头蛟”侯通海,跟着他鞍前马后几十年,不曾想来了中都不久,却被顾朝辞一掌打的死活两难。 他心中那股怒气,远超别人,今日撞上了,自然得阴阳怪气的刺上几句才好。 顾朝辞本来双眸半睁半闭,闭目养神,就等着双方谈崩了,他再出手拿住完颜洪烈,一举定乾坤就好。 而今闻言知音,他自认卑鄙无耻,可以;真正的英雄好汉呛他几句,也行! 但这般汉奸走狗,敢如此骂他,岂能容忍? 陡地睁开双目,目光中煞气暴射,“喀啦”一声响,手边桌子,已被他一掌击塌了半边,霍然起身,伸手遥指沙通天,厉声道:“你且站将出来,待我这江湖匪类,斗斗你这鬼门龙王!” 沙通天蓦然见他双目血红,面上杀气弥漫,也不禁心中发毛,但一想起师弟,那副惨状,转瞬间又怒上心头:“你‘辣手书生’不是好惹的,莫非我沙通天独霸黄河,就是假的不成?今天若让你一句话,给喝住了,以后老子也不用混了。” 言念及此,自是不甘示弱,也是长身而起,叱喝道:“姓顾的,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说着背后铁桨,已然掣在手中,便欲越众而出。 彭连虎见势头不好,赶忙走至场中打圆场,拱手道:“顾大侠还请息怒息怒,老沙他也是性子太急,急怒之下,说话失了分寸。” “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能全怪他,侯二爷与灵智大师之事,你也是做得太绝了,他们现在能不能活,也是尚未可知啊! 唉!自打知道了此事,不光沙帮主,就是大伙所有人,都憋着一肚子火儿!” 他心计稍多,自忖沙通天武功与自己、灵智上人都在伯仲之间,单打独斗,如何能是顾朝辞对手? 只是他虽与沙通天过往较密,出言明责,不怕他恼怒,但这劝架,也不能太过软弱,丢了面子,场面话那还是要讲的,而且拉上所有人,也让顾朝辞知难而退,那就最好了! 他寻思着:“你顾朝辞不就内功厉害,武功却是稀松平常,还敢将我们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吗?” 岂料顾朝辞,脸上好似罩了一层乌云,冷笑道:“先前之事,谁对谁错,早有定论,你跟我翻旧账,真当说话都是放屁吗? 那好,顾某事做都做了,就不怕什么绝不绝的? 彭连虎,你也不要卖弄,你的那点小心机,你想挑拨谁来?” 说着双眼寒光如电,在欧阳克、梁子翁脸上扫了一圈,傲然道:“在场诸位,谁若不服,想找场子,那也简单的很! 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顾某人单人双掌都接了!” 第41章 安能如此待我? 顾朝辞这几句话,语气虽轻,但以内力催发出来,可谓是声如滚雷,整个大厅都是轰轰直响,直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而下,仿佛下了阵急雨。 场上一众武林高手,耳鼓也是嗡嗡作响。至于完颜洪烈与那些护卫,更是心神动荡,难以自制。 眼见顾朝辞神态傲慢,但携威落声,确是神威无铸,更添忌惮畏惧,均想:“难怪他只一掌,就将灵智上人与侯通海打废了!” 如今顾朝辞已非吴下阿蒙,得了九阴真经下卷后,那武功增强何止一倍,哪将眼前这几头“烂蒜”,放在眼里? 当然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一流人物了,平时也不好碰到。 值此机会,自想要一挑四,来试试手,看看自己如今到底有多强,毕竟马钰、丘处机也在,这比买卖那是稳赚不赔的。 欧阳克得了西毒真传,又在西域横行霸道惯了,听得顾朝辞明言邀战,连自己都带上了,心中大为不满,本欲下场会他一会。 可眼见彭连虎,紧紧攥住沙通天手臂,还用手指捏了好几下,眸子一转,心想:“这姓顾的武功如何,不得而知,可内力之雄浑,果真非同小可。 彭连虎与沙通天关系倒好,惹出事来,还想让别人先探路,想的倒是挺美。 本公子若出手不胜,在小娘子面前失了威风,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既心有此念,自然不发一语,眼神又向黄蓉、穆念慈飘来忽去,琢磨到底哪个好,比来比去,还是觉得黄蓉更胜一筹。 又一想,管她哪个好,本公子自然是全都要了,哪需费心,做什么选择? 至于梁子翁自忖,流年不利,遭了天谴,哪有心思,理会沙通天,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对顾朝辞的挑衅,直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神只是不时扫向郭靖黄蓉,想着喝了他们二人的血,是否来得及呢? 沙通天脾性再是暴躁,却不是傻子,也是心有思忖,若大家伙不顾声名,一拥而上,无论输赢,传出去也不好听。 可若单打独斗,师弟就不说了,想那灵智上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强自出头,受伤失威事小,成了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数十年苦修一朝丧。 几人一时间,各自心有踌躇,只能朝着顾朝辞,怒目而视,一语不发。 完颜洪烈素来腹有韬略,一看众人那样子,鉴貌辨色,心知几人向不服人,这是均对顾朝辞心有忌惮,如今势成骑虎了。 连忙干笑了几声,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江湖上,大有来头之人,这般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又成何体统? 有话慢慢讲么,这算什么? 这位顾少侠,总不能,你到本王府上,就为了显功夫吧?” 他是在给沙通天等人递梯子,想要双方就坡下驴,众人自然都听的出来。 丘处机一看顾朝辞这脾性,比他还要火爆多了啊,不过一想,这事换了他,也得拔剑相向,对其行为,自是多了几分认同。 可如今正事未了,确实不是起冲突的时候,但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相劝,想着眼神,便转向了坐在顾朝辞,旁边的穆念慈。 穆念慈听到沙通天那番话,也是恼怒万分,只是她颇识大体,知道今日是来接义母的,现在直接闹僵,恐会引起变数。 而今收到丘处机眼神,只好探过身子,拽住顾朝辞衣袖,轻轻摇了摇:“辞哥,过了今天再说!” 顾朝辞也没想到,这几个怂货,被自己如此羞辱挑衅,还能忍住不出手,当真枉负盛名。 再一听穆念慈这话,心下微一思忖,眸子在沙通天等人脸上,转了一转,冷笑道:“无胆鼠辈,今天教你一个乖,有本事就来报仇!若没本事,再敢口出狂言,老子抽烂你这张破嘴!” 说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双眸重又半垂半闭,根本无视对方,那一脸愤怒。 完颜洪烈也从,彭连虎等人嘴里知道,这“辣手书生”最是难缠,比什么名门正派的大侠,都要难对付的多,一旦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故而他自问已经够给对方面子了,儿子被打伤,他不但未追究,连派兵搜查都没有。 可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竟如此目中无人,哪将他这个王爷,有半分放在心上? 曾几何时,宋人那等贱民,见了金人,无不魂飞胆落,从而有了“金人有狼牙棒,我们有天灵盖”的调侃之言,虽说笑谑之中实含无限悲愤,但又何尝不是无奈。 这还是在自己王府,此人都敢这般耀武扬威,若换了别的地方…… 或是宋人皆是如此、有样学样,这南朝江山,我大金怎还取的来? 言念及此,内心之愤恨,根本无以复加,朝一亲随招了招手。 亲随迅速走近,附耳过来,他在其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又朗声道:“快去给顾少侠,重新换张桌子。去催催,这长时间了,怎还不给几位英雄上茶!” 亲随点头领命,退了出去。 顾朝辞与马钰丘处机,最远距他也不过三丈,俱是潜运内功,听到了他让亲随传令,将护院府兵都召集起来,包围大厅。 几人艺高人胆大,心想既有完颜洪烈在这大厅,来多少人,也不俱他,自然都是神情泰然,一如既往。 少顷,就有几名仆从,将顾朝辞身边的桌子,重新换了一个。 正在这时,只见一女人与完颜康,一起进了大厅,只不过女人是自己走得,这完颜康却是被人用担架,抬进来的。 几名仆从给完颜洪烈旁边的太师椅上,垫了一张厚厚毡毯,完颜康才挣扎起身,坐在椅上,双目微张,面白如纸,显然受伤不轻。他转眼看向丘处机,微微拱了拱手,轻声道:“师父,徒儿身子不便,就不向您见礼了!” 丘处机见徒儿这幅样子,对他再是恨铁不成钢,也教了十年,心下颇有几分心疼,对顾朝辞也就有了几分埋冤:“这大的人物,对一个小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这辣手之名,也算不枉。” 丘处机心有此想,浑然忘了,顾朝辞比杨康也大不了几岁。就见他点了点头道:“不用多礼了,你坐着听就好。” 完颜洪烈见儿子如此虚弱,不由再次瞥了一眼顾朝辞,眼神中的盎然杀机,一闪而逝。 顾朝辞双眼时开时合,似乎对眼前一切,浑不在意,实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尤其对杀机这玩意儿,最为敏感,心想:“老贼,你想杀我,老子还想弄死你呢!” 当下就将目光,放在了进厅女人身上,他着实有几分好奇,毕竟能让一国亲王,那样大费周章,又能不纳二色的,自然得好好看看,是怎么一个勾人夺魄法。 眼见这女人,不到四十岁,姿容秀美,虽不施粉黛,身上穿的也是粗衣布衫,但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娇意流转,说不出的柔弱可人。 颇有林黛玉那种“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得感觉。 这般江南女子,放在十八年前,姿容想必更盛,也难怪能让一国亲王,甘费那等周折了。 再一看杨铁心那一脸激动,已然无声胜有声了,必是自家便宜丈母娘包惜弱了。 包惜弱进了大厅,虽见来人甚多,也只略扫了一眼,就径朝丘处机走来,盈盈施了一礼,很是疑惑道:“丘道长,你怎地这次来,非要我母子二人,在此相见呢?” 杨康也跟着问道:“是啊,师父,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传个话就行,又何需如此费事!” 丘处机听了却不答话,直接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团团拱了拱手,朗声道:“王爷,众位英豪,各位都是大有名头之人,贫道今日此来,有一席话,请各位先听一听!” “长春子”要说话,自然没人阻拦。 丘处机直接向众人,讲了他十八年前和郭啸天、杨铁心二人,如何在牛家村相识,又因何与江南七怪打赌之事,一直说到自己十年前,将杨家后人,收为弟子。 欧阳克、彭连虎等人,久经江湖,心思剔透,已然猜到,这赵王世子就是杨家后人了。 顾朝辞则是一直在观察杨康神色,见他本来一直面色淡然,可听到后来,眉头紧锁,脸色倏变,满是不可置信。 这时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包惜弱面前,双手拉住母亲胳膊,颤声道:“娘……不是……都是假的,师父在胡说八道…… 我爹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 娘,你说话啊……” 包惜弱在丘处机说起旧事时,早已泪流满面,这时更是泣不成声:“康儿,你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你姓杨,你的生……身父亲是宋人,他叫杨铁心,你叫杨康,也不叫完颜康!” 杨康这时也不知,身体陡然恢复正常了,还是他本就是装的,直接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完颜洪烈跟前,抓住对方肩头,大叫道:“不……不,都在骗我! 父王,父王,你说,你……” 完颜洪烈在丘处机,讲述牛家村旧事时,对其目的早有腹猜,只是他城府甚深,也不动声色,想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到了此时,以为他就是想揭破杨康身世,这也没多少忌惮。他非常了解自家儿子要的是什么,只是面上却是神情颓然,凄声道:“康儿,你娘是我的王妃,你是我的儿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完颜洪烈如此说话,杨康对丘处机与母亲所言,已经信了九成九,只是内心深处,根本不愿承认此等事实。 完颜洪烈双手用力,拍了拍杨康肩膀,蓦然间看向丘处机,神情一变,目露寒光,森然道:“丘道长,你全真教一向与我大金国做对,十年前,你找上门来,欲收康儿为徒,本王不但对你未有丝毫迁怒,更是欣然同意,对你也是礼遇有加,如今你到本王府上说这些,意欲何为?” 丘处机点了点头,肃然道:“王爷,你说的不错。可杨康母子是我杨兄家人,贫道虽不才,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以前是因杨康年纪幼小,贫道本着在他十八岁时,告知其真相,此事我与杨夫人也曾有过商议。 可如今事情有了变化,所以贫道今日此来,除了言明真相,还要带走他们母子二人,还请王爷见谅!” 丘处机又转头对包惜弱道:“杨夫人,你看看这是谁?”言罢扭头看向杨铁心。 杨铁心早已按耐不住,猛然站起身来,几步抢上,他这十几年来,流落江湖,饱经磨难,此时容颜已非昔日少年模样。 包惜弱从一进大厅,也没注意过别人。可顺着丘处机目光,瞧向杨铁心之后。 只觉此人眉目间,有种熟悉之感,再看这人,眼含热泪,那股激动神情发自于心,再听他一声:“惜弱,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包惜弱更觉熟悉。 杨铁心眼见妻子,尚有迟疑之色,促声道:“是我啊!是我,铁心……杨铁心啊!我找了你母子十八年哪!” 说着已然大哭出声,涕泪横流。 包惜弱一听此话,连忙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 十八年来,她早已认定丈夫已死,此时青天白日,又有众人在场,自然不是什么鬼怪重生来骗人的,肯定就是丈夫本人。 此时早已喜出望外,热泪滚滚,紧紧抱住杨铁心,颤声道:“铁哥,铁哥,你没死……你怎么不早点来? 我也想你想的好苦啊! 你看康儿,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喜不喜欢?” 说着转头朝着杨康喊道:“康儿,快过来,你父亲来了,还不过来拜见! 天可怜见,让我一家三口还能团聚。 康儿……” 可这会的杨康,好似未曾听到,压根不看二人,只是紧紧盯着完颜洪烈。 此时的完颜洪烈,双目通红,青筋暴露,心中恨极:“我的人明明射了他一箭,又将其打落悬崖,他怎地还能活着?” 他这番心思,自不会表露,只是神色凄凄,惨声道:“惜弱,你何以忍心如此待我? 我以大金国亲王之尊,苦心待你一十八年哪! 为了你,我终身不纳二色。 这古往今来,有哪个王爷像我一般,去对待一个女人? 康儿虽非我亲生,而我视如己出,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一儿半女,他就是我王位继承人。 你不喜王府布置,我便派人将临安牛家村的旧居物件,全部运回中都。为你在这富丽堂皇的王府内,起了一间旧居,只为让你过的舒心、开心! 殊不知此举,早已被满朝上下,当成笑谈,可我全然不在乎! 若非因你母子二人,我早已被父皇立为太子,这个我也全不在意! 在我完颜洪烈心里,只要有你陪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可今日,你难道为了这样一个人,就要弃我而去?” 说到这,他也是霍然起身,伸手一指杨铁心,满眼含泪,却又很是愤然道:“你看看这个人,草莽匹夫一个,与你相识做夫妻才有几天? 我呢? 我与你朝夕相守,一十八年哪? 人这一生,有几个一十八年? 你的心纵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你今日见了他,却全然忘了我,我又有何错?你安能忍心如此对我?” 完颜洪烈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尽显情深,听者无不动容。 俱是在想,他说的可是一点不假啊,如此痴情,倒也难得。 唯独顾朝辞对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的这种爱,不值得提倡,更不值得赞扬。 若为了自己心中,所谓情爱,就能动用任何手段,害对方家破人亡,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所为一切,最终能以“真爱”两个字洗白,那才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若是人人效仿,呵呵…… 以后这世上的男人,只要不是权势地位,都到了极点,那就不要有姐妹和妻子了,尤其还是长得漂亮的。 否则哪一天,完颜洪烈这种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可咋整? 这完颜老贼,其心虽真,但其情并不可悯。 顾朝辞心中早有定议,只是时机未到,也不发难,静观事态如何发展。 包惜弱毕竟与完颜洪烈,朝夕相处十八年,听了他的肺腑之言,自是眼中含泪,抽抽噎噎道:“王爷,你对我……之心,我自知晓。 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铁哥被人用枪捅了,又跌落悬崖,尸骨无存,还会对康儿视如己出,我才答应嫁你的! 如今铁哥安然无事,我自然要带着康儿离开,和铁哥在一起。 可这和我是否对的起你,却是无关! 那是我们有言在先的!” 说着目光已经转向杨康,哭叫道:“康儿,你还不过来,难道你到了现在,还不相信娘的话吗?” 包惜弱平时柔弱无比,可最后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神色很是肃然。 完颜洪烈听了她这番言语,那一字字就好似利针,刺在了自己心里。青白相间的脸上,掠过一片红潮,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思潮起伏:“原以为自己,真心对待她十八年,终会有所得,现今方知全然错了,人真是对他弃如敝履啊!” 顾朝辞一直在瞧着这出大戏,端起刚上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口,内息流转之下,也无异常,当即端起茶杯,悠悠品了起来,对几人表情,自是一点也不放过,暗道:“什么叫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完颜老儿,还是不懂啊!” 可杨康听了母亲这话,只是猛烈摇头道:“不信,我不相信!我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儿子,娘,你别被人骗了……” “胡说,你爹是谁!我还不知道吗? 谁能骗我?你怎可如此糊涂?” 包惜弱还以为儿子,是真的不相信事情真相,还在试图解释。 杨铁心对这种结果,实则早有预料,想起十八年来的苦苦找寻,萧瑟之感,弥漫胸际,但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早已潸然泪下,无可自拔,好在妻子还能认自己,这老天也算待自己不薄! 顾朝辞看杨康在这尽情表演,不由嘿嘿冷笑了一声。 这人何等聪明,他并非不信事实真相,而是不愿意舍弃小王爷身份,或许以后还是金国的王爷、太子、皇上呢。 当然,他若就此认了,杨铁心这个无权无势的爹,也就不是杨康了。 况且,这才哪到哪儿,杨康纵在归云庄,从段天德嘴里知道一切,都选择了继续认贼作父,现在有这等表现,自在意料之中。 但丘处机眼见杨康如此做派,气的那是须发皆张,怒火冲天,再也按耐不住,戟指厉喝道:“杨康,你娘说了这么多,你还不认亲爹,更待何时? 难道真要不忠不孝吗?!” 杨康听了这话,转过头,双目圆瞪丘处机,面目很是狰狞,伸手一指怒斥道:“你少来胡说八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随便找来一个人,就说是我亲爹! 什么不忠不孝? 我亲爹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谁也休想混淆视听,我娘是一时神思不清,才受了你们蒙骗,可休想骗的了我!” 丘处机见杨康还在满口胡言,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畜生!”身形闪处,已然飞身跃起,好似一只黑色大鸟,直扑杨康,右臂一振,探手直朝其肩头抓去。 可“鬼门龙王”沙通天,在顾朝辞那里失了威风,一直在寻思,怎么才能挽回面子,一见丘处机发怒,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长春子”名头恁大,若赢了他,在“辣手书生”那里丢了一场,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心有所念,瞪着两大眼珠子,牢牢盯在了丘处机身上。 而今一见对方出手,心下甚为高兴,身影微微一晃,施展“移形换影”身法,已然挡在杨康身前,提气运劲,双掌击向丘处机。 丘处机见他这掌,劲风强劲,力道十足,大喝一声:“来的好!”。 掌势翻动,左掌一引对方掌力,右掌已然挥向沙通天面部。 沙通天见对方势头甚猛,侧头斜避,也立还颜色,右手振腕向前一推,一股雄浑劲力,径向丘处机迎胸压来。 二人均是出手如电,丘处机左掌回力,略略一偏,双掌已然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劲风四溢,二人同时退开几步。 看起来平分秋色,沙通天却感胳膊一麻,暗道:“好家伙!难怪这贼道,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没给人打死,果然了得!”。 “长春子”名声虽响,但在场诸人,见过他身手的人并不多,此时见他与“鬼门龙王”这等成名数十年的人物,硬碰一招,也不落丝毫下风。方始知晓,这人近年来,能名震大江南北,果非易与之辈。 丘处机也觉,“鬼门龙王”能够独霸黄河,声名显赫,武功也是名下无虚。 只有顾朝辞看的清楚,丘处机与沙通天这等臂力强劲的人物,硬碰硬,这是以短击长,都隐隐然占了上风,若是动了兵器,或是真正扯开来打,沙通天远非对手。 第42章大伏魔拳对神驼雪山掌 饶是杨康知道师父脾性暴躁,也没想到,他真要对自己下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身形一扭,已朝大厅外奔去。 丘处机欲再次追击,可沙通天、彭连虎“唰唰”两声,身形闪处,已然拦在自己前方,要再抓杨康,实所难能,对此颇有些心灰意懒。 马钰等一众人,见了杨康此番作态,多数人还以为,他这是陡闻秘辛,冲击力太大,一时不能接受现状,还颇有几分理解。 但能看清事情本质的,除了顾朝辞这个带有上帝视角之人,黄蓉也是一切皆明。 杨康的这番表演,有些过头了,也太过拙劣了,也就能骗骗那些实诚人。 顾朝辞见其逃跑,也未出手,他深知杨康此时纵然不认亲父,但恶迹未显,自己做什么,都是出力不讨好,还不如冷眼旁观。 也让他的师长,先心凉一波再说。 不过,他对杨康这人,今天算是领教了。这家伙果然心思多,本身中了点毒,受了点外伤,及时吃了解药,又有全真教内功打底,还装成半死不活那样,明显是听闻丘处机到来,想到昨日之事,做贼心虚,好逃避惩罚。 不曾想吃了一个“惊天大瓜”,饶他心思多,激动之下,装伤暴露也是理所当然。 这时一见情况不妙,又选择逃避了。 呵呵…… 但完颜洪烈看见这一幕,却是大为欣喜,在他看来,只要杨康不认杨铁心,不离开王府,包惜弱就走不了!莫非一个母亲,还能舍弃自己儿子不成? 不过脸上却很是不满,霍然起身,怒喝道:“丘处机!