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十分满 拼盘演唱会馆内。 热浪浮动,乐音掀起新一轮的巅峰。 呐喊尖叫与炫彩灯光在偌大的室内场馆中如漫沙般卷了过来。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灯光转而刺白,笼住了舞台中央的三个女孩。 大屏幕定格住最后结束的画面,场内沉寂一瞬,继而响起一连片炽烈的欢呼声。 边梨有些许微喘,表演结束以后,跟着队员边鞠着躬边往台下走。 工作人员登时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辛苦了辛苦了啊。” “先回休息室吧。” “表演完成得很好,恭喜。” “耳麦取下来放到这边。” 队长见状凑了上去一直在交谈着接下来的事宜。边梨没走开,只是在一旁等着,莹洁的面庞涔出一层细细的薄汗。演唱馆室内虽然宽敞,但气温却是逐节攀升。 今天这场拼盘演唱会,聚集了不少当红的歌星。 除此之外,参加的还有国内各大偶像团体,粉丝牢牢占据着场馆里里外外的位置,座无虚席。 氛围热烈,场馆的大棚几欲被粉丝的热情与欢呼掀翻。 鼓动的噪声和音响的杂音混在一起,悬在耳边,边梨蓦地觉得心跳有些快。 她刚跳唱完一支舞,整个人似是笼了火一般的纱,热意径自从脚底板向上烧了起来。 借着后台昏暗的光,应雪来从一箱水中摸出来三瓶,怀里揣着俩,另外一瓶直接抛给了边梨。 边梨利落地接住,嘴角弯弯,拧开水灌了几口,才朝着应雪来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应雪来耸耸肩,眉目清淡,“还行。” “还行?那回宿舍以后,我们……”边梨故意停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应雪来。 外人眼中的清冷小仙女接收到了她的暗示,上前摸了一把边梨的下巴,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知道了,老规矩。” 站在两人身旁的小助理正为她们整理衣襟,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眼光一顿。她瞥向边梨,悄悄地红了脸。 边梨长相十分出众,二十不到的年纪,满脸的胶原蛋白,还带着她这个年龄独有的青春气息,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杏眼雾蒙,樱唇水润,莹白的脸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 然而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却不在这里,边梨虽然瞧着软软糯糯的,眉眼聚敛间却自带一股娇憨的天生媚意。不因着别的,单属她那副业界内外都称赞的魔鬼身材。 出道伊始,就有媒体评价她为圈内难得的人间水蜜桃。不仅那双腿笔直修长,胸丰腰更纤,该饱满的地方线条起伏,该收束的地方只盈盈一握。黑曜的瞳仁似夜空繁星,望进去的时候一颗心如至氤氲的雾,稍稍抿一抿都要化了。 边梨性子好,完全的小孩儿心性,平常和工作人员都玩得来,也没有什么架子。 她刚表演完,身上热意挥散,还携着果木味儿的奶香。小助理离她很近,一联想边梨刚才的话,看看她又看看应雪来,眼神更加躲闪。 边梨觑见这一幕,轻笑起来,“姐姐,你想什么呢,我们在说宿舍点外卖的事。” 小助理咬咬唇,嗔了她一眼,“还吃外卖啊,要是被你们经纪人知道了,肯定又得被训。” 话音刚落,大熊从旁边钻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怎么训你们了?” 大熊是她们的经纪人,长得憨厚老实,身材壮硕强健,粉丝就给他取了个这样的外号,久而久之,就连队员们,包括边梨自己,也这么叫了。 这里是后台,舞台上还有人在表演,嘈杂喧闹得要命。他嗓门本就大,此时此景,音调不自觉地便更加拔高了点。 边梨捂住耳朵,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打马虎眼,“夸您呢夸您呢。” 大熊憨憨一笑,“等会儿你们还有个幕后的独家采访,这场拼盘演唱会场结束后还不能走。”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队长那边和工作人员交接完,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往休息室走,路上途径一道走廊,接连后台和艺人的化妆间。有不少艺人都从这里经过,少不了互相打招呼寒暄一番。 队长阮相宜走在最前面,她个子不高,十分小巧,偏偏生了张妖娆妩媚的脸,步子迈得格外有气势。 大熊走在她旁边,倒像是个跟班的,给她递了个册子。 “等会儿采访有几个问题,你们可以先看看熟悉一下,想好了再回答。” 阮相宜接了过来,“好的,等会儿就给她们看,刚刚工作人员和我说了,重播需要剪辑,除去现场直播的内容,我们刚开始和粉丝互动的部分应该会被剪掉。” “这个了解到了,到时候官博会在微博上把被删掉的部分放出来。” 边梨凑了上去,将阮相宜捞了回来,让她和自己并排走,凑到她耳边,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阮阮,我和来来都说好了,等会儿吃……” 阮相宜没有边梨高,却硬生生拗了个睨她的姿势,打断她的话,“整天惦记着这玩意儿,你是偶像爱豆还是吃播博主啊?” 边梨嘿嘿两声,黑润润的眼睛都亮了,闪得像星星,“你怎么知道我申请了吃播直播?就是上面还没批下来,不知道老板同不同意。” 阮相宜疑惑起来,“你还真申请了?” 偶像女团对身材的管理十分严格,但是阮梨天生吃不胖,却又不过于瘦,身材凹凸有致,公司对她的身材要求相对来说就松懈一点。 边梨笑眯眯地应了,“是啊,反正最近也没有录新歌,准备试一试。” 阮相宜捏了一把她乱动的小手,“你喜欢就行。” ————“前辈们好。” 一阵此起彼伏的问好声沿着走廊的尽头递了过来,打断了边梨接下来要说的话,硬生生地膈在了喉咙里。 走在前面的大熊倏然停了下来,而后伸出左臂,将三个女孩儿护住。 他这么猛地停下来,边梨和阮相宜差点没撞上去。 她脚步顿住,身子往后挪了挪,紧紧地贴在瓷白的墙壁上,微冷的凉意顺着脊背缓缓往上蔓延。 边梨抬眸,越过大熊的手臂,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三道颀长的身影上。 打头的那个最为耀目显眼,走廊里明亮偏黄的光线清泠泠洒下来,映衬得他骨骼清瘦,冷白的肤也染上一层柔色。黑色的碎发随意搭在额前,优越的眉骨自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抿成直线的唇。 仅仅是她不经意之中撂过去这么一眼,也足够摄人心魄。 一路走来,他也是目不斜视,双手插在兜里,眉尖儿蹿的都是肆意的漫不经心。 阮相宜攥紧边梨的手,拉着她一起微微鞠躬,“前辈们好。” 仅仅一瞬,边梨回过神来,弯了弯腰。 再抬头,只来得及瞥见他半边线条流畅的侧脸。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凑了过来,在边梨眼前横着,迅速又暴力地,在阮相宜的头上狠狠地薅了一把。 边梨目瞪口呆,再探头望过去,始作俑者已经走了过去,徒徒留下来气势逼人的三道背影。 这三位组成的Ace男团,圈内圈外无人不知。而他们的实绩和表现,也印证了团体名的寓意。出道的第一年起热度便如火箭一般上升,红遍大江南北,国内外粉丝无数,专辑线上线下销量逾千万,被誉为华语歌坛内近十年来的销量神话。高奢代言不断,国内大小五封的杂志都有他们的身影。 还是和她们同隶属于壹千娱乐的同门师兄。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边梨一颗心都在阮相宜身上。 阮相宜一头精致的波浪卷都泛起了毛儿,此时此刻身子起起伏伏,明显是被气到了。 边梨问她,“姐你没事吧,何煦以和你认识吗……居然……都揉成这样了?” 她们和Ace虽然是同一家公司,但他们很忙,公司里几乎是看不见人影的,私下也没有接触过几次。 边梨对他们的认知大多也是来自于网络和经纪人,队长贺云醒是流量担当,宁薛初肆意张扬,何煦以高冷毒舌。 而何煦以这一把突如其来的操作是真的很骚。 阮相宜从鼻子里重重地呵了一声,嗓音很激动,“认识个头!我认识他奶奶!” 边梨和应雪来安静地闭麦,回休息室的一路上就听到阮相宜在小声逼逼怎么还回去。 回到了休息室,边梨欲言又止,“你能还回去?” 阮相宜捞起一旁的香蕉,扔到边梨的怀里,“怎么不能了?” 边梨剥了一根,慢慢地啃,意有所指,“你大概跳起来,也只能到他的膝盖骨。” 阮相宜:“……” “我今天就要树立起我作为队长的威严!” 边梨四处逃窜,大熊堵在门口,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闹得像什么样儿?等会儿还有采访,都给我看答题板去!” 然而两人一直在打闹,压根没听他的。 坐在沙发上的应雪来抬眸看了过来,递给他一根香蕉,“吃吗?” 大熊瞅着那根香蕉,突然觉得自己心有点累。 · 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媒体访问才轮到她们。 记者都是人精,问题除开先前答题板上有的,趁着快结束的时候一连抛了好几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我们也知道Gemini出道已经将近一年,人气有很大的提升,但是和你们的师兄团Ace仍有很大的差距,请问你们私下有向他们讨教过秘诀吗?” 这个问题十分刁钻,但是她们自从出道以来便顶着Ace师妹团的光环,着实吸引了不少的关注度,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好好斟酌。 队长轻绽开一个微笑,“其实大家都挺忙的,一年里碰不到几次,我们确实需要向前辈看齐,继续努力,新专辑也在筹备中了,还请多多关注。” 记者不依不饶,“碰不到几次是不是说明还是碰到了呢?” 三人都还在笑着,经纪人和助理凑了上来,隔开那些几欲怼到女孩脸上的话筒,打马虎眼,“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儿了,各位辛苦了。” 坐上保姆车的时候,阮相宜才发现边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队。 她转头问应雪来,“肥肥呢?” 应雪来戴着口罩,声音模糊不清,“刚刚和我说回去拿东西,等会儿就过来。” 阮相宜这才点点头,将车门移了移,遮住了一半。 边梨是还惦记着粉丝送的糖,下午彩排的时候,有粉丝后援会会长过来探班,经纪人将礼物拦了下来,边梨只来得及捞了一袋子奶糖。 采访完后全身心放在换衣服和收拾上了,走到一半她才想起还有这一茬,那袋子手工制作的奶糖被她给落在了休息室。 拿到以后,她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往侧门走。 为了防止粉丝窥探和偷拍,演唱会馆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错,侧门边百米处就拉了警戒线,因此靠近这一块儿除了艺人走动,没有旁人。 推开玻璃门,冷风登时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时值深秋,萧风正是渐凉的时候。她裹了一件羊毛绒的软绵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喑冷。 天色已经深了,泼墨一般的夜降临,刮来更为寒叱的风。边梨呼了一口雾气,往前方望过去。黑色的车停在梧桐树边,静静地等着她。 场馆内喧嚣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月亮隐在残黄的寥寥瑟叶之后,却是静悄悄地挂在枝桠上。 边梨欣赏了会儿月景,心下感慨,又快要到了一年末尾的时候。 她不想让队员们等太久,撇开视线,径自迈开步伐,小跑着朝着车走。保姆车的车门敞开着,她蹦着钻进去,挥了挥手里的东西,声线带着显而易见愉悦,“拿回来了,请你们吃糖。” 半晌没有回应,车厢内是罕见的沉寂。 她不明所以地抬眸,视线所及之处,是优美的下颚线,流畅的线条利落地没入精致性感的喉结,也终止了边梨的窥探。 她登时噤了声,再往上,撞入一双幽深的黑眸。 车内光线半明半灭,勾出他清癯的轮廓。 青年半阖上眼,缓缓开口,嗓音清冷,尾音很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出去。” 第 2 章 十分满 边梨上车的时候,脸颊泛着粉。 她捧着脸,继而用手背贴着侧脸,碰了碰,连带着的那一片皮肤都带着轻微的热意。 倒不是羞的,而是窘的。 这辈子也没想过会上错车,还是同行的车。 阮相宜自从她上车起就还在喋喋不休,问她怎么这么慢。 边梨把保姆车的门抬手关上,小声逼逼,“见鬼了,以前说要走了不是直接停在门口吗,今天怎么停那么后面啊?” 阮相宜打开手机编辑微博,准备把今晚的表演照和自拍照发出去,头也没抬,“不知道,反正认准车型总没错。” 边梨闻言,罕见地沉默两秒。 谁能想到,就连车型都是一样的。 同为艺人,保姆车的车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牌子和型号不同,价格和外观也就相去甚远。 公司自从出道起给她们配备的资源就十分好,不仅仅是保姆车的配备,就连宿舍最近也给换了新的。 不过同样的资源需要以同等的努力来回馈,当时女团出道名额在练习生中竞争十分激烈,每个人都全力以赴。 那时候的胜出即是一种熬出头的喜悦,也是另一种开端的新奇。 边梨转念又想,他们都是壹千娱乐的,车型一样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应雪来本来坐在后座假寐,耳朵竖了竖,没听到边梨的声音,倏地睁开眼望向她。 女孩正一条腿斜弯着跪在座位上,另一条腿还直愣愣地杵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飘忽不定。 应雪来唤了她一声,“肥肥。” 边梨侧过脸来,懵懵地应,“嗯?” 应雪来没再说话,直接探身向前,将边梨摁在了座位上,言简意赅,“坐好了。” 边梨秀眉先是拧了拧,继而又舒展开来,“你们觉得肥肥到底好不好听啊,今天跳舞的时候粉丝应援,喊你们的名字多正常啊,什么小仙女什么小短腿儿。” “肥肥”是粉丝给她取的小名,出道之初,公司为了提前赚点话题度和关注度,让她在公司一个大前辈的剧里客串了妹妹的角色。出场镜头不多,但也足以俘获一票宅男宅女的芳心。 那时候的她还带着点少女的青涩,雪白软糯,跟绵软的团子一样,冰雪可爱。现在的她眉眼虽然像花一样慢慢绽放开来,却仍沾染了点稚气。 这个绰号自那时便从粉丝间流传开来。到了现在,不仅粉丝这么叫,周围的人和家人也都爱这么唤她。 边梨自己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喜欢是一回事,好不好听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阮相宜刚编辑好微博发了出去,听到边梨的话,眯了眯眼,“你内涵谁呢?” 边梨耸了耸肩,“我可没说你啊,谁对号入座说谁。” 阮相宜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肥肥能不好听吗?到时候还可以抓个胖崽给你,就一个字!配!” 边梨一听不乐意了,凑上前去挠阮相宜,动静闹得大,前面驾驶座开车的大熊没眼看了,“一个个的,整天跟小孩儿似的,闹什么闹啊,车塌了你们给我报销保险啊?” 后面果然安静了一瞬,然而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 · 保姆车七拐八拐,很快来到了宿舍楼底。 公司这次给她们换的宿舍位于市中心,不仅离公司近,安保设施也好,在这里其实住了不少壹千的艺人。 高档小区出入有人脸识别系统,很大程度上可以杜绝狗仔的潜入和偷拍。 看着女孩子们下了车,大熊还是有点不放心,“记得收收心,待在宿舍里多休息休息,调整调整状态。过阵子也该准备新专辑回归了,到时候综艺电台一筐来,肯定是没有闲时间的。又快要到了年末,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边梨有点诧异,“啊?我以为阮阮说准备新专辑是客套话呢?” 以往每次采访,这一句是必带的。 大熊干脆从车窗里探出一颗头,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次是真的!你可别偷偷摸摸给我吃夜宵啊,不长肉也不能胡来,仗着年轻成天吃外卖像话吗?” 边梨撇撇嘴,“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 大熊摆了摆手,头又伸了回去,“接下来的行程我都发你们手机上了,过几天公司要准备发今年的圣诞单曲,到拍摄那天我来接你们。” 女孩们应了好以后,看车尾隐在夜色中,才往大厅走。 回到宿舍,边梨就瘫在了沙发上,忙活了一整天,化妆,彩排,外加正式演出和采访,她和陀螺一样打转,忙得不停歇。 不过这才是常态,要是哪天不这样了,她还不习惯。 不得不说,公司的待遇确实好,她们这次分到了一个大平层外加半个小阁楼。阮相宜和边梨房间成斜对角,也算是对门。应雪来喜静,自然而然选择了阁楼。 “我先去洗澡了。”阮相宜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摁在边梨的脸上揉了揉,才松了手。 边梨躺尸了一会儿,“外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应雪来走到开放式厨房那儿,从冰箱里摸索出一瓶啤酒,打开饮了一口,“你今天点什么了?” 她面容清冷,天鹅颈和脊背都挺得很直,身上自带一股仙气。侧面看过去,长翘的睫毛正低低地垂着。 边梨盯着她看了会,闷笑两声,“酱烧清冷小仙女。” 应雪来没忍住,白了她一眼,端着啤酒走了过来,屁股怼了怼她,“往那边去一点。” 边梨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了座,目光炯炯地盯着应雪来手里的啤酒,“冰凉,想喝。” 应雪来语气很淡,“上次你尝了一口,觉得难喝,说你这辈子再喝你就……” 边梨不解,她有说过这句话? 她试探着接了下去,“我就……?” 应雪来目光突然变得很诚恳,“你确定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边梨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总觉得自己说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她口味偏甜,估计当时觉得啤酒味道怪怪的。 但是人说来也神奇,很多东西你尝试过了觉得不符合心意,仍然犟着脾气,再去尝试一次。 说到底,还是内心的渴望在作祟。 不过她单纯是想冰冰胃,纵使外面凉风作乱,室内的温度却很适宜。 就在这时,“嗡嗡”两声打断了边梨的欲言又止,估计是外卖到了。 等到边梨大包小包拿进来的时候,阮相宜也洗好了澡,只套了个单薄的睡衣。 “我们还是在阳台吃吧,上次被大熊抓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边梨提议道。 阮相宜走到餐桌前,“得了吧,哪次抓到你不都放过你了?味道重你在阳台上吃也挡不住。” 边梨眨眨眼,“可是我叫了小烧烤,带火炉的那种。” 阮相宜愣在当地,“你牛啊边小梨。” 三个女孩儿裹着厚外套,蹲在阳台上吃烧烤。因为自带了生态炭的燃烧剂,烟雾不是很大,香味倒是飘得够劲。 边梨边啃边吱唔,“我们对面这两天也搬来一户,你们知道是谁吗?” 阮相宜若有所思,“好像听到大熊提过,我们公司的吧。” 这一片高档小区地段好,隐秘性又强,租金都价值不菲,这么多旗下艺人都住在这儿,公司也真舍得。 边梨想了想,望向阳台对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禁感慨道,“说真的,这种户型,我要是腿抬高点,就直接能跨到邻居那儿了。” 宿舍里有两个阳台,一个公用的靠近客厅,还有一个是边梨房间自带的。 她们仨窝在边梨这边的阳台,视线轻轻一抛,便可以望到邻居的阳台。角度再刁钻一点,甚至还能觑见对面房间的摆设。 阮相宜迅速地解决掉了自己的烤串,难得八卦起来,“哎你们猜猜会搬来谁啊,到时候是不是还得举办个乔迁宴欢迎欢迎?” 应雪来手指在啤酒的易拉罐瓶身上敲了敲,“认识的还好,不认识的要怎么搞乔迁宴?” 阮相宜应了一声,“也是哦,我祈盼是个脾气好的,能相处得来,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啊。” 边梨忍了半晌,还是发了言,“说到脾气好……我还是得说一件事,其实我今晚上错车了。” 阮相宜看着她,不解道,“哈?” 应雪来也望了过来,面露疑惑。 “你们不是说我慢吗?我从场馆里跑出来,然后看到一辆和我们保姆车一模一样的,我马上就钻了进去。” 说完,边梨忿忿地啃了啃手里的串儿,继续说道,“但是居然不是我们的车,车上坐着的是贺云醒。” 阮相宜听得津津有味,催促她道,“然后呢然后呢?你们激情四射难以自制地望对了眼?” 边梨哼了一声,“得得得,还是别了吧。他脸超级臭,凶巴巴地让我出去。” 她话音刚落,对面阳台的灯蹭地一下点亮。 一道年轻的男音顺着阳台上的风飘了过来—— “老大,你回来以后躲阳台上干嘛,灯也不开,吓鬼呢?” 漆黑倏然点亮了对面的阳台,又是猝不及防的这么一句话。边梨思绪被打乱,眯了眯眼,下意识便抬眸望了过去。 靠近阳台那儿,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双手闲散地搁在阳台的栏杆上面,露出半边如玉的侧脸。 此时此刻,他微微侧身,视线越过阳台,不偏不倚,和边梨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第 3 章 十分满 视线对上几秒,还是边梨先回过神来,连忙躲闪着转移了视线。 贺云醒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去,眉眼闲散地落在远处,神色不明。 边梨想起刚刚他眼中满满的戏谑,登时懊恼地低呼一声,索性低下头当鸵鸟。其他两个女孩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剧惊倒,愣在当地,一时间双方竟然是长久的沉默。 宁薛初开了房间里的灯,摸到了阳台上来,看到外面那道颀长的身影,抬腿迈过移门,“搞什么,一个人在阳台伤春悲秋?” 贺云醒懒得搭理他,缓缓开口,“进我房间干什么?” 宁薛初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说道,“没事还不能找你了?刚刚李哥说了,有几个小拼盘都给推了,要我们好好准备公司的圣诞单曲和全国巡回演唱会,你不常看手机,提醒你一下。” 贺云醒眼皮半掀,点点头算是应了。 以他们现在的出名程度和地位,资源是完全不缺的。 公司也都有选择地帮他们推掉一些不必要的节目和采访。Ace每年仅仅是广告代言和巡回演唱会,便能为公司赚取不小的营业额。 宁薛初还在空气中嗅来嗅去,“怎么我闻着,你这阳台还带烧烤味的啊?” 他说着说着手自然而然扶上另一旁的阳台栏杆,拧了拧,自言自语道,“好家伙,这么低,倒还挺坚实啊,够硬!” 宁薛初不经意地抬头,往对面阳台看去,边打量边建议,“哥儿们,其实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万一这邻居哪天看到你这张脸,半夜怕是要偷袭……你知……靠!” 他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终止,停在一个暴躁的单音节上。 “小……小师妹?”宁薛初还以为眼花了,眼帘中猝不及防闯入三个半蹲着的人,还是裹得很厚实的那种。 阮相宜先回过神来,干巴巴地说,“前辈好啊,挺巧,挺巧。” 宁薛初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是挺巧,你们就住隔壁?” 三个女孩一齐看向他,动作一致地点了点头。 宁薛初欲言又止,看向一旁缄默不语的自家老大,又看向对面的三个妹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呵呵呵,邻居愉快。”他礼貌性地笑了两声,英俊的脸上挂上公式化的笑容,仿佛刚才说邻居夜袭的那个人不是他。 边梨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应该给个见面礼,朝他递过来一把串儿,“吃吗前辈?” 想了想又偷摸摸地看了贺云醒一眼,迟疑地递过来另一把儿。 小心翼翼地,倒像个偷果子的小松鼠。 宁薛初望着小小师妹略显严肃的脸蛋,这个串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他斟酌一番,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动作之间,贺云醒抬腿往里面走,宁薛初唤了一声,“老大你不要吗,肥妹妹多给了一把呢。” 贺云醒脚步未停,已经跨进房门中,声音隔着玻璃门传了过来,冷冷淡淡,“不用。” 边梨倒是没在意贺云醒说了什么,她注意力都被那声肥妹妹吸引过去。 肥肥可和肥!妹!妹!差远了好吧! 她一口郁气凝结在心中,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开口好意提醒宁薛初,“前辈,我叫边梨,不叫肥妹妹。” 宁薛初笑得很坏,“前辈当然知道,肥肥妹妹呢?” 边梨:“……” · 壹千娱乐今年的家族圣诞单曲足足提前了两个月进行拍摄,在用以回馈粉丝的准备上面格外用心。 毕竟是圈内之首的娱乐公司,在粉丝眼中看来,总是踱了一层神秘的光辉。壹千这么出名不仅仅是其旗下影帝影后的诞生,还因为Ace所带来的顶级流量,这些都给公司增添了不少的话题度。 Gemini的出道就吃到了这种红利,粉丝形成了一条隐形的链索,互相牵引纠缠着,每年壹千出道的新人,都能刮蹭起一场风暴。 按照往年的习惯,照常是艺人部门单独拍摄,到时候只需在mv中露脸便足够。爱豆部门才是这其中的主体,壹千旗下总共就两个团,一男团一女团,外加红破天的几个男solo,再无其他。 但仅仅是这些,也足以吸引粉丝的注意。 每年的圣诞单曲拍摄场景唯美不说,作曲人和作词人都是引爆万千少女心的贺云醒。 这才是粉丝的期待所在。 Gemini出道一年多,去年的拍摄恰逢她们出道三个月,因此镜头并不多。 今年她们人气大幅度提升,公司便要求她们和Ace合作拍摄,也算是赚一波新的热度。因为涉及一些舞蹈编排的内容,练习还是十分必要的。 算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和Ace有合作舞台。 偌大的练习室中,伴舞们挥汗如雨。这间练习室宽敞明亮不说,里面的设备也是十分齐全,电子琴,音响,还有吉他。全面镜子的对面是宽阔的落地窗,阳光大咧咧地洒进来,往外眺望,还能看见市中心的高耸着的城市塔。 边梨刚踏进来,四处打量中不禁感慨,公司给Ace的待遇是真的好。她们也有自己的练习室,比这个小了近一半,视野自然而然也没有这间练习室来得这么震撼。 大熊和李哥抱了抱,站在一旁寒暄起来,直接把各自手下的艺人撇开来,当成了空气。 宁薛初最先看到人,朝她们招了招手。一旁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的清瘦男人,则是何煦以。 “来了?等会儿我们就开始吧。”宁薛初自来熟,看到自家师妹格外激动。因为是男团,公司在合作方面格外谨慎,出道第一年他们就爆了红,后续就更谈不上和其他人合作了。 阮相宜的队长气势又开始尖尖地冒芽儿,她逡巡一圈,开口问道,“你们人好像没到齐吧?” 宁薛初笑起来,“队长还在工作室,到时候拍mv才过来。” 贺云醒早就有自己的个人工作室,隶属于公司。平常他大部分时间待在那边创作,有时候灵感来了,就是经纪人也唤不动他。 阮相宜意味深长地“哦”了两声,“也行吧,反正是抒情歌,舞蹈动作也不太多,我能理解。” 边梨拉着应雪来还在这边好奇地东摸摸,西摸摸。宁薛初朝她们勾了勾手指,她俩立马跟了过来。 “前辈,要开始了吗?”边梨说话的时候,眼睛黑亮亮的,水润清亮,乖得不行。 宁薛初瞬间被戳中了萌点,随即很不要脸地开口,“叫什么前辈,多生分啊,叫我哥哥好了。” 边梨摆摆手,“这不太好吧……” 这要是喊了出去,他们的粉丝不把她劈了才怪。 宁薛初锲而不舍,“没事儿,你们喊我宁哥,都是自家师妹,怕什么。” 边梨想了想,这个倒是能接受。 阮相宜全程在一旁看宁薛初表演,有点没好气,“你让我们家妹妹叫你宁哥?” 宁薛初笑嘻嘻,“哎,你这不也叫了吗?” 一来二往之间,气氛倒是活络了起来。 蓦地,一声嗤笑从阮相宜脑后传了过来。 她转头,就看到何煦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男人直起身来,走上前来,“练习了。” · 圣诞曲的练习持续了两天便结束,两个团队都是有实力的,排练好以后配合得格外默契。 这之后就是紧锣密鼓的mv拍摄,不过因为练习的提前结束,边梨倒是偷了半日闲。 第二天才拍摄,三个女孩儿都赖在房间里,足足睡了一个下午。 边梨先辗转醒过来,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厨房,冰箱里面的酸奶都没了,空荡荡的。再拉开厨房柜的抽屉,里面的软糖也只剩下了几包。 望了望两个姐姐紧闭着的房门,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得亲自去一趟超市。 小区内就有一家外国夫妇新开的进口超市,这边富人和艺人多,买东西十分方便,也不怕被偷拍。 但是也有一点不好。她们宿舍所在的小区很大,超市恰好位于她们所在这幢楼斜对角的最顶端,走路都要走好久。 边梨给自己挑了一件纯白色的羊毛绒连帽衫,帽子戴起来的时候,还会竖起来两个毛绒绒的兔耳朵。 她将帽子戴戴好,捏了捏两个稍微有点歪的,拨了拨正。 不想打扰到姐姐们,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来到电梯前,摁了按钮以后准备下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倏地被打开,而后是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窸窣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 宁薛初最先发现边梨,嚎了一嗓子,“肥肥,你也出门吗?” 边梨转过头来,扯了扯嘴角,“是宁哥啊,下午好。” 她视线平移过去,触及到何煦以的时候,也是乖乖的,“何哥好。” 何煦以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就在边梨以为结束的的时候,猛地触及到贺云醒那张脸。 她登时清醒,突然变得毕恭毕敬,“前……前辈好。” 说完,她就唯恐避之不及,连忙别开脸去。 贺云醒见此,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四人进到电梯里的时候,边梨装傻,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背对着三个男人,跟面壁似的。 宁薛初觉得好笑,“我们又不是大灰狼,躲什么啊。” 边梨很郁闷,瓮声瓮气地小声反驳,“我没躲……我就爱这样站……” 贺云醒双手抱肩,懒洋洋地靠在电梯壁上,听到小姑娘软糯的嗓音,抬眼瞧了过去。 两只兔耳朵一只竖着,一只耷拉着。 还,挺应景。 第 4 章 十分满 小姑娘上面包裹得厚厚实实的,下身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裙,露出纤细嫩白的双腿,膝盖骨凹槽的地方拗成一道笔直的印迹,线条十分漂亮。 贺云醒漫不经心扫视一番,礼貌地移开视线。 电梯还没到达,宁薛初好奇心泛上来,开口问她,“你出门去哪儿啊?” 边梨轻轻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我出去买点吃的。” 宁薛初笑起来,“小区里那家超市吗,真是巧了,我们三个也正好要去。” 边梨没否认,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们三个……都?” 按理说逛超市爱成群结队的,应该是女生才对。他们三个凑成群,真是奇怪。不过也说不准,指不定是他们兄弟之间情谊好。 宁薛初打了个响指,“对啊,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刚好顺路,肥肥,今天宁哥带你逛超市。”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溜小孩。 边梨摇摇头,语气恳切,“宁哥我有钱,真的。” “哎呀这是钱不钱的事吗?这关乎我们之间师兄师妹的情谊!别跟你宁哥客气!”宁薛初完全没把她委婉的拒绝放在心上。 昨天他还吃了她两把的串儿呢!她也不想和他客气的好吗!! 边梨还在冥思苦想怎么客气回来,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一楼。 三个男人纷纷跨出去,宁薛初朝她摆了摆手,“哎,你还杵着那儿干嘛啊,跟上来啊?” 边梨抬头看了看电子屏幕上的楼层,带着点儿懵,“哦哦来了来了。” 走去超市的路上,宁薛初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 深秋的夜黑得快,天边暮色降临,很快便沉了下去,夕阳的余晖将四个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 边梨忙于应付热情的宁薛初,脚下却是不动声色地踩了踩他影子的头。 贺云醒走在最后面,将边梨的小动作全然收入眼底。 到了超市里面,边梨马上和他们分道扬镳。男孩和女孩口味不同,爱逛的区也不同。 临走前,宁薛初还在拉着她让她别乱跑,“等会儿让哥哥们给你结账啊。” 边梨胡乱点几下头,只想快点摆脱这三根竹竿,“行……吧?”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何煦以才轻声询问,“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宁薛初一脸自然,大大方方地解释,“单纯看肥肥可爱,像我妹妹。” 何煦以抽了抽嘴角,宁薛初妹妹才三岁,小奶团一个,眉眼也没长开,除了白嫩,真的没看出来哪儿和边梨像了。 贺云醒缓缓开口,语气带着玩味,“肥肥?” 宁薛初想也没想应道,“是啊,边梨小名,粉丝给她取的,我当时一听就觉得,这也太特么适合了。” 贺云醒眉眼低敛下去,修长的指尖搭在推车的把手上,轻轻地敲了敲。 这里虽然是小区内开的家庭超市,占地面积却足够大,货品十分充足,物业在日常生活和基础设施这一方面倒是做得十分到位。 外国夫妇开这店的初衷估计也是瞅准了商机,毕竟在这一片住的人皆是非富即贵。 只不过人还是少了点,偌大的超市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贺云醒是真的懒得出来,耐不住宁薛初这个烦人的喇叭精,为了让他成功闭嘴,贺云醒也就勉勉强强出了门。 其实需要的东西并不多,他们待在宿舍的时间还没有在公司里来得多。但是囤一些啤酒和水,三个人倒是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边梨在烘焙区买了点面包,又拎了三排酸奶,才施施然往结账区走。 她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宁薛初的动作更快。 瞅见那三道颀长的人影,边梨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加快了步伐,不想让他们等太久。 “你这买的什么玩意儿啊?”宁薛初觉得好奇,指了指她手里的一大袋。 “拿了点面包,准备和姐姐们晚上一起吃。”边梨说着,好奇地望了望他们的推车,都是一些矿泉水和啤酒。 宁薛初朝站在结账区那儿的贺云醒扬了扬下巴,“去吧,把东西给你云醒哥,他买单。” 云醒哥…… 怎么这种称呼到他这儿,还能凭空多拥有一个字? 边梨心下这般想着,抬眸望了过去,贺云醒一派闲散地等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望着这边。 她踱过去,低着头,默默地将东西放在结账台上。 这儿的结账服务很人性化,没有人工,都是电子扫码,直接手机支付就可以,方便快捷。 她一言不发,抬眼觑见一旁的货架上有几盒自己爱吃的软糖,想也没想就踮脚去拿。 边梨虽然爱吃糖,但是口味却很挑,认准一个牌子以后便再也不会换。厨房抽屉里所剩的不多,也是时候多补充几盒。 她上半身套得太厚了,勒得有点紧,动作施展不开来,下层的软糖裹在怀里还不够,她撇出单只手,贪心地去扫荡最上层的软糖。 “够不着?”头顶倏然传来清越的嗓音,随之携着的,还有年轻男性特有的清冽气息,裹着淡淡的青草香,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啊?”边梨不解地发出疑惑,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我够得……” 她话还没说完,贺云醒轻轻松松地拿了一盒最上层的软糖,放到了结账台上,言简意赅,“过来。” 边梨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可是……” “怎么了?”贺云醒语调慵懒,像是鼻音轻轻哼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别样的性感。 边梨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鬼迷了心窍,现下她鼓足勇气和他对视,有点儿不好意思,“前辈……你拿错了……” 贺云醒挑了挑眉,视线自然向下滑过去两层,落到某样花里胡哨,炫彩缤纷,暗示意味十足的东西上面,“你是想让你前辈给你拿这玩意儿?” 边梨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触及到那三个格外醒目的字,脸登时腾得涨红,故作镇定地解释,“不是这玩意儿。” 她还倒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我是想说我要拿的糖是那一排的……你只拿了一盒……” 在超市里她的兔耳朵帽子已经拨了开来,小脸埋在茸茸的外套之间,杏眸水灵清亮。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看也不看他,干脆自己蹦起来,拿了一整排的软糖,统统丢到结账台上。 上方明亮的灯斜斜地泄了下来,映出女孩莹润嫩白的脸颊,面庞上依稀可见细小的绒毛,根根分明。 贺云醒懒懒地抬眼,“行,前辈知错。” · 圣诞单曲的mv拍摄没有选取其他的场地,而是在壹千娱乐公司内部。按照惯例,公司每年的宣传片以及广告都在自家大棚进行。 壹千的大棚耗资千万打造,设备充足,明亮宽敞,每天都能在这儿觑见不少当红明星的身影。 前两天演艺部门的人员刚露完脸,接下来才是拍摄的重点所在。 今天两个团队倒是攒齐了人,为了配合圣诞单曲的主题,服装师为两个团队准备的衣服都十分休闲,是冬日暖阳的风格。 她们的服装细节不同,但是大体都是一个样式,鸭绒的纯色白衫毛衣搭配红色菱格的短裙。 女孩儿先换好了衣服,坐在一旁的休息区闲聊。 “肥肥,导演刚才和我说了,主镜头分到的是你和贺云醒,到时候你俩合作,得站c位。”阮相宜拿着拍摄的脚本,仔仔细细地核对。 “不是吧……我能拒绝吗?”边梨这辈子的窘意好像都是贺云醒带给她的。 阮相宜笑了笑,而后回答得干净利落,“不可以。” “可我练习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其实吧,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边梨秀眉拧了拧。 “那是因为早就定好了,贺云醒练习的时候没来,所以你当然是一个人啊。” 边梨哀叹一声,“你俩才是队长,怎么就分到我了。” 阮相宜敲了她额头一下,第一次正面回应了自己的身高,“我身高不够。” 这下子边梨开心起来,“姐,你眼睛终于擦亮了。” 交谈间,杂音充斥的大棚先是安静一瞬,继而响起连片的吸气声,随后转换成密集的窃窃私语。 边梨磕着工作人员给她们准备的瓜子,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啊?” 边梨位置背对着换衣间,自然而然看不到。应雪来却是和边梨面对面,看了个彻彻底底。 她简要地描述,“犯花痴。” · 拍摄的时候,边梨总算参透了应雪来的那句话。 贺云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本是温暖和煦的穿搭,愣是衬出一股妖孽的气息。 两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但是拍摄间总会有若有若无的接近,这是原本练习之中搭档需要做的事情。 贺云醒练习的时候没来,眼下边梨几乎是被他的身形笼罩着,不得其法。 边梨愣神之中,动作更加配合不上,就连导演都看不下去,喊“卡”了几次。 又一次被喊停的时候,贺云醒敛眸看向她,眼眸之中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小后辈。” “你就这么怕我啊?” 第 5 章 十分满 贺云醒和她说话的时候,还稍稍弯了弯腰。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望入他黑曜如星,亮如泊船灯火的双眸。 眼尾狭长,末端轻轻上挑,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边梨小声嘟囔,“也不说是怕吧。” 她有点颜狗的潜质,而且审美点出奇得高,但是贺云醒这个颜值线,显而易见地高出她内心那道水平线不少。 这么个俊美大帅哥和你贴身热舞,是个女生都抵抗不住吧。 更别提,两人都没有提前预热过。 边梨说完,看了看他,又悄悄地瞄了瞄导演的脸色。 导演接收到边梨的视线,叹口气道,“你俩这样下去不行,配合度完全没有,太僵硬了。” 边梨挠挠头,“对不起啊导演……” 导演摆摆手,干脆让大家中场休息,顺便让贺云醒和边梨两人好好相处一会儿,找点感觉。 眼下的画面便是,贺云醒这么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边梨低垂着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站在他面前。 阮相宜作势想要上前,被应雪来拉住。 贺云醒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搭着,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他单手撑着沙发的壁沿,骨节分明的手自然下垂,弧度自然优美。 “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不怕我?”他缓缓开口。 边梨想了好久,抬眼望了过去。 “那我说实话了啊。” 贺云醒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其实我怕你打我来着,上错车那天你让我出去,然后当天晚上我又说你坏话了……” 边梨嗓音尾调刻意拉长,就是给足了贺云醒思考的空间。 被当场抓包就算了,他脾气又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不过,他又不算太坏。 在超市里,还给她拿了软糖。 边梨心下暗自思忖,更加没摸着头脑,心中对于贺云醒的认知,又模糊了一层。 大概男人都善变。 贺云醒言简意赅地解释,“我那时候刚睡醒。” 边梨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大佬不仅睡觉时间和别人不同,就连解释起来都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算和好了?”边梨眨眨眼,希望她之前做的事说的话能被当作云烟一样,被风吹散。 “和好?”贺云醒语气懒懒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和你好过?” “……” 行吧!那就请您高抬贵手别和我一起合作了!! 她委婉地在心中措辞,想让贺云醒主动提出换搭档。 心中揣摩到一半,她又听到贺云醒说,“来吧。” 来……来什么? 边梨愣在原地,傻了眼。 贺云醒活动活动手腕,语气缓慢,眼皮半掀,“给我捏肩。” 说完,他闲散的眼神撂了过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捏好了,就和好。” 边梨不是矜持的人,连忙狗腿地凑了上去。 宁薛初望着正在大献殷勤的边梨,有些不可置信。 “我没看错吧,老大不是一直都嫌女人烦吗,他这个是什么意思,是看人家太可爱了吗?” 何煦以面上没什么表情,“两种可能。一,孔雀开屏了。二,边梨不属于那类女人的范畴之中。” 宁薛初激动地吼,“什么!他觉得肥肥是人妖??!!这特么像话吗??” 何煦以:“……” “宁薛初,你闭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贺云醒捏了肩的原因,边梨明显感觉放轻松了许多。 又解决了之前一系列她纠结的事情,连着她接下来的拍摄都顺利不少。导演也露出越来越满意的微笑。 拍摄足足进行了一整天,最后结束的时候,边梨开心地鼓鼓掌,她以为怎么着都要拍到凌晨,没想到这么快就收了工。 “前辈,合作愉快,谢谢了啊。”边梨右手抬起,手虚握成拳,而后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左肩。 这意思,就是拿他当朋友了。 她看自己哥哥和爸爸,就是这样做的。 贺云醒正在喝水,头微微扬起,修长如玉的手搭在瓶身上,双眸半阖。 他灌了一口,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抬腿走了。 · 圣诞单曲拍摄结束以后,Gemini闲下来一段时间。距离她们新专辑的录制还有几天,应雪来和阮相宜各自单独跑了几档大热的综艺,边梨则是忙着布置自己的房间。 原因无他,她上次向公司申请的吃播放送,终于得到了批复。 申请页尾有龙飞凤舞的签名,外加一行话——“废话太多。” 边梨为了让公司看到自己的决心和坚定的意念,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一千字的描述,全是自己对于吃播的渴望,还着重黑体加粗了自己想要说出的重点。 他们老板虽然日常看不见人影,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公司也给力,同意以后,立即在视频网站给她开了一个专属的频道,还给她买了小皇冠。 携着感动的心情布置完房间以后,距离她今晚吃播的时间还早,边梨干脆斜躺在客厅的毛毯上。 设备她早就准备好了,布置场景却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忙完以后体力消耗得和跳完两场舞差不多。 边梨舒畅下来以后,躺着翘起二郎腿开始刷微博。 出道近一年以来,Gemini涨粉很快,前期有公司的宣传,也有前辈男团热度的带动。后期则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除了主打曲是公司挑选的,非主打有近一半都是由三个女孩自己创作编写。 组合里的三人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所以公司给Gemini的定位还是元气少女。 事实证明,这种风格不仅仅吸引了宅男,还刮来了一波宅女粉的关注。 边梨逛了逛自己的微博,翻牌了几个小粉丝,随后被一则热搜吸引到了注意力。这则热搜牢牢地占据搜索框那一栏,居高不下。 占据最上方的位置不说,还十分的醒目——【贺云醒x边梨】 边梨好奇地点进去看,才知道是壹千剧透了今年圣诞单曲拍摄的内容,还放出了一段片场拍摄的花絮。粉丝截图了几张,登时将两人送到了热搜榜的第一,旁边还跟了个“爆”字。 贺云醒当年带领Ace以一首自创曲《不醒》引爆华语乐坛,在扫荡万千少女的芳心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女友粉。现下,那条热搜下面全是一片哀嚎。 “综艺不上新歌不出,等来了哥哥和其他女人,心好痛。” “cnm我乍一看以为是公布恋情了,沈慎狗头拿来!” “淡定啊,公司小师妹,又没白便宜其他人,你们怕什么?” “边梨简直了,天使面庞魔鬼身材,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合啊。” “啊啊啊妹妹,想捏捏你的脸!” 边梨望着其中两条夹杂着的夸自己的评论,点进去看了看,原来是她自己的粉丝。 她觉得挺好玩,又随意地点了点,不小心翻到了贺云醒的主页,关注很少,只有三位,但是粉丝数足足有八千多万,边梨想了想自己还没破千万的粉丝数,默默地关上了他的主页。 人比人,气死人啊。 · Ace接下来有全国巡演的安排,为期三个月,跨越二十几个城市,到时候肯定会忙得脚不沾地。在此之前经纪人体谅他们,给他们放了个大假。 宁薛初闲下来没事干,整天在客厅投影出游戏主播的直播画面,说是这样看游戏详解比较爽。 何煦以去厨房拿水,看到他这样,开口问道,“你又用老贺的投影仪?不怕他找你麻烦?” “看人打游戏又不是看片儿,至于吗?” 何煦以劝不住他,施施然走开,“随你便。”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滴滴”两声,贺云醒推开门,走了进来。 宁薛初下意识看过去,“老大。” 贺云醒轻声应了句,他刚从工作室回来,神色倦怠,有点累。 他换完鞋,走到客厅中央,触及到墙上被投放的画面,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整天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就是看这些?” “游戏刺激嘛。”宁薛初想了想,又说,“不瞒你说,我就这样过过瘾,不然容易熬夜,一熬夜我就容易脸肿,一脸肿上镜就丑,一丑我就容易掉粉。” 贺云醒没理他,径自走向冰箱,打开拿了一瓶酒。 宁薛初视线一直随着他,“喂,你为什么不打断我说话。” 贺云醒靠在半开放式的厨房壁台上,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看你能有多烦。” 宁薛初“哦”了一声,手机上倏地跳出来一条推送。 【人间水蜜桃边梨开通直播间啦,正在火热直播中,各位小主点进请戳戳——】 他想也没想就点了进去,边看边好奇地说,“厉害了啊,肥肥还开通直播间了哎。” 因为是手机投影的缘故,宁薛初点进去以后,直播间的画面自然而然全部投放在了客厅的墙上,足足占据了一整面。 女孩子莹润洁白的脸也随之倒映在了上方。 边梨热情地打了招呼,随之就一直在好奇地研究直播间的各种按钮。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怼上了镜头,画面里白晃晃一片,弹幕大君赶来,纷纷提醒她注意形象。 “好了好了,我可算是研究完了,原来是这样操作的。”边梨摆正镜头,做了个小学生乖乖听讲的姿势,双臂交叠,正正经经地搁在桌上。 弹幕里又是一片笑爆,让她不要这么拘谨和紧张。 边梨吐吐舌,“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这样直播,不太清楚。” 和网友们聊了一会儿后,边梨才彻底放开,到底是经过各式镜头的打磨,她很快就融入其中。 “这是我的官方账号,大家喜欢就点个关注。” “对接下来都是我在直播,吃播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姐姐们有空的时候,我会邀请她们来的。” “为什么叫Gemini吗?因为我们三个都是双子座的,然而公司又希望我们像双子一样,永远交缠不分离,就取了这个名字。” 听到这儿宁薛初喃喃自语,“原来小师妹是双子座啊。” 他不经意地晃眼,余光瞄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来这边做什么?”宁薛初望着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贺云醒,不无惊讶,刚刚还在厨房的人,一晃而过,来到了这边。 贺云醒手里还拿着酒,闻言扫过来一眼,“怎么,我不能坐?” 宁薛初觉得他莫名其妙,以往绝不会看这种闲暇吃播的男人,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问。 屏幕上,边梨还在继续。 女孩儿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暖色调的欧式风格,再往后挂了一排的娃娃,仔细看,地上还堆砌了一层,暖融融的,看起来就很温馨,典型的小女生风格。 此时此刻的小女生,正在啃凤爪。嘴巴撅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莫名惹人怜爱。 “老实说,我也憋了很久,这样吃没问题吧?” 不知道她看到哪条弹幕,笑得很甜,“哈哈哈被公司看到也没关系,我开吃播我们英武的沈总是同意的!” “好了兄弟姐妹们,你们给我扔的星星棒太多了,有点闪。” “大家可以跟我聊会儿天啊,聊点日常的完全没有关系,我就是大家的朋友嘛。” 突然,她水润清亮的眸似是点了光,照得人心坎温暖亮堂。 贺云醒单手撑在脸侧,冥冥之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边梨激动开口—— “感谢世界最初第一帅的游艇!啊啊啊我刚来不懂规矩,是直接感谢是吗??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游艇!!” 贺云醒转头看向沙发另一头的宁薛初,后者红光满面,一副被表扬后的傻笑。 “你投的?”贺云醒目光微顿,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 宁薛初笑嘻嘻地应了,“是啊。” “无聊。” 宁薛初没来得及反驳无聊二字,他一颗心全挂在自己被暴露的事实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贺云醒懒得废话,直奔主题,“就这么喜欢她?” 宁薛初听他语气奇怪,也没多想,只是回应道,“也算是喜欢吧。” 接收到贺云醒莫名冷冽的视线,宁薛初不明所以,“什么啊,你干嘛一副看禽兽的眼神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单纯把她当妹妹看。” 不知道戳到什么伤心的点了,宁薛初戚戚然起来,“哎说到喜欢,高中以后我就再也没谈过了。到现在还没遇到一个心动的,我该不会要单身一辈子了吧。” 贺云醒别过脸去,只留下半边侧脸的剪影。单手执着手机,不知道在敲敲打打些什么。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闭嘴,看直播。” “老大,你变了。” 边梨凤爪啃完了,又泡了一杯泡面,等待的途中双手撑脸,仔仔细细地看弹幕。 在这里不仅仅有她的粉丝,还有花式围观的路人,打赏的多,凑热闹的更多。 一般女明星都不会开吃播,还是以这种直播的方式。对于艺人来说,不仅仅是要保持身材,直播中一旦有任何不当的言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很容易出事。 边梨这种自带热度的偶像明星,更忌讳这些。 这些她统统有考虑到,但是想着自己也还算三观正的五好小青年,那些担忧就全被抛到了脑后。 弹幕里有问她身高的,体重的,还有问她如何保持身材的,什么时候回归,一个月去几次盛电诸如此类的问题,热情如火。 更难得的是一些妈妈粉,一直在提示她盛明电影学院的期中考日期,边梨想看不见都难。 蓦地,直播间泛起一道蓝光,静止停留三秒以后,闪出一层金光闪闪的白边,铺满整个屏幕,随后倏然变成了全息动画,从上方开始撒钱,金币互相碰撞着,堆得满满当当。 最终,这些光汇聚成一句话,洋溢着土豪的气息,“X向您投掷一架航空母舰,爱慕值x1000000000。” 第 6 章 十分满 边梨的吃播直播连续了几天,那位神秘的X用户就连送了几天,一点也不带停歇的,每天一艘航空母舰。 还特准时。基本每天她定点开直播,没过多久这位神秘X就现了身。 这算是送礼的最高级别了,爱慕值十个亿换算成实打实的钱,足足有十万现金,十足的人民币玩家。 撇去和直播平台的分成,边梨也能拿到一半。 浣熊直播的打赏平台会有粉丝级别的排名,前三名有钻石王冠。 于是直播间里的人纷纷都能注意到,还是原始头像的X,顶着个闪耀无比的金王冠,看起来竟有点痴汉的模样。 不过这位神秘人士话是真的少。其他送礼的小粉丝都撒娇卖萌求边梨大声念出来自己的名称,唯独这位X,直播开始的时候航空母舰打卡,直播快要结束的时候撒点仙女棒就走人,半点拖泥带水的影子都瞧不着。 边梨每天例行感谢他,直到有一天—— 他一连扔了二十几艘航空母舰。 整间直播室金光闪闪,边梨差点没被闪瞎眼,吃播都差点没心思了。 系统上方更是不断提示,她的爱慕值和财力值在无限飙升,甚至因此还一举上了浣熊直播的首页,滚动条还是循环播放的那种。 边梨哭笑不得,“谢谢这位神秘X的礼物,每天能来看我的直播就很开心啦,不需要砸这么多钱,这太破费了。” 话音刚落,X又砸了一艘航空母舰。 “……” 边梨凑近一看,这一次X总算是带了一句话——“接下来几天要忙,提前预支。” 字里行间不难瞧出语气的冷淡。 直播间的粉丝都在揣测这位神秘大佬的身份,但是浣熊直播平台不乏这种财大气粗的土豪粉。因此她们好奇一阵,竟然还习惯了起来。 眼下她们每天进直播间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边梨,而是等神秘X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X的身影才是拉开边梨吃播序幕的契子。 今天X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直播间瞬间热血沸腾了起来。 “嗷嗷嗷大佬现身啦!” “走之前不忘补上接下来几天的我笑死。” “叉哥,走了我们会想你的。” “好嘞你走了我们来守护肥肥!” 边梨看了看屏幕上在热烈讨论的弹幕,这到底是她的粉丝还是X的粉丝啊! 不过接下来X的没出现证实了他没说空话,一连几天他都不见人影。 边梨一开始没了金光闪闪护体,还真有点不习惯,好在接下来她吃播的直播改成了周播。 原因无他,边梨所在组合的新专辑录制,提上了日程。 · 出道一年多,相较于业界内别家公司的偶像团体,Gemini的回归次数并不算频繁,仅仅两次,空窗期算是比较长的了。 公司对于她们的定位一直很准确,随着年龄的变化来改变风格。 女孩在不同的时期会展现不同的美,出道伊始她们以小雏菊为主题,清新靓丽,让人看了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好。 这一次的回归,她们在挑战新主题的同时,也尝试了新的曲风。壹千甚至不惜花重金聘请了从美国远道而来的舞蹈团队,专门为Gemini编舞排舞。 主打曲则是由壹千旗下的大神创作者合作编写而成。 从出道到现在,Gemini曲风皆偏向少女,分属梦幻流行那一类,多是使用气声和回音交替而成的轻快曲风,旋律空灵。 这一次,她们感知着少女如花瓣初绽放的盛开。正如青春初长成,在迈入成熟的途中,总有一道朦胧模糊的界限。 这道线摸不清捉不透,轻飘飘地横在手心。就和她们这次的歌给人的感觉一样。 依照公司的要求和发展方向,Gemini制作团队选取了樱花作为主题,也做了新专辑的模拟立体图。专辑名也很快被拍板了下来——《CherryBlos□□》 一切既定之后,边梨接下来一个多月都要泡在壹千的练习室里,新歌录制完组合三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排练舞蹈。 新专辑的主打歌肯定是要上综艺宣传的,外加上打歌节目的舞台录制,粉丝会来打榜。 为了呈现最完美的舞台,三个女孩儿干脆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室里。 绕是边梨这样不太避讳吃的,都开始严格控制自己的身材,在圈内,瘦总归是没错的。更别提到时候打歌的时候会有直拍的长镜头,回归前克制一点,打歌效果会更加好。 训练一个周期结束后,边梨干脆躺在地上,赖着不起来。 应雪来去拉她,“别躺地上,容易着凉。” 边梨哼哼唧唧不想动,“我不,练习室里有暖气,就跟有地暖一样,舒服。” 阮相宜也学边梨,和她脚对脚瘫着,舒坦地感叹一声,“看来我确实是疏于练习了,这么熬个几天我居然都累得不行。” 这阵子她综艺跑多了,没怎么往练习室待。突然大强度的舞蹈训练,难免有些难以适应。 阮相宜又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心里暗自鼓气,觉得要加倍练习才是。以后不管怎样,还是得抽出点时间来练舞。 应雪来看管不住两人,干脆也坐了下来。 边梨本来在放空发呆,侧眼便看到了练习室墙上的海报。 她上次就发现了,不仅仅是Gemini的练习室,Ace的练习室墙上也贴满了公司旗下艺人的宣传海报。 多半是艺术照,而且更新很快,演员部门和偶像部门都在,都是最新的作品,看来公司工作人员在替换方面还是很敬业的。 边梨这个侧躺的角度,刚好能看到Ace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宣传海报,暗黑重金属风,贺云醒占据最中央,为最显眼的位置,耀眼无比。 她看了看海报上的日期,蓦地开口,“原来Ace这几天都在巡演啊,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也能够有全国巡回演唱会呢……” 阮相宜耳朵动了动,“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了?” “我看到了他们的海报,感觉还挺好看的嘿嘿。” 应雪来盘着腿,双手往后撑,听了边梨的话,也往练习室的墙上望了过去。 边梨翻了翻身,又重新瘫了回来,摆着最初的咸鱼姿势,“怪不得宁哥那么爱发朋友圈一男的,这几天都不发了。” 当初圣诞单曲练习舞蹈的时候,宁薛初就拉着何煦以,加了三个女孩的微信。 他原话怎么说来着,自家公司的小师妹,要打好关系,得给他们个面子。 阮相宜轻轻哼了声,虽然很淡,还是被边梨捕捉到了。 “哎阮阮,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和何哥认识啊?”边梨早就想问了,加微信的时候,他俩居然早就已经是好友了。 “你打住啊,我和他不熟,父母认识而已。”阮相宜点到即止,末了又觉得有些不甘心,用脚踢了踢边梨。 “踢脚就踢脚,你踹我屁股做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女人,你又在玩火了。” “滚。” 边梨和阮相宜揉成一团,应雪来在旁边看着,轻轻地笑了出来。 大熊手里搁着一摞文件,进门看到这样一个凌乱的画面,眼皮登时一跳。 “还好这儿没有隐形摄像头。”他职业病又犯了,整天操心操力,就是担心这帮小兔崽子闹出点什么来。 “熊哥,你来了。”边梨还是懒懒的不想动,唤了他一句。 大熊嫌弃地看了看她的躺姿,“虽然练习是辛苦了,但是运动完马上躺地板不好,容易得软骨病,以后训练完都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边梨重复了这一句话,小声逼逼,“直男。” 她视线自然而然往下,落到他手里攥着的文件。 “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大熊抽出一份,递给她,“问得正好,就是给你的,你学校来通知了,接下来有期中考,还有体测,都怼在一块儿了,你准备准备,过阵子得回学校一趟。” 边梨点点头,接了过来,翻了翻,是一些注意事项。 她现在还在盛明电影学院读大三,盛电是国内有名的造星工厂,多少人挤破头脑也想进这所高等院校,许多经纪公司都爱往这儿挖人。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踏入盛明,就是踏出了成名的第一步。 边梨这种情况,按理说一个学期总得回去几趟,但是出道前期行程有冲突,公司后来干脆给她申请了免听,就是期末考试的时候,考核标准要严格一点,没有平时分,期末考了多少就是多少。 边梨每年期末的时候,都要临时抱佛脚,熬夜熬得那叫一个惨烈。 阮相宜将文件拿了过去,好奇地瞅,她和应雪来是舞蹈学院的,和边梨不在一个学校,再者,作为组合里年龄较长的姐姐,她俩毕业有差不多一年了。 边梨半坐起来,发现大熊手里攥着的,还有一份。 “这份呢?是什么啊?”她注意到了文件封面,和她的那份一样,带有盛电的校徽。 大熊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李哥最近不是在忙Ace的演唱会吗,没空,公司就让我等他回来转交给他。