本王是否对你太客气了? 你在本王面前,都敢抓世子,还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说着拱手抱拳向欧阳克、沙通天等人,团团作揖道:“欧阳公子,众位先生,今日这帮人,如此上门欺辱本王,还望诸位做主啊!” 欧阳克本已神思外驰,满腔思绪,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陡一闻言,手中轻敲折扇,才很是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黄蓉身上收了回来。 他打从黄蓉、穆念慈一进来,那双炙热的眼神,就有些无处安放。 可每当扫向穆念慈,心头总有股冷森之感。他也不是瞎子,看那架势,也知此女,应与顾朝辞关系匪浅。 鉴于这等情况,也不好多看。 好在黄蓉在他眼里,比穆念慈姿容更胜一筹,自然很是不客气的,就将目光聚焦在了对方身上。 登觉此女年纪幼小,已然身具如此风姿,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自己那些姬妾,都是庸脂俗粉,又哪及此女之万一! 可此时人多,不好直接搭讪,也只能看看就算,纵然挨了黄蓉不少白眼,也是甘之若饴。 至于南希仁、全金发、郭靖对他怒目而视,他自是视若无睹。 遥想之前,手下几名姬妾,不就为自己找几个美人吗? 这江南六怪就跟他为难,不但杀了几名姬妾、扭断了自己一根手指,还一路追到了中都。 他早就看见柯镇恶这帮人,心中纵是恨极,也未过多理睬。 又听得什么“辣手书生”“长春子”“全真掌教”,小王爷又是谁儿子,对这些伦理大戏,半分都没放在心上。 只琢磨着,到底该怎么俘获美女芳心,方才重要! 可这时,听得主人家,都直接开口相求了,心里再是不舍,也只能收回目光。 毕竟,他是被人完颜洪烈,重礼请来的,自然也得有所表示。 这混江湖,还是要有职业道德的。 只见欧阳克站起身来,双手一拱礼,朗然说道:“王爷,且放宽心!我等得王爷礼遇有加,岂能坐视王爷受辱而不顾?” 说着看向丘处机,又大剌剌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冷笑道:“嘿嘿,全真教好大的名头,可我欧阳克,偏偏不把它放在眼里。 众位英豪,自然也是一个心思。 人人都说全真教,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全真七子”更是名震天下。 可我等也想看看,这王重阳死后,这些门人弟子,还有几分本领。 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知晓欧阳克身份以后,虽不怕他本人,但对“西毒”欧阳锋,那是闻名已久,又畏又敬,故而欧阳克,隐隐然已成了这帮人的首领。 丘处机脾性本就火爆,听得欧阳克辱及师门,自是怒意难遏,面寒如冰,眼中神光流转,射在对方脸上,冷声道:“全真教武功如何,你怎不问问你叔叔,又何须来问我等?” 欧阳克忽的一声站起身来,满面通红,折扇一指:“臭道……” “嘿嘿,至于贫道还有先师几分本领,哪怕只剩一分,也够降妖除魔,拔毒除克! 欧阳克,你要不要,先来试试!” 丘处机那是什么人物,直接就没给欧阳克还嘴的机会,直气的他怒气勃发。 拔毒除克?有这个说法吗? 这是在内涵谁呢? 欧阳克自然知晓,当初“华山论剑”,叔叔败于王重阳之手,一直耿耿于怀。 二十年前,王重阳又诈死,害得叔叔被损伤了“蛤蟆功”,一直勤修苦练,修复玄功,这多年,再没离开过西域。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王重阳当晚就真的死了。 古时有“死诸葛吓走活仲达”的传闻, 没想到“死重阳吓走活西毒”复见于今日矣。 欧阳锋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 那时,欧阳克已然十五六岁了,欧阳锋也没瞒他。 而今丘处机说这话,真是如同在欧阳叔侄,伤口上撒盐哪! 至于挑战对方,欧阳克压根就不在乎。自忖得叔叔亲传,苦练三十载,岂同等闲? 你“长春子”名满天下又如何? 谁又比谁差了? 眼看欧阳克俊雅的脸上,布满寒霜,双手紧握折扇,丘处机也是含劲蓄势,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顾朝辞可没心思,看他俩争斗。自己挑衅几人,是想看看武功进展如何。 可这两人胜败,也只是“中神通”和“西毒”威名之争罢了,与今日这事干系不大。 遂转头对马钰轻声道:“马道长,照这局势看,为今之计,只有先带走杨婶婶,方是正理,这里毕竟是金国都城!” 只有向马钰说这话,或许还有点用,要对丘处机说,估计也是白说。 马钰本就不想,在此地动手,只是欧阳克提到先师,自然不好劝阻师弟,听顾朝辞一说,觉得甚是有理。 再者就算打赢欧阳克,又能如何? 今日围观者众,西毒只要不死,这人杀肯定不能杀,最终也是浪费时间。 遂将手上拂尘一甩,正色俨然道:“师弟,欧阳公子,且先不要动气! 先师与欧阳前辈,俱是当世高人,齐名于世,武林中人所共知! 就是全天下有识之士,又是谁人不知?又有哪个不晓? 我等同为晚辈,岂能对师长之事,多做置喙? 今日我等此来,只为杨兄家事,此事孰是孰非,一观即知! 诸位在武林中,都是大有名望,莫非真要罔顾事实? 若真存了,与全真教及江南七侠为难之心,那就直接划道出来,见个高低也好!” “丹阳子”这番话娓娓道来,软中带硬,声音虽是柔和,但声音洪亮,撞的众人耳鼓嗡嗡直响,更显内功之不凡。 欧阳克听了这话,思忖片刻,哈哈一笑道:“马掌教说的有理! 长辈之事,确与我等无关! 那咱们就讲讲道理! 敢问,赵王妃和赵王爷,做了十八年夫妻,此事是真是假? 这所谓杨铁心,凭什么带走赵王王妃? 难道就因二人以前是夫妻? 那现在赵王和王妃,他们这十八年又算什么? 你全真教人多势众,名望甚大,可我等也非无名之辈,若以这等荒谬理由,想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带走王妃…… 嘿嘿,那我们这帮人,脸往哪搁!?” 彭连虎也是紧着帮腔:“正是,凡事总要有个道理! 况且小王爷自己,也这么大了,他的选择,你们看不到吗? 如若你等想依仗武力,肆意妄为,那我等,也不是个摆设!” 他人长得矮小,但声如闷雷,听在众人耳中,也是嗡嗡作响。 丘处机虽暗赞对方内力深厚,但冷光倏然一转,直射对方,心想:“欧阳克仗着西毒撑腰,也就罢了,就你这般无恶不作的盗匪,也有脸说什么肆意妄为!” 可如今,他也颇为头疼,他本想的挺好,这杨家母子见了杨铁心,定会相认。 完颜洪烈想拦,从道理上也无从拦起。 不料杨康直接,来了个不认亲父,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如此一来,想要带走包惜弱,也只有来硬的了! 丘处机固然知晓,凭众人之力,再有顾朝辞相助,拿住完颜洪烈,强行冲出去,想也不难。 但他心高气傲,杨康是他徒弟,品行不端,向“江南七怪”这等侠义之士,服输认栽,他是心服口服。 但对“辣手书生”这等正邪不明、肆意横行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若靠他相助成事,那以后不得矮他一截?毕竟大丈夫有恩不报,枉为人哪! 顾朝辞一看,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估计要开干了,伸手过去,握了握穆念慈的手,轻声道:“一旦动手,你不要接近这些人,就在外围,和郭靖黄蓉他们在一起,应付下杂兵,你只顾好自己就行,我找机会直接拿住正主,也耽搁不了多久!” 穆念慈微一颔首,她也明白,自己只要护住自己,短时间不受伤害,那就是对顾朝辞最大的帮助了。 丘处机转头看向完颜洪烈,冷声道:“赵王爷,你怎么说?” 完颜洪烈悠然道:“丘道长,今日你等就此离去,本王对你想要劫夺王妃、拐骗世子之事,都可以不计较! 毕竟我们一家三口,只想正常生活罢了,你看如何?” 丘处机看着他那一脸无辜,还甚是大度的姿态,顿时气的双眼一闭,脸色涨的好似猪肝一样,更是浑身战栗。 说实话,他这会心里最大的气,不是来源于完颜洪烈,反而是杨康。 饶他想的挺好,岂料杨康真能不认亲父,这一招釜底抽薪,当真够狠! 耳听得厅外脚步阵阵,必是府兵已到。 想着事已至此,肯定不能空手而还。 杨康就先不管了,怎么也得带走包惜弱,保着杨家夫妇杀出去。 丘处机乃是雷厉风行之人,心念一定,扭头一看马钰,两人一师所传,心意相通,马钰自然明白师弟用意,微一颔首。 “呼呼”两响,二人身形暴起,直朝完颜洪烈扑来,可欧阳克等人,在丘处机眼神不对的时候,都在凝神提防。 毕竟“全真七子”名震天下,嘴上说的,好似很不当回事,可实际上,哪敢小觑对方半分。 这两人内功深厚,一旦出手,必然势若奔雷,若因大意,一招不慎,威名扫地不说,弄不好,还会有损伤。 丘、马一出手,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几人,也是身形急闪,动如飘风,已将两人截了下来。 只有欧阳克,身形一转,护在完颜洪烈身前。 这时大厅两边的,四五十名黑衣护卫,也持刀齐齐涌了上来,柯镇恶、南希仁、全金发、郭靖、黄蓉、杨铁心、穆念慈等人业已出手。 这马钰,丘处机是全真教中,武功最为精强之人,又心知此地不宜久战,各展绝艺,想尽快拿住完颜洪烈,早已掣出手中长剑,剑光闪烁间,身影飘动,剑掌齐施。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也各自抽出兵刃,凝神迎敌,这三人各个得享大名,俱是江湖一流高手,武功当真不凡。 沙通天使一只铁桨,兵器沉重,招狠劲厉,桨法中有刀法棍法棒法揉杂其中,劈砸扫抽,劲力以刚猛见长,使将起来,风声雷动。 这彭连虎一对判官笔,也是招数精奇,阴狠毒辣,双笔盘旋飞舞,带着“哧哧”声响。 这两人又都做着,没本钱买卖,联手对敌也是常事,互补之下,威力更增,一个正面进攻,一个绕着圈子乘隙点穴,丘处机、马钰周身大穴,全都在彭连虎笔尖威胁之下。 梁子翁也抽出药锄,左挖右扫,找着空隙,就抽冷子朝马钰、丘处机薄弱处招呼。 丘处机、马钰也是剑掌兼施,掌似奔雷,剑如骇电。 双方都知道,这是碰到了极厉害的对手,都是各展生平绝技,奋力拼斗。 这时就见彭连虎,判官双笔左右一分,左笔右戳,右笔左戳,分点马钰左右肩井穴。 马钰心头一凛,急忙将攻向沙通天的长剑收了回来,长剑一圈,将彭连虎判官笔,封出外门,两人均感手臂一震,各自佩服。 霎时间,五人已过了十几招。 丘处机在全真教中,武功公推第一,与师兄联剑合攻,恶战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三个一流高手,虽一时不能取胜,却已大占上风。 沙通天等三人,只能靠互相呼应,连环夹击之力,才能勉强抵挡得住。 丘处机见卫士府兵纷纷涌进,大厅中到处是人,眉头一皱,暗禀道:“恩师在上,恕弟子大开杀戒!” 剑招倏然一变,将全真剑法,使得凌厉无前,剑势如虹,变化莫测,一剑紧似一剑,端的有如暴风骤雨一般,将沙通天等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又脚下如风,游走疾奔,东一剑,西一剑,剑花错落,冷电精芒,卫士们方见人影闪处,身上已经中剑。 片刻之间,大厅中几十名黑衣卫士,竟倒下了一大半,每人都是非死即伤。 但丘处机也发现了,纵使如此,想要跃过沙通天三人阻拦,也非易事。 而且院中府兵,仍是络绎不绝涌入大厅。 他虎目四顾之下,就见欧阳克拉着完颜洪烈,也是东奔西走,原是顾朝辞正在急追,心下顿时宽了心。 这时场上看起来,未出手的只有欧阳克与顾朝辞了。 欧阳克也是聪明人,深知若凭高手对敌,自己这边不占胜面,若想取胜,只能依靠人多势众,在这之前,不能让王爷落入敌手。 故而从双方一动手,就拉着完颜洪烈,施展家传上乘轻功“瞬息千里”,想要夺路而出,可顾朝辞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机会,当下也只能来一波绕柱而行。 顾朝辞岂能不知,自己这方人,若想安全撤离,必须得有人质,如何能让他带走完颜洪烈? 只是这大厅很是宽广,立着好几根大柱子,这欧阳克又是一身修为,轻功身法着实不弱,只顾奔逃,一时之间,还不好抓。 顾朝辞蓦地里一声大喝:“欧阳克,你这骚包货,刚才盯着人家姑娘家,眼珠子都快掉了。 既如此怂包,哪有脸天天自命不凡,这样,哪个女孩子能看上你? 莫非你家学渊源,只跟西毒学了手,逃命功夫吗?” 欧阳克对黄蓉一见倾心,可人与郭靖傻小子一直眉目传情,给自己也就赏了几个白眼,虽说这也是厚赐了! 但对郭靖那是老大不忿,他何德何能? 如今听得顾朝辞,还这等羞辱自己,他得叔叔亲传,莫非真不如一个小子?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喝道:“姓顾的,你也休逞口舌之力,你若不抓王爷,公子爷陪你走几招,又有何妨!”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不先收拾了你,也不算好汉!” 言犹未落,发起神威,陡然间身形飞起,好似一只巨大雄鹰展翅高飞,朝着二人,迅疾扑出。 欧阳克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一见顾朝辞扑来,来势奇快,势挟劲风。 这时他左近,刚好有张桌案,左手探出,挥臂一甩,“忽”得一声,桌子径朝顾朝辞凌空飞去。 顾朝辞人在半空,一掌拍出,这一掌用的正是“摧心掌”功夫,但听得“嘎啦”的一声,整张桌案齐中而断,木屑四分。 欧阳克登时心头巨震,本来他对顾朝辞的了解,只从彭连虎、梁子翁口述得来,虽有忌惮,但也有怀疑。 毕竟他得叔叔亲传三十载,也没他们说的如此玄乎,可此时见了顾朝辞一掌之威,哪还不知,对方这是真正的,盛名之下无虚士。 顾朝辞趁着桌案被打碎之际,已然身形落地,一个跨步上身,就是丈余,已然化掌为拳,一上一下,隔空虚砸而出。 这拳招看似普通,实则古拙大气,意气磅礴。 这一拳正是九阴真经中的高深武学“大伏魔拳”,此拳法阳刚之气盛重,不以繁琐招式取胜,讲究以力破巧。 只是其中运劲法门,奥妙高深,只一夜功夫,他自未完全练成。 但使出几招,附以九阳神功,收拾欧阳克想也不难。 说时迟,那时快! 此拳一出,拳势之猛,有如巨斧开山,铁锤凿石。 欧阳克从顾朝辞一掌断桌,就知其功力不凡,可纵将对方想的再高,也没亲身感受来的震撼! 两人还相距一丈有余,他就觉拳风凛冽,来势凶猛如潮,此时可说是拳劲未至,拳风已及。 他连忙右手一甩,将完颜洪烈推开几步,大喝道:“王爷,想办法破窗走!” 说话间急提内息,一招“神驼飞山”,双掌相叠,斜挥而出。 这招正是他家传“神驼雪山掌”中的绝招。 瞬间两人拳劲掌力甫一相交,就听“蓬”的一声,声震屋瓦,劲风四溢,周围桌上的茶碗,已然被这股拳劲掌力余波,震的破碎,发出“噼哩吧啦”的脆响声。 欧阳克立足不稳,“蹬蹬蹬”的退出几步,将脚下地砖都踩的粉碎,直退出一丈开外,才卸去了这股力道,拿住桩子。 可突然就觉浑身燥热不堪,好似被烈火炙烤,他虽未得传,西毒绝学“蛤蟆功”,但一身内功也主阳刚。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蓦然胸腹剧痛,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噗”得一声,喷洒在地,都在冒着丝丝热气,体内更有一股阳刚气劲,在体内游走。 他已知自己性命无碍,但也受了内伤,怔怔的看着顾朝辞,心中浮想联联。 顾朝辞这一拳,虽未出全力,但也用了七分劲,见欧阳克只是吐了一口血,竟没摔倒在地,也是有些诧异。 略一思忖,就知对方刚才这一掌,大有门道,将自己一半拳劲,都卸到一边去了。 动念间,瞥了一眼欧阳克,微晒道:“呵呵,西毒武功盖世,竟然有你这样一个侄儿,你恐怕连他两成功夫都没学到吧?” “不过也是,你这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了,能有这番成就,就已经很为难你了!” 今日瞧在西毒面上,饶你一命!” 第43章大号废了,练小号 完颜洪烈一被欧阳克推出,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顾朝辞说话,回头一看,欧阳克竟然吐血受伤了。 他虽是一国亲王,从小习得了一些棍棒技法,但对高深武学一窍不通,自对顾朝辞的实力,没有多少认知,只能靠人转述。 但也知晓,如欧阳克这等人物,在他手里,都瞬间落败,自是毫不犹豫,直想要快步,奔向窗边。 只是还未等,跑出两步,突觉肩上一沉,好似压了一座大山,两条腿更好似灌了铅,别说迈步,就连站立都有些困难,背后一道冷漠的声音,悠然响起:“赵王爷,您要去哪里啊?” 原来顾朝辞强压杀心,震退欧阳克,瞥见完颜洪烈还想跑路,当即身形一晃,好似鬼魅,两丈距离,眨眼而至,单掌往其肩上一扣,他哪里还能动弹? 这会的完颜洪烈,很是心灰意冷,感觉扣在肩上的那五根手指,好似铁钳一般,不但抓住了自己身体,仿佛连心也揪住了。 顾朝辞手上微一用劲,完颜洪烈顿觉肩头“咯吱咯吱”的响,一股钻心剧痛袭来。 只一瞬间,他的额头上,便渗出了黄豆般的汗珠,脸色已然煞白,总算他也是一条硬汉,没有当场痛呼出声,惹人耻笑。 不过还是强忍剧痛,怒吼道:“阁下也是江湖上,叫的响的人物,要杀便杀!折磨人的,不是好汉!” 顾朝辞冷笑道:“好汉?你也配提好汉二字?!” 说着一声厉喝:“都住了!” 这一声,声震屋瓦,满厅皆闻! 众人循声一看,原来完颜洪烈已被顾朝辞拿住。 可顾朝辞话音甫落,完颜洪烈虽被这一声震的头昏脑涨,也大喝一声道:“传本王令,集结重兵,包围王府,封了城门,誓死杀了他们!” 一些护卫亲兵,是后面冲进来的,本就不认识顾朝辞,眼见这等情形,顿时惊怒交加,七嘴八舌,有人大喝道:“哪儿来的野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活得不耐烦了,快放开王爷!” 说着各执兵刃,一齐朝顾朝辞围了上来。也不知这些人,是仗着人多胆壮,还是急于表露忠心,置生死于度外,还是被人一起哄,带了节奏,不得不上。 浑然忘了顾朝辞,能拿住他们王爷,那会是何等人物! 反观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都已住手,退开一旁,很是识趣。 丘处机、马钰等人,也同时住手。 顾朝辞对完颜洪烈,在此等情况下,言出此语,一点也不意外。 人毕竟不是傻子,笃定自己要拿他当人质,再者人也是一国亲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立马屈服的道理。 一被抓就告饶,以后还怎么带人? 王族威严何在? 可顾朝辞既将完颜洪烈,拿在手中,自不怕拿捏不了他! 眼见有人已经冲上,便将手从他肩膀拿开,转而握住了他的右手腕。 这时一人,看服饰倒像个护卫头领,手舞九环大砍刀,冲的最前,“呼啦啦”铁环撞击之声,甚是美妙,对着顾朝辞,搂头就是一刀。 眼见顾朝辞,微微一笑,左手捉着完颜洪烈,非但不躲闪,反而跨前一步,右手探出,后发先至,已然抓住对方手腕。 这大汉个头甚高,臂力雄强,但给他一把拿住,竟立即成了一滩软泥,毫不动弹。 顾朝辞转手,就将对方兵刃夺了过来,顺势飞足疾踢。 “砰”的一声,那庞大身子,好似一个出膛炮弹,疾射而出。 又是“砰砰砰”几声响,砸翻了三四人,尽皆蜷缩在地下,一动不动,显已毙命。 他又甩手一掷,手上的大环刀,“呜”的一声,那真是刀化神龙,好似流星追月,刀光闪耀之下,耀眼生花,朝面前一人,疾飞而去。 那人就觉眼前一花,便觉前心一凉,已被这迅雷电闪般的一刀,穿透前胸,当下发出一声惨叫。 这刀从这人前胸进入,后背飞出,劲力未衰,兀自直冲朝前,“噗噗”两声响,又穿透两人,“铛”一声响,大刀直贯入厅壁之中,一尺有余,直到这时,刀柄兀自“卟愣愣”颤动不已。 那三人被刀锋穿过,那是真正的被开膛破肚了,肠肠肚肚,流了一地。 黄蓉、穆念慈都是女儿家,哪见过这等惨状,不由的恶心干呕起来。 黄蓉曾见过顾朝辞,施展辣手杀人,可也没今天这等凶残啊,或者说,他以前武功,远没这般厉害! 想起自己所为之事,饶她身为黄老邪的女儿,也是心下惴惴。 此情此景,虽是一柄无知无觉的长刀,落在众人眼中,却也别具神威。 丘处机、马钰等人见顾朝辞,激射长刀,毙杀三人,虽说太过不雅观,但这招实在神奇无伦,不禁目眩神摇,紧接着,都情不自禁,喝起彩来。 顾朝辞虎视一周,冷电般得目光,射在那些本要上前的护卫脸上,冷哼一声道:“我顾朝辞要杀尔等,如宰鸡犬!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你们这些听命之人,才不想辣手相向。 若再认不清形势,那就是自掘坟墓!” 不料他话音刚落,又有几人,满脸怒容,同时呼喝,挥刀使枪的,齐向顾朝辞攻来。 顾朝辞见状,双眉一轩,暗叹道:“果然,好人武功再高,威慑力也有限哪!” 动念间,眼中寒光一闪,直接扯着完颜洪烈胳膊,向拖死狗一般,一步跨出,便入了人丛。 这一刻,完颜洪烈已然认命了,也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疼痛,不叫出声,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体面了。 他就觉顾朝辞那只手,却似钢圈一般,死死箍住自己,全身酸麻乏力,也不得不做,一个提线木偶了。 顾朝辞身在人群,无论那些护卫,如何出手,他都是不闪不避,闲庭信步般,随手就抓,手到擒来,丝毫也不因此乱了步幅。 可众人凡经他手抓到,或者扔出撞上,无不立时毙命,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场上武林高手也是不少,却没人能够肯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究竟是内脏碎了?经脉断了?还是骨头折了? 这越看不出来,心中愈是惊骇。 眼见顾朝辞,看似是在随抓随掷,可剩下的护卫,无论怎样出招闪避,都躲不过去,受抓受撞的命运。 顷刻间,地上就死了三十余人。 有几个知情识趣的,掷下兵刃,大叫一声,转身撒腿便跑,好似丧家之犬。 顾泽一声冷笑:“现在想走,晚了!” 右手衣袖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厉风,鼓荡而出,地上三柄单刀,直接离地飞出, “噗噗噗”三声响,三人同时摔出,“扑通”一声,跌在数丈之外,一动不动。 顾朝辞四顾之下,高声叫道:“还有谁不怕死,就尽管来!” 他刚才有意试了一把内力,果然运用起来,如臂使指,心下大慰。 若放在以前,绝对运不出,这般轻松随意,就能致人死命的内力。 这时王府大厅内,数十名护卫,已然尽数死绝,一些守在大厅门口的护卫,吓得心胆俱裂、面无人色,直接退出大厅去了,有几人听他一喝,更是直接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顾朝辞这番凌厉出手,何止这些兵士,就连丘处机、马钰等一众武林高手,都当了看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此子武功之高,四绝不出,谁堪敌手!?” 顾朝辞耳听得,一阵紧锣密鼓的脚步声,又有一道雄强有力的呼喝声传来。 “弓箭手准备,将大厅包围起来,不要放过一个贼人!” 顾朝辞粗听了一下声响,也知厅外,至少聚起了数百人,脚步声沉重有力,想必都是精锐兵士。 动念间,从门口望去,密密麻麻排列开了些弓弩手,都拿着强弓硬弩,张弓打箭,瞄着大厅。 顾朝辞清楚,再有完颜洪烈下令,非万不得已,他们也没胆子直接放箭,毕竟这和拿刀砍,大不一样,充满了不可控制性! 想着转头一看完颜洪烈,轻笑道:“老贼,顾某给你体面,是你自己不要,偏要装英雄好汉! 那就让大家伙,都见识一下,你有多硬!” 说着左手一松,运起九阳神功,手指倏然伸出,点在了他上腹“阴都穴”上。 完颜洪烈突然间,就觉腹中好似有一根烧红的钢条,在来回搅动,任他自诩英武坚强,那种痛苦,也让他忍不住,满地打起滚来,还伴随着“啊啊呜呜”惨呼大叫,情状甚是凄厉,哪有丝毫王爷风范! 众人再一看顾朝辞,那副俊朗无比的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又是深邃无比,寒光闪闪,戏虐与杀机,在其中不停闪动。 