贺云醒和你同一所学校,这份是他的。” “哈,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还要体测?” 贺云醒当时在盛电读的时候就很有名了,后来出道即爆红,校园里就差不多都是他的传说。虽然学校里出名的明星多,但一般的红和现象级的红,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边梨当时进盛电的时候,这位哥在读大三,但那时他就已经不经常在学校,并且成团加入了Ace。 “好像是请他做什么吧,我不清楚,又不能偷看人家文件。”大熊嫌她话多,转移了话题,叮嘱她们,“等会儿你们要是练习到很晚,记得和我说一声,我送你们回宿舍。” “知道了知道了,其实公司离宿舍不远,我们仨可以骑小黄车回去。”边梨听了干脆站了起来,准备新一轮的练习。 “你想明天上热搜?当红女团深夜寒风骑共享单车?” 边梨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微勾的新月,“那岂不是更好?” “公司外面狗仔多,不像你们住的小区,还是得注意一点,我去忙了啊。”大熊挥了挥手,体贴地给她们遮掩上了门。 “我们再练一下副歌吧,八拍动作好像有点乱。”看大熊走了,边梨想了想,抬腿迈开步伐。 阮相宜和应雪来都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边梨凑到音箱旁的电子设备前,刚准备播放音乐,手机应时地响了起来,在桌上嗡嗡地振动。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接了起来,“喂,妈妈。”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柔,“宝贝,你在干什么呀?” “练习呢,现在不太方便讲哎。” “没事,我不说太久,下周有空吗?你挑时间和你哥都回家哦,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顺便招待两位老同学,是你认识的叔叔阿姨。” 边梨有点为难,“妈妈,我接下来都挺忙,新专辑也要出了,估计回不去。” “妈妈知道你忙,但是家离得这么近,你回来一小时也不到的呀,抽空回来吃个晚饭,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爸爸也说想你……” 边母有越说越久的架势,边梨及时打断,“好啦,学校期中考和体测那两天我应该能回家,不过应该待不了多久。” “那就好,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胖崽哥哥也会来,开心吧?”边母语气都愉悦起来,藏着笑意。 “嗯嗯爱你爱你,我去练习了啊。”边梨随便应付几句,便说了再见。 边梨挂完电话,还在想着边母说的那句胖崽哥哥。 她秀眉蹙起,拧了拧,在脑海里逡巡半天都没找到有关这号人的记忆,印象全无。 听名字,估计是个可爱的小胖墩儿。 第 7 章 十分满 新专辑的训练持续了将近三个礼拜,舞台已经初有成效。但是仍需要加班加点地训练,当初出道曲的排练,三个女孩足足准备了将近半年。 反倒是出道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通告的增多,她们越来越难挤出时间花费在练舞和唱功上。这种基本功一朝有松懈便会有退步的情况下,偶像爱豆对于未来状态的把握如何,就格外看自身的定力和初心了。 Gemini这次的新专辑也算是公司对于她们过去一年人气成果的验收之路,既然是签了合约的艺人,到头来总要看新闻价值和盈利贡献值,公司不愿意做无用功,也需要以人气值来衡量和确定接下来一年的计划和安排。 边梨这几天忙着训练,周播的吃播也改成了暂时停止的状态,她实在是挤不出更多的时间来直播将近一个小时,只能暂时抛于脑后。 而正是因为她不再有更新,一些粉丝嗷嗷叫着想念。一些微博上的大v在浣熊直播上刷到了她的视频,纷纷转发了出来,向自己的粉丝安利。 事实证明,多位博主的安利颇有效果,边梨在公司里遇到一些前辈,通常是被抓住,一抓一个准,拉着她聊东聊西,顺便问候这位爱豆届新兴吃播播主的感想。 边梨被问得多了,反射弧都长了。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她中午吃饭。 壹千娱乐是沈氏旗下的产业之一,作为娱乐圈内的第一大经纪公司,聘用的员工数量自然不用多提。公司有钱有权,员工的待遇自然就好。 公司平日里不仅提供了丰厚的奖金,为员工准备的自助餐厅也是几乎可以作为市内观光景点的地方。而这些普通员工和工作人员的福利,自然也惠及到了艺人身上。艺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属于员工的一部分。 因为味道好,许多艺人中午就在自助餐厅里解决,她们三个也不例外。 边梨刷了自家队长的艺人卡,也没敢拿太多喜欢的,快要回归了,她就简单地挑了一些轻食餐,和姐姐们落了座。 餐厅里很是热闹,不仅有员工,还有一些已经出道的明星和还未出道的练习生。门口的大屏幕上,也一直循环播放壹千旗下各大艺人的各种作品。 不得不说,公司的凝聚力是真的很强,除却一些明争暗斗,在最起码日常相处中,大家表现得都挺热情。 边梨的人缘格外得好,刚刚她一路过来,手里托着餐盘,都挡不住一些朋友的热烈问候,有些甚至邀请她一起进行吃播。 因为是组合的忙内,团队里阮相宜和应雪来把她当妹妹看,团队外粉丝又把她当女儿疼,十足的天之宠儿。 在公司,边梨又游走于姐妹情之间,从某种程度来说,她几乎是壹千行走的“姐妹杀手”。 听到阮相宜对她的总结词,边梨一噎。 “姐,你这说的好像我跟个男的一样。” 阮相宜瞥了她一眼,“你自己非要代入男性视角,我也不好拦着你。” “……” “不过你还真想错了,我说的是‘姐妹杀手’,还真没形容错,公司不还有一个真正的‘少女杀手’么,就在你正后方。” 边梨下意识往后看,只觑见乌压压的一片人。 “什么嘛……”边梨转回身来,嘟嘟囔囔。 应雪来跟着回头看,提醒她,“在大屏幕上。” 边梨复又看过去,贺云醒那张优越无比的脸正显现在电视的大屏幕上。 她仰着头,就这么望了一会儿,转头问其他两人,“少女杀手我是能理解,但是为什么是公司里的?” 阮相宜暧昧一笑,“当然是投怀送抱的人啊,他这么红,要是攀上了肯定会有话题啊,公司里好多没出道的练习生都爱在走廊里堵他。” “还能这样啊?他经纪人不管吗?” “不需要他经纪人管,那些他都不爱搭理,更别提纠缠上去了。不过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性冷淡,这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冷淡…… 边梨敛眸,若有所思。 “阮阮,你又不是当事人,怎么这么了如指掌?”边梨戳了块西兰花,注意力全在那上面,果然她还是喜欢偏甜的东西,等到时候打歌舞台结束了,她一定要多点几顿糖醋排骨。 “公司都这么传啊。”阮相宜耸耸肩,“八卦而已,听听嘛。” “所以你还给我取了个姐妹杀手这样的外号?”边梨哼哼两声。 “怎么,这很贴合你啊。” “可是我只想当姐姐们的小棉袄。”边梨憨笑两声,然后动作迅速地将西兰花扔进了阮相宜的盘子里。 阮相宜沉默两秒,直接怼她,“有本事你别拿啊,拿了又不吃。” “看着满满当当的,我喜欢不行啊。” 这边饭桌上闹腾起来,边梨还在和阮相宜斗嘴,旁边的位置倏然坐下来一个人。 边梨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下意识抬眼望过去,对方朝她笑了笑,嘴角扬起一抹格外灿烂的弧度。 “……宁哥?”她打量了一会儿,才下了定论。 “才多久没见,你就认不得我了?”宁薛初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边梨眼皮一跳,看了看来人。 果不其然,随之跟来的,还有贺云醒和何煦以。 这里是六人座,阮相宜和应雪来相对而坐,边梨坐在应雪来身旁,对面的位置没有人。 何煦以长腿一迈,紧紧地挨在阮相宜旁边,也坐在了边梨的……正对面。 贺云醒懒得和人抢位置,老神在在,懒懒散散地跟着坐在了何煦以旁边。 互相打完招呼以后,整个餐桌登时陷入一股诡异的氛围之中。 周围都是一派热闹,这里却跟施了法一样,形如怪圈。 边梨倒是没管这么多,低低地埋着头,一直在扒拉着沙拉,拿叉子戳来戳去。 “肥肥,你怎么吃这么素啊?这么些草你能咽得下去?”宁薛初瞅了瞅她盘子里绿油油的东西,眉头一皱。 边梨这才抬起头来,老老实实地说,“是咽不下去,但是快要回归了啊,减减肥嘛。” 说完,她好奇地看了看三个男生的托盘,都是很正常的吃食。 “看你吃播吃那么嗨,结果现在居然在这里吃草,我真是不了解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宁薛初顿了顿,好半晌才憋出这么句话。 何着他也看了自己的吃播,边梨有点惊讶。但这抹情绪消逝得快,她注意力全在他所说的话中了。 边梨难得硬气,理直气壮地回道,“宁哥,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减肥当然是为了未来的更加美好,奶茶果冻草莓糖,布蕾蛋糕椰奶冻,这些样样都不能缺。” 好家伙,说的跟个对联似的。 宁薛初看她如数家珍的模样,罕见地反驳不上来。 阮相宜趁机打断,柳眉拧着,“宁薛初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老欺负肥肥算什么!” 以前两人分别代表团队参加过上星台的综艺,那时候就暗戳戳地掐了不少,互相看不惯对方。 压制得久了,今天被这么一吼,宁薛初刚想反弹,触及到斜对面何煦以冷冷的眼神,登时闭上了嘴。 “你宁哥委屈,我可真没这意思……你说是吧老大?”说完,宁薛初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助地看向贺云醒。 贺云醒神色疏散,双臂随意地搭在桌上,单手执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双眸微敛,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似是跟没听到一般,与外界隔绝。 被无视了的宁薛初有苦说不出。 边梨蓦地笑起来,“宁哥你还是吃饭吧,你饭都要凉了。” 这是餐桌上唯一一个给予他安慰的小姑娘,宁薛初看着边梨,双眸溢出感动。 然而边梨没给他表达感谢的机会,灵巧地躲过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椅子往餐饮区走,“你们接着吃啊,我再去拿点紫薯泥。” 比起餐厅里做的奶香土豆泥,边梨更偏好紫薯泥的口感。按份额拿,一小盒完全不够。 边梨途经轻食区的时候,路过了一台自助冰淇淋机。 外表踱了一层亮闪的粉漆,还附着了可爱的动漫人物,从上至下的外包装都是她的取向狙击。 边梨就这么多看了一眼,登时就挪不开腿。人就站在冰淇淋机子前,磨磨蹭蹭赖着不走。 盯了半晌,她的脑海里也随之天人交战。 “想吃就吃。”清越的嗓音自脑后响起,边梨还没来得及转身,贺云醒就走到了她身侧,那是和她并肩平行的位置。 “其实吧……我也不是很想吃。”边梨轻咳两声。 她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和自助拿餐不同,冰淇淋机需要刷员工卡,今天她们三个都用的是阮相宜的卡,自然没带在身上。 边梨再想吃,也吃不到。 贺云醒身形修长,闻言挑起半边眉,以自上而下俯视的角度,低头睇她,“真不想?” 边梨迟疑点点头,而后大方地给他让了位,“前辈你要想吃你就来吧,我不拦着你了。” 贺云醒没再多问,简要地吩咐她,“等着。” “哈?” 边梨愣怔的档口,贺云醒两指轻松地夹着卡,在机器上刷出“滴——”的一声。 她的心也被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给轻轻地攥着,莫名,又没由来。 贺云醒半边侧脸勾勒出流畅的弧度,惊艳得要命。然而这么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站在粉色的冰淇淋机前,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贺云醒动作闲散,修长如玉的手拿起一样像壳儿的东西,往机器前凑。 没过多久,边梨看男人转过身来,眉眼皆是散漫。 贺云醒手里拿着一个小甜筒,递到了她面前。 甜筒雪白可爱,冰淇淋在上面堆得满满的,依稀泛着清新的奶香味儿。 边梨视线自然而然往下,触及到捏着甜筒外壳儿的那双手,骨节分明,手腕处骨骼清瘦,有明显的起伏,线条十分利落。 随之响起来的,还有他疏散的嗓音。 “拿去吃。” 第 8 章 十分满 边梨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登时被动摇了。 甜筒看起来很软,奶胚是新鲜冰奶油打出来的,冰淇淋的尖儿摇摇欲坠,她到底是不忍心,接了过来。 她伸出舌尖儿,舔了舔,而后笑得跟个小奶猫一样,“谢谢前辈啊。” 贺云醒那张脸神色未变,只是点了点头,问她,“你没有卡?” 边梨专注地啃自己的甜筒,“有,但是每个人都带太麻烦了,就用我们队长的,每次轮流来。” 两人站在冰淇淋机前,旁边都是壹千来吃饭的员工和艺人,没多久无数道视线直愣愣地射了过来。 围绕在周旁的人,都有意无意注意着这一对。 那些嘈杂的窸窸窣窣声都小了不少。 贺云醒把卡收了回去,而后双手插兜,眉眼敛着,“我走了。” 边梨抬眼看他,好奇地问,“你吃好了?” 没等他回应,边梨自顾自地抢答,朝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冰淇淋,“下次我会请回来的。” 贺云醒挑了挑眉,“冰淇淋就算了。” 边梨嗓音刻意压低,神神秘秘,“没关系啊,我有很多好吃的可以请你。” 贺云醒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抬手不轻不重薅了一把边梨的头,“那前辈等着你。” 边梨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时间一定会,等我熬过最忙这阵子吧。” 贺云醒没再说什么,微微颔首,长腿一迈,很快就消失在餐厅门口。 等到她解决完冰淇淋回到座位的时候,阮相宜瞥了瞥她湿润樱粉的唇角,“不是说要拿紫薯泥吗?你这是去啃了个猪蹄回来吧,红光满面的。” 边梨望了望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对,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宁哥他们呢?这就走了?”边梨回来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座位上只剩下应雪来和阮相宜。 “他们突然被叫走的,应该有什么事吧,走得挺急的。” 嗯…… 走得挺急的贺云醒,还请她吃了一个冰淇淋甜筒。 “好了别发呆了,下午还得训练,我们现在走吧。” ·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下午练习室的训练也如期而至。 再过几天,Gemini还要进行mv的拍摄,这几天可谓是争分夺秒。 练习室灯光设备坏掉的时候,三个女孩还在练新曲的副歌部分。 她们的练习室还是刚出道的那一间,四面没有窗户,空气密闭,空间不算偌大,但也不逼仄。 壹千这几年挖掘的预备军多,光是未出道的优质练习生就有上百名,这样一来,练习名额增加,空余的练习室是一间也没有,几乎都是被塞得满满当当。 当初整整一层的练习室弯弯绕绕分配下来,临到她们头上,便恰好拨给了三个女孩靠着楼梯的这一间。后来公司有心想给她们换,奈何周转不过来。 这样以来,换练习室的事情就被搁置。好在练习室中的设施配备还算齐全,灯光可暗可明,也算是组合专有的练习空间,倒也不断太赖。 只不过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灯光出了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她们练习室本来就是常年开日光照明灯,不分昼夜,灯坏了,只能在黑暗中面面相觑。这样不光练舞看不清楚,扒动作齐不齐就更不要想了。 大熊找了公司的维修员工来瞧,说是灯管烧坏了,连着上下几层靠着楼梯的这一间,都遭了殃。 维修人员还在那里丁零当啷,边梨默默地杵了一会儿,拉着两个姐姐往门外走。 “我听说,在录制新曲或者是在准备新曲的时候,出这样的玄学事故,会爆红。”边梨掰了掰手指,下了个定论。 “爆不爆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真的有这种玄学事故,你一定吓得要半夜爬我的床。”阮相宜席地而坐,顺势坐在了走廊沿墙的地板上,玩起了手机。 “谁半夜爬你床了……我能是那种人?”边梨说着有点心虚,嗓音都低了下去。 “上次,上上次,地点都在宿舍里。”应雪来本来默默地听两人讲话,看边梨这样,提醒她。 边梨轻呵一声,“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会了。” “是你最近都没敢看惊悚片了,有本事下次就别拉着我一起看。”阮相宜头都没抬,沉迷于养猪游戏。 边梨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们的练习室就靠在楼梯角这一块儿,洗手间就在对面不远处,是往前走一小段就能达到的距离。 边梨走近洗手池,接水前洗了一把脸。灯坏之前她们还在训练,舞蹈幅度大,不仅仅是脊背那块儿,连带着面颊都涔出薄薄的一层微汗。 清凉的水拂过,黏腻感轻减不少。 她还在镜子前端望自己,左侧门缝中倏地斜出来一道颀长的人影。 边梨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先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 “跟我客气什么?”男人语气带着轻微的熟稔,说话带着自己的风格,细细听来很有味道。 “程炽哥?你怎么在这儿?”边梨激动起来,半只手臂举了起来。 程炽嘴角微勾,默契地举起自己的手,而后微微落了下来。清脆的一声响过,两人在半空中击了个掌。 边梨没有出道前便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当时扮演的就是程炽的妹妹。 程炽是近年来演艺圈内颇有人气的流量小生,边梨当时受了一些他的指引,跟他关系倒是不错。 只不过圈内人都忙,两人平时偶有见面,大部分是在公司里,还有就是在一些综艺和颁奖典礼上。私下里两人连碰面和吃饭都不曾有过。 “你还没说呢,这层都是练习室,你来这儿做什么?”边梨好奇地问他。 “我最近要唱一首新剧的主题曲,怕准备不好,想临时抱个佛脚,就让经纪人安排一下来取取经,到时候要是唱跑调就尴尬了。” 程炽是演员出身,唱歌对于他来说,确实不是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 经纪人帮他找了一个公司的声乐老师,中途休息有时间,他就在这儿碰到了边梨。 边梨点点头,“你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蛮好听,唱起来肯定不会难听到哪儿去。” “但愿吧。”程炽和她又聊了一会儿,得知她们练习室暂时用不了,邀请她去自己的临时练习室。 边梨连忙摆手,实话实说,“还是不用了,你们练声乐的地方,我们舞蹈动作施展不开。” 程炽想想也对,又寒暄了一会儿,两人才分了离。 边梨甩甩手,百无聊赖地迈进走廊,踱着走向洗手间对面。 那儿角落隐蔽,往里走,拐角没入的,便是满面玻璃窗,依稀可以望见这座城市的夜景。 边梨还是最近发现的这个好地方,没事来这儿踱踱,吹吹晚风,十分惬意。 她低头玩着手机,走着走着头一怼,冲力挺轻,然而鼻尖却是径自撞上一堵硬梆梆的胸膛。 边梨登时鼻子一酸,眼眶笼上一层薄雾。 鼻尖儿酸软疼痛的同时,也带来清新好闻又有点熟悉的味道。 朦胧不清中,她边揉着鼻子,边往眼前的始作俑者看。 贺云醒本是眉尖轻蹙,看到她泛着清泪,眉眼紧巴巴皱在一起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 “走路不看路的啊?” 边梨揉完了鼻子,眼尾处都泛着淡淡的粉润,铺上了一层莹润的水意。 此时此刻听到他所说的话,心里有点不服气,“你不也是。” “所以这个时候,理直气壮到,连前辈都不喊了。”贺云醒俯身下来,宽劲清瘦的脊背线条因着配合边梨的角度,凹成了微微弯腰的姿势,视线和她平行。 被他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边梨莫名有点窘,连喊了三声前辈,末了忿忿地补了一句,“满意了吧?” 贺云醒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气定神闲了半晌,才直起身来,“你们练习室坏了?” “你怎么知道啊?”边梨诧异地反问,她们练习室出事没多久,虽然都是同一层,但就算是顺风耳,应该也没有这么快吧。 贺云醒敛眸睇她,不紧不慢地说,“刚才听到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半点没有偷听别人的墙角的不好意思。 说完,贺云醒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不过刚那谁?” “程炽哥你都不认识?一个公司的哎,他超红的!!” 贺云醒嘴角紧抿,淡淡地吐出一句,“不认识。” 边梨想了想,觉得不认识也有道理。 要说红,圈内谁敢和他比啊。 她仰起头,语气诚恳,“前辈,你实话告诉我吧,其实你就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边梨回忆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心里的好奇占了上风,继而试探性地问了问他。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贺云醒从未喊过她的名字。 “程炽和你什么关系?” 边梨看他这样转移话题,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更加觉得有猫腻。 “就简单的前后辈关系啊,好了好了你快说我的名字!”边梨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对了。 贺云醒,压根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她内心偷偷窃喜,总觉得当初闹的那些乌龙局面,此刻被彻彻底底掰转了回来。 贺云醒嘴角噙笑,懒洋洋地开口,“叫你的名字啊?” “边梨,还是……”他语调刻意拉长,尾音轻轻上挑,就像是一把挠人的小钩子。 贺云醒顿了顿,继而缓缓补了一句,“肥肥?” 第 9 章 十分满 边梨听到那两个字,血液里轰地一声蹿起了热意。 粉丝和身边的人这样喊她,她是喜欢。 然而此时此刻从贺云醒口中说出来,倒是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贺云醒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你们练习室确定不能用了?” 边梨点点头,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手机屏幕。 阮相宜没给她发催着回练习室的信息,应该还没有修好。 “灯亮不起来,感觉坏了好几层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说完边梨朝他挥挥手,“前辈我不打扰你了哈,在这儿待得太久,我得回去了。” 她还以为这里是自己新发掘的小天地,没想到早被人捷足先登。 看贺云醒和她迎面撞上的样子,估计平常没少来这边。 她还是给他留足空间,以后尽量避开比较好。 贺云醒单手执起手机,眼睑敛起,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敲打了几下,听到边梨的这句话,抬眼望向她,“来我们练习室?” 说完,他似是为了说服她,顿了顿后又补了一句,“最近练习室没人,你们可以挪用练习。” “这不太好吧……真的不用麻烦……”虽然偶像部门的练习室都在同一层,但在公司里这样混用,边梨还是觉得不妥。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艺人,又有经纪人盯着。不过他们的练习室,确实是诱惑力十足。 边梨半侧过身来,边往后退边跟他招手,“前辈我真走了啊。” 拐过转角,回到走廊的时候,大熊也蹲在了练习室外面。 她加快脚步,凑上前去,余光瞥向练习室内,黑漆漆一片,维修人员打着灯,趁着微弱的亮光,还在忙碌着。 “不是吧,真修不好了吗?” 阮相宜退出游戏看了看时间,听到边梨这么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掉坑了?就这么一层楼,你足足走了有半小时。” “遇到熟人,聊了会儿天。”边梨跟着蹲下来,戳戳自家经纪人,“大熊,接下来怎么办啊?” “你们舞蹈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看这样一时半会儿还真修不好了。”大熊把发生的事情反映给了上层,顺便发了条朋友圈抱怨。 壹千虽然是大公司,但是毕竟重心还是放在演艺部门,偶像部门中能够出道的,寥寥无几,偏偏练习生又多。作为壹千推出的第一个偶像团体,当初的Ace也只是简单的试水,爆红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这样细想起来,公司当初投放在偶像部门的资源,和演艺部门相比,简直就是差了一大截。仅仅占据一层楼的弊端,在这个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边梨看到了大熊的那条朋友圈,快速地点了个赞,随后叹了口气,“其实也差不多了,就是距离拍mv没几天,这样子有点糟心。”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种全力以赴冲刺终点,却在最后的关头告诉你,前面的路断了一样。 心里登时便微微梗住。 大熊接了个电话,应和几声挂了以后,站了起来,朝着三个女孩说,表情惊喜,看起来更憨了,“公司说会给你们直接换练习室,前阵子就在准备了。只不过今天刚好灯坏了,就提前要我告诉你们,等会儿你们直接过去吧。” 不仅仅是边梨,阮相宜和应雪来的视线都像橡皮糖一样黏了过来。 “真的?大吗?有没有落地窗啊??”边梨神色一改之前的恹恹,连忙凑了过来。 她是真的对练习室的空间没什么要求。但是四面都无窗,空间几乎是密闭着,多少会影响到人的情绪。 有时候舞练得稍稍久了点,心情总能被压抑下去。 “都有。”大熊笑得开心极了,“以后我还可以和李哥约饭。” “这是什么意思?”阮相宜秀眉轻拧。 “简单地来说,你们的练习室从这头搬到了那头。”大熊指了指走廊的尽头,“刚好在Ace的对面。多蹭蹭人家的红运,今年我能不能在市中心喜提一套小商品房,就靠你们了。” 阮相宜:“……” · mv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壹千请了一直以来都有合作的拍摄团队,质量上有一定的保证。就连御用聘请的服装团队,也多半是由年轻人组成。 新奇大胆中带有些探索的风格,更容易抓住时下青少年的心。而Gemini粉丝的受众大部分是二十代,多和年轻团队合作,更能贴合流行趋势。 拍摄历经三天,接下来一些宣传工作就全权交由公司处理。她们所要做的,就是两点一线,在公司和宿舍之间自由切换,直至专辑释出和打歌舞台的到来。 这样简单的生活,让边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还没有出道的日子。没有繁忙的行程,也没有日夜颠倒的拍摄,就这样全身心投入在唱跳之中,冗杂的思绪都被抛到了一边。 换完新练习室之后,她也算是好好地享受了一番高空俯瞰外景的感觉。 距离回归的日子越近,也就离她的体测和期中考越近。这两者时间恰逢在了一起,卡得刚刚好。 回学校的前一天,大熊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好好准备学校里的考试。到时候她的这些成绩无一例外会被狗仔扒出来,大咧咧地挂在网上,就是边梨自己不在意,也总得为姐姐们和粉丝们挣点脸面。 在宿舍里窝了一下午,边梨看得头晕目眩,脑子沉甸甸的,整个人不免有些乏。 看知识库看得她脑子胀,她干脆放下书,准备直接开个吃播。 轻断食这么多天,考前压力又不小,边梨也想放松一下。 刚好她以前藏得那几罐曲奇还没开封,都是粉丝送的,一直没碰过。 吃播的内容决定好了,网却连不上了。 边梨镜头摆好了以后,状态栏那儿一直转着小圈圈,不停地缓冲。 两个姐姐都不在宿舍,她试探着研究路由器,一来二去,捣乱了几根线,更不知道怎么修。 边梨想了想,抱着浅薄的希望,第一次寄托在了自己的邻居身上。 【肥肥吃梨梨】:那个……宁哥……你在宿舍吗?不在请忽视这一条T^T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头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最初帅】:在在在! 居然真的在。边梨喜极而泣,连忙求助。 【肥肥吃梨梨】:太好啦,我这边网坏了,你能帮帮我吗? 【最初帅】:好,帮你修是吧,等一会儿啊,我向上级领导请示一下,很快就回来啊。 【肥肥吃梨梨】:给你比一万颗心!! 另一头的书房。 宁薛初单手撑在桌子上,打断贺云醒的讲话,“老大,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搞什么?”贺云醒手里悠闲地转着笔,此刻干脆往后靠着座椅,懒散地瘫着。 两人刚刚在讨论歌词。宁薛初是原创者,求了好久才在贺云醒这儿求来了指导机会。 “肥肥微信找我,说她网坏了,向我求助来着,我就去帮个忙,很快的。”宁薛初看他这样,连忙解释。 贺云醒闲散的眼神撂过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有她微信?” 宁薛初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这重点找的一点也不及格好吗?我们都有啊。” 贺云醒拧了拧手腕骨,优越的眉轻轻地挑了挑,“都?” “我和老二,好了别墨迹了,我速速就回。”宁薛初撂下笔,说着就想直起身。 然而他动作施展到一半,就被狠狠地摁了回去。 贺云醒施施然收回在宁薛初肩上用力的手,执起扔在一旁的笔,在纸上点了点。 “如果是情歌的话,从歌词的角度上来说,四步抑扬格会比较好。” 说着贺云醒给出了可供参考的例子,让宁薛初修改,“把你接下来所有的歌词,都按照这个模版来做。” 宁薛初眼睛瞪圆,“这特么是要我全改?” 贺云醒点点头,一脸云淡风轻,“开始吧。” 宁薛初面露苦涩,脸皱成了苦瓜,“肥肥的网……” 贺云醒似是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样,十分的善解人意,“就这么急?我帮你去。” 宁薛初:“……” - 边梨等了有一会儿,门铃那儿才响了起来。 她趿拉着拖鞋过去迎接,门缝半开,还没来得及招呼人,嗓音便咔在了喉咙里。 “前辈,怎么是你啊?”边梨讪讪然,挠了挠头,请他进来。 贺云醒微微颔首,简要地解释,“宁薛初没空,拜托我过来。” “这样啊。”边梨看了看玄关的鞋柜,“前辈你直接进来吧,我们这儿没有男士拖鞋。” 贺云醒敛眸点头,而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路由器修得很快,全程不到一分钟。贺云醒半蹲着,修长的手拨弄一会儿,缓缓开口,“好了,你试试。” 边梨打开手机试了试,果真好了,网页都能加载出来。 “厉害了,我刚刚一个人弄了很久。” “你一个人在家?”贺云醒直起身来,修长的腿随意地搭着。 “对啊,姐姐们还在公司里。”边梨说着低头,在一旁的桌子上翻着什么东西。 女孩姣好的身段此刻尽数展现了出来,侧脸秀美,浓密卷翘的睫毛敛着,像伞一般往下轻轻地掩盖铺陈。 蓦地,她掏出一盒红罐罐,上面印着憨态可掬的小熊。 边梨献宝一样递到他面前,“我还没说谢谢呢,这是饼干,前辈你拿去吧。” 贺云醒低头望着那盒小熊饼干,“要谢的话,也可以换一个方式。” “手机拿来。” 边梨不明所以,茫茫然递过去自己的手机,看贺云醒如行云流水般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半晌,他才抬起眉眼,扬了扬还在他掌心的手机,“以后网坏了,都找我。” 第 10 章 十分满 边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页面,最上面的聊天框显示着新好友的验证已通过,明目又张胆。 她抬头看向贺云醒,“也行吧……” 不过饼干拿都拿出来了,也不好再放回去。 边梨双手托着饼干盒,往他身前怼,“前辈,这个你还是拿去吧,真的挺好吃的。” 她微微仰头,嘴角漾有清浅的笑意,水润的杏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贺云醒默了一瞬,伸手接了过来,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没再多做停留,边梨送走人,连忙去开自己的吃播。 她没有预先通知别人,直播间一经开放,粉丝闻讯赶过来,都表示惊喜不已。 “妹妹回来啦,是不是回归准备得差不多了?” “今天吃什么啊,我先去叫个外卖!” “一楼!” “地下室!” “下水道!” 边梨对着镜头招招手,“回归快了,到时候会通知大家的,一定都要来听歌啊。” 说着,她打开一盒小熊饼干,“今天我准备吃这个,粉丝送我的,一直攒到现在。” 弹幕里又开始疯狂科普牌子,一波带货狂潮源源不断地袭来。 边梨每次吃播结束以后,都要在微博上小爆一下热搜。本来就有偶像光环的影响力在,粉丝看她吃东西,纷纷表示要去买同款。 她拿起一块,两口结束一个,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含糊糊,“你们怎么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行程啊?对,明天上午要考体测,完了以后还有呢,后天我得期中考,理论题特多,我已经不行了。” 粉丝刷了一排的“哈哈哈哈”,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不言而喻。 “嘲笑我,你们难道没有考试?反弹。”边梨看着满屏的弹幕,小声嘟囔。 话音刚落,直播间再次金光一闪,特效比以前还要逼真。 边梨许久没看到这个送礼物的感谢赠语,竟然还有点想念。 她凑上前一看,果不其然。 是之前一直在陪伴她的那位神秘X。 照例是豪气大方的航空母舰。 还一掷便是十个。 “叉哥,你又来了!” “在线围观大佬!!” “对嘛,怎么可能少了你,谁都会脱饭唯独你不会!” 边梨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亲爱的X,你也太破费了吧,真的真的不用给我投这么多。” 她有点肉痛,觉得心都在滴血,按照规定,平台每次都会收取一半直播中打赏的费用,这样的话他就太亏了,还不如不投。 边梨其实也能够体会到粉丝为自己喜欢的人应援的那种心情,就是手捧着一颗最真挚的心,亲自递到那个人的眼前,问他,这颗心到底热不热乎。 换位思考以后,她即欢喜,又夹杂着一丝难过。 不管未来如何,当下就是有很多一直在支持着她的粉丝。 边梨语气罕见正经起来,“开直播就是为了和大家多多互动啊,然后做点我喜欢的事情,真的不用送这么贵的东西,心意到了就行,仙女棒和甜甜圈就可以啦。” 神秘X倒是听话,没再逢出场就航空母舰携带在身。 随后,他大手一挥,接连投了上百个小熊甜甜圈。 边梨:“……” 神秘X这回没那么寡言少语,还配了一小行字,红色的那种,闪着金粉——“你的饼干挺甜。” · 边梨所在班级的体测被分到了上午的后半段时间,因此便不用去那么早。 早上难得睡了个懒觉,她才去地下车库把自己那辆落了灰的小电驴给拨了出来。 时间还算宽裕,她收拾好以后,戴了顶帽子,象征性地捂了捂脸,便准备骑着小电驴去学校。 宿舍离盛电不远也不近,掐好时间点就行,她懒得麻烦经纪人,干脆自己动了身。 边梨所在的专业分属舞蹈艺术的类别,班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签约了经纪公司。也有不少人已经出了道,逐渐活跃在大众的视野里。 除了少数几个走演艺方向的,大多数人还是往唱跳发展,走偶像明星的路线。 国内爱豆这块发展还不太成熟,但总归是在正轨上缓慢前行,未来仍有很大的潜力。 这也是追梦者在努力的同时,想要有突破的原因。 平日里大家聚不到一起,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要说什么时候聚得最齐,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 体测是每所高校必备的项目,她们也不能例外。除去少数几个实在赶不回来申请缓测的,其他人都聚集在了操场上。 有几个边梨熟的,看到她也到了,连忙凑过来,说是要好好叙叙旧。 边梨的大学生活不像普通人那般,她刚入校便被壹千的星探挖走,自那以后便是时常在公司里打卡练习,大学里连住宿都是没有经历过。 到底都是年轻的女孩,互相比划着姿势摆拍了许多照片以后,纷纷八卦起来。 “肥肥,我好羡慕你啊,我看到你们公司圣诞单曲的宣传视频了,你们是不是和Ace合作了?” 班里也有女生追星,而Ace便是她们心中的神话。更别提那个神话之中的神话——Ace的队长,贺云醒。 他本人就是从盛电毕业的。说来,也是曾经风靡全校的学长。 笼罩在他身上的光辉,总归要更朦胧一层,引着人去探寻。 边梨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被众星捧月般围着,明白她们到底想问什么,于是话到嘴边机灵地打了个转,“是有合作,不过也不用问啦,到时候你们自己去看吧。” 完整的单曲肯定要等到圣诞的季节了,这还没到呢就有一波现充的迷妹涌过来。 边梨即时打住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她甚至还和贺云醒一起上了热搜,现在侃侃而谈,总归不太好。 大家看问不出来什么,继而纷纷转移了话题。 “有个好公司就是好啊。”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女生倏然开口,语气极淡,却隐含挑衅。 她说完,轻轻勾着嘴角,“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到那时候,我可得好好给你加加油。” 气氛登时冷凝下来,空气里弥漫了尴尬的因子。 其实班里现在小有名气的,就属边梨和甄夕。边梨和她不过是见面点头的关系,算不上熟。 两人风格迥然,签约的经纪公司也不同。然而就是在这个经纪公司上面,出了问题。 甄夕事事要强,她想要的,是进圈内最好的娱乐公司。壹千便是她的首选。 她报名了壹千的海选,结果却是次次落选,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另外一个朝她抛来橄榄枝的公司。 而边梨却是截然不同,她被星探挖掘,直接进了壹千不说,在那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练习两年以后成功出道。 甄夕自然是接受不了,自那以后两人本来就淡的同学关系就更加淡了。紧接着她也成功出道,但心里却始终横亘着不平。 然而她的理智,在看到壹千所谓的宣传视频以后,腾腾燃烧,消失殆尽, 仔细说来,本来就是甄夕在单方面较着劲,两人大学三年来几乎都没说过话。 有女生在旁边扯了扯边梨的胳膊,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今天她这样,估计是踩到痛脚了,谁不知道她是贺云醒的狂饭啊。” 边梨平日里没心没肺了点,此时此刻倒也不想白白被人占了便宜,跟着也轻笑起来,“谢谢夸奖啊,我们公司确实是好。” 甄夕嘴角的弧度微僵,别过了脸去。 大家一开始的热情随着闹得这一出,登时被挥散得干干净净。还好接下来便轮到了她们长跑,也就没多少人心思再放在这上面。 边梨平常唱跳练习得就多,临近回归她又经常泡在练习室里,因此耐力和体力都是满格。 长跑和短跑都不在话下,她轻轻松松地便拿到了满分。 这两项结束以后,其他项目进度便快了不少。 “肥肥,你好像又上热搜了。”等待测其他项目的期间,有同学看了看微博热搜,而后将手机屏幕举到她眼前。 边梨有点得意,“怎么样,是不是都在夸我厉害,吹我的彩虹屁啊?” 她拿了好多满分,估计有人得到消息,就放在微博上了。 同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没疯吧?” 边梨这才凑近了瞧,发现全版面挂着的,都是她骑着小电驴的“艰辛”画面。 头顶着帽子,迎着风,在城市的街道中穿梭。 和其他人贵气的保姆车和经纪人专车接送相比,待遇差别可就大了。 看了看粉丝普遍都在偷乐调侃的反应,边梨心里一噎。 “……” 等到一切完成,大家哟呵着准备去聚餐。明天便是期中考试,看这样子,都是想及时行乐。 边梨摆手拒绝,“我真不去了。” “别啊,以后说不定都没这个时间凑在一起了,来啊。”说话的是一位男生,一直在试图劝她去。 “我真不行……今天我要回家来着,和我妈妈都说好了。”她心中的算盘都打好了,在家歇一晚,然后第二天回学校考试。 男生听了她说的话,自然没再挽留。 边梨说得确实没假,边母催得久,一直嘱咐着,让她别忘了回家,还时不时地提醒她,有朋友要来。 念叨久了,边梨就算是想忘也忘不了。 第 11 章 十分满 边梨的家在市区往南。 不同于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南城多半是住宅区。沿海公路蔓延上去,都是些靠山临海的半山别墅。 边梨从小就住在华苑里,那里有成叠且错落有致的排屋。 以往如果不堵车的话,从公司出发到家,来往四十分钟绰绰有余了。 但是Z市就没有不堵车的时候。 很多时候,骑小电驴倒要来得方便快捷些,省时省力。 就在边梨快要骑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小电驴抛了锚。她重启开关,又转了转钥匙,车子都无动于衷。 边梨在这儿拧巴了半晌,没捉摸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手背上蹭了不少的灰,看起来脏兮兮,灰蒙蒙的一片。 估计是小电驴在地下车库放久了,落了灰不说,她急用,也没想着充充电。 既然不能骑,边梨也没过多纠结。左右她已经到了大门口,可以直接推着回家。 她声音放得轻,在庭院里放好车,继而刷卡进门,一系列的动作都没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木门被轻轻推开,鼻息间登时溢满温馨香甜的气息。 这股子家里的味道,她再也熟悉不过了。边母格外热爱烘焙,这个时间点,估计在倒腾下午茶。 她在玄关边换鞋,边弯腰边朝里面扬声喊道,“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啊,你们的宝贝回来了!” 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轻声交谈的声音先是一顿,而后消失。 边梨换好拖鞋,背着包往里面走。转过移窗旁的小隔门,小脑袋往左侧探过去。 客厅最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她的爸爸,斯文儒雅,还有一个是看起来有点冷的英俊叔叔,她并不认识。 说来也奇怪了,尽管不认识,但看起来却莫名的眼熟。 边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回来了?到爸爸这儿来。” 要按照平常,边梨早就扑上去了,此时此刻有客人在,她不免有些拘谨。 边母说有人会来,这个她清楚,但是没想到,还在午后这样的时间段,朋友就已经在家了。 她小步踱过去,边父便十分自然地帮她摘下她背着的书包,“你背了什么这么重?” 边梨小声逼逼,“书啊。明天学校有考试,我要晚上熬夜挑灯看。” 边父将书包放到一旁,指了指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来,这是你贺叔叔,爸爸的好朋友。” 边父是做投资的,祖上三辈的富足家庭出身。做生意的时候,在商场上有些许往来,便和这位贺叔叔打了交道。 只不过两个家庭不在同一座城市,贺家那边一直住在S市。平常的见面,也都是边父去往那边。这还是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将贺家邀请到家里做客。 两人交情不算深,但也不算浅。这阵子闲下来了,便念个旧。 边梨朝对方看过去,礼貌地打了招呼,“贺叔叔好啊。” “小朋友还在读高中吗?”贺叔微微颔首,声音清冽低沉,格外好听。 边父笑起来,“什么高中啊,她都大三了,出道都有两年了。” 贺叔顿了顿,有些赧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那份子从容不迫,“出道?” 随后他清浅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啊,叔叔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以前看你还那么小,现在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边父没好意思说他,贺冼凉他自己的儿子就在娱乐圈。 这个不太关注,未免有些太敷衍。 边梨直愣愣地盯着他看,蓦地开口,“贺叔叔,我看你好眼熟啊。” 贺叔叔抬眼,双手轻搭着放在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上,闻言挑了挑眉。 这个神色太熟悉了,但是边梨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儿。 她激动地开口,“你是那个内地富豪榜上的那个……那个吗?!” 国内有钱的人多,但是既有钱又帅,还有气质的人,却寥寥无几。 她刚才第一眼就觉得有情况,眼下细细打量,发现果然是那位身家常年稳居内地富豪榜前十的大佬。 就是因为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当年的他可是迷倒了不少人。这几年他身影隐匿,虽然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但是每年富豪榜的排名,是万万不会唬人的。 贺冼凉还没有作出反应,边父就在边梨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没大没小的,你贺叔叔就是了还能怎么样?” 边梨气鼓鼓地,脸像是河豚一样,嘭地鼓胀了起来。 “我今天车坏了,还是自己推回来的,就这样回家你还要凶我,你就是看别人家的叔叔长得比你帅!” 边父俊雅的脸上全是哭笑不得,也算是拿她没办法,放软了声调,“车怎么就坏了,就你那辆上了热搜的小电驴?” “什么叫就那辆?小电驴怎么了,长得又可爱还轻盈。”边梨登时反驳了回去。 说完,她顿了顿,末了又补了一句,“啊我不管,爸爸你等会儿还是得帮我充满电。” “家里哪儿线给你充电?明天爸爸送你过去。” 贺冼凉本是在一旁,全程看父女俩拌嘴,此时此刻听到“小电驴”三个字,目光深远起来。 “小电驴确实不错。”他跟着还发表了看法。 “对对对,贺叔叔说得对。”边梨一脸崇拜,连忙点头应和。 边父有些淡淡的不爽,抬手赶人,“你去厨房洗洗手,顺便去看看,你妈妈应该在做吃的。” 边梨磨磨蹭蹭不想走,“我中午吃过盒饭才回来的,为了回家我连晚上的班级聚会都推了,就这样你还赶我。” “去打个招呼,你贺叔叔的老婆也在那儿。”边父朝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语气颇有点无奈。 边梨听到此话,这才乖乖地往厨房走。 迈得愈近,更能闻到那股黄油的香气,香津津的。 边梨推开玻璃移门,“妈妈我回来了,阿姨好啊。” 两个女人靠在料理台上细声交谈,都在等着烤箱里的东西熟,耳畔猛然传来软糯的嗓音,她们便下意识朝声源望了过去。 边母对自家女儿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连忙直起身,捞住边梨的胳膊,将她利索地拉到身边。 “可算是回来了,这是你傅阿姨。”边母嗓音藏着的都是欣喜。 边母说话的期间,边梨偷偷打量着被唤作傅阿姨的女人。娇艳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此时此刻,对方也正在笑眯眯地盯着她,“肥肥都长这么漂亮了。” 边母笑笑,“胖崽不也是,现在可真是帅得不得了啊,我学校里的女学生,都特别迷他。” 边母是大学教授,平日里没少从学生那儿感受到大家对于贺家儿子的迷恋。 夹在两位大人中间,听着互相对于对方子女的彩虹屁,边梨莫名有一种云相亲的感觉。 她轻咳了咳,对什么崽不崽的不感兴趣,转而开口问道,“妈,哥哥是在楼上吗?” 从刚刚回家到现在,她就没筹见自家哥哥的影子。 边母轻哼一声,“说是忙,怎么也不肯回来,你平日里要是碰上了,多替我拧拧他耳朵,我都多久没见到他人了,也不说心疼心疼我。” 边梨撇撇嘴,有些低落,“可是我也碰不上呀。” 那位傅阿姨闻言也叹口气,“孩子大了就这样,胖崽小时候多黏人啊,长大了跟他爸越来越像,冷冰冰的。” “你家老贺冷?那是对别人冷吧?”边母揶揄她。 傅雪嘴角微勾,上扬的弧度里分明带了些许的甜蜜。 “不过这次我们来Z市,本来就打算顺路去见见胖崽,他一年回不了一次家。这次听说要来你们家玩,应得还挺爽快。” 恰好这时,烤箱里“滴”地一声响了起来。 边母一边忙着摆弄烘焙的吃食,一边含笑说道,“小时候玩得好,敢情还是惦记着呢。” 边母这席话,说得好像边梨小时候真和谁有这么要好过似的。 似是看出了边梨的疑惑,傅阿姨轻轻开口,试图唤起那段记忆,“小时候我们来你们家拜访,你一口一个胖崽哥哥,不记得了吗?” 边梨摇摇头,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没关系,今天你胖崽哥哥就来了,到时候你俩好好叙叙旧。就是他太忙了,估计晚饭的时候才能到。”傅雪前半段是对着边梨说的,后半段则是说给边母听的。 边母丝毫不在意,“哎呀这算什么,能赶来就很好了。我们先出去吃下午茶,等到晚上,我再好好露出一手我的拿手菜。” 一行人都聚在客厅,四个大人交谈甚欢,途中边梨还被拉着一起拍了合影。 边梨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拿起书包便往楼上赶。大人知道她明天有考试,也就没拦着。 她边玩手机边踏着阶梯,慢吞吞地往上挪。 傅阿姨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够听到,“肥肥是盛电的啊?真是巧了,胖崽也是,不过毕业有一段时间了。” 边梨耳朵动了动,没太在意。她刚刚拍了那张合影,现在迫不及待地便想朋友圈里发。 边梨微信好友多半是家人和一些亲近的工作人员,就这样发出去倒也没什么。 发完了和四个大人的合影,她还贴心地配了字———“回家的感觉真好哈哈,还有帅叔叔和漂亮阿姨来玩!” 一发出去登时便点赞评论无数。 哥哥:回家了? 大熊:好好准备明天的考试。(怒) 阮阮:想念阿姨的酱肘子! 来来:玩得开心。 最初帅:等等,怎么有两人我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边梨一一回复过去,触及到宁薛初那一条,她笑起来。常年蝉联富豪榜的名人,能不眼熟吗。 她正琢磨着怎么回复,就看到“X。”给她点了个赞。 边梨知道这是谁,想了想到底没有改备注。 - 边梨在楼上房间泡了很久的时间,从沉浸在学习中的漩涡中抽身以后,再往窗外看过去,天色都深了。 楼下有车经过的声音,而后她感受到了楼下客厅的一波喧闹。 她房门半掩,任何声响都隐隐绰绰地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边母便在楼下唤她,让她下楼吃饭。边梨匆匆掩上书,趿拉着拖鞋,哒哒地往楼下跑。 楼梯正对着客厅的沙发,她杵在楼梯中央的时候,入目便是随意交搁,搭在一起更显修长的两条大长腿。 这是一位十分年轻的男人。 那种熟悉的感觉濒临。边梨缓缓下楼,视野逐渐开阔。 等到她完全走下旋转阶梯,微微抬起眼,视线里便闯入一位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贺云醒嘴角噙着笑,在边母热烈地介绍声中站起身来。沙发与楼梯离得近,他仅仅迈了一步,便来到她身边。 贺云醒双手插兜,敛眸睇她,声音带着难以捕捉的情愫—— “小后辈,好久不见。” 第 12 章 十分满 边梨杏眸圆睁,望了望身前的贺云醒,又将视线落到还在客厅里杵着的贺叔叔身上。 两张如此相似的脸一经对比,解释尽在不言之中。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各式各样的思绪混杂在一起。 还是边母笑着打趣,打破了两人之间大眼瞪小眼的局面,走上来推了推她,温柔说道,“怎么啦,看你胖崽哥哥看傻啦?” 边梨挠了挠头,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边母笑起来,“我去收拾收拾准备餐桌,等会儿你和你哥哥过来吃饭,马上就好了。” 等到边母的身影隐在厨房的移门内,边梨才抬眼瞧他,语气不好意思中,还掺着点不可置信,“前辈……原来是你啊……” 贺云醒挑了挑眉,“你很意外吗?” 边梨脚步一顿,朝着沙发旁边走,那儿旁边放了个软乎乎的草莓小软凳,她倒是熟稔,径自坐了上去。 “哎……也不是意外吧,其实我就是……好吧我也说不清。”边梨怂了怂肩。 贺云醒后退两步,闲散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她旁边。 “但是我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了……”边梨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出来的,不难看出这其中她满满的疑惑,还有残留些许的侥幸。 祈盼着或许他并没有早就知道,这样尴尬还能消弭一点。 不过边梨并是个闲着的主儿,她在纠结的同时,还伸长手,从斜前方的果篮里摸水果吃。 但是因为她坐的地方角度刁钻,又比茶几矮,够了几下都没够着。 一条白嫩纤细的手臂就这么明晃晃地横在贺云醒的眼前,攥着的指尖白净通透,勾着他的视线。 他甚至能觑见她秀美的半边侧脸,女孩子满脸的胶原蛋白,滑嫩得不可思议,收紧的下颚线上是莹润的面颊,饱满得几欲盈溢。 贺云醒收回视线,敛回眸中所有的情绪,只是拎起那个果盘,稳稳当当地递到她面前。 边梨望着他轻轻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抿抿嘴快速地挑了两根香蕉。 她刚想给贺云醒递过去一根,就听到他缓缓开口,“你不是发了朋友圈?” 话题又被抛了回来,边梨拧起秀眉,好像是这样没错。 眼下再联想到她发朋友圈的时候溢于言表之外的喜悦,边梨有点哭笑不得。 这样还没完,贺云醒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语气促狭,“你在我面前,好像很喜欢低着头。” 说着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下移,焦点聚集在她蓬松的发顶,“以前倒是反着来,跟在我身后跑,一口一个哥哥。” 边梨一噎,手中的香蕉垂在半空中,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干脆利落地收了回来。 一根也不想给他。 “那前辈你记忆力可真算好……我不记得就不算数……”边梨有点郁闷,剥好了的香蕉拿在手上,都忘了吃。 贺云醒自然而然地截了糊,直接拿了过去,“辛苦了,你的好意,前辈说什么也要收下。”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边梨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你!” 贺云醒难得说话间带了这样显而易见的笑意,“终于不喊前辈了啊?” 他嘴角微勾,眉眼间聚敛着的无一处不是活色生香。 男人好看到惊艳,所描述的,大概便是他这种人了吧。 边梨自小便看惯了自家爸爸和哥哥,长大了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偶像日常里,周围都充斥着不少各式类型的帅哥。 她自诩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而此时此刻的贺云醒,不免让她晃了晃神。 人生来追求美,纵使是在他的才华面前,贺云醒第一眼攥住心脏,直击他人心窝的,还属他这张格外优越的脸。 边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静默半晌,随后望着贺云醒的动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凑上前去,好心提醒他,“啊……这是我啃过一口的,你快还给我!” 贺云醒动作未停,淡着表情咬了一口,“哦,是吗?” 他单挑起一边的眉,将那根香蕉递了过来,“还要还吗?” 边梨:“……” 她是没想到……贺云醒居然还能够这么狗。 “你怎么这样啊……”边梨直接从草莓软凳上,弹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海拔还比贺云醒高不少。 边梨登时嚣张,然而话刚到嘴边,身后传来不大不小的“咔嚓”声,在客厅里回绕着。 她噤了声,往背后一探头。 傅阿姨正双手执着手机,看到边梨望过来,不见半分的尴尬,只是轻笑,“吵到你们啦,我忘关快门了,哎哎你们俩继续啊继续啊。” 贺云醒有点无语,但是到底没有阻止自家老妈。 反倒是边梨,被这么一打岔,总觉得自己在正准备欺负人的时候被揪住了小辫子,变得安静又乖巧。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便没再交谈。 直至到了上餐桌的时候,她就坐在贺云醒对面,也是全程躲避他视线,一副不怎么愿意看到他的样子。 贺云醒老神在在,自顾自地夹菜。 大人们还在侃侃而谈,边父注意到一直埋头苦吃的边梨,喊了喊她,“你怎么不和你哥哥说说话啊?我们聊我们的,你们年轻人聊你们年轻人的。”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边母做了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和年夜饭都有得一拼。 刚开始边梨还想有所控制,毕竟快要回归了,但是这玩意儿有魔力似的,又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一沾口便停不下来。 听到边父的话,边梨扒饭的动作一顿,朝着对面的人快速地咧了咧嘴,而后继续低下头。 边母瞅见了,笑起来,“我家这位小祖宗到现在还有点孩子脾性,都是他爸给惯的。” 贺母也跟着笑,“胖崽也一样啊,从小做什么都挑得要命,现在看来你做的菜,他还挺喜欢的。” “这样看来,两人都是盛电的学生,仔细说说,云醒还是学长。最巧的是,两人经纪公司又在了同一家。”边母也是最近才摸清楚这些。 这么些年来,两家往来还不太密集。她自己也是多年未见贺家一家子了。 很多回忆和各自家庭生活的剪影,还是刚刚闲坐聊天时得知的。 “云醒,在公司记得多照顾照顾妹妹啊。”边母打趣他道。 贺云醒微微颔首,礼貌地应了一声。 边母说完以后,转身又和贺母开始唠嗑。 说她最开始的时候,是如何拒绝孩子在娱乐圈发展未来的,总之到了最后都没能够将孩子犟着的倔脾气给拧回来。 麻花拧着久了,也就僵硬着拧不动了。 夫妻俩到底拗不过孩子内心的想法,末了还是妥协,让兄妹俩入了圈。 贺母听了颇有感触,“跟我家孩子一样的啊,我说不同意,他表面上不显,但我能看出他心里还是想要的,干脆就随他去了。” 说完她朝着自家儿子撂过去意味不明的一眼,补了一句,“两个孩子倒是挺有缘分。” 贺母的语调有意无意地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然而边梨却是差点没笑出声,发出“噗嗤”的一声。 其实从刚开始的时候,她都太过惊讶了,一直沉浸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以及是不是巧合的自我情绪中。 现下她倒是想起来,原来万千迷妹心中的男神贺云醒,小名叫胖崽。 贺云醒听到动静,微微抬眸,对面的边梨正笑得眉眼弯弯,勾勒出半弯月牙。 边梨好奇地问贺母,“阿姨,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叫云醒哥胖崽吗?” 贺母也没端着,听到这个话题反倒是来了劲儿,指了指坐在她身侧的贺冼凉,“喏,是你贺叔叔亲自取的。你云醒哥那时候可不喜欢这名字了,但是又怕他爸爸,最后还是这么叫下来了。” 边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继续问下去,碗里蓦地多了一双筷子。 筷子很快撇离开来,一只大猪蹄儿正稳稳地躺在碗中央,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贺云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安逸得不行,不紧不慢地开口,“多吃点。” 边梨沉默了半瞬,莫名就参透了贺云醒话中的意思。怎么想都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哀叹两秒,拨弄起软糯的猪蹄儿来,也真识相地没再开口。 晚饭进行得久,本来因为贺云醒来得晚就开饭晚,等到晚餐结束,夜色已然很深了,黑暗如泼墨般渲染开来。 贺家父母提出回酒店,他们从S市里赶过来,没有落脚处可住。 边母倒是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被贺父一口否决。贺母还趁着这时候,在背后偷偷地掐了他一把。 边梨站在旋转楼梯口,一直望着这两人的互动。 她还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边父见了开口说道,“不是说明天要回学校有考试吗,和叔叔阿姨说再见以后,你就上去早点休息吧。” 边梨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脑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呀,我给忘了!” 贺母听到了以后好奇地问,“肥肥明天也回学校啊?” 边梨乖乖点头,“其实我今天就回过了,明天有期中考,还得赶过去。” 贺母抬眼望着一旁身形颀长的自家儿子,“我记得你是不是明早也要回啊?” 贺云醒点了点头,他今天晚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打算将父母送到酒店,自己再回组合的宿舍。 边母一听,赶忙热情地挽留,“这儿离学校近,云醒你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刚好你妹妹的小电驴充不了电,明早你们俩一起去上学。” 贺云醒抬眼,还没开口,贺母连忙应和,“是啊胖崽,这样也好,你爸爸有车,我们不用你送的。你就住一晚,明天去学校也方便。” 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么晚回宿舍,也不太好嘛。肥肥期中考,你顺便辅导辅导,来个考前突击也不错。” 边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她连忙朝着贺云醒挤眉弄眼,然而对方看到她这样,眉眼里蕴藏很深的拓落和不羁尽数显现出来。 他单手插兜,一手还拎着车钥匙,缓缓开口,“好啊。” - 一切尘埃落定,边梨倒是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洗完澡以后她就三步不迈门,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昏黄的灯光下,她咬着笔头,还在学习。盛电的理论考,多半都是由着自己老师的风格来,即兴又随性。 这分子潇洒中,只有小半部分来自于书本。边梨没法子,但也只好去啃这小半部分,到底也都是分。 边母推开门,看到她小小的一团窝在房间的课桌前,心尖蓦地放软了。 “宝贝,我倒了两杯牛奶,你喝完这杯,给你云醒哥哥递过去。”说着,她指了指托盘里的两杯牛奶。 “为什么是我啊,我还要复习呢……妈妈你去嘛……” “他是男生,妈妈这样进去不太好。” “怎么滴了,何着我是男生,所以让我去?”边梨不可置信地问道。 边母笑眯眯地,“逗你玩呢,你们小一辈的亲近些,你要是有不会的题目都去问问他,你云醒哥以前可是学霸呢。” 亲近…… 想到那根香蕉和那只大猪蹄儿,边梨即时地打消了自己倏然冒上来的念头。 “妈妈你也是学霸啊。”边梨拿起来一杯,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 “别说啊,你考得那些我还真不会。”边母拍拍她的肩,“问完以后早点睡啊。” 边梨点点头,叹了口气。 她一手攥着书本,一手端着牛奶,慢吞吞地踱到客房门前。 她正在冥思苦想一道题,有点难,想着想着便忘了自己在哪儿。 一下秒,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贺云醒似是准备要睡的样子,由上至下睇她,“你准备这样在外面待一夜?” 二楼只有他们两人,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浅淡的月色,杂糅着走廊里的昏黄壁灯,给两道人影踱了一层暖意。 边梨轻哼一声,将手里那杯牛奶递给他,“喏,给你的。” 贺云醒双手抱肩,干脆就这么斜倚靠在门檐上,老神在在得仿佛这儿不是她家,而是他家。 “干嘛盯着我看啊。”边梨不明所以,抬头想摸自己的脸,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然而她两手都被占满了,腾不出空来。 “终于肯理我了?”贺云醒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径自缓缓开口。 边梨受不了他这样直白的打量,将牛奶往他身前递了递,声音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快拿去喝呀。” 说完,她小声呐呐,“什么理不理的,就是我妈让你教我题,我才来的。” 贺云醒接过牛奶,而后挑了挑眉,视线自然而然向下,落到她手中的练习册上,这下倒是应得很快,“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他缓缓开口,“你把刚才饭桌上的云醒哥再喊一遍,我就教你。” 第 13 章 十分满 贺云醒说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两条长腿闲散地搁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边梨轻呵一声,“想占我便宜,我才不嘞。” 她扬了扬手中的练习题,语气颇为得意,“我妈妈让我来问你,但是也不一定非要啊不是吗?” 说完边梨俏皮地眨眨眼,“早点睡吧,前辈。” 贺云醒挑眉,“随你。” 目送边梨的身影消失在她房间的门扉内,贺云醒才轻轻将门掩上。 边家装饰得很温馨,就连客房都是暖色调。摆满了小玩意儿。 边母还贴心地给他换了新的被套和枕套,连带着还有一套未曾穿过的睡衣,绵软崭新,暖融融的,洋溢着被晒过日光的清新。 这股带着点西柚的味道,和他小时候来这儿过夜的那般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 贺云醒难得放空,懒散地倚靠在床头,单手拄着手机,缓缓地滑动屏幕。 社交网络上那些应用,他不怎么用得上,也不怎么爱用。 这和他从小到大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有关。贺父性子使然,不太关注这些。贺云醒的性格,有很大程度上,是随了他的, 微博平日里他几乎不上,每次发完宣传的东西,就退出账号。微信也是能不用就不用,就是用了也多半是和工作人员联系。 打开微信,组合群便蹦出许多新消息,红通通一片。 贺云醒想也没想便知道那是谁。 宁薛初在群里上蹿下跳,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X。】:在朋友家睡了。 【最初帅】: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疑惑)今晚真不回来了? 【X。】:嗯。 【最初帅】:你在哪个朋友家?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好惊悚!我特么看到你爸妈去肥肥家了!你知不知道啊!! 宁薛初问完以后,才想起贺云醒给边梨点了赞。 果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对方的反应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X。】:哦。 宁薛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最初帅】:等等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家,不会是……??】 【X。】:你很烦,睡了。 宁薛初在宿舍的自己房间里,挠了挠头,这厮脾气真差。 说是睡了。贺云醒内心的念头又被宁薛初这番话给牵引了出来。 身子蹿起了莫名的燥热之意,他抬手将睡衣解开两颗纽扣,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才稍稍平复下来。 左右无事,他百无聊赖地点进边梨的朋友圈,还没有所动作,门上便应时地响了起来,很有节奏的两声,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贺云醒刚要开口,木门便被轻轻地推开。 窄小的缝隙中探进一颗小脑袋,边梨嘿嘿两声,讪讪地,“那个……前辈?我打脸了,有好多题我看书也不会……” 贺云醒抬眼望过去,瞧不清是什么情绪,“刚才不是还说我占你便宜?” 边梨看他作势要从床上走下来的样子,以为他是要来赶人走。 她没有半点犹豫,当机立断地像猫一样缩着闪进来,而后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没有的事,你听错了,是我巴不得要占你便宜。”边梨诚恳地说完,顿了顿,又无比真挚地强调,“真的。” 贺云醒半撑起身子,他睡衣的领口本就开得大,此刻皆随着他的动作拨开来,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料子贴身,勾出他挺括清瘦的肩膀轮廓。 清瘦的骨架撑起白皙如玉的肤,闲散的眼神随意地撂过来。 边梨光是这样看着,便莫名地觉得他浑身都踱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欲。 贺云醒没再多给她打量的机会,他懒洋洋地走下床,踱了几步走到桌子旁,而后坐在了椅子上。 他抬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扣了扣桌子,开口询问道,“还不来?” 边梨哦哦两声,连忙凑了上去。 这张书桌够大,足以承载两人。边梨捞了一把房间里其他地方的椅子过来,放在了贺云醒的旁边,径自坐了下来。 她刚把练习册和书本翻开,还没来得及指出自己不会的地方,页面便被贺云醒摁住。 “不是说你要占我便宜?” 边梨翻页的动作不得已顿住,“哈?” “喊三遍,来吧。”贺云醒身子往后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边梨内心里暗自腹诽他千遍万遍,到底能屈能伸,喊了三声云醒哥。 她心下不忿,想着等会儿回房间了就把贺云醒的备注改成“胖崽”。 听完这三声,贺云醒挑了挑眉,竟是轻笑起来,“看来肥肥妹,好像挺不乐意的啊?” “没有没有我非常乐意!前辈我们快开始吧,好害怕看不完,没看完就算了,看了的要是还不会我真的要以头抢地了。”边梨语气难得这么急。 说来今夜时间也不早了,她只想赶紧问完。 盛电考核要求通常是很严格的,近几年愈发趋于变态的节奏。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请了长假,只有重大考试才能回去的在读生,要求就更为严苛。 一旦期中考不及格,就算挂科。期中过了还不算,期末统一没有平时分,卷面分多少便是多少。 边梨丝毫不敢马虎,不过说来也算好,一学期熬夜通宵个两次,也算是另类的圆满了。 贺云醒拿过她手心攥着的笔,语气很淡,“知道了。” 他目不斜视,大致扫了一遍以后,“这是戏剧编导专业的题,怎么你要考这个?” 边梨有点郁闷,“脑子一抽选修就修了这个,我以为很有趣来着,但是事实证明平时太忙了,我根本来不及读老师说要考的那些书目。” 边梨是真的懊恼加颓废,随随便便选个拉二胡演奏,都要比这个来得强。 贺云醒随意地划了两下,“我给你列大纲,按照这个去记就可以。” “果然是学霸,我就知道指望你没错的。”边梨长吁一口气,看着贺云醒游刃有余的模样,觉得自己厚着脸皮来问他,倒也真是个不错的决定。 贺云醒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又问她,“你这节文学赏析课的老师是谁?” 盛电考试的风格很奇怪,除去必须复习的部分,其他的多半是捉不着头脑的题。 边梨脱口而出,“韩刚。” 她这么尽力复习也是有原因的,这位男教授丝毫不通情达理,一点友情分都不会多给你。 他的课不仅挂科率高,过了的多半都是低分飘过,冷酷又无情。 关键点就在于,上这节课的女老师中途生孩子去了,韩刚是临时顶上去的。等到边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期中考已经快要到了。 “我给你附加点课外的内容,没有很多,背下来就可以,课内的完全可以不用看了。”贺云醒言简意赅,修长的手指拄着笔,写写划划。 边梨看着他写的内容,“为什么啊?” “韩刚每年只会出百分之五的课内题,你确定你要背?”说着,他指了指边梨厚厚的一堆复习资料。 “……哇,前辈你有点厉害的。”边梨冒起了星星眼,她没由来地,就是相信贺云醒。 他好像天生有那种资本,无条件地让人信服,让人拥护。 声音隐去过后,房间复又恢复静谧,边梨又挨得近,几乎是靠在他身边,女孩清浅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她穿着上下两截式的宽松睡衣,细嫩莹润的藕腿儿不安分地伸了出来,正轻轻地漾着。 刚刚压抑下去,近乎消弭的那份子燥热因子又噼里啪啦地散开。 分明不是最热的季节,却让贺云醒有了些许的野狂。 收回视线,他眉目半敛,“还有更厉害的,要试试吗?” 边梨手肘放在桌子上,正半撑着脸,闻言小脸蛋儿微微泛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她小声诺诺,几乎用了气音,“……不了吧。” - 边梨早上是被边母给拽醒的,闹钟定时定了五拨,都没能把她从睡梦中摇晃出来。 昨晚她就是像是一个挖到宝了的矿主,不知疲倦地向贺云醒询问题目。 最后边梨将所有她要考试的科目,都交给他负责以后,自己又背了个昏天黑地,连什么时候晕厥过去的都不知道。 好在他没有半点不耐烦,倒让边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边梨揉了揉眼,“妈妈,昨晚是你把我抱回房的吗?” 边母颇为嫌弃,“这么大了我还抱你?我还怕腰闪呢。好了,快起床。” 边梨还在磨蹭,哼哼唧唧地,“贺云醒肯定也还没起。” “你胖崽哥哥早就起了好吗,你爸爸说让你多睡会儿,结果我们三个都吃完饭了,你还没醒,跟猪似的,快起来,今天还要去考试!”边母又照着她的翘挺,狠狠地拍了下去。 被突然袭击,边梨利落地从床上跳起来,“多大了还拍我。” 语气虽然是在小小的埋怨,但是边梨收拾换衣服的动作够快。平常通告赶多了,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功夫,回家了有所懈怠,但也不影响发挥。 “你快点下楼啊。等会儿早饭就在路上吃吧。”边母说完就走了出去。 边梨敷衍地应了两声,往洗漱间走的时候还在想,贺云醒体力也真够是好的,睡得比猪晚,起得比鸡早。 边梨坐上贺云醒车的时候还在昏昏欲睡,手里拿了个边母塞给她的饭团,包包背在身前,一只手还捏着手机在看。 “你的小电驴伯父放在后车厢了,说是让我给你带回去。”贺云醒看了她一眼以后,开了引擎,利落地转方向盘。 “我爸知道我们住对面了?”边梨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 “昨晚就知道了。”贺云醒没再多提。 边梨应了声好,沉默一会儿突然感慨,“前辈,你这车真的挺酷。” “按我现在每年的工资来算,起码五年才能买得起你这一辆吧。”边梨啃起了饭团,开始刷微博。 “那可不一定。” 边梨往左侧看去,贺云醒精致的侧脸沐浴在晨光里,下颚线收得很紧。 “你是在鼓励我以后赚得越来越多,然后不出三年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贺云醒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过来,“我是说五年不一定。” 边梨:“……” 城里南北两区堵车比较严重,一路塞过来,车里气氛停滞,边梨干脆主动找话题。 “前辈,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为什么学校还要找你过来?”她昨晚就想问了,只是事情多,转而就抛到了脑后。 等红灯的间隙,贺云醒修长的指节搭在方向盘的边沿上,轻轻地敲。 “学校找我有点事。”贺云醒点到即止。 “你不是经常神出鬼没的吗,怎么突然答应回学校抛头颅面了。” 他嘴角微勾,上扬的弧度转瞬即逝,“因为我想。” 她一噎,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边梨知道贺云醒的人气,流量和热度皆呈爆炸式井喷。 她刚刚刷微博,热搜那边挂着的大部分都是他。旁边跟着的词条,也都五花八门。 到了隐蔽的地下车库,边梨率先解开安全带,“谢谢了啊前辈,有了你,我感觉我会考得很好。” 不仅如此,壹千娱乐会给还在读书且成绩好的人发公司专设奖学金。她们的老板很大方,分额给得足。 边梨想想就觉得开心,从包里翻出一颗单独包装的软糖,不管不顾,径自塞到贺云醒手里,“给你。” 贺云醒敛眸望向手心,意味不明,“就这样回报我?” “还不太够。”说着,他抬手,在边梨扎着的小啾啾上,尽情地薅了薅。 第 14 章 十分满 “前辈,不能随便摸别人的头。”边梨下车的动作微滞,想了想,语气郑重,“会变矮。” 贺云醒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歪理?” 边梨小声逼逼,“摸的又不是你的头。” “你要是想摸回来,我不介意。”贺云醒利落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一副作势要下车的模样。 边梨一条腿迈了出去,听到动静,疑惑地问,“怎么,你还要亲自送我到考场?” 贺云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顺路。” 边梨从车子里钻了出来,将车门关上以后,贺云醒的脸也从对面渐渐显现。 “教学楼都是考试的教室,这你还顺路啊?”边梨笑吟吟地看他。 贺云醒没有半点不自在,缓缓开口,“那就不顺路。” 边梨:“……” 他直起身来,手里攥着车钥匙,迈步朝电梯走过去。 走了几步,背后都没声响,他颀长的身形顿住,微微半侧过身来,拧头看她,“怎么不跟上来?” 边梨小跑着凑近,“不是吧,服务这么周到,真要送我到那么远啊?” 她心下暗自思忖,不知道边父给了他多少好处。 电梯到达三楼的时候,贺云醒戴上口罩,提醒她,“你楼层到了,考完我等你,一起走。” 以前的导师找他有事,顺水推舟,他便过来一趟。无论如何,他总归比她结束的要早。 边梨闻言,侧过头来望他。 许是带了口罩的原因,他半张脸隐进,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眸,像是裹着漩涡的深海,眼尾勾出狭长的弧度,尾梢微微上挑,眉眼被刻画得嚣张又刻骨。 她收回视线,眸中情绪半敛,微微点了点头。左右两人住对面,她的小电驴还放在他的车后箱,不蹭白不蹭。 ·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不得不说,贺云醒当年能够叱咤盛明电影学院,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压的题,尽数体现了快准狠的道理。等到全部结束以后,考场外皆是一片鬼哭狼嚎。 唯有得到某人特殊辅导的边梨,十分游刃有余。眉眼弯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样不仅能在粉丝面前扬眉吐气一番,说不定还能拿到壹千的艺人专项奖学金。 她迈出考场没多久,手机刚刚重启,爆炸性的消息便铺天盖地地涌来。 还没等她仔细点完那些红点点,看看到底是谁发来的,手机登时叮玲玲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了一会儿,划开手机屏幕—— “喂?” “应该是考完试了吧,你现在从大门出来,我来接你。” 对方的声音憨厚,语调急速,带着点催促。 “大熊,怎么是你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司说要给你们的mv补点镜头,就等你一个人,我怕来不及,就亲自来接你了。”大熊语气有点急,但是边梨考试又催不得,他只好来学校守着点。 “啊啊?……”边梨不免想到贺云醒,反应都慢了一拍。 “犹豫什么,赶紧过来。保姆车停在学校大门侧的第二颗梧桐树下,别认错了。” “哦好的,我就来啦。” 坐上大熊车的时候,边梨给贺云醒发了条消息,让他别等她。 稍稍解释了原因以后,为了示好,她还发了一个在粉丝里流传甚广的自黑表情包,是她在综艺节目里劈叉的动图,配有一行字——【生活不易,只能卖艺】。 · 边梨忙完镜头的补拍,团队的回归也提上了日程。新专辑一经释出,便迅速登顶各大音乐排行榜的榜首。 壹千娱乐的前辈也纷纷赶来支持,微博不仅有官博的宣传,Gemini的粉丝也十分给力,组合在过去一年里所吸到的所有粉丝力和人气,都体现在了这次贡献量上。 事实证明,新歌曲风的变化是个十分成功的微转型。 在既保留以往甜美清新少女风的同时,又增添了点曼妙女人的意味,而新歌介于这两者之间的风格,巧妙地将其结合,得到了市场上热烈的反响。 除却各大平台与视频网站的宣传和带动,新专辑无线电台外加线下实体的专辑销量已逾百万。 在这个打榜竞争日趋激烈的时代,Gemini揽开一系列偶像男团的排名,成功占据了实时榜单的一位,也牢牢占据了国内一线女团的位置。 组合人气在近一步飙升的同时,也迎来了日常通告忙碌的巅峰。 仅仅一个月内,三个女孩们便忙得团团转,几乎是日夜颠倒。打歌舞台以及各类电台采访,都不在话下。 边梨每天的日常便是睡几个小时,偷懒都没有闲时间能够偷。 大熊看三个年轻姑娘每天累瘫倒在后台化妆间的疲累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然而这就是行业的残酷所在,虽然冷情了点,但这就是规矩。你不努力,不拿出偶像爱豆的业务实力,那么就只能做好被嘲讽的准备。 红是圈内的艺人所梦寐以求的,然而红之后人气的延续,并不是一蹴而就。早有准备并有所铺垫,那才是一朝一夕所堆砌出来的自信,才能簇拥着你一路向前。 大熊放软了声调,喊她们起来,“打起精神啊,今天倒是不用表演,但是来了好多大咖,你们总得表现好一点。” 她们今天参加了上星卫视出台的新型打歌节目,这档节目区别于圈内已有的打歌平台。 以前多半是视频网站上直播,根据过去一周的成绩,粉丝进行线上打榜线下搬箱,再依据现场投票比例,结算出总成绩的一位。 虽然粉丝会关注这种线上节目,到底受众不广。上星卫视做了改版以后,不仅放在黄金档播,线上同时并行,这样以来,能吸引到更多人的驻足。 节目为了造势,请来了圈内不少偶像爱豆预热。设有艺人专门的台下观赏席和进场的粉丝席。 由于是第一期,节目组想创点新,便把舞台交给了新人。评判权交给观众席的艺人和粉丝。 边梨软着骨,斜躺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听到了大熊的话,瞬间打起了精神,“知道了,不就是欣赏新人跳舞吗,我可以!” 大熊笑她现在还这么有精力,“你们后援会送了不少礼物和应援来,公司这次没阻拦,都帮你们收下了,等会儿记得拍个认证照,要发官博上。” 阮相宜坐在边梨旁,头也没抬,应得很快,“知道了。” 边梨闲暇功夫瞄了几眼微博,抬头问大熊,直愣愣地盯着他瞧,“我看后援会给我送了好多可爱的便当,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今天就让你放肆一点。” 应雪来咳了咳,“你不是早吃了?” 边梨笑起来,“嘿嘿反正大熊现在已经同意了。” 大熊听了,语气颇为无奈,“同意?你还需要我同意啊,这么多次我是懒得管你,到时候捅到老板那里去,你就等着瞧。” 边梨笑得更欢了,“那可不好意思啊,沈总刚给我们这些成绩好的优秀学者发了奖金,公司直接打款,美滋滋。” 又插科打诨玩闹了一会儿,边梨倏然来了精神。 临近节目录制开场,她闲来无事,拉着阮相宜去拍照。 应雪来不爱掺和和走动,朝她们俩挥挥手,死活不愿意出去。边梨想想,也就没勉强她。 后援会给她们送了一个挺漂亮的花篮,就摆在走廊的交叉口,毕竟是粉丝的心意,边梨想要亲自合影认证。 这里原本熙熙攘攘,可能是因为节目快要开始了的原因,往来的人少了很多。 边梨觑见这个机会,抱着花篮,摆拍了好几张。拍完她还凑到阮相宜的手机屏幕前,看拍摄效果。 就这么反反复复,拍摄的档口,走廊尽头的哄闹声蓦地渐起。拐角处走出来一群男孩,走近以后,便有几个杵着,不愿离去。 边梨动作停下,不明所以的视线抛了过去,正好迎向正对面的那个男生。 长相清秀至极,小鹿眼湿漉漉的,看起来又奶又纯。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笑得十分阳光。 “边梨,喝汽水吗?”男孩手伸了过来,掌心有一瓶□□相间的汽水。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边梨还是打了个招呼,“谢谢啊游书,我不喝。” 游书是另外一家公司所出男团的忙内,两人以前一起上过一档综艺,算不上太熟,但也称得上点头之交。 被这么拒绝了,游书也没恼,他强硬地将汽水塞到她手中,叮嘱她,“拿好了,想喝的时候再喝。” 说完,在周围一群人的打趣声中,他又朝她笑了笑,而后走远了。 边梨望着手中的汽水,微微呆楞,一旁的阮相宜凑上来,边打量边不怀好意地笑。 “咦………边肥肥的春天到了。” “什么跟什么啊!”边梨作势要打她,手还没碰到阮相宜,一道冷冽的嗓音倏然卡了进来—— “借过。” 边梨下意识往后退两步,抬眼,便望入一双熟悉的,深如寒潭的黑眸。 这一次,里面似是淬了极为冷淡的情绪,往上的眉尖轻轻地蹙着,带着不易捕捉的情绪,一闪而过。 “前……”边梨只刚刚出了一个音,就看到那人目不斜视,脚下带风地穿了过去,半点也没有停留。 望着贺云醒远去的颀长身影,边梨口中那个“辈”字也自然而然地湮没下去。 这会儿倒是真的什么跟什么了。 经过这么一番打岔,边梨和阮相宜杵在原地,面面相觑。 边梨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熊在走廊的另一面呼唤两人,“站在那儿干嘛,刚才就找不到人,快过来,节目要开始了。” 阮相宜和她这才回过神,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雪来已经提前入场了,你们进录制大棚以后,找她就行,你说说看,一到要紧时刻就跑没影,其他组合老早就坐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能别吼那么大声吗?我耳朵快炸了。” 边梨的抱怨不是没有理由的,越靠近录制地点,音响声音就格外大,舞美又是外放的,大熊嗓门本就足,还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快进去,录制的时候用心点,加油啊!”大熊撩开录影棚的帘子,最后嘱咐她们。 边梨乖乖点头,拉着阮相宜猫着腰迈了进去。 大棚里,导演组已经在做调试设备的最后准备。舞台灯光打得低,影像很暗,台下的坐席更是陷入一片幽黑之中,四处都是粉丝压抑着的兴奋声音。 边梨摸不清楚应雪来的具体位置,干脆和阮相宜一起半蹲下来,在第一排的艺人席之前慢慢挪动。 挪到一半的时候,一条腿不紧不慢地伸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边梨傻了眼,侧脸往斜上方看去。 贺云醒的脸隐在昏暗中,头顶上窄隙的光线泻下来,半明半灭。 他就这么坐在那儿,一条腿微微躬起,挡在她身前。 散漫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一个月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第 15 章 每一分甜 近侧的舞台上方,调音师还在调声,边梨靠近音响的边缘,音浪的浮动顺着地板蔓延过来,从脚底板蹿起。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记得谁了。贺云醒这么说,仿佛刚刚那个压根没瞧到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附近的嘈杂和黑暗给了她勇气,边梨手搭在贺云醒的腿上,轻轻地拧了一把,而后试探性地推了推。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对方纹丝不动。 坐在贺云醒一侧的宁薛初本来在无聊地玩手机,此刻被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往旁边侧目。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登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贺云醒腿旁边猫着一道剪影。凑近了看,宁薛初才看清了剪影的真面目。 黑灯瞎火摸大腿,边梨可真是够敢的。 贺云醒虽是面无表情,但是并没有阻止女孩的举措。瞧那默许的模样,分明还有些享受和自得。 “喂!还让不让人走了啊!”边梨有点恼,狠狠地在他的腿上拍了一把,声音清脆又响亮,连带着坐在最外侧的何煦以都望了过来。 “不让。”贺云醒不缓不慢地开口,身后就是粉丝爆棚的席位,他这样一弄,倒是显得有恃无恐极了。 “明明是你自己装作不认识我的……”边梨越想越气,呐呐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低。 她刚刚看到他,明明是准备很欢喜地跟他打招呼的。 但是他那冰冰冷冷的模样,着实把她心里刚蹿起来的那些小火焰浇灭了。 平常被他逗久了,被若有若无的包容所环绕着,倒是让她忘了,当初她上错车的时候,贺云醒散漫又疏离,寡敛不已的模样。 那才是他的本性。 贺云醒似是觑见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想法一般,腿缓缓撇开。 边梨长吁一口气,正准备往前挪的时候,他故态复萌,又将腿伸了回来。 “手里的汽水给我,我就让你走。”随之而来的,还有这么一句话,语气很淡。 通过音乐起起伏伏的节奏间隙,倒还真清晰无比地传入她的耳畔。 “想喝直说啊……拐弯抹角的……”边梨小声逼逼。 不够她到底心急,哪儿管那么多,径自将手里的汽水扔给他。 贺云醒接住那瓶汽水以后,才将长腿移开。 边梨末了还是带了不舍,好歹是白白得来的汽水,说被拿走便被拿走。 “下次记得赔给我,每种口味都要!” “不可能。”贺云醒嘴角微弯,语气中蕴含的意味不明。 边梨瘪了瘪嘴,嘀嘀咕咕地第一排座位席穿过,期间还被宁薛初狠狠揉了一把头。 受尽“磋磨”的边梨走到末尾,站到一旁的台阶上,还没来得及和身后的阮相宜抱怨,大棚里的灯光倏然亮了起来,照到两人身上。 拿到排号,在后方等候的粉丝也欢呼起来,气氛一时推向新一波的**。不过因为有工作人员的叮嘱,粉丝也不敢嚎太久。 光线明亮得刺眼,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偌大的录制间,各自的部门都在忙着各自的活动,做着录制前的最后准备。 应雪来在一旁遥遥和两人招手,总算觑见了晚来的她们俩的身影。 Gemini的位置在第二排,因为咖位和出道年份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在正中央,只是堪堪被排到了右侧方的角落。 虽然顺着这个角度直接看舞台,视野还不够辽阔,但她的右上方正是用来观看录影效果的小屏幕,抬头便可触及的距离,欣赏起来不费劲,清晰度也高。 边梨安坐下来以后,半撑着脸,视线四处打量。晃悠间,毫无预防地看到了转过头来的贺云醒。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望。 对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眼皮微微掀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心里的手机。 见他这这般模样,边梨心思倏地一动,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将亮度微微调到最低。 果不其然,手机屏幕上蹦出来两条微信的消息。 边梨轻轻划开屏幕,樱唇微微抿着,心里莫名鼓跳,隐隐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这种感觉愈发强烈,随着录制室一收一紧的声音一起,冲荡着大脑神经。 微信的界面中,贺云醒的聊天界面弹到最上方。 【X。】:存个档。 与此同时,还附有一张照片。 边梨放大了凑近看,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照片里灯影昏暗,但却不难看出半蹲着的人影,是一位女孩。 女孩松软卷翘的长发勾在莹润的肩膀两侧,呈自然下垂的弧度。眼睑微微下垂,露出的半边侧脸莹润又秀美,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瓷肌星眸,依旧白嫩得发光。 这是一张构图十分精美的照片,角度是俯拍式的,因为光线打得不足的原因,还带着朦胧的雾蒙感,光圈晕染开一片。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如果忽略掉那双正牢牢地搭在一条笔直长腿上的手。 边梨愣怔了足足有好一会儿,不可置信。 这张照片,怎么看都是她才是打扰对方的那一位,并且完完全全地掉了个位置。 这样的反转,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肥肥吃梨梨】:喂!你也太讨厌了吧!偷拍经过我允许了吗!! 贺云醒回得很快—— 【X。】:哦?上一次放我鸽子的时候,夸我倒是很好听。 【肥肥吃梨梨】:这能一样吗……你别惹我啊……逼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X。】:知道了。 边梨在手机的这一旁,揣摩了一会儿。 他能知道什么? “嗡嗡”两声,对方又发来一张图片。 这一次不是偷拍的照片,而是先前边梨给他发的那张她自己劈叉的表情包。 当初盛电一别,边梨在微信里和他解释以后,只得了他一个“好”字。 在那之后,两人都忙,说来那一次聊天,竟然是两人之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对话。而后的一个月里,谁也没主动联系谁。 今天的贺云醒不知道是磕到了那条神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此十分乐此不疲,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X。】:微笑.jpg 【肥肥吃梨梨】:…… 谁能来告诉他,这个微笑特么!不是这么用的啊!! 边梨没和他好意思,跟他闹熟了,半点客气都没留下。 当即三下五除二,直接将他的备注改成了“胖崽”,而后截图发了过去,挑衅的意味十足。 贺云醒收到这条消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一旁的宁薛初看他一副暗自独骚的模样,十分不爽,“你改性子了啊老大,对着手机笑这么荡漾。” 说着他八卦地凑上前去,只来得及瞥到一点边边角,便被贺云醒疏散的眼神劝退。 “不过你不要以为我傻,我看到你给别人的备注了。”再联想到那一晃而过的某个熟悉头像,宁薛初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是谁。 还肥肥妹妹。 真当他宁神这个称号是白来的吗? “你也太过分了,偷偷摸摸的,说!你是不是对肥肥心怀不轨!”宁薛初越说越激动。 贺云醒懒得理他,话语简单粗暴,“你,闭嘴。” 何煦以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竟是附和了贺云醒的话。 宁薛初突感心酸,刚想反驳,全场的音乐骤停。 导演组的声音通过外放话筒呲啦啦传来,“好了,录制现在开始,灯光组和摄影组就位。” 贺云醒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才老神在在地将手机放进衣服里。 边梨也听到了导演的发话,关手机的档口,在最后的那一瞬间,又进来一条贺云醒的消息。 话语展开,一行话赫然在列—— 【后面再加个哥哥,就可以。】 · 自从一个月后的再次重逢,两个团队渐渐地在一些通告上也有了交集和重合。 壹千娱乐这一次,似是下了决心一般,要将自己旗下的两个知名男团女团绑在一起合作,以此增添更多的热度。 公司不仅仅是根据Gemini近一次回归的人气的暴增来下决策,更是因为广告商纷纷抛过来的橄榄枝。有人气便有数据和流量,而这些流量通通会被转变为圈内流通的至上利益。 各大广告商都在这段时期,瞅准了新的商机,准备运用偶像团体的人气,以此招揽和吸引更多的顾客。 Gemini和Ace合作的圣诞单曲还未释出,想让他们一起合作的邀约便纷至沓来。 英利校服广告,便是这其中之一。 一般有人气的偶像团体,在能够保证流量的同时,也能够高度保障校服广告的完成度。身形优气质佳,俊男靓女,由这些流量爱豆代言,便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这一次校服拍摄,无需像上次一样男女合作,多半是合体照片,以此来展现青春少年的活泼力量感。其次便是单人照的拍摄,轮流进行,换完不同样式的服装摆造型就可以,难度要求不大。 两个团已经合作过一次,默契不说十足,到底也不像之前拍摄圣诞单曲那般疏离,配合张弛有度,因此,拍摄很快就完成了一半。 导演十分满意,更是大赞不愧是壹千娱乐出身的艺人,敬业不说,业务能力也强。 女孩们都凑在一起挨着,休息区的对面则坐着宁薛初和何煦以。全场只有贺云醒还在拍单人照,他是广告商格外关照的那一位,换的衣服都要比其他人来得要多。 边梨就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想起刚刚导演的夸赞,心情颇好。 “导演说得还真没错,艺人厉害,我们公司也厉害。” 壹千娱乐作为业界的龙头老大,本就是受尽万千瞩目,常年活跃在聚光灯下的传奇公司,由此还培养了一批数额格外庞大的死忠粉。 边梨也不例外,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她是由衷地觉得自己的公司好。 虽然在训练上严格,但是在待遇上和人性化方面,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也并没有那些潜规则来潜规则去的暗箱操作。这么些年来,公司甚至为了鼓励旗下的艺人,还会经常召开一些员工运动会。 宁薛初正坐在她们对面玩手机,听到边梨这么说,开口询问,“肥肥,你就这么喜欢我们公司?” 他那一头奶奶灰毛儿,因为拍摄校服广告的原因,染回了黑发,眼下看过去,敛去几分张扬。 边梨理所当然地回应,“当然啊,饭好吃,宿舍舒服,我这个季度拿到的工资可高了。而且我们老板不仅长得帅,有钱又大方,上次我期中考得好,还拿了公司给的专项奖学金……” 说到这儿,边梨顿了顿。 她能够考那么好,还是贺云醒的功劳。 边梨知道自己会考得还行,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最终出来的结果会有那般好,远远超出预料。 回过神来,边梨还想接下去,“我还没说完呢,其实吧……” 宁薛初一噎,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边梨还真能罗列出这么多来。 他及时地打断边梨接下去的话,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别做演讲了,我就是想提醒你,要时刻提防身边的人,有些坏哥哥,特别喜欢骗你这种小美女,你要注意点。” 阮相宜在旁边轻呵一声,艳丽的脸勾出一抹冷笑,语气凉凉的,“宁薛初,我看那些个所谓坏哥哥,说的就是你自己吧,整天神神叨叨的,自己挖坑自己跳。” 宁薛初气不打一处来,男人和女人耍嘴皮子功夫,就是自找苦吃。 就像此时此刻,他想狠狠地反驳,碍于面子,到底忍住了。 他们拍摄场所是在郊区的一个摄影基地,此时此刻除了贺云醒那一方的摄影棚还在使用,其他的机位包括工作人员都闲了下来,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忙剪辑。 本来几个队员一直在聊天,途中有剪辑师挥手让人去看看拍摄效果和初片,没办法都走光了。 边梨平时爱凑热闹,此时此刻却不想挤进去,干脆待在原地,准备给自己养精蓄锐,充充电,等到他们看完了,她再过去也不迟。 一直在旁边闲置着的电视屏幕也被打了开来,导演怕大家无聊,便想放点视频放松放松。 好巧不巧,播放的内容是贺云醒的独家采访。 边梨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瞧。 主持人的声线是用声音处理器处理过的,画面里唯有贺云醒一个人。 他坐在高脚的旋转椅上,两条长腿无处搁着,微微曲起,映衬出格外清落的线条。 如同边梨往常看到的模样那般,带着份熟悉,只不过这点子熟悉中,掺杂了一些公式化的陌生。 在她看来,大多时候,贺云醒给人的感觉都是疏离散漫的。但就是这份子不经意之间的漫不经心,像是热火上滴的冷油,两相碰撞,更加得挠人。 勾着你的心尖,叫嚣着你想要去剥开他隐藏在深海泊川之下的面目。 边梨稍稍神游,画面中,主持人已经开始了采访—— “全国巡回演唱会进行得很成功,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贺云醒未加思索,“感谢一直在的人。” “那对于粉丝有什么想说的吗?” —“专注自己的生活,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 “作为优质偶像,出道以来你是零绯闻傍身,这些都是是为了你的粉丝们吗?” —“不是。” 边梨听到这儿,看贺云醒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心中不免感叹起来。 其他人总归会说些好听的话,说是为了粉丝。他倒好,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也难怪之前网上有人说他狂妄不羁,谁都不放在眼里,可贺云醒偏偏是圈内圈外人人皆知的实力派,粉丝就是吃准了他这副调调,更加爱得不行。 采访的主持人问及此,语调都激动起来,抛开那些公式化的问题,继续问道:“哇,感觉有情况啊,那我又要问一个老问题了,你的理想型是哪一类?以后谈恋爱会优先考虑这一类型的吗?” 贺云醒单手持着话筒,指尖在上面微微抵了抵,神色淡淡,“对我来说,不存在理想型,只有理想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如果以后你真的恋爱了,会公开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会。” “这么肯定的啊,不怕粉丝伤心吗?” 贺云醒这一次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得很认真,“与其说是粉丝,我更倾向于把她们当作我歌曲的聆听者。陪伴我这么久,我也相信,她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表达的是什么。相比于偶像,我的未来会倾向于往制作人方向发展。” 边梨听得饶有兴趣,贺云醒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倒是十分得清晰。 这样的他,恣意又谦逊,奇怪的矛盾汇聚在一起,勾出刻骨的迷人。 边梨总算能参透一点,他的粉丝对于他的迷恋所在。 采访还在继续,话题却是转到了其他队友身上。边梨还想再继续听,电视屏幕被人摁了暂停。 与此同时,一群工作人员也吆喝起来,搬进来一箱箱的汽水,分别派发给现场的人。 “贺云醒请大家喝汽水,大家都别客气啊。” 边梨也被分到了一瓶,定睛一看,瓶身粉粉嫩嫩的,竟是格外得眼熟。 这个牌子,这个包装,俨然就是当初游书强塞给她,而后又被贺云醒要走的那类汽水。 鼻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随后眼前猝不及防砸过来一片阴影。 她手心的汽水也被人轻轻顺走,边梨抬眼瞧过去,贺云醒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微一勾,汽水罐便被轻易拧开。 他敛眸,递到边梨身前。 边梨接了过来,“上次明明还要抢我的,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啊?” 贺云醒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要我赔你,这不是给你了?” 他单手插在兜里,微微弯腰,躬着身子,就这么俯身下来,视线和她的,平行。 贺云醒的打量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还是说,你已经忘了?” 边梨面上浮起不知名的热意,对视了一会儿,她先败下阵来,率先躲开他的视线。 “我没有……”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磕磕绊绊,而后忽地拔高,像是有底气了似的,仗着有人撑腰那般,“是你忘了!我明明说了每种口味的,现在……” 边梨说着晃了晃自己手心里的汽水罐,强调道,“只有一种口味。” 她摇晃够了,心满意足地嘬了一口儿,嘴角弯弯地勾起来,活脱脱一只午后憩息在阳光沐浴下的小猫。 贺云醒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来,“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给你准备了一箱,等会儿你自己搬回宿舍。”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学边梨加重强调的语气,“有各种口味。” 边梨一口汽水差点没堵在喉咙里,呛了两下,她才开口,“这么大一箱,我怎么搬回去?” 刚才工作人员搬的时候她就瞧见了,箱箱都是格外沉重的样子。虽说不至于搬不动,难道她要在姐姐们的面前把贺云醒请客的汽水捞一箱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爱占便宜。 边梨当机立断,想要拒绝他的好意,然而话还没出口,便被打断—— 贺云醒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也对,你说的是,回去以后我给你送过去。” - 拍摄结束以后,边梨跟着团队在棚里吃了晚饭才回了宿舍。 等到她洗完澡,才倏然想起贺云醒的那番话。 边梨蓦地没了做其他事的情绪,干脆一头扎进绵软的被褥里,窝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手指还纠结地揪了揪被单。 要是真的送过来,她去开门,要怎么和姐姐们解释呢?可是让姐姐们去开门,再将东西转交给她,欲盖弥彰,岂不是更加拎不清了? 边梨颇为懊恼,小小尖叫一声,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地敲在床上。 就应该一口否决。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答应贺云醒了的,总归鬼迷了心窍。 就在她盲目纠结的时候,扔在枕头一旁的手机嗡声响起。 她戳开一看,只寥寥两字—— 【开门。】 随之传来的,是阳台上落地玻璃移窗被叩响的声音。堪堪两下,不紧不慢。 第 16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鞋都没来得及穿,一路挪到了落地窗边。 窗帘垂直落地,本就被她牢牢地拉上了,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她抬手拨开一条小缝,再不可置信,也被贺云醒的骚操作惊到了。 透明的落地窗外,杵着的那道挺拔身影,赫然正是他本人。 看到有光线从窗帘缝中泄出来,贺云醒扬眉,随后看到了边梨露出的上半张脸,一对儿杏眼里承载着的,是满满的惊讶。 她倒是没扭捏,愣怔了一瞬以后,大剌剌扯开窗帘,而后将落地窗轻轻地移开。 “你这样子我压力很大……”边梨视线自然而然下落,看到了他脚边堆着的东西,整整一整箱,占地还挺大。 贺云醒微微弓腰,而后轻松利落地将这整箱的汽水给抱了起来。 边梨关好门的时候,他已经将箱子放在了小书桌上。 那里是她经常直播的地方。 边梨关上门,背轻轻地抵着落地窗,没敢再往前走。 深秋时节,就快要入冬了,外面很冷,又是夜晚时分,落地窗膜上面糊上氤氲的水汽,微微泛凉。 她就这么抵着,背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也稍稍清醒。 “你不冷吗?”她试探地问。 贺云醒从刚才进来就没说话,他穿得格外少,上身只着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还是低领的那种,低到边梨都能看见他的锁骨。只不过骚包是骚包,但还真的挺好看的。 他本来懒散地靠在边梨的小书桌边,手里正拿着她放在那上面的小玩偶,时不时地拨弄两下。 听到她的问话,他才缓缓开口,嗓音虽清冷,听起来却是很耐心的样子,“不冷。” 他的视线直直地射过来,“你平常就这么不防着人?” “你是人吗?”边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贺云醒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边梨登时捂嘴,做鹌鹑状,“啊我这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干嘛从阳台过来啊?好像挺危险的。”边梨嘴上是这么说,自己倒也跃跃欲试。 要是哪天她也能一跃而起,把贺云醒吓一跳就好了。 只不过对方攻击力十足,她怕被收拾。 “外面大门好好地你不走……” 贺云醒眼皮半掀,“太远了,懒得走。” 边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要按往常,她才是占了上风的那个,反而在贺云醒面前,屡屡战败。 她也要面子的好吗! 不过两人一经交谈,边梨倒是没那么拘谨了,之前和他相处之时的放松一下全然显现,“捏背都捏过了,你给我送汽水,我干嘛拦着你啊。” 说她心大也好,要是不给贺云醒开门,他大半夜的嚎一嗓子怎么办? 贺云醒对她这个回答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只不过愉悦只在眨眼间,一瞬即逝。 边梨一直在窗边磨磨蹭蹭,就是不往这边靠。两只手拧在一起,还在捏着手指玩,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躲那么远干什么?”贺云醒朝她点了点下巴,“过来。” 边梨努嘴,不情不愿地凑上来,视线触及到一直未拆封的箱子,干脆打开,数里面的瓶瓶罐罐。 不多不少,正好30瓶。 她捞出来一罐准备自己喝,想了想又掏出来另外一罐,塞到他手里,“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的。” “不是你喜欢?”贺云醒拎了一瓶在手心,没有要拧开的打算。 “我是挺喜欢的,不过好像周围挺多人都在喝,也不算稀奇了吧。” 这种果汁汽水,桃子味儿的最好喝。 甜甜的,带着点苏打水的咽喉感,气泡涌在嘴里,颇有满足的感觉。 关键是包装好看,不同的水果味道,有着不同的外壳儿。 她是没想到,男生还挺中意这玩意儿。游书给了她一罐不说,贺云醒看了还抢走了。 边梨边说边留意着他手里的动作,而后趁贺云醒不注意,将他手里的那罐夺过来,手微微一动,帮他旋开了。 “诺,给你。上次你帮我了,这次我帮你。”边梨眉眼弯弯,笑起来。 说来,还是她赚了。 “这是什么意思?”贺云醒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却没有喝。 “礼尚往来的意思啊。”边梨打开了自己的那罐,嘬了一口。 嘬完她眉眼都眯起来,“好喝哎。” 贺云醒挑眉,竟是随着她的动作,迟疑地尝了一口。 入口带着清甜的桃子香。 太甜了,他不是很喜欢。 边梨看他喝下去,双眸泛着星星般的亮光,“我给你拿了罐新口味的,好喝吗?” 边梨的口味向来很专一,新口味从不轻易尝试。不好喝的,这辈子都别再指望她沾染第二次。 贺云醒不知不觉中,就当了这个冤大头,成为了她的试验品。 这种暗戳戳,她并不打算提醒他。 “喜欢吗喜欢吗?”边梨见他还不回答,连声催促。 在她殷勤迫切的视线里,贺云醒身形微顿,而后神色自若,“嗯。” 边梨点点头,“这么大一箱,你怎么搬进来的啊?是不是很费劲。” 她连连灌了好几口,而后径自倒退几步,坐在了床边,仰头望着他。 顺着这个角度,能瞥见小姑娘窝着的身影,缩在那儿。 贺云醒眼神扫过她的发梢,末尾那儿还滴着水,估计刚洗完澡没多久。 这个人认知让他喉间微干,就连开起口来的嗓音都微微泛起了渴。 “还好,并不怎么重。” 边梨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走廊里你看到我,为什么不理我啊?” 贺云醒敛眸望过来,将手里的汽水罐放在桌上,没有回答她,只是反问道,“肥肥妹,你不觉得你问题很多?” 边梨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脸,不过转念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她在问。 莫名的热意从脸颊两畔蹿了上来,一半是窘的,一半是……因为他的后半句话。 “肥肥妹很好听吗?你还是叫我后辈吧……”边梨表示很抗拒这个名字。 贺云醒缓缓开口,挑了挑眉,语调不紧不慢地,但就是随时随地都在呛人的样子,“难道胖崽就很好听?” 边梨有点心虚,刚想反驳回去,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然后是拖鞋拖沓在地板上的声音。 边梨浑身僵硬,直到脚步听着是往厨房那边去了,一颗吊着的心才稍稍松懈。 她把贺云醒放进来,却忘了门没有锁,要是对门的阮相宜推门进来,她直接可以现场表演一个自杀了。 不过这倒还提醒了她,两人在这儿待得太久了。贺云醒在她房里,怎么听都怎么嚣张。 思及此,边梨开始赶人,“前辈,你看今天晚上月色不错,你要不回房欣赏欣赏?” 贺云醒直起腰,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竟是轻笑起来,“不好意思,今晚有雨。” 他两条大长腿伸直以后,挺如修竹,身高的优势尽显。边梨坐在床边,明显比他矮了不止一头,压迫感登时倾斜而来。 她站起来,伸手去推他,“好了好了,您可快走吧。” 贺云醒任她推搡,但却丝毫没有动静,无动于衷。 她语调拔高,“喂!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你不担心别人多想啊?” “那你说说,谁多想了?” 在边梨看来,他这幅模样,简直跟死皮赖脸不愿走的哈巴狗一样,赖皮得要命,但却又神奇得讨厌不起来。 “是我是我行了吧!”边梨悔不当初,声音不自觉地扬起。 “肥肥,是你发出来的声音吗?你在干什么?”阮相宜正推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脚步还没迈进去,斜对面边梨的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动静还挺大。 边梨和贺云醒面面相觑,前者紧张,后者云淡风轻。 “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吧……”边梨几乎用的气音,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真让我走?”贺云醒学她放低音调。 难不成还是假的? 边梨想也没想,乖乖点头。 下一秒。 她就眼睁睁地着贺云醒往房门的方向迈去。 ? 边梨几乎是傻了眼。 贺云醒心情颇好的样子,不再逗她,折回来拍拍她的头,而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阳台上,“我走了。” “肥肥?”阮相宜良久没得到边梨的回应,转头迈向她的房间,推开门,边梨正站在床边,一副呆呆的样子。 “你傻了吗,一直站在这里,喊你也不理人。”阮相宜说着踏进了门。 边梨这才回过神来,“呃……哦……我刚刚在玩手机,没听到……” 阮相宜狐疑地看了看站在床边的她,又望了望放在床头的手机,“离这么远?玩手机玩?” 边梨挠挠头,“试一试远程监控?” 没仔细听边梨到底回答了什么,她全身心都被顺着敞开的阳台门吹进来的冷风冰到了,阮相宜径自走上前,好心帮边梨关上。 动作间还在小声唠叨,“你莫不是傻了吧?这么冷的天,阳台还开着。你要是想感冒直说,明天我就把你丢进游泳池里。” 边梨又听了一会儿阮相宜的絮絮叨叨,而后才送走了人。 她的小书桌上,还放着一瓶开着的汽水。 是贺云醒刚刚喝的那罐。 她连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的饮料瓶落在这儿了,不拿走吗?】 【你要就拿去喝。】 这样还不够,贺云醒又滴滴发了一条过来— 【我不介意。】 边梨盯着那四个字,似是要盯出洞来了。她三步作两步扑到床上,而后脸埋进被褥里,使劲地怼了怼。 这种心尖儿微微泛麻的感觉,很神奇。 揪着人,但却又不痛。 其实边梨有好几次,心中的疑惑会泛上来,然而每每浮到嘴边,却又都默契地消沉下去。 无论如何,不知怎地,她就是问不出口。 或许是自作多情,或许是内心的直觉作祟。 边梨总觉得贺云醒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 忙完了新专辑的打歌舞台,Gemini接下来的安排,便是无休止地跑综艺。 公司也开始逐渐让她们接一些偶像剧的拍摄。应雪来被安排试镜,过程很顺利,拿到了一个女三的角色,近期都回不了宿舍。 边梨和阮相宜则是在一些大热综艺里露面,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但总比新专辑最开始打歌那时候要好一点。 揪出几天清闲的时间,倒还真的挺绰绰有余。 边梨的吃播也准备提上日程。自从上次抽空直播了一次,接下来那段时间她是真的没有空去管理过自己的账号了。 回归期过去,以免太过于荒废,她准备把自己吃播的招牌做响亮。 左右在宿舍里窝着没事,边梨想了想,决定下楼去一趟市里有名的甜品铺子。 做一期以甜品为主题的吃播,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内容,然而却一直没能实行,原因很简单,多半是懒的。 今天纯粹是因为嘴馋了。当初减肥期一过,她就过了好一段放飞自我的日子,眼下没有半点后顾之忧,当然要尽力满足自己。 那家甜品铺子离宿舍这儿不远,是骑小电驴就能到的距离,短短十几分钟的样子。 边梨来到地下车库,登时眼尖地发现自己的电驴被放在了角落里。 说来,上次电驴没电了,还是贺云醒帮忙给捎回来的。只不过后来两人没有一起回来,她把这事都给忘了。 边梨走上前拍了拍小电驴,才想起这是没电的。她拿着钥匙旋进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却还是落了空。 身后徐徐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后是关上车门的一声闷响。 边梨没在意,还在想怎么现场充电的事情。车喇叭声,极有韵律地响了三下。 每一下都摁地很长,又响又亮,尾音长长地拖拽着。 边梨被身后的车吵到了,捂住耳朵,结果车喇叭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传来,像是循环一般,迟迟不肯停下来。 边梨转身,就看到贺云醒微微探出头,视线准确地捕捉到她,像是绳索一般牢牢地锁住她—— “上车。” 第 17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半扭着身子,往后方稍侧,目光半斜,就这么望着他。 两人都没再开口,默默地对视。 过了半晌,边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衣服拉链自下摆处,咻地拉到上方,堪堪抵到鼻尖儿,只露出一双杏眸。而后假装没看到他一样,又转身对着小电驴踢了两下。 贺云醒刚想开口唤她,下一秒,边梨动作更快。直接闪到一旁的电梯口,不过片刻,蹿没了身影。 他动作顿住,眸中神色不明。 贺云醒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边梨。快到年末了,除去按照惯例的跑综艺,大家都在养精蓄锐,准备年末各大跨年舞台的表演。 他不怎么单独上综艺,最近几天倒迎来了空档期。以往无事的时候,他的日常便是忙着写歌,宿舍和公司两线跑。今天也不例外,照常是想着去工作室,潜心创作。 哪知道刚迈入地下车库,就看到边梨对着小电驴发愁的背影。 小电驴是他从车上扛下来的,能不能骑他再也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看她那副样子,多半是忘记了要充电。 他本来想载她一程,结果对方直接溜了。 贺云醒心中稍滞,这种没由来的情绪一直萦绕着他,也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回宿舍的时候。 天色已经很晚了,宿舍虽然没开灯,投影仪却还在运转着,大屏幕发出的亮光射出来,笼出一圈,也显现出聚在沙发上的那道人影。 宁薛初半靠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他刚从片场回来没多久,逮着机会便放松。 他最近被公司派去一档真人秀磨砺性情,每次录制完回来就跟个大爷似的哀嚎不断。倒也不因为什么,他性子抽,大大咧咧的,嘴上又没个把门,给组合惹了不少麻烦的热搜。 公司拿他没法子,于是乎经纪人李哥接了上级领导的指引,直接给他派去体验生活了。真人秀里面大多是一些素人,找的明星汉子也多是壮实不已的,他一个瘦高条的偶像,在里面格格不入。还好体能训练他能跟得上,不然要有更多苦头吃。 贺云醒进门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起以往,要来得更冷一些。 他抬手开了客厅的灯,登时光亮照满整层半开放式的一楼。 宁薛初一个不防备,抬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双眼被这亮堂刺得微微眯着。 “你搞什么啊!突然开灯,也没有声音,吓死爸爸了!”宁薛初被惊得一吼。 然而吼完来人他就后悔了。 灯光映在贺云醒的脸上,给他冷白的肤染上一层诡异的沉寂。 宁薛初偏了偏头,看向贺云醒。 后者面庞线条绷得很紧,下颚线收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闭得很牢。看起来寡言又薄情,然而他长相极胜,就让人忽略了那股子盛势凌人的压迫感。 而且……是个人就能觑见贺云醒此时此刻的不愉。 “老大……”声音喀在喉咙里,宁薛初登时噤了声,识相地闭嘴。 贺云醒还是老样子,懒得理他,两条大长腿一迈,往料理台走去。 平常他也冷,但那种浮于表面的淡然情绪,叫人看了只觉得是他性子本然。眼下这样略略充斥着戾气的模样,倒还真是少见了。 一般的时候,他是疏离了点,如今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看了让人觉得有趣。 宁薛初死乞白赖地追问,“你今天怎么了这是,脸臭成这样?” 贺云醒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修长的指尖勾在开环上,头微微垂着。 “不是吧,你这样子我很害怕?”宁薛初小心翼翼地说完,“难不成是因为……某些道路受挫?” 他脑子里登时抽条冒出一条新芽,上次他意思意思,提醒了一下边梨,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宁薛初从未见过贺云醒和母蚊子打交道,这人和边梨互动这么多,本就是不寻常。 无论是拍摄的片场,还是平常遇到对方的表现,都在告诉他,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好像这些,只有他一个人参透了,其他人,包括双方各队员,倒是一点儿也没琢磨出来。 宁薛初那股子爆棚的优越感又回来了,热血洒脱,他总觉得自己知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果不其然贺云醒听了这话,抬眸望了他一眼,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凉凉的,“你很闲?” 宁薛初老老实实地回答,“对啊,我的真人秀结束了,这几天我得把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养回来,确实很闲。” 贺云醒什么话没说,抬头灌了一口啤酒,单手撑在厨房的料理台上,远处看一副悠哉哉的样子,其实不然,他视线没有一处落脚点,实打实地在发呆。 宁薛初有点摸不透这人。 又看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怕死地来了一句,“或许,你最近有在看什么直播吗?” 一般人不会有贺云醒的微信号,作为他砥砺三年的坚实队友,宁薛初对他的微信名称,再也熟悉不过了。 今晚边梨突袭回归,在浣熊直播平台上有甜点吃播。 宁薛初好久没关注了,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一期他有时间,登时就点进了直播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砸了点钱。 边梨直播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来得晚,她解释说是因为一点儿事,去买甜点晚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宁薛初当然不介意,然而看着看着就不太对劲了,他的好奇心都被弹幕大君吸引了过去。 那个有钱到爆,以往每次砸钱的土豪神秘X,就这么揭开了面纱。 粉丝都在问今天为什么神秘X没来,边梨傻愣愣地,反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一定要来啊?” 看这模样,宁薛初也搞不懂这两人了。 他只是猜测X就是贺云醒本人,但具体是不是,还有待确认。 不过边梨今天直播太长了,有个知名的游戏主播开了直播,他就跳了个直播间。 这厢,贺云醒听了他的话,只是身形只是微微一顿,不紧不慢地说,“没有。” 他最近确实是没有。 宁薛初说这话,倒还提醒他了。 看他事不关己的模样,宁薛初抓耳挠腮了半晌,“老大……其实吧……你要是那什么谁谁,我也挺同意的,就是你脾气不太好,改一改,再那什么谁谁。” 他有点妹控,就是对边梨这种类型的没有抵抗力,不知不觉中就想着把把关。 看贺云醒有意无意地逗人家妹妹,他一开始除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们老大吧,也就话少了点,不解风情了点。 论品行,没得挑。论长相,那叫一个绝。论家世,这个虽然没向外界透露,但万一哪天就扒出来了呢。再论财力,他每年光是版权费就能在圈内排前三了。 更别提他宽肩窄腰大长腿,某方面咳咳……细看应该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现在女孩子不就喜欢这类型的帅哥吗,怎么形容得来着,对—— 对外清冷到没人缘,对内骚到能开出花。 那个“内”,就是宁薛初精心呵护的小肥肥。 贺云醒眉尖蹙了蹙,“什么谁谁,好好说话。” 宁薛初,“你不用害羞,我都懂的。” 他一副接下来都交给他的样子,语气郑重,似是突然下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贺云醒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径自回了房。 洗漱过后,贺云醒浑身还是燥燥的。分明是寒冷的季节,愣生生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紧紧地攥着他的脑神经。一阵又一阵地,像是轻拍上岸的海浪,沉沉浮浮。 就这么被躲了一次,他就有点难以自控。 贺云醒半躺在床上,手臂横在额前,双眸半阖。 沉默了半晌,他心念一动,打开了浣熊直播的软件。他特别关注人那一栏里,只静静地躺了一个人。 