瞬间知道了,这人被称之“辣手书生”,当真名副其实,长得像个书生,种种手段,这也太狠辣了! 但众人都知完颜洪烈,是自己一方人,能够安全脱困之保障,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可包惜弱本就生性善良,完颜洪烈又真心待她十八年,哪能看的了这个? 不禁求肯道:“这位少侠,你不要折磨王爷了,饶了他吧!” 说着又朝着完颜洪烈喊道:“王爷,你就让我们走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杀了你的!王爷!” 顾朝辞眼皮一抬,扫了一眼包惜弱,见其一脸担忧焦急之色,心下不由一叹:“这女人果真有着一颗圣母心啊!” 再一看杨铁心,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手,炽热的目光也一直在她脸上,显然失而复得之后,肯定害怕再次失去。 顾朝辞本有心,逼完颜洪烈,将十八年前,自己如何被丘处机所伤,又被包惜弱所救,随后见色起意、恩将仇报之事,自行抖落出来。 在他看来,杀人诛心,才是对付这种,自诩深情,实则人渣的,不二法门。 可他看了杨包二人一眼后,也知道,如果真这样做了,包惜弱这种,看到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疼落泪的主,必然抑郁成疾,不久人世。 而杨铁心若知自己大哥之死,起因乃是妻子一念之仁,估计也没脸活了。 这人是个重义轻生的好汉子,大难不死,找了妻、子十八年,儿子还不认他,自己又何必,为逞一时之快,将这苦命人,直接毁了呢? 想着也熄了原有打算,幽幽道:“完颜洪烈,看在杨婶婶面上,你答应撤兵,我就饶你不死!” 说着伸手在他穴道上,按了几下,完颜洪烈这才感觉那种蚀骨之痛,渐渐退却,缓了两口长气,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惨然道:“顾少侠,本王认栽了。” 顾朝辞冷冷一笑道:“你也不过如此,所谓真心,也终究抵不过,你的命重要!” 完颜洪烈听了这话,想要辩驳,却也无从辩起。 就听顾朝辞继续说道:“让人备上十匹好马,马上面,要没有官府记印! 你若敢在马上,动什么手脚,相信我,你会很惨很惨!” 他心思缜密,知晓军马都有记印,骑将出去,免不了又是麻烦,或者给马喂上些巴豆什么的,虽说不一定,能造成什么伤害,但也显得咱办事不力了。 完颜洪烈此时,根本不想再去承受,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了,连忙传令备马,又哪敢耍花样? 不消片刻,十匹高头大马,便被牵了过来。 顾朝辞一众人等,出了大厅,完颜洪烈这次很是自觉,又让手下退开道路。 众人出王府时,就发现四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军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心知若非顾朝辞,拿住完颜洪烈,想带着包惜弱,安全离开,绝不可能。 此时王处一、朱聪、韩宝驹、韩小莹也与几人汇合,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韩宝驹更是为了保护妹子,胳膊被砍了一刀,显然战况也很是激烈。 杨铁心、包惜弱虽还记挂着杨康,但丘处机还算清醒,劝二人先离开再说。 “嗒嗒嗒嗒嗒……” 顾朝辞一马当先,右手拎着完颜洪烈,众人随后,除了杨铁心与包惜弱两人同乘一骑,再就是郭靖黄蓉,同乘汗血宝马,也不知这马,从哪冒出来的。 其余诸人,都是一人一骑,穿过长街,直奔南门。 欧阳克、沙通天、彭连虎等人,率领王府亲兵,也是紧随其后。 顾朝辞等人到了南门,此时城门已然关闭,数百名守城兵士,持刀列枪,张弓拉弦,严阵以待。 不过顾朝辞,只需将完颜洪烈来了一个举高高,老儿一令即下,城门顿时洞开。 一直等众人,出了中都城外十几里,欧阳克才长声大叫道:“众位,这已然可以了吧?难不成还得让王爷,送你们回宋国?” 他虽受内伤,但虎死不倒架,硬是跟着来了。 顾朝辞回头一看,身后黑压压的,少说也有上千兵马,但也觉差不多了。 这还未及开口,包惜弱朝着丘处机,抽抽噎噎道:“丘道长,康儿怎么办啊,得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啊!” 她这么一说,众人虽觉包惜弱,委实有些看不清形势,但这话也不好明说,谁能忍心责备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呢? 可黄蓉热闹也瞧够了,看见顾朝辞,心里也有些慌,自是不耐烦了,脆声道:“这位杨大婶,你那儿子,就当没有了吧。 你和杨大叔,年纪也不是很大,要是想儿子,回去再生一个,不就行了。 对那种贪图荣华,不认亲父的败类,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她声音清脆悦耳,如莺鸣蜿转般动听,可一众群豪,听见此音,如中魔法,登时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众人先觉她这话,纯粹是歪理邪说,不过又一想,一个小女孩,哪能懂得,为人父母,那种望子成龙的心理。 顾朝辞却觉黄蓉这话,虽是难听,可道出事情本质。 就杨康的秉性,加上后来的所作所为,明显属于无可救药,还真不如再生一个。 毕竟大号废了练小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吗! 杨、包两人,也就四十岁左右,虽说生孩子有风险,但也有机会成功。 至于包惜弱嫁给完颜洪烈十八年,没有孩子,那太好理解了! 原著中,包惜弱在得知杨铁心死后,本就是要殉夫的,是完颜洪烈,用给“杨兄”留后的说辞,才让她打消寻死念头。 她再是嫁人,岂能愿意再给人生孩子,分了杨康宠爱? 若拿普通女子的行为方式,去看待包惜弱,她又岂能做出,为杨铁心殉情之事来? 当然,也就顾朝辞有着先知优势,熟知杨康秉性,对黄蓉说法,还有几分认同。 其他人,又哪能接受这种说法? 尤其丘处机闻听此言,最是不满。 杨康是他徒弟,他还指望,徒弟想明白了,悬崖勒马、改邪归正呢。 黄蓉如此说话,岂非彻底否定了他的徒弟,也是否定了他这个师父。 顿时勃然大怒道:“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就在此胡言乱语!”说着又对郭靖道:“靖儿,你以后少和这小妖女来往!” 郭靖听黄蓉说,让杨叔父杨婶婶,再生个孩子,还寻思着,这和杨世弟之事,又有何关联?可听得丘处机这话,不由一呆,心想:“我为什么要离开蓉儿?蓉儿也不是小妖女啊!” 黄蓉听丘处机,竟敢拆散她和靖哥哥,安能让他?立马俏脸含怒,叱喝道:“臭牛鼻子,你…………” “好了,丘道长,黄姑娘,不要吵了!” 如今的顾朝辞,那是何等声威,这一开口,两人再是愤怒,也只好收声。 他对两人所言所为,都能理解,毕竟二人身份、立场不同,怎能想到一块去? 顾朝辞目光转向丘处机,运气吐声道:“丘道长,黄姑娘年纪幼小,心直口快,又哪能顾忌到,为人师长之心? 可她的意思,依我之见,却是说的半分也不错。 您见多识广,名闻天下,难道当真看不出来,杨康刚才是何用意? 你和杨婶婶,都说了他的身世,而且完颜洪烈自己,也算承认了,他却来一句不相信,就此逃避跑了? 呵呵,杨康其人,你教了他十年,或许比在场所有人,都要了解的多。 他是脑子笨?还是没有是非理解能力? 照我说,还不是舍不得,大金国赵王的权势地位。 凭心而论,他如今在赵王府所能得到的,和我岳丈能给予他的,那是天壤之别! 又怎会愿意,陪我岳丈混迹江湖? 再或许,今日杨康之作为,传到江湖上或者尘世间,同情、理解、认同他的人都有,还不乏少数。 那些人可不会说,杨康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反而会说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来为他说话。 更甚者,将责任完全归咎在,你和杨婶婶身上,也是大有人在,你信也不信?” 丘处机见他说话,蕴含内力,声闻数里,这岂非要将杨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后又说,自己与他母亲云云,那真是越听越怒,好容易等他收声,直接一挥手,很是愤慨道:“简直胡说八道,杨康如何,姑且不论,贫道和他母亲又有何错?”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因为有人会说,这十八年了,为什么杨婶婶,不早早告诉杨康身世。 也会说你丘道长,找到杨康十几年,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事实真相。 导致今天这个结果,就是你们的错! 而今他不认亲父,那也是人之常情,!” 丘处机也不明白,顾朝辞到底是何用意,但说的这事,他岂能认可? “荒谬,贫道……” 顾朝辞直接一摆手道:“丘道长! 您和杨婶婶,所为一切,自有用意,我一切皆明。 可有些人,未必听的进去。 你们作为杨康长辈,自对他抱着最大期望,希望他能认回自己父母。 可他的选择,大家伙都有目共睹! 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不相信,何尝不是死活不承认?死活不愿意? 对于这种情况,谁又能如何? 牛不喝水强摁头吗? 纵使强行带走杨康,丘道长,你能让他立马回心转意?还是准备把他关起来?或是寸步不离跟着他? 依我看,还不如就此不管,他若仍然执迷不悟,那就让他自生自灭! 若能良心发现,也是皆大欢喜的吗!” 第44章江湖水深 你把握不住 顾朝辞那是什么人物,本就心黑手毒,心知今日之后,完颜洪烈、杨康、欧阳克,都会将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四下无人,就将这几个潜在威胁,统统杀了,心里也能踏实一点。 但出于实际情况,不得不掩起杀心。 本想将完颜洪烈的“痴情人设”撕下来,也为了杨铁心夫妇,按下了这颗寻求快感的心,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的便宜儿子杨康,先“社会性死亡”一次吧。 最重要的是,得给所有人,打上一记“预防针”,好废了杨康上进渠道! 说实话,西毒欧阳锋虽然厉害,但他也是武学大宗师,况且欧阳克只要活着,他行事也有顾忌,还讲些江湖规矩。 但杨康一肚子坏水,若再攀上欧阳锋,借助他的武力,那就让人麻抓了。 君不见东邪与全真教乃至郭靖黄蓉,都差点被这个组合,给玩死! 故此这番话,看似是对丘处机说的,可他故意运气吐声,声闻数里,就连那些追击而来的金国士兵,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杨康或许以后,还能以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来自我安慰,为认贼作父,找个好借口。 但顾朝辞今日算是,赤裸裸撕开了这层遮羞布。 只消稍微带点脑子的人,对杨康观感,已然差到了极点。 包括欧阳克,彭连虎这等心狠手辣之辈,亦是如此。 试问,为了利益,你连亲生父母,都能不认,那以后,你还能好好对待何人? 这种不齿之事,就是黑道中人,也不会为! 顾朝辞这番话,别人听了,还则罢了,反正“辣手书生”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无论多么出人意表,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一个人本事越大,相应的顾忌,也会越来越少,有些道理,自也看的更透。 可黄蓉见顾朝辞,出言做事有理有据,最起码人能自圆其说。深切体会到,自己或许没看错人,但的确做错了事,想着便扭头,看向郭靖。 不料,郭靖也正一脸宠溺,看着她,笑道:“蓉儿,你是不是,也觉得误会顾兄弟了!” 黄蓉见他能猜出自己想法,心下甚是高兴,微一颔首道:“是啊,他这人有些意思,做什么与想什么,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不管怎样,以前我有些过于武断了。” 郭靖轻声道:“你不要怕,万事有我!” 两人四目交视,忽然间心意相通,实已不消再说一句话,已然到了情意缠绵、销魂无限之境,就这一刻,纵然天翻地覆,海裂山崩,也已拿不掉、销不去了。 他两人在这脉脉相对,丘处机听了顾朝辞这番话后,却是怔忡良久,半晌无言。忽地,双目一闭,点了点头,很是颓然道:“顾少侠,你说这话,确有几分道理。 当年郭杨两家遭难,贫道时常自责,总觉此事,或许与我大有关联。 又只当杨兄已丧,故而想着杨康,既为杨兄独苗,我又做了他的师父,自盼着他能成才。 可贫道教了杨康十年,他是个什么人,我又岂能无半分察觉? 他从小就是一副,贪恋富贵权位的样子,为人轻狂无状,谎话张嘴就来,不似性情中人。 为逃避功课与自己心想之事,多次欺瞒,贫道与其母亲。 可他能瞒住,包惜弱一介妇人,怎能瞒得过,丘处机这双眼睛!”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杨铁心夫妇一眼,谓然长叹道:“唉…… 今日事已至此,话赶话,也说到这里了,当着杨兄夫妇与众位英豪,有些事,贫道也就说说。 这杨康从小,就知杨夫人心善,每次想求母亲,答应他什么事。 就让下人抓来小动物,自己打断它们手脚,然后送给母亲治伤,说是自己无意,凑巧捡到的。 杨夫人听了,岂能不夸自己儿子,孝顺心善,自是无有不允,自己倘若办不到,就让咱们这位赵王爷办! 嘿嘿,赵王爷更是甘之若饴。 只是可怜杨夫人心思单纯,哪知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会对她上手段! 这类事,贫道本也不知,只是贫道自从与完颜洪烈说好,收杨康为徒之后,以后再来王府,多数不打招呼,便自行潜入。 否则安能知晓,杨康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毒辣诡谲! 贫道本有心整治于他,但见杨夫人,每次见到杨康,脸上笑容就多了起来,还对杨兄祷告,说自家儿子有多孝顺,知书达理,人品贵重,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贫道见此种种,也就没忍心,揭穿他欺骗母亲之事,就想着好好教导,在长几岁,肯定就会变好。 遂多次教导他,为人处世立身之本,倾心期盼他,随着年龄增长,能有所长进,可以说,教这些,比教武功时间还长。 可谁知……” “诸位,试问,贫道如何能对这样的杨康,说起他的身世? 杨夫人也说,杨康年纪幼小,恐一时接受不了,生了变故。 贫道和杨夫人就商定,等他成人了,与靖儿十八岁比武之时,贫道再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到那时,贫道也算没白担了师父之名,杨康的未来怎么走,就看他了! 贫道也没心思,与他在穷秏下去了! 唉…… 今日见了杨兄,贫道想他,再是顽劣不堪,举家认亲之事,想必不难。 可也未料到,他竟能做出不认亲父,这等大不孝之事来! 嘿嘿,‘长春子’,当真好大的名头,以后要成为江湖笑柄了。 罢了……罢了…… 终归是贫道无能,错也就是错,贫道也不得不认!” 说着转头对柯镇恶等人,扬声道:“江南七侠,这次贫道在你们手下,是输的无地自容了! 今日当着众位豪杰,贫道再次向“江南七侠”服输认栽。 柯大哥,以后七侠但有所命,丘处机无有不从!” 说着一个起落,已然下了马匹,直接解下背上长剑,朝着柯镇恶躬身,双手捧剑,举过头顶。 听闻丘处机,再次在众人面前服输,江南六怪俱是面色沉重,并无一丝欣喜之意。 十八年前,就因柯镇恶一句,留下随身兵器,丘处机发怒、不从,这才开启了双方赌约。 今日他却将自己护身兵器,心甘情愿交出来,几人都知他,已然伤心至极。 柯镇恶也是连忙飞身下马,扶起丘处机,朗然一笑道:“丘道长,江南七怪乃是市井走卒,怎敢与全真七子相比肩哪? 只是我七人历经十八年,今日也算功德圆满,本该大畅心怀才是。 但扶危济困,本就是我兄妹应有之为,天幸如此,倘若让忠良之后,为奸人所害,岂非一大憾事! 什么比武认输之言,再莫提起! 还请道长收起佩剑吧!” 众人心下暗赞:“好一个江南七怪”。 丘处机更是俨然正色道:“柯大侠过谦了!七侠舍命救遗孤,抚养忠良之后,在大漠一去十八载,自古能成此事者,二三人而已! 仁侠之事,冠绝天下,云天高义,海内同钦,当今武林,谁个提起这事,不竖起大拇指!称一句好英雄好汉子! 丘处机有幸败在江南七侠手下,心悦诚服!” “越女剑”韩小莹闻听此言,很是激动道:“可惜五哥,再也听不到这番话了!”说着哽咽流泪。 柯镇恶也颇有几分伤感,低沉着声音道:“五弟泉下有知,已然是心满意足了!” “七妹,就不要伤心难过了!” 韩小莹转眼一看郭靖,道:“靖儿,当年若非丘道长与你爹,杨大哥结交,就不会有这十八年的恩怨情仇,去给丘道长磕个头吧!” 郭靖领命下马,跑到丘处机跟前,就要下跪,已被丘处机一把扶起,“好了好了,郭兄有子如此,自当老怀安慰了。 七侠贤徒,心胸宽广,光明磊落,仁侠仗义,我的师兄师弟也很喜欢你! 你以后千万不可行差踏错,要做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好汉子,才不枉你几位师父,苦心栽培之恩哪!” 郭靖自是连连应声,不住点头。 杨铁心听了丘处机这番话,双眼早都噙满了泪水,或许是一个男人,仅剩的坚强,让他没有哭将出来。 而包惜弱早已泣不成声了。她以前也有过猜想,儿子为什么,经常会遇到,受伤的小动物。哪料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杨铁心毕竟是男人,见丘处机面色颓废,哪还有往日,那副豪气冲天的劲头。 想着自己儿子,如此不堪造就,让丘处机一番心血,付诸东流,直觉对不起老友。 慌忙下马,给丘处机连连告罪,挽住老友之手,只想给对方跪下。 丘处机牢牢扶住,言道:“杨兄,贫道当年在你与郭兄面前,言说十年之后,若是不死,自当为两孩子,传授几手功夫,而今想起,实是汗颜无地! 万幸靖儿由江南七侠培养长大,人品贵重,郭兄倒是含笑九泉了。 可我却对不起你呀,没给你教出一个好儿子来啊!” 说着竟然带上了几分哭腔,杨铁心也是潸然泪下。 长春子慷慨豪迈,人所共知,哪里见过他这幅作态。 这一幕,别说众人惊讶,就连马钰、王处一,也是有些心里发酸,他们知道师弟(师哥)心里痛苦极了。 毕竟他流泪,也只有当年,恩师仙游,有过一次。 可除了这,就是恩师以前批评教育他,太过着重武学,忘了道学,也没见他流泪啊! 顾朝辞看着丘处机、杨铁心两个好汉子竟然热泪滚滚,那幅伤痛之情,无言以表。 心下不由暗叹道:“唉,现在才哪到哪啊,你等若知,按照原来命运轨迹,一个被逼死在面前,人都不愿,喊你一声爹。 另一个,人不但要杀你,还要灭了全真教,估计更伤心至极,不得活了。 如今有我插手,这结局虽说尚不完美,但也好很多了!” 想着看向完颜洪烈,悠然道:“赵王,看出来了吧,所谓爱情根本勉强不得。 今日我等虽有得罪,但也事出有因,情非得已。 此时我可以遵守诺言,放你回去,但你也要答应,让亲兵卫队都撤了,并且不能追击。 你这金国亲王,是否愿意,与我这‘辣手书生’做了这笔买卖啊?” 完颜洪烈见顾朝辞如此年轻,又武功高强,行事练达,心思通明,更是手段狠绝。 想着此人必是自己大敌,可如今受制于人,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遂点了点头道:“本王一言九鼎,此事应了!” 又转头看向包惜弱,很是凄声道:“惜弱,你既绝意要走,我也不会强留! 可笑我完颜洪烈,对你用心良苦,爱宠之至,只要是你所求,我都一一照办,却也不能感动你心,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哈哈…… 你也算对的起我! 你…… 哈哈…… 何其可笑啊! 你们都走吧,就当你我从未相识过,这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至于康儿,如果他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这你大可放心!你也好自为之吧!” 完颜洪烈一脸悲愤,扭头看向顾朝辞,说道:“顾少侠,本王可以走了吗?” 顾朝辞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很是作呕,心道:“难怪能骗包惜弱十八年,这演技太高超了吧! 明明爱自己,胜过爱别人,还恬不知耻,说什么感动! 又说什么杨康要走,不阻拦,到了此时,也不忘故作好人。” 不过顾朝辞却不想再说什么了,一松手,将他放在地上。 完颜洪烈也再未发一言,或许心中,也有些许伤心,直接转头回归本阵,一上马,便掉头回城。 他这一走,亲兵卫队,自跟着离开了。 而欧阳克与彭连虎等人,互相看了看。 欧阳克敲了敲手中折扇,朗声道:“辣手书生、全真七子,江南七侠,都是武林豪杰,可你们联手攻我,这一阵,我等输的,不大心服!众位意下如何?” 彭连虎振声道:“那是自然!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才将王妃夺走,让人心里着实窝火。再说身为学武之人,不能好好会会,号称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教! 那还学什么武,练什么功! 纵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顾朝辞闻言,哈哈一笑道:“真是大言不惭! 你们这些人,自恃威名远播,输却一阵,想找回场子,顾某很理解这种做法。 但是……” 说着脸色一变,正色俨然道:“欧阳克,我也不怕告诉你,之所以看在西毒面上,不杀你,不是他面子有多重,只是还打不过他而已! 但收拾几头烂蒜,却是覆手之间,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 在这信誓旦旦,无非想找欧阳锋,替你们找场子,可你们有何资格,替他定约?” 顾朝辞见几人也不应声,森冷一笑道:“谁若当真有种,那就接某一掌! 若能接住,我等即刻传言江湖,我顾朝辞、全真七子、江南七侠,日后遇见尔等,俯首帖耳,退避三舍!” 说完又接着补了一句:“欧阳克,你就算了,我还得控制好力道,不将你打死,这也忒不爽利了! 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你们谁来? 或者一起来?” 欧阳克本想着,“辣手书生”武功虽强,却是烂人一个,还则罢了。 可“全真七子”“江南七怪”都是侠义中人,一旦订了约会,必然言出必践,那就让叔叔亲自来一趟,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不曾想,顾朝辞直接将话,接了过去,还直接挑明了,自己用意,顿时面红耳赤。 而今再一听,人家还怕一掌打死自己,更是羞惭无地! 再一看心上人那戏虐眼神,哪还有脸,在这叫阵?立马调转马头,回城而去。 彭连虎等人,深知顾朝辞不敢杀欧阳克,但对他们,肯定无所顾忌,自是紧随其后,驾马狂奔而去。 “欧阳克,听叔一句劝,这江湖水深,你把握不住! 我可听闻白驼山一脉单传,你别哪天,被什么见利忘义之徒杀了,都不知道因何而死,人再拜你叔叔为师,到时候,你自己不但死不瞑目,说不得还得连累,我这无辜之人背黑锅呢! 还是回去牢牢跟在你叔叔身边,方是保命之道啊!” 顾朝辞见欧阳克一跑,心中陡然飘过一个想法,再次提气送出了一番话。 欧阳克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想到了杨康,这人能为了利益不认亲父,那么为了拜入叔叔门下,杀掉自己也非不可能! 顾朝辞看着欧阳克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心想:“等我哪天弄死你,肯定不会拜欧阳锋为师的,你应该不会死不瞑目的!” 想着转头朝马钰、丘处机、王处一,“江南六怪”,团团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莫怪我越俎代庖,顾某深知,各位都是英雄好汉,也不惧欧阳锋! 可与他正面相对,纵然能胜,也必有损伤,这世上好人本来就少啊,着实没必要,与恶徒进行意气之争!” 丘处机、马钰等人,本见欧阳克、彭连虎叫阵,事关本派声誉,更何况“天下武学正宗”的名头,是先师闯出来的。 他们虽然不肖,这事上又岂能示弱。 丘处机更是性如烈火,杨康不争气,他还憋了一口恶气呢,本想接战。 可见顾朝辞将话头,接过去了,听他所言,也确实大有道理啊! 这帮人明显是想搬欧阳锋来,“全真七子”齐聚,虽也不惧,但毕竟是件麻烦事。 江南六怪也非真的不知轻重,以他们的武功,在欧阳锋手里,想必与待宰羔羊无异。自知顾朝辞是好意,怎能多说什么。 在顾朝辞眼里,订约打架,不可取! 若武功盖世,干的过,或者最起码,也能保证不吃亏,好说,那是去露脸装逼的。 可打不过的话,那不成了,辛辛苦苦选了个好地方,屁颠屁颠跑过去,反让人打的跟三孙子似的,那也太扯了! 再说以他的见识,“全真七子”加上“江南七怪”也不够欧阳锋一个人打。 毕竟一旦订了准确地方,你有“天罡北斗阵”,人肯定也准备好了蛇阵。 谁赢谁输,结果根本都不用说。 …… 众人见危机解除,遂商量了下步去处。 江南六怪十几年不曾回家,自要回嘉兴。本想让郭靖和他们一起走,离开黄蓉,郭靖自然不愿意,眼看师徒意见不同,柯镇恶都要举杖收拾自己这位鬼迷心窍的爱徒了。 顾朝辞适时开口来了句:“柯大侠,年轻人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吧! 他的路也得自己走一走啊!” 顾朝辞可没忘,跟黄蓉的赌帐还没收呢?郭靖走了,她若赖账,那可咋整? 鬼知道,那“老梆子”又在哪躲着呢? 强行收账,必不可取! 韩小莹也出面说话,柯镇恶也只能,对着郭靖黄蓉冷哼一声,飞身上马。 杨铁心见穆念慈明显,也想要陪自己的小郎君,本想与妻子同回牛家村,也被顾朝辞阻止了,以完颜洪烈为理由,自然很好劝说。 江南六怪见状,让杨家夫妇与他们,一起回嘉兴,言说他们就是嘉兴地头蛇,肯定照顾好夫妇二人。 众人商议已定,再次分道扬镳。 郭靖黄蓉与顾朝辞穆念慈,目送马钰等一众人,纵马疾驰而去。 顾朝辞正想收赌帐,就见郭靖走了过来,轻声道:“顾大哥,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黄蓉闻言,一脸愕然,叫了声:“靖哥哥” 郭靖微笑道:“蓉儿,你和穆世妹等我们一会。” 说着便朝着一片小树林走去,顾朝辞也没多想,两人走出十余丈外,刚进林子,郭靖停下脚步,猛一转头,一双大眼睛,盯着顾朝辞直看。 顾朝辞明知郭靖是个正派人,心里也一阵恶寒,钻小树林,还被这样看,老大不自在,勉强笑了笑:“兄弟,这环境,这眼神,我可受不了! 我只对女人有兴趣,有事直接说事!” 郭靖被他调侃,先是憨厚一笑,继敛容道:“顾大哥,我对不起你!” 顾朝辞闻言一怔,继而眉梢一挑,凝声道:“说清楚!” 郭靖见顾朝辞虽是面色不改,但他语气加重,此时北风吹动,山林中的树,也是瑟瑟的,偶尔,一两片树叶飘落在自己身上,仿佛也是重逾山岳。 就连此时的阳光,透过树丛,一丝丝照在身上,也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整个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郭靖也非常人,纵然有着些许难受,还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你念念不忘,给你取诨号辣手书生的人,就是蓉儿。也是她对外宣扬,说你不但杀人,还偷学少林武学!” 饶是顾朝辞从郭靖的反应,有了些许猜测,可闻听此话后,还是心潮起伏,难以自控,双眼一眯,冷声道:“详细讲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45章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郭靖平时虽说口齿笨拙,可说起那天,他与黄蓉泛舟湖上的事情,却是口齿伶俐,直直说了一顿饭功夫。 顾朝辞虽是谜团尽解,恍然大悟,可内心之波澜,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几个月前,自己离家出门时,杀了几个人渣,也能与同样离家出走的黄蓉撞个正着? 真够邪性了! 被她跟踪,这倒不意外。那时自己已闯荡江湖一年有余,未尝一败,正膨胀呢! 她武功虽说不行,可轻功身法,很是了得,毕竟自己又不是,一路施展轻功狂奔,带有游山玩水似得。人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不被自己所查,也很正常! 饶是如此,顾朝辞也没想到,这丫头对他竟有那么大的怨念,还什么专务虚誉,敢做不敢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爹还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只不过他为了维护,在你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将一些臭事,不说罢了! 还有偷学武功不敢认,根本原因,那是自己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恶人,才来了一个,善意谎言罢了。 再说了,你等老子能打翻你爹的那天,你看看我敢不敢,承认任何事,那就完了! 小丫头片子,懂个鸡毛! 顾朝辞心念电转,直过了半晌,回过头来,见郭靖还在看着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谓然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说实话,你若不说,我联想不到她身上!” 郭靖正色道:“你能否知道,我不清楚,可我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就该光明磊落!”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光明磊落?你在说我了?” 郭靖摆手道:“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我自己。我娘与师父们都教我,人生天地之间,行事须当无愧于心,那就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救了我七师父,还一直待我很好。 我不知道,是一回事,可我知道了,若是不说,那就枉负母亲、师父教诲了!” 顾朝辞也知,郭靖没有拿话,点自己的心思,他一生行事,都是怎么想怎么做了。 不过还是沉着脸道:“你也知道,只要无愧于心,事无不可对人言!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又如何能够光明磊落?” 郭靖闻听这话,却是不禁一怔,在他心里,顾朝辞做什么,都说自己无愧于心,怎么又说,自己有愧于心呢? 顾朝辞这是真心话,别说现在的他,手握九阳九阴,假以时日,只要能完全融会贯通,他不惧任何人。名声很容易就能洗白。 就是以前,他对少林寺本身,也没多大忌惮。只是《九阳真经》是他武学根基,又来自于少林,有着一份因果。 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基本道德底线,他还是有的。 当初他神功未成,又没一套相对厉害的发力法门,让他能够发挥出内力,这才厚着脸皮,挑了些少林败类下手。 原想着,只要偷偷搞到一门“七十二绝技”之类的高深武学,自己也就有了自保之力。 以后有了好选择,不再使用少林武功,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好! 虽说偷学武功,顾朝辞站在自己立场上,可以用逼不得已之类说辞,聊以自慰。但他深知这种做法不对,更为人所不齿。 不曾想,非但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纵然出现这种情况,若是别的门派,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打打杀杀,谁强谁横的问题。 可数十年前,少林出了火工头陀事件,他们对偷学少林武功之人,深恶痛绝,知道自己所行之事,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出手重了,就是忘恩负义,若束手就擒,重则丧命,轻则也要废了武功,这种情况,他更不能接受。 这才是最让顾朝辞,为之困扰的地方。 顾朝辞见郭靖怔怔的,显然一时转不过弯来,便接着道:“不管如何,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些,可知将会发生什么?” 郭靖神思回转,微一点头道:“我知道,我说出实情,你肯定要找蓉儿麻烦,说不得还会杀她!”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言重了,人爹是桃花岛主,我哪敢找她麻烦?还杀她?你高看我了,绝无此心!” 郭靖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听起来,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几位前辈,心有顾忌,实则根本不怕他们,一切只不过,都是权宜之计。 所以你明着不敢对付她,也会想办法,暗中下手,就像对付欧阳克一样! 我更知道,你会偷偷杀掉欧阳克,也会杀杨世弟,更会杀完颜洪烈!” 顾朝辞本还笑意盈盈,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都敛收起来了,冷哼一声道:“这都是黄蓉告诉你的?” 郭靖摇了摇头道:“没有,这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 自从蓉儿对我说了这事,我就一直观察你说话做事,也一直在想你,对我和王道长,说过的那番话。 今天看你对待他们,我知道你是在强压杀心。” 此时的顾朝辞,眼神很是深邃,他着实惊讶了!他相信郭靖不会说假话,可如此一来,这还是那个,所谓傻傻的、憨憨的郭靖? 当下寒声道:“你说的不错!黄蓉说我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倒也非错! 我肯定要报仇! 我名声问题,倒不怎么重要,毕竟我杀人留字,就没想着隐瞒,她怎么宣扬,乃至她说我偷学别门武功,看在她年幼,爱玩闹的份上,我都可一笑置之。 但偷学少林武学,我之所以隐瞒不认,实乃其中有很大干系,并非只是什么,怕与不怕的问题! 你可知少林寺的人,已经找上我了,若非我还有点本事,早被他们捉去,非死即残了!” 郭靖见他脸色冷峻如冰,也毫不退缩,肃然说道:“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恩仇必报! 蓉儿待我一片真心,她给你找了麻烦,我既没本事,为你消除误会,解决麻烦! 你又救我七师父,又为我及六位师父化解与梅超风之大怨仇,对我有大恩! 我只希望,你要出气,都报在我身上,永远不得去找蓉儿,无论要杀要剐,都行!” 顾朝辞狂笑一声道:“杀你?你倒是说得轻巧!我只问你,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你也不顾了!” 他对郭靖能说出这话,一点也不意外,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选! 郭靖不加犹豫道:“这就是我最后想要说的,我父仇未报,还请顾大哥,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能宽限我两个月,容我报了大仇,到时,你说个地方,我亲来领死!” 顾朝辞听了他这番话,心下一震:“这人心里亮堂啊,他想好一切,愿意求我给他时日报仇,也愿意求我,找他出气,不找黄蓉麻烦,却从无一句,让我放弃报仇之说! 当真难得啊!” 他心念电闪也只一瞬,却是一摆手道:“少来,你还想的挺美! 你死了,黄蓉再想尽一切办法,为你报仇,不知还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我呢!” 郭靖眉头紧锁,心想:“说的也是,蓉儿待我情深意重,必会为我报仇。六位师父倘知我丧命,也不会坐视不理,可我岂能因我之故,害了师父们? 我须独自了结此事!” 双手一抱拳,振声说道:“这样,顾大哥,待我报完父仇,我就自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你看可好!?” 顾朝辞听了这话,按道理,该发笑的! 因为这也太实在了! 自己跟他无怨无仇,要报仇也得找黄蓉,要他的命又有何用? 不过顾朝辞清楚,郭靖言出必行,自己只要应了,这人的命,可以说就没了。 可见郭靖一脸坦然,浑然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不由暗叹道:“难怪他在原小说中,能够为了国家民族,举家殉难,这种人生态度,果然了不起! 若他与我这般人一样,只顾求自己,以他的本事,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存身? 他此时年纪还小,未满十八,憨气可掬,略显拘束,却道义凛然,“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大侠,已然初见雏形。 黄蓉虽为我找了麻烦,但她能陪着郭靖,从一个小妖女成长为一个“女诸葛”。 那是耗费心力,筹措兵马钱粮,抗击蒙古,杀出来的! 这两口子,舍生忘死,抵抗侵略数十年,最终连条血脉都未留下,这种明知不可为的牺牲奉献精神,是我永远都不具备的。 我平素自私自利,没有大英雄的高尚情操,难道在此,国破山河碎的当口,还要为一己私怨,去伤害报复他们这种人物? 再者,那个神秘高手,若真是黄老邪,人看着我欺负他徒儿,也未出手,还让我得了一份九阴真经,我还要报仇…… 那成什么人了? 难道我真的,就不能有点度量气魄?” 顾朝辞心念不停,见郭靖一脸昂然之色,目光中却尽是求肯。他知道,人求的是让自己,不要再报复黄蓉,答应他的要求。 不是求肯自己饶他性命,他身材也不高大,却在自己眼前,显得顶天立地。 顾朝辞此时要杀郭靖,都可说易如反掌,再一看他那诚挚的眼神,突然间,心中却升起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人可以为了心中所爱,舍弃生命,可以为了心中大义,毁家纾难! 我呢? 天天计较自己得失,有自己的信念吗? 小时候,自己对这个世界,认知不全面,以为是普通历史时代,自己本事不济,又以后世民族观,看待一切问题。 故而对所谓国家大事,漠不关心。 可实质上呢? 这两年自己也走了不少地方,金国占去的半壁江山,充分说明了,少数族统治多数族,就是奴役就是杀! 乃至几十年后的元朝,将我汉人视为低等人,普通百姓,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不配有! 这等耻辱时代,我现今空具一身本事,难道也要看着一切发生,不去做点什么? 前世,有无数的革命先辈,不计牺牲,艰苦奋斗,才换来了数十年,和平生活。 而郭靖黄蓉,他们这种人,按照命运轨迹,何尝不是华夏数千年来,那些为了抵抗侵略,奋起反抗的英雄缩影? 我不能为国为民,牺牲生命,莫非连力所能及之事,亦不能为? 我难道心甘情愿,就是要去做一个烂人,一个武功高强的烂人? 我为什么怀揣《九阳真经》,两年来,修为不得丝毫突破? 莫非就是因为,心中少了仁侠之心? 不对,欧阳锋的恶毒,肯定不在我之下,他怎能位列当世绝顶? 不,我年纪轻轻,虽身怀不凡传承,却是鼠肚鸡肠,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若是遇上什么挫折磨难,必然松散懈怠。 为人者,若无大度之量,如何能成大器? 若不能成大器,我空怀一身神功,岂不是暴殄天物,如何配的上这番奇遇? 不,黄蓉,她宣扬我的恶名,让我提心吊胆,我也置若罔闻? 难道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又被人嫁祸杀全真教…… 不,那不是她,她不会对郭靖说假话,这是我自己留名,被别人借了名头,没有黄蓉宣扬,照样也会有人嫁祸‘顾朝辞’,或者什么‘夺命书生’,对,对,就是这样…… 我若伤害她,天理难容…… 不对,有仇不报非君子……” 霎时间,顾朝辞心中种种念头,急转不停,对与错,是与非,不停交杂缠绕,好似两国开展大交兵。 蓦地里,整个脑海里好似电闪雷鸣,又似天崩地裂,又似海潮大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郭靖突然见他面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呼吸急促,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渗出了黄豆般的汗珠,一瞬间,直接仰面栽倒。 郭靖见情势危急,当即抢上,不及细想,将他一把扶住,蓦然就觉他浑身冰凉,好似寒冰,急忙帮他摆好,盘膝而坐的姿势,潜运内力,右掌已拍在他颈后“大椎穴”上。 这人体有四气,温热寒凉,又称四性,内功又有阴性阳性之分。 这“九阳神功”内息走的是,行阳脉而反阴脉,也就是全仗一股纯阳之气,打通所有关脉,从而阴阳兼通,达到阴阳互济之无上妙境,而在内功修习过程中,体内至热融消寒凉之气,体表便会散发出寒气,以助阳气。 纯阴内功则反之,比如古墓派《玉女心经》内功,运行线路就是行阴脉返阳脉,内息阴寒,身体散发热气,关键时,就需要脱衣散热。 人体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共有九阳九阴之脉络,修习内功,修完一脉阳,就得修相应阴脉,阴阳调和,循序渐进,直到最后的任督二脉,也就是“阴阳之海”,二者贯通,阴阳兼通,内息内功才是到了大成之境。 故而内功有成之人,都懂得阴阳调和之法,平时自与常人无异,可顾朝辞此时身体发凉,仿佛热气尽消。 郭靖虽不知具体缘何如此,但也知对方内息运行,出了岔子,自然立马出手相救,这一招,也是学自“丹阳子”马钰。 他在蒙古练功时,每当胡思乱想、心神无法宁静之时,马钰常在他“大椎穴”上轻轻抚摸,以掌心一股热气,助他镇定,而免走火入魔。 他自然有样学样,就给顾朝辞用上了,嘴里又不停念叨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还将这门安定宁神的道门妙法,其中真义,口说不断。 不错,郭靖属于歪打正着,救了顾朝辞一把,他此时状态,正是走火入魔之先兆。 这《九阳真经》何等奥妙深邃,更是融合儒释道三教精义,导人向善为之根本。 顾朝辞凭借觉远指点,又天赋过人,勇猛精进,六年时间,将九阳神功,能练至最后一个大关,此进度不可谓不快! 但他身挟神功,所做所为,非但与一个仁字,不搭边,还能称之为恶了! 他手下人命,固然罪大恶极之人居多,但无辜性命亦是不少,毕竟灭门那等惨无人道之事,从古至今,都非仁人志士所当为! 他对一切心知肚明,但以自己的诡辩本事,加以自慰,实则心魔已生,潜身暗藏,只不过他以前内力积蓄虽深,却不会运使,发挥不出三四成,心魔一直未曾爆发。 可得了九阴真经下卷后,各种运劲法门一旦知晓,整个身体就好似开闸放水,固然有了沛然难御之威力,但将心魔也是放大了数倍。 这时候的他,整个身体就好似一个火药桶,有丁点火星,就会被引爆。他适才心中交战,心魔乘虚而入,就好似被点燃引线,眼看就要炸的他尸骨无从。 好在郭靖及时出手,以内力助他安定,又不停念叨宁心定神法门。 他内力自远不及顾朝辞深厚,但因按拍的部位,恰到好处,说的言语,也好似醍醐灌顶,让顾朝辞神智,为之一清。 顾朝辞一身内力,既得外力相助,立马乘机闭目用功,运转九阳神功中,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起初仍是思潮起伏,心神难以归摄。 但郭靖手掌中的那股内力,虽然相比薄弱,却总能在紧要关头,发挥大威力。 不一会,顾朝辞心神已定,丹田内息渐渐暖将上来,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浑身发热有力,他当即知道,自己这番大难,算是过去了。 郭靖见他气喘渐消,呼吸平缓,体内内息火热,身体也渐渐趋于正常,心喜无限。 突然间顾朝辞双眼一睁,眼中精光闪闪,叹声说道:“也不知你是真傻假傻,你只需不管我,一时三刻我就死了,岂非了却诸多烦恼!” 郭靖伸头一看,见他脸色红润,言语清晰,略觉放心,取开手掌,站直了身子,挠了挠头道:“顾大哥待我不薄,又救了七师父,我就是以命换命,也是理所应当,又岂能坐视不顾!” 顾朝辞颇为惭愧,他的所谓不薄,就是那碗蛇血,那还是自己准备用他引自己去找梅超风呢,至于救师之恩,也只有他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居多。 不过还是佯怒道:“那我还是要找黄蓉报仇,怎么办?你就不后悔?” 郭靖摇了摇头,郑重说道:“不后悔,一码归一码! 我就想着,顾大哥,你只要不伤害蓉儿,我就是死了,也感激不尽!” 顾朝辞算是彻底服了郭靖了,看起来有些迂腐,但在做人方面,甩自己八条街! 谁人与之相交,能不为之心折? 自己那些事,又算个什么! 当即哈哈一笑道:“你真是重情重义。适才经此一事,纵有天大的梁子,也揭过去了,我又岂能去找你小媳妇报仇! 不过,你身为有用之身,本该做一番大事,青史留名,方不负你这一身正气! 你用自己性命换黄蓉之命,着实重情重义,固然可敬可佩! 但你也有亲人,你母亲乃是我心目中的,真正女中伟丈夫,她老人家还在大漠,等着你呢! 以后什么换命之说,再也休提!” 郭靖听他提到自己母亲,很是推崇,心下既是高兴,又是一阵惭愧,不禁低下了头。 顾朝辞正色道:“郭兄弟,我问你一句,若是天下人都要为难黄蓉,你怎么说?怎么办?” 郭靖猛一抬头,神色俨然道:“蓉儿对我一片真心,当真富贵不夺,艰险不负,普天下有谁能及!? 纵是全天下的人,与她为难,我也要舍命护她周全!” 此时的顾朝辞听了这番话,心中很是羡慕,他两世为人,数十年,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他们从十几岁,携手相伴五十年,选择一起死!郭靖黄蓉果真般配! 当即抚手拍掌,大笑道:“好,说的好!那我教你一句,无论是我这种人,还是任何人,若要伤害黄蓉,你的正确做法就是,你应当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提前剪除威胁。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有时候,得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能一味坚持什么原则! 你这种以命换命之法,不可取! 你为黄蓉固然不后悔,死的坦然安心,可那些真正爱你之人,都会伤痛欲绝, 而我若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最终食言而肥,你岂非白死了?” 郭靖张了张嘴,想说你不是那种人,可话未出口。 就见顾朝辞又长叹一口气道:“可救人的方法,有千千万,你偏偏选了一条最蠢的,但也是最令我感动的! 说实话,郭兄弟,在你面前,我甚是惭愧,感觉自己几十年,都是浑浑噩噩,白活了一场! 我总算能体会到,杨过那种性格偏激之人,为何都会被你感动了!” “杨过?谁啊?” 郭靖被他夸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一听“杨过”这名字,不禁一挠头,很是费解! 顾朝辞一阵愕然,又朗声笑道:“说嗨了,说忘了!” 不过郭靖心头再是肯定高兴,还是追问了一句:“顾大哥,以后你真的不会为难蓉儿了?” 