贺云醒点进去以后,发现首页一直飘着一条热贴,红彤彤的标题,格外招人显眼。 他敛眸一瞧,上面正滚动播出着最新的弹幕—— “肥肥直播快结束了,我们神秘的叉哥大人还木有出现捏……” “没事肥肥,你别伤心,有我们罩着你!” “快要结束了啊,呜呜呜好舍不得!” 贺云醒回来以后才摸了手机,看到这些话,当机立断点开边梨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小姑娘还在直播,正看着弹幕,念念有词。 “啊?都在问牌子啊,我喝的饮料嘛?…………你们为什么关注这个,我明明今天吃播的主题!是甜点!!” 贺云醒听了这话看向她的桌面,上面赫然摆着前一阵子,他说赔给她的汽水。 边梨拿起来仔细地给大家瞧,“我这不是广告啊,别举报我啊,呃……就是好心的邻居送的。” 弹幕里又问她邻居是谁,要去认识一下,边梨装傻,假装没看到。 “好啦,说不定人家是有事呢,体谅一下嘛。再说了,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他的啊!” 边梨着重点名了几个粉丝,让她们不要老吹叉哥的彩虹屁。 好心的邻居? 贺云醒心中默念了一遍,而后径自投了十个航空母舰,还配有一段话—— “当然是来看你。” 第 18 章 每一分甜 直播间在长达十秒的一片金光闪闪之中,先是陷入沉寂,而后如同炸开锅来,弹幕瞬间涌增上百倍,密密麻麻一片。 “欢迎叉哥!!!” “性感叉哥,在线撩肥!” “啊啊啊是真的大佬十艘航空母舰!!” “等等……感觉到了莫名的宠溺是怎么肥事?” 边梨直播间登时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弹幕护体,她凑上前,弹幕咻咻闪得太快,以致于她并不能看清楚具体的内容。 这样以来,反倒是看清了神秘X的那一段话——“当然是来看你。” 边梨愣了一会儿,随即照着以往感谢的致语,有模有样的感谢。 小姑娘俏生生地,腮帮子一鼓一鼓,本还在嚼着软糖之类的东西,因为他来了,把吃的拗到脑后,有板有眼,正经极了。 这个认知让贺云醒那颗在膨胀收缩中不断徘徊的心缓缓归位,也带了点暖人不自知的温度。 她和他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近在咫尺,是伸手可触在同一平行空间的距离。 他干脆手臂枕在脑后,半靠在床前,看着她的直播。 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撒点仙女棒。 没别的原因,就是单纯觉得。 她挺适合的。 边梨的直播本来就在收尾阶段了,再次感谢了一番粉丝后,她就关掉了直播间。 在她声音消弭的那一瞬间,贺云醒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他眼皮没由来地一跳,略微抬眸,就看到宁薛初不知道什么时候朝门内伸进一颗脑袋,眼神在他身上打着旋儿,上下打量,而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宁薛初已然换上了睡衣,脖子上还绕了一圈毛巾,头发湿漉漉的,估计是刚刚洗完澡,瞧着还是一洗完就奔过来的,带着点迫不及待。 这番模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好事。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老大,你刚干嘛呢?” “宁薛初,你胆子肥了是不是,不敲门就进我房间?” 贺云醒说着抬手关掉软件,将手机扔到一边,而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宁薛初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这不是没进去呢吗?所以你刚干嘛呢?” 他现在不管看贺云醒做什么都觉得有猫腻,一进来就立马扔掉手机,不是心虚是什么? “玩手机。”贺云醒眼皮半掀 “哦,玩手机啊,玩什么啊?”平常也没见自家老大怎么玩手机,这下子倒是稀奇了。 贺云醒斜眸睨他,看他像是查岗一般,竟是轻笑了,一字一顿地说,“俄、罗、斯、方、块、行、不、行。” 宁薛初抖抖搜搜了一会儿,“……那也行吧。” 这年头,谁还玩俄罗斯方块啊,就他牛逼。 “所以你好滚了。”贺云醒淡淡的,而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宁薛初不怕死,抬腿迈了进来,“老大,我今晚能和你睡吗?” 贺云醒移开浴室的玻璃门,踏进了洗漱间,就跟没听到似的。 宁薛初朝着浴室的方向大声逼逼,“我今晚看恐怖片了,妈的能把人吓死,我不管,我今晚就要和你睡!” “找何煦以。” “那个冰坨子,还是算了吧,我把晚上没被吓死之前,先冷死。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行。” “为什么?” “我睡觉不喜欢旁边有人。” “……” “那你以后娶老婆怎么办?”宁薛初一噎,走到浴室门前,看着贺云醒,反问道。 “反正不是你。”贺云醒瞥他一眼,修长如玉的手搭在睡裤前,而后缓缓开口,“所以你还要看多久?” “啊?”宁薛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完全沉浸在被拒绝了的悲伤之中。 眼下看着贺云醒的动作,手放的那个位置……他总算明白过来。 “那你怎么不关门啊!”说着宁薛初动作迅速地移好门。 他情绪激动,嗓门嘹亮,把对面刚刚踏出房门的何煦以也给吸引过来了。 何煦以嫌弃他吵,“刚刚就听到你在喊,怕你还看?信不信我录音拨给粉丝听,让他们看看你日常里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 宁薛初转身轻轻踹了他一脚,“去你的,我粉丝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她们本来爱的就是我的灵魂,我做什么她们都能接受好不好。” 他话头一转,“何煦以,煦以,小以以,你懂我。” 何煦以冷漠地盯着他,“反正今晚跟我,你想也别想。” 宁薛初登时嗝屁,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的事了,面子那是什么,能吃吗?” 他当即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在何煦以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何煦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勉强同意。 · Gemini打歌结束后,在那之后寥寥几天的休息期也随之挂上了句号。 在最繁忙的年底来临之前,她们还有不少大热综艺要跑。 猕猴桃台在去年底的时候新出了一档节目,类似于智力体能大闯关的类型,每一期随着主题的不同会邀请不同的嘉宾。节目开了一年,热度居高不下。 不仅仅是因为闯关环节有趣,里面惩罚嘉宾和奖励嘉宾的方式完全不带重样,加上每一期来的明星都不同,还挺有新鲜感。 追综艺的观众最喜欢看节目里各位明星的互动,乐此不疲。最关键的是,通过一些闯关,还能看出一些明星的情商和智商,比起荧幕上的那些所呈现出来的作品,综艺节目里那些贴近私下生活的表现,更有人感兴趣。 即使圈内通稿满天飞,人设乱立,综艺里那些不由自主所流露出来的举措,才最能反映出一个艺人最真实的一面。 圈内稍微有名点的明星艺人都上过这档节目,这一期临近年末,节目组干脆来了个偶像特辑。去的大多都是圈内喊得上号的偶像团体。 官博一经公布,最先热闹起来的是粉丝。不提其他的,Ace这次来了两位成员,除去还在跑其他真人秀的宁薛初,贺云醒和何煦以将一起参与录制。 贺云醒平日里参加的综艺不多,偶尔参与的都是金牌制作人之类的节目,再者就是公司给他们的团综。 上一次参加这种搞笑娱乐的节目,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还是这一次有看点些,其他的不提,圈内这么多偶像团体一起来,怎么想都会很精彩。 Gemini倒是只派来了边梨一个,应雪来还在拍戏,队长阮相宜去了一档其他的节目。 她今天来得有些晚,大熊从其他片场赶过来的时候就不早了,而后这才马不停蹄地送她来录制现场。 后台分隔开两排化妆间,几乎每个组合都分了一间,来得人少的组合和其他人合并用,也没有什么不妥。 大家现在都在定妆阶段。因为是闯关类型,不需要彩排,等到晚饭结束,就可以直接上台了。 边梨先去拿了自己的名牌,而后跟着大熊往里走,途径走廊,许多前辈和她打了招呼。 她心下暗自心惊,没想到这几位正当红的男团成员也来了,他们自带的话题度也不小。她以往自己公司耳濡目染惯了,注意力全在火力全开的Ace身上。 虽说作为爱豆出道,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帅气,但是男团里面,她还是心往Ace里偏了偏,毕竟单论长相,完全没得挑剔,实力也同理,他们这么红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么一小段路,边梨脑海里掳过了不少情绪,就连身前的大熊停下来了都没发现,愣头愣脑地撞了上去。 她痛呼一声,揉着自己的鼻尖,“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大熊转身过来,看她这样觉得好笑,“因为到了啊,搞得你怪有理一样。” 说着他缓缓推开眼前的门,动作间询问她,“刚才车上给你的台本和节目流程,你看了没?” 明亮的光从里面泄出来,边梨双眸微刺,使劲眨眼,以此消除自己的不适感。 她边眨眼边乱点头,“看啦看啦,你放心好了,我做足功课了,最近突击了不少题,不会给你丢脸。” 大熊拍了拍她的肩,将边梨推了进去,他自己随后迈进来,将门缓缓掩上,热情地开始打招呼,“李哥!” 李哥听到动静,站起身来,两个经纪人之间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边梨杵在一边,愣在当地。她往旁边扭扭头,化妆间内两个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都在盯着她瞧。 “看什么?坐过来。”左侧的贺云醒缓缓开口,坐在他一旁的何煦以听了这话绕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边梨轻咳了咳,微微鞠躬,低声打了招呼以后,径自坐到沙发的另一端。 一时无话,休息室内充斥着两位经纪人的寒暄,从天气聊到工资,无话不谈。 尴尬的气氛慢慢地弥漫,边梨内心情绪挣扎,上次在地下车库里脑子一抽,她直接就溜了。 而后因为两个组合的练习室就在对面,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她都下意识地躲了。 边梨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举措,仔细想想,对方如果真的想要因此来打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云醒刚刚的语气又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这样一想,她更加心虚。 恰好助理在这时候喊她去化妆,边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化到一半的时候,化妆师搓搓手,“你这皮肤底子太好了,完全不用怎么化嘛,等我回来给你定妆就行了,我去一趟卫生间,等着我啊。” 边梨乖乖点头,也没敢动。她刚想掏手机玩,旁边的位置落座了一人。 余光里瞥到的这道身影,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贺云醒就这么随意地坐着,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最近老躲我啊。” 他说着,眉间染上浅薄的笑意,“现在还躲吗?” 第 19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先是环视一周,何煦以正低着头,没往这边看。化妆间的一两个助理都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玩手机,压根没人注意这旮旯角落。 这样子定了定心神以后,边梨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没有啊……完全没有的事,我不知道你们还会参加这档节目。” 说着,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她没这么神通广大,不会像粉丝一样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 边梨以为自己解释清楚了,殊不知,她这番话漏洞更多。 贺云醒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听你的语气,如果知道是我,还是会躲?” 他今天服装容颜极甚,因为录制综艺的缘故,上了妆。更显得剑眉星目,轮廓清癯,那双眼生得极好,稍稍一敛便似幽深寒潭,星亮溅出。 盯着人的时候,仿佛四处乱射桃花,一戳一个准。 边梨脸腾地升起热意,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化妆台上捞起自己的小包包,随便翻了翻,而后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了一张厚厚的像砖头一样的东西。 她径自伸手,送到贺云醒面前,“诺,这是我们新专辑的限量版,有我的亲笔签名,送给你。” 边梨忙完签售会,留了几本准备随时送人。 今天刚好可以拿来挡一挡。 贺云醒没说话,抬手接了过来。专辑很厚重,包装踱了层淡金,外壳很硬。封面设计的很漂亮,金色里边镶嵌的是闪粉色。 限量版的包装是要比普通版的来得贵气。封面的正上方,是边梨的签名。 和一般人龙飞凤舞的字体不一样的是,边梨的书写是十分规整的幼圆体,一笔一划格外认真,末尾还自己画了个可爱版的梨子。 贺云醒打量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用这个收买我啊?” “不可以吗?”边梨说完偷偷打量他。 “可以啊。”贺云醒应得很快,“不过下次再躲我,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贺云醒说着掰了掰手腕,往后随意地一靠,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姿态疏散得要命。 边梨撇撇嘴,心中暗自腹诽,要是真能有那么好打发就好了。 化妆师很快去而复返,对于坐在一旁的贺云醒有些许惊讶,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儿,现下正忙着给边梨做最后的定妆。 边梨微微仰头,正任由化妆师摆布,优越的天鹅颈勾成完美的弧度。 贺云醒在一旁像是在看,又不像是在看。全程盯着两人的动作,手掌微微撑着头,脸稍稍侧着,双眸半阖,更像是一副要睡过去了的样子。 等到一切操作完毕以后,化妆师满意地点了点边梨的头,“果然啊,‘人间水蜜桃’这个称呼可不是白来的,我啊就喜欢折腾你这种小脸。” 边梨嘿嘿两声,“我喜欢听这种赞美,姐姐,再多来点?” 化妆师拍了她一下,收拾收拾东西,“我可真没那闲功夫,我得去看看人手够不够,走了啊。” 边梨目送她远去以后,回头发现贺云醒正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哪儿还有之前昏昏欲睡,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她鼓足勇气,问出了第一句,“干嘛老盯着我看啊?” 贺云醒笑起来,语气很轻,飘在空气里,“看你漂亮。” - 因为贺云醒的最后那句话,边梨接下来到综艺开始录制,才从浑浑噩噩中缓过神来。 第一环节便是选择队友,三到五人组成一个战队,以便后期的合作和闯关。 而这最开始的顺序,则由场外投票所决定。 粉丝事先投票的排名只选取前半部分的排名,排名之外的为被挑选的人。 而这前一半中,当红的男团成员占了个满满当当,半点机会都没留给女孩子们。 票数最高的,当属贺云醒,这倒是毫无疑义的。 主持人站在台中央,望了望身后大屏幕上的排名,笑容满面,“我们小贺先来!你先选一位场上不在这排名之中的人。” 贺云醒点点头,而后拿起话筒,目光定定地往女孩子群里望过来。 这边除了少数几个男孩,其他全部都是女团成员。 边梨听到了周围人那暗暗的吸气声,掺杂着十分容易察觉的小激动,而后归于沉默,一圈的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贺云醒的答案。 他没有打量多久,在等待的间隙,边梨一直盯着脚尖儿不说话。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他叫到的,就是自己。 下一秒,贺云醒缓缓开口,“我要边梨。” 他清越的嗓音顺着话筒,沿着着录制间的舞美,穿过光滑平洁的地板,由下至上蹿起,传递到了边梨的耳麦里。 那么近,清晰又明确。 场中沉寂两秒,而后四周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掌声 之后,随即又迎来了新一波的杂音圣殿。 旁边周遭都是羡慕不已的眼光和语气,边梨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被选中的时候,她自己居然还有点小雀跃。 她是个爱美之人,喜欢欣赏也喜欢被人欣赏。能够得到这种人的认可,着实不算赖。 只不过选就选了,非要说个“要”是什么意思? 边梨想着想着,走过去的步伐不免拖沓,还好距离不算远,几步便挪到了贺云醒身旁。 主持人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所以云醒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肥肥呢?” 贺云醒点头,语气淡淡,“一个公司的。” 主持人呵呵两声,转而将靶子抛给何煦以,“那排名第二的小何怎么说呢,你有想好的合作伙伴吗?” 何煦以也是同样的神情,只不过他的回答,是拒绝其他人加入。 问及缘由,他言简意赅,“我们人够了,不需要再添加新成员。” 三位足矣,没必要再画蛇添足。 边梨在旁边了然地点点头,心中暗暗想道原来如此,随即立马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一个公司的,合作起来方便。” “你们自我感觉都挺不错啊,想必私下里配合很默契的吧?”主持人颇感兴趣,直接将爆点抛给边梨。 边梨展颜一笑,对着主镜头,眼神清澈,语气诚恳无比,“倒不是这个原因,其实是为了不给公司丢脸,我们老总说了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吧?” 主持人听了这个答案以后,笑他们神经太紧绷。采访完他们,后期和其他偶像的谈话就少了很多,多半是一笔带过,估计到了最后剪辑播出的时候,也只能堪堪露个脸。 镜头没有怼着这边,场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摄像机摄走了。 边梨边用脚尖轻轻点地,开口问道,“到时候要是我们配合不好怎么办啊?” 贺云醒低头不轻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有我在,会配合不好吗?” 边梨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而后又强调,“我懂……但其实我的意思是,我怕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虽然她做了不少功课,但是临场发挥,真的太看运气和本人的紧张感程度了。 又是和这样的人气男团合作,一个不顺心,粉丝到时候会不会把她头毛都拔光,都值得深思。 “不过是游戏而已,没必要太认真,开心就好。”何煦以一直杵在两人旁边,从一开始就是不打算搭话的样子,而现如今,他回答了边梨。 也是变相的安慰,让她能够心安。 眼看着马上就要实战了,边梨也不再想那么多了,“也行吧……到时候我还是倒贴你们好了,大佬罩罩我啊!” 贺云醒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让我们罩你?也行啊。” 他尾音拖得长长的,语调刻意上扬,带着以前那般的逗弄成分在,“求我啊。” ? 求你? 求个铲铲儿! 边梨哼哼两声,没有说话,贺云醒还想说什么,导演组的编导助理跑下来告诉要开始接下来的流程。 每个团队,都要依照自己的特色,选择队服,以便于他人识别。 边梨小声逼逼,一个冲关比赛,前期这些准备工作都要录制这么久,到头来播放正片,估计就几分钟的事情,一晃而过,实在是有点不划算。 不过也没有法子,形式总要搞一搞。 她能理解。 边梨本来对于队服没什么感触,可是眼下一看工作人员铺好的那些衣服,心念一动,愈发觉得哪个都漂亮了。 不说颜色,款式都挺可爱的。 她拨了拨,而后转身看向两位青年时,双眼都在放着光发着亮,似是雨天初霁在微风下轻浮的蒲公英花籽,终于有了着落一样。 贺云醒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濒临的不可控感。 下一秒,边梨不负众望地挑了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我们队服就选这个吧,超级好看,有点可爱的!” 衣服前面有镂空的彩像,是软萌的小兔叽在挖胡萝卜的侧影。胡萝卜还有一半隐在土壤里,兔子正在用力使劲儿,看起来憨态可掬。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 这件边梨口中诉说的超级好看有点可爱的衣服,是娇滴滴的————— 嫩粉色。 女孩正一脸兴奋,拼命祈求,“就这个吧就这个吧,就选这个!” 何煦以眉头一皱,“我不——”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贺云醒不紧不慢地开口,“好,就这件。” 第 20 章 每一分甜 各个战队换好衣服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其他组的人员纷纷对他们这一队报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说Ace向来走的都是偏属酷炫重金属风格,每次舞台上的表演也张张都是厌世冷漠的扑克脸,就是私底下私服的拍摄,也万万没有这样—— 可爱又娇俏。 不过贺云醒和何煦以都是出挑的气质和上等的容貌,嫩粉色更是衬得两人隽逸斐然,自带一股仙气。颇有点像刚出社会,青涩不已的翘屁嫩男。 台上舞美和灯光设备亮光打得很足,台下上场的台阶连带着通行道的地方却是半明半灭的光影。 贺云醒迎着录制舞台泻下来的灯光,从昏暗里朝边梨走来时,她没由来得心脏攥紧,像是被指尖儿拧着,打着转儿揪住。 心律加快,扑通扑通。 一下,又一下。 等会儿就要开始正式打擂舞台的录制了,贺云醒伸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先喝点水,润润嗓。” 等会儿要上台答题,还有一些闯关项目和活动,应该是没有时间休息的,录制最起码要五六个小时打底。 边梨没矜持,双手接了过来,捧着灌了好大一口,而后稍稍抬头,迎着他低眼脸眸探过来的视线。 她不自觉地秀眉一挑,眉眼弯弯,嘴角上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笑了起来。 双眼勾成了两条弯线,像是小月牙,看起来皎洁又明亮。 贺云醒神色疏散,两人在这半昏暗的角落里面对面杵着,就这么看着对方。 何煦以冷冷地看着两人,也没指望自己这个没良心的队友给他拿水。 他从一开始就臭着张脸,这时候,倒是知趣地走上前,弯腰掏了一瓶水出来,自给自足。 只是背影看起来寂寞又孤单,莫名可怜。 边梨余光瞥到了何煦以,朝他招了招手,“何哥,这边这边。” 何煦以不情不愿地踱过来,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也没别的原因。 他就是单纯的,心累。 · 临上场前,侧边走过来身穿艳红色的一队,女生偏多,带领着队伍的那个,是边梨算不上熟的甄夕。 对方看到她,神色难辨,视线触及到边梨身边的贺云醒,终究什么也没说,倒也没了以往的针锋相对和挖苦。 她们先进场,踏上台阶之前,甄夕状似不经意地刮蹭了边梨一下,外人看起来只是轻轻地一撞,但是边梨锁骨那块儿被人这么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怼到,当即隐隐泛起痛意。 锁骨虽摸起来坚硬分明,往往却是最脆弱的地方,比起较软的其他地方,这样的痛来得尖锐些。 边梨身子虽没动弹,实打实地这么挨了一下,也有点生气。 甄夕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看起来就不像是不小心的,故意的成分显而易见。 更别提,刚刚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朝着边梨抛来的不屑又挑衅的眼神。 边梨登时有点炸毛,但是现场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甄夕这么暗戳戳,其他人看不见的,还会以为是边梨自己没事找事。 她哀叹一口气,自顾自地给自己揉了揉锁骨,小声逼逼。 等到了台上,各自队伍站到答题机器后,边梨眉头还是皱得紧巴巴的。 贺云醒将一切收入眼底,“很痛?” 边梨想着要等会儿镜头前的表情管理,正在使劲儿地拍自己的脸蛋儿,好让自己放松放松。 闻言,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摇摇头,“现在倒是不痛了。” 边梨心下疑惑,狐疑地盯了他两眼。 贺云醒刚才站着的那块地方,分明是死角才对,不知怎地,这还跟开了天眼似的。 许是看出了小姑娘内心的疑惑,贺云醒低声开口,“你情绪全写脸上了。” 边梨撇撇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间,导演全控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大家注意,换好衣服以后,正式录制开始了啊。” 边梨无奈地耸耸肩,脸转而面朝着机位,笔直地站好,十分乖巧的模样。 男女身高有差,边梨自然比不过身形格外挺拔修长的两位青年,登时矮了一截。 何煦以本来站在贺云醒身边,挨着他,此时此刻被贺云醒蓦地拽了过去,不免有些不明所以。 贺云醒站在边梨的右侧,指了指她左侧的位置,对何煦以说,“你站过去。” 何煦以心底轻嗤冷笑,这个狗男人。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照做了。 这样一来,便是两个男的,将小姑娘围在了中央。 “三二一,打板。” 导演的话音刚落,正式录制开始。主持人马不停蹄地进行衔接,大致聊了聊上一轮的换衣服比拼,而后活跃气氛,宣布第一轮活动的主题。 这一轮是抢答题,各自战队争分夺秒按下答题按钮进行抢答,先到先得,答对了的整个团队加积分,答错了则要减分。 全程的赛制都是积分制,最后积分排名第一的队伍获胜,会有奖励,而排名倒数的,要接受惩罚。 边梨被围在两个大男人中间,有些不得劲儿,这感觉就好像有两座山在旁边堵着似的。 “我们好夸张啊……”借着主持人说话的间隙,边梨小声地插进来一句话。 其他战队都是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等会儿的战术。 而他们自己呢,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三人之间横亘着诡异的沉默,留白一片,像是提前默契地说好了一样。 两座“门神”听了边梨的话,都朝她望了过来。 贺云醒稍稍放松,两条大长腿闲散地搁着,单手撑在答题台上,回了她的话,“不是要我们罩着你?” 没等边梨有所反应,他径自补充了一句,“你站中间,等会儿就你来摁按钮。” 边梨低头望向自己的面前,她所站位置的正前方,又一个抢答题目的红色按钮,十分显目。 “怎么抢?”边梨偏过头来看着他。 贺云醒指尖在台面上轻轻点了点,“你想要回答的题,都可以抢。” “我想要……万一你们回答不出来怎么办?” 回答不出来的会倒扣分。 贺云醒随之反问,“你觉得我会回答不出来?” 这样的他自信又张扬,莫名臭屁。 边梨“切”了一声,“那你等会儿可别怪我啊。” 讨论时间到,答题也正式开始。 主持人持着台本,手朝着屏幕上扬了扬—— “请看第一题。” “著名诗人济慈在诗歌《希腊古翁颂》中,通过对古翁的观感和谈话,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第一题一出,大家都傻了。 在场的偶像,有很多不是科班出身,而正经学院毕业的,一时半会儿也答不上来。 当然也有人一听便得出了答案。盛明电影学院有围绕艺术赏析的课程,每人多少都得选几门搭边的。 边梨忘性大,属于考过就忘了的类型。 但她秉承着每题都抢的原则,决定一道题都不落下。 就是这么,莫名地,没由来地,相信贺云醒。 甄夕事事要强,见那头边梨有所动作,她也付出了行动,刚摁下去抢答按钮,就听到“叮咚”一声,主持人宣布粉队抢答成功。 贺云醒拿起台上的手麦,清晰开口,不带半分犹豫,“美即是真,真即是美。” “回答正确。” 而接下来的问题,几乎全被粉队包揽。边梨全程负责抢题,有时候稍慢了没抢答成功,但是大部分都是想也没想便摁了下去。 贺云醒充分发挥了他的所学,将学霸和顶级这两个衔头,在各大领域发挥得淋漓尽致。 边梨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周围一圈女爱豆抛过来的崇拜眼神,火热无比。 “日本知名组合岚第一首歌Arashi是因为什么而出的?” —“日本世界杯排球赛应援曲。” “Gemini组合成员忙内边梨的外号兼小名是什么?” —“肥肥。” 贺云醒毫不拖泥带水,每个问题都秉持着“快,狠,准”的原则,还都是对的。 这样以来,其他组被压制得彻彻底底,完全不是粉队的对手。 气氛也被推至白热化阶段。 回答完边梨小名这个问题,贺云醒虽然目视前方,正对着镜头,但是边梨有他清淡冷冽的气息环绕,莫名脸热,心尖儿都是鼓鼓胀胀的。 从他口中喊出来的小名,好像都要比别人喊得,要来的意味深长些,也来得,更甜些。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法海为什么永远当不了rapper?” 边梨听了这个迅即摁下按钮,星星眼看向贺云醒,带着点儿渴求。 贺云醒没说话,朝她扬了扬下巴。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边梨得到肯定,拿起手麦,扬声且快速地答道,“因为他不会饶蛇!” “回答正确!!”主持人也莫名激动起来,高声喊道。 等到了最后,粉队包揽了将近四分之三的题目。而在这其中,何煦以和边梨答了几题,其余的则完完全全靠得是贺云醒,粉队因此攒了不少积分。 第一轮结束以后,没有休息的机会。第二轮比赛紧接着跟上。 每一个团队依照次序分别上场,而后派出一位代表人,用射.击.枪来扎气球,数量最多者获胜。 这一轮的前三名会有小奖品。第一名是节目单独拨出来的三十秒独家镜头,第二名是向导演组求助机会一次,第三名是进口软糖新口味三包。 现场总共有八支队伍,获奖率还是蛮高的。 粉队派出的,依旧还是贺云醒。 这东西没人玩过,眼下大家都在花式演练操作。 边梨跃跃欲试,“拿第一吧我们?” 贺云醒带好透明的防护眼镜,正侧站着。 顺着这个角度,边梨能看见他显现的半边精致的侧脸,下颚线弧度优越,勾出利落流畅的线条。 他身姿挺拔颀长,正举起半边手臂,对着墙壁上的那一整片气球进行瞄准。 听了边梨的话,贺云醒姿态懒散,嘴角微勾,“要什么第一?要拿,就拿喜欢的。” 边梨视线落到一旁,望着一旁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奖品。 第三名的那个进口软糖,刚好就是,她喜欢的。 第 21 章 每一分甜 边梨视线一直在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奖品之间徘徊。 耳畔一直回响着的,都是贺云醒刚刚的那句话。 要拿就拿喜欢的。 他说拿喜欢的,就拿喜欢的,这么有自信的吗? 半晌,她凑上前,试探性地询问,想要进一步确认,“喜欢的?你喜欢还是我喜欢?” 贺云醒微微颔首,没有回答她这个疑问,只是缓缓开口,“想要软糖吗?” 边梨本来觉得第一名的独家镜头不错,此时此刻心神微动,竟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贺云醒神色自若,却是允了承诺,“好,给你赢过来。” 何煦以站在一旁,从头至尾未曾参与两人之间的对话和互动,像是孤零零的一颗小白杨,浑身写着抗拒。 边梨瞧他寡言少语的样子,倒还记得招呼他,“何哥,有三包,到时候我们会分给你的,别难过了。” 不仅仅是她自己,就连贺云醒也没注意到的是,她说话间,已经不知觉地用上了“我们”两字。 这两字虽稀疏平常,再简单不过。 却顷刻间划分出了阵营,也在心里的那杆子天枰上,有了明显的偏转和倾向。 这两人自己没察觉,何煦以这个旁观者,倒是探悉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随即他嘴角微抽,按照边梨这话中的意思,他是多在乎那一包软糖? 还有,从哪儿能看出来他难过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不用,你留着自己吃。” 话音刚落,何煦以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刚刚已经提前分配好了奖品。 也真是,被这两人带得,都快魔怔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自己对团队拿第三名这件事,抱着的也是笃定的态度。 不管是不是被洗脑了,贺云醒都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自己的话。 上场顺序是自愿的,贺云醒以往就是不争不抢的样子,他最后压轴,也没有人有意见。 有两组实在发挥得不错,暂时蝉联第一和第二的位置,扎破的气球数量互相之间也仅仅是差了一个,追得很紧。 成败在此一举,贺云醒需要全部扫荡,才能获得第一。 即便粉队全程中并没有透露出自己想要拿第一的意思,他们在刚刚第一轮比赛的表现,也让其他队的人自顾自地对号入座,觉得他们竞争第一是理所当然的。 边梨心中藏了刚刚的小心思,只觉得好玩。 她是真的想看看,贺云醒是怎么拿到第三的。 节目组给各支队伍用于练习的时间很短,没多一会儿就结束,直接进入了比赛。 贺云醒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周围绕了不少来参观的其他队的队员,绕成一个半圈,颇有点众星捧月的意思。 主持人拿着话筒,也在旁边解说,途中还采访了一下边梨的感想。 “顺其自然吧,前三都可以。”她笑眯眯地,话也隐了一半,说得模棱两可。 而后她朝着贺云醒举起一个小拳头,晃了晃,“加油哦。” “看来你们十分势在必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看看小贺能不能创造个新纪录啊。”主持人说着招呼来了摄像师,让他们给贺云醒来个近镜头。 贺云醒咖位摆在那儿,就连主持人也不例外,十分爱cue他。 边梨识趣地退居一旁,而后和在一旁站着的其他人一样,视线紧紧地锁着贺云醒。 墙上的气球总共归列三排,上面两排对于贺云醒来说,简直毫无压力。 他一上场就径自瞄准,没有任何准备和给人猜想的停留,直接单手执着枪,扫了过去,轻轻松松地碾压,一排的气球“唰”地崩掉。 周旁也应景地响起抽气声和感叹声。 轮到第三排的时候,他动作只轻微地顿了顿,这一次却是不偏不倚地漏了几个。 算下来,不多不少,刚刚好比第二名扎破的气球,要少一个。 粉队是最后一组,因此第三名的位置被他们牢牢地占据。 边梨只觉得胸腔有一股热流涌动,属于他们之间才知晓的小秘密,被妥善地保存在暗影之中。 这般体会,他人完全参透不了。 拿了第三名的边梨,就连头发丝儿都带着愉悦,生动又娇俏。 领奖品的时候,第一名正在主镜头前录制独家视频,没有奖品的则是乖乖地待在座位席上。 边梨抱着三包软糖,笑意几乎要从眸中漫溢。 只不过眼下三个口味,确实有点难抉择。 何煦以提前表明他不爱这玩意儿,边梨罕见地没有互相推辞,默默地收下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 而后,她朝着贺云醒,“喂,大功臣,你选一包?” 后者正在不紧不慢地摘防护眼镜,闻言眼皮都没掀,语气疏散,“我不用。” 贺云醒这句话,就是再一次间歇性地证明,他拿这个第三名,就是冲着她喜欢而来。 边梨复又瞄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怀里抱着三包软糖,乖乖地站在一旁。 第二轮的比赛录制完以后,时间已至午夜十二点。 再强大的意志力和调整过的作息表,都抵不过生理性的自然乏意。 第三轮比赛才是重头戏,导演组也需要准备,见此抽空给大家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喝喝水上上厕所,休整以后,接下来的录制便是一鼓作气,直接录制完毕。 工作人员吆喝了一两句,台上的人纷纷排着队,有序地退场。 录制大厅内登时热热闹闹了一片,烘热了气氛。 二十分钟对于他们平日里争分夺秒惯了的偶像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宝贵的休息时间,也足够长。 边梨眼尖,在舞台的斜侧角发现了大熊的身影,他的身旁站着李哥,想必是来接人的。此时此刻,两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通往休息室,连接舞台的那条走廊,陆陆续续来回走了不少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 边梨休息室和Ace在一起,自然是跟着两位前辈和经纪人走。 他们俩腿长,步子迈得大,边梨稍稍加快速度,倒也跟得上。 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拐角处倏然走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从边梨这个角度,看不出什么。前方两座山一般的墙,堵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云醒前……辈……这是我们组合的专辑……希望您能收下……” 女生娇软似水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恭敬,也带着点欣喜,当然了,这里面期待占得更多。 边梨本就因为这个小插曲停下了继续往前走的脚步,她从刚刚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拆了软糖的包装,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就是大熊给了她几颗爆栗子吃,她都没带怕的,一直没停歇。 而现下听了那无比熟悉,却又略显做作的声音,边梨成功地卡住喉咙,一时没有防备,咳出了声,不大不小。 边梨发誓,她不是故意搞破坏。只是这冲击力也太大了。 这绝对是她认识甄夕以来,见到对方最温柔,最娇羞的一面。 贺云醒双手插兜,神色懒散,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边梨从缝隙之中窥见到了甄夕,对方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眼神饱含期待,欲语还休,双手正捧着专辑,递到贺云醒的面前。 李哥回神很快,直接蹿了上去,将甄夕手里攥着的专辑轻轻地推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们不收这个的。” 他话音刚落,贺云醒和何煦以一起抬腿,绕过甄夕,直接走了过去。 甄夕的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却还要忙着迎合李哥,“嗯,好,不好意思啊。” 她是没料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被如此拒绝。 边梨嚼着软糖,突然觉得,这糖比以往都要来得更有滋味一些。 甄夕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站在后方的边梨,后者正眨着眼,一脸无辜。 边梨视线落到她手中的那份专辑上,打量的意味不言而喻。 也不是很好看嘛。 甄夕扬起下巴,眼神倨傲,方才的温柔小意全然不见,“看什么看?” 边梨又塞了一口软糖,嘴角弯弯,直接怼了回去,“看你给别人送专辑别人没要啊。” 甄夕瞥见边梨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觉得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半前方的贺云醒侧过身来,视线落到边梨身上,“愣在那儿干什么?” “啊?”边梨应了声。 “跟上来。”贺云醒言简意赅。 边梨将怀里的软糖抱抱好,小跑着跟了上去,带起一股风。 如果风有巴掌,此时此刻,不知道在甄夕的脸上刮扇了多少下。 回到休息室,边梨的心情显而易见得好,她甚至还哼起了歌儿。 何煦以去了洗手间,而贺云醒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双眸阖着,正在闭目养神。 李哥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在一旁抱怨,“怎么老有人半路拦着要送专辑啊,现在年轻人这么大胆,当我是死的吗?” 边梨听了有点心虚,“李哥,我也送人专辑的哎……你把我也骂进去了。” 李哥摇摇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公司出来的,我还不了解?我说的是表面上送专辑,内地里塞小纸条传情的那种。” “就上面有联系方式,以前还有人贴情话,那露骨得哟,我真是老脸一红。” 说着,李哥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边梨抓住了重点,随手指了指贺云醒,“他们是不是经常收到这种啊?” 李哥回答得很快,“那倒没有,云醒向来不收别人专辑,谁的都不要,我对他很放心。说到这儿,我又来气了,宁薛初这孩子就是不省心,我都提醒多少回了,他还是心软,都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 说着说着,李哥激动起来,和大熊两人头靠着头,阐述自己的悲惨经纪人生涯。 李哥刚刚那番话,边梨从头至尾只听进去了前半段。 谁的专辑都不要。 那今天傍晚,不仅收下了她的专辑,还有模有样打量了许久的那个人!是谁啊!! 边梨脑袋有点卡壳儿,悄咪咪转眼,想去偷看贺云醒。 然而本该双眸紧闭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视线直直地射向她。 第 22 章 每一分甜 边梨眼神透露出来的,是半分的疑惑不已,还有半分,默默地藏在了自己的若有所思中。 见贺云醒望过来,她扬起秀气的小下巴尖儿,隔空朝着他怼了怼。 奈何被看的那厮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十分不以为意。 眼下周遭都是助理和工作人员,她找不到机会问。等到休息时间一过,众人继续往录制场地走的时候,边梨便在熙攘嘈杂的走廊上凑到贺云醒的身边。 “你没误会我吧?”边梨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嗓音开口。 贺云醒身高腿长,和边梨差了几乎一个半头的距离,见她微微踮起脚尖,他肩膀稍侧倾斜,而后微微弯腰,往右边低了低。 女孩的声音掺杂着周遭窸窸窣窣的动静声响,轻轻传了过来。两人此时此刻挨得很近,近到他几乎能嗅到她身上那股果木香的味道,带着点草莓桃子味的奶甜。 “什么误会?”贺云醒听清她的问话,随即反问道。 他眼眸低垂,半敛着的时候鸦黑浓密的睫毛铺陈开来,末尾微微向上卷着翘起,顺着这个角度,边梨能望见他生得极为秀气的眉骨,以及隐在那之后的黑眸。 “唔……我是说我给你送的专辑里面,没有那种小纸条,你懂我意思吧?”她声音放低,率先转开双眼,避开两人在空气中交汇的视线。 贺云醒倒还真的想了想,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眉眼轻扬,语气含笑,“哦?那你给我说说看,什么那种?” 边梨抿抿嘴,觉得他明知故问,“能哪种啊,就是刚刚李哥说的那种啊。” 末了她还暗自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还是刚刚那人在走廊里拦住你的那一种。 “没误会你。”贺云醒这下倒是应得很快。 边梨听了他的答复,脑子有点卡壳儿。 这下子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好像这个话题本身的开端,就不太在思考线上。 毕竟,怎么想,预期得到的答案都会很奇怪。 他要是误会她也在里面塞了纸条,那么他好好地收下了,其中蕴含的意思便格外得显而易见。 而他若是没有误会,还是收下了,再联想李哥刚刚说的那番话,边梨觉得自己的思绪缠着缠着,便又辗转缠绕回到了起点。 不管怎样,贺云醒从来不收别人的专辑。 但却,偏偏,唯独,只收下了她的。 这个认知让边梨心里,带了点莫名的甜。 周遭人影幢幢,在一片喧闹声中,两人并排走着。 边梨脚下动作稍滞,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低下眼来,首先触及到的,便是他微微侧垂着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虎口处起起伏伏。 她脑海中莫名闪现刚刚贺云醒用指尖拨开专辑内页的模样,轻轻一挑,只有纸张滑动的轻微细响。 Gemini的限量专辑均是组合成员的单人封面和内页,她亲笔签名的都是自己那一个版本。 里面充斥着的,满满的,都是她的艺术照。 边梨还记得,贺云醒在翻看的时候,一页又一页,神色认真无比。 她小声“啊”了一声,而后双手捧住自己隐隐发烫的 脸蛋儿。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和情愫这这阵子一直围绕着她。 真是没救了。 - 第三轮比赛录制快要开始的时候,边梨还在微微发愣。 贺云醒就在这时,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边梨本是灵魂出窍神游了一会儿,此番被他横插一脚,硬是被吓到,愣生生地能跳到两米开外远。 为此,她还直接撞上刚刚赶过来的何煦以,对方虽然看着清瘦,但是触感却是**,跟个铁鼎似的。 一来二去被这么一怼,边梨差点没被弹飞。 好在何煦以够绅士,及时地扶了边梨一把,将快要摔倒的她捞了起来。 惊心动魄来得快也去得快。 边梨思绪归位,到底是年轻人,眨眼间又是精神饱满的样子。 而贺云醒不知怎的,随即沉默下来,也没再喊她。 边梨没有闲工夫去在乎他的情绪,反倒是期待着最后的比拼,这是节目开播以来的一大爆点和热点,每一期都既有笑点又有槽点。 第三轮比赛运动量大,本来是安排在室外进行活动。然而初冬时节,天气冷不说,虽干燥但夜晚霜浓寒重,录制期间镜头容易模糊,设备也不易施展,节目组再三考量,还是改在了室内。 既然是在室内,条件不那么艰苦,导演组进度不免加快了点。 这最后的环节不仅积分是最高的,也是节目里所占时长最长的部分。 从难度上来看,看似简单,实际上也不简单。在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考验组内合作的默契和配合程度。 规则浅显易懂。 团队派出三人同时出击,由一人进行花式闯关,另一人负责提醒,以此帮助队友通关,而剩余的最后一人,则要用团队赢来的工具,将盘子里的食物解决掉。 每个团队在同一个起点出发,用时最快的团队将获得本轮的胜利。 贺云醒想也没想,就给粉队队内分配好了任务。 何煦以负责闯关,边梨负责解决掉最后的食物。 而他呢,则负责提醒业务,顺便还得挑选吃饭的工具,算是衔接搭起联系何煦以和边梨两个角色的中间商。 何煦以一开始就表露不满,但是性格使然,他做不到像以往宁薛初那般炸毛,不爽道,“你让我戴着眼罩,去闯那些很幼稚的关卡?” “不然呢,难道我去?”贺云醒神色淡淡,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何煦以很识趣,冷着张脸往一旁做俯卧撑去了,也算是做个提前的准备。 边梨一直在旁边杵着,一直听着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此时此刻看何煦以被压榨,她登时升起一股豪放又热血的沸腾感。 当即自荐名额,语气带着浓厚的兴趣,“何哥实在不愿意的话……要不我去吧?我感觉我闯关肯定不错的!” 边梨说的是实话,除去她的好奇心作祟,她还是蛮好动的,那么些个钻来钻去的玩意儿,她以前就玩过。就是指压板不太友好,其他的类似吊绳索,爬假坡,压根不在话下。 贺云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好好待着,吃你的东西。” 话音刚落,他顿了顿,继而缓缓补了一句,“还是说,你真不喜欢吃?” 边梨望着每一组被分配到的那一盆红彤彤,火艳艳的凤爪,没出息地舔了舔唇。 她上次吃,还是很久之前做吃播的时候了。眼下,边梨双眼放光,总觉得自己闻到了那久违的香气,用来淋的辣椒油,要是做得好,最是香喷喷。 边梨纠结了一会儿,举棋不定。 贺云醒直捏额角,最后还是他帮着忙,给做了决定,“好了,就这样。” 他言简意赅,没再给边梨反驳的机会。 比赛进行得很顺利,只是何煦以万万比不上其他团队健硕成员的速度,被甩了好大一截。 中途一旦有失败,就得重新来过。 何煦以第一关就卡了四五次,直接导致了落后别人一个大轮回。 他全程紧皱着眉,压抑的不爽都要抵不住这般洪荒之力,要喷涌而出了。 看着向来冷静的何哥成了这副模样,边梨没忍住,坐在自己队伍的席位上,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后来,她笑不出来了。 彻底笑不出来。 何煦以因为到达终点晚了一大截,可供给贺云醒选择的吃饭工具也少了不少,只剩下两样。 筷子勺子和叉子这些好用的工具,早早地就被挑走了,只剩下一个用来舀汤的大桶勺,还有一个是类似于镊子的小夹子。 吃饭工具联系到比赛用时的长短。 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更何况是贺云醒呢? 他没有作任何停留,径自走到前方。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边梨期待的眼神之下,在各方向所投来的八卦视线之下。 他快速地挑选了那份直径比食盘还要大的大桶勺,而后不带半分犹豫,直接递到了边梨的面前。 ? 边梨:“……” 这特么!让她怎么吃啊!! 就这么一瞬的事儿,之前她心中所出现的那些羞意和拉着糖丝的甜,统统都被这个大桶勺,给掩盖了过去。 - 综艺总有跑完的时候。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初冬揭开帘幕,而后缓缓拨开面纱,迎来了新一轮寒气的加重。 Z市的第一场雪还未到。圣诞的前夕却是迎着热闹喜庆的年末,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壹千娱乐迎着圣诞期,终于在全网推送了公司一年一度的家族合作圣诞单曲。 单曲一经在各大音乐软件和网站上线,便造成了瘫痪,而后也获得了十分钟即累积百万流媒体的在线播放量,掀了新一轮暖冬风的热潮。 这是时隔一年,贺云醒抒情歌曲的再度力作。和以往他为组合所创作的唱跳风格相比,不再狂妄酷炫,而是甜中带蜜,能把人心坎都融化。 网友纷纷转发两个知名团体合作的mv视频,纷纷感慨—— “哥哥这次写的歌真的好甜QAQ!” “创作全能贺云醒!天生偶像贺云醒!” “我靠,边梨和贺云醒搭档跳舞好好看好养眼啊啊啊啊啊。” “纯路人,这歌真的挺甜,关键是这两个团颜值太能打了,舞又齐,我视频不知不觉就看了好多遍。” 不得不说,网友一溜的好评也给接下来要播的综艺节目造了势。 边梨因为圣诞单曲和贺云醒一起站c位的绝佳表现,仅仅三天,涨粉百万。 营销号特地裁剪出她的单人part,转发量热度爆棚不说,直接将她送上了热搜,后面跟着人间水蜜桃几个大字。 公司对于这次反响十分满意,而她们的歌则因为有更多更广的曝光平台,销量节节攀升,传唱度也随之高了起来。 人气打响有很多方面的第一步,大熊欣慰的同时,劝告她们在年末跨年舞台上好好表现,顺便圈一波新的粉丝。 其实临近元旦跨年,也就是五六天的事,为了保证年末的完美状态,公司给组合放了整整四天的假期。 这样以来,一年之中最繁忙和最悠闲的时刻在此时发生了碰撞。 边梨是典型的日不落绝不会不开心的人格,今朝一杯酒,明天活到九十九。 她哪儿也没去,就和两个姐姐们,一起待在宿舍里,好好享受最后的狂欢。 今晚就有她当初录制的综艺播出,边梨叫了好多外卖,招呼阮相宜和应雪来一起来看。 她刚把客厅的电视屏幕打开,门口就响起叮玲玲的门铃响。 阮相宜懒得动弹,浑身软成骨,像咸鱼一般瘫在沙发上,叠在一起,声音蔫蔫的,“肥肥,你去开门。” 边梨听话地直起身,趿拉着拖鞋,口中还在念念叨叨,“什么啊,今天的外卖好快啊。” 她动作稍稍慢了点,门铃便被一声又一声地按响,又急又亮,尾音长长地拖着,足以显示门外所站着的那个人的急迫。 这外卖员不仅来得早,居然还这么急。 边梨没多想,嘴上喊着“来了来了”,而后直接打开了门,而后只凑出一颗小脑袋。 她本是无心且随意地一扫,此刻定睛一看,嘴里的棒棒糖都要掉了。 宁薛初站在她门前,笑得灿烂,咧出一口大白牙,“我们宿舍停电了,肥肥,借着这个机会,联谊不?” 说着,他缓缓让开身子,显现出来身后的两道人影。 手指勾起,朝着贺云醒和何煦以指了指,“不仅仅是我,我们这儿还有两位。” 这一回,边梨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是真的掉了。 第 23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大脑登时有些当机。 而后思绪一抽,将门打开,侧身开来,摆出让他们进去的样子,“……这样啊。” 宁薛初倒是丝毫不客气,笑笑,“还是肥肥好,我们其实就是借个地方待待,突然停电,我视频都没得看。” 何煦以看宁薛初还在喋喋不休,朝边梨微微点头,挤开宁薛初,率先踏进了门。 “毛病啊这人,猴急的人真是要不得。”宁薛初拧起眉,有些些许的不满。 这两个家伙,包括自家老大,刚刚在他提议来对面的时候,眉毛都没皱一下,答应得比谁快。 他做了这个率先的敲门人,反倒更像是用过以后被抛弃的那个,半点好处都没讨到。 嘀嘀咕咕以后,他也跟着抬腿走了进来。 贺云醒还站在门外,低垂着眼,视线一直落在地上,久久没有 “……你钱掉了?”边梨沉默良久,终究先开了口。 贺云醒闻言才缓缓抬眸,视线和她在空中交汇,直接反问道,“你棒棒糖不要了?” 从大佬的口中,听到“棒棒糖”这三个可爱的字眼,还真是怪新奇的。 边梨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掉了的棒棒糖,她微微俯身,弯下腰来去捡起。 还好包装都没撕,不然沾染上灰尘,对于她这种爱惜糖如命的人来说,总归还要郁闷许久。 室内开了暖气,女孩在这样凛冽寒冷的季节,只穿了一件轻薄的低领毛衣。鸭绒缀边,毛茸茸的,看起来手感颇好的样子。 因着轻轻俯身的样子,柔顺的乌发垂落在肩侧,遮住半截莹润秀白的锁骨。 顺着这个角度,贺云醒还能睨见她轻撅的樱唇,视线再从小巧的下巴一路向下,便直直地落入有致又高耸的起伏。 他连忙别开眼,狼狈的感觉没由来地蹿起。 边梨捡起来以后,用手拍了拍灰,“前辈,你不进来吗?外面有点冷。” 她刚刚一直待在室内,屋子里暖呼呼的,她又穿得轻薄,冷意倒是不显。眼下开了门,寒叱的风从腿边刮起,边梨不自主地开始轻颤,总算体验了一把室内室外的温度差。 说完见贺云醒还没有动静,她好奇地往上瞧,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朵。 边梨心下暗自思忖,确实是挺冷的吧,这人的耳朵都冻成这样了。 贺云醒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也跨了进来。 边梨关上门,刚想给客厅里的姐姐们解释情况,那头就传来了激烈争斗的声音。 她连忙好奇地拐进去,才清楚地听见了声源的具体内容。 “你们停电了关我们什么事,蹭吃蹭喝,我表示很不屑!”原本瘫在沙发上的阮相宜不知道什么时候硬起来了身子骨,居高临下地站在沙发上,和宁薛初互喷。 “谁蹭吃蹭喝了,我还没开始,你就把我打进这样的标签,我也很冤枉的好不好!”宁薛初就这样站着,也比阮相宜来得要高,直接怼了回去。 “行,既然你这么冤枉,你别来我们宿舍啊。”阮相宜轻呵一声,双手抱肩。 眼角余光瞥到边梨走过来了,她又说道,“你怎么什么动物都放进来啊?” 边梨刚刚那根棒棒糖已经塞进了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说实话我以为是外卖员,既然已经开了门,我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宁薛初登时炸毛,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随即转身,指了指贺云醒,“我们拜访也是带了东西来的好不好,不信你看……” 他的嗓音随着转身低了下去,而后话锋倏然一转,“咦……老大,我让你拎的那屉啤酒呢?” 屋子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贺云醒作为最瞩目的中心点,丝毫没有任何慌乱。 他闲散地睇着宁薛初,颇为云淡风轻,“哦,我忘了。” 说来,贺云醒是真的忘了,不过也没想着解释。 他总不能说,在觑见刚才那不可描述的一幕以后,他就把其他的通通都抛之脑后,连带着那一屉啤酒一起。 “刚刚你不是还放在了门外吗,这都能忘?”宁薛初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惊诧。 放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宁薛初到底不想在众人落了脸子,抬腿往门口迈,“算了算了,指望你们我还不如去死,还是我去拿好了。” 何煦以一直在旁边杵着,脑海里闪现着的,全是阮相宜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神气又张扬。 和在他面前,完全不同,是彻彻底底地两个样子。 胸口泛起像是被锤子凿过以后的钝痛,一阵又一阵的,让他整个人心气都不顺起来,尖锐的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脾气也真够差。” 阮相宜冷冷地看着他,这样的姿势看了很久,久到房内的沉寂仿佛再也泛不起一丝的涟漪。 她嘴角勾起寡淡的弧度,下巴倨傲地扬起,像极了得逞的雪山小狐狸,正眼瞥他,语气缓慢,“是啊,由你所见,我脾气就是这么差,满意了吗。” 客厅里瞬时弥漫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陷入诡异的沉默。 边梨本来随意地找了个沙发角,窝在应雪来怀里蹭来蹭去,此时此刻也被这个急转而下的对话给弄懵了。 几个人心思各异,还是宁薛初的去而复返打破了僵局,“都愣着干什么啊,来来来分啤酒喝。” 边梨可算是找到了救星,连忙应和,“宁哥,等会儿再分,我们叫了外卖,准备一会儿看视频的时候吃。” 宁薛初点头,“当然行,只不过,我居然还能遇上这种好事?” 边梨回答得很认真,“你要是想AA也不是不行,微信可以直接转账。” 宁薛初:“……” - 等待外卖的间隙,大家都在客厅里坐了下来。经过刚刚气氛的别扭和冷凝,阮相宜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腿一翘一翘的,心情丝毫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边小梨,你这个综艺到底几点播啊?” 明明有这么多人拥在客厅里,却是安静得不像话,阮相宜一开口,声音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宁薛初紧盯着电视屏幕,看肥皂剧看得津津有味,何煦以坐在他身边,单手持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贺云醒离边梨很近,却是一副放空的样子。 边梨动了动腿,单手捶着自己的肩膀,“快了,我掐好了时间,外卖到就能开始。” 外卖也确实如边梨所说,十分准时。 宁薛初捞出几瓶啤酒,一个一个递过去。轮到应雪来的时候,她摆摆手,“我明后天有拍摄,不喝。” “啊,你们不是和我们一样放假了吗?怎么还有拍摄!”宁薛初疑问道。 边梨接过话这个话题,解释道,“来来有偶像剧拍摄的行程,和我们不一样的,她得忙很长一段时间。” 宁薛初恍然大悟地点头,略过人,抛给阮相宜一瓶,而后笑眯眯地看向边梨,“肥肥,你今晚准备来几瓶啊?” 他话音刚落,有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了起来,“她不能喝。” 前者嗓音较细的是阮相宜,而后者嗓音低沉的……是贺云醒。 边梨懵了,“我怎么不能喝了?” 她以往是不太爱,觉得有点苦涩,但也不是不能喝。 今天看宁薛初拎过来的那一屉,是她没见过的新奇牌子,那种想尝试的感觉便又再次上来了。 她每次跃跃欲试,然后发誓再也不喝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组合里早就对她的反反复复习以为常。 阮相宜不明白贺云醒凑什么热闹,只是说道,“肥肥爱喝那些甜的,再说了,她一碰啤酒就会醉,到时候谁给她洗澡啊。” 重点在最后一句,宁薛初莫名有点赧然,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 他挠了挠头,“老大,你刚那句什么意思啊,你难不成也知道?” 贺云醒看了看同样抛过来疑惑眼神的边梨,“小朋友喝酒不太好。” 宁薛初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向阮相宜。贺云醒这话又飘又暧昧,他很怕阮相宜起身赶人。 然而对方似笑非笑,挑了挑眉后,安静如鸡。 边梨正在啃羊肉串,听了贺云醒这句话,喉咙一喀,咳了又咳。 脸色腾得涨红。 这个小朋友用的,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贺云醒这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她只想赶快转移话题,大屏幕上综艺的直播已经开始了,边梨借着这个风,“看综艺看综艺。” 宁薛初帮忙打圆场,“哦哦好。” 屏幕上主持人一经出现,弹幕大军齐刷刷地赶来,密密麻麻一片。 特别是介绍出场的时候,Ace两位成员的脸已经呈现出看不太清的状态,都被五颜六色的弹幕所包围。 宁薛初嫌弃灯光太亮,直接起身关了客厅的灯。这样一来,周遭陷入黑暗,观影效果都好了不少。 如边梨事先所预想,播出来的正片确实剪了许多。他们前前后后录制了五六个小时,剪出来的只有两个小时。 而她也算幸运。比那些没有镜头的偶像要好多了。因为跟着贺云醒一组,她被镜头带到的部分,还是极为可观的。 节目组深谙粉丝们所关注的点,在贺云醒选人的时候,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特写。 弹幕里有一个疯狂粉丝,因为是超级会员,弹出来的字又大又红,看起来格外得显眼。 【我不活了,那句“我要边梨”我能脑补出一万章小说情节!!】 边梨敢保证,坐在客厅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了这句话,纷纷不停地朝两人抛来注目礼。 宁薛初没参与这个综艺的录制,此时此刻看了气得捶胸顿足。 他们老大,太狗了真的。 想到自己没能现场见证,宁薛初觉得有点亏。 刚刚那位超级狂粉的身影也一直活跃在直播间里,还受到了其他粉丝的推崇。 在扎气球的时候,红字弹幕是这样的——— 【啊啊怎么刚刚好拿到了边梨最爱吃的软糖,这就是缘分!】 在第三轮比拼的时候,又是这样的——— 【呜呜呜好宠啊。】 【日,怎么选了个大桶勺啊,跟个瓢似的。不行,我还是看出来了一丝丝的宠溺。】 边梨的心情居然也跟着这位红字弹幕粉丝的话语波动起伏。 看到后来,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了,选个大桶勺,还能看出来宠溺了? 她想着想着,视线不免往旁边飘,贺云醒离她不远也不近,他坐在侧边的沙发上,和她是斜对着的。 因为这个坐姿,他随意搁着的两条大长腿微微曲起,只要再往前杵一点点的距离,就能够碰到她的腿。 边梨刚这样想着,贺云醒修长的腿缓缓地碰了她一下。 