顾朝辞振衣起身,拂袖一挥,很是随意道:“为难什么?” “事,我既然做得,别人也就说得,你那小媳妇,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不错! 只不过别人既说得,那我自然也杀得! 但理是这么个理! 可我顾朝辞这人行事,从来都是彼我之别,因人而异,根本没有什么规矩定数! 这件事,若搁在旁人,我自当奋力报仇,但是黄蓉,看在兄弟你面上,一切就可以翻篇了! 况且这事,就是我的劫,躲不掉的!” “我若再念念不忘去跟你小丫头计较,怎配你唤我一声大哥?难道真的就是年龄大吗?哈哈……” 郭靖一听这话,心头一块大石,完全落了地,大喊道:“蓉儿,快来!蓉儿……” 刚叫得两声,“唰”的一声,黄蓉从离两人只有两丈远的,一株大树窜了出来,说道:“我早就在这儿啦!” 只是此时的她,早已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郭靖过于高兴,脱口而出道:“蓉儿,顾大哥,以后不会和你为难了,你也不必忧虑了。” 言犹未落,就见穆念慈,也跟着从树后钻了出来,而她与黄蓉神色一般无二,也是双眼通红,泪流不止。 第46章江湖向是风浪多 原来黄蓉见郭靖找顾朝辞说话,心知他大概要去做什么,很是担心。 郭靖既能看出来,顾朝辞对欧阳克等人起了杀心,她焉能看不出来? 也就对穆念慈,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穆念慈一想自家情郎,那天在客栈,对“辣手书生”之名深恶痛绝,她纵然对黄蓉也有些不满,但也不想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子,遭了毒手,更不想忠厚朴实的郭世兄丧命。 一经黄蓉提议,两人也就摸了过来,正好赶上,顾朝辞心念交战,走火跌倒。 穆念慈虽甚是担心,但被黄蓉给叫住了,她毕竟家学渊源,武学常识比穆念慈懂的多。生怕她们突然出现,反害了顾、郭两人。一直见顾朝辞恢复正常,两人悬着的心,俱才放了下来。 故此,两人在树后,听顾、郭对话,已有好一阵子了。 黄蓉听到郭靖要拿自己性命,也要换她安危,心中既感激又难过,两行热泪不住流淌。此时听了郭靖召唤,哪还能忍耐的住?连忙扑进对方怀里,喃喃道:“傻靖哥哥,不许你以后,再说那样的话。” “谁若杀我,我们反抗不了,死就好了。但我永远不许,你再为我求人换命。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满身英雄气,纵是为我求人,我也心疼不忍。” “人这一生,本就生死无常,可我们只要能够一起活,一起死,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郭靖听了这席话,胸中豪气鼓荡,直冲云霄,紧紧抱住黄蓉,狠狠点了点头道:“蓉儿,我以后一定勤练武功,保护你一生一世!我们若真有死的那一天,我定会死在你前头!” 黄蓉怔了一怔,轻声道:“我有时候也倒希望,你能学学别人,江湖向是多风浪,哪可人前强出头的做法。别老认死理!” 顾朝辞骤听黄蓉郭靖,在这深情流露,颇有一种,自己成了大反派,男女主就要被自己杀了,在这进行生死告白呢。 不过回想原剧情中的二人一生,心下也不由暗叹:“这两人的确了不起!用一生行动,去实践了这番话!” 他记得神雕中,郭靖受了重伤,金轮来袭,郭靖第一意识,就是将黄蓉护在自己身后,哪怕那会的他,能被金轮一指戳倒。 黄蓉也宁愿用自己人头,请求小龙女保护郭靖。 可黄蓉后面这话,一入耳,脸色却是一黑,“江湖向是多风浪,哪可人前强出头”。 不就是自己这种人的,行事风格吗? 与此同时,穆念慈也见自己心上人,不光武功过人,心思机敏,心胸更是宽广,刚才那番话,也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 心下更是暗暗欢喜,什么卑鄙无耻,都是胡说八道,他骨子里是真正的英雄豪杰,那些不好的手段也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因人而异罢了。 当下也跑了过来,眼见黄蓉扑向郭靖,自也丢下女儿家矜持,紧紧抱住顾朝辞。如头小猫般蜷伏在他怀中,哽咽道:“辞哥,你刚才可吓死我了!我听黄姑娘说,你可能是练功走了火了,是不是我书抄错了?” 她语调凄凉悲楚,顾朝辞也感心中一恸,适才那种情景,他自己也是后怕不已,那种幻境丛生的感觉,好似天地都要毁灭,稍一恢复神智,又觉自己动弹不得,浑身冰冷刺骨,气短胸闷,此时思之,恍如隔世。 顾朝辞见她两道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伸袖为她拭泪,低声道:“念儿,你可不要自责,此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问题。 唉,我还没娶你过门,就让你流泪担心,实非人夫所为。 以后娘子自当牢牢看护住我,好不好啊?”说着双手抬起将她环住。 穆念慈闻听不是自己问题,还听他能耍宝,当即破涕为笑,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也放了下来,此时被意中人抱着,感觉到他浑身温热,嗅到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一时情动,不禁心痴如醉,快乐难言。 两人相偎相依,穆念慈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此时此刻永远不要逝去,人生一切悲喜沧桑,一切畏惧挫折,也都被抛诸天外,忘在脑后。 她毕竟是女子,心神安定下来,想到自己适才想法,感觉又羞又喜,“嘤咛”一声,伸臂一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顾朝辞劫后余生,有爱人关心自己,本也在尽情享受这刻温存,见她挣扎,自是不做阻拦,又想起刚才,暗忖道:“难怪世上练武之人,多如牛毛,但修习静功者少,卓有成就者就更少了,实在是一朝不慎,就得去见阎罗王了啊! 还是郭靖这家伙厉害,天生心思单纯,胸襟开阔,灵堂空明,什么心魔之患,在他那里,好似都绕道走了!” 又默默回想他刚才说的,宁心定神法门,竟与《九阳真经》中静心法门,颇有相似之处。想着便转眼,看向郭靖黄蓉两人。 见他两人也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相拥轻语。不禁寻思:“顾朝辞啊顾朝辞,纵然没有郭靖救你,你能否真的对黄蓉下杀手呢?”略一思忖,也只好摇头苦笑。 因为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话。 “世人皆言可杀,我独怜其惨!” 好似原小说中的黄蓉一生,也能当的起一个“惨”字。 想着便说了一句:“郭兄弟,黄姑娘,可以换个地方缠绵了,该启程了!” 郭黄两人这才松开,黄蓉抹了一把眼泪,俨然正色说道:“顾大哥,小妹前些日子,无端妄为,给你添麻烦了,在此向你诚恳道歉!望乞原宥!”说着就行了一礼。 顾朝辞见状,哈哈一笑,毕竟黄蓉给人道歉可不多见,看来郭靖刚才那一出,她着实害怕了。 想着摆了摆手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本来行事就有些趋利避害,恩,实则就是欺软怕硬,也敢做不敢当,这是我自己亏心之处,你说的也不能完全算错,当不得什么。 我就希望,黄姑娘以后,能给我想一个震天响的名号,‘辣手书生’四字,有些不太符合我的气质!” 三人闻言,顿时大笑,黄蓉也是点头娇笑道:“那是一定,我看你一拳击败欧阳克,拳法威猛霸道,就叫‘神拳无敌’如何? 小妹一个月时间,保证让它盖住‘辣手书生’。” 顾朝辞眉尖一挑,扬声道:“黄姑娘,你这是拿我当棒锤了,又是‘神拳’又是‘无敌’的,这些字眼,岂可轻用? 别人姑且不说,令尊若知此事,还不找我头上,将我打得落花流水,夺了这名头。” 他煞有其事,说出这番调侃之言,三人尽皆开怀大笑,适才那种悲拗之情,尽皆化作逝烟,随风而散。 黄蓉面上一红,粉拳挥舞,娇嗔道:“他敢?不用你出手,我就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四人说笑着,已然上了马匹,顾朝辞、穆念慈,一人一骑,郭靖黄蓉胯下那匹汗血宝马,神骏异常,载着两人,也是奔驰如风,三马奋鬣扬蹄,一口气,便奔出了几十里,到了一处岔路。 顾朝辞也觉差不多了,当即一勒马缰,停住马匹,拱手说道:“二位,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二位郎情妾意了,就此分手吧!” 黄蓉轻笑道:“那你和穆姐姐,就不是郎情妾意吗!?” 顾朝辞哈哈一笑:“我们彼此彼此,我们在,你二人放不开,我们也放不开!” 黄蓉颇觉有理,说道:“顾大哥,你我还有个赌约呢,那是小妹输了,你想学什么暗器手法……” 顾朝辞一扬手道:“黄姑娘仗义,可我也不能耍无赖了,那天我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而已,又岂能当真!” 他纵然是对“弹指神通”有想法,也不想再去耍小聪明了,那终究难登大雅之堂。骗着骗着,将自己都给活在虚幻中了。 这次心魔爆发,如此猛烈,虽得郭靖相助,平安度过。但九阳神功太过奥妙,自己还未大功告成,若像以前一样,难保没有下次,不见张无忌大成的九阳神功,都差点走火入魔! 以后老子为正为恶,这倒不重要,但敢做就得敢认,再不去玩那些花花绕了。 毕竟现在九阴九阳集于一身,高手气度,也得从今天开始培养,哪怕做欧阳锋那样的恶人,日后被人提将起来,还能被称之为一句,不失武学宗师风范! 现在不用问,都知道自己是别人眼里的烂人。 再者说,黄蓉当时或许气血上头,顺口答应了,现在焉能不知自己耍的把戏!? 还不是想借此,聊表歉意,自己若还没口子的,接了这话茬,那也太没牌面了。 岂不真让这小丫头片子,给小看了! 黄蓉见顾朝辞一脸正色,不是故作大方,对其心思也能猜个大概,再一想起梅师姐提起他,恨恨的来了一句,这人最是不要脸了,小师妹你要当心。 不由掩嘴轻笑道:“顾大哥,你没骗我,梁老怪的反应,我是看的明明白白,他是真的想成仙长生,这也不算是耍无赖!”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黄姑娘,你如此善解人意,我都要喜欢上你了!” 黄蓉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咯咯一笑,又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喜欢我,或者说,纵然你喜欢我,也和靖哥哥不一样。” “哦?你说这话,莫非你觉得,我的心不够真诚?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我出现的时机不对?” 顾朝辞双眉一挑,很是疑惑道。 黄蓉美眸婉转,定定打量了顾朝辞一眼,素容道:“这倒不是。 不过你的心真与不真,出现在什么时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因为如你这般心思剔透、聪明绝顶之人,一旦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对我再好再是真心,我首先就得琢磨,你为何要对我真心?你真心对我,是想得到什么? 你这人看似害怕这个,顾忌这个,实则都是假象。你一直在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看待世间一切,还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意思。也或许是你自诩,很了解我,乃至所有人。 如此一来,你我总会格格不入,只有穆姐姐,这种被礼法所束女子,一个“比武招亲”就得,让她永远跟你在一起。” 黄蓉说到这,就见顾朝辞,穆念慈、郭靖都怔怔的看着自己,“咯咯”一笑,摆了摆手道:“顾大哥,你也别以为,是个人都能知道,你想什么。 我的经历与别人不同,我家里有一群哑仆,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我爹爹将他们抓起来,弄的又聋又哑,才使唤他们。 这些人既被我爹爹如此整治,他们是否怀恨在心,他拿给我的饭菜,到底有没有使坏?毒药这些,他们没有途径,可若是给你吐几口口水,那不得脏死啦! 虽然他们都是互相监督,那我还得知道,他们是否打成一片,哄骗我。他们又聋又哑的,而我就得从他们的眼神中,去分辨、去读出所需信息。 长此以往下来,在我眼里,一个人的眼神中,所能透露出的东西太多了。 小妹见了你,虽说在某些地方,走了眼,但大方向绝对没错! 你这种人,我们或许有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永远不会成为情人。 因为我不想,每天去猜你这种人的心思,那太累,也很难,我这人还有些争强好胜,若猜不到,还会很烦恼很生气。 相反靖哥哥,他眼神纯净的好似一滩清水,想什么,我都能知道,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你懂这种感受吗?” 顾朝辞开了一句玩笑,竟被黄蓉直接切中要害,说的一时语塞,半晌无言,心潮起伏:“这黄蓉,可以说是从小与那帮哑仆,玩心眼,所以她见了周伯通、郭靖这种心思纯澈之人,可以放下戒备,玩到一起去。 如我这般人,她见了,第一时间想的,都是怎么去斗,产生情爱之心,太过艰难,近乎不可能。 她一见我,就给我找麻烦,何尝不是出于这种心理! 还有她这番话,真是半点不错,穿越者得优越感,无人能够避免,只是多少问题。 我总觉自己都洞察一切,可别人也非笨蛋傻子,见了你,接触了你,还不能了解你? 以后混江湖,若还带着上帝视角,恐怕真得吃大亏!” 言念及此,他心下豁然开朗,拱手一抱拳道:“姑娘当真钟灵毓秀,冰雪聪明,今日听你一言,顾某受教了!” 说着眼神看向郭靖,悠悠道:“郭兄弟果然好福气啊! 不过你可得留神,我是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了,可不知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得跟你死命抢她,那是前仆后继,打得头破血流啊!” 郭靖浓眉一蹙,闷声道:“顾大哥,真的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跟我抢蓉儿吗?” 又挠了挠头道:“那可遭了,我可打不过你!” 顾朝辞、穆念慈见郭靖实在的过分,一个哈哈大笑,一个掩口轻笑。 黄蓉见自己傻哥哥,这幅姿态,心下更是欢喜,他太过仁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跟人动手,一听这话,首先想的就是打败对方,何尝不是对自己爱重已极! 想着一双眸子都是深情,娇嗔道:“我的靖哥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什么阿猫阿狗,也配我黄蓉去看他一眼吗? 顾大哥,你小看靖哥哥,更小看我了!” 顾朝辞笑着点了点头,笑声一敛,拱了拱手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二位天造地设,情比金坚,岂是外力所能撼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 穆念慈与郭靖黄蓉也拱手告别。 顾朝辞与穆念慈两匹马,走向了一边岔道,还没奔出几步,就听得黄蓉高声叫道:“顾大哥,如果少林寺跟你为难,你就说是我爹硬逼你做的,让他们来桃花岛理论,或者等我见着我爹,我让他去趟少林寺,了了这段梁子!” 顾朝辞闻言勒住马匹,转身笑道:“多谢黄姑娘好意,这事是我做的,就得自行承担!不用劳烦令尊了!” “顾大哥,我可不是小看你,小妹也知道,你不怕少林寺。 但这事毕竟是我宣扬出去的,我就想做点什么,反正我爹名声本就不好,好像也和少林寺,曾经有过梁子,再多一件两件也没事,别让那群不知深浅的和尚,打扰了你和穆姐姐!” 黄蓉这一席话,顾朝辞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孝出强大,估计“黄老邪”这会都在咬牙切齿了!挥了挥手道:“黄岛主贵人事多,岂能劳他大驾! 日后我自当亲赴少林,解决一切争端。二位还是去尽情玩乐吧,毕竟这种日子也不多!” 说着转头催马狂奔起来,可突然想到一事,朗声道:“郭兄弟,你若信我,就接你母亲难归,蒙古终究不是久居之地!”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去,郭靖不明白,黄蓉也能懂。郭靖一家子命运都不好,李萍那种女中伟丈夫,如果能改变一把,她的命运,也算自己行善积德了。 …… 夜色如墨,顾朝辞与穆念慈,到了一处小城镇,住了下来。 顾朝辞现在也无需东奔西跑,找什么武功秘籍了,就一个目的,尽快将九阴下卷,所载武学练成,纵然内功不得进步,那他的战力,还将会有一个飞跃。 此时坐在房中,顾朝辞拿出九阴真经,再次研读起来,上次自己过于激动,直接练武入迷,也是穆念慈抄的书,他也没看全面。可这次就能按捺住,先大概研读一番再说,当他翻到最后一段,竟有一千余字,全是咒语一般的怪文,叽哩咕噜,浑不可解。 竟然还有‘恁时相见早留心’、‘不随流水即随风’的词句。 心中一时思忖不停,穆念慈见他眉头紧锁,翻来复去的喃喃自语,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他的手边,轻声问道:“辞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朝辞神思回转,转头问道:“念儿,你当时抄书时,是按照梅超风那份手抄本,没抄错一字一句?” 穆念慈微一愣神,又秀眉轻蹙,回想了一番道:“没有,我知道这是武功秘籍,一字一句,都不能出错,我很是用心的,对照抄下来,我还仔细对了一遍呢!”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你别多想,我没怀疑你不用心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九阴真经中的总纲也在下卷之中,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故而确定一下。” 他毕竟知道射雕大致剧情,看了怪文,本就心有猜测,只不过在他的认知里,这总纲不是在上卷中吗?怎的出现在下卷了? 还有那什么‘恁时相见早留心’、‘不随流水即随风’那些词句,肯定是梅超风瞎眼之前写的。穆念慈抄录时,以为也是经文,也抄了下来。不过这番话,他也未说。 反正自己也看不懂梵文音译的总纲,还是只练武学实用法门,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找人翻译就是。 此后的十数日,顾朝辞晚上练功,白天上路,她为了让穆念慈实力,也能有所增强,就给她传授了“摧坚神爪”与“催心掌”两门功夫。也只有这种外门功夫,无需上乘内功打底,穆念慈还可以练,其他的她练不了。 他虽有九阳神功,可总觉得,这门神功,阳气盛大,女子性阴,到底是否适合,自己心里有些没底。 研究来研究去,也觉得好像可以,又觉得好似隐隐然,有着大隐患。 他现在毕竟武学见识不够,也没本事,给她来个简化版本,当下只能先作罢,以后另寻神功想也不难。 两人都是年轻人,一路上,不光一起习练武功,也游山玩水,情爱愈笃,乐也融融,有时旷野间并肩而卧,又或村店中同室而居,但顾朝辞一直以礼相待,最多只是拉手手,亲一亲,穆念慈也认为本该如此。 顾朝辞自知行事狠辣,道听途说,江湖中人,对自己也颇有误解,再加上讹上加讹,穆念慈纵然跟了自己,或许也是“比武招亲”的信之一字多于情爱。 可这十多天相处下来,感觉她看自己,满眼都是小星星,好似成了自己小迷妹。顾朝辞也是心下大快。他能心有此想,也是好奇心作祟。 古往今来,好多男人有个通病,有权之人,总以为女人爱他,是贪慕他的权势。有钱的,更以为女人爱的是他的钱,而非本人。 那些品貌双全之人,又希望女人,并非爱他的品貌,而是别的什么优点,尽管他可能除了长得有点模样外,其他都是乏善可陈,却还是这样想。 殊不知,一无权无势无品无貌的人,还欲得享美人青睐,岂非痴人说梦? 好在顾朝辞这人比较务实,你爱我什么都行,只要有爱,再去矫情别的,那不是自己找难受吗? …… 穆念慈本就明艳动人,顾朝辞更不缺金银,两人穿着打扮,自然很是贵气,这一路上,可没少引的毛贼,上门打劫。 可土匪犯到顾朝辞手里,那是遇上强盗祖宗了,抢人不成,反倒被二人杀到山寨,抄了老窝。 这等事情,可将穆念慈乐坏了,听到这帮土匪,称呼自己又是“女侠”又是“小姑奶奶”的。她只觉,此生以来,再没这等爽利快活过。 她再是稳重,却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以前跟着义父杨铁心走南闯北,但都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哪像跟着顾朝辞,简直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此一来,两人前脚练功,后脚就有现成的试招之人,武功都有长足进步。 两人若到了城集投店,听到什么恶霸豪绅,鱼肉乡里。穆念慈本就身有侠气,现今更被顾朝辞给惯的,正义感爆棚。 两人打上门去,就是抄家,穆念慈虽做不出灭门绝户之事,但也杀了好些,恶迹昭彰之辈。 又就会将抄来的钱财,趁着月黑无人之时,送给一些穷人。听着他们“神仙下凡了”又是“菩萨显灵了”等等祷告之语,穆念慈着实开心不已。 总觉这才是真正的行侠仗义。 顾朝辞固然知道,这种行侠仗义,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可这也是他们二人之力,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自然愿意陪着未婚妻折腾。 不过这一路行来,顾朝辞再未行过,杀人留名之举。 转眼已进四月,这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郊游射猎的最好时间,当然,天时已颇为炎热。 这日,顾朝辞穆念慈到了山东曲阜地界,进得城来,甚是热闹。 可顾朝辞对孔子,都不怎么感兴趣,对他老家,更是走马观花,又一路奔驰,觉得又饥又渴,街上再热闹十倍,也无心赏玩。 两人行了一刻,挑了一处洁净大酒楼,甩蹬下马,门口伙计很有眼色,立马牵过马匹。 一进店,在伙计的吆喝声中,两人上了二楼,挑了一个临窗座头,坐了下来。 其时已过了午饭时间,酒楼中人,倒不是很多。顾朝辞素来出手阔绰,衣袖一扬,给伙计甩出一大锭银子,淡淡道:“好酒好菜尽管上,速度要快!” 这伙计用手一掂,觉得沉甸甸的,连忙哈腰笑道:“是是是,还请稍待,小店菜食,乃是本地一绝,包您二位满意。” “二位天造地设,能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小的叫王三儿,是小店伙计头,两位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凡是小人办得到的,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这人南来北往的客人,见的多了,见顾朝辞出手大方,心知这顿饭,若吃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再有一笔外快,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 两人听他一张嘴,好不利落,微微一笑。让他快去准备酒菜。 厨房得了伙计头关照,三下五除二,就将酒菜弄好,统统端了上来。 顾朝辞先将所有酒菜尝了一口,默默运气行了一周,感到无异,穆念慈才开始动筷。 在顾朝辞看来,要想江湖混的久,武功再高,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穆念慈素不饮酒,顾朝只能自斟自饮,不过一会,酒意上涌,略有微醺,也在思忖,这九阳神功最后一关到底如何突破,自己该想什么法子,才能保险一点。 