哈? 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因着没开灯的原因,边梨对于光的感知只限于大屏幕映射过来的一小片光亮。 贺云醒侧坐着,半边清癯的脸庞便隐在这片半明半灭之中。 然而边梨却能够准确地捕捉到他的双眸。 黑亮之中,幽深得像一片海。 贺云醒捞起一罐啤酒,修长的指尖微微勾起,像以前做过的那样,拧开来,缓缓送到她面前。 “给我的吗?”边梨的声音很轻,掺和在综艺的背景乐里,听不太真切。 贺云醒缓慢陈述着事实,“你刚刚一直在盯着看。” “现在你又觉得我能喝了?”边梨明显疑惑。 “小朋友也分乖的,和不乖的。想做哪一种,你自己选。” 贺云醒缓缓开口,却是又提醒边梨,他刚刚所说的那三个字。 似是有电流蹿过四肢百骸,边梨觉得自己还没喝呢,就有点醉了。 边梨脸蛋儿被热意包围着,崩得紧紧的,像是罩了一层悸动,迟迟不愿散去。 她环顾四周,看没人在意他们这个旮旯角落,迅速地接了过来,而后灌了一口。 入口清甜,带着点菠萝的香气,不像是一般苦涩的啤酒。边梨不免有些贪,连连灌了好几口。 综艺还在播着,大家也都纷纷泛起了困。宁薛初在嘲笑何煦以,而阮相宜窝在一旁的最尽头,似是睡了过去,应雪来则是早早地上了阁楼。 只有边梨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 到后来啤酒罐空了的时候,她整个人崴了下去,栽在沙发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小嗝。 小姑娘嫩白的脸泛起了微微的酡红,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整个人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甜蜜又多汁。 贺云醒微微俯身的时候,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低声呢喃了几句什么,他耐心地凑近,“嗯?” 这句回应似是给了边梨勇气,她吸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微醺的迷醉,慢慢开口,“……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朋友啊?” 贺云醒顿了两秒,而后轻笑,“你说呢?”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泛着磁,尾音稍扬,缱绻又勾人。 边梨眨巴眨巴眼,“我不是小朋友……我早就成年了……” 贺云醒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樱唇上,粉嫩娇软,瓣似樱花,引人采撷,是天生就适合接吻的唇形。 “我知道。”他沙哑开口。 而后,缓缓地,俯身探了下去。 第 24 章 每一分甜 边梨迷迷糊糊之中,沉溺在一片离奇的光影里。 冷冽淡然的气息轻轻摩挲在她的唇上,带着热烫的温度。 她仿佛陷入最原始的逃亡之中,只想快点挣脱这恼人的桎梏。 她上下眼皮打着架,晕晕沉沉之间,力气没到睁不开。良久,边梨“嘶”了一声,半梦半醒之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手臂后撑,头发乱了一片,散漫地落在肩侧。 她艰难地睁了一只眼,才发现周遭静悄悄的。 月色从外厅的阳台角落漏了进来,夜已经很深了。 客厅里没有意料之中的一片狼藉,反倒是整整齐齐。 喝过的啤酒罐,外卖盒子,以及乱堆放东西的茶几,统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靠近边梨附近的垃圾桶也换上了新的垃圾袋。 她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发现喉咙艰涩不已,有些难受。 轻声咳了咳,而后往四周逡巡一圈,边梨才发现客厅里只剩了阮相宜和她两个人。 Ace那三个人估计已经走了。 她想爬过去把阮相宜捞醒,却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轻薄的外套,是黑色的夹克衫,男士的款式。 边梨抬手揉了揉额头,才想起这件衣服,是贺云醒今天来的那一件。 她拍了拍脸,爬到沙发的另一侧,推了推阮相宜。对方正脸朝下,是正在趴着的姿势。 好一会儿,阮相宜都没醒。边梨用了大劲,清了清嗓子唤道,“喂,阮阮,回房睡啊,别在这儿睡。” 阮相宜怂了怂胳膊,而后蓦地翻了个身,腿搭在了沙发靠垫上。 她喃喃道,“知道了,我是困的,我没醉。” 边梨呵了一声,“我又没说你醉,强调什么。不行啊,你快起来,我怕你再睡了,你回房赶紧洗澡吧。” 阮相宜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开口便是问,“他们都走了?”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边梨摸了摸嘴角,总觉得那儿火辣辣的,好不难受。 阮相宜视线落在客厅各个角落,“还算他们几个有良心,我这就起来了,你也快去睡。” 她说着要撑起自己,视线不经意地落到边梨脸上,惊讶起来,“你是刚刚夜宵吃多了?” 边梨懵懵的,还有点微醺的意思在,脑袋里面似是盛满了水,晃荡晕沉,开口只是单音节应道,“啊?” “你嘴怎么肿成这样了?”仔细看,嘴角那处红彤彤的,鲜艳红火。倒不像是肿,有点像过敏。 “我的嘴?”边梨复又摸了摸嘴角,“我刚才就觉得痛了……” 仔细一想,很有可能是被刚刚那瓶啤酒罐的铝制边缘给刮破了嘴。 她连忙直起腰,想要回房间,去镜子里查看自己的脸。 就快要跨年了,嘴破也算是破相,大熊看了不骂死她才怪。 “会不会好不了啊……我不管,我先回房去看看。”边梨说着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而后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阮相宜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后腰,“哎呦喂,我的妹妹哎,你悠着点啊。” 边梨稳住身形,而后朝自己房间跑,跑了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折返跑了回来,鬼鬼祟祟地瞥了阮相宜一眼,将遗漏在沙发上的那一件黑色外套捞起来,这才回了房间。 阮相宜动作慢吞吞地,脑海里“叮”了一下,突然冒出一条大胆的猜测。 望着边梨没入房门后的背影,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浴室里光线打得很足,边梨特意开了前罩的小壁灯,照映得各个角落都是一片亮堂,也将边梨那张呈现在镜中的脸全然展露了出来。 她嫩白水盈的脸蛋儿上晕着粉,双眸涔出一片温柔的水意,唇色不复以往的淡樱色,此时此刻是充血般的赤红,娇艳似绽放的富贵花。 嘴角那处果然破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像是嗑的,又像是划的,红肿不已,不细看,还以为是唇角天生翘起,莫名给她带了一股媚意。 人真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她心血来潮,喝了一罐菠萝味的甜啤酒,居然还能把自己嘴角给弄成这样。 边梨有些恹恹的,快速地洗了个澡,瘫在床上,了无睡意。 嘴角微微一扯,就抽抽地疼。 不过沐浴过后她倒是放松不少,脑子的清醒也逐渐释放开来。 视线也随后落在了挂在床头的那件黑色夹克衫上。 思忖片刻,边梨摸出手机,划开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着的是凌晨十二点半,已经很晚了。 边梨脑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打开微信,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犹豫了半晌,点开了贺云醒的头像。 但仅仅是这样,也让边梨徘徊不已,开始迟疑起来。 是问呢,还是不问呢。 她头埋在柔软的床褥之中,而后在被单上滚了两圈,这样还没过瘾,边梨闭着眼,无声地朝着空气蹬了蹬腿儿。 良久,她郑重地点开了贺云醒的朋友圈。 聊天之前,先热热身。 他朋友圈不是空白一片,不过也不多就是了,统共就寥寥两三条。 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屏蔽的时间限制。 边梨一条一条点开看过去,无一例外都是有关于创作歌曲的内容,以及个人工作室的几张图。 连张自拍也没有,呆板又无趣。 对比起自己花里胡哨的朋友圈,吃喝玩乐,什么都要记录一番,那差别来得可真就大了。 她指尖往上划了划,看到了他的相册封面。 是蓝天晴阳下的一颗树,阳光灿烂,花也开得正好,白簌簌的一片,映衬在叶子脉络之间,绿白相间,清新又好看。 看照片捕捉的这整片风景,好像是在春天盛开的梨花。 边梨心底暗自“咦”了一声,没想到贺云醒平常看起来又酷又冷,做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相册封面居然选得这么温馨。 她不经想起贺云醒和她相处之间的那些场景和话语。 所以这个人内心里,得埋藏了多少暖啊。 边梨想着想着,又眼尖地在相册封面下方,觑见了一行醒目的字。 那是他的个性签名,只单单两个字—— “不醒。” 这是由贺云醒全权创作的,红遍大江南北那首Ace出道曲的名字。 这几乎是家喻户晓,无人不晓的一首爆红单曲。就是边梨,也能够熟稔地哼出个调调来,再唱几句词儿。 这种病娇做作风,还是很带感的。 蓦地,她心念一动,脑海里不经浮现起了自己的个性签名。 边梨实打实地贯彻了自己的小本性,就一个字—— “睡。” 两个人连起来,倒还有点料。 睡不醒。 睡……不醒…… 边梨突然觉得自己变了。 她居然都敢倒贴大佬了。 边梨复又点进贺云醒的聊天框,给自己壮了壮士气,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 就在她反复徘徊的时候,她眼睁睁地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备注着的“胖崽”两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而后没过多久,下一秒,对方弹出来一条信息框—— 【X。】:我很想知道,你打了这么久,到底在打些什么。 【肥肥吃梨梨】:……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打了很久的啊。 边梨仔细回想,有点头目。 她突然觉得,微信这个“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功能不是很行。 看他没再回消息,边梨又骚扰过去一条。 【肥肥吃梨梨】:咳咳……您还没睡呐?我就是想问,那条黑色夹克衫是不是您落下的? 然而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 边梨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矫揉造作过,她其实知道这件衣服,就是贺云醒的。 她动作迅速地点了“撤回”,而后将手机抛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一头扎进枕头中,低低地小小地尖叫了两下。 这时,手机“嗡嗡”两声震动起来,边梨捞过来,半睁开一条眼缝,偷偷地看。 【X。】:撤回什么,我都看见了,衣服是我的。 【肥肥吃梨梨】:哦……谢谢您…… 【X。】:我有那么老? 随后他又发了一张当初偷拍她的那张图,威胁和暗示意味很足。 这张图还附有一句话—— 【X。】:要么喊前辈,要么叫哥哥。 边梨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而后怼了回去。 【肥肥吃梨梨】:哦,也行,胖崽哥。 【X。】:嗯。 边梨有些傻眼。 就一个“嗯”字?贺云醒也太好糊弄了吧。 边梨翻身趴在床上,而后小腿撑起来,在空中晃悠。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是,她此时此刻,正笑得眼涡深深。 【X。】:你还不睡? 【肥肥吃梨梨】:是啊,我的嘴角好像被划破了,痛痛的,我有点生气,睡不着。 贺云醒那头罕见地没有反应,也再也没有下文。 边梨倒是没有介意,随后又问他什么时候把他的外套还回去。 这才是她今晚找他的最终目的。 【X。】:跨年舞台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肥肥吃梨梨】:哈? 一句“为什么”就这样卡住。 两人离这么近,她还以为马上就能还了。不过距离年末也就四五天的样子,倒也等得起。 她刚想欢喜地应一句好,而后道晚安的时候,贺云醒又马不停蹄地来了两条—— “怎么,等不及了?” “你可以现在来我房间。” 第 25 章 每一分甜 等不及?? 所以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她等不及了。 边梨撇嘴,心下念头一起,直接甩了一张表情包过去。是一个熊猫头义正严辞地伸出一只手,做阻止的姿态。 【肥肥吃梨梨】:打住打住,我一点也骚不过你.jpg 【X。】:? 边梨想了想,还是下了个决定。 要不干脆现在还回去好了,跨年舞台人多眼杂,后台镜头机位繁多,还有各大后援会粉丝探班,她要想见到他还真不好说。 到时候手里拿着衣服递过去,好像也不太现实。 【肥肥吃梨梨】:这样吧,我现在把衣服还给你?就在阳台那儿,我递给你? 【X。】:我睡了。 边梨寻思着,您不还是能打字和回复消息的吗? 贺云醒现在……好像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他这样,就是拒绝了的意思了。 然而刚才那个让她去他房间的也是他。 说来,边梨对于跨阳台这个骚操作好奇不已。 其实两个房间的平台呈现于同一个水平面,就是在中间隔断加了一道矮栏杆。 是稍稍一跨边能越过去的距离。 她心里刚刚蹿起来的那点儿火苗此刻也偃旗息鼓。 【肥肥吃梨梨】:哎………那晚安? 【X。】:安。 她梨紧紧盯了会儿屏幕,没再回复他,只是轻轻哼了两声。 边梨浅浅阖上眼,没由来地觉得,这样的夜,泛起了点点的暖和甜。 · 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后,在跨年的前一天,边梨和两个姐姐,整个团队都窝在练习室里,整整预热了半天。 永远不要指望艺人在新年交际的伊始还能够游刃有余地清闲。 如果真的有,那只能说是有够糊,还是糊到地心的那种。 不同于以往网络台的在线直播,由于近一年来Gemini组合人气的急剧上升,壹千娱乐也为她们争取到了上星的机会。 上星台和网络台差距不言而喻。前者流量大,受众广,知名度也更高。为了配合智能用户的需求,还开通了专门的手机软件应用,和电视一起直播。这样以来,不仅保证了在电视机前有收视率,也留住了大多数在网络上冲浪的夜猫子。 而后者,流量和业务范围,都是不能拿出来相比的。 实际上说来,就是除了自带粉丝,压根没人会去看的那种类型。 国内的偶像发展仍然处于一个不太成熟的状态,业务能力也参差不齐。 而这些偶像团体,一般参加的跨年舞台,都是一些小众的网络平台,露露脸,唱一首歌就差不多了。 这次边梨她们被分派到猕猴桃台,说不高兴那肯定是假的。 猕猴桃台是国内流量最大的上星台,综艺火爆,电视剧也是播一部红一部,国民度很高。 每年由这家电视台所承办的跨年舞台,热度和粉丝都是牢牢占据第一。 不提电视台本身的知名度,它所请来的,聚集着的各种演艺大咖,就足够证明火热程度。 以往猕猴桃台只单单挑选两个在圈内流量能打的男团作为表演嘉宾,已经是许多年不见女团的身影了。 圈内女团人气和实力不太能打是公认的,然而这两年来新星闪耀,不少演艺公司瞅准了这一块儿的空缺,培养出许多各方面能力兼备的新女团,这些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壹千作为业界内的龙头把手,虽说投入较晚,但确实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Gemini一经参演的消息传播开来,网上登时炸开了锅,粉丝欢喜,路人疑惑,当然更多的是期待。 冉冉不断上升的热度,让圈内圈外的人都感觉到了Gemini的成功。 后期的路谁都无法预测,但是眼下最起码的势头和劲头,都能够觑见未来一二,定不会太平庸。 更何况,这在以往,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团能够实现的。 边梨秉承这样的信念,练习得更加卖力,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曝光机会,那么更应该牢牢抓住。 Gemini在公司训练整合好以后,除去练习的前半天,剩下来的后半天,以及接下来的整个夜晚,她们都不会有休息的机会。 猕猴桃台将跨年舞台选在了Z市一家偌大不已的室内体育馆,规模宏大,明星众多,这也就意味着现场直播要求的不一般。 不允许出错是最基本的,所以浩浩荡荡一群明星,要提前一天来会馆内彩排,好让自己不对明天的真正式直播发怯,保质保量。 彩排和正式的时间是相悖的,一些有行程或者是咖位高的大佬,统统被安排到了前面。 Gemini两者都不占据,排到的位置自然而然地靠后,轮到她们还要早得很,估计那时候都到凌晨了。 边梨也会给自己打发时间,左右跨年前夜和当天都得在体育馆内度过,她也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举办方也是大方,无线网全面高速覆盖,边梨窝在专属的休息室内,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微博。 阮相宜和应雪来都在闭目养神,身上批了一件薄毯。 大熊看了一遍彩排流程,又帮她们检查了一遍耳麦有没有出问题,这才有空来说她们。 “别人之前都有合作舞台,年末了我看了看,怕你们太累,就都帮你们推了,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你们还是太闲了。” 边梨叹息两下,开始僵尸挺的模式,“大熊,你懂什么啊,其实我已经很累了,但我睡不着,眼皮子沉沉的,累都要累死了,可偏偏手机这么好玩,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话一套一套的,伶牙俐齿,最会辩解。 大熊只能表情呵呵,“还不是因为轮到你们这一期出道的时候,好家伙,小沈总接手公司了。新老板管得相对来说又没那么严,换做以前,你们连手机的壳都摸不着。” 边梨随意附和两声,不知道想起什么,随即转头一问,“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这真的是等到花儿都要谢了。” 大熊抬眼看了看钟,摇了摇头,“早着呢,我的姑奶奶。你学学其他人,都没你这么吵。要不你先睡会儿吧,睡一觉起来差不多就彩排了,这样不是好得很吗?” 边梨一噎,“可是我就是睡不着。” 话音刚落,她眉眼聚敛着的愁绪散去,转为焕然一新的欣喜,很快又补了一句,“哦对了大熊,如果我要你帮我送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大熊狐疑地盯着她,“送什么东西,你要给谁?” 接收到对方警惕又防备的视线,边梨话到嘴边又堪堪打了个转儿。 她脑海中蓦地浮起一道人影,很久之前上综艺,和她分到一组的男团成员游书。 对方在综艺结束之后,给她送了吃的,好巧不巧被大熊发现了,直接就把人唇白齿红的男孩给说教到懵逼不已。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的。 算了,要是被知道她是让他去给贺云醒还外套的。大熊就是为了李哥,也会把她修理得很惨。 边梨假装镇定,无辜地眨了眨自己水润润的双眸,“哦,我是问问我能去厕所吗?” 大熊径直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憨厚结实的身躯佝偻着,也是近来折腾得累了。 他无精打采地摇摇手,“也不用这么听话,这种事还要我同意?叽叽喳喳地,跟个小孩子似的,快去快回啊。” 边梨点点头,偷摸摸地打量着他,看大熊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飞快地直起身,而后探到一旁的包包里,捞出一个黑色的手提袋,往外走去。 走廊里都是形形色色忙碌着的工作人员,瞧不见几位明星。 边梨走到厕所间旁,挑选了一个偏僻又隐秘的位置,这儿相对来说安静许多。 有一盆巨大的盆栽挡着,倒是成了一方好天地。确保这边没有旁人,也不易被人发现,边梨便直接给贺云醒发了位置共享。 【肥肥吃梨梨】:我把你的外套带过来了,就在位置共享这里,你过来吧?(悄咪咪地哦 贺云醒回复得很快,就俩字,一贯的简约风格—— “好,等我。” 得到确认的回复,边梨怀里抱着手提袋,躲在盆栽后方的这一小角,耐心地等。 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开始百无聊赖地踩地板玩。 地板是瓷砖的类型,五颜六色,色块喷漆不一,看起来虽是撞了色,风格却是大胆,十足得标新立异。 边梨低着头,刚在思索为何体育馆内还能够有这种设计,视线里迈入一双黑色的军靴,色泽透着阴沉的暗,踩在这色彩斑斓的瓷砖上面,交相映衬,诡异得好看。 军靴往上,是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黑色裤腿收在稍细的靴筒里,显得整个人身形颀长,气质凛然。 贺云醒穿得是偏军式的制服,斯利亚克旧贵族的华丽宫廷风,精致又有版型。劲肩那块儿裁剪呈现平直角的设计,勾出利落的轮廓。 边梨霎时敛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繁乱思绪,只觉得呼吸一窒,被贺云醒眼前这么嚣张又跋扈的英气逼得心间都泛起了难捱的酥麻。 以往那些悸动都成了小打小闹,此时此刻的波涛起伏才是惊天又直接。 她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贺云醒优越的眉骨轻抬,嗓音清越,“等很久了?” 边梨这才稍稍回神,“哦……没有很久,你挺快的。” 贺云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我很快?” 边梨还没来得及参透他话中的意思,植物盆栽的对面传来一对男女的争执的声音,虽然尽力压制住了嗓子,但还是不难听出两人朝着这边越走越近。 边梨心都要喀到嗓子眼儿了,一把将贺云醒拉到自己面前,让他踏入这个小角落。 那对男女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眼下两人却离得很近,面对面站着,咫尺相离。 只要一个微微抬头,一个稍稍低头,便能轻触到对方的面颊。 边梨甚至还能清醒地感知到贺云醒喷洒在她眼睑间的清冽气息,若有若无。 只是这味道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 一时无话,蓦地,边梨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外套呢?” 边梨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怀里抱着的袋子,轻声开口,“在这儿。” 贺云醒抬手将手提袋拿了过来,刚要挑眉说些什么,植物盆栽对面的那对男女声音开始不对劲起来。 听动静,还有些许的情难自抑和把持不住,在疯狂地纠缠。 应该是良久不见的小鸳鸯,自以为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儿,顺带打个啵,丝毫不觉背后还有人,就仅仅隔着一道的距离。 贺云醒先是一愣,而后刚好开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微微低着头,从脖子根到脸颊那一块儿,都泛起了淡淡的粉,好不招人。 颈线因为低垂着的角度,弯成稍曲的弧度。 倒还,挺害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那对野鸳鸯走之后,边梨才缓缓回神。 贺云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我走了。” 边梨还是不抬头看他,“……衣服我洗过的,可以直接穿。” 贺云醒拇指尖和食指尖搭上她的下巴,微微使力,勾起她的脸,而后缓缓望入她双眸,“等会儿好好表演。” 话音刚落,他的手也落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一瞬的触碰,只是在空中飘渺挥散的一缕烟,轻描淡写。 边梨站在原地,看贺云醒修长的身影隐在拐角处,才缓缓抬手,顺延着贺云醒刚刚摸过的地方,摩挲了一下。 贺云醒花了点时间,才从外面回到休息室。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宁薛初抬手捞起一瓶矿泉水,吨吨地灌。 而后他作势要去碰这个袋子,被贺云醒冷冷地睨了一眼。 贺云醒漠然地拍开宁薛初好奇乱动的手,一点怜惜也无。 他是真的懒得理宁薛初,坐到沙发上以后,便径自打开手提袋。 里面的黑色夹克衬衫被叠得整整齐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贺云醒拿了出来,随之闻到了一股草莓桃子味的清香。 甜甜的,是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宁薛初伸长脖子凑过去瞥了一眼,刚灌的水差点没从喉咙里喷出来。 他是眼花了吧? 不然怎么自家老大,那位传说中的高岭之花,能对着一件衣服,笑得……一脸荡漾。 第 26 章 每一分甜 宁薛初心下狐疑不已,看着贺云醒此时此刻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奇怪。 蓦地,他眼神落到那件黑色外套上,心里从以前便埋下的那颗种子,悄悄地发了芽。 这是一件十分眼熟的衣服。 也是那天,他们一起去小师妹宿舍的时候,贺云醒所穿的外套。 具体的事情宁薛初也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周围的人陆续都没有在关心综艺节目了,唯独他一人,看得津津有味。 客厅里除了壁墙上投射出来的荧荧之光,周围都陷入了成片的黑暗。 看到综艺的最后一个环节时,他转过头来,想像刚刚那样,去打趣综艺的主人公,两位当事人。 奈何他余光还没找到着落点,就被何煦以制止住,不容拒绝地,强硬地掰了回去。 他不明所以,心中只有隐隐的猜测。 宁薛初到底没有拗过自己那份叫嚣着的好奇心。 所以当他撅着劲儿,趁着何煦以起身去沙发另外一边的时候,转身一抬眼,便看到了贺云醒的动作。 对方正双手撑在仰躺在沙发上的边梨两侧,微微抬起了身子,而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了边梨身上。 似是感受到了宁薛初目瞪口呆的凝视,贺云醒略微拧头,朝他看了过来,表情未有任何地松动,只是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唇前,紧紧地贴着,“嘘”了一声。 宁薛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大刚刚做了什么,但也不是很纯洁就是了。 他愣愣地点头,而后就真的听话地噤了声。 想问的一切全然喀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后来他们回去之前,还被贺云醒命令着,一起做了免费的清洁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件外套辗转之下,还是回到了贺云醒手中。 临走之时,外套分明还在边梨身上好好地搭着。 回想起这一切的宁薛初,总算弄明白贺云醒高在哪里了。 还外套这种事,一来二去,你来我往,就算是没什么,也要被搞成有什么。 他啧啧两声,“团里面,三个人,两个不正常,只有我根正苗红,真是可惜了。” 何煦以也是一看起来就格外不好相处的自闭男,时而毒舌时而抽风,一点儿也叫人捉摸不透。 说完,宁薛初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没错。” 另外两人神游境外一般,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皮都没掀起。 宁薛初上蹿下跳,凑到贺云醒身边,“老大,不是我说你,你有必要对着这件衣服笑成这样吗。” 贺云醒的微笑让他联想起了盛开的菊花,还是特灿烂的那种,阳光一经普照,还能随风摇摆。 “不就是肥……那谁还给你的吗?”宁薛初声音刚刚拔高,余光瞥见李哥看过来的狐疑眼神,当即舌尖打结,话锋一转,改了称呼。 果然,李哥没放过任何一丝动态,皱了皱眉,“你刚刚讲的什么,什么肥不肥,什么那谁不谁?” 贺云醒刚刚眉眼间聚敛着的悦然全然不见,此时此刻眼神很冷,唇角也抿成冷硬的弧度。 而后带有极强警告性意味地望了宁薛初一眼,嗖嗖地冰刀子直直射了过来。 宁薛初游刃有余地应付,一句话,三分真掺七分假,“哦感觉自己最近变肥了,想变得和那谁一样瘦。” 李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就好好锻炼。你还真别提,当初让你参加个真人秀,别人都能晒腹肌,就你,白斩鸡一样,经纪人聚餐聊起这话题调侃我,我老脸一红,都有点不好意思。” 宁薛初不以为然,“我这种花美男,锻炼什么?粉丝最是口是心非,她们就爱看我这种清瘦有型的帅哥好不好,我真去举铁了,她们跑得比谁都快。” “云醒也有六块腹肌,你怎么不和人家学学?” “那是他天赋异禀好不好,他也没举过铁。反正我是不会举铁的,这辈子都是不会举铁的。” 李哥想了想,觉得宁薛初确实说的有道理,此刻又拉不下脸来马上赞同他,只是打折扣迂回,反问他道,“做人看事怎么就又肤浅了呢,当初大吼粉丝事冲着你的实力来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宁薛初捏了捏自己不存在的肌肉,“怎么了吗,脸也是实力的一种,第一印象吸引不了人,谁还愿意进一步来欣赏你的内在灵魂啊,没办法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谁让我是个明星呢。” 说完他嬉皮笑脸地又补了一句,“可是话说回来,像我这么完美的也不多了吧。外表就不说了,内在实力也强。” “……我服了你了,你要是能少惹点绯闻,我就能给你拉一红色横幅,上面贴着俩大字——‘完美’,都不带你提醒的。”李哥扭了扭手腕,想着自己以前处理的那些公关,越说越气。 “我说了八百遍了,真没有,鬼知道怎么被八卦记者说成那副样子的。”宁薛初当即反驳了回去。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团里另外两位私下里暗渡陈仓,比他嚣张了去了。 “你要是能保持距离,还能被拍?都说了别离其他女艺人太近,你当耳旁风是吧,当时候粉丝反噬,你哭都没地方哭。” 宁薛初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神情讪讪的。 他在桌底碰了碰贺云醒的腿,想让对方帮忙说说话,然而贺云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火没烧到他眉头上来,自然是不着急。 贺云醒微微点头,“李哥说的是,还有。” 他闲散的眼神撂了过来,看得宁薛初浑身不对劲,“你什么时候话能少点?” 宁薛初小声逼逼,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语气说,“人家小甜心的话不嫌弃多,我的你倒是嫌弃多。” 一直在旁边装死的何煦以终于坚持不住了,语气嫌弃得要命,“宁薛初,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宁薛初直接怼了回去,两人中间隔着个贺云醒,隔空互怼,半点也没带虚的。 贺云醒夹在中间,神情淡然。修长的手指微动,而后将那件黑色夹克复又放回了手提袋里。 · 猕猴桃台今年年末请了不少有名的大咖来表演,其中包含了许多演员和小网红,不过并无大碍,演唱能力不足,人气和热度来凑。跨年舞台的互动环节照例会有互动环节,彩排轮过一遍以后,时间已经不晚了。 Ace当天的现场表演和以往一样,是压轴演出。彩排的顺序则被安排在中间这一截,不前也不后,也能够接受。 彩排了仅仅两遍,组合就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工。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纷纷赞不绝口,Ace业务能力是肉眼可见的顶尖。组合人气如此爆棚,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更别提,他们从出场以来到彩排结束,都十分的配合。态度恭敬,谦虚谨慎,摄影组有什么要求,都仔细记在心里,舞美的变换以及机位的调节过目不忘,就像是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一般,完成度不在话下。 这样愉快地合作,是个人都觉得身心舒畅。 彩排完了以后,组合没事情干,便闲了下来。李哥让他们自由分配时间,而后跑到一旁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仔细地探讨,到时候直播互动环节会有许多问题,为了防止直播出岔子,还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中央舞台旁边有一个电子显示屏,显示着彩排的进度和顺序。 贺云醒下舞台的时候,看了一眼,而后才缓缓迈下台阶,直接走到下面的艺人席位。 艺人席位分了几排,还是以往直播的老规矩,导播会切几个在下面艺人观看反应的镜头,以此来调动现场和外部粉丝的热情。 但那都是到时候直播的事情了,眼下贺云醒走到这儿来,甚至还挑了个座位坐下,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你搞什么?”宁薛初有疑问就问,他说着抬头,视线所及之处,黑漆漆一片,只勉强能看清暗红实色的座席。 何煦以虽是跟着贺云醒,眼里也带了些许的疑惑。 环顾一圈,舞台此刻没人在彩排,黯淡着光。而靠着远处的坐席,尽头的另一端,倒也坐了几位明星。 贺云醒坐下来,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搭着,上下交错叠着,撇去刚刚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锋芒,整个人静着斜倚在这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懒散。 听了宁薛初颇像是质问的语气,他也只是淡淡回应,“休息。” “休息不回休息室?”宁薛初搞不懂他,但也觉得这里氛围好,实在是不错,继而跟着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玩。 他们坐了一排,也不交谈说话,安安静静,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三人一时无话,都在各自想各自的事情,思绪各异。 · 边梨因为回去晚了,被大熊揪着好好地教训了一顿。她也是讨巧,一番应付,倒也真的被她混了过去。 不过彩排是真的费时费力,直到三个女孩连睡都不想睡了,硬生生熬了两三个小时,彩排的顺序才轮到她们。 边梨坐得浑身僵硬,来到舞台前的时候,和别人拉筋的方式都不同,她只是自顾自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灯光老师看了觉得好笑,“这样效果好吗?” 边梨嘿嘿笑了两声,“对于我个人而言,挺好的。” “行,再准备两三分钟,你们就就位吧,到时候录制到中间的时候,有个升降舞台,记清楚地板的格子位置,都时候踏错了就麻烦了。” 阮相宜听了点点头,三个女孩聚集在一起,围成小圈,而后自己给自己加了油。 Gemini还没有开过单独的大规模演唱会,以往参加的都是拼盘。眼下跨年这样的大舞台,也没有尝试过几次。初初有些紧张,而后到底是训练有素,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游刃有余。 彩排了五六遍,导演组才敲板,让她们休息休息。 “你们先去艺人坐席待一会儿,下一组彩排完了,还得再来最后一遍。”看了她们的演出效果,导演还是有点不放心,叮嘱道。 大熊听了,连忙在一旁迎合点头。 阮相宜给微微喘的边梨和应雪来两人擦了擦汗,和大熊交接完以后,说道,“找个地方坐吧,然后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刚才的一些细节。” 其实很多细节没抓好,到时候不是录播而是直播,理应对自己和团队严格一些。 边梨点了点头,她跳了五六场,有点微热,后背涔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边跟着阮相宜往艺人坐席走,边用手像扇子一样摇了摇,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她们这一组的彩排已经结束了,此时此刻光影隐去,台下坐席黑漆一片。 这里的一排坐席,乍一眼看过去,坐了不少人,估计都是被导演组要求留下来待定的艺人。 她走在团队的最后面,微微弓着腰,周遭昏暗,她看不太清,脚下不自觉地放慢。 途径到一半的时候,阮相宜和应雪来已经甩了她不小的距离。 边梨直起身,加快速度,小步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她脚尖倏然抵到一样坚硬的东西。而后一股不可抗力猛然袭来,边梨不设防,被硬生生带着绊了一下,整个人随之往旁边一栽。 她双腿岔开,直接坐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而且,整个人,摔进了一个清冽好闻的怀抱里。 边梨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单机一般横亘着一条磁线。 她双手撑着对方略带温热的宽劲胸膛,略微抬眸,撞入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周遭的光影都在飞速地褪去原本的模样,模糊了一片。 唯独这双黑曜的双眸,熠熠闪光,像深海里点缀的星星。 不过对方没有给她留有多余思考的时间。 温热大腿的主人此时此景,正单手撑脸,微微敛眸,疏散地睇她。 他语气懒散,尾音像把小钩子,微微上挑,戳人得要命。 直晃晃在她心间炸开—— “投怀送抱,喜欢我啊?” 第 27 章 每一分甜 两人腿那儿紧贴着,热意源源不断地蹿了上来。 贺云醒却是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整个人懒洋洋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仿佛在他的认知中,两人这样子的姿势,再正常不过了。 边梨顿了两秒,而后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撑着他的肩膀想要坐起来,然而慌慌乱乱之中,不免乱了章法。贺云醒似是不经意地一动,边梨抬起半个身子,再一次俯冲了下去。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姿势。 比刚刚那样子的坐姿,力道来得更重,着力点全定在那一块儿,深深地凿着。 贺云醒因为边梨这个动作,登时闷哼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边梨以光速涨红着一张小脸儿,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景下,也不难瞧出她此刻的窘迫。 一双杏眸黑亮亮的,此时此刻带着点微愠,瞪了他一眼。 坐席这一块儿没有人在意,但是两人动作这么嚣张,动静又大,直接影响到了周遭的人。 宁薛初从刚开始就一副震惊到不行的模样,眼下咽了咽口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边梨咬了咬唇,这样近距离接触,她全身哪儿哪儿都是软的,半点力都使不上来。 头顶发丝间儿都透着尴尬。若是地上能有沙洞,她绝对能像鸵鸟一般埋进去。 她没敢多做停留,挣脱间直接跳了下来。 走之前,边梨呼吸都带着热。蓦地,她想起贺云醒刚刚附在她耳旁所说的那句话。 投怀送抱,喜欢他? 他倒是想得美。 压抑住心底乱蹦的迸射感,她定了定呼吸,低下头来,临走前,还不忘在他的脚上狠狠地碾了一下。 在贺云醒的感知里,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下,这么一脚,倒像是轻轻地点在了心尖儿,有点甘之如饴的意思。 宁薛初刚要唤她,“肥——”这个韵音连了一半,便被打了回来。 望着女孩慌乱带跑的背影,宁薛初顿在原地,内心倏然升起一股感慨之情。 他转而去问何煦以,“刚刚你绊人女孩了没?” 何煦以想也没想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听了对方的答案,宁薛初啧啧两声,他自己也没伸腿,那么到底是谁绊的,显而易见。 罪魁祸首顿时牢牢地锁定了某一位无赖。 他望向贺云醒,语气里多得是五体投地,“我靠老大,你太特么骚了,我是真的服。” 看着这动机十足的样子,多半是早就计划好了。 从刚刚Gemini上台表演彩排的时候,他就目不转睛。 平日里参加其他颁奖典礼,亦或是演唱会,同样是坐在下面的艺人观众席上,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贺云醒还维持着半撑着脸的姿势,正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地上。 半边侧脸隐在昏暗明灭的光影里,看着是正在沉思。 然而鸦黑的睫毛之下,鼻影很深,唇角微勾,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不难看出,他此刻应该心情颇为不错。 听了宁薛初的话,贺云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稍稍点点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然而宁薛初瞅见他这样,更加激动了,如同打了激素,亢奋不已的尖叫鸡。 “你点头了?你居然还真的点头了??”以往碰到了有关边梨的话题,都是让他承认简直比登天还难,眼下居然点了头,这无疑是另相承认的意思。 自己以往的猜测统统在这一刻落在了实处。 贺云醒修长的手掏出手机来,目不斜视,回应宁薛初的激动,“你的声音还可以更大点。” 他刚刚一时情急,嗓门扬起,不免就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有一部分工作人员都探头往这边看过来,前两排斜侧方的艺人,即便是离得远了,也好奇地往这边探过头来。 宁薛初识相地放低音量,声音很欠扁,“不过骚是一回事,人理不理你又是另外一回事啊,你没看到肥肥都气跑了吗?” 这个认知让他心神一阵舒畅。边梨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妹妹,面对这种级别的狗男人,就不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避而远之。 说完,宁薛初等了良久,也没见贺云醒回复他。 ? 难道他激得还不够? 宁薛初疑惑地低头,不可控地看到了贺云醒手机的屏幕。 虽然调低了暗度,也不难看出那上面正停留着的页面,是相册。 随着主人手指的拨动,相册上面也随之一帧又一帧的滑过。 每一张照片上的主人公,都直愣愣地指着同一个人—— 是边梨。 今日份连击的震惊,快让宁薛初不认识自己了,更多地还是对于挖掘出贺云醒不为人知一面的疑惑和惊诧。 “我眼是瞎了吧,你怎么不去东京女子志报个名呢,整得跟个变态似的。”说完,他凑上前,想看看贺云醒偷拍照片的清晰度,直接被挡住。 贺云醒不紧不慢地关了相册的应用,侧眼看他,“你搞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搞什么几把玩意儿?”宁薛初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贺云醒见怪不怪,明晰的指节微动,不知道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些什么。 “你牛,即使你不理我,我还是要划重点提醒你并且告诉你,肥肥压根就不吃你这一套。”宁薛初甩了甩胳膊,郑重地下了个定论。 贺云醒倒是认真地思索起来,罕见地回应得快,“怎么说?” 宁薛初难得被搭理,登时像只捋顺了毛的小狗,脾气也好了起来,“你得哄着,宠着,你这样欺负人小姑娘,算个什么回事啊?” 这又是绊倒又是调戏的,他是看不下去。 刚刚边梨又羞又窘的,差点没往贺云醒脸上呼耳刮子了,然而他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宁薛初虽然强忍再三,还是觉得自家老大有点小可怜。 他想了想,凑上前附在贺云醒耳畔,小声呐呐了几句。 一旁的何煦以见了冷呵一声,“宁薛初,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你让鬼信你的话呢?” 宁薛初笑得灿烂,“上次信我的不是你?自己没成功,可别怪我头上。” · 阮相宜扒细节的时候,边梨时不时地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怎么了,能热成这样?”阮相宜望了一眼边梨的红得充血的脸蛋儿,疑惑不已。 按理说平常训练力度也够,不至于累成这副样子。 边梨听了,脸上热意又深了几分。 她完全没有办法了,血液倒流,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舞动着。 不停地在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边梨暂且压下去自己内心的那份悸动和快得要蹦出来的心跳,故作淡定,“啊我没事,别管我,阮阮你继续讲。” 阮相宜揪了揪她的脸蛋,只当是她真是累得乏了,“再忍忍,跨年过去,熬过这一阵,应该能休息一阵子。” 边梨点点头,只是思绪慢慢地又飘了出来。 她和贺云醒刚刚贴得那么近,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亲密。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清瘦的骨骼,微微硌起。修长韧劲的双腿蕴着力量,还有他宽劲的肩,带着温热的呼吸,砸在她面庞两侧,近在咫尺,相离相近。 边梨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脸“嘭”得燃烧起惊涛骇浪般的热伏,红得像是高高挂起的灯笼。 她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阮相宜和应雪来的手,一边攥着一个,欲哭无泪,“求求你们了……掐我一下吧……呜呜呜我好难受……” 阮相宜愣在原地,就连一向清冷的应雪来也罕见地挑眉,眸中带着试探的怀疑。 边梨嗓音懊恼无比,“你们就当我是神经病……” - 经过贺云醒这么一出以后,边梨内心的那股子不确定性进一步饱和了。 并且还带有一种愈发喷涌而出,从隐藏在深地,终于萌发向上的光明感。 边梨的预感从未这么强烈过。 彩排完以后,她又在网上的搜索框,输入了那个看起来就烫手的名字。 作为圈内众人皆知的顶级流量,贺云醒堪称界内楷模,半点暧昧的绯闻也无。 不过他是性子使然,懒得有。也更不是为了所谓的框框架架,而去遵守。 他不爱接触,就真的和女艺人们保持极远的距离,男艺人们同理。 和传统偶像不同的一点是,他不会说一些甜蜜的话,不让粉丝介入他的私生活,大部分时候,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般狂妄不羁,换做一般的爱豆,早就被那些自称为上帝的粉丝,远远地抛在脑后,无人问津。 然而粉丝的狂热和他居高不下的流量再一次证明,对事不对人,贺云醒就是圈内的奇迹,不可能中的可能,是让人仰望以及羡慕的神。 边梨再三浏览了众人对他的评价,联想到贺云醒在自己面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再一次不争气地用双手捧着脸,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 因为自己心中老是想些有的没的,边梨莫名心虚,偶尔在后台碰见了,也一直躲着他。 眼神躲闪就不提了,迎面打招呼这样子正常地打交道,边梨总是一个激灵,比兔子溜地还快。 她自己也气不过,明明先招惹人的是他。到头来,她却成了躲的那一个。 不过忙起来,很多事来得汹涌,随着潮起潮落,去得便也快,只剩下丁点的痕迹。 彩排连带着忙活了一整夜,边梨跟着团队,压根没有可以歇息的机会。 不过是喘口气的须臾时间,也来得格外奢侈。 因为连夜赶急,组合都是高度紧张,三个女孩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半点马虎都没有。 等到所有的直播表演圆满成功之后,边梨才放下心来。 距离跨年的零点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主持人和观众互动的环节了。 每位艺人轮流上台,而后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大屏幕上时钟的轮转,一起见证新年元旦的到来。 Gemini到底是偶像组合,出道年份浅,咖位比不得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便识趣地站在了最后一排。 三个女孩围成一圈,互相依偎着,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的飞逝。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些许的憧憬。 还有三分种,便是零点的到来。 边梨等了一会儿,抬腿迈到一旁,那儿有一块硕大的彩色电子屏,可以清晰地看到倒计时时间,精确到分秒。 她刚侧过头去看,双马尾辫儿便被轻轻地揪了揪。 边梨略微抬眸,小辫儿又被摸了摸。 贺云醒用手勾住她双马尾的发尖儿,轻轻转成一个圈,“怎么又开始躲我了?我就这么可怕?” 边梨撇撇嘴,“……别摸我头发。” 她昨晚彩排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贺云醒倒是听话地松开了手,笑了起来。 边梨见过他很多时候笑的样子,都远远没有现在来得惊艳。 他就衬在繁彩冗杂的背景色里,略微低头,看着她笑。 大屏幕上倒计时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 音浪浮动,乐声起伏。 边梨周围都是喜庆的欢呼声,台下的观众热闹的祝福徐徐不断地传来,台上相熟的艺人相拥在一起。 大家都在庆祝着新的一年,新的伊始。 贺云醒也缓缓开了口,在她耳畔轻声,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 他的声音像是穿过了深林海洋,穿过了雪原山脉,带着仿佛被沙砾摩挲过的朦胧质感,汇聚成一句话——“新年快乐。” 第 28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受不了贺云醒这样专注的打量,微微偏头,躲开他的视线,轻轻开口道,“你也是,新年快乐。” 贺云醒挑挑眉,须臾片刻,从他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宁薛初嘿嘿一笑,“小肥肥,新年快乐呦,新的一年也要长高高,直播也要……” 他话说到一半,及时打住。 周遭都是欢快的歌曲声,整个演播大厅里回荡的庆贺将宁薛初的话语掩盖了过去。 边梨没听清,倒也没在意,“宁哥,你也是,同乐哈。不过我又不是小学生,你说话语气也不用那么幼稚。” 说完,她朝着最一旁的何煦以点点头,直接跑到了两个姐姐那儿。 这样美好的时刻,当然得和成员们一起度过。 边梨小跑的时候,两根马尾辫儿晃荡出轻微的弧度。宁薛初望着她的背影,乐呵呵地朝着贺云醒说,“怎么样,效果是不是不错?” 贺云醒嘴角虽还是呈着平整的一条直线,神色却比以往要来得松散些。 他往后靠了几步,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开口问道,“什么叫效果不错?” 宁薛初笑起来,照着贺云醒的肩膀,轻轻地捶了一拳,“明知故问,死闷骚。” 贺云醒单手插兜,头微微垂着,思绪难得兜兜回转。 他以为这样便已经足够,哪成想,刚刚这么和她对视,他就有点受不了。 这真的,远远不够。 · 现场倒计时的时候,阮相宜转头就找不见边梨的人影。 这边人来人往,四处都是互相认亲的明星,一个不留神就能被挤走。 看边梨自己跑了回来,她很没好气,差点就没上手去拧她的耳朵了,“零点这么神圣的时刻,你人给我跑没了,边小梨,你最近怎么这么飘?” 作为组合的队长,她很在意这些有纪念意义的时间和日子。 边梨支支吾吾,“呃……我刚刚跑去看小屏幕了,回来得有点晚。” 她没敢说自己还遇见了Ace,虽然大家都在最后一排,却是全然不同的位置。 他们列于左侧,而Gemini在右侧后方,因为刚刚中途掺了不少人进来,两个组合中间堵了厚厚的一层人墙,应该是看不见彼此的动态。 思及此,边梨更加咬准自己刚刚的说法。 阮相宜看她点头又摇头,眼神飘忽的样子,轻呵一声,“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啊,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说……” 对方欲言又止,边梨刚从自己的情绪之中抽身出来,只抬头懵懵地应了一声,“啊?” “难道就像是你刚才说的……你真的神经……” 边梨一个虎扑过去,紧紧勾住阮相宜的脖子,“我那是开玩笑,你还真当真啊,你怎么这样……” 她赖在阮相宜身上,没完没了地聒噪,一直在控诉她,觉得她不相信队友,语气那叫一个刚正不阿。 因着边梨这般样子的撒娇,等到跨年舞台全部结束的时候,阮相宜还是一直被她缠着。 她拿边梨没办法,主持人都开始宣布纷纷让大家退场了,边梨还是丝毫没有松懈,锲而不舍地在她耳旁叽叽喳喳。 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阮相宜只好一路说了好话,另外再三保证自己相信她,才稍稍有所解脱。 演播厅的艺人大部队统统涌进走廊,而后在化妆间和休息室这边分了流。 她们一行人回了休息室,阮相宜就瘫在座位上,朝着在一旁也瘫下来的边梨看过去,好笑地问她。 “相信你没事瞒着我们了行了吧,你瞅瞅你,黏功这么了得,以后嫁人了,你老公怎么受得了你啊?” 阮相宜不说还好,一提到某个字眼,边梨大脑不可控地显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她想起了贺云醒,眼尾末梢微微上钩,双眸深深看着你的时候,叫人挪不开眼。 一招毙命,边梨登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语调不自觉地便激动地拔高,“……喂!什么老公?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 阮相宜好奇地瞅过来,“我随便一提,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说完,她双眼眯了眯,“女人的第六感总归是没错的,你有情况。” 边梨挠了挠头,又捋了捋胳膊,最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沙发的最尽头坐了下来,离得远远的,崴在沙发抱枕上,“……没有的事,你想多了。而且我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提什么老公啊……” 她声音越说越小,阮相宜还想说点什么,被推门而入的大熊打断。 他刚刚和助理一起出门,去送应雪来到片场。年末的紧要关头,应雪来剧组拍摄的任务还在持续,时间都是无缝衔接的,半点马虎不得。 好不容易在演唱会馆的侧门送完人了,回来的时候,他刚进门,便看到两个瘫软在沙发上的人。 “起来起来,打起精神,等会儿接两三个采访就可以回宿舍了。接下来能休息好一段时间,你们现在就再忍忍。”大熊拿起一旁的应援棒,意思意思,在两人腿上分别敲了几下。 边梨先挣扎起来,活动活动手腕,“很可以,熬过这段地狱模式,我又可以开吃播了。” 阮相宜赖着没起来,反正采访轮到她们也不知道半夜几点了,她干脆侧躺着,拿出手机发微博。 今晚是举国欢腾的跨年夜,多少熬夜的青少年夜猫子蜗居在微博上,刷段子,刷跨年舞台。粉丝也在刷自己的偶像,守完直播以后,便开始收站姐拍的图,顺便扒一扒明星的动态。 阮相宜发了今晚组合的合影,又挑了一张粉丝应援的照片,零零散散发了好多掏心窝的话,确认无误之后,才摁下发送键。而后照例去看热搜。 不看还好,当她看到热搜第一第二两个“爆”的时候,指尖划屏幕的动作登时一顿。 她下意识朝边梨看过去,而后“腾”地一下,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仅仅是边梨,就连大熊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直直哀嚎,“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这上了年纪的人,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好不好。” 这还不够,他絮絮叨叨,“这某些心血管疾病爆发的危险系数有多高您了解吗?我真进医院了,你去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经纪人啊?” 要是按照以往,阮相宜早就怼回去了,眼下她欲言又止,看了看痛心疾首的大熊,凑到边梨身旁,将手机拿给她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极大的兴奋,“我去!你快看!” 边梨敷衍地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显示着——【宁薛初贺云醒舞台公然打情骂俏!】 看她没什么反应,阮相宜拿回来瞅了瞅,手指在上面动了动,而后又递给她看,“啊你看错了,你看第一和第二!” 边梨复又眯眼瞧过去,心里登时“喀”地咯噔一声。 排在第一第二的,都是她和贺云醒,后面紧紧跟着两个红艳显眼的“爆”字。 【亲密示爱,边梨俏坐贺云醒大腿!】 【人设崩塌,贺云醒揪边梨双马尾!】 本来这样的内容上热搜,是不太好的事,但是边梨愣生生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八卦的小编写的标题也太好笑了。 “你还有心思笑,我看那个和贺云醒打情骂俏的,是你才对吧!”阮相宜作势要来掐边梨脖子,“你还要我相信你,你看看这热搜,完完全全地出卖了你!” “偶遇偶遇,这你都在场!”边梨给自己辩解,却是越洗越黑。 阮相宜挑了挑眉,“我都在场?” 她当着边梨的面,点进了第一条的热搜。那个转发评论都炸了的微博上面被博主放了一个动图。 因着光线昏暗的原因,看不太清。但是依据身形特点,不难猜出动图里的主人公是两位出色的年轻人。 女生走着走着,身形踉跄,直接摔在了一旁的男生怀里。 只是这动图只有两秒,还是不断循环的那种,一直无停顿地反复播着坐大腿的环节,鬼畜得不行。 “这我能在场?在你心里我是透明的?”阮相宜啧啧两声,心下直感叹。 第二条热搜则不是偷拍,是Ace的一个站姐,从侧边拍摄现场视频的时候,不小心捕捉到了这一幕,觉得十分有爱,便直接发了出来,光明正大。 都是热度高的偶像,很快这条便上了热转,等到跨年直播结束,如同火箭一般,直接登顶了。 边梨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戳开下面的评论,大多是一些调侃。 “我靠,哥哥转性啦,好温柔呀,揪肥肥的啾啾,还对着她笑!” “这张面瘫死人脸终于有了表情,但我却有点酸。” “一个公司就是好啊,感觉Gemini和Ace很熟的样子,因为上次圣诞单曲合作?” 这里没有多少炸毛的粉丝,理性中都带着点羡慕,评论趋向于呈现一种平稳的状态。 但是边梨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有点像风雨欲来的前兆。 可能粉丝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心平气和,是还没看到坐大腿那一条。 她退出去点进挂在最上方的那条热搜,看了看时间,果然这一条发出来得要晚许多,只在十多分钟前。 边梨看着评论,近乎是刚才那条的十倍。她有点慌,没敢点进评论看。 Gemini向来没有负面绯闻,公司处理得很好是一回事,她们自身也表现良好。 这一次毫无预兆,又这么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边梨下意识看向阮相宜,她原本还是在调侃地说话,此刻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罕见地沉默起来。 顿了顿,边梨定了定心神,还是点进了评论。 “???边梨是和贺云醒捆绑了吗,一直在上热搜哎?” “别乱写啊我告诉你,又不确定是这两人。” “扩!别给这条微博艹热度,也别来凑热闹。” “怎么看出来坐大腿了?我怎么看都只是搀扶了一把。” “好啦,不管怎样,也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不错了,粉丝不洗,路人不黑。” “得了吧,对谁都是一样的。我们醒今天还和宁狗你侬我侬了,这证明了什么!证明我们哥哥外冷内热啊!” “好奇怪,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居然希望是真的。肥肥莫名让人讨厌不起来。超小声逼逼一下,如果真是这两人,我可以接受!醒哥和肥妹!我真的可以!” 最后那一条评论被顶上了热度最高位,点赞数还在不断增加。 ??? 这和边梨事先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阮相宜边看边琢磨,“啧啧,早就觉得你俩有问题。” 边梨当即反驳回去,“并不,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都感觉我误入了你俩大型cp粉的现场,真是绝了。”阮相宜刚刚也在想,要怎么去安慰边梨,但是评论真的要比想象的好太多。 “不管这个了,热搜这样挂着会不会不太好啊?”边梨眼中的焦急显而易见。 “肯定会,不过公司会帮你的。”阮相宜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大熊,“在这之前,你得想好怎么应付大熊。” 大熊手握着手机,脸色臭得宛如锅底。 - 壹千娱乐速度很快,在热搜挂出来一小时后,连夜公关澄清,表明两人只是相熟的前后辈,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此举一出,粉丝吊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但是同样也有一批战斗力极强,经过一夜的春风轻拂的粉丝应而崛起,并且有着不可抵挡的趋势。 那就是边梨和贺云醒的cp粉。 一时之间,粉丝内部的一场博弈正在暗地里悄然展开。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热搜在娱乐圈掀起了轩然大波,总归带来了许多不可控的影响。 边梨和贺云醒两人当夜便收到了总部的召唤,命令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老总办公室待着。 因为这件事情,边梨当时的几个采访都被推了,大熊直接带她来了壹千顶层。 边梨到的时候,贺云醒也在。 对方看着她慢吞吞地踱到自己的身边,面上藏着没休息好的恹恹之色,心下感觉微滞。 贺云醒摸了摸她的头,十分自然,像是往常那般,“这次的事,我和你道歉。” 边梨抬头看他,心下微怔。紧接着,他的话又在耳畔轻轻响起,“等会儿进去你跟着我,全程听我说就可以了。” 边梨应了一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她不需要全程听他说,她也可以帮他。 两个都有可能被骂的人,在这里磨磨蹭蹭,互相为着对方着想。 里面等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喊了一声,“都给老子滚进来!” 边梨跟着贺云醒迈了进去,而后就看到坐在主座之上的男人缓缓转过办公椅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摄人魂魄,分外勾人。奈何神色却是疏离的,态度散漫。 看到两人,沈慎用明晰的指节扣了扣桌子,唇角微勾,细听却无一丝喜意,“翅膀硬了啊?” “合同里的恋爱禁止令要不要我帮你们回顾一下?”话音刚落,他直接将一沓纸重重地甩在桌上。 边梨想反驳,不知道自家老总,是怎么能扯到恋爱上去的。 他俩怎么看也没有在一起啊。 然而边梨刚抬眸,就愣在了当地。关于这位新上任的沈总,她还没来得及瞥见尊容,只在一些媒体的捕风捉影中,看到过他的模糊侧影。 仅仅这么一眼,边梨小声呢喃起来,“天哪……好苏……”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沈总长相和贺云醒不分伯仲,她好像除了感叹出色的长相之外,再无其他。远远没有在贺云醒之前,那种心率不受控制的感觉。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贺云醒看了过来。边梨刚触及到他的眼神,便像小媳妇儿一样,将头低了下去。 颈间连带着嫩白的脸侧,都染上了淡淡的樱桃粉。 两人离得近,刚刚贺云醒分明听到了边梨被沈慎惊艳到的夸赞声。 联想到她此刻的娇羞表现,他双眼眯了眯。 第 29 章 每一分甜 贺云醒面上不显,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双眼微阖,将一切情绪尽数敛入眸中。 他直接迈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实木纯黑的桌上,弓着腰,微微俯身。 声音不高不低的,缓缓开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贵人多忘事,原来沈总还知道有恋爱合约这个条款啊。” 沈慎本来手上正在随意地转着笔,听了贺云醒这番话,他笑了起来,将笔径自往旁边一扔,来了兴趣,说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大概地下车库遇到沈总的机会比较多。” 贺云醒只堪堪说了一个场所,沈慎便参透了他的意思。 地下车库…… 沈慎私下里谈的那位小女友也是壹千娱乐的,平日里有时间,多半都是在地下车库幽会。 某些情难自已的时刻,在那个隐秘的地点…… 沈慎动作一顿,而后轻声咳了咳,放任情绪流走以后,十分利落地收回。 其实贺云醒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 沈慎能和出道年份没多久的小女友谈,倒是不顾对方的合约中那些条款了。 沈慎琢磨了一会儿,不怒反笑,“老子就是双标,关你屁事。” 贺云醒用手敲了敲桌子,“以后你把许茉带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 沈慎轻嗤一声,语气倒是放缓不少,“得了吧,我倒是想。” 沈家和贺家一直有商业上的来往,两人从小便相识,一路成长过来,也算是兄弟。只不过两人的家族不在同一座城市,贺云醒刚读盛电的时候便被壹千收入麾下,在那时,两人也没有打太多交道。 直至后来,沈慎接手了沈氏旗下的壹千娱乐,两人才又熟稔起来。 沈慎没在这个话题上面停顿太久,转而说道,“其他的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上热搜带来的影响,有利也有弊,公司高层肯定会有所不满,这你得接着。” 贺云醒点头,“我懂。” 沈慎望了望径自站在门边,离得远远的但又耐不住好奇心,频频往这边探头的边梨。 对方一看到他望过来的视线,匆忙躲开,复又低下头,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他意味不明,语气带着暧昧,“在一起多久了?” 贺云醒挑眉,语气疑惑,“什么?” “我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沈慎干脆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慵懒地瘫在座椅上。 贺云醒听了,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沈慎双手抱肩,食指放在唇前摩挲,似是在思索的模样。 蓦地,他笑得一脸荡漾,“你这不行啊,搞了半天还是童子鸡?我还以为…………” 沈慎刻意顿了顿,尾音拉得长长的,字里行间的嘲讽意味十分浓厚。 然后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径自推开,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语气带着幸灾乐祸,“慎,小茉刚才和我说,你再烦她,就不仅仅是拉黑这么简单了。” 青年说完,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还不是一般人,不仅仅是壹千旗下当红的两位偶像,还是今早承包整个娱乐圈风向的流量担当。 估计现在是正在训人的时候,他刚好来得不巧。 青年身形一顿,继而朝着主座看过去,而后捂住嘴,语气诚恳,连忙朝外走,边说还贴心地掩好了门,“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你们继续。” 等人走了以后,贺云醒挑了挑眉,以牙还牙道,“彼此彼此。” 沈慎:“……” 他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随意地抬手朝着边梨挥了挥。 “你过来。” 边梨指了指自己,疑惑不已,在得到对方的肯定以后,她才抬腿迈了上去。 边梨的秀眉一直紧紧地攥着,其实从刚刚贺云醒走到桌前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以为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那两人头挨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过分,甚至还聊了起来,窃窃私语的,面上也带着微笑。 怎么想怎么惊悚。 沈慎开口便问她,“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他这就是摆明了的明知故问。 在场的只有两个人心知肚明他这样问是为了什么,只有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边梨本来还在想刚刚那位不小心闯进来的青年所说的话,眼下听沈慎带着质问的语气,像极了爱情保卫战中正宫娘娘的语气,当即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贺云醒刚想让边梨不用回答,就听到女孩丝毫不带迟疑的回应,语速很快,生怕被误会了一般,“老板,我们没有在一起,一天都没有的那种!” 听到边梨近乎剖开诚心的回答,沈慎玩味地看了看杵在一旁,脸色很臭的某位人,骨子里那股子张扬的劲儿登时涌了上来。 他假装很了解一般,缓缓说道,“这样啊。” 原来在感情这一块儿,贺云醒和他同病相怜。 终于不是他一人踽踽独行的道路了,沈慎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而后他指尖了点桌上平摊放着的文件,说道,“其他的我不多说了,这次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们心里比我更清楚。公司已经尽力公关了,下次再有,从你们工资里扣。” 边梨忙不颠点头,“嗯嗯。”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想给自己还有贺云醒解释一下,“其实真的也不怪我们,我当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不小心歪倒了,还是前辈扶地我。” 边梨先前羞赧的,也不过是两人亲密的接触罢了。仔细说来,她还应该感谢贺云醒。当时那一崴,按照她以往的粗心大意,没准就嗑到座椅旁的扶手上了。 谁都没能想到,在那样昏暗静谧的环境下,还有人仿佛能够提前预知一般,将两人的动作一丝不落地拍了下来。 沈慎听完边梨的解释,朝着贺云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这年头,像她这样单纯的人不多了。 不知道该说傻好呢,还是说傻好呢。 姑且不管是谁绊的,能够让贺云醒这样冷情冷性的人心甘情愿地被坐了大腿,本就如同天方夜谭。 沈慎推波助澜,唯恐事情不够大,顺着边梨的话说下去,“那这事就暂且翻篇,你要做的,就是心中牢记合约里的内容。” 老板的话谁敢不听,边梨点头如捣蒜。 - 沈总虽然仗着权势暂时放过了两人,公司高层可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董事会连夜开了会议,而后将接下来两个组合的合作往后推了推。延期的时间很长,许多项目和活动都搁浅,旨在尽力避开两人的所有同框。 得要等到冷却期过了,粉丝也不再过分关心,不再抓着揪着的时候,才算度过了安全期。 公司的解决方法和其他相比,算是比较温和了。 Ace三人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反应各有各的不同。 即使情绪各有千秋,也抵不过行程的繁忙。开年为数不多的休息一过,Ace便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去年底全国巡演的圆满成功,为他们接下来市场的进一步开拓做足了准备和铺垫。Ace火遍亚洲的同时,也在举步进攻世界乐坛。 为了回馈全球的粉丝以及扩展知名度,公司提前半年就为Ace准备了世界巡演的计划。 而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要踏上这道旅程,掀开巡演的帷幕。 除却演唱会,还有各个国家的采访和节目访谈,通告应接不暇。 这是能够更上一层的好机会,不容忽视,需要紧紧地攥在手心。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Ace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将待在国外,在国内露脸的机会寥寥无几。 宁薛初也发了朋友圈感慨,表示走之前要大吃一顿,以免在国外辗转的时候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国内美食。 边梨就是不知道也知道了,她又不是个消息滞塞的人,再加上微博热搜上挂着的有关Ace的动态,她也算是对于他们的行程有所了解。 说来,自从上次两人被叫以后,她和贺云醒便再也没见过。也没别的原因,两个团都很忙。 突如其来横亘的空白,倒让边梨有些不适。以往再长,好像都没有这么久不见过。 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下来,她平躺在床上,连玩手机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做什么都能想到他啊。 边梨不争气地捂了捂自己的脸,总觉得她对于贺云醒的好感度正在与日俱增。 并且随着这段时日的小别离,倒有野草传火,源源疯涨的趋势。 其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被他紧紧地牵引着,与此同时,脑海中也有一道隐隐绰绰的声音在徐徐地提醒她,这并不是单向发展。 贺云醒应该也是如此。 她还在陷入沉思,阳台敲门声倏然响起,顿顿地叩了两下,不紧不慢的,像极了以往那次。 边梨耳朵竖了竖,而后光脚下床,一把掀开了帘子。 她也不想仔细探究为何自己会这么激动,她只知道,透过落地窗看到挺拔立着的来人,她心下便鼓胀得,满满的都是欢喜。 贺云醒携着微凉的风迈了进来,手里拎了一袋的东西。 边梨关好窗的时候,两人面对面杵着,一时无话。 即便陷入了沉寂,空气里却多了份心照不宣。 “我明天就走了,大概很久都不会在国内。”还是贺云醒率先开的口。 边梨点头,“我知道。”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他为何而来。 想问出口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心尖俏生生的酸涩感拧着她,像根揪紧了的绳子,谁也不愿做先放手的那个,两边都在纠结着。 贺云醒将袋子放到她桌上,“给你的,拿好。” “这是什么啊?” “给你买的软糖和汽水。”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还有小熊饼干。” 边梨眨眨眼,语气飘得她自己几乎都听不见,“嗯……” 贺云醒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少吃点零食。” 边梨任由他捏,心尖挠痒的感觉濒临,泛滥了一片,小声反驳,“……那你还给我买?” 贺云醒黑曜的双眸紧紧地锁住她,语气很淡,“这很难理解吗?要吃的话,只能吃我给你买的。” 话音刚落,边梨听见他向来清越疏离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清浅的柔意,“等我回来。” 第 30 章 每一分甜 五月底,Z市迎来初夏。梅雨季节还未到来,绵延的雨先划开夏季的帷幕。 室外闷热黏湿,蒸笼般的热气自脚底板蹿起。室内却与之相反,演播厅内开了低档的空调,清风徐徐刮开潮湿,只是滞闷的气息还是挥散不去,地面浸了一层轻薄的雾,被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踩来踩去,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脚印。 边梨来回足足有两趟,没有一趟是好好走着的,地板滑得她差点摔跤。 反反复复两次,就连大熊都看不下去,径自上前,轻轻拽好边梨的领子,就往演播厅的方向走。 “喂……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的啊……”边梨小声抗议,然而说话间,她脚底又滑了一脚。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见状都好笑地往这边望过来,看边梨像是小鸡崽儿一样被大熊拎着。 “还以为新的一年你有所成长了,前几天还和人夸你,现在又开始抗议了?这不是看你容易滑?”大熊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解。 其实圈内的真人事例看久了,便能发现,不管是演艺圈,还是偶像圈,亦或是超模圈,艺人总会随着入圈的年月增长有所沉淀。然而这份沉淀体现的方面各不一,但是那份历经打磨过后的气质,总归是新人不能比的。 大熊做经纪人这一行有一定的时间了,初初带Gemini这个团的时候,三人各有各的小尖锐,也各有各的小张扬。尤其是边梨,刚入圈的时候,略显稚气,不仅仅是圈内人能看透,是连圈外人也能一眼戳破的纯真。 她就一孩子心性,玩劲儿也大,本就是惹人疼爱的小妹妹。但在圈子里,再这样下去,是必然要吃亏,跌大跟头的。 不过说来也是值得欣慰,就在大熊没忍下心来去好好敲打敲打她的时候,这孩子自己越发懂事起来。 看着比以前稳重多了,虽然那份纯真的心性仍有保留,但眉眼间聚敛了几分沉静,性子越发沉淀下来,已经初步具有了未来能够站在巅峰相对的风采。 大熊在公司里是逢人就夸,说自己终于将一颗小幼苗培育成了苍劲的树。然而现在看来,这小姑娘也还是个小年轻,脸皮薄得很。 不过也能理解,性子再怎么沉淀,也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眼下也能看到边梨放弃了反抗,还在那里小声逼逼,“那也不用拎着我吧……” “那不成我还抱着你?不说我自己不愿意,外面看见了还觉得我对你不怀好意呢,粉丝上纲上线起来,就连我也没得法子。”大熊说着说着,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就你上次和贺云醒上那热搜,我微博都沦陷了,为此李哥气得一个星期没理我,总觉得我接近他是别有目的。”大熊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边梨有点不服,“……别说为了我之类的话了,其实你就是看李哥没理你吧,这才是重点吧。” 人李哥随着Ace满世界飞,全球美丽景点一一打卡,好不快活,日子过得那可叫一个潇洒。 大熊憨厚的脸上,肉抖了两抖,“你还别说,我又想起来了,你和贺云醒到底什么情况啊,每次我问你,你都闭口不谈,你还当我是你经纪人吗,啊?” 公司高层出了一系列措施,后来也没怎么管,事件另一个主人公也没待在国内。大熊是真的,无从得知。 绕过走廊湿滑的大理石地板,眼前便是演播厅的入口。 边梨见大熊又要旧事重提,连忙挣脱,要跑进演播厅里。明明这事儿都过去了快有半年,他还在锲而不舍地提起,敢情是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呢,不问到具体缘由不罢休。 她是傻了才会和他说实话。 边梨朝他摆摆手,“好了我进去啦,等会儿你来接我们。” 大熊点点头,“好好互动,记得多关注粉丝,多说点话,别老是待在别人后面笑,知道了吗?” 边梨应了声好,而后推开演播厅入口的大门,她身子已经陷进去半边。 说到正事,大熊即刻恢复到正经的状态,又操起了老妈子一般的心,喊住边梨,“哎,告诉你两个姐姐,要好好表现,多看提示板,也多带点流程,现场有电视台助理帮你们,我进不去,就在外面等你们。” “哎呀知道了,这你还不相信我吗?”边梨挥挥手,直接迈了进去,留给大熊一道间隔的空白。 阮相宜和应雪来早就在台上候着了,现场还没准备好,边梨便插科打诨,出来上了躺厕所。 Gemini如今三位成员全部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一年一度的生日粉丝见面会。 一方面旨在庆祝成员们的生日,一方面则是提前和粉丝们一起度过一起。不仅有仪式感,也是偶像和粉丝之间心照不宣的互动,能够进一步拉近彼此之间了解的关系。 这是约定俗称的粉丝特定福利,Gemini出道以来,已经举办过一次,效果不错,公司便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新定的互动环节,这一次的生日见面会,则是第二次。 一般都是从官方粉丝会员俱乐部中抽取的幸运儿,只有三百名,这个时候,看得便是每位粉丝的欧气了。 Gemini三位成员的生日都临近这几天,靠近五月底六月初的日期。 和她们组合名字的释义相同,三个女孩的星座都是双子座,寓意着成员之间形如双胞,相依相携。这也是当初公司给组合取名时候灵感来源的所在之处。 虽然她们今天是和粉丝们一起过名义上的生日会,实际上,明天才是边梨的生日。她本来想回家和家人过,但是行程繁忙,今年的生日看来是抽不出档期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事儿,有所有得,身边有好友还有粉丝在,倒也不至于过得不开心。 边梨一进场,刚掩好门,身后便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她扭头侧身,眼神探过去,便看见粉丝席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朝着她这边欢快地挥手。看来在她刚刚出去的这一段时间,工作人员已经安排好了粉丝的入席。 欢呼尖叫声迟迟未散去,大有一波高过一波的架势。 更有甚者,向前半弯着身子,站起来,红着脸吼着粗嗓子,“啊啊啊看我啊!肥肥!” 边梨笑起来,扬声应了一句“哎!”,而后抬腿往台上跑。 她这么回应,下面的人热情不断,声音震得不算大的场馆都要飞起来一般,直嗡嗡作响。 他们这些粉丝都是系统随机抽取的天选之子,能和心中的偶像这么近距离接触,肯定是兴奋不已的。 台上的侧半边,主持人正站着。 她是壹千娱乐旗下广播主持部门的师姐,十分有经验,公司对Gemini很上心,专门派了她过来主持。 女主持人看了台下坐席里乱哄哄的人群,调笑起来,“看来我们肥肥的魅力很大啊。” “不过还请大家安静一会儿,现在气氛这么热烈,接下来还怎么更加给我们Gemini的成员惊喜呢?” 女主持人的话音刚落,粉丝都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般,统一地噤了声,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整齐无比,这般训练有素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乖巧。 女主持人惊诧起来,转而看向队长,“Gemini粉丝真的很听话啊。” 阮相宜笑笑,拿起话筒,手自然而然地朝着边梨揽了揽,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而后开口说道,“当然了,我们的粉丝最乖了对不对?” 台下立马响起如同军队式的整齐口号,“对!” 边梨凑到阮相宜的旁边,径自坐下。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今天的生日见面会现在开始。”开场前热身一过,主持人拿起台本,便开始了流程。 今天虽然到场的人数有严格的把关和限制,但是为了回馈所有的粉丝,这场粉丝见面会将全程进行直播。 在过去的半年里,Gemini的发展蒸蒸日上。除去呈爆发式井喷的人气,她们也开始逐渐踏入越来越多观众们的视野。 应雪来年前就开拍的偶像剧一经播出,便在圈内大爆,而后连带着许多片约纷至沓来,朝着Gemini各位成员抛出了拍摄影视的橄榄枝。 不仅如此,在流量并行,公司一起努力的情况下,组合还接了不少广告代言和时尚杂志的拍摄。 这半年她们尝到了红的滋味,也迎来了事业的忙碌期。 今天这次生日见面会,倒还算是平日里稍微能够使人放松的行程了。 又是被粉丝们的爱意所包围着,边梨不经放松起来。 互动环节有很多,抽号互送礼物不提,还有现场拥抱这样的大福利在候着。 为了炒热气氛,按照惯例,最先开始的,还是谈话环节。 女主持人显然对边梨很感兴趣,逮住她问了许多问题,边梨也是实诚,有一说一。 “其实我们能在今年上半年里,看到你不小的变化,粉丝也说你成长了许多,那么能和我们说说在这其中掺杂着的,你的心境变幻吗?” 边梨轻笑,“要说心境,其实我也描述不好。不过人都会长大啊,我觉得我以后还会更成长,大家一定要等等我,我一定会变得更好。” 其实不论气质上这些微妙的转变,边梨肉眼可见的,还是她外貌上的褪变。 出道初期,小姑娘还带着惹人疼爱的婴儿肥,莹润的脸颊两侧,漾着软肉的弧度,满脸的胶原蛋白。 现在少女抽条张开,如同新芽初生,呈现的是别样的柳姿。 婴儿肥渐渐褪去,少女娇嫩与柔媚如花初初绽放,眉眼间皆是令人惊叹的美好。 边梨已然从饱满多汁的水蜜桃,转变成馥郁芬芳的牡丹亭,无一处不是活色生香, 更别提她那天使面孔与魔鬼身材的结合,加上眉眼间那份不谙世事的清澈,分外勾人。 就连国内最权威的媒体,都盛赞她为少女感与女人味并存的尤物,将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 这厢线下互动热烈,线上直播流量大爆发,那厢也有人一直在关注着。 美国,阿拉斯加。 凌晨两点的总统套房不见沉寂,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宁薛初举着手机,大力推开贺云醒卧房的房门,嗓音激动无比,“老大!!你看直播了没!!” 贺云醒半靠在床头柜上,修长的手中正拄着手机,微微低头,正在看什么的样子。 他闻言,眼皮半掀,“出去。” 宁薛初见怪不怪,能听话才怪。他举着手机冲上去,三五步便迈到床头,不怕死地将手机往贺云醒眼前堵。 手上动作嚣张,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快看啊,肥肥在线和粉丝拥抱,左一个右一个,哈哈哈哈。” 贺云醒一把推开他的手,声音疏散,冷淡得要命,细听还带着点轻薄的不爽,“吵死了。” 宁薛初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哪儿能观察不出来他此时此刻的那点小情绪。 宁薛初眼睛一亮,“哎呦喂,这是吃醋了啊?” 说完,他更加得意了,“贺醋缸,现在感觉怎么样啊?也不知道那些粉丝开不开心,摸摸肥肥的小脸,再摸摸肥肥的小手,好幸福哦。” 说着说着,贺云醒又没了动静。 宁薛初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过去,对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侧脸紧绷着,双眸垂下去,低低敛着,浑身的气压都很沉。 他想去拍贺云醒的肩膀,被对方嫌弃地拍掉。 “好了,拥抱的都是女粉丝,你倒是在气个什么劲啊?” 说完,宁薛初往他手心一瞧,贺云醒手机的屏幕,恰恰好停留在Gemini粉丝见面会的直播页面。 选的角度,还是专门朝着边梨的那个机位。这样以来,能够最大幅度地看到边梨所有的动态。 好家伙,合着人粉丝的福利,贺云醒也要一个都不落下,算盘打得真好。 宁薛初本来是调侃他,结果贺云醒还是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神紧紧锁住直播视频里和粉丝互动拥抱的边梨。 “怎么我说了女粉丝,你更气了?老大,我发现你真的很有怨妇的潜质。”宁薛初不解极了,而后试探性地用手在贺云醒眼前摆了摆,摇了摇。 然后宁薛初发现,贺云醒气压更低了。 第 31 章 每一分甜 宁薛初就当自家老大是情难自抑了,他好心地给人加油打气,语气格外诚恳,“也不用心急,再有一个来月,你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谁谁了。” 贺云醒眼神还是落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整个直播落下帷幕,呈现一片黑屏的时候,他才退出了直播间,顺手关了手机。 他刚要抬手关掉卧房里的灯,眼皮倏地一跳。 宁薛初侧卧躺在他的床尾,咂摸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你怎么还没走?”贺云醒眉尖轻蹙,显然对他还留在自己房间里的这个事实表示不满。 宁薛初从鼻子里哼出重重地一声,“你特么还知道我还在啊?刚刚和你说话,怎么都不理人,现在理人了脸又这么臭,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啊。” 贺云醒手放在身后,半撑着身子,闻言只是默默动作,将自己的枕头叠好,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起来,你好走了。” 宁薛初磨磨蹭蹭,到底迫于形势压力,在床尾半坐起来,“老大,不是我说,这都多久了,你还在温水煮青蛙吗?” 他觉得自己传道授业的那些小技巧够有用了,奈何这两人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 或许是被分配到海外的这半年时间足够长,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多的暧昧割裂开来。 “宁薛初,你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这么关注?”贺云醒本来看了直播,就觉得胸腔中有股凝滞的不爽,但随之而来的,还是淡淡的欢喜。 毕竟,不管怎么说。 能有时间看到她,都是好的。 这半年里边梨有许多场直播,他有时间都一定会捧场。 但是两人自年初分离以后,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他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个正大光明的立场,去要求两人之间的关系。 宁薛初听了他的话,罕见地沉默,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没什么,我是觉得,肥肥是个挺好的女孩,你俩就此错过的话,挺可惜的。” “但也不用这么严肃吧,没指望着你们什么生死相依,至死不渝,享受当下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必顾及到太遥远。”宁薛初说完嘻嘻一笑,觉得自己说的格外有道理。 贺云醒唇角微勾,每当他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都是黑亮的,清癯又迷人。 就像是此时此刻,他指尖搭在额间,微微垂头沉思,语气懒散,却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哪里看出来严肃了?至于错不错过,只有我说了算。” 宁薛初看他突然臭屁,嗓子登时一噎。 他动作利索地下床,而后拍了拍自己皱了的睡裤,临走之前还不忘气贺云醒一把,“行吧,你说了算,就您牛逼。” “据我看来,小手没拉,小嘴儿没亲,我真是佩服您,您继续柏拉图式慢跑吧,说不定等你回国,人小姑娘早就甜蜜热恋,牵手别人啦!” 贺云醒罕见地没有被激怒,反倒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眼神看着,倒有几分别样的绵长。 “地主家的傻儿子。”宁薛初轻呵一声,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给我回来。” 这是贺云醒的声音。 宁薛初身子也没转,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头探了回来,估计这是回过神来了,还是觉得要投奔他。 那他姑且再帮一帮,出出点子。 思及此,宁薛初语气颇为殷勤,“嗯哼?你说,我都可以。” “把我的门关上。”贺云醒头也没抬,直接命令。 宁薛初:“……” 等到门被轻轻地掩上之后,贺云醒却是彻底地了无睡意。 他干脆半倚在床头,脑海里回想起的,都是刚刚宁薛初的话。 怎么没亲过。 并且在那一吻过后,他之后每每的清梦里,悱恻绵延的,都是她的身影。 少女掩垂着的鸦黑睫毛,柔软的唇瓣,草莓混有桃子香的清甜。 床头灯幽幽地燃着亮,昏暗的光笼了贺云醒半边的身影。 那种陌生又挠人的情愫再次濒临,背后蓦地酥麻了一片。 贺云醒双眸半阖,停顿了良久。 而后利落地掀开被子,朝着浴室走。 · 生日见面会结束以后,边梨收到了应援会送她的许多生日祝贺礼物。 因为是生日的缘由,公司没再拒绝粉丝的礼物,特例准许了这一次。 大熊好心地帮她都运回了宿舍,临走之前还特意强调,“只此一次啊,你粉丝也真是,太惯着你了,送这么多糖给你。” “都是手工做的,可有心了,我不吃才对不起他们的心意好不好。”边梨说着开始盘点起粉丝送的礼物。 在客厅里足足堆砌了几层,占据了有半边的空间。除去吃的,还有很多手写信,以及送的一些衣服。 大熊有点语塞,“有心是一回事,但也没必要送一年的份量吧?” 现在的粉丝个个都是人精,平常不让送,那就逮着一个机会一次性送个够。 “还是因为她们愿意爱我嘛,要是没人给我送饼干了,那才要哭呢。”说着说着,边梨似是想到了什么,思绪飘开来。 要说送饼干,贺云醒送她的,她都没拆,都被好好地放着。 边梨的脸有些许微红,大熊没有注意到,只是嘟囔,“要说你懂事了点,也还真是。但要说你点外卖这比以往更加猖狂的趋势,我不得不又要敲打你了……” 边梨及时制止住,灵巧地转变了一个新话题,“大熊,明年生日会除了吃的都不要收了吧,我看有粉丝送了我好贵的东西。” 边梨拨了拨,发现了一溜的奢侈品袋子,上面的标签还没摘掉,价格足以令人咋舌。 边家祖上三代经商,经营又得当,代代相传下来,说是富得流油也不为过。 这些牌子都是家中熟用的,边梨十分眼熟。 虽说边家有钱,但是边父边母对于自己的孩子却不是一味地溺爱,在花钱方面,更是教养出了一个良好的态度。 有想要的,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中买,也不会只是追求品牌。任何品质好的,可爱的,都在考虑的范围内。 边梨零花钱虽不算让人惊叹的程度,但也是足够宽裕的,价格动辄堪称一个卫生间的那种包包,她也买过,一半由父母赞助,一半则是自己承担,她出道以后赚来的报酬也不少了。 正因为此,边梨清楚地知道,并不是每个人的家境都像是她这般。 这些奢侈品很有可能是许多粉丝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只为送给她。即使有些粉丝有这个能力,但边梨也不想收。 她有这个能力自己买,在更多时候,她只想给自己的粉丝带来快乐。有时候粉丝听听她们的歌,能够感到满足,这就足够了。 粉丝追求的是心里的那一道光,将偶像作为指引自己前进的河边灯塔。但反过来讲,边梨在这条路上行走的时候,心里放的,何尝不是粉丝呢。 大熊听了这话,赞同地点点头,“我回去向上级反应,往后公司应该把控会更加严格一点,在你之后,接下来组合还有两次生日应援呢,是得注意点。” 说完,他不甘心地又加了一句,“要我说,吃的也不能要。” 边梨起身推他,“好了时间也不晚了,你快走吧。” 她们团队弄完生日见面会,时间已经不早了。阮相宜和应雪来都有别的通告要跑,无缝衔接。 边梨的通告在第二天,倒还能回宿舍睡个大半夜的回笼觉,也算是生日前夕别样的馈赠了。 听了边梨的话,大熊却是嘿嘿两声,笑了起来,憨厚的脸上挂着点不好意思,“肥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哈,你大熊哥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一定会担任好经纪人的职责。我们一起挣大钱。” 边梨跟着笑,“谢谢大熊哥,心意我收下了。” 送走大熊,偌大的宿舍只剩下边梨一人,她独自杵着也没劲,盘腿弯在沙发前拆了点小零食吃,就径自回了房。 洗漱过后,便是将近零点的距离。 边梨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床上玩手机,微博上已经是狂欢的气氛了。粉丝纷纷预热,在她的超级话题里祝福她,微博评论也已然沦陷。 在这样微热的初夏,这般寂静的夜里,有成千上万的人在陪着她,一起未曾入眠,只为给她一个祝福。 边梨心尖儿都被大家的热情围着,烘得暖洋洋的。 她不经意间一下侧头,视线落在桌边的那个袋子里。那是贺云醒送她的小零食。 按照她的习惯,这么多天能够忍住不去碰,也是一大奇迹了。 很快,零点如期而至。 手机嗡嗡作响,有消息不停地进来,延绵了许久。 边梨打开微信,都是大家各式各样的祝福,外加转账。 有阮阮的亲吻,来来的拥抱,家族群里父母以及哥哥的关怀,还有相熟的艺人以及工作人员的祝福。 是啊,她又长了一岁。能被这么多人惦记着,是真的很幸福。 边梨视线向下落,看到了第一条祝贺,时间掐得正正好。 然而因为最早发,反倒被压到了最后面。 那个头像静静地躺在那儿,是边梨私下里暗暗戳进去好几次的对话框,再也熟悉不过。 她点进去瞧,只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过多的修饰—— “生日快乐。” 边梨盯了一会儿,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怎么发都觉得不满意。 对方似是看出来了她的纠结,又滴滴过来几句。 “小零食吃完了吗?” “我现在美国这边的超市里,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买给你。” 第 32 章 每一分甜 除去滴滴那几句话,贺云醒还贴心地发过来几张超市货架的图。 上面琳琅满目摆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边梨沉浸零食王国这么些年,对于口味也有一定的把握。每个国家零食的风格不一,哪个牌子最好吃最受人欢迎,她都一清二楚。 贺云醒供她挑选的那些,看起来就很甜,还是格外齁人的那种。 边梨无声笑起来,直接敲过去一句,“你没在工作诶,不忙吗?” “嗯。” “这几天没有演唱会。” 边梨趴在床上,捂着脸,半晌敲过去一句。 “这样啊。” “可我今天收到太多小零食了,你说怎么办?⊙ω⊙” 贺云醒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像是轰炸一般,连番甩过来好几条信息。 “……” “……你吃别人的了?” “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边梨哑了声,她答应他什么了? 蓦地,她想起。 贺云醒临别前的那一晚,明明确确说了让她只能吃他买的。 可那也不算答应啊。 即便如此,边梨还是莫名有些心虚,她刚刚在客厅还吃了不少,于是便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 “嗯……嗯吧。” 她身子探过去到床头一侧的桌子,上面还是当初他拎过来的那个袋子。 为了以表诚意,她腾出一只手,而后一把将袋子捞了过来,直接放在了床上。 反倒着抖搂几下,将里面的小零食尽数洒出来,床褥登时便被铺得满满的。 不这样做还好,一经如此,边梨发现,贺云醒当初留给她的量还真不少,满满当当的,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说来,边梨能忍这么久不吃,算是好的了。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是他送的,还是第一次送,她不自觉地便放在了一旁,像贡品一般供着。 她沉思间,手机又响了一声。 边梨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贺云醒显然对她刚才回复有些许不解。 “嗯吧是什么意思?” “……” 边梨哭笑不得,而后对着床上的那堆小零食,将它们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座一般,分类排好,而后摆了个姿势,径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 她觉得自己意思够明显了,这么晚了在床上,还不忘他的零食,这样总归是好的吧。 贺云醒没想到自己能够收到这么一张照片。 边梨无意识间,已经开始给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了。 画面中不难看出是女孩子的闺房,简单清爽,透着温暖。 照片中首先落入他视线的,是靠近下方的一只嫩白莹润的小手,纤细清瘦,指尖边缘透着淡淡的粉,玲珑剔透。 此时此刻,拇指竖立,四指在她掌心内弯起,正比了个赞的手势。 照片再往上则是被拱得稍显凌乱的碎花床单,上面零落散布着零食。 很眼熟,是他送的那种。 贺云醒想着,不免嘴角微勾。 边梨这种近乎亲密恋人之间分享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正被需要着。 而后他视线匆匆一扫,眼神倏然定格在某一处,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边梨一心乖巧,等他的夸赞。 结果等来的是贺云醒更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发过来的消息,只有寥寥两个字—— “边梨。” “哎?哎?我在!”边梨自己的大名被他这么一叫,登时心思全被吸引在这儿上面了。 “我数了,你一个也没吃。” “……” 你是属数学家的吗?还带数数的? “我怎么一个都没吃了?”边梨还想蒙混过关,直接反驳了回去。 贺云醒却是分析地头头是道。 “汽水十二瓶,软糖二十包,小熊饼干十袋。” “你,一点也没踫。” 即使是隔着偌大海峡的距离,即便贺云醒现在身处遥远的大洋彼岸。 边梨还是感受到了他最后那句话的冷意。 她还能够幻想到贺云醒此时此刻的那拒人千里的表情与神态,下颚稍稍收紧,眉梢勾着轻薄的戾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寡淡,但却又带着致命的性感。 边梨复又低头,又看了看贺云醒发过来的那两条。 莫名瘆人,但又莫名可爱。 谁能想到,看起来清冷又疏离的贺云醒,还能有这么能抱怨的一面。 质问中带着肯定,肯定中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脾气。 边梨摸着脸,觉得自己的喜悦都能够在胸腔中爆炸开来。 只因为,她能被,这样优秀的他惦记着。 “因为你送的,我想省着点吃啊。”边梨轻飘飘地回了这么一句。 没等他回复,她又连忙发了一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云醒杵在货架前很久,一直单手执着手机,低头沉默不语。 宁薛初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眼看着自家老大的脸由晴转阴,再由阴转晴,变幻莫测。 就跟变脸谱似的,他兀自觉得好笑,“你特么选个生日礼物磨磨叽叽的。” 因为边梨生日他们不在国内,礼物也不能现成送出去。 贺云醒早上一起来,难得进了他的房,巴巴地守在他床前,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紧紧盯着。也不坐着,以一个站着的居高临下耳朵姿势,俯视着他。 见宁薛初辗转醒过来,开门见山,半点要问好的自觉也无,开口就问他应该在边梨的生日送什么。 宁薛初本来就凌晨好几点才睡,被这样子紧紧盯着,醒过来就差没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说来,这哥们儿估计也是纠结了挺久,最后不得已才来问的他。 没经验,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宁薛初仔细思索一番,月老要当就当到底,忙要帮也就帮到底了。 于是他就好心地给贺云醒出了个主意,表示就直接去问边梨想要什么,总不会错。 宁薛初自己是则挑着时间,利落地给对方转了个8888的帐,只不过到现在,边梨都没回复他。 眼下被贺云醒拖出来买东西,又看他在零食这一块区域站了这么久,宁薛初真的是忍不住了。 “你给句话行不行啊,等会儿超市都要派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里偷东西。” 贺云醒此时此刻却是一反常态,不复之前阴晴不定的郁闷之气,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顺着这个角度,宁薛初也只能觑见他半边侧脸,莫名地被超市上方吊顶的灯光柔和了轮廓,欢喜情不自禁。 看起来格外招打。 毕竟人在求偶时,自身所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无论如何,都是遮不住的。 边梨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贺云醒的消息,干脆做埋头状。 手开始也不自觉地挖着被单,不停地拨动着那堆小零食。 算了,她要先去冷静一下。 等到她退出去,再次翻开微信的时候,消息多到几近瘫痪。 铺天盖地的祝福,夹杂着数额不少的转账,边梨收钱收到手软。 她先是回应了亲朋好友的祝贺,而后一条一条感谢过去。 轮到宁薛初的时候,她刚感谢完,对方就迫不及待地给她分享了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 世界最初帅:【肥肥,你猜猜我在哪里,在干嘛?】 【哈哈,我在陪人挑小零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边梨看着一直独自在自导自演的宁薛初,突然有点不想理他。 她心念一动,又点开贺云醒的对话框。 对方早就已经有所回复—— “我很快就回来。” 边梨眉眼都笑弯起来,亮亮的,像是小星星。 贺云醒紧跟着,又发了一条过来,“所以你想要什么吃的?” 边梨脚翘起来,在空中一荡一荡的,心情颇好。 她想了想美国那边的零食,“太甜的我不要啊,你挑点巧克力给我呢?” “嘿嘿嘿,还想要点即食的爆米花,薯片也要一点,么么哒!” 边梨刚打完,他的回复便闪现了过来。 “为什么不要?甜的人就应该吃甜的。” 第 33 章 每一分甜 边梨上下翻看了两下,确定是贺云醒发过来的那两句话没错。 他这就是在夸她吧。 她傻眼一会儿,也不知为何,装模作样,又神经兮兮地发过去一句,“姓名本名,梨子,能不甜吗?” 那头过了半晌,稳稳地来了一句,“也是。” 边梨仿佛能感受到贺云醒在她耳畔轻笑了一下,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挠的人心尖都泛痒。 边梨在床上滚了一圈,直揉得头发蓬蓬松松,凌乱了一片,才缓缓停下来。 她捞过来手机,不管不顾地炮轰过去一条。 “不要甜的!!不要买甜的!!!是真的不好吃!!!!” 说完,边梨将手机一甩,开始收拾那些小零食,一一再放回到袋子里。 等到收拾完,她又去浴室里洗漱一番,最后做了睡前的护理,才关了卧房的灯,准备睡觉。 明天早上五六点她就得起床,然而现在莫名其妙被甜了一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闪着荧荧的亮,边梨裹着小被子,到底又摸了过来。 拖着下巴仔细查看那条新消息—— “好。” · Z市撇过初夏,气温回暖的同时,也迎来了梅雨季节。 南方沿海的城市历经这般洗礼,衣服总跟浸过一般潮湿。 前阵子的阳光晴魅不复存在,消失殆尽。空气中都带着润,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是阴雨连绵了。 不知道是不是边梨的错觉,她觉得导演的脸和窗外的天气一样臭。 一张俊秀至极的脸隐在提示板后面,俊眉紧紧地皱着,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冷削的侧脸带着煞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整个片场的现场都是一片沉寂。 “阮相宜,你没吃饭?如果是这样,你完全可以不用来客串,直接到后面当提词板!” “应雪来,我从你经纪人那里拿到的资料看,你已经有过不少演戏的经历,所以你刚才是在干什么,上来蹦迪吗?” 导演的怒气从刚才喊了“卡”以后便蔓延了一片,整个剧组都停下来,被他挨个挨个训过去。 壹千娱乐最近正在拍摄一部耗资几千万的青春电视连续剧,规模宏大,请来的班底要么人气格外硬,要么就是后台格外硬。 这部剧是壹千花了大心思的年度巨作,前期铺垫够久,后期参演的主演也都是大咖,或者是公司力捧的艺人。 公司从一开始,就决定让旗下的各个流量艺人来客串,露个脸的同时,还能进行宣传一波。 Gemini的三位便被捞过来客串个几集,按理说只是拍摄个几个星期,很快便能收工。 然而她们三个遇上了圈内的鬼才导演——边陈言。 边陈言虽然不是艺人,但也是年少成名的另一典型。早几年仅仅凭一部描述老年人患上阿兹海默的祖孙亲情电影处女作,便一举在外国拿到了世界级的导演奖,从而也在国内一炮而红。 在那以后,他被力邀回了国,工作和电影拍摄的重心,也辗转转移到了国内。 近几年他拍摄的电影,部部拿奖,无一不是经典。 只不过边陈言除了忙导演的工作,其他时候都是神出鬼没,相传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早些年没在国内也是因为要治病的关系。 当然,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话。 现在的他,面色呈现如瓷般的玉白,那双眸生得极好,看着儒雅又矜贵,瞧不出半点网上说的病态。 边陈言是出了名的严苛难搞,据说在他曾经一部电影的拍摄期间,就是曾经拿过影后的大咖,都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导演兼监制的身份,接了这部都市青春大剧的项目。 开拍之时,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结果越小心便错得越多,没开始多久,就被直接喊了停。 边梨也乖乖地待在原地,心里倏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边陈言的目光像箭一样,直愣愣地往这边射了过来。 “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壹千的艺人,就只是这点程度,懂我意思吗?” 往里面塞的跑龙套的,大部分都是壹千旗下的艺人。 虽然有态度认真的,但里面难免掺杂了一些浑水摸鱼,只为了应付的。 他话音刚落,边梨松了一口气,却不曾想到,边陈言又缓缓开口,“你说是吗,边梨?” 边梨眨了眨眼,“是……?” 她以为就这么算了,结果边陈言倒是不放过她了, “你还敢应啊?从刚刚一开始,你眼神就不对劲,飘忽不定。你在里面客串的戏份不少,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边梨咬唇,“我很认真。” 对方语气凉飕飕的,“我不想听这种话,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所看到的。” 而后他扬声,将剧本往旁边的桌子上一甩,“希望大家都明白我意思,受不了的完全可以退出,没人逼着你。但是如果不退出,那么只能听我的。” 说完,他就起身,身高腿长的,很快便走没了影子。 一群人拥护着上去,跟在他的身后。 有边陈言的助理跑过来,让大家调整调整心态,等会儿好好拍摄,一小时后,重新进行拍摄。 “真是的……脾气还是这么臭……”边梨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小声逼逼。 阮相宜看她愁眉苦脸的,以为是被训不开心了,上前来安慰她,“没事,等会儿再认真点就好了。来之前不都听说他脾气爆吗,真是的,简直了。” 其实在训人之前,边陈言就喊停了几次,任何一点细枝末节,只要他不满意,就要拍板重来。 应雪来也讪讪的,罕见地评价了几句,“真是够嚣张。” 边梨摩拳擦掌,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脱口而出,“这个狗男人……” 阮相宜上前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惊恐不定,“我的小祖宗……这不是在宿舍啊……私下里你怎么喊都可以,这里要是被谁录音听了去,你可就完了!” 说完,她还暗自咋舌,“都是姓边的,差距可真大,还是我的边肥肥最可爱。” 边梨拉起阮相宜的手,往休息室走,闻言嗯哼了一声。 确实啊,有时候她自己都会疑惑,都是姓边的,脾气居然差这么大。 · 因为边陈言放话给了近一小时的冷静期,大家都往自己的化妆间走。 途中边梨从壹千的姐妹花群里,得到了不少的新消息。 群里多半是这次来客串的女艺人,都是在抱怨边陈言的,有几个已经决定退出,到时候再向上级打报告,来个先斩后奏。 大部分的人没敢退,咖位不够,怕惹事,只好收起自己的那份漫不经心。 边梨吃瓜吃得不亦乐乎,中途抱着手机,出门去了一躺厕所。 走到一半,便被半路拦了截。 她还挺眼熟的,就是刚刚边陈言的那位助理。 “肥肥,边老师请你进去。”说完他朝着一旁的休息室,指了指。 “我不想去。”边梨绕开他,径自往厕所走。 “边老师说,您一定得去。”说完,他直接一拖,左右看了看,四周无人,登时架着边梨的两个小细胳膊,往门内走。 进了门边梨还在挣扎,助理掩好门,才放了她下来。 边梨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那位下了命令的罪魁祸首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研究剧本。 见她进来了,眼都没抬,“来了?” 边梨扭眉瞪眼了好半晌,想要往外走,门被助理死死地堵住。 她退回来两步,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而后坐了下来。 边梨没开口,倒是换得边陈言奇怪了,“怎么了这是,进门连哥哥都不喊?” 边梨就等着他开口,好掌握自己的主动权,眼下听边陈言这么说,登时反击回去,“你还知道我是你妹妹啊,凭什么要我喊你啊,你不也没喊我?刚刚骂我的是你,有本事你让我现在骂回去!” 边陈言放下手里的剧本,蓦地笑起来,“太久没见,哥哥想你想的。” 边梨别过脸去,“我没觉得。” 她觉得边陈言坏透了。 以往他忙着拍摄的工作不在家,都是她心心念念着他。 从小时候开始,他长期在国外疗养,她都挂念着自己的亲哥哥。 眼下这场来之不易的碰面,边梨可是期待了很久。 没想到的是,边陈言脾气还是那么差,她一点没感受到所谓的温暖,还被怼了。 边陈言觉得小姑娘好笑,但是他工作上向来六亲不认,说实在的,刚刚对别人倒是真情实感在骂的,唯独对边梨,额外多加了几丝逗弄的成分,没想到她能气成这样。 他觉得有些尴尬,轻咳几声,“好了,坐过来,让哥哥看看你。” 说着他推过去一杯奶茶,“知道你爱喝这玩意儿,拿去。” 他太忙,好久没见自家大妹子,格外想念。 边梨哼了几声,眼神往那上面飘了几下,到底气势弱下来,“那你等会儿还凶我吗?” “不了,你哥我心脏受不住。”说完,他似是觉得不舒服,单手抬起,轻轻地摁在了左胸口上,眉目微敛,轻轻皱了一下。 边陈言这话实打实地戳进了边梨的心坎里。自家哥哥从小体弱,心脏方面出了不少问题,为了治疗,他常年居住在国外。 边梨隔三差五,才能抓住寒暑假的机会,去看望他。 又因为当年一些大师的话,边梨身旁除了亲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两人的兄妹关系。 后来两人都进了圈,入圈时间却大为不同,边陈言长得像父亲,边梨又随了母亲,长相细看才能辩出一点相似的痕迹来,也就没人往两人身上套关系。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的模式。 眼下边梨看他这样,当即投降,凑了过去,抱住边陈言的胳膊,“哥哥你没事吧?” “没太大碍。”边陈言见小姑娘凑了过来,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兄妹俩又唠嗑了一会儿,边梨嘬了几口奶茶,就跑走了,拦都拦不住。 她本意便是来上厕所的,这会儿子预感强烈,有点憋不住。 边梨踏出洗手间,微微俯身在洗手台上,缓慢地洗手。 心情倒是不错,还哼起了小曲。 同样心情不错的,还有站在她身后的贺云醒。 他今天被安排来了片场,知道会遇到她,但却不知道,能够这么快遇到她。 小姑娘看着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两条纤细嫩白的藕腿笔直修长,从后面看,划出流畅的线条。 以往视频里所窥探的那些并不直观,眼下来的欣赏却更为直接。 少女初长成,只堪堪觑见半边明媚的侧脸,也能感受到她惊人的褪变。背后微微突起的蝴蝶骨有致地起伏,再也看不出以前稚气青涩的味道,全然都是不自知的娇媚。 他的女孩,越来越美,也越来越勾人。 边梨洗好手,抬起头时,在镜子里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她心下一动,转过身望过去。 贺云醒双手抱肩,一只长腿勾起,往后踩在壁砖上,上身却往后靠,懒洋洋地半倚在墙上。 姿态懒散,眼里探究的兴味却很浓。 他黑亮的双眸里,全然是带着欣赏的笑意。 两人距离不算太远,边梨想开口打招呼,贺云醒却已然缓缓开口,“长大了。” 两人隔空对视,视线在空中交汇。 边梨缓缓笑起来。 蓦地,一道年轻的男音打断了冒着粉泡泡的氛围。 “你赶着投胎呢,走得这么急?手机都落哥哥那儿了。” 第 34 章 每一分甜 这么不轻不淡的一句话登时如水中潜雷,无声无响炸出许多讯息来。 边陈言说着想替边梨理一理衣襟,眼角余光却觑见另一道身影。 对方也正不偏不倚地看过来,眼神很冷,透着几分危险,警告意味十足。 边陈言同样是男人,几乎是一个照面,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敌意。 莫名须有,又格外得突如其来。 关键是,这个身高腿长的青年,他认识。 圈中有名的顶级偶像,贺云醒。 以前两人在颁奖典礼上遇见过,但也只是见面微微颔首的点头之交,算不上熟,一句话也没说过。 三人就在窄□□仄的走廊里相遇,空气里登时凝滞,陷入偌大的一片沉寂。 边梨没想那么多,用还残存湿润的手放在衣服两侧抹了抹,又甩了甩,凑到边陈言旁边,“拿来呀。” 按照以往,边梨不会和边陈言表现地这么熟稔。但是在贺云醒面前,她自然而然将他划分到自己的区域里来,便没了那么些顾忌。 边陈言觉得总有哪里是不对劲,但一时半会,还真的说不上来。 他动作一顿,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听边梨这么说,将手机塞到她手里,顺便薅了薅她的毛儿。 边陈言刻意表现地暧昧,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妹妹身旁的每一只野苍蝇都不得不防。 随后,他低声说道,“今天和哥哥一起回家,等会儿结束了去车库找我。” “啊?我是不是得和大熊说一声,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边梨显然很意外,其实她都好久没回过家了。 “我早就看过你的行程了,这几天除了待在剧组里,没别的事。经纪人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边陈言语气淡淡的,顺带揪了揪她的发尾。 边陈言这股子没由来的上位者气势威慑力不小,边梨小声嘟囔,算是应下来了,“人模狗样。”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十分欢喜的,毕竟难得和家人一起团聚。 边陈言简单地“嗯“了一声,“还是得回家补补,你看看你,从刚刚开始脸红成这样,眼神飘忽不定,这是心术不正的前兆。” 边梨有点恼,刚想去踢他小腿,走廊最尽头有人高呼了一声“边老师”。 边陈言低声又嘱咐了一句,而后转身走了。 边梨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心下不住感叹,看他脚下生风的这幅模样,和刚刚休息室里捂着胸口喊疼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摸了摸手机,而后倏然想起,自己好像聊得太嗨了,将某个人完全地抛在了脑后。 边梨抬眸,就发现贺云醒已经换了个站姿,先前往后搭在墙上的大长腿此刻尽数被放下,视线直直地锁住她,也不知道这样盯着她,看了有多久。 她莫名升起一股心虚的情绪来,说话罕见地磕磕绊绊,“前辈……你还在啊?” 然而贺云醒久久不开口,仍然是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边梨被他盯得脸颊两侧升腾起带燥的热意,缓缓蔓延了一片,施展开来。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贺云醒缓缓开了口,“你还知道,你有个前辈在啊?” 贺云醒自己都记不清边梨有多久没这么喊过他了。 半年多的重逢起初是怦然美好的,然而一切戛然而止,急转直下,顺着刚才那位男人的到来,全部演变成胸腔里充斥着的那份无名之火,在他心头燃燃地烧着。 这份火气,没由来,又不讲道理极了。 边梨听了他的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晓得他刚才这句话有多么的酸,像是浸泡在老坛里的陈醋,久不经光,一朝释放,酸意足够呛人。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分明是再也澄澈不过的眼神,却未能将他心头之火扑灭,却是反噬成灾,撩拨起燎原之势。 边梨还没反应过来,细嫩的手腕被轻轻地一扯,整个人便被推搡到走廊过道旁的一个小角落。 贺云醒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而后轻轻挣着,一把将边梨摁在了墙上。 墙上的瓷砖带着点雨季特有的滞闷雾气,边梨脊背贴上去,无端润了一片。 然而身体不适的感官,远远没有眼前的景象来得刺激。 贺云醒离她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像是积雪刚刚融化的冰原苔川,夹杂着点儿青草的清新,干净又好闻。 边梨呼吸一窒,还未细细轻嗅,便看到他黑亮的双眸,里面翻滚着的,是如岩浆般的炙热。 他温润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侧,“很好笑么?” 贺云醒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听又性感,边梨大脑登时当机,脸嘭得一下就炸了,“你……你离我远点……” 说着,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躲开他的桎梏。 此番一举,招得贺云醒变本加厉。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又问了一句,“刚刚那人是谁?” 边梨挣扎不动,鼓足勇气和他对视,“你就这么想知道?其实也不是谁……你就当是路过的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云醒利落地打断。 他俯下身来,离她越来越近,显然是对她话的前半句感兴趣,“你和他凑那么近,讲那么多话,我当然要知道了。” 不提这些,刚刚两人表现出来的亲昵,绝不是短短时间便能够拥有的牵绊。 而边梨肢体动作间,若有若无的依赖,才是关键所在。 更别提…… 贺云醒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副画面,眼神一凛,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刚刚还让他摸你头了。” 语气带着肯定,细听,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边梨觉得有些解释不清楚,毕竟要谨遵当年大师的话,不能够告诉亲人以外的人。 而这个规矩,得等到她哥哥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公之于众。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了。”仔细思考了一番,边梨小声诺诺。 说完,她就低下头,刚刚还推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乖乖地放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推拒凝瞬一眨眼的功夫,下一秒,边梨精巧的下巴便被带着点些许凉意的指腹裹住。 贺云醒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而后稍稍用力,向上抬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信你。” 可是,他还是不喜欢。 话音刚落,他凑地越来越近。 贺云醒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下移,落到她的樱唇上。唇形完美,末尾微微翘起,泛着水润的珠光。 他不可控地倾身向前,在边梨的认知里,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上下相连,乱得那叫一个彻彻底底。 然而仅仅还有咫尺距离的时候,贺云醒动作顿下。 快速且用力地,在她娇艳的脸蛋儿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被啃出一圈小牙印的边梨,登时傻眼了。 · 拍摄再次亟待开始的时候,剧组宣布新入场了几个人。 等到Ace进场的时候,整个片场惊呼了一小瞬。壹千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国内的顶级流量来这里客串当背景板,看来公司对于这次的剧集,是真的抱有不小的期望。 毕竟是大咖云集的剧组,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里头的女主演只是个出道年份尚浅的新起之秀,大家在惊叹这次班底豪华的同时,不免八卦起女主的来历。 壹千老总沈慎和旗下演员许茉的恋情闹得轰轰烈烈,大家都有好奇心,边梨也没能幸免,她想起上次去沈总的办公室里,他助理推门而入的那句话。边梨觉得好玩,感觉自己无意间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八卦完,她又凑到小镜子前,确认那圈浅浅的牙印确实是彻彻底底地被盖住了,才放心起来。 她蓦地想起了刚刚。 其实今天被啃完,边梨整个人都是懵的。 后来她又在走廊里遇到了一起去换装的Ace,还是宁薛初那个大嘴巴提醒了她。 “肥肥,你的脸怎么回事啊,被狗咬了?” 一旁杵着,被说了“狗”了的贺云醒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边梨抬眸,便看到了清风霁月的贺云醒,一脸云淡风轻,好像跟他没任何关系一样。 