忽然,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老儿,赏口饭吃吧。” 上架感言及本书中一些争议问题解答 本书明天中午12点要上架了,近23万字了。 本书虽是诸天分类,实则以射雕世界为切入点,也能称之为武侠类别了。 无论写到哪个世界,我都会尽力将自己想写的写出来,不是说诸天文,一个世界就一定20万字,结束了,换另一个世界。 就算换世界,我也得,将我想写的写完,固然写书为了挣钱,但是我自己若都不满意,如何令广大书友满意? 当然也有绝大部分人,对其中一些情节设定,很不满意,什么九阳神功多厉害,一练无敌,又是什么先天。 又说主角和少林寺三个和尚磨叽,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反正又没人知道,少林寺难道会招魂? 少林执法僧找来了,杀这三人有什么用?他们来,会不给门派送信息? 他们是人不是傻子? 而且他们能收到信息,找上主角,少林寺就收不到这类信息? 又是说什么少林封山不出的,这个封山,指的是几乎不再参与武林中事,不是与世隔绝,主角杀了好多俗家弟子,少林寺难道还能不闻不问? 真不知道,少林寺骨子里有多霸道吗? 金老的书,经过三次修订,逻辑非常严密,好多问题,原著都有答案。 看看天龙、笑傲中的少林寺,他们以天下大义,啥事都想管,只不过在双雕时期,实力太拉垮,想做什么,武力没保障,说话就没力度。 天龙时,丐帮帮主汪剑通,实则就是少林方丈小老弟? 乔峰上位才扭转局面,可玄慈都要插手阻止! 汪剑通那是顶住压力,扶乔峰上位,何尝不是扶丐帮,大家都是武林大豪杰,谁喜欢被人压一头? 还不是局势问题! 在射雕时,天下公认武学正宗是“全真教”,以前呢? 那是少林寺! 而且射雕原著旁白提过一句,仙霞派是少林分支,也是武学正宗! 结果那时的武林,都认为“全真教”才是武学正宗! 试问这个名头,难道只是用嘴说的,不用动手? 王重阳一代宗师,为人心高气傲,全真教教义,儒释道三教合一,他能不去禅宗祖庭少林寺走上一趟? 你要成为“天下武学正宗”! 少林寺能服? 少林寺不服,怎么办? 难道不知道佛门和尚,基本道理讲不通,就是动手决高低吗? 金书中这种例子,太多了吧? 也无需我来饶舌! 全真教不压少林寺一头,这名头能坐的稳,少林寺若是不认,他们这样的称谓,就不怕人笑话? 不是金庸忘了少林寺,而是好多细节,早都表现出来了! 神雕中,与少林方丈齐名的高僧,合八大高手之力,才擒住了一个达尔巴,众所周知,武林中人最爱面子,单打独斗能赢,会联手? 倚天中,少林无色,一见郭襄使出“兰花拂穴手”,立马认出这是黄药师武功,如果少林没和他动过手,焉能认得? 这门武功只有黄药师、黄蓉、郭襄会,黄蓉没去过吧?郭襄第一次来吧? 少林有多狂,上武当逼迫张三丰,又召开武林大会,原著中明确说了,上一次武林大会,还是百年前,郭靖郭大侠搞过一次! 他们不膨胀? 只要没人压的住他们,他们能上天,佛陀,无住无着的高深境界,少林寺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再说笑傲中少林,一手操控整个武林,武当马首是瞻,左冷禅心心念念要五岳并派,就是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立! 嵩山派与少林寺同处嵩山,还不是压力太大! …… 再说我写的,什么武功低微,都有九阳神功了,武功低个毛线……等等污言秽语, 气的,我就想骂他祖宗十八代,纯粹…… 好了,我上段原著描写,大家就知道,武功并非只是武力说法,那是两回事! 【觉远不会武功,潇湘子双掌打到他身上,他既不能挡,又不会避,只有挨打,他修习《九阳真经》已有大成,体内真气流转,敌弱便弱,敌强愈强。(九阳大成的觉远不会武功,因为武功仅指招式,觉远不会招式,只能挨打) ——果然一言惊醒梦中人,段誉一呆之下,随即伸手扯开眼上黑布,突然间眼前一亮,耀眼生花,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刺向自己面门。他既不会武功,更乏应变之能,一惊之下,登时乱了脚步,嗤的一声响,左腿中剑,摔倒在地……两人下得楼来,那大汉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段誉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他虽不会武功,但内力充沛之极,这般快步急走,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内力震古烁今,而且会六脉神剑的段誉不会武功,因为武功仅指招式,不包括内功和六脉神剑运劲法门) ——群丐惊怒交集,五人同时向游坦之攻去。游坦之双掌飞舞,乱击乱拍。他武功低微,比之这些丐帮弟子大有不如,但手掌到处,只听得喀喇、喀喇,“啊哟!”“哎唷!”砰砰砰,噗噗,五名丐帮弟子飞摔而出,先后丧命。(游坦之随手拍死这些武功远比自己高的丐帮弟子,因为武功仅指招式) 苏星河又道:“……要致丁春秋于死地,第一须得内力强过了他,第二要善于运使本门的高明武功,如‘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等,武功与内力相结合,才能生出极大威力。(武功、内力分开计算) ——而虚竹每日精研石壁上的图谱,内力武功同时俱进,比之初上缥缈峰时已大有长进。(武功、内力分开计算) ——那公子刚才给郭靖这么拿住双腕一掷,知他武功不弱,内力强劲,心中也自忌惮三分(武功不包括内力,仅指拆招) ——这时屋顶上黄蓉双掌飞舞,已与这十余年不见的老对头斗得甚是激烈。她这些年来武功大进,内力增强,出掌更变化奥妙,十余招中,欧阳锋竟尔占不到便宜。(武功不包括内力,仅指拆招) ——说到武功内力,国师均胜一筹,何况李莫愁手中又抱着一个婴儿,按理不到百招,她已非败不可。(武功不包括内力,仅指拆招) ——丁不四点头道:“那很好。你走火后经脉窒滞,你既不愿我相助,叫他出点力气倒好。这少年武功不行,内力挺强!”(石破天招式不行,内力很强)】 希望看到这些,有些人,能高抬贵手,就不要在无脑喷我,我蹭的只是金庸红利,其他同人文设定,我不认可,什么后天,先天,人没这样分,你凭什么要让我这样写,这是不讲道理的! 我辛辛苦苦写的,你觉得不对你胃口,你可以不看,我不折磨你,但是你还要硬看,边看边骂,这就让人觉得你少家教了! 还有人说,我为什么要去分析原著人物,搞的像书评一样,谁没看过射雕啊,等等……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人啊? 囧……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多数书友眼明心亮,自然不需我去废话,可是很多人不知道啊,就现在我说了那么多废话,以原著为解读,不知还有多少人再说,什么杨康不是杨铁心儿子,就是完颜洪烈的儿子。 还有什么,他是人之常情,比如你告诉王四葱,不是王……儿子等等论调! 我就想说,杨康最可恶的是,他在归云庄,从段天德嘴里知道一切真相,完颜洪烈一手策划,杀父霸母,试问,这种情况下,还认贼作父,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人还这样想,在下佩服,心真大!…… 还有人说,凭主角的武功,黄蓉也能跟踪得了他? 等等…… 看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真的想骂人,因为这些人不乏少数,纯粹就是没脑子! 黄蓉跟踪他,是有心算无心,只需要离他个数十丈,知道他去的方向,然后主角杀人时,一切精力都在面对敌人,黄蓉莫非还离在数十丈外? 人不会乘着这个时机潜近? 主角与人对敌,试问还能对周围,事无巨细的都发现? 黄蓉原著明确说了,那会她武功不行,轻功身法甚是厉害,所以她才能从江南一路游荡到中都也就是北京,不光是她聪明,而是轻功厉害。 而且我写的很清楚,主角拷问武学时,前期很谨慎,后期一年来,无人能敌,膨胀了,也不用心四周查看。 他是有骄狂之心的第四天灾! ……说实话……我删了好多评论,有些人喷人,着实让人觉得好笑。 写书也不易啊,我蹭人家金老爷子流量,设定按照人家写的来,有没有道理? 我为何要去拿别的同人文设定,往自己书上套? 还有好多人压根就不懂原著,没看过原著,拿电视剧情节,跑来批判我! 什么郭靖的上天梯就是个屁,一个人向上跨一丈,很难吗? 不就是一个爆发力吗? 一个爆步,武林中人,谁不会? 身怀九阳神功,这种轻功也值得学?等等诸如此类。 杨过一身传承,先评价郭靖武功冠绝当时,断臂以后,那么牛逼,知道有了独孤求败这类无人知晓之人,都感叹:“郭伯伯单只降龙十八掌的掌力,天下就只怕无人能敌,”那会的他,见过北丐西毒,东邪老顽童,金轮、还有独孤求败的剑术传承,这句评价含金量,高不高? 不要说吹捧,那是他自己一个人,他吹给谁听? 怎不去吹捧,黄药师他们? 他都能打败金轮、裘千仞了,都说“郭伯伯这路上天梯,我可不会!” 你偏偏要喷,这路轻功谁都会? 要知道,古墓派轻功,天下之冠的定位。 …… 总之本书是同人文,不会追求与原著一样,加了自己很多理念和想法,乃至于猜测和构想,但肯定可以按照原著,自圆其说。 比如五绝他们,是金庸旁白设定的绝顶高手,他们就是当世巅峰!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等等,登峰造极的武功等等词汇。 你偏偏要说他们是井底之蛙。当然,和孙悟空比,那确实井底之蛙! 可那就是抬斜杠了! 实则看小说,旁白是最有力的证据,作者设定他们是本书武学巅峰,那就是! 扯什么飞升,先天,段誉就是斗酒僧,虚竹还活着,他们的华山论剑,就是个笑话之类的! 九阴真经很垃圾等等…… 我想说,九阴真经旁白定位,天下武学总纲,实乃武学最高境界! 这是旁白,你硬要说它垃圾,不如什么北冥神功、六脉神剑等等…… 我都无言以对了,首先九阴出处早与它们,不应该比,就是真拉出来比,九阴旁白也把它们压住了! 对否? 天下武学总纲,实乃武学最高境界!你拿六脉、北冥的旁白,能压住它吗? 当然,不是一本书,我们就不要硬去讨论,本人也认同,大家可以有不认同理念! 但是让在下,完全偏离原著实际,确实很难。 如果随心所欲,完全脱离原著,那披同人的皮,干什么? 说白了,同人书,就是蹭人家原著的热度。所以必然有些情节,是绕不开原著的,但肯定不会照着原著来,那样也没有意思! 人金老爷子,十几本小说有内力,有真气,有罡气,有打通任督二脉,就是阴阳兼通的说法。 何曾提过一句什么后天境界,先天境界的说法? 那都是不同写手自己设定的,我蹭的是金老热度,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他们设定来? 你还跟我振振有词…… 说句实话,有书友,说我写的太啰嗦,唉…… 殊不知,我就是想让一些,没看过原著的人,看的明白一点,可纵使如此,有的人还是胡说八道。 有说主角圣母,舔狗,有说主角浪费一身武功的,为什么不横推,见人就杀就好了。 尤其黄蓉,为什么不杀了她! 把我喷的啊! 我都删了好多难听的评论! 今天,就说一说为何不杀她! 以后上架,也就没机会聊了。 这个主角是个什么人,有的书友看明白了。 他固然心狠手辣,可骨子里也有爱国之心,他对郭靖黄蓉这种,为了国家民族可以甘愿牺牲自己的人,内心是有种佩服的,或者说崇拜吧! 因为他做不到,自然对那些能做到的,他是打心眼里佩服! 主角也不想被少数族统治! 他知道少数族统治多数族,为了统治地位,就是奴役就是杀! 和汉当家作主,那是两回事! 但他不是郭靖、乔峰这类为国为民,可以不计牺牲的巨侠! 他的思想境界,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作出一些利国利民之事,倒是甘之若饴。 若是让他牺牲自己,去换取这一切,他根本做不到! 比如对郭靖,乔峰说,为了两族和平,你们自杀吧,这两人绝对干的出来! 而主角? 呵呵……永远不可能! 当然选出来一万个人,都不会有一个! 不是我小看人! 英雄,那些敢于牺牲的英雄,太了不起了! 当然,死,在某些人那里,也不是难事,比如舍身成仁的义士,比如风烛残年,而又豁达洒脱的老者,甚或一些凶悍绝伦的强盗,病入膏肓的疯子,神经失常的凶手…… 但是当你风华正茂,当你雄心勃勃,身负血海深仇两未报,当你身旁,站着和你同样年轻的意中人,等着你去拥抱,去和他(她)共同创造美好未来。 尤其在武侠世界中,你拥有一身蔑视天下的武功,那时,你却要死…… 这个“死”字该有多么难写,谁又身临其境地想过? 别天天觉得自己有多牛逼! 笔者退伍军人出身,曾有幸参加过lasa“314”事件,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刻,亲眼看见战友头破血流,人事不省的…… 那种感觉,既无助又愤怒,直想杀杀杀,可又不行,非是不敢,而是不能,那种憋屈,憋的你人都想要炸开了! 算了,不说这些无关之事了! 所以主角这个人物,不可避免的有了自己的一丝影子在里面! 他既有戾气,也有坚持,只不过小时候,知道是南宋朝代时,第一时间想的是逃避,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正常的历史朝代,人跟人本质上,压根没有区别,他纵然有着后世见识,又能如何? 救宋,救不动! 岳飞那等人物,都被干倒了? 他能行? 不救宋,自己造反,且不说,能不能成气候,金国、蒙古,都巴不得呢吧? 宋内乱了,人能给你机会,让你平平稳稳改朝换代发展? 人不乘机收拾你? 那这造反,到底是救汉还是灭汉? 也只能选择躺平,反正家里有钱! 后人自有后人福的观念就上来了! 可后来知道这是武侠世界后,他想法就变了,功利心极强,想做天下第一,想着走捷径。九阳,那是他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 至于说什么,独孤墓,灵鹫宫,慕容家,古墓派的选择,这类人,纯粹比主角心态还游戏! 那些地方对于主角一个小屁孩,不危险?不远?还是你能精确知道它们在哪? 但非看过点原著,都说不出这种论调来,那些地方不好找! …… 再谈谈为何不杀黄蓉! 的确他们这对射雕主角, 主角思想境界不够,做不到这种巨侠所能为之事! 好吧,说我也行! 可内心是真的佩服! 凭小说中郭靖的武功,哪里没有他的安身之地? 为了一个信念,搭上自己全家性命,以死报国安民! 郭靖从黄蓉嘴里第一次知道,范仲淹这个人!知道了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时候! 他的人生目标,已然有了方向! 神雕中,有一段郭靖,在蒙古军营,怒斥忽必烈,时的豪言壮语! 郭靖不是不知,天下大势非一人可改的道理! 只是他更加知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他一身本事,知道蒙古兵都是什么样子,他想为了那些普通百姓,做些什么,苟全自身性命于乱世,非郭大侠所取!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何尝不是郭大侠的一生写照! 只是我们的社畜主角,虽然佩服郭大侠,可他更替郭大侠可惜! 可惜了那一腔报国热情! 可惜了那个从他默默无闻,傻里傻气时,就陪着他走南闯北的“黄贤弟”! 那个本身一身邪气,古灵精怪,无忧无虑的“小妖女”! 那个为他生儿育女,最终陪他甘心赴死的黄蓉! 她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老爹是天下五绝之一的顶尖高手! 要想学武功,可以说是一生学之不尽! 可为了郭靖能有个好师傅,好前程,哄着洪七公,做了一个月的菜不重样,只为让她的靖哥哥,能多学点武功! 唉……点点滴滴…… 郭大侠成就越大,他的亲人就越惨,遗憾太多…… 在下觉得,郭大侠的命运,不该这么悲惨,他们一家人的命运,更不该如此! 父母,恩师,深爱的妻子和子女无一例外,上天不该对他这种人,如此残忍! 笔者,想到这些,都想让自己,变成书中的郭大侠! 如果可以,他要改变这家人的命运,举世无敌的武功,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护不住,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郭大侠固然求仁得仁,死后威名百年不衰。 可这种代价太惨痛了! 他们这么大的牺牲,好多人,还让主角为了一句传言,就去杀了郭靖黄蓉! 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莫非我笔下的主角,真的就是畜生? 我都不说有神秘高手,主角眼里的黄老邪因素,人怎么对的他? 他就为了这个杀人女儿? 主角鼠肚鸡肠,没想到好多人也是如此,简直不配为人! 天天嚷嚷着杀黄蓉的,就是在现实过的不如意,跑到网络上大肆发泄! 这种快感,有何意义? …… 再说心魔问题,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怎么会有心魔? 何谓正?何谓邪? 邪正之分,不是从门户出身来判别的,那是要看他本身行为,做的事,对大多数人有好处的,便是正,对大多数人有坏处的,便是邪。 所以主角纵然灭门之事,都干,他认为自己就是正,哪怕其中有孩童妇孺! 他也杀了! 但这种事,毕竟不光彩! 哪个时代都不光彩!都不提倡! 莫非现代提倡? 他心魔怎能没有? 而且金庸小说中,九阴真经都有,化心魔为神通的法门,怎么没有心魔? …… 也说一下,我认为黄蓉的“惨”。 黄蓉这姑娘一出生,娘亲过世,爹虽对自己爱宠有加,可她没有童年,从小就在恶人堆里长大,那些哑仆慑于黄老邪,行动上自然不敢有什么违逆之处,可心里怎么想? 黄蓉岂能没有察觉? 她好不容易在岛上找到一个玩伴周伯通,还被爹训了一顿,这才离家出走! 蓉儿为了与郭靖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那几位师父见了她,一口一个“小妖女”,只因为她是东邪的女儿! 她什么脾气,要不是为了郭靖,早都发作了,不割了几人舌头,都是她大度。 可她也只能,装作满不在乎! 其实都是为了不让郭靖为难罢了! 要是旁人,她的毒辣手段自然有的用了! 黄蓉为郭靖,付出真的太多太多,活到后来,成了郭靖影子! 让她在《神雕侠侣》中,活成了好多人,讨厌的样子! 郭靖不喜欢的,她不做了! 郭靖要做的事,她从始至终都愿意陪着,哪怕是死,她都无怨无悔! 神雕小说中,黄蓉什么都明白! 问郭靖,朝廷腐朽,蒙古人势大,已无力回天,最多也只是多撑时日罢了! 郭靖也并非不知,说了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笑了笑,说道:“好吧,生也好,死也罢!我们永远在一起”! 笔者看小说每次看到这里,就不能自已! 二人明知自身结局! 郭靖是大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自己选的,那是他的追求,归宿! 可黄蓉呢?她因何而笑? 为何也能坦然接受战死的命运? 黄蓉绝对配的上一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郭靖实现了人生目标,人生价值,为了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献出生命。最后连唯一的儿子破虏,也一同殉国! 大女儿郭芙,因为杨过之事,谩骂无边无际,一生过的也不快活! 神雕大结局的一句,只要你稍微顺着我点,…… 唉…… 小女儿郭襄,多么冰雪可爱,还是因为杨过,出家为尼,一身武功,也是早早去世,何尝不是另一个林朝英!? 一身卓绝武功,张君宝比她就小几岁,可人家成了张三丰威震天下的时候,郭襄早已下世已久! 给自己徒弟取名“风陵”! 呵呵……这是什么地方? 是她听到杨过事迹的地方! 是她初次相遇杨过的地方! 可见用情至深! 苦寻杨过不得,心灰意冷之下,出家创建了“峨眉派”! 可早早人就没了,情伤最伤人! 最终郭靖一家没有一个后人存世! 呵呵…… 这种命运不该属于郭靖这种人! 大家认为呢? …… 好了,不多说了,书友能支持我的,不用多说,不喜欢的,说再多也是白扯。 本书迄今为止,也有数十位书友投了月票,让在下很是感激。 你们的投票,犹如让我在黑暗中摸索许久,突然看到了久违的阳光。 大家也都知道,一本书能不能,写下去,看的就是订阅! 顾朝辞征程,不止是一个射雕世界! 如果书友,要觉得本书,还有读下去的欲望,就来支持一下吧。 上架我希望书友能来个首订,让我知道有多少书友,在支持我。 没上架时,什么收藏数据都太虚,让人心里根本没谱。 毕竟只要是写书的写手,只有数据好了,任何人才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为爱发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可书的动力怎么来? 就要靠各位书友鼎力支持了! 毕竟你们才是任何写书之人的衣食父母! 在下就想求求各位英豪,读者大老爷,来支持一把! 来个首订,让小可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彻底扑街,我就很满意了。 到底有没有书友买帐,订阅这是最好的证明! 明天一万字打底! 我也不来虚的,加更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意义,因为再多我也码不出来了! 本书没有存稿,我一天更新67千字,就都发了,虽然只是一章! 结果弄的现在吃了三波推荐,已经23万字了,编辑说再吃推荐,那太狠了! 只好明天硬着头皮来了! 其实说实话,我都怕一订阅,人数来个惨不忍睹,估计道心崩溃就是那么一瞬间了! 不过还是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拜求各位书友支持下! 我得多码字,明天争取多发! 诚恳拜谢众位,支持本书的书友。 今晚凌晨不更新了,明天12点以后更新,都是大章! 到底有没有人看,也就看明天了,拜托诸位英豪了! 第47章恶人自有恶人磨(求首订) 顾朝辞与穆念慈抬眼望去,只见面前六尺处,站着一个老年乞丐,头发灰白,胡子拉碴的,也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纪,衣衫褴褛,双膝都露在外面,面色蜡黄,看起来瘦骨伶仃。 穆念慈素来心地善良,怜老恤贫,她能被洪七公传授武功,全因当年救助两个乞丐,眼见这老乞丐如此惨相,当即便要分吃食与他。 可又随即想起顾朝辞,说的那些江湖往事,这老乞丐怎能出现在,这等干净酒楼中,明显有蹊跷,对这种来路不明之人,她当下望向顾朝辞,瞧情郎如何处置。 顾朝辞自然生了疑心,暗忖道:“只是吃个饭,就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也在寻思:“莫非是丐帮中人,找辣手书生了?” 动念间,再次打量了老乞丐一番,看上去,没甚破绽,但也唯恐走了眼,上了大当。喝干了手中一碗酒,微微一笑道:“老兄,你确定只要吃的,不要别的?” “公子能赏小老儿一口吃的,小老儿哪还敢要别的?”老乞丐点头陪笑,那脸上的皱纹,都能挤死苍蝇了。 顾朝辞端起一碟肉,笑道:“既如此,老兄请罢!”说着手掌一推碟边,那只碟子挟带微风,朝着乞丐胸口撞去。 这一撞蕴含浑厚内劲,若打中胸口,这人非死即伤,只要对方闪避,或者出手相格,底细就藏不住。 哪知那碟子离乞丐胸前,已不及二寸,他仍是茫然未觉,只是满面堆欢,两眼直勾勾,望着碟子中的肉,大咽口水。 顾朝辞嘴角微扬,身子倏然探出,右手在碟沿轻轻一搭,将去势化解,轻轻将碟子送到乞丐手中。 那乞丐好似仍是浑然不知,自己适才已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了一圈,手里一接住碟子,也不道谢,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那只脏兮兮,又干又瘦,好似鸡爪般的手,抓起肉块,开始狼吞虎咽。 顾朝辞这招就是在试对方武功,他也不伸手招架躲避,更不暗运内功护身,显是丝毫不会武功的模样,但脸上不现惊惶之色,心道:“老头啊老头,你装得也太过头了,我这一去,不是很快,你若慌慌张张的闪避、格挡一下,或许还能给你骗了过去。” 他也不说破,心想:“且先瞧你想做什么,再作计较。”遂也不再看对方,抬手斟酒。 这时王三儿,刚招呼完一桌客人,眼光往这边一瞥,勃然大怒,大踏步地迈了过来,夹手抢过乞丐手中的碟子,掷在地上,朝楼下大喝道:“李六敢,你他妈的,长没长眼睛哪?放这家伙进来,谁还吃得下饭?” “还不给我滚!” 最后这句,却是对那乞丐说的。 “腾腾腾……” 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那被称作“李六敢”的伙计,一上楼,朝着王三儿满面堆笑地道:“三哥,对不住了,我就是去方便了下,一眼没顾到,让这花子溜了进来,下次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三轻哼了一声,再不言语。 李六敢回过头来,见那乞丐,仍趴在地上,捡那些洒出来的肉吃,顿时气往上撞,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死花子,还不快滚!” 说着提脚向那乞丐臂部踹去,不料脚到中途,忽然一股疾风袭来,李六敢立足不稳,一个趔趄,退出了三四步。 顿时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却是那位自斟自饮,眼皮也不抬的书生公子,此刻正收回手臂,抖了抖衣袖。 只听他淡淡道:“这肉是我请他吃的,人也是我请进来的,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李六敢与他离了寻丈距离,看样子就被人家一袖风,扇的立足不定,情知遇上江湖中人了,哪敢多嘴?只好勉强笑了笑,忙忙点头道:“是是,是是,公子爷说的是。” 王三儿能做伙计头,自是懂的一些人情事故,一见风头不对,连忙满脸含笑道:“公子请客,小的们自然没有话说,不过……可是……我们这是酒楼,要做生意的呀! 他在这里,又脏又臭的,的确有碍小店观瞻,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叫他到门外去吃,您看怎样?” 顾朝辞微微一笑,这两人虽然市侩,但做生意的,也有规矩难处,他又软语商量,倒不便再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再给他上盘牛肉,一只肥鸡,还有面饼,都算我身上。” 王三见场子圆了下来,连连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公子乐善好施,积德行善,天下少……”一面恭维顾朝辞,一面用足尖,踢了踢地上的乞丐道:“花子,也不知你几世修来这等福分,快走罢!” 那乞丐捡起最后一块肉,塞在口中,爬起来对顾朝辞施了个礼,含含糊糊地道:“多谢……公子……”说着踉踉跄跄,迈步就走,那李六敢昂首挺胸跟在后面,显然要看他出店。 谁知这乞丐,刚走到楼梯口,脚下一滑,向前踉跄几步,终于立不住身形,一下扑倒在地,好巧不巧,双手正按在,一个刚上楼的,客人鞋面上。 他双手又是油腻,又是污秽,这一按将上去,那人的缎面鞋子,早不成模样了。 这时楼梯“咯吱咯吱”还在响着,此时又上来两名大汉,这两人身高八尺有余,好似两个巨无霸似的,此时往楼梯口一站,还颇有几分威风。 这领头之人,一袭白衫,手摇折扇,一派名士装束,很有欧阳克那副派头,可惜长得不敢恭维,脸型又瘦又尖,说他獐头鼠目,都算没冤枉。 他见一乞丐,竟然弄脏了自己鞋子,登时大怒,一脚就踹了出去,大骂道:“臭花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弄脏你家爷爷的鞋子!” 他这一声大喝,酒楼喧嚣之声骤停,所有目光,几乎一起向楼梯口的三人瞧去。 “啊,这是张公子……” “张公子,近段时间可好啊…… 霎时间,阿谀奉承之声四起。 本地人都知道,别看他长得獐头鼠目,一脸奸相,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人那姐姐可是国色天香,听说被“衍圣公”府上的小公子,抬去做妾了,从而有了曲阜一霸张九郎。当真人的名,树的影儿。 说他跺跺脚,曲阜震一震,那一点也不是吹大话。 谁人不知,自唐以来,朝代如何更替,曲阜县令永远都是孔家人,就说而今,山东归于金国治下,有一个衍圣公,是为北宗。 在宋国,还有一个衍圣公,当年随高宗南迁衢州,是为南宗,由此可见,孔家在朝廷地位,何等不可或缺。在天下读书人心里,那更不用说了。 姑且不说,与孔家沾亲带故的张九郎,就拿他身后两名随从来说,“曲阜双熊”赵家兄弟,放眼全城,也很少有人,敢招惹这对煞星。 现在一众“贵人”玉趾光降,无怪会有这么多人,打招呼了。 那王三儿身在本土,岂能不识得张九郎?心知他平素横行乡里,无人敢惹,更是自己久想巴结,却巴结不上的大人物。今日见此良机,哪肯放过? 连忙几步跨出,抬手一个巴掌,朝着乞丐便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很是响亮,口中骂道:“臭要饭的!张九郎张相公你都敢碰,张相公这双鞋,少说也值五两银子,你的脏手一摸,还用要么? 快快赔来……” 那乞丐吃了一掌,捂着脸道:“我……没钱……” 张九郎见有人不等招呼,就帮腔出头,很是得意,嚣张气焰更盛。 曾几何时,他也是被人经常欺负的主,自从姐姐攀上高枝,那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平素出门,最是喜爱,欺负羞辱,这等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了。纵是没事,尚且要去撩拨撩拨,何况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真可谓是平生乐事! 当下折扇一挥,阴冷一笑道:“没钱也罢!那就吃顿好揍吧!今天本公子,就打死你这老东西!” 他话音未落,那“曲阜双熊”中的老大,赵铁军,已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臭叫花,活该你当叫花!” 声出掌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向那乞丐前胸打去。 “砰”的一声,那乞丐就被打飞了两三米远,这时二熊赵铁蛋也扑了上去,一起对着乞丐拳打脚踢。 听的乞丐呻吟告饶,张九郎内心的满足感,根本无以复加,满脸欣喜,哈哈大笑,很是张狂。 他们如此欺负人,早恼了穆念慈了,横眼一看几人,又瞥了顾朝辞一眼,见他双眉紧簇,冷冷瞧着几人,眼神中也满是杀机。 顾朝辞先前在伙计面前,帮老乞丐,那是自己给人肉吃,自不容别人阻止。 可看到几人起了冲突,就绝意装聋作哑,置之不理了,他倒想看看这老丐,到底玩的哪一出? 不料老丐被人围着打,还是躺在地上,护住头颅,缩成一团,也不还手。 顾朝辞实在理解不了,这人明显是个受虐狂啊,就这两条大汉,也就力气大些,粗通乡下把式,哪是会武之人对手? 他到底是何用意?还是他压根不会武功?而今看见穆念慈眼神扫来,其意自明。 心下一叹:“先救他一手,谅也无妨!” 想着将手中一碗酒,顺手一扬,“呜”的一声,势挟劲风,一丈多远,眨眼即到,酒如水注,打在“曲阜双熊”的脸上。 两人“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连连退出几步。顾朝辞酒水中,注入内力,那是何等威力,直打得两人鼻血长流,面皮灼热刺痛,宛若千万把钢针攒刺一般,一时间,竟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张九郎登显怒色,转眼一望,只见一桌坐着两人,一青衣男子及一红衣女子。 年纪均在二十上下,男子生得好生英俊,竟比自己还要强些。女子樱唇雪肤,妙目流转,真是个绝色佳人哪,这方圆百十里有名的美女,都被她给比下去了,好似姐姐也不及她好看哪? 他心念电转也只一瞬,不由抬手用扇头挠了挠下巴,又寻思:“瞧两人这气派,似乎有点来头? 可父老乡亲都看着呢,我若不找回面子,以后岂不是,又成了众人笑话? 再说了,这在曲阜一亩三分地,我又怕他何来?这女子又如此美貌,我姐夫见了,不得爱煞了!他岂能不为我出头?” 想到此处,张九郎心雄胆壮,腆胸叠肚,朝着穆念慈走来,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是迷人的笑容,轻声道:“小娘子,敢问芳名?在……” 他话未说完,一只筷子斜刺里飞来,直撞入他的口中,登即满嘴鲜血淋漓,吐出四五枚血淋淋的牙齿,又是“嗖嗖”几声响,四根筷子,分别插在了他的双臂腕脉,以及两腿的“环跳穴”上,他那里站立的住?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哀嚎起来。 顾朝辞若非摸不清,那乞丐整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早都要了这等人渣性命了,哪能惯着他,在这耀武扬威的。 不曾想这狗东西,还贼眉鼠眼盯着穆念慈看,自然以“甩手箭”手法掷出筷子,以作惩戒,只是废了他的四肢,没直接杀人,这对顾朝辞来说,已算克制了。 王三儿先前见,顾朝辞出手大方,是个了不得的主顾,自己自然得罪不起,但如今不比方才,现下自己是和张九郎张大爷,站在一边儿的人,纵有甚么干系,张大爷、孔家还能不为自己担当吗? 想到此处,当即过去搀扶张九郎,嘴里还念叨着:“喂!你这相公外乡来的吧? 好不晓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张相公可是好惹的,我……” 顾朝辞本见这家伙见风使舵,欺软怕硬,嘴脸难看到了极点,心下本就有些不满,而今见他敢跟自己扬言,哪还忍耐的住? 毕竟入了欺软怕硬、趋利避害这一行,最重要得分清形势,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岂非辱没了此道高手名头? 明明一件正常事,非被他玩出了反派嘴脸,难怪人人自己,私下里会如何做,不得而知。可在明面上,都看不起欺软怕硬之人。实在是如王三这般人,不能掌握此道精髓,施展出来,也太过令人恶心了。 当即冷哼一声:“蠢货!” 甩手一挥,一根筷子再次射出,直接插进了对方嘴巴,这王三嘴里吃痛,连忙丢下张九郎,朝楼下跑去,顾朝辞也未阻拦。 张九郎本见伙计随声附和,神色间还颇有几分得意,可没想到对方直接出手,眨眼间就将人打跑了,他转眼一看自己身后,那“曲阜双熊”已然见势不妙,情知这是遇上武林高手了,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哪还顾得上自家主子?转身跨步便往楼下蹿去。 顾朝辞手边,再也没了多余筷子,右手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往桌边一捏,登时在桌边上,捏下一小块木块。 食中二指一弹,“嗤嗤”的两声响。 “曲阜双熊”两人正自一大步,跨将出去,那木片同时撞在两人右腿“伏兔穴”上,登即右脚酸软,跪倒在地,又听“嗤嗤”两响,两人左腿也是一麻,一齐滚倒在了地板上。又是“哧哧”两响,两人连开口说话,亦是不能,哑穴业已被封。 顾朝辞虽不会“弹指神通”那种涉及到去力、回力以及指力外放的高妙法门,但以深厚内力,如普通小孩弹弹珠一般,收拾几个废材,也不为难。 张九郎见到这一幕,那张脸顿时惨白如纸,两只死鱼般的眼睛,呆滞之中,还透着一股丧胆丢魂之气,下意识想要起身,双腿不但不听使唤,还痛的他龇牙咧嘴。 顾朝辞双目精光闪闪,睇视张九郎,仿佛要看透他的五脏六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说说,你仗了谁的势,这等狂狷!” 他虽搞不懂老乞丐,玩的哪一出,但从这人嘴里,或许还能猜出点什么! 这时的张九郎,虽然骇然无极,可还是放声大叫道:“你厉害!可你又敢奈我何? 我姐姐可是“衍圣公”三公子的枕边人!呵呵,孔家,你不会没听过吧?” 顾朝辞眉头一挑,思忖片刻,呵呵一笑,悠然起身,慢慢朝他走了过来,那张苍白有力的手掌在他面前,也握成了拳头,还慢慢的,一寸一寸的逼近。 霎时间张九郎,浑然忘了死期将至,死鱼眼圆睁,骇惧、疑虑、难以置信的神色交杂其中。可他也只能眼看着,这拳头轰然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一声爆响。 张九郎只感全身一震,随即全身剧痛难当,可又发不出丝毫声音,舌头能动,可嘴再也张不开了。眨眼间,那幅身躯已如堆烂泥般,瘫卧于地上。 顾朝辞这么打出一拳后,自己也觉欣然,寻思:“今天施展这大伏魔拳,不到两成力,就能打的他,全身筋骨寸断,还没让他立时毙命。看来近些时日,武功果然大有进境!十数日前,我只怕要将人,打成这副模样,最少得用出六成力才行啊!” 想着垂目看了一眼张九郎,见他鼻孔中还有微弱气息,左掌探出,按住对方胸口气户穴,内力鼓荡之下,又为对方度了一股内力。 顾朝辞得了九阴下卷以后,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武学要义,什么刚柔轻重,收发随心。心里想着,尽快达到随心所欲,无往不利,举手投足,无不恰到好处的神妙境界,才算不枉费自己这身神功。 如张九郎这般货色,自被他废物利用,当做练功用的人肉靶子了。 张九郎一得九阳内力滋养,当即睁开双眼,他虽受了重创,可此时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恶狠狠盯着顾朝辞,嘴里无法发声,只能“呜呜”不停。 可顾朝辞是什么角色,见他还满含仇恨盯着自己,左手收回,轻轻向上一挑,两道细细的血线,便从张九郎眼里流淌下来。轻声道:“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毕竟上天向有好生之德,你只是全身筋骨断裂,说不了话,看不见东西而已。 凭孔家实力,养你一辈子,也不在话下吗,你还不用费心奔走,只需躺平就行,这等生活不知有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你也就不用感谢我了! 让你那姐夫,给你养老送终,岂非天大的面子!” 张九郎全身疼痛,早已陷入痉挛状态,可顾朝辞的话,一字一句,都好像大铁锤敲在了他的心房上,他也只是身子一颤一颤的,心里就一个念头:“这人是个魔鬼!” 想着突觉下身一热,他知道自己,这是尿了,当真羞愤欲死! 顾朝辞之所以,没直接杀了他,就是不想让这狗杂碎,就这么死了! 有时候对付坏人,让他活着,可比直接死了,痛苦多了。 顾朝辞又将目光,看向了张九郎带来的两个狗腿子,嘴角邪意更浓。 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曲阜双煞”。 两兄弟看着自家公子爷成了那样,又见他一脸冷森,再听的那“踏踏”的脚步声,就觉好似催命符,心里冷寒如冰,嘴里“呜呜”直叫唤,可又喊不出话来。 那种死亡一步步,逼近的恐惧,让两人直接崩溃了,裤子一湿,滴滴答答的金黄液体,从裤裆里,缓缓渗了出来。 “出来混,做小弟就得讲义气,老大啥样,自己最起码,得跟上节奏,这才是一个好小弟!” 顾朝辞说着,左右手食中二指,倏然探出,一缕指风袭去。 两人下意识闭眼,就听“啵啵”两声,两眼珠子,虽然隔着眼皮,也顿时爆裂,两眼眶已然血肉模糊,血水横流,疼的两人,身子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好似蚯蚓蠕动一般。 这时的顾朝辞长发黑眸、负手而立,看两人竟然也尿了,兴趣索然的摇了摇头。 这两人长得人高马大,还会几手拳脚,却不干人事,不知欺负过多少普通人。 不过顾朝辞江湖闯荡,近两年,深知这等人,天下滔滔,触目皆是,也犯不上,出什么杀手。 废了他们一对招子,他们作恶的本钱也就没了,以后肯定会有被他们欺负的人,前来报复,那结果……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梅超风、柯镇恶,纵然瞎了,一般人也惹不起。 顾朝辞身形一转,看向那乞丐,面寒如冰,冷声道:“阁下,到底是否丐帮中人,在下也不知晓。今天玩的这一出,我也不明白。如果是利用我与我妻子同情心,让顾某与孔家结梁子,那你成功了。 看在洪七公老侠份上,你好好去罢!” 那乞丐趴在地上,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一言不发,爬起身来,转身下楼而去。 顾朝辞眼神微眯,看着老丐一走,不禁摇了摇头。情知这么一闹,这地方也没法待了,朝穆念慈一招手,两人大摇大摆,朝楼下走去。 诺大的二楼上,躺着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人,以及两个瞎眼奴才。 至于一众食客,他们多多少少,都受过张九郎欺侮,见到他这副惨样,俱是面有喜色,均想:“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瞧这公子,倒像个读书相公,没想到手段如何狠绝!不过,干的漂亮!” 众人很是开心,只不过碍着别人在场,也不便大声喝彩。 第四十八章 怒其不争 顾朝辞与穆念慈下楼时,穆念慈心里很是不安,不由问道:“辞哥,我是不是多事了,那老丐不是普通人?他会武功,也是丐帮前辈?” 顾朝辞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念儿,你不要多想,这跟你没关系! 这老丐的确不是普通人,至于是否丐帮中人,我不确定! 但纵然是有问题,也是冲我来的!” 说着就见穆念慈还是眉头紧锁,便伸手拉住对方小手,哈哈一笑,昂然道:“念儿,你无须担忧! 当今世上,能胜过我的人,固然大有人在,但他们气派都很大,必不屑玩这些弯弯绕! 至于其他人,嘿嘿,无胆匪类来再多,你相公我,也不将他们瞧在眼里!” 穆念慈听得情郎这番豪言壮语,当下眉头一展,笑道:“辞哥,你好厉害!” 顾朝辞哈哈一笑,说笑着,两人已出了酒楼,猛听得街面上,人声嘈杂,三四十号人,或持单刀,或执棍棒,脚步杂沓,前挤后拥,涌了过来,当先之人,却是王三儿。 原来这王三儿,吃了顾朝辞一筷子,心中怒极。他在这里,也有点小小权势,颇得众伙计奉承,今日吃了这一大亏,若没有张九郎,他说不得也就咽下这口气了。 可一想,凭着张九郎后台,东家纵然是金人,也得出面为他做主。便将为主家看家护院的武师,都从临近屋中,叫了出来。 毕竟摆阵仗,痛打落水狗,对自己来说,那是看家本事了。 此时就见顾朝辞两人,刚出酒楼,连忙大喝道:“就是这两人,莫让他们走了!” 这些人都是习练武艺的武人,平素受酒楼主人供养,自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一听王三儿呼喝,顿时张三轮刀,李四挥棍,王五瞪眼,孙六眦牙,团团将顾朝辞、穆念慈两人,围了起来。 顾朝辞冷眼扫向众人,微微一笑道:“念儿,你可看出来了? 我觉得人生不易,对普通人,不愿下重手,可他却不识好歹,转眼就想要我等性命。 这种人,我遇见太多,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一般就杀了,心狠手辣就是这样来的。” 穆念慈也是美眸含怒,俏脸寒霜,她总算理解,辞哥以前,为何杀性深重了。 忽听有人大喊道:“回特老爷到了”,众人齐齐转头望去。 就见远处一人,从街面走来。这人身穿一身黄葛色单衫,片刻间来到近处,但见他四十来岁年纪,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一看就不是汉人,听姓氏想是金人。 这位回特老爷,听闻孔家亲戚在自己酒楼被打,也是不敢大意,他虽是金人,可孔家那个大牌坊,他这种普通金人,还得罪不起,自也赶了过来。 众打手忙忙给他让了一条道,他一进圈子,本要大展威风,可一见穆念慈,立时心头火热,骨头发酥,神智一阵迷糊,只想:“这雏儿,怎的这般标致?我那七八个姨太太,全加上也不及他一根手指头儿!汉人女子果然只有更美,没有最美!” 这人浑然不知,自己灾星已然当头,还在大动色心,到得近前,顿住脚步,整了整衣服,抹了一把脸,哈哈大笑道:“小娘子,似你这般俊俏,不如跟了我去,保你每日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穆念慈心头狂怒,杀机喷涌,面色突然一变,轻笑道:“那好啊!你这位大爷气派非凡,跟你绝错不了,来,那你扶我一把!” 这位回特老爷,见她嫣然一笑,三魂七魄都飞了出来,忙忙满脸含笑,伸手去扶。 不料手到中途,眼前一花,红光闪动,当即一呆,便觉脸上一痛,接着就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瞬时间,这位回特大老爷,那张大脸,正正反反,被掴了十几个大耳帖子。 原来穆念慈将手笼在袖中,又使足了力道,这回特身为金人,又开着酒楼,实则也会两手功夫,但穆念慈身怀,外家顶尖高手洪七公,独门运气法,又学了外门神功摧心掌、摧坚神爪,虽说还未练成,可那手上劲力,比起十几日前,又有了长足进步,甚是不弱。 这回特岂能禁受得起,十几巴掌抽。霎时间那颗头,肿了半倍也不止,瞧着,真像猪八戒的嫡传子孙。 顾朝辞对这人是动了杀心的,不过他要慢慢影响改变,穆念慈一些秉性,不说也让她心狠手辣,最起码,得稍微能跟上自己节奏才行。 在他看来,善良是非常可贵的品质,但一定得分人,若在这方面,还搞什么一视同仁,那也太迂腐了,他都培养十几天了,可她心还是有些软。 适才见这色鬼,满口胡沁,也忍住没出手,就是想让穆念慈自己处理。 可见了对方那张猪头脸,也不由嘴角微扬,满脸笑意,他可没这样整治过人,一般要不将人直接打死打残,乃至打伤,却没接连抽耳光,将人揍成“猪头”的习惯。 回特“啪”地一张口,吐出一堆牙齿,看来口中纵然还有剩余,也不会很多了,脸上口中更是剧痛不已,犹如火烧。 而他豢养的武师,本就练过拳脚,凶狠成性,当然也是背靠金人,才能在这一片如鱼得水,见主子眨眼间,被打成这样,也不知他们蠢如猪牛,还是真张狂惯了。也不想想,这两人岂是他们招惹的起的? 数十人顿时举刀挺棒,纷纷朝着顾、穆两人扑了过去。 那回特也想退步跑开,穆念慈倏然变脸,冷笑道:“怎么?你这位大爷,不是要带我回去的么?怎想自己走啦?” 说着长袖一拂,已然卷上对方头颈。这正是“白蟒鞭法”中的一招“白蟒缠身”。 顾朝辞也是有些恶趣味,他觉得“催心掌”“催坚神爪”都教了,那“白蟒鞭法”若是少了,岂不可惜?自也让她练了几招。 反正现在只想让,穆念慈学些招式,不求增强内力,自不怕她成为第二个“铁尸”。 那回特拼命想挣脱,却哪里动得了一步,片刻之间,他便觉颈中越勒越紧,两眼翻白,呼吸维艰。 与其同时,顾朝辞早已动手了,一个手持单刀之人,当先冲到,举刀斜削而至。 顾朝辞一声冷哼,袖袍一荡,一股凌厉劲气隔袖而出,此人这刀使足了全力,哪知刀劈到中途,竟然歪了,但其势已然无法收住,明知刀已被对方拨歪,还是不由自主一刀砍下,重重砍在自己左肩上。 “喀喇”一声,刀锋连肩骨关节也砍断了,顾朝辞随即功聚掌缘,好似利刃,横着一削,这人眼神一呆,斜斜冲出几步,人头忽地从脖子上,掉了下去,“噗嗤”一声,那鲜血好似喷泉,直射出三尺来高。 众人看那人头,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很远,皆是大吃一惊。 “小贼厉害,大伙儿并肩子……!”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也很是大胆。 可他话未说完,顾朝辞身影一晃,瞬间欺进他身,抬手一拍,就将其脑袋,拍进了胸腔里。顺势一掌将其击出,又砸倒了几人。 顾朝辞朗声笑道:“尔等这帮人,一身拳脚,却数典忘祖,也就莫怪我下手无情了!”说着主动冲入了人群当中。 “砰” 顾朝辞挥手横劈,生生劈断一个人的胳膊,顺势一脚踢出,又砸倒几人。 “砰砰” 他再一扬手,掌力荡出,两名大汉再次撞飞四五人,俱成了滚地葫芦。 “咔擦!” “啊!” “痛死我了!” “痛煞我也!” 接二连三的骨骼断裂之声,再夹杂着惨呼哀嚎之声,街上情景甚是凄惨。 