她心下来气,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上面居然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气鼓鼓来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儿。” 说完,她撞开挡路的宁薛初,径自跑了开来。 宁薛初摸不着头脑,“啥玩意儿啊。” 贺云醒倒是罕见地回应了一次,“你总有一天死于话多。” · 拍摄持续到了下午,大家一反常态,经过边陈言的一番轰炸,都是兢兢业业地努力着。 就连一向吹毛求疵的边陈言都满意了许多。 打板结束,剧组开始给大家分发盒饭。 边梨想起刚刚上妆前化妆师的疑惑,此时此刻,任何人盯着她看,她都怕被看出些什么来。 阮相宜也是觉得奇怪,“我觉得边陈言今天的话也真是没错。” 边梨拿着盒饭,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应了一句,“什么话?” “眼神飘忽不定,你这是心里有鬼。” “……才没有!” “你激动什么啊,我随口一说。” 边梨打开饭盒,还没吃几口,Ace一行人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在她旁边坐下。 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看起来既怪异又和谐。 宁薛初还想问刚刚边梨脸上啥情况,就看到人小姑娘妆都遮好了,现在看了他也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开始没话找话,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话题。 边梨起初还回他几句,而后语气顿住,眼神也变得直愣愣的。 “怎么了这是?” “宁哥,为什么你的盒饭,菜比我好这么多啊?” 边梨拿到的,就两荤一素。 而宁薛初手里的那份,四荤三素不说,菜式精美,还配有一罐进口咖啡。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随意瞥了几眼,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唯独Ace,拿到的是豪华版的盒饭。 她要投诉!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宁薛初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这有啥,你是不是想吃,挑呗。” 说完,他将自己还没动几口的盒饭递到了边梨面前。 “真的吗?我想要那个油炸大鸡腿!” “真的啊,拿去。” 宁薛初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个人比他动作还快。 边梨的餐盒里蓦地多出一个大鸡腿,然而筷子的主人却不是宁薛初,是贺云醒。 他神情淡淡的,朝着两人看了过来,语气不紧不慢,“真巧,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第 35 章 每一分甜 边梨望着自己饭盒里的鸡腿,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无从下手。 宁薛初没管在一旁独自尴尬的边梨,直接大声嚷嚷开,“行啊,就你胃口不好呗,你另外一个鸡腿给我!” 贺云醒修长的手攥着咖啡,仰头微灌了一口,咬字十分清晰,“喝了咖啡以后,胃口又好了。” 围成一圈的几个人一致地沉默下来。 阮相宜趁着宁薛初大大咧咧的档口,往边梨身旁凑了凑,顺便用腿怼了怼她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气低声说道,“什么情况啊你们俩?” 边梨无心吃饭,用筷子在饭盒上戳来戳去,米饭被她戳得不成样子。 “好了,你快吃饭,别戳戳了,等会儿喊饿可没有零食给你吃。”阮相宜搡了搡她。 边梨这才挑起了几根菜,慢慢吃了起来。 见边梨罕见安静,阮相宜复又凑在她耳边,颇有些不怀好意,“哎,你给姐姐说实话啊,是不是贺云醒在追你啊?” 男女之间有无暧昧地互动,眼神在不经意之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阮相宜说完之后,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然而边梨听了她这席话,惊天地泣鬼神地咳嗽了起来。 越咳越大声,大有不停的架势,连续不断的的声响引得其他几个人纷纷侧目。 边梨是不小心噎住,她嗓子眼儿又浅,喉咙那儿一时喀住,难受得要命。 此时身子轻颤,手里的饭盒都拿不稳,摇摇欲坠。 阮相宜眼疾手快,抬手相扶稳住她手中的便当。扶完以后刚想去帮她顺顺气,另一只手却抢先一步,顺着搭了上来。 贺云醒探过半边身子,轻轻地拍了拍边梨的背。 “饭都不好好吃?”他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越淡冷,但是轻蹙着的眉尖却泄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思,关心尽显。 边梨还在咳着,只不过比刚才小了点声,缓过这阵劲儿来了,她又觉得自己脊背那处被他微凉的手抚弄出无边的热意。 她小脸露出微微的赧意,“我在好好吃了。” 贺云醒低垂着眼,微敛看了她一眼。 而后转头朝着宁薛初,隔空喊了一声,“水。” 宁薛初眼皮跳了跳,后知后觉,他离身后的那箱子水靠得最近。 他应了一声,掏出来机械地递给贺云醒,全程懵然。 贺云醒拿到矿泉水之后,微微一拧,将开好的水瓶递给边梨,“慢点吃。” 边梨表面上乖乖地接过了水,左手却是紧紧地捏住阮相宜的,越捏越紧。 阮相宜觉得好笑,倒也没挣脱开来,任由边梨私下里在那边暗暗较劲。 大家速度都很快,吃完了收拾收拾走了。 边梨刚刚思想开了小差,此时此刻见人影渐渐消失,埋头苦干起来。 还没等她解决完,面前落下一道暗沉的影子。 她不经意抬头,贺云醒单手撑脸,就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姿态闲散。 这边本就是隐蔽的角落,他身后有拍摄机械的阻挡,倒是给两人隔开一小方别无他人的天地。 边梨筷子不经意地拨了拨鸡腿,刚打算要以一个怎么优雅的姿势去啃才不会被嫌弃,而后就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嗓音缓缓响起。 “看来你挺喜欢我给你的东西。” “啊?” “上次的小零食你没碰,这次的鸡腿你也没碰。”贺云醒还保持着睨她的样子,嘴角微勾,“舍不得?” 边梨夹鸡腿的动作顿住,刚想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很想给贺云醒介绍一个名叫“脸皮”的东西。 不过要比谁厚,她也完全可以。 边梨头一回没有顺着他薅毛的方向走,直接反怼了回去,看起来像极了抬杠的小屁孩,“对啊,想不到吧,我就是舍不得。” 她恨恨地咬了两口鸡腿,而后站起身,准备走人。 贺云醒跟着她站了起来,杵在她面前,两条大长腿少了坐着之时的压抑,此刻直起来,身高的压迫气势登时全然显现。 他眉眼都沉在显而易见的松散慵懒中,含笑说道,“好,我记住了。” 贺云醒完全沉溺在这样的语言小把戏中,甘之如饴极了。 · 第一天剧组的拍摄在兜兜转转中,还算顺利。 收工之时,夜色渐浓,下起了雨。 边梨知道这只是开始,一个缓冲期罢了。初初入组,为了适应,还没有加大强度的拍摄,大抵从明天开始,凌晨才能收工。 边陈言这种狼子野心的无情剥削家,接下来怎么都不会让她们好受。 心中是这样狠狠地唾弃,等到了地下车库,边梨还是利落地钻了自家哥哥的车。 她入座以后便环视四周,顺带夸张地拍了拍座椅,又扯下来副驾驶的镜子,仔细照了照,很好,牙印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样一来,边梨心下安定,才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换了个这样的顶级配置啊?” 要不是她记得车牌号,今天压根都找不到这么低调奢华的车。 边陈言利落地转方向盘,开引擎,闻言淡淡开口,“前不久,拿到上一部电影拍导的薪资,就换了,你喜欢?” 车子滑入雾气浓厚的夜色之中,边陈言没等边梨开口又说道,“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也买一辆。” 边梨恍然大悟,“不用不用,也不说是喜欢吧,你这个和贺云……” 和贺云醒那辆就差个颜色。 她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登时舌头打结,止住了这个话题。 边陈言皱眉,“什么可云?” 边梨本来心虚,看边陈言这个反应,哈哈笑了两声,“没什么。” 边陈言冷冷地扯了嘴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情深深雨蒙蒙?平时少看点这种渣男情爱剧。” 边梨觉得新奇,连忙问他,“哟呵,您还知道渣男啊?” 边陈言简单地解释,“先前有人找我做影视翻拍方面的指导,我给拒绝了。” “得了吧,你上部电影里面,两姐妹争一男,拍得露骨得要命,也没见你说男主是渣男。” 边陈言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两声,继而说道,“反正以后遇到这种男的,记得走远点,不要打交道,知道了吗?” “哦,你是让我离你远一点啊,也不是不可以。”边梨嘴贫,说着身子往窗边怼了怼,尽可能离得远。 边陈言又气又笑,最终只好转移了一个话题,“妈喊着让我们俩回来这么急做什么?” 他最近才忙完好几个影视大项目,刚回Z市,就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新的拍摄,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好好放松的时刻了。 相比边梨,他回家的次数,也来得要少。 上次也是急吼吼的被喊回家,但边陈言只是在Z市转机,飞机又延误,便挑不出太多的时间,就又没有回去。 “我也不知道,大概想你了,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边梨摇摇头,她也是临时被边陈言通知的人,并不知情。 说着她手机嗡嗡响起两声,边梨解锁划开屏幕,微信赫然蹦出来许多消息。 贺云醒的聊天框则待在了最上面。 她点进去,发现十分钟前,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伯母请我去你家吃饭,让我顺带捎你回去。】 【人在哪儿?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边梨挠了挠头,这居然也能撞上? 她转头问边陈言,“哥哥,是妈妈让你接我一起回家的吗?” 边陈言目不斜视,嗯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你哥我没事找事,非要带你回家吃饭?” 轮到边梨无解了,那贺云醒怎么也在等她? 大概是边母记混了。 她没敢耽误贺云醒太久,直接回复了过去。 【这样啊,那欢迎欢迎~】 【不过我已经坐上车了,就快到家了,你别等我,赶紧过来吃饭吧。】 贺云醒那头回复得很快,寥寥一个字—— 【哦。】 边梨看了这个字,无声地笑了起来。 贺云醒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长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男神相,如同雪山之巅的高岭花。 对她,却不然。 · 今天回家的路倒是罕见地不堵,途经马路边,有位老爷爷在卖爆米花,用的还是老旧样式的机器。 边梨被勾起了童年的记忆,死死缠着边陈言非要买。平日里向来都是他对别人颐指气使的边大少爷也是没了法子,面上臭臭的,动作上的心甘情愿还是出卖了他。 爆米花的纸袋上还沾染了点湿薄的水汽,带着点雨水的泥泞味道。 边梨也没嫌弃,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送。 “耽误了二十分钟,到时候被妈骂,你可别说是我。” 老爷爷下雨搭得棚子十分简陋,防风挡雨的效果并不好。做爆米花的机器沾了湿,效果自然而然便不太好。等了好久才做出来一锅。 “妈妈又不会骂我,只会骂你。”边梨双眸湿润,语气诚恳。 边陈言看她吃得开心,示意她给自己喂几颗,被边梨严词拒绝,态度很坚决,死死捍卫自己的小爆米花。 “小没良心的,谁冒雨去给你买的啊?” 边梨哼哼唧唧地笑,憋着的笑声闷闷地在整个车厢响起。 说话间,车子缓缓驶入边宅。 借着略暗的夜色,花园里一旁的幽径被车灯映照得亮了一片,大门的斜对面,正赫然停着另一辆车。 边陈言眯了眯眸,看着这辆款式和他一模一样的车,“这谁的车?” 边梨也认出来了,没想到贺云醒居然还比他俩快。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没回答边陈言,径自跑下了车,很快在雨帘中蹿没了影。 边陈言偏头侧身,半晌没得到回应,等到他解完安全带往副驾驶座上看过去的时候,空空如也。 他心下微哂,面上不显,却是暗暗地在心中念叨。 果然女孩长大了就外向了,都不爱和哥哥相处了。 这雨瞅着,还有那么点凄厉的意思在。 然而等到他推开自家的大门,才发现,往常都在门口迎接他归来的边母,也没了踪影。 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一派其乐融融 边陈言换好鞋,压抑住内心里莫名的感觉,向客厅里看过去。 而后,他就看到自家妹妹跟前杵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边梨微微踮起脚尖,正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声什么。 青年配合着俯下身来,稍稍弯腰,侧脸看起来既温柔又耐心。 边梨见状脸更红了,而后将手里的那袋爆米花扬了扬,捏了一颗,是要他吃的意思。 “吃吧。”边梨赧然,但是面上却神采奕奕,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欢迎。 “你是要喂我的意思?”贺云醒闻着鼻息间少女的清甜,缓缓开口。 没等微怔的少女缓过神来,他又补了一句,“来吧,我不介意。” 第 36 章 每一分甜 边母还在客厅里打转,在茶几上摆着水果。 边父公司打理不像年轻时那般尽职尽力,到了下班时间,便会往家看。此刻轻抬腿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看报纸,一派悠闲。 他们注意力都不在小辈身上。 客厅一侧,只有两个人在面对面地杵着。 边梨怔愣半晌,但也怕两人之间的推拒引来边父边母的关注,快且迅速地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她的指尖在动作之间轻触他的唇,软软的,凉凉的。 而后边梨指尖相连之处,泛起肆意的酥麻,蹿进每一寸血管。 她复又抬眸,还想再塞几颗,径自望入贺云醒含笑的双眸,黑亮如星,像是北极纯色至极的夜。 “好吃吗?”边梨忙不颠喂了好几颗,停下了动作,单纯地问他。 贺云醒直起腰来,“挺甜的。” 他抬手将她的爆米花袋子遮掩好,“多留点给你自己。” 说完,贺云醒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小时候你就特别爱吃这个。” 边梨“咦”了一声以后,问道,“确实,你怎么知道的,那个时候来我们家玩看到的?” 贺云醒看她疑惑的样子,应该确实是记不得了。 幼时的相处被抹去,只剩边缘性质的模糊,倒也是真的无从提起。 虽说两人在小时候便认识,但那时边梨还太小,粉嫩如奶团的女娃娃,记不得他也很正常。 再说了,两家一个常驻在S市,一个久居于Z市,从小的见面,也不过区区几次。 思及此,贺云醒轻笑,“嗯,算是吧。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以后慢慢回忆。” 边梨收紧怀里的爆米花纸袋,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 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劲儿。 贺云醒抬手想去摸她的头,眼前登时堵过来一道修长的人影,不过是一瞬的事儿,两人被狠狠地隔开。 边陈言一把将边梨拉到身后,像是护鸡崽儿一样护着她,抬眼看向贺云醒,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爽,“你特么谁啊?” 贺云醒虽然心下疑惑众多,瞥了他身后边梨一眼,而后缓缓开口,“边导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之前在颁奖典礼有见过面。” 他自诩和边陈言没什么交集,一句话都未说过,自然不曾放在心里。 而将边梨堵在走廊里,刻意去问她那个人是谁,也不过是采取了迂回的战术,想挖出她和那人的关系罢了。 他想听她轻口解释。 然而解释的背后,一层接着一层的谜团浮上来。 虽然贺云醒的神情表面没有任何波涛起伏,但是内心里的笨钟却是敲醒了警铃,引起惊涛骇浪般的情愫。 看对方出现在边梨家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贺云醒想不想歪都很难。难不成,这位和边梨…… 竟然是已经见了家长的关系吗? 思及此,他薄唇紧紧抿着。 可……边梨见到他,又很欢喜。 短短几秒,这厢陷入自我猜疑,另一厢,则是气不打一出来。 边陈言当然知道他是贺云醒。 但他质问的点是,吃着他妹妹喂的爆米花!朝着他妹妹笑!还妄想摸他妹妹头的这个人!特么谁啊这么大胆! 边陈言冷呵一声,轻扯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气氛冷凝,剑拔弩张。 边梨在身后使劲儿地揪着边陈言的胳膊,“你干嘛呀你,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我,我爆米花都要炸出来了!” 边梨不提还好,一提“爆米花”这三个字眼,边陈言心下那股子不爽一鼓作气,连带着刚刚在一旁围观的那般孤零零又寂寥之感油然而起。 他觉得他才是要炸出来了。气的。 边陈言酸溜溜的开口,难得孩子气,“我就不放。” 这般动作,看在贺云醒眼里,便是另样的打情骂俏了。 蓦地,一道柔和的女声插了进来,打破了怪异的气氛。 “怎么了这是,这么闹腾?” 边母走过来,才看到了自家儿子,“你怎么才进来?动作慢吞吞的。” “妈妈,救我,这个野蛮人他的手劲儿太大了。”边梨嘟嘟囔囔,试图摆脱边陈言的桎梏。 “放开你妹妹,怎么越大还越幼稚了。” 她没去看边陈言不可置信的神情,直接轻轻地推了推一旁的贺云醒,“云醒啊,说来你也不要惊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边梨的哥哥,我们家瘦瘦,你陈言哥今年二十四了都,比你啊还要大一岁呢。” 边母这几句话一出,关系昭然若揭。 贺云醒在这之前不是没联想过两人的姓氏,奈何边家兄妹俩外貌相去甚远,怎么看血缘上也凑不到一块儿。而从小时的记忆中,他的脑海里,也完全没有这号人。一来二往,他也就没仔细多想。 “伯母,我们碰见过几次,以前也打过一些交道。”贺云醒微微颔首,很是礼貌。 边母笑得合不拢嘴,而边陈言却是嗤之以鼻,点个头而已,打个屁的交道。 心下陡然放松,贺云醒也便没了方才的作态,看向边陈言虽没了刚刚的敌意,但是视线仍是紧紧地锁着两人相握着的手。 边陈言岂能如他意,刻意将自家妹妹的手攥得紧了点,他没想到边母居然还把自己的小名给介绍了出去,冷漠回应,“算不上多熟吧,你别跟我套近乎。” 贺云醒倒也不恼,恢复了之前游刃有余的姿势,语气懒散,“没事,以后会熟的。” 边陈言刚想堵回去,边梨趁他分心,径自挣脱开他的手,而后跑到边母身旁,发出疑问,“可是妈妈,这件事,不是不能向亲人以外的人说吗?” 当年大师的一番话,边父边母其实并没放在心上,两人并不信这些。然而边家老爷子一意孤行,非要坚持,宝贝孙子的前途,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后辈又不能拂了老一辈的面子,虽是隔代思想有偏差,但是不悖了老人家的意思,其实也不难。 两人也没刻意隐着藏着,实属边陈言要去国外接受治疗,常期待在国外,久而久之,见不到面,自然也就没外人问起。 边母是真心实意地同贺家亲近,带着互相交好的心思,也没别的,主要是贺家一代人,合了她的眼缘,品性又好,她打心眼儿想做伴儿。 边母听了女儿的问话,笑起来,“你云醒哥,也算是亲人了,没什么不妥,你哥老大不小,又不是什么娇养的小姑娘,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 她今天做主让小辈过来,就是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能够亲密一些。 当然,也存了点私心。 肥水不流外人田,优质青年多留意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被说了老大不小的边陈言,这一回,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自家老妈阵营的倒戈。 他双手抱肩,很是不爽,“什么亲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亲戚里还有姓贺的啊?” 边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云醒小时候就来好几回了,前阵子也来吃了饭,你自己不回来,这意思是觉得你妈说的不对是吧?” 边陈言一噎,看向边梨,对方点了点头,一副默认的样子。 “好几回?你也知道?” “是啊。”边梨回答得格外快,丝毫不带犹豫。 边陈言有些郁闷,但是他心性使然,平日里少爷作风,傲惯了,“也行,以后你就叫声哥。” 贺云醒噙着笑,嘴角微勾,“倒是提醒我了,瘦瘦哥这个称呼不错。” 边陈言:“……” - 边母今日做了不少好吃的,饭桌上招呼小辈多吃点,“我上网看新闻了,你们三现在啊在同一个剧组,互相互相照顾。” 边梨埋头苦吃,边陈言紧皱着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惟有贺云醒,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点点头,“知道了伯母,我会好好照顾。” 后两个字他咬字格外清晰,稍稍拉长。脸却是微微侧着,视线稍敛,向下望着身旁的边梨。 女孩接受到了他的眼神,抬眸对视了一会儿,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两人的互动全被边陈言收入眼底。 刚刚在饭桌上落座的时候,边陈言二话不说,径自占了边梨对面的位置。而贺云醒怡怡然,见此没有多说什么,一个打转,十分自然地在边梨身旁坐了下来。 此时心景,捶胸顿足都不足以形容边陈言的心情。 饭席上相谈甚欢,边母就在这时又问了一句,“云醒今晚回宿舍吗?” “应该是要回的。” 贺云醒话一出口,就看到一旁的边梨小脑袋动了动,而后假装不经意地,快速地,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暗自笑笑,解释道,“我有点声乐文件要处理。” 边母似是有点可惜,“哎,本来还想让你在我家住一晚呢,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你们俩可以一起回宿舍。” “不行。” 边陈言果断拒绝,“什么叫一起回宿舍?” 什么你妹妹!他坚决不同意! 边母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他们俩宿舍就住对面啊,我只是问问而已,又不是一定非要这样,你倒是有很大意见似的。” 边母说完又问边梨,“宝贝,你今晚回宿舍吗?还是说在家里睡?” 边母这句话还真的问到点子上了。 边梨此时此刻正泛起了无尽的纠结,按理说她应该享受家里的氛围。 可是内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和贺云醒一起走。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也是,渴望着,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了呢。 “在家里吧,你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多和家人相处相处。”贺云醒缓缓在她耳畔开口,声调近似耳语,惟有两人能听见,语气很轻。 边梨觉得好似心中的小秘密都被戳穿了似的,登时窘迫。 然而下一秒,在任何人都觑不见的角度。 贺云醒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下轻轻地捏住她的,细细把玩以后,和她五指相扣,“不急,今天暂时分给他,以后分给我。” 他疏散清越的嗓音甚至还带了点笑,尾音缱绻,“我们来日方长。” 第 37 章 每一分甜 贺云醒吃完饭便告了别,边家一行三人除了边陈言,都站在庭院的花厅前,目送他离开。 车子利落地倒扣,没几秒的功夫,车尾便隐在了沉霭厚重的夜色之中,引擎声也随之消弭,直至再也听不见。 边父笑笑,“好了进去吧。” 他揽过边母的肩膀,自然地亲昵泄露出来,“要我说,你这么热情,把人家孩子都吓着了。” 边母嗔他一眼,读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以为意,“云醒说有文件要处理,肯定是忙音乐去了,又不会骗我。” “你这些弯弯绕绕,他会看不懂?顺其自然吧。”边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另一边的肩膀,揽过边梨。 看着出落得越发标致,娇艳漂亮的自家女儿,边父心下一阵感慨,“不提别人的想法。这种事儿,还要看我们自家肥肥的意思,对吧?” 他说完,看向边梨。 边梨表面正经得一批,随意附和,敷衍地点了点头,内心却不然。 边父难得开怀大笑,一边拿眼觑自家老婆,语气略带得意,“看吧,女儿也赞同我的话。” 边母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躲开边父的臂膀,径自推开玄厅的门,留下一道漠然的背影。 边父落在后头,等三个人都进了客厅,他还在讨论刚才那个话题。 “我还没说完呢,贺家这孩子啊看着是不错,但是居于娱乐圈那么高的位置,女粉丝太多,不太行。他看着吧,性子又比较淡,估计近几年都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性子淡? 坐在一旁的边梨蓦地想起,刚刚吃饭时的那一幕。 桌上大家泛泛而谈,泛着暖光。 桌下,他的手轻轻捏住她的。 交谈声中,餐盘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中。 边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在正大光明的地方,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隐晦又刺激。 边母歪身倚靠在沙发上,沏了一杯红茶,正慢慢地小啜。 看边父来了劲,她也拧巴上了,“你这什么意思,说的好像云醒没什么好一样,他脸长那么俊,就冲着这一点,我能看好这孩子一辈子。” 许多人长得摄人魂魄,面相却不端。而有人长相平庸,面相却透着浑然天成的气质。 从一个人的面相,便能窥见此人性情,这是自古以来所明言的道理,绝不是信手拈来的假话。 而贺云醒,则完美地结合了这两项。 长相虽透着嚣张迫人的俊美,整个人又携着孤傲的清冷,按理说应该最不讨妈妈一族的喜欢,其实不然。 性情使然,这样的他,看起来十分的有安全感。 起码不像是乱招惹小女生的那种人。而在圈内,这样的人极少,便更加地被奉为吹捧的对象。 边母是打心底喜欢这孩子,并且预算着以后多邀请对方来家里聚一聚。她也不古板,即使凑不成对,就算半个追星好了,实则算不上什么上纲上线的大事儿。 她这话一出,边陈言不乐意了。 刚刚大家动身接人的时候,他就手捂胸口,说自己心口莫名有些闷。 然而边母摸摸他,说是让他好好休息,在那以后,便出门去送人。 边陈言被这一岔打击地有点实在,倒是真情实意地心口闷了。 回来了边母还在夸赞贺云醒,这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濒临失宠的危险感。 边陈言面上不显,冷冷清清,“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边梨,“你觉得呢?”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其实男人也有类似的感觉。 边陈言再热血贲张的电影画面都指导过,尤其刻画爱情线的时候,那些细枝末节,都是经过导演千锤百炼,从演员眼神里互相传递演变而来的。 他就觉得,自家妹妹和那个臭小子之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就好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牵扯着绳头的两边,相依相偎。 而在此之外的人,看不见也摸不着,抓耳挠腮也没用。 边梨本来就有点小心虚,看到哥哥的视线扫过来,连忙轻咳几声,“不知道诶……不过哥哥你背后这样讨论别人,也不太好吧,你又跟他不熟。” 边陈言轻轻挑了挑眉,“我不熟你熟?” 他话音刚落,边母一个枕头飞过来,直接掷进他肩上,碰了一瞬,而后被弹开。 “逮着你妹妹问东问西,赶紧回房间睡觉!” 边陈言没说话,眉尖紧蹙,手又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左胸上。 边母先是关心地凝望了一会儿,而后瞥见儿子脸上神情的丝丝裂缝,这才瞧出了端倪,担心放下之余,兀自笑出了声,“就你会是吧边陈言,真是在外面学坏了。” 边父及时止损,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上楼睡觉。明天你俩不是要一起去剧组吗,赶快回房洗漱,也不早了。” 边父嘱咐完,还是有点不放心,继而强调。 “好好休息,不管怎样,身体摆在第一位。特别是你,边陈言,下次再这样吓你妈,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后半句话,就是说给边陈言听的。 后者懒懒散散的,倒是先起身上了楼,走之前还意味不明地看了边梨一眼。 边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很无辜。 想是这么想,等到一切收整完毕,边梨还是敲了敲边陈言的房门。 “进来。”男人清泠泠的嗓音很好听。 边梨推门而入,抬眸逡巡一番。边陈言正坐在书桌旁,面前堆着一沓厚厚的笔记,桌前的灯映射出一圈窄小的光影,柔和了他半边的轮廓。 她三跳五蹦地凑上去,一把抱住他,而后轻轻开口,“哥哥,你胸口最近痛得厉害吗?频不频繁?” 边梨说着小手轻抚了上去,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边陈言愣了愣,心中蓦地升起来无限温暖。 这个妹妹不管他表现真假与否,内心深处真挚的关怀,从未褪去温度。 即便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妹妹可人。但从小便因病缠绕床檐,一直常居国外。边陈言内心里不是没有空落落的地方,也一直深深掩藏着难以察觉的寂寥。 看着边梨洗漱过后如同出水芙蓉般娇嫩的脸蛋儿,他伸手使了大劲儿,随着心意捏了捏,看她痛得惊呼,却还在等着哥哥的回答的那副模样,真是乖得不行。 边陈言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很痛,痛死了。” 边梨顿了半晌,将她的头埋在边陈言睡衣的衣襟边,缓缓地蹭了蹭。 边陈言半晌没得到回应,正疑惑着呢,衣襟却是先润湿了一块。 他低头,发现自家妹妹微微啜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哭得这般一抽一抽的,活活像个小可怜。 他本该怜惜才对,却意外觉得享受。 因为边梨哭的次数寥寥无几,用一只手指头便能数清。 从小到大,她虽是被娇养着长大,养在金罐里,却并不十分做作和矫情,撒娇的度也正正好。 没有受到过天大的委屈,自然不曾有过格外难受的时候。 有时候是得之不易引人羡慕的幸运,但有时候,这又是致命的脆弱。 就像这个时候,证明她一直把哥哥放在了心里,却也一直对于他心脏的问题耿耿于怀。 原来家里的小公主,一直这样惦记着他。 边陈言指腹轻轻抹去她的小泪花,“哭什么啊?” 看她这样,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有点坏。 边梨躲开他的手,自己给自己抹,声音小小的,“我怕你痛。” 现在科学技术十分发达,医学治疗的未来前景一片光明。 她不怕哥哥心脏不好,也不怕哥哥偶尔犯病。 她怕的,是他会痛。 痛就会睡不好,还会带来许多压抑的烦躁和苦闷。 边陈言难得笑起来,语气里带了温度,“有你这句话,哥哥就不痛了。” 他早就做好了手术,手术格外成功,术后也并未感染,五年之内身体和常人无异。父母都懂,只有这个傻妹妹,似懂非懂。 “其实偶尔的心抽也有,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边陈言开始面色不改地说假话,一席话被他这么说出来,倒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啊?”边梨在他的安抚之下,心情好了很多,此时此刻瞪大了杏眸。 “就是你得离一些人远点。”边陈言顿了顿,格外强调了一句,“尤其是那个贺云醒。” 边梨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你拿我开涮呢?”她一拳挥在他胸口上,略带加重了点力气。 边陈言应声而倒,向后一瘫,面色苍白,双眉紧紧皱着。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没事……没事吧?” 边梨慌了神,连忙凑上前瞧,手忙脚乱。 下一秒,边陈言面色起恢复正常,“逗你玩,我没事。” “喂!”边梨气鼓鼓的,差点就要往他脸上呼耳刮子了。 边陈言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好了睡觉去吧,真不用担心给哥哥。” 边梨点头,再三跟他拉勾上吊让他不要骗人,随后磨蹭一会儿,才准备打道回府。 她刚要迈出门,边陈言唤住她。 “干嘛!” 边陈言追加一句,“离贺云醒远点!” 边梨直接关上了门,答应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揣着小心思回了房,边梨觉得自己如同耗费了一整年的力气,神经也被抽了条,无力地躺在了床上。 时至今日,贺云醒的态度再也明显不过了。 但她冥冥之中,又觉得,自己在他的指引下,似乎在等着什么。 手机似是觑见了她此刻纠结繁乱的情绪,应声响了两下。 边梨本是随意地捞了过来,但等到她解锁以后看到发消息的来人,登时正襟危坐。 【X。】:我到宿舍了。 从国外给你带的零食一直放在我房间里,有机会就拿给你。 【肥肥吃梨梨】:嗯好。谢谢你啊。 故作矜持地打完字,边梨又开始脸热。 主动报备行程,还一直给她买吃的,五指相扣。 脑海里蓦地飘过那句来日方长,边梨不敢往深处再想,但她心下却是牢牢地认定了一个事实,再确切不过了。 还没等她继续思考,手机长长地嗡声起来,大有不接便一直持续的架势。 边梨手忙脚乱了一会儿,等到贺云醒那张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俊脸放大在她的屏幕上,边梨才反应过来。 贺云醒直接给她拨了一个微信视频。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她……… 居然!还真的!!接了!!! 贺云醒见边梨不说话,也陪着她沉默,而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眉尖轻蹙,问道,“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刚哭过?” 很快,贺云醒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无比愉悦。 他今天没有留宿,小姑娘难过得偷偷哭鼻子了。 第 38 章 每一分甜 边梨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尖儿,不是很想告诉他。 就在她还未准备具体说辞的时候,抬眼便看到贺云醒微微勾起的嘴角。 “看我这样……你很开心啊?”她小声埋怨。 边梨本是半跪在床上的姿势,话一说出口,之前那种常态的熟悉感便又降临,是和贺云醒相处时莫名的放松。 只不过这种放松中,还是掺杂了点拘谨。 她趴在床上,将手机竖放着,倒立着贴着床头柜。以这样的一个角度和他聊天,舒服得不行。 贺云醒看着屏幕晃晃荡荡,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怎么平的水平面上。 顺着定格的画面看过去,女孩正趴在枕头上,微微侧着头,杏眸如雾,水盈盈地望过来。 比起刚刚,她的面庞离镜头更近,近到他能觑见小姑娘脸上细小的绒毛,皮肤吹弹可破。 她完全不设防,愈渐明艳的脸蛋大剌剌地在镜头前敞开,等待他回话的途中,眼睫毛轻微微地颤着。 贺云醒本来就在等她调转好镜头,此时此刻他轻轻咳了咳,轻声开口,“所以是真的哭了?” 边梨撇撇嘴,左右和他没有关系,她也不用一板一眼地承认,思及此,她嘴硬道,“才没有……我就是眼睛痒,揉了揉。” “就这么想留我下来?”贺云醒充耳不闻,继续问道。 突如其来的骚差点没闪到边梨的腰。 她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轻易得便扯离了这个怪圈,“留下来?你留下来大概会被我哥哥打死吧。” “所以他为什么会打我?”贺云醒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呀。 想是这么想,边梨却没有这样说。 她盯着屏幕里贺云醒的脸,微微出神。 平心而论,她最喜欢看他轻轻挑眉的样子。 因为这样看起来,没有以往那般拒人千里,淡淡的懒散恰到好处,这种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的痞气,最是招人。 “怎么不说话了?”他看着几乎完全是静止画面的手机屏幕,开口问道。 边梨单手捧着脸,“……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可能他单纯看你不爽吧。” 此话一出,两边同时沉默。 边梨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点了视频,空气里的尴尬弥漫了各处,即使隔了屏幕,身处两地,边梨的脚尖还是无意识地蜷缩又蜷缩,浑身都是带着酥麻的软绵绵。 这种无力感,让人沉沦又着迷。 “你……你在干什么?”边梨率先出击,问了他一句。 “你查岗啊。”贺云醒倒是回答得很快。 边梨敢打保票,他用的是无比笃定的肯定句。 贺云醒笑笑,抬手在屏幕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画面登时完全翻转,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很大的办公桌。 办公桌十分整洁,上面有一些稍显散乱的文件平铺开来,旁边是一台触摸屏的台式电脑,是十分宽长的款式,电脑里显示的是类似音频文件的界面。 上面呈现的乐线起起伏伏,频率也随之不同。 边梨只在团队录制新歌的时候,在录音室见过这样的画面,这样的,一般都是出现在调音师眼前的音乐调频处理器上。 她还没打量完,贺云醒的声音随之响起,“没骗你,我在处理音乐文档。” 边梨哼哼两声,她又没说他骗她,这人真会脑补。 随后,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咦……你不是回宿舍了吗?” 画面上呈现的这样大的办公桌,明显不应该出现在宿舍里。 按理说Ace和Gemini的宿舍是对面,宿舍构造刚好呈对称分布,格局应该是一样的才是。 她们宿舍除去卧室和小阁楼,再撇去厨房,完全没有类似于书房这样的房间。 贺云醒很快消除了她这个疑惑,解释道,“在宿舍,我房间自带的创作室,和衣帽间相连。” 啥玩意儿?? 创作室?衣帽间?? 她和贺云醒阳台相连,先入为主便代入了两人房型应当是一模一样的思想。 所以,这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同的吗。 起码她的卧室除了浴室,别提创作室了,衣帽间也是没有的。 “哎,真是奇怪,我卧室里就没有,感觉你们户型比我们好太多了吧。” “还有更多不一样的。你可以过来看看。”贺云醒在上次去她们宿舍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个组合宿舍户型的不同。 “看看?”边梨嘴上这么说,以前那份跃跃欲试又涌上了心头。 说实在的,她真的,特别特别想跨那个阳台的栏杆。不高不低,旁边又挡得严严实实的,也没什么安全隐患。 这样的念头存久了,边梨几乎都觉得哪天晚上要是梦了游,她绝对会跳过去,然后敲开贺云醒的阳台门,给他现场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倩女幽魂。 还好的是,她没有梦游的习惯。 贺云醒的镜头仍然怼着电脑屏幕,嗓音循循善诱道,“来吗?” 边梨微讪,打着哈哈,“我现在又不在寝室……” 这就是愿意的意思了。 贺云醒也没戳穿她,只是说道,“那我等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期间贺云醒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两道什么,边梨没仔细看,视线的着眼点,全在他那双手上。 作为一枚资深颜狗,边梨再一次沦陷了。 贺云醒骨骼清瘦,指节分明,修长如玉。握着笔的时候,指节硌起,接连着的虎口处,也是十分明显的起伏。 起起落落,干净流畅,十分好看。 边梨蓦地想起,有一次她好奇心驱使,在微博上搜索贺云醒。 第一条蹦出来的,便是他的美手照片合集,各个场合都有。 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为国内顶尖杂志所拍摄的封面,一身纯色的正装,优雅又禁欲,笔直挺括的衣衫线条,停留在领带那处。 他黑发微垂,双眸低低敛着,冷白的脸上带着三分笑七分冷,领带微微解散开,露出半截锁骨。 而那双手正轻轻搭在领带上,每一个刁钻的细节都在疯狂地叫嚣着难以言述的魅力。 下面被顶到热评的那条回复,边梨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能睡到哥哥这样的,就是人生赢家了吧。手这么犯规,未来的老婆得多xing福啊。】 边梨注意力都在最后那三个字上,当初看了只是暗暗夸赞了一把,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她觉得有点不行。 因为,她快要炸了。 贺云醒没有察觉到边梨稍稍的走神,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一件事,缓缓开口,“还记得盛电的新生测试吗?” 边梨思绪被他新提出的话题给勾了回来,想也没想,当即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盛电每年新入学的新生,都会有所谓的新生测试。 通过这一关,才算是正式的盛明电影学院的学生。但其实不通过,也没有多大碍。 这场入学测试,就是简单的一个形式,只要参加考试,便能获得校内必修的第二课堂分。 学长和学姐在这时会提供题库,背一背就行。想要拿高分的,多花点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难的。 但是此时此景,边梨不知道贺云醒谈这个做什么。 感受到了她的疑惑,贺云醒言简意赅,“最后有一道主观题,谈的是柏辽兹,你还记得吗?” 边梨张了张嘴,打了个小哈欠,点点头,而后小脑袋彻彻底底的歪在枕头上,轻声说道,“嗯……不过我只是有点印象,写了《幻想交响曲》的那位是吗?” “嗯。”贺云醒执笔在纸上面轻轻点了点,意味不明。 “所以呢?你继续……”边梨声音越说越小,浅薄的困意袭来,但是心中又有和贺云醒聊天的乐意在支撑着,她就继续乖乖地听着。 贺云醒也没去观察她此刻的神情,他此时此刻正刻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沉默半晌,而后又说道,“他的爱人是史密森。” 没等边梨回复,贺云醒缓缓地阐述着。 “相传,柏辽兹追了他爱人足足有五年的时间,而他,曾给史密森写过不少情书,也因此创作了不少音乐。” “他的爱人,是他所有爱来源的地方,而他的音乐,也是他释放灵感,将爱转化并存留的即兴创作。” “当时的问题是,你认不认为这是一件浪漫的事。” “我的回答是——是。” 贺云醒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从屏幕那头传递过来的,边梨规律的呼吸声,很轻。 这般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起的羽毛,挠得人心尖泛痒。 期间,边梨没有任何回答,一直都是贺云醒自己在说。 他尽量使自己平静,随后点到即止,问出了口,“而我想问你的是,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 有了她的回答,他才能确保自己往后所实施的内容,能够被喜欢。 贺云醒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询问,谁能想到,光是前情提要,他就铺垫了这么久。 不过问出口以后,倒也不是特别的艰难。 他近乎屏息,等着边梨的回答。 然而过了良久,贺云醒都没等来。 心下疑惑,他这才放眼瞧过去。只见屏幕上,边梨歪着头,枕在绵软的枕头上,秀发铺陈在面庞上,半边脸都陷了进去。 顺着这个角度望过去,秀挺小巧的鼻尖儿有节奏地开合,俨然睡熟了。 贺云醒看着她安然恬静的睡颜,头一回,有点脑壳儿疼。 第 39 章 每一分甜 边梨第二天早上是被边母叫醒的,边母推了推她,扬声道,“你哥也起来了,你快点啊,妈妈已经做好饭了,在楼下等你。” 确认边梨已经半坐起来,边母再三叮嘱她注意时间,才推门出去。 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难受。 昨晚一直处于一种向下躺着的状态,侧着头趴着睡,她刚刚一歪头,脖子就酸疼不已。 和贺云醒聊嗨了的结局并不美好,事件的女主角并没有迎来阳光明媚的明天,而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歪脖子。 边梨揉了揉眼睛,有点眨不开。 说到贺云醒。 贺!云!!醒!!! 昨晚她就记得贺云醒清凌凌的嗓音在耳边低沉响起,还怪好听的,还带了点儿轻柔的意味,柔得像催眠曲,她没扛住,听着听着,意识就昏昏沉沉,而后彻底进入了梦乡。 可是她分明记得,昨晚的视频她还没挂断。 边梨也不顾着脖子酸了,猛地扑倒在一边,半跪在床上,开始掀被子翻枕头,只为找她的手机。 摸了一会儿她在被子底下找到了手机,划开屏幕一看,整个人都是愣的。 手机电量呈现危险的橙黄色,几乎没了电。 两人的微信视频仍然没有挂断,上面显示的时间足足有好几个小时。 “……天呐……”边梨盯了会儿,喃喃出声。 见到她睡着了,他就不知道挂断的吗。 眼下他那边的屏幕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边梨刚要退出来,就听到有人在那边出了声。 “现在才起床?” 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贺云醒的半张脸。 从他所身处的背景来看,他应该是已经到了剧组的地方。 休息室靠着窗,晨光熹微,透过百叶窗泄进来,洋洋洒洒,勾出他半边柔和的轮廓,竟是衬得有几分清风霁月的味道。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大早上的,他还能拗这么帅一姿势。 其实边梨不明白为什么贺云醒这么热衷于微信视频,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蓬头垢面,素面朝天的样子。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都还没洗漱呢! “呀!你别看!!”边梨说着,连忙用手挡住镜头,声音都扬高好几个音调。 “好了,你快起床。”贺云醒轻笑起来。 他还倒是想看呢,初夏时节,天气微热,夏衫又轻薄,她的睡衣也是清凉的款式,衣领那处松松垮垮,半遮半掩透出小片奶白的肌肤。 光是想象,就能知道,是怎样的味道。 草莓混有桃子的清甜,奶奶的。 “所以你昨天一直没有挂断吗,你是忘了吗?不过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啊?”边梨把手机反面朝上,掩盖住镜头,而后利落地从床上蹦起来,开始换衣服。边母特地给她挑好了衣服放床头,一大早她也不用特意去衣帽间找。 那头沉默了半晌,蓦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还知道你睡了啊。” 这样想想,贺云醒心中难免积郁,稍稍滞闷。 不过他只是想提前试探一下边梨的喜好度,却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来老天都想着要把这个秘密紧紧攥住,不肯让其泄露半分出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哈哈,哦对了,你吃早饭了没啊?”边梨换好衣服,又把手机拎了过来。 她将长发挽起,准备一会儿去洗漱。贺云醒要是没吃早饭,为了表示歉意,她可以带点过去。 贺云醒还没开口,边梨的房门却被倏地一下推开。 边陈言俊眉紧紧地皱着,“磨磨蹭蹭这么久,要不是等你,我现在早就在剧组的片场了。” 在他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边梨就下意识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在空中显现出一条抛物线,落到床的另一侧,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边陈言本来只是来催催她,却是被自家妹妹的反应给唬住了。 望着边梨映满心虚的面庞,他眯了眯眼,“你搞什么?” 说着,他整个身子跨进,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没搞什么。”边梨故作镇定,“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洗漱完就下楼!” “有事瞒着我啊?”边陈言才不信她,径自往床的另一侧走去。 边梨有些傻眼,凑上去想去捞自己的手机,奈何边陈言动作更快,察觉到她意图以后,加快脚步,伸手去碰。 他长手长脚的,占据了十足的优势。 电闪雷鸣的瞬间,轻轻松松便将边梨制止住,顺带拍掉她的小爪子。 “看别人手机真的很不礼貌啊!你还给我!”边梨有些气,蹦着跳着,拼命去拍他的手。 边陈言冷呵一声,单手将她手机举起来,抬得高高的,“你哥我还能是别人?你做梦!” 边陈言知道她密码,左右不过是生日的简略缩写,然而等他背过身去,在边梨的暴力捶打之下,输完密码以后,定睛一看,脸色黑如锅底,要有多臭又多臭。 边少爷甚至难得骂了一句不算文雅的脏话。 边梨这下完完全全噤了声,再也不敢造次,试探着去打量他。 这下真的完蛋了。 边陈言转过身来,低头死死盯着她, “你真是好样的啊。” “……”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 场上形势猛然被翻转,边梨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机夺了回来,“看到没,我的手机一见到你都自闭了。” 边陈言冷哼一声,走之前还敲了敲门,语气很差,“快点下来。” - 经历过早上那么一闹,边梨自然没在家里吃成饭,边母照例给她打包了吃食,让她路上吃。 边梨倒也没拒绝,其实这样也好,能够悄咪咪地给贺云醒带一点。 手机没电以后两人就断了联系,现在她手机的电量还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 到了剧组的片场,两人果然迟了。然而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导演迟到这一件事上面,其他人就没有太过关注同样迟到的边梨。 大清早的戏份只有一两个小镜头,分镜拍摄完毕,当会儿背景板就可以休息了。 边梨趁着时间还早,直接溜到了Ace的休息室。 拍摄的时候她和宁薛初分到了同一个布置的场景中,也便知道了他们接下来的时间安排。 其实Ace也不是每天都要待在剧组里,今天的戏份拍摄完毕,他们便提前结束了本部剧的客串,打道回府了。 边梨想着他们人多,她要么就不去送好了。然而带都带来了…… 再者,今天不见,他们明天就不在了。 边梨脑海中天人交战,说服了自己好几次,还是干脆豁出去了。 进到他们的休息室里,边梨探头探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脑补多了。 这会儿里面只坐了两人,赫然是贺云醒和宁薛初,两人都在闭目养神。 她咳了咳,提着一大袋早饭,迈了进去。虽然早上有拍摄,但是因为开始得早,现在时间还不算晚。 吃食放了一会儿,也不怕冷掉。边母中西式样的早餐都拿手,早上让兄妹俩带在路上吃的,都是一些三明治以及饭团。 “你们俩都在啊。”边梨将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两个青年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不知不觉中,边梨跟他们两人也混得熟起来了,倒也没客气,径自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早上吃早饭了吗?”边梨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眼睛却是巴巴地望着贺云醒。 宁薛初回应得很快,“他吃——”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被贺云醒利落地打断。 “没吃。” 宁薛初莫名被截了话,懵逼还没来,疑惑倒是浮出了水面。 瞧瞧贺云醒,回答得那叫一个坚决,语气不紧不慢,眉眼淡然。 这般云淡风轻,宁薛初几乎以为自己瞎了。 所以早上那个和他一起吃了早饭的人!特么的是谁啊!! 边梨一听,果然很殷勤地凑上去,将早饭一一铺陈开来,摆好在贺云醒的面前。 “早上我手机没电了,现在请你吃早饭。”她语气轻轻的,只有两人听得见。 女孩半蹲在他的面前,双眸湿漉漉的,像是水涧山原里的小鹿。 贺云醒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鬼使神差说没吃的缘由,此时此刻,倒真的是百分百的心甘情愿了。 宁薛初在一旁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自家老大能够臭不要脸,蹭吃蹭喝,那么他也一定可以! 宁薛初笑眯眯地,暗示意味十足,“肥肥,你宁哥也饿。” 边梨视线刚转过去,就听到贺云醒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早上吃过了。” “两桶面,还要我提醒你?” “谁吃两桶面了!一碗而已!”宁薛初当即反驳回去。 边梨愣了愣,又看向贺云醒,后者正对着她,轻轻地挑了挑眉。 一副看吧我说的没错的样子。 边梨义正严辞,“宁哥既然你吃这么多了,我就不分给你了。” 边母虽然看起来装了满满一大袋,其实都是分装的,看着精致,分量却小。 她自己还没填饱呢,想着想着边梨坐在贺云醒面前,捞起一个饭团啃,朝着宁薛初补了一句,“宁哥,你要是这么想尝我妈的手艺,改天邀请你去我家吃饭啊,我妈妈做饭,真是绝了。” “真的?”宁薛初的伤感来得急走得也快,此刻已然被新一份的欣喜所填满。 “当然啊,我又不会骗你。” “他不能去。”贺云醒缓缓出声,在两人谈话的档口,插了一句话。 “为什么啊?”另外两人同时疑问。 贺云醒突然笑得一派温和,“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接下来的通告吗?” 宁薛初憋了半晌,没敢出声。 什么通告,在练习室的通告吗? - 说是来拍摄客串,但是边梨她们的任务远远比主演要来得小。 眼下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招待起下午茶了,男女俩主演还在杵着,被边陈言骂。 眼下每人都分到了半个小西瓜,是淡黄色瓤的那种品种,吃起来清清甜甜,还没有籽。 阮相宜找不到勺子,捧着半个西瓜,连连唉声叹气。 只不过到了这个份上,她还在锲而不舍地八卦,“我们剧组待遇真好,开机几天,又是甜点又是奶茶的。我听说啊,就因为许茉在剧组里,沈总包了整个剧组的伙食费,真是太宠了。” 边梨闻言眼皮子都没抬,她分到的是塑料勺子,正在挖西瓜中间的芯儿,那一块最甜。 挖了半晌也没用,她跟着附和了一句,“然而他的亲亲女友正在被导演训,我们却在埋头苦吃。” 阮相宜笑起来,“也是哦,不过就边陈言这种鼻孔朝天的人,也真是不怕得罪我们沈总。” 说完她起身找工具去了,旁边有工作人员聚在一起用刀切,更容易吃。 边梨喜欢抱着半个啃,就没凑上去。 她还在锲而不舍地挖的时候,路过的贺云醒停了下来,左手抱着半个瓜,单膝向下压,半蹲在她面前。 模样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看我干嘛?”边梨现在不用抬头,就能分辨出他的气息来,一认一个准。 “看你能把西瓜戳成什么样子。” “不是,我就是想先挖出中间的那块,那里是整个西瓜里,最甜的部分了。” 路过的有工作人员扬声问了两人一句,“你们俩要什么饮料啊,梨汁还是美式?” “梨汁!” “梨汁。” “你居然不选咖啡吗?”感觉男生不太爱喝甜的才对。 边梨接过贺云醒拿给她的果汁,放到了一旁,继续对付西瓜。 “带梨的我都比较喜欢……吃。”他一直盯着她手心的动作,语气先是不紧不慢,而后刻意停顿。 哦……… 边梨心跳如麻,而后眨眨眼,继续捣西瓜。 “好了别戳了。” “不是想吃最甜的吗,我的给你。” 边梨浅略抬眸,眼底伸过来一勺水润润的西瓜。 贺云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好了自己的西瓜芯儿,递到她唇边。 这样的姿势,习惯又娴熟,仿佛他已经做了千百遍。 第 40 章 每一分甜 边梨顿了顿,左右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压根没人往这边张望。 她瞥了一眼贺云醒,而后微微张嘴,直接把那个西瓜芯儿给吃了。 看她这样以后,贺云醒直接直起腰,而后脚底一转,跟着坐到了边梨身旁。 “诶,你勺子怎么办啊……”边梨吃完以后,才发现她的唇,居然碰到了人家的勺子。 这也太…… 也不知道贺云醒在此之前有没有用过。 要是真的是用过了,那岂不是间接接吻。 可要是没用过…… 边梨看了看他的瓜馕儿,就薅了一小勺中间的地方,应该是没有用过。 “我勺子怎么了?”贺云醒语气懒散,眼皮半掀,闻言不急不缓地说。 瘦而长的手执起勺子,给自己来了一口。 “这是我吃过的。”边梨语气无比诚恳。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贺云醒说着又给自己来了一勺。 她眨了眨眼,“好吧你要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还不够,边梨戳着自己的西瓜,没了吃下去的渴望,继续说道,“你……也会这样给别人吃你的西瓜芯儿吗?” 贺云醒手里的动作停下,侧过脸来,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而后他眉头微动,“你觉得我会吗?” “谁知道呢。”边梨别过脸去,而后小声逼逼了一句,“不过你对别的女孩这样,是不太好的。” 这下贺云醒轻轻笑了一声。 就是这么轻微的一哂,弄得边梨莫名羞赧。 “不太好啊……”贺云醒重复了一句边梨的话,“你是别的女孩吗?” 边梨摸了摸脸,假装没有听到。还悄咪咪地往左边移了移。 其实贺云醒这样坐着,还怪好玩的。 身高腿长的青年,坐下来脊背也绷得直直的,两条修长的腿微微曲起,坐下来应该不是很舒服。 他手里又捧了半个西瓜,有点儿可爱。 边梨是假装逃脱了他刚刚的那席话,然而贺云醒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我不对别人这样。”贺云醒缓缓出声。“只对自己人这样。” 边梨的耳朵率先泛起了粉,而后那份子热意缓缓从脖颈蔓延上去,随即一切都跟摁了加速键一样,血液贲张,直接冲往天灵盖儿。 她整个人“嘭”地一下染上了番茄色,映得比红灯笼都还要红。 边梨蹭地一下站起来,抱着半个西瓜,直接跑远了。 - 拍摄的日程还在继续,进组两个星期,边梨如同被打磨的石桩,时不时都要被鞭策一把。 边梨入组的时间有多长,受到的来自边陈言的摧残程度就有多深。 还好她们客串的小角色并不太重要,边陈言也总不可能抓着这个上纲上线,重来一两遍还可以理解,重来五六七八遍,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边梨侥幸过关几次,但是仍被揪着小辫子,恶狠狠地警告了无数次。 她表面谦虚,私下里怎么也不肯理边陈言了。她已经尽力了,再者自己又不是专业的演员,他抓她的分镜头,比那些主演的主镜头都要严格。 “这个边陈言是不是想要你当他下一部的主演啊?”在边梨又一次被无情鞭打过后,她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啊?” “因为他只cue你一个人啊,你都和主演一个待遇了。” 不说还好,一说边梨就来气,她双手抱肩,冷冷出声,“主演?那我可真是感谢谢他了,不过他高估我了,别人稀罕我还不稀罕呢。我就是死,死外面去,也不会当他的女主角!” 话音刚落,边梨感觉自己背后有点凉。 在阮相宜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她微微扭头,望见了面色不善的边陈言。 事实证明,即使这个人是自家哥哥,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了包也是极为尴尬的。 “边导好……”边梨嘴一咧,笑开了。 她倒是心理适应能力强,企图蒙混过关。 边陈言冷呵一声,“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倒是要和你好好谈谈,等会儿来我休息室一趟。” 说完他就带领着自己的团队,众星捧月般,大踏步地走了。 周遭的工作人员从刚开始起就看起了热闹,本来是想看精彩后续的,结果剧情戛然而止在这个高度,不上不下,勾得人难受。 不过边梨怎么看都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思及此,他们都纷纷抛来了同情的目光。 阮相宜表示很同情,“我早和你说多少次了,祸从口出,这而不是在宿舍,去吧长点教训也是好的。” 长点教训? 然而本该长点教训的边梨,在接下来的时候,却是坐在边陈言的休息室里,大咧咧地半躺着,享受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 又是递奶茶,又是捶肩揉腿的。 “我可算是弄明白了,你就是给几个耳刮子,然后再给我一个蜜枣呗。”边梨嘬了口奶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中了靶心。 边陈言手下动作不停,“那倒没有,这叫先苦后甜,是你哥我,对你人生规划的进一步历程规划出来的,所要经历的必修磨练。” “您能正常说话吗,我头有点晕。” “不能。” 边陈言利落地拒绝了,而后拍了拍边梨的肩膀,示意她坐起来,不要没个正形。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边梨点点头,半撑着身子,表示洗耳恭听。 “你明天就不在剧组了,接下来估计很久都不会再见到哥哥了。”边陈言开口说道。 边梨还是没变化,神情看不出半点不舍,下巴一点一点的,单手拄着手机在玩,怎么瞧怎么敷衍。 这和以往那个时不时要黏着他的妹妹比起来,真是变太多了。 果然是女大设防了。 “怎么不理哥哥了?我承认,平时拍戏的时候是对你严格了点,但要是刻意放水才是对你不好。也别说什么专业不对口了,圈内额外的例子多了去了,本来也就不是每个人都是科班出身。” 边陈言还在滔滔不绝,“你真以为接下来你的公司就不会让你这个爱豆去演戏了?天真。不管怎么说,早吃点教训总归没错。”