顾朝辞举手投足之间,必有人伤,一人对阵数十人,好似虎入羊群,完全呈碾压态势。 他使的就是一路“太祖长拳”,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须臾间,整个酒楼门口,兵刃断飞,已经一片狼藉,地上足有三十多人,捂着胳膊、大腿在那痛苦哀嚎。 这“太祖长拳”乃是江湖上,最普通的一路拳法,每天不知有几千几万人在使。 连赶车把式,甚至乡下农妇儿童,不会用,也识得几招。 但顾朝辞本就内功深厚,现在又能全力调动运用,虽只出五成力,这一招一式使来,却仍是挥洒自如,威力无穷。 这些武师,多也练过这套拳法,眼见人家使的招数,自己明明识得,但却偏偏接不住,躲不开。 到了此时,余人再是蠢笨,也知遇上了不可敌的高手,所谓回特老爷,虽对自己略有知遇之恩,这种情况下,也只好“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立时四散而逃。 看那样子,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心下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只脚。 顾朝辞看着这些人的丑态,轻叹一声,也不追赶,正在此时,只听穆念慈口中娇笑道:“辞哥,交给你了!”衣袖一抖,回特一个肥大身躯,朝他飞了过来。 顾朝辞应了一声,也不闪避就着对方飞出势头,飞足疾踢,“呼”的一声,回特直飞向自家酒楼二楼,那势头又快了一倍有余。 “喀啦”一声,整个人已然撞碎窗户,栽了进去,估计不得活了。 穆念慈拍手笑道:“辞哥,这一手可帅得很哪!”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那是念儿这一手抖劲使得妙。” 两人说笑着,到隔壁取了马匹,直接出城而去。 恩…… 有顾朝辞故意手下留情,这王三儿还活着,他早已满脸呆滞,坐在酒楼门口,一动不动,已然失魂落魄。 他素来信奉“马屁不拍,枉自为人”。 但这一次马屁,拍得凄惨至极,根本无以复加,非但没捞到一丁儿好处,还让主家丧命,那自己会是何等下场,全家会是何下场?都不敢多想了。 …… 顾朝辞与穆念慈出城后,纵马疾奔出四十多里地,顾朝辞勒停马匹道:“念儿,我们这下慢慢走吧,管他孔家霸道,还是金人厉害,那也追不上了。” 穆念慈嫣然一笑道:“好的,我听你的!” 马匹缓步慢行,两人均是默然无语,适才打架的那种激动兴奋,都一扫而空。 半晌,穆念慈皱眉道:“辞哥,那乞丐到底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引我们收拾姓张的吗?”。 她想了一路,今天这事太过古怪了,百思不得其解。 顾朝辞心中倒有了些许猜测,但这事不好说,若直接挑明了,反而不好,只能含糊其辞道:“江湖上卧虎藏龙,武林高人行事又与常人不同…… 或者是种试探,亦或者就是给我找麻烦,毕竟得罪了孔家人,文字笔杆子,那是杀人诛心哪! 说不得,要不了两个月,我就成了生吃小孩心的妖魔鬼怪了!哈哈……” 穆念慈想了想,面上一红道:“辞哥,我得向你道歉!” “适才我看你,明明举手之劳,却不管乞丐死活,对一切视若无睹! 我心里是有些不满的,觉得你没有一点同情心,太过冷漠,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毕竟眼皮子太浅,看不清好些事情。 这种所谓不忍,很可能给你招惹麻烦。 以后我们在一起,你说怎么就怎么,我再也不表达看法了。” 顾朝辞知她会错了意,转眼见她两颊嫩红,娇晕欲流,恰似出水芙蓉一般,真是艳丽不可方物。心中爱意汹涌,轻笑道:“念儿,你断不可有此想法!” “你我二人,是一定要做夫妻的,你仁厚,我狠辣,这才是互补。 我两都心狠手辣,那岂不成了‘黑风双煞’?” 穆念慈“扑哧”一笑道:“才不是呢,我们是临安双侠!” 顾朝辞也是轻轻一笑道:“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当年若非你心地善良,救了丐帮中人,焉能得到洪老前辈亲睐,传授你三天武功啊! 我可听说,他这一辈子都没给人,传武功超过三天呢?你这是独一份了! 你想想,若换了是我,这机缘就肯定把握不住!” 穆念慈听他这么一说,早已喜笑颜开,难以自拔,很是欢快道:“真的吗?你不嫌我,给你招惹是非?” 顾朝辞面色一板,很是正色道:“尽胡说,你给我找什么麻烦,说不定,我还得靠娘子你解决麻烦呢! 到时候,我还得狠狠吃波软饭!” 两人情话喁喁,一路又是练功又是玩,好不快活。或在山林玩耍,或在水间嬉戏。 顾朝辞又教会了穆念慈游泳,她虽然也是临安人,可从小跟着杨铁心东奔西跑,水上得勾当,着实不怎么会。 但对于顾朝辞来说,这怎么能行? 这样还怎么,陪自己玩水呢?他连钱塘江,都是敢畅游的主,可见有多爱玩水! 不过,游泳对穆念慈,这种精通呼吸吐纳的练武之人来说,基本没有任何困难。 经过顾朝辞这等明师指点,不消一个时辰,就游的有来有去了! 两人一路纵马南行,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一日,便到了长江边上。 看着长江白浪滔滔,无穷无尽,永无止息,顾朝辞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一句“大江东去浪淘尽”。 此时这等奔腾辽阔,无穷无尽之势,一时不知是江在天地,还是天地在江中,又想着今日之见闻,乃至今后之打算,仿佛自己已然身处大江大河之中,只觉豪气勃发,已然不能自制,不由自主大啸而出。 顾朝辞此刻内功何等深厚,这啸声如龙吟如虎啸,又似雷霆万钧,万马奔腾,与长江奔腾之势,相映成辉,经久不绝。 这一声长啸发出,顾朝辞越看这幅美景,心情就越是舒畅,喜乐无尽! 他是痛快了,可穆念慈不畅快了,幸亏她目光,一直在情郎身上,一觉不对,就用衣襟乃至双手,牢牢按住自己耳朵,就这也震的她,浑身气血翻涌,心中烦闷,差点站立不住。 顾朝辞一回神,见状,心下暗骂自己鲁莽,忙忙握住穆念慈手掌,为她输了一股内力过去,忙忙道歉道:“对不起,念儿,我有些走神了。差点伤到你了。” 穆念慈就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那股烦呕之感,也烟消云散,摇了摇头道:“辞哥,我看你刚才虽然打了那些人,可好似有些怒其不争,这是为了什么?” 第49章贼子敢尔 顾朝辞听穆念慈竟有此问,心下也是一喜:“念儿,也挺聪明的……” 当即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你看的很清楚,说的也很是恰当。 试问,在孔圣人祖籍,一个金人,就养着好多汉人替他卖命、欺压百姓,别的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最可怕的是,人们竟然已经接受这种现状了!” 穆念慈听了这话,美眸中一副了然之色,不由想到,以前跟随杨铁心时的所见所闻,也是喉头一哽,怒冲胸臆,气忿忿地道:“是啊,咱大宋江山给金人,占了一大半去,咱们汉人也给金人掳掠残杀,欺压拷打,他们都不是人,我是没本事,否则……” 穆念慈说到这,转眼一看顾朝辞,眸子中满是情意,柔声道:“辞哥,我见你第一眼,看你做事说话,就一直当你是个智勇双全的大好男儿,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要干办大事,才做了一些让人误解之事,现今一看,果然不错!” “你有这种胸怀气魄,哪是什么辣手书生。黄家妹子,聪明绝顶,却在这上,糊涂的紧,应说你是‘治国相公’才对!” 顾朝辞听了她这番说辞,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饶以他面皮之厚,都有些微感发热。忙忙摆手道:“念儿,你可不能这样夸我,我可当不起! 这倒也非自谦之言,我之所以说这些,只不过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并非身具救国救民的大勇气大能力啊!” 顾朝辞说他不是谦虚,可在穆念慈眼里,就是如此,眼神中满是亮光,当即喜道:“辞哥,那你最大的抱负是什么?最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顾朝辞看其一脸期盼,他是什么人,对女孩子,也是很会的,自然没有傻乎乎的来上一句,我要做天下第一,遂很是郑重道:“抱负,这个词太重,我不想背负。 可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念儿你,快快乐乐,平安顺遂过一辈子。” 穆念慈虽是心喜不已,可还是不由暗啐道:“我这辞哥,还挺会哄人,他明明就是想做天下第一,当我不知吗?不过他愿意哄我,何尝不是爱我?” 念及此处,面上当即一红道:“辞哥,你说这话,我自是欢喜不尽,可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围着一个女人转。 我可不想,日后有人说,看那顾朝辞大好男儿,沉迷女色,不求上进,白瞎了一副好身手,你说,以后我还敢出门吗?到时每人吐口吐沫,不得把我淹死!” 她虽半是说笑,一双妙目却是深情款款。 顾朝辞一看她眼神,心意自明,对她情深至斯,大是感动,俊秀冷肃的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双手轻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念儿,我知道在你心中,对那些保国安民的大英雄最是崇拜,我亦是如此。 有些道理,非我不懂,也并非不知,我华夏汉家天下地大物博,物华天宝,谁见了不眼热?这江山就是一块大肥肉,谁不想咬两口。 任凭异族再是变迁,可亡我之心,始终未死。 千年前,北有匈奴,才有了五胡乱华! 几百年前,又有突厥,方有渭水之盟! 百年前,致有靖康之耻,此乃我汉家天下,几千年来,前所未有之奇耻大辱! 我祖上就是因此,才南渡临安,如今这宋朝朝廷,从上到下,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要知道,国家贫穷落后,或许人家还看不上打你,因为没有他们想要的。 可既落后又富有,必然会挨打! 如今,有较为悍勇的金国在,蒙古和宋朝关系还很微妙,都在共抗金国。 可一旦金国被打趴下,蒙古狼子野心,必然会毫不掩饰,侵我国土,可就宋朝这帮人,无论敌人是金还是蒙,都是被碾压的命运。 到那时,我整个汉家,都将是灭顶之灾,或许以后就不会有顾朝辞了,只有顾五四,顾三六,穆二八了!” 穆念慈见顾朝辞竟有这番见解,樱口微张,定定的看着情郎,见他双目中精光闪闪,整个人更是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这是她以前所不曾发现的。 她只以为对方,就是对江湖了解,没想到,说起历史大事来,也是如数家珍。 虽然好多话的意思,她不是很懂,但觉情郎这种俨然正色的模样,那肯定必然很有见地,这是毋庸置疑的。 穆念慈内心最是喜爱,真正的英雄好汉,如今听了他这番慷慨激昂的一席话,只感血脉偾张,狠狠点了点头,一脸正色道:“辞哥,你有什么想法,嗯…… 不对,我不说什么,反正不管辞哥,你准备做什么,我都愿一辈子陪着你,无论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闯!” 顾朝辞看着穆念慈说的斩钉截铁,心下也是一震:“念儿虽是崇拜英雄,可她一介女流,何尝不是受了家国大义之影响,又对我能有这般决心,我若不做些什么,那与杨康之流何异? 再者说,我明知几十年后,我汉人就会成为下等人,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若是个普通人,渴望老婆儿子热炕头,没人有立场说我。 而我现在,身怀不世神功,知道大事节点,又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却身背辣手之名,若不真正做出几桩大事来,何以让人心服!? 王重阳天下第一,人人钦佩,固然是打出来的名声,可也是他力抗金兵的经历,受人尊崇! 想那西毒欧阳锋二次华山论剑,夺了天下第一名头,可又有何用? 殊不知,在中原武林眼里,人郭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金国已颓,蒙古强盛,我若弄死铁木真,他的几个儿子不合,必然争权夺利,陷入内乱,哪有时间南侵……” 言念及此,他脸上青气一现即隐,满蕴杀机,朗声道:“念儿,你相公我,也不妄自菲薄,实非救国安民之才。 但我再是不肖,却有屠龙之心、屠龙之力、更有屠龙之胆,若能功成,再不济也能给我汉家,拖延几十年时日。 一旦有真正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英雄豪杰,乘机起势,自能重换天地。那时,无论谁坐江山,只要汉人不被少族奴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而今江湖上的人,对我颇多误解,我本不在乎这些虚名。可你蕙质兰心,才貌双绝,我又怎舍得让你,跟着一个卑鄙无耻之徒? 你且给我点时间,等我神功有成,必然让你我一起,响彻天下,绝无一人,再敢出言置喙!” 穆念慈见情郎听了这番豪言壮语,更觉激动,抬眼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崇拜爱意,轻声道:“反正我一生一世跟定你了。 只要你我不是汉奸国贼,我们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其他的,别人怎么看我,都无关紧要,只是值此乱世,不说大丈夫手提三尺剑,当立不世功! 可如你这般英雄人物,不雄飞九天,而雌伏草里,那才是莫大损失!” 饶是顾朝辞平时对自己定位很准,可今日给心上人接连一捧,不自禁也有些飘飘然之感。仿佛自己已然功成名就,享受众人膜拜一般。不由一笑,转眼看着面前的这条长江,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回头一看穆念慈,见她正笑吟吟看着自己,轻声道:“是想游过去吗?” 顾朝辞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嗯!” “好,我们一起!” 顾朝辞自己横渡长江,只觉自己内功深厚,肯定撑的住,可穆念慈虽然水性也算精良,可其内功修为差自己远矣,让她陪自己游长江,属实有些担心。 穆念慈一看顾朝辞神色,已明其意,柔声道:“辞哥,我虽比不得你,可我和你在一起,还怕什么危险吗?” 顾朝辞一想,也是啊,自己也是关心则乱了,念儿游不动了,自己游江弄海只当等闲,又有一身内功修为,带也带过去了,随即点了点头,朗声道:“那我二人,就来一次横渡长江!哈哈……” 穆念慈看着自己情郎,豪迈异常,内心更是高兴,因为她一直觉得,别看其好似对一切都浑不在意,可心里好像装着很多事。 现在看到他,能如此豪迈奔放,自是打心眼里高兴,别说是陪他横渡长江,就是刀山火海,那也义无反顾。 顾朝辞见穆念慈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爱意,一把将其拥在怀里,柔声道:“念儿,我上辈子,也不知修了什么福报,这辈子能有你如此待我,当真得天之幸!” 穆念慈伏在他怀里,轻声道:“辞哥,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装着什么事,你不说我也不问,可我能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所以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今日就一起来个横渡长江,再说其他!”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念儿好洒脱,豪情不让须眉!” 说着,两人将马上的包袱,都解了下来,又取出大油纸,包了两层,将包袱缚于顾朝辞背后。 顾朝辞将两匹马上的马鞍,缰绳都解了下来,用手拍了拍,“去吧,你们也去找你们的机缘吧!” 两马打了个响鼻,好似在表示感谢,奋鬃扬蹄,狂奔而去。 顾朝辞与穆念慈相视一笑,找了不是特别湍急之处,手拉手一起跃入长江。 两人进入江中,一直齐头并进,起先穆念慈游的很是流畅,到了江心,显有疲累,顾朝辞抓住她的手,传输内力,有他帮衬,穆念慈顿觉疲累尽消,等两人到了对岸,已近黄昏。 顾朝辞见穆念慈一脸倦色,手掌按住她背心“灵台穴”,将内力缓缓送了过去,不消一刻钟,她已然疲累尽消。 穆念慈接下包袱,走到一处林子,去换干净衣物,顾朝辞找了些树枝,生起了火,等穆念慈出来时,还准备招呼他一起烤,却见他衣服竟已干了,很是不可思议。 这才多长时间啊? 顾朝辞身怀九阳神功,哪需用火烘干衣物,在穆念慈换衣之时,暗运内力,一股暖气从丹田升了起来,全身滚热,衣服上的水气很快便散发干净了。 穆念慈由衷赞叹道:“辞哥内功好生厉害!也不知七公老人家,有这份本事没?” 顾朝辞哈哈一笑,摆手道:“念儿,你可不敢再吹我了,我都飘的不行了。 你有些小看洪老前辈了,他的武学由外而内,自成一家,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极生柔,老阳生阴,片刻间烘干衣物,这对他来说,小道耳!” 穆念慈哪懂这些,反正夸情郎那是每日功课了,他既然这么说,自是点了点头,等衣服一干,两人朝南而行,夜色未落,已到了一处镇甸,找了客店住下。 这已属浙江路,距离临安已没几日路程,顾朝辞才算踏实了。 因为他觉得那个“神秘高手”没兴趣跟着自己,肯定屁颠屁颠保护女儿了。 数日后的清晨。 顾朝辞、穆念慈刚吃过早饭,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伙计叫道:“客官,有几个和尚,自称少林寺的,让你出去相见!” 顾朝辞闻言一怔,不由心想:“找场子的又来了,这还是封山不出吗? 不过他们,讯息倒是灵通的紧,我他娘的就这么好认!我也没杀人留名啊?简直奇哉怪也!莫非我又被人跟踪了?” 穆念慈神色凝重,轻声道:“辞哥,怎么办?” 顾朝辞眉头一挑,悠悠道:“人是武林领袖,让人传话是给咱面子,没一路打进来就不错了,看他们所谓何来,见见在说!” 顾、穆随之走出客栈,就见客栈门口立着两名黄衣僧人,一胖一瘦,再转眼一看,街道两头各有八名黄衣僧人,或横禅杖,或挺戒刀,或持铜棍,其时朝阳初起,照在十八人身上,黄光弥漫,煞是壮观。 十八名手持兵刃的和尚,不知引得多少人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顾朝辞见了对方这阵势,神情也大为凝重,暗骂道:“尼玛,十八个?莫非是十八罗汉?狗日的这是要弄死我?” 动念间,一手扯住穆念慈,暗暗提气,一瞬间双方气氛凝重,寒气森森。 便在此时,正面那名瘦削僧人踏前两步,离他一丈之处站定,单手行了一个佛礼,凝声道:“阁下,可是辣手书生顾朝辞?” 顾朝辞一听对方连施主,都不叫了,直接就是阁下,那是真正按照武林规矩来了,更意味着,彻底拿自己当敌人了。 自也没什么好脸色,一撇嘴道:“顾朝辞就顾朝辞,加什么辣手书生!” 瘦僧冷哼了一声,接着朗声道:“少林寺罗汉堂首座、般若堂首座、戒律堂首座尊师传谕:着辣手书生解下兵刃,束手就擒,在镇外黑松林,陈明详情,听从法谕。” 此言一出,顾朝辞眼神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呵呵,好——好——好—— 少林寺果然好威风,好霸道,好煞气! 你这官腔,如此登峰造极,莫不是官府出身吧?就是不知,到底做的是大宋皇帝的官儿呢,还是做金国皇帝的官啊?” 这时大宋大半国土,均已沦陷,少林寺所在之地,早归金国管辖了。 可这瘦僧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一向听师伯、师叔们说,少林寺是天下武学总源。 “天下武学正宗”的名头,本寺雄踞数百年,无人撼动,而今只是看在佛道一家的份上,不愿意跟全真教计较,又听说不论名望多大、本领多强的武林高手,从不敢携带兵刃,走进少林寺山门。 再加上他天赋不错,武功在同辈中都是佼佼者,早已养成了一副倨傲派头。 再者这次来,究竟为了什么,师伯师父们早已有了交代,就是要拿“辣手书生”这个名头很大,名头很臭,又没厉害背景的武林高手立威。 用罗汉堂首座,心澄大师的话说“只不过封了一会山,什么卑鄙无耻之辈,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真不知道少林后山埋了多少尸体吗?” 寺中很多长辈也说,“辣手书生”偷不偷学武功,暂且不论,就冲他杀本寺俗家弟子来扬名,又打伤执法弟子,已是罪无可赦。 若不除了辣手书生,如何让武林知晓,少林寺永远都是少林寺! 故而才有少林三大首座,率同罗汉阵一同下山之举。 此时瘦僧听顾朝辞讥刺之言,甚是厉害,也不当回事,今天围观者众,再对外人下令传谕不妥,也得坚持下去。幽幽说道:“阁下如此声名,到底是不带兵刃,不敢见本寺首座,还是…… 若真如此,小僧做主让你……” 他言犹未落,就听顾朝辞一声断喝:“秃驴狂妄!”这一声,声震屋瓦,少林十八罗汉僧,内力大是不弱,都觉脑袋一懵。 顾朝辞一听瘦僧这话,立时勃然震怒,已看出今日少林,杀不杀自己姑且不说,目的是想先踩了自己名声,那是毋庸置疑的。 先是一声断喝,震的众人神思不稳,右手才松开穆念慈,身影倏的向前,疾速前掠,好似流星赶月,寻丈距离眨眼即到,左拳击出,好似奔雷,朝胖僧当胸击出,大喝道:“着!”。 胖瘦二僧虽也是寺中好手,可也被顾朝辞一喝,他只一失神,拳头已在面前,哪及格挡闪避? “砰”的一声,全身巨震,如遭雷击,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与此同时,顾朝辞右手倏然探出,直拿瘦僧胸口“气户穴”,他最恨这个装逼犯,搞得他都没台词了。 这瘦僧武功确实比胖僧精强些,此时尚有还手之力,左掌挥舞护胸,右掌向顾朝辞面门拂去。 可不料左腕先是一震,紧接着胸口一麻,全身无力,打出的右掌还没挥出一寸,也软垂垂掉了下来,心里就一个念头:“无相他们哪来的脸,说这人武功只比他们稍高一筹?这他妈是一筹吗?阿弥陀佛……” 他心念转动间,就觉自己身体蓦然一轻,还高了许多,可是眼前出现一个巴掌。 “啪……” 顾朝辞这几招疾若电光石火,一拳将胖僧打得重伤,晕倒地上不能动弹。 一掌拿住瘦僧,抡起巴掌,就开始抽,嘴里还念叨着:“让你他妈的跟我装逼!” 剩余十六名罗汉,离的较远,足有三丈开外,一见顾朝辞出手,齐发一声喊,“飕飕”奔近,身法迅捷,衣襟带风,可刚挺动兵刃。 就见他们中间,两位武功最强的师兄,已然一受伤一被擒,不禁尽皆震住,随即胆寒,也是一个想法:“这武功只比无相他们高出一筹?” 顾朝辞将瘦僧举高高,只左右开弓两巴掌,就给对方两边脸颊,印上了两个血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他适才在胖瘦二僧胸前一拳,脸上两掌,任何一招中,只需稍加劲力,对方便得筋断骨折,毙命当场。 但此刻杀人没必要,故而连半成力都没使到。 顾朝辞看着瘦僧,戏虐一笑道:“呵呵,你这秃驴本事不大,口气怎恁大? 真以为你是武林至尊吗? 还听法喻,老子纵横江湖,什么高手没见过……” “辣手书生,你放开我师兄,你偷袭暗算不是好汉!”这时一少林弟子见师兄受辱,强喝出声。 顾朝辞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废话,去将你们那首座叫来,收拾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都觉得不过瘾!” 说着“啪啪”声又响了起来, 原来顾朝辞朝瘦僧脸上,又是两巴掌。 这时在场无论是少林弟子,还是普通百姓,尽皆被这一幕,震的神思恍忽,目眩神驰,很是难以置信。 少林寺啊!? 谁没听过? 这情况,是逞威风,失败了? “贼子敢尔”!”一声凄厉大喝,长街皆闻,蓦见一条人影从一座屋顶飞下,声落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