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还不是骂人挑刺的那种。说完以后边陈言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然而过了良久,边梨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似的,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而后快速将视线的目标转移到手机上。 她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屏幕上。 边陈言双眼微眯,悄无声息地凑近。 边梨的手机界面虽然一直在滑动,但是却抵不过边陈言锐利的视线。 他眼尖儿,她划屏幕的动作虽反复又快速,但却逃不过一张亘古不变的脸。 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贺云醒。 “你就这么关注贺云醒?” 边梨耳边无端响起这么轻飘飘一句,真比看鬼片还吓人。 她吓得浑身哆嗦,耳尖儿都轻微地动了动。 “谁关注他了,逛热搜不小心逛到的。”惊吓过后,边梨镇定开口,语气比谁都来得要正经,给自己开脱。 边陈言几乎是气笑了。 小白眼狼! 就不该给她买奶茶! 边陈言径自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表情不可一世。 他好不容易掌握回了主动权,说什么也不肯再放过这次机会了。 思及此,边陈言开始阐述他刚才看到的内容,并以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这样的啊?所以你逛个热搜,还能逛进人家的超级话题?” 边陈言不是娱乐方面的愣头青,微博上的一些应用功能,他也基本上有所了解。 说起那些动辄闹得娱乐圈腥风血雨的明星,边陈言确实不能与之相比。但是他的热度流量丝毫不亚于一些时下正当红的小生小花。 然而现在,他头一回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毕竟边梨摆明了是为贺云醒所迷。 不过边陈言自诩参透了一些原因,自家妹妹,多半是被贺云醒那肤浅的长相给迷晕了,也不是无可救药。 他刚想来个威慑力十足的下马威,就听到本来被他的质疑给弄得没法反驳的边梨缓缓开了口,“哥,贺云醒到底怎么你啦,你一直以来都好像挺不喜欢他的,我感觉他人……反正没有不好啊。” 边陈言心中一窒,总不能说他怀疑对方对她图谋不轨吧。 如果这样说出来,两人心心相印,立刻心意互通了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边陈言神情“落寞”下来,手若有若无地抵着自己的胸口,眉间轻微地皱着,“也不能说是讨厌,只是小时候我常年在国外,没能陪着你长大,他却是来了好几次,陪了你不少的时间,现在你老关注他,哥哥这样想,心里不太是滋味。” 上次回家,从边母的口中得知的倒是不少。就更别提自家的妹妹小时候还叫别人哥哥这种事了。 果不其然,边梨听了这话,手机也不看了,直接跑过来,像往常那样朝着边陈言的怀里钻。 其实她觉得边陈言的话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不对劲。 怎么在他嘴里,贺云醒好像还成了他们家的常驻贵客呢。 其实人家总共就没来几次,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贺云醒也没有占据太大的笔墨。 不过这不是关键,安抚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看你还惦记我的份上,之前剧组里的事儿,一笔勾销啦。” “只是剧组里的事吗?贺云醒?”说着,边陈言轻轻摁了摁自己的左胸口,神色在灯光下映出一丝苍白。 他不提还好,老是这样在她旁边贺云醒来贺云醒去的,边梨都要怀疑他的动机了。 Ace在剧组里待了两天便走了,而后两人有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再见过面。 她有点不太明白自家哥哥的意思。 “贺云醒怎么了?”边梨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直接地反问了回去。 边陈言手还杵在左胸口,轻轻按压,姿势都不带换的,继续强调他以前曾说过的话,“离他远点。” 边梨没回复,手凑上去,附在边陈言的手背上,在他左胸口施压,不轻不重地摁了摁。 边陈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皱起了眉,无比配合地喊了痛。 边梨盯着自家哥哥看了好了一会儿,而后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勾起来像是两轮小月牙。 然而她笑得这么甜,说出来的话就没有这么甜了。 “哥,你当自己是充气娃娃呢?按一下叫一下。” 边陈言:“……” 第 41 章 每一分甜 “什么玩意儿?” “边梨,你把刚才那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你现在可真是不得了啊。” 边陈言从未这么气急过,这会儿的只觉得嗓子直冒烟儿。 边梨笑呵呵的,“哥,可是你现在很生龙活虎诶。” 边陈言猝不及防被戳破,面色一僵,随后反驳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边梨不以为意, “好了啦,你真的没必要太担心我,我跟你讲,贺云醒人很好的。” 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 你担保个屁。 边陈言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脏话。 “人很好,我倒是好奇了,所以你和我说说怎么个好法?”他又开始无声无息地开始下圈套。 边梨从他这儿本来也学了不少,此时此刻装傻,“人挺不错啊,反正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没有生病还要无病呻吟。” 边陈言脸臭得命,“你指桑骂槐谁呢?” “没谁啊。”边梨眨了眨杏眸,语气很无辜。 她插科打诨一会儿,而后把边陈言从沙发上捞起来,非要他站直了身子不可,“哥哥,你要知道,我最喜欢你啦,你以后要是真的痛了,一定要和我说,别忍着。” 瞧小姑娘把这话说的,还怪暖心窝。 里面暗自蕴含的意思也不难听出来。 一方面表明了她丰沛的兄妹情,一方面又强烈叮嘱自家哥哥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 要说真的痛了,一定要和她说吗? 边陈言想,真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 边梨在他怀里蹭蹭抱抱,娇娇软软的一团,像极了爱撒娇的波斯猫。 掀去外层迷惑人的面相,内里流淌着的,是汩汩的热血。 边陈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边梨的小脑袋。 “你怎么不答应我?”她迟迟等不到回复,疑惑地问道。 边陈言失语片刻,而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又不是你老公,答应什么?你让贺云醒答应你好了。” 说完他一把推开边梨,修长的身形往沙发另一侧靠,坐下去以后就背对着边梨而坐,只独留一道堪称寂寞孤独的背影。 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看着边陈言浑身写满抗拒的样子,边梨心情愉悦,“怎么会有你这样别扭的人啊,你就每天继续骂我怼我你才心情好是吧?现在就特郁闷一男的,我无语,一点都不温柔。” 边陈言冷冷一呵,手指着门外,“那你去找你的温柔乡去,别来烦我这个无语男。” 边梨哼哼两声,趁着边陈言不注意的档口,凑过去猛地抱住他的头,手心没敢用太大的劲儿,只是一味地去薅边陈言的毛儿,时不时轻拍两下,嘴里念念叨叨,“小气鬼!脾气还这么臭!” - 边陈言当初这话只是随口一说,边梨也没往心里去,奈何没过几天,居然还真的成了真。 Gemini结束为期两周的偶像剧拍摄以后,彻底地结束了在片场的客串生活。 临走之前,剧组还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欢送会,据说还是边陈言亲自授意的。 其实没有他提议,大家也都喜欢和Gemini相处,欢送也都发自内心。毕竟都是亲民的偶像,又不是无情的铁人,团里又有边梨这么个活宝,人气最高,是大家最喜欢交谈的对象。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边梨如抽条般长开了。在愈发动人明艳的同时,招惹来不少欣赏的目光。 这种类似养成的欣慰感,不止产生在男士之间,女士更甚。 有不少人纷纷表示,想要加边梨的联系方式。 然而都被脸黑的边陈言给挡了回去,一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都很闲是吧”便将众人的跃跃欲试挡在了门外。 在这儿结束行程以后,Gemini三位成员在接下来都各自有各自的归宿,每个人需要分别跑不同的通告。 公司给应雪来的规划十分明确,主攻影视方向,拍摄一些荧幕剧,而阮相宜则是不断地上综艺来提高个人和组合的国民度。 和前面两个姐姐相反,公司对于边梨的规划倒是尚未明确,不过什么都要让她插一脚就是了。 说来,边梨还有一阵子时间的综艺通告要跑。在此之后,女孩们将会迎来Gemini的夏日特别专辑,毕竟距离上次回归已是将近半年的时间了,也需要用此来回笼粉丝的心。 这样粗粗一算,每个人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相对两个姐姐,边梨又有吃播的任务,有时候相对来说就不那么忙碌。 所以,在别人昼夜颠倒的时候,边梨却可以回到宿舍休息,一连好几天不出门。 从剧组回来以后,边梨便蜗居在宿舍,作息在那边的时候被打了乱,导致她现在每天都很晚睡觉。 这天她闲得没事干,便百无聊赖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往阳台上走。 刚滑开移门,皮肤上便笼上一层压抑逼闷的燥意。 初夏只堪堪留了个尾巴,而后整座城市都进入了郁葱的夏季。 明然的热气彰显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温度,蒸腾着大地。 即使晚上月亮微勾,微风卷来,仍似有无尽的热手往脸上抚。 边梨刚洗完澡,穿得清凉,但却没抵过大自然的本性。她靠在栏杆上,往外凝望深蓝的夜幕,心被热风熏得乱乱的,带着点燥意。 心下这些没有来的烦闷就像是一把小钩子,还是带弯钩的那种,挠得人又痒又疼。 她的心情随着这夏季的降临,倒是起伏不定。 总归是没有以前静了,多了些许浮躁。 视线不自觉往左边飘去。 认真说来,自从剧组里一别,她和贺云醒再也没见过面,也再也没聊过天。 倒是她发的那些热热烈烈的日常生活,能瞥见他的身影。 他自己不发朋友圈。 但却点赞了她发的每一条。 “哎……”边梨捂着脸,微微叹息。 谁能想到,她每天睡得晚就算了,就连睡得晚的梦境中,贺云醒也变成了那位主角,阴魂不散地勾着她。 也没做别的,就是老朝着她坏坏地笑,懒散又多情的模样。 然而只是这样,她还不争气地脸红,心动加速。 每每醒过来,回想起来,都还觉得特别甜。 就在边梨再一次叹息完,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阳台那边传来一道清凌凌的男声,“你老是叹气干什么?” 边梨愣了一秒,而后跳着叫起来,往后连连蹦了三下,“……你你你!!!” 这个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跟个幽灵似的,没有声音的啊!”边梨强调三遍,才完整地说出来了一句话。 她仔细瞧过去,才发现黝黑昏暗的对面阳台上,隐匿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我先来的。”贺云醒言简意赅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开灯!”边梨本来就在想有关他的梦,心虚之时被打断最是底气不足的时候。 就像现在,她这般虚张声势地扬起声调质疑,也不过是为了掩藏起自己不小心露出来的狐狸尾巴。 贺云醒不紧不慢地,“我开不开灯,是我的自由吧。” 他刚从公司回来,只是想来阳台透个气。为了不让他人打扰,也就是图个清净,便连里面卧室的灯都没开。 靠在栏杆上没一会儿,隔壁的房间便有了动静。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被拉开,光线泄出的同时,边梨也走了出来。 然而他没扬声去唤她。 冥冥之中,内心里有一道声音,驱使他这样做。 贺云醒只是想在暗处,多一会儿能够静静地看她的时间。 边梨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她找不出反驳的话,还在酝酿的时候,贺云醒那边的阳台灯被倏地摁开。 昏黄的光线泻下来,映照在他清癯的脸庞上,明若清辉,身形修长,格外迷人。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你就这么想开灯?” 边梨看他穿得整整齐齐的样子,复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睡衣,撇了撇嘴角。 “也不是想开灯啊,你刚才吓到我了。” 他刚才分明是故意的,看到她还不喊一声。 贺云醒嘴角略勾,“你来的正好,上次买给你的零食都要积灰了,还要么?” 嘴上说是询问,实际上他正转身,要往屋内走,半分不容得拒绝。 边梨愣怔一会儿,贺云醒便已经去而复返,来到了阳台相连的矮栏杆处。 “……你这是干什么?”边梨看他手中空空如也,不解地问道。 贺云醒眉眼间聚敛的都是清浅的笑意,三分达意七分抵心。 他挑了挑眉,“太多了拿不了,你自己过来挑?” “……” “那我过去了就拿得了了?”边梨小声逼逼。 贺云醒似是听到了她的低声抱怨,开口解释,“分几批来我这儿拿,不就得了?” “来吗?”他靠近她,双手撑在栏杆上,俯下身来,微微弯腰,视线和边梨的平行。 对视了一会儿,她先败下阵来。 他的眼黑曜如星,仿若带着光亮的浩瀚星河,引入无边无际的漩涡。 边梨拍拍手,单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来啊,干什么不来。” 说着她摆摆手,示意贺云醒往后。然而对方纹丝不动,将手臂靠过来,“撑着我的。” 边梨也没矜持,撑着直接就翻了过来,轻轻松松。 她刚落地,腿却莫名有点软,身子一滑,纤腰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拖住。 贺云醒手下稍稍用力,将她放平在地面上,手一直收在她的腰窝处,没有离去的迹象。 手心的热度似是在烈阳下烙晒,透着轻薄的睡衣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连带着他那句话。 “以后没有我在旁边,不准一个人翻阳台过来。” 听了贺云醒的这番话,边梨几乎是惊呆了,他这还算准了有以后?! 边梨暗自嘟囔,这人可真双标,他以前也是一个人翻过来的啊。 思绪翻到以前的画面,边梨想着想着,心下泛起了一抹清淡的甜儿。 等到她到了贺云醒的房间,还在感触着此时此刻的不真实,脚下都是虚浮的。 边梨也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来到了贺云醒的卧室。 放眼望去,贺云醒房间要比她的来得宽敞,格局也更大。 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整洁,东西也不多,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十足的性冷淡风格。 而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则是他床头柜边的柜子上,放着的那个可爱的盒子。 那是她当初送他的小熊饼干。 边梨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干脆站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东西旁边,手一直摸着那个饼干盒子。 贺云醒进了门倒是不急着让她拿零食了,悠哉悠哉地踱过来,在床侧坐下,而后朝着边梨扬了扬眉,缓缓开口,“过来坐坐?” 边梨看了看他身后的床,眼神躲闪起来,张了张嘴,哑然失声,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的床很大,床单是浅灰色,而贺云醒就坐在上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请她过去……做做? 还没等边梨回答,轻掩着的门外传来拖鞋拖曳的声音,正朝着这个方位蹿。 “老大,原来你还没睡啊,我来你这儿借一样东西哈。”对方应该是窥见了门缝中露出的光,说着便往这边来。 边梨静默一瞬,无边的后悔涌了上来。她第一次来,就能碰到这种事,还有谁能比她更倒霉的吗。 边梨几乎像是蹦跳的兔子一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拽起贺云醒的胳膊,拉着他往浴室的方向带。 将人完全推搡在浴室里并关上门的同时,宁薛初拧开了卧房的门,朝里面堪堪探进来一个头,扬声询问道。 “老大?” 环视一周之后,没人,半个影子也瞧不到。 他随意地踢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亮起灯并紧紧关着的浴室门,开口问道,“你还在浴室啊?” 贺云醒确实是在浴室内。 而且还被边梨以极其霸道的姿势,给摁在了浴室光滑的瓷板上。 第 42 章 每一分甜 两人离得很近,是近到边梨微微前仰,便能贴近他怀里的距离。 贺云醒懒懒散散地靠在瓷砖上,两条大长腿拱起,随意地站着。因为他稍稍低了头的原因,两人此时此刻面庞贴紧,呼吸近在咫尺。 边梨两只小手揪着贺云醒的衣领,却是无知无觉,一颗心完全放在了门外的动静上。 她屏息以后复又呼气,整个人的头发丝儿都写满了紧张。 身材修长的男人,被她这样摁着,先前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诧异了一瞬,随后很快便适应了这样新的角色,任由边梨有所动作。 浴室门外,宁薛初久久得不到回应,继续拖曳着步伐往这边走。 “老大你怎么没个声啊?”他很是不解,明明人在着,却一声也不吱。 “我房间沐浴乳用完了,来借点你的。” 宁薛初还在外面逼逼叨叨,说话间正朝着浴室迈,脚步声离得愈来越近。 此时此景,边梨哪儿能管那么多,手向下伸过去,在贺云醒的腰间带上了点儿劲儿,用力地拧了一把。 他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被拧,闷哼了一声。 其实倒也不是疼的,小猫挠痒痒,能痛到哪儿去呢? 边梨傻眼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用太大的的力气吧,结果这厮眉尖轻蹙,皱着的样子,仿佛有多痛。 她抬眸,刚好望入贺云醒带着些许戏谑的眼神当中。 边梨心中登时冉冉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 宁薛初的嗓音扬高了几分,朝着这边说道,“你也真是够了,在浴室里直说啊,在里面哼哼什么呢?” 话音刚落,门把手便被宁薛初大大咧咧地搭上,作势要推门进来。 边梨都忘记了动作,转头去看门把手。 刚才他们两人进来得急,谁会有闲工夫去管门锁没锁的事儿。 看到边梨愈来越急,贺云醒长手一伸,越过边梨的手,在宁薛初推门进来的瞬间,将门抵了回去,而后“啪嗒”一声,利落地上了锁。 被关在门外的宁薛初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你搞什么玩意儿啊?” 贺云醒语气很淡,“洗澡不行?” “你洗澡关门?”宁薛初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浴室里有淋浴间和浴缸,有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移门挡着,即使进去了也只能觑见一道模糊的人影。 以往他不是没来过,贺云醒从未锁过门,眼下倒是还不好意思了。 “洗澡没水声,你洗个屁的澡?”他忍了半晌没忍住,又抬手敲了敲门。 边梨觉得莫名羞耻,但是又怕贺云醒突然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 宁薛初等了半晌,里面又没了声响,憋屈得要命。 今天这门是彻底进不去了,他歪斜着靠在墙侧,“也行呗,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儿,等你出来,借个沐浴乳还给你借出优越感来了。” 边梨听这话,更急了,用口语说,“你让他快点走呀。” 宁薛初要是真的在这儿等着,她要怎么办啊。 贺云醒被她捂着嘴,小姑娘娇嫩的手心涔出一股奶香,清甜清甜的。 他抬手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朝她扬了扬眉。 边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掰着他的手,然而贺云醒的手看起来修长清瘦,却是韧劲十足,有力气得不行。 她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他的手移开。 “你先走,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宁薛初不知道等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了一句人话。 哟呵,这还是稀奇事了啊。 曾几何时,贺云醒还会给他亲自送东西?? “老大,如果你被绑架了,我也不会救你的,你别想太美了。” 宁薛初来了劲儿,继续说道,“不过你说话怎么瓮声瓮气的?” 听起来就像是闷在被窝里的那种,还带着鼻音。 思及此,他不禁怀疑起来。 再联想到刚刚贺云醒的那声闷哼………… 宁薛初理所应当,自然无比地想歪了。 “你要克制着点啊老大,谁还没有个用五指姑娘解决需求的时候了,你一个人躲浴室里,又不提前打个招呼……”宁薛初越说越长,半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好滚出去了。”贺云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行吧。”宁薛初也没扭捏,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格外荡漾,“男人吗,我都懂的,我给你留点时间啊,等会儿记得把沐浴乳给我送过来。”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浴室门,走之前还不忘将卧房的门给轻轻地掩上。 宁薛初掩上门的时候还在小声嘀咕,看来自家老大时长和耐力,都还不错。 人走了,边梨的头还紧紧地垂着。 刚刚贺云醒开口出声的时候,嘴唇一开一合间,上扬的唇边那块儿若有若无地勾她的掌心,像是春天里空气中漂浮的柳絮,喷得人浑身痒痒的。 若即若离的肌肤相贴带来近似战栗的感受,脊背一阵紧过一阵。 她其实早就想放手了,奈何贺云醒这一次强硬无比,紧紧地揽住她。 “你什么意思啊?”边梨小声嗫嚅,完全没了方才的张扬。 “我什么意思?”贺云醒嘴上这么问着,重复她所说的话,不紧不慢的。 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十分利落。 他直起身,扶着她的腰,微微一个用力旋转,便将边梨摁在了瓷砖上,反客为主。 贺云醒侧身探头,几乎贴着她的耳畔,低哑开口,“你占我便宜占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什么便宜?”边梨故作镇定地回答,脱口而出的嗓音软绵绵的,无力又娇软。 只要细心的人观察,其实不难发现她的指尖儿都泛起了带片的酥麻,正轻轻地颤抖着。 贺云醒看着女孩的耳尖儿,红彤彤的一片,似烈焰晚霞旁的火烧云,噼里啪啦烧了一路,燃到了脖颈那处。 优雅的天鹅颈此时此刻因为边梨姿势,正拗成一条漂亮的弧线,雪白莹润,勾人得要命。 贺云醒的手从边梨的身后探上去,而后轻轻在她颈侧后面抚摸,厮磨片刻,而后停顿在某一点,“你知道我意思的,边梨。” 今晚完全是一个意外,完全没有在贺云醒的规划当中。 他已经策划好了一切,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那里将会有一场珍重的告白,让他来表明心迹。 但是身处此景,贺云醒决定不再忍耐。 他心悦的女孩正箍紧在他的怀里,而她,应该也和他抱有同样的情愫。 两情相悦的人某某时刻,总会有着心灵相通般的默契。 一起的患得患失,一起的心酸艰涩,一起的自我疑问,一起的甜甜蜜蜜。 这些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情绪凑在一起,便凝成了有情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牵引着两颗心,靠得越来越近。 “你心跳地好快。”贺云醒额头抵住她的,缓缓开口,声音像是冰雪初融的苔原,干净剔透,带着青年特有的清越。 边梨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尽数融化在他一步又一步的,紧紧的,不容拒绝的,强势的追逐当中。 她几乎要软软地瘫倒在他的温热的怀里。 贺云醒没有介意小姑娘无声的回应,他势在必得。 他捞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摁在自己的心房处,“没关系,我的也是。” 边梨感受到一阵血液贲张,热流涌过的跳动,一下又一下,似是要蹿过他的衬衫,强势又有力。 她抬眸看他,轻声唤道,“贺……云醒……” “叫我云醒。” 话音刚落,他俯下身来,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砸过来,径自含住她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边梨的手忘了动作,腾空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搭着。 贺云醒辗转厮磨,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细细地吸吮,而后轻咬住她的下唇,得来边梨一声惊呼过后,借机长驱而入,卷着她的舌,温柔地嘬儿。 边梨仿佛经历了一场夏季闷热的惊雷风暴,内心湿润地如同下过雨。 贺云醒一手桎梏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气息交换之间,渡过来的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像初雪,像修竹。 她几欲窒息,最后落在空中的双手放弃了挣扎,竟是主动搭上他的清瘦的腰。 边梨小小的回应,惹得贺云醒动作更深,舌尖也更近一步的探入。 两人彼此探索着,都带着新奇的劲儿,沉溺在这如游戏一般的亲昵之中。 一个吻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两个不怎么会换气的人,皆是气喘不已。 边梨歪头埋在他的怀里,舌尖被吮得都是麻的,双眸阖上,软声开口,“都怪你……我……我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得到心上人的回应,贺云醒眉眼间聚敛的都是温柔,如水一般,此时此刻,惬意得不想说话。 贺云醒紧紧地抱住她,鼻尖本在不住地蹭着她的发顶,闻言轻笑一声。 经历过方才的洗礼,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挠人的气息,嘶哑迷离,尾音缱绻,“体力这么差的吗?” 边梨掐了一把他,没有回答。 两人都沉迷在这沉寂的温存之中。 过了半晌,贺云醒缓缓开口,“怎么不说话。” 他掐起她的下巴尖儿,在唇角轻轻咬了一小口,看她双眼朦胧,凝成一片云雾的模样,含笑道,“难不成你一直还在回味?说实在的,我完全还可以再来一次。” 第 43 章 每一分甜 贺云醒话这样说了,手心也仍然是这样牢牢扣着她,不允许她动,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边梨偏头躲过他锲而不舍地追寻,耳垂红得滴血,“我真不行了,脚麻掉了……有点儿难受。” 贺云醒闻言也没再勉强她,只是笑起来。 顺着边梨的这个角度,他头微微垂着,而后弯腰,一边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腿弯绕过去,轻轻松松往上一抬,她整个人就以一种赖在他怀里的姿势被抱着。 这个公主抱对于贺云醒来说很轻松,他另半边手礼貌地放在她腰间,而后腾出去,解锁开了浴室门,大迈步地踏了出去。 她只是说了脚麻,他就这么夸张。 然而由不得边梨细想,等到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从刚才的情绪中剥离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贺云醒抱着,坐在了床侧。 她横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相贴相依。 而边梨腿部挨着他的那一部分,热烘烘的,即使室内有恒温的空调,她也不免燥意难耐。 她试着扭了扭,小声建议,“不用这样,我可以下来的。” 然而贺云醒置若罔闻,热烫的呼吸贴了过来,喷洒在她脸侧,声音压得低低的,“别乱动。” 少女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每戳一处都带着饱满的果汁。 刚被吻过的边梨两腮晕着浅薄的红,说是明艳动人也不为过,袅袅婷婷,一双眸似是涔了一副古典山水画,每一勾每一笔,每一道笔锋的尾尖儿,都染上活色生香。 而她毫无知觉,即使是对着他这样的索求,也毫不设防。 贺云醒想着,寻到她水润红艳的唇瓣,复又亲了上去。 她就这样横坐在贺云醒的怀里,承受着他再一次的吻。 这次的吻不像上次那般来势汹汹,多了分温存,柔情共存。方才两人的探索,已然让贺云醒摸索出了些许的门路,他不再一味地追求共舞,而是颇具耐心地描绘,存心要带着她,再攀附一次那种被紧紧需要着的巅峰。 到底是涉猎广泛的全能学霸,无所不能。贺云醒在继学业,事业兼具能力,站在顶尖以后,终于在感情方面,浓墨重彩地划了一笔。 他自己是天赋异禀,然而等他开始用心取悦两人的时候,边梨却再次陷入了刚刚的那种感觉。 那种濒临的,呼吸不畅的,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感觉。 大有一种天崩地裂,末日来临之前的最后疯狂。 还是她使劲儿地拍着贺云醒的肩膀,顺带又拧又掐,才让他停下来松开了她。 瞧边梨娇媚无骨的样子,贺云醒笑了起来,胸腔都在微微震着。 “你傻吗,这么不会换气,以后可怎么办啊。”他的语调带着点调笑,轻飘飘的,无端有几分以往没有的恣意风流。 边梨用力呼吸了几下,反反复复,而后开口道,“谁知道呢,以后谁更会还不一定呢。” 说完以后,她突然觉得很丢人,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头像鸵鸟那般,埋进沙子里。 她…… 居然!顺着贺云醒的话!!谈起了以后!!! 听边梨的语气,她自己还觉得挺骄傲。 贺云醒指尖绕起她卷翘的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好,我期待你的以后。” 边梨闷声坐在他的腿上,又被他紧紧地搂着腰,浑身上下无一处没有长了鸡皮疙瘩。 她感觉自己揣了满怀的烫手山芋,走也不是,继续也不是,磨磨蹭蹭,犹豫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云醒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只有我才能这样对你,明白了吗?” 边梨听了觉得好笑,他是觉得她有多好骗啊。 对于吻这种事,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不然谁也不行。 她不想回答,然而贺云醒锲而不舍,一直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地追问。 什么“是不是”“到底明白了吗”“要听话”“知道了吗”“嗯?”,类似于这般的话。 边梨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乖乖地点点头,而后蓦地觉得自己有点亏,强调道,“那你也得一样。” 贺云醒回答得很快,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触碰了几下,“放心,以前就从未有过。” 边梨顿了顿,迷迷糊糊之间,才明白了贺云醒的意思。 虽然不甚明晰,但好歹也是他亲口下的担保。 这下心窝里储藏着的,满满都是无边的欢喜。 边梨窝在他怀里,望着他线条流畅,优越无比的下颚线,整个人仍然陷入一种近似荒唐的感觉里。 还记得上错车的时候,也类似于这般仰望他的角度。 然而那时的两人,没有情人之间热烈的拥抱,也没有炙热的承诺。 边梨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只觉得他虽皎皎如明月,形若清风,但就如同这两个意向本身,前者远远挂在天边,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后者清冽虚幻,感受得到却摸不着。 每一种都像是贺云醒给她的感觉。 但后来…… 后来又说不清了,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有时候瞬息万变的转折点,也有可能只是那么一瞬间。 虽然冥冥之中,两人之间便有了牵引,但是时至最为真实的这一刻,边梨仍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她这般想着,抬手拨了拨他手臂,傻乎乎地问,“我们……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贺云醒捏住她乱动的小手,一双黑亮如星的眸低垂着,敛收着望了过来。 “不然我为什么要亲你?” 边梨被他的反问绕得有些晕。她居然在没有浪漫玫瑰,没有浪漫告白,没有浪漫情话的场所下,被人按章了。 还任由那人肆无忌惮地亲了两次。 每个少女都曾做过不止一次的浪漫的梦,少女情怀总是真,边梨也不意外。 情窦初开的年纪伊始,她就开始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另一半。 女生所喜欢的那些,她也都爱,逃不开盛大的形式,也逃不开想要炫耀的那份小心思。 不过她也是想得开。贺云醒对她,向来都是挺好的。思及此,她默默地应了一声,“嗯……” 一来一往,些许尴尬的氛围在空中弥漫开来。 到底是初初诞生的情侣,一下子从前辈后辈晋级,连跳这么多层,换做是神仙,也处理不好这档子小情侣之间的事儿。 他们俩在各自分工的“岗位”上,还需要在琢磨和适应。 更别提,从开始到现在,两人一上来就互啃了有一小时。 贺云醒对她的回答稍稍不满意,但转念一想,分明委屈她的,是他自己。 他自己把控不好,按耐不住,现在回想过来,要不是她心里有他,八成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像是能参透边梨心思一般,他抱着她站起来,而后将边梨轻轻地放在地上。 边梨坐了那么久,稍微还有些不适应,此刻落地,大脑充血,立即东倒西歪,踉跄了几番。 贺云醒眼疾手快,扶好她,又笑了起来,“这么离不开我吗?” 边梨心中小鹿般乱撞,她觉得自己估计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了,随后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只是说,“不和你说了,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贺云醒却仍是笑意颇深,扬眉看她。 在边梨的认知中,他笑得少,即使开心臭屁的时候,也只是清浅地扯扯嘴角,弧度不深。 像今天这样,笑得这般张扬,倒还真是少见了。 “别走太早,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来表现吧。”贺云醒思索再三,决定趁热打铁,今天就将名分做实了,这样以来,他人再怎么觊觎,终究是不光彩的。 “表现什么?”边梨听了也有点好奇。 贺云醒没在说话,拉着她进了卧房里相连的一间门。 空间不大不小,四周横刷装裱的,引用的,都是横木。颜色深,味道不重,纹理清晰明了,说不出来的好看,很有文艺的气氛。 室内乐器应有尽有,地板上散落摆布的是一些架子鼓。 再然后,便是曾经两人视频里,出现的那个无比眼熟的办公桌。 贺云醒拨开桌上的文件,而后开了电脑,修长如玉的手搭在鼠标上,正低头认真寻找着什么文件。 边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在四周环顾着打量。此时此刻贺云醒在忙,她便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好奇地摸索。 她曾在公司里听过别人对于贺云醒个人工作室的夸赞,然而这还不是正式的,在公司里的那个才是他的主场。 仅仅是他卧室里用来闲暇工作的地方,便让她感受到了创作的魅力,就更别提眼下那个在电脑后认真无比的青年。 这般优秀,又耀眼无比的人,现在是她的啊。 边梨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有几分魔怔。 在她发愣的时候,贺云醒抬眸,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打量。 边梨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然而贺云醒只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边梨迈了过去,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变幻,而后她看到,贺云醒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这样以后,他拿过来一副耳机,轻轻地给她带上耳机,把她摁在电脑屏幕前坐着。 边梨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这应该是贺云醒自己创作的半成品歌曲,只有简单的背景音,还有简单的钢琴伴奏。 然而仅仅是demo,音调便好听得不行,轻松欢快中,夹杂着清新的甜。 虽然还未编曲成功,但也仍然诚意十足。他填了上半段的歌词,视频中随着背景音的缓缓流淌,一帧又一帧地出现在画面里。 清隽挺秀的字体,冽然遒劲,手写的白色字体跃然于黑色的幕布中,播到一半,而后落款有一个“醒”字。 跟着撰写的日期是在几个月以前。 这样看来,贺云醒从很早很早,便开始准备了。 等到全曲结束,边梨摘下耳机,抬头看他,“很好听,可是为什么都是半成品呢?” 边梨指的不仅仅是编曲,更是歌词的内容。 贺云醒点到即止,但这样一来,却更令人欲罢不能。 他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单手撑在桌面上,闻言黑曜的眸敛起,紧紧地锁住她,回答得不紧不慢,“因为我想,这一曲的另一半,由你来填。” 边梨手抱着耳机,半是开心半是懊恼,“可是我没学过,我不会……” 贺云醒嘴角微勾,“没关系,我可以身体力行地教你。”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关键。”贺云醒长腿伸直,而后直接来到边梨身后,从背后笼住她,握着她的手,执起了笔。 “刚才的歌词,还有印象吗?” 怀里的小姑娘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贺云醒就这么附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一笔一划,无比耐心地开始写字。 他带着她落笔的,都是每一句歌词最开头的那个字。 这是一首,藏头歌。 贺云醒写完以后,指尖在纸上面点了两点,“现在看出来了吗,你念给我听。” 边梨早就被他的动作搞得飘飘忽忽,听他这样说,也只是听话照着读。 “我,钟,意,你。”边梨一个字一个字抠过去,乖得不行。 女孩声音软糯,又是说着美妙的情话,贺云醒听了只觉得心情如初霁的新月,带着如水洗过后的皎洁明亮。 他缓缓笑起来,而后开腔便是慵懒十足的嗓音,语气散漫,“嗯,我也是。” 第 44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听了,无语凝噎了一会儿。 但是她视线的范围,更多还是落在了那张纸上。因为是贺云醒手把手带她写的,用的劲儿偏重,黑色墨迹下笔凝成一团,渗透了整章纸面,晕染开来,十分得好看。 边梨吹了吹,等待半干的墨水笔迹挥发完毕,而后抬眸望向他,轻轻地说道,“那……我可以把这张纸带走吗?” 贺云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边梨的身后,双手撑在桌上,怀里笼着她。 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地喷洒在她的颈侧,若即若离。 边梨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贺云醒的答案。她干脆右手搭上他的手臂,侧着头微微转过脸来,而后她的娇嫩的脸颊便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边梨几乎是傻了眼,后知后觉,手跟着摸上自己的脸。 这狗男人,咬她脸咬上瘾了是吧。 上次的那个牙印儿,她可是还没忘呢。 她还记得当时的化妆师姐姐看到牙印的时候,笑得暧昧又意味深长,在给她上遮瑕的时候,还特八卦,笑眯眯地问她是谁干的。 边梨又不可能将牙印儿的主人给供出来,只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化妆师姐姐那时听了她的回答,还有点不乐意,打趣道,“你家狗能咬成这样啊?” 边梨忿忿不平,“就当是狗咬的吧。” 思及此,她蓦地笑了出来。 可不是吗。 贺云醒没心思去想边梨为何突然笑出了声,他的注意力全在她刚刚的动作上面。 “都说了别乱动。”贺云醒缓缓开口。 “哈?什么?”边梨被他这句话给弄得莫名其妙。 他拨开她一直抚摸在脸上的手,指尖在娇嫩的脸侧,耳侧,直至颈侧,来回流连,颇有点忘返的味道。 贺云醒声线压得很低。 “我都亲错地方了。” “……” “想咬这儿。” 话音刚落,一枚热烫的吻印在了边梨的颈侧,他还恶劣十足,坏心眼儿地在娇嫩的肌肤上,轻轻一咬,而后用牙尖儿磨了磨。 边梨的皮肤嫩,莹□□润的肌肤上,登时浮现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儿。 不过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贺云醒刚刚就想这么做了,奈何小姑娘爱动,头稍稍一歪,自然就落错了角度。 边梨捂完脸,又忙不颠去捂自己的脖子,慌慌张张,动作中带了点儿慌不择路的可爱。 边梨都快忘了贺云醒以前是个多么正人君子的人了。 现在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人比贺云醒更加肆意妄为,像是解放了天性一般,骚气得不行。 她红着张笑脸,近乎结巴,支支吾吾,“……喂!你是变态吗?” 贺云醒这才直起腰来,好脾气地在她头上拍了拍,“我们俩现在是经过认证的关系,怎么变态了。” “这个我不太行………” 这么频繁的亲昵,边梨不是说反感,认真说来,反倒是喜欢得不行。 但是他只是轻轻一碰,她一颗心就装得满满的,几欲炸裂开来,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她确实不太行。 “你完全行。”贺云醒说完,立即将椅子转过来,让边梨正对着他,两人面对面,视线在空中交汇。 贺云醒说着,竟是又凑了上去,刻意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边梨见状当即双手抵住他的肩,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 他瘦而长的手撑在转移的两侧把柄上,低垂着的头在距离女孩咫尺的地方,堪堪停下。 “所以还说不行吗?”贺云醒饶有兴趣地盯着边梨轻颤的睫毛,浓而密的卷翘正一上一下地抖着,惹人怜爱。 “行行行,很行,超级行,无比行,总行了吧?”边梨被他搞得有些羞赧,说话间,往他肩上狠狠地捶了两下。 贺云醒被捶也没反应,一副放纵又无奈的模样,突然笑得荡漾无比,“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边梨愣了半晌,沉默两秒,终于爆发了。 她捞过贺云醒的手臂,趁他不防备,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骨节分明的虎口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也只是这么一口,边梨觉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 霎时,空气凝结。 边梨抬头看着贺云醒,后者朝她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好似她干什么都可以一样。 她欲哭无泪,只觉得他的手臂怎么可以都是骨头,咬起来那么硬,硌得她牙疼。 这也太不划算了。 - 两人在这个创作室里又玩了一会儿无声的游戏,边梨嚷嚷着,说自己得回去了。 贺云醒还沉浸在方才的小情趣中,久久不能回神。此时此刻,听到她的撒娇,更是受用极了。 总归拦不住,就像是他以前所说的那样,来日方长么。 贺云醒把那一整个从美国拖回来的行李箱拿出来,连带着里面的零食一起,要给她送过去。 边梨不让他送,坚持要自己拿。 贺云醒让她自己挑几样特别想吃的,而后半蹲下来,看她认真挑选的模样。 “你这样还倒是提醒我了。” “嗯?提醒什么?”边梨手下动作慢下来,瞪大眼睛问他,一双眸清清澈澈。 贺云醒伸手,将她鬓角两侧的细发给别到小巧的而后,这才缓缓开口,“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分几次送给你。” “这样可以,多见你几次。”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算是解释了。 边梨没再抬头看他,头垂得越来越低,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孩蹲着的时候,窝成了一团,睫毛低垂着,敛去她清亮的双眸。顺着上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她秀挺的鼻尖儿,微微泛红的唇儿。 她这样乖乖的,软软的,倒是引得贺云醒心下感慨起来。 他喉头微动,哑声开口。 “你这样很乖。” “以后还可以再乖一点。” 贺云醒自从刚刚在浴室里,这张嘴就没停过,平日里也完全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一句比一句更让人浮想联翩。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给他安个闭嘴机。 这人,怎么能,这么烦呢。 边梨挑了满满的一大包,连同创作室里两人一起合作的那张纸,都被她攥在手里。 “我送你。”贺云醒直起腰来,面朝着她。 “好,那个音乐,是给我的吧?”走之前,边梨又问了一句。 “嗯。” “那你不要给任何人听。”边梨挠了挠头,着重强调了一句,“…………只能给我一个人听。”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好。”贺云醒微微颔首,算是给了个口头答应。 他原本就是想这么做的,然而边梨主动开口,倒是印证了她在意他的事实,两人在这方面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本来就是她喜欢就好。 说话间,边梨动作微微扯着,衣领被浅浅地拉开,露出雪白饱满的一片。 边梨的睡衣款式多,样式各有各的精美。可爱的,性感的,优雅的,随着她的心情来。 夏天的夜晚,开了空调也难掩空气里本质的燥热因子,她便选了轻薄宽松的上下两截式样。 舒服是舒服了,但是衣服宽松到能滑下去,每每都要从肩上溜下来。 平日里又没旁人看,宿舍里又是亲密的队员,她就没怎么在意过这方面。 贺云醒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替她拉好敞开的衣领,从肩侧那边捞了上去。 “多注意点,别让别人看到了。” 边梨点点头,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宿舍里都是姐姐啊,能遇到谁呢。 思及此,她刚想反驳回去,耳畔贺云醒的嗓音又蓦地响了起来。 “在我面前,倒是没关系。” 边梨嗔着瞪了他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是娇娇的,饶是贺云醒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不免后背酥麻了半片,一路爬着脊线蔓延了上去。 就在两人要推开阳台落地窗的移门,往外走的时候,卧房的大门被倏地打开。 宁薛初的嗓门像是弹珠一样,砰砰砰地往外蹦。 “你搞毛啊,我特么等洗澡等了有一小时!” “不是我说,你去问问谁家的五指姑娘能用这么久的!你厉害你牛逼!但是你也不能忘了我吧!” “我就等着你,打游戏打了一小时,被蚊子叮了无数个包,气气气气死我了。” 他丝毫不客气地大踏步迈了进来,话音刚落便抬起了头,定睛一看,整个人当场愣在原地。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说话都结巴了,一点儿也不利索。 “肥…肥肥肥肥………” 边梨莫名脸热,往贺云醒身后躲。 还是贺云醒打破了修罗场般的僵局,“你进来前,不知道敲门?” 他一脸不耐,语气听起来冷冷的。 宁薛初有苦说不出,特么的刚才他敲了也没个鸟用。 不过此时此景,无需跟贺云醒说再多,他一颗心都挂在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边梨身上。 “肥肥,你怎么进来的?” 顿了顿,他仍是不可置信,“进的还是贺云醒的房间?” 宁薛初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眼瞎了。 哦,人小姑娘穿得还是睡衣。 嗯,睡衣。 睡!衣!! 边梨搓着手指,而后看了一眼贺云醒,“我找他从外面代购了点东西,是来拿的。” “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你以为呢。”边梨故作镇定地回答。 贺云醒开始赶人,“你回自己房间去。” 宁薛初浑浑噩噩地,又怕打扰两人,倒还真的点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他也没真的回自己的房间,就这么抱着个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冥思苦想。 边梨一看到宁薛初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抬腿便跑,快得连贺云醒都没来得及抓住。 等到边梨利落地跨过栏杆,拎着那么大袋东西站在自己阳台上的时候,还得意地朝着贺云醒招招手。 “你别和宁哥解释太多。”边梨小声提醒他。 贺云醒点点头,他有分寸,初初萌芽的时候,还需要呵护,日后的摧残和考验,交给日后来证明。 只不过他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 “我不爽他很久了。” “喊什么哥,除了我都不能叫。” 边梨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叫他什么?” 贺云醒倒还认真的想了想,淡淡地说,“喊宁叔吧。” - 送完小姑娘,贺云醒折回房间。 他半倚靠在床沿,长腿垂地。 不过是隔了一道墙,却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纪。 他拿起手机,刚想说点什么,发发信息,卧室的门规规矩矩地被敲了三声,伴随着的是宁薛初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吗?” 然而还没等贺云醒答应,门被猛地推开,宁薛初身子闪了进来,“肥肥,时间不早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他刚刚在客厅里打座,想了半天,总算是想通了。一直心怀不轨,抱有某些心眼儿的人是他们老大啊。 不论如何,月黑风高的,借着代购的名义,将人家小姑娘骗进家里来就是不对的。 宁薛初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时候担当起护花使者了。 然而等他推开门,今日份的暴击又席卷而来。 “人呢?”他看来看去,半个边梨的人影都没瞧见。 贺云醒懒得理他,今天心情不错,也就没有太凶,“沐浴露自己去拿。” 宁薛初锲而不舍,四处翻看,掀开了贺云醒身旁的被子,沙发底座,窗帘背后,甚至是……床底下。 “你有病?”贺云醒斜眼睨他,眼皮半掀。 “你把肥肥藏哪儿了!”宁薛初高声回应,天不怕地不怕。 “她回去了。”贺云醒执着手机,修长如玉的手正在敲打着什么。 “回去?你特么骗谁呢?”他刚刚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贺云醒卧室到大门的那段距离,途经客厅。 边梨要是回去,他肯定能看见。他刚才对着门口坐,压根没瞧见边梨,更别提什么回去了。 他将贺云醒的房间近乎地毯式地搜寻了一遍,确确实实没有边梨的影子。 宁薛初又一次傻眼了。 第 45 章 每一分甜 边梨拎着袋子回了房间,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移好门,而后迅速地拉上窗帘,一鼓作气,停滞在原地欢快地蹦了出来。 其实从最开始她就是处于懵懵圈圈的状态,被贺云醒带着,生涩不已的回应他。 她心上攥着的那份柔软被完完整整地展示出来,就像是是荡漾起伏的海平面上悬浮的一艘木艇,几乎是凭着本能随着贺云醒的话语流动。 眼下贺云醒不在身旁,只独留了她一人,那种从未拥有过的悸动感登时像是一缕轻纱,从头到尾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 她的心尖儿似是被一双手给紧紧地攥着,拧着,揉捏着。 酸涩又揪心,但却也甜蜜得似是要化成水。 两种矛盾又相冲的感觉,一点一点蚕食着边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伪装的故作镇定。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想要抚平自己的心气,结果效果却是完全与之相反。 边梨感觉自己脸又要烧起来了。 不是和贺云醒亲昵之中,唇齿相依之间的那种让人心绪冗乱的感觉。 是她自己脑海中一帧一帧不断回放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画面的,无措之感。 忍了一会儿,她没忍住。 小小地“啊啊”了两声以后,开始傻笑起来。 唔。 她居然泡到了,偶像的巅峰,业界内的神话,娱乐圈内的顶级流量,贺云醒。 贺云醒。 边梨缓缓开口,默念他的名字。 边梨的声音倒是没引起什么躁乱,但是她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的步伐,让地板遭了殃。 木制的地板经过她鞋子的拖曳,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斜对门的阮相宜忍了半晌没忍住,声音扬起,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大晚上你跳广场舞呢?我做瑜伽的音乐都能被你盖过去,边梨,你可真牛!” 边梨停下来来回回打转的步伐,清了清嗓子,“嗯,我就要睡了,马上安静马上安静!” 话音刚落,她便将门掩好,而后趿拉着拖鞋,往床上一扑,抱着被子卷来卷去。 末了,她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吃吃地笑,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手机传来嗡嗡作响的振动声,边梨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小脸儿都闷红了,脸侧细碎的头发都被压得软软的,服服帖帖地顺在脸颊两侧。 她捞过来手机,划开屏幕。 贺云醒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胖崽哥】:到了吗? 边梨定睛一看,觉得有些许好笑,两人的房间阳台挨着阳台,就这么近的距离,她不到才怪了吧。 【肥肥吃梨梨】:那你猜猜? 【胖崽哥】:你现在点开我头像。 【肥肥吃梨梨】:??? 边梨内心里嘀咕了一句,点开头像做什么。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按照贺云醒的话,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主页和一些简介,没什么变化。 她点进去他的朋友圈,内容还是之前的,也没有蓦地多出来一条,照旧没什么变化。 思及此,她转回去,点开聊天界面,又问道。 【肥肥吃梨梨】:什么啊,是点开了,但我发现什么也没有…… 那头沉默了半晌,才滴滴过来一句。 【胖崽哥】:看我的昵称。 昵称? 边梨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才又点开贺云醒的主页。 因为她先前改了备注的原因,贺云醒一直以胖崽哥这三个字的形式出现在她微信的聊天界面里。 但是昵称却和备注不一样,是他自己可以随意改的。 边梨望着他头像下面那一小行字,百思不得其解。 【肥肥吃梨梨】:xxcff是什么意思啊? 这玩意儿就跟他之前那个“X。”一样,让人捉不着头脑。 贺云醒这下回复得很快。 【胖崽哥】:醒醒吃肥肥。 【肥肥吃梨梨】:…… 【胖崽哥】:喜欢吗? 边梨越看越觉得。 贺云醒,怎么能,这么可爱的啊。 然而下一秒,她这个油然而生的感慨念头便消失殆尽,半点影子都觑不见的那种,随风飘走了。 理由也没别的。 全是因为贺云醒随后滴滴发来的,那三个表情包—— 【胖崽哥】:求亲亲.gif,求抱抱.gif,求表扬.gif 内容是求亲亲求抱抱求表扬这种近似撒娇一般的,也就算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个粉丝渠道挖来的这么个资源。 表情包的主人公,都是她。 真人的那种,货真价实。 更可气的是,为了表情包效果的逼真,以及为了最大限度呈现出其可爱。 这一系列的表情包,每个都做了大头处理。 看他发来的一个个自己在撒娇的画面,如同大头娃娃一般,边梨罕见得没有回复过去。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胖崽哥】:人呢? 边梨赌气回了个我不在,而后中途抽空回了一句宁薛初的慰问。 对方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宿舍里好好地待着,搞得边梨自己都莫名其妙。 她不在宿舍能在哪儿啊。 心下暗自腹诽了一句宁薛初的金鱼七秒记忆,她又切换到贺云醒的聊天界面。 等到她看清楚贺云醒的回复,双腿儿一蹬,而后头一歪,往旁边一栽。 是真的从床上侧着,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脊椎骨那块突起的地方,连带着整块背部的肌肤,硬生生地硌在了地面上。 这般实打实的痛意丝丝缕缕渗上来,一抽一抽地提醒她,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斜对面阮相宜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边梨也没管那么多。 她手心紧紧地攥着手机,视线牢牢地锁着屏幕中央,贺云醒发来的那句话—— “宝宝,晚安。” · 随着夏季气温的不断攀升,娱乐圈也迎来了新一度的狂欢和热烈期。 许是夏天这个季节本身带有的炽火有关,不仅仅是放了假的学生,接连着其他人也受到了夏日晴风的感染,在影视与综艺的开播这一方面,以及其他一切用来消遣的项目,都迎来了本年度开年以来的流量高峰期。 各大卫视争先恐后地抢代言,抢流量,势要在综艺和影视剧方面下苦工,比拼一番收视率。 壹千娱乐作为业内娱乐公司的龙把手,自然是不会错过其他平台抛过来的橄榄枝。 除去壹千自己旗下所拥有的大热自制综艺和偶像剧,公司在让自家艺人参加露面的同时,也将他们分派到了这些平台,旨在刷刷脸,趁着夏日热度未褪去,多提升点国民度。 公司已经在策划Gemini的年内第二次回归了,所以综艺少不了她们三个露脸。 三人这阵子都是分开跑行程,形单影只。 她们在大红的阶段,不回归的时候便不怎么能聚到一起去,因此合体的时间极少。 好在这样的阶段持续了许久,各自形成了各自的习惯,不会再像出道初期那般,事事都要黏在一起。 边梨被分到了一档写实向,趋于日常生活的农家综艺,名为《平凡的生活》 节目的口号是回归自然,常驻嘉宾守在干净简朴的农房中,等待客人的来临,而后一起做农活,最后由主人招待客人一顿丰盛的晚餐,便算是其乐融融的一期了。 这种悠哉悠哉,不乏快乐的小日子,其实更是屏幕前的观众所期待的生活。 虽平凡质朴,但令人向往不已。 说来这节目也做了好几季,热度竟是一季比一季高。常驻的主人呢,照旧是圈内有名的大腕,在娱乐圈有地位的大咖和老人。 请来的嘉宾都是主人的好友,要么是老戏骨,要么是影帝视后,再不济也是小花旦小生,都是圈内流量数得上排位的艺人。 这一季导演想着创新,特地拨开了两期,专门做了个偶像特辑,去的都是圈内有名的偶像。 壹千在这节目里就只安排了两个人,边梨和贺云醒。 其实说来,以往这档节目,应该是队长阮相宜上。但根据近来边梨吸粉的表现,公司有意多推推她,以此让她的人气更上一层楼,接到更多的代言。 边梨早在接到通知的时候,便知道了和她一起参加的同公司的,还有贺云醒。 偶像们首先在小大巴上集合,而后一起赶往山区。节目组驻足的地方,坐落在江南水乡的瓦寨里,青砖黛瓦,清幽美丽。 坐上车以后,边梨才发现除了自己的公司,其他的公司也都只派了两人来。 这样以来,同公司的自然而然地抱团,坐在了一起。 偶像包括她自己统共六名,边梨都认识。有眼熟的游书,也有她说不上好感的……甄夕。 这次两个女生遇到了,都当对方是无形人。偶尔视线碰到,也假装没看到。 只不过在安排座位的时候,甄夕表示都是偶像,男女有别,分开来坐比较好。 “我只是一个提议,你们觉得呢?当然啦,也可以不采纳的。” 甄夕话这么说,眼神却是落在了贺云醒身上。 她意有所指,边梨很快地便能参透其中的意思。 说实在的,边梨平日里乐呵惯了,但在女生第六感这方面,从未缺席迟到过。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不过关于甄夕,也不需要直觉。 甄夕以前就是贺云醒的粉丝了。 现在估计更甚。 刚刚节目组已经录制完了上大巴以及打电话给主人点菜的画面,此时此刻,周围并没有镜头围着。 这也是甄夕如此提议的前提所在。 有人听了不以为意,觉得不需要换。也有人听了觉得也能接受。 但是一共六个人,就两个女生,甄夕这么说,就是为了隔开贺云醒和边梨。 边梨就是死也不想和她坐一起,想着她觊觎自己的男朋友,那就更不能忍。 做人啊图的是一个开心,虽然是在录节目她不能表现出来,但是心里难免会不情不愿。 边梨还没伸出脚去踢贺云醒,就听到他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声线平直到近乎冷漠,“不需要。” 干脆利落的拒绝完以后,他将边梨摁在了座位上,一条长腿紧跟着挨了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中巴车很快沿着山路攀岩,一路向前。每一排的座位都是隔开的,颠簸中,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时,车中安静无声。 甄夕经过刚才在那一茬,也不蹦哒了。 中型的小大巴能开窗,表面上贺云醒和她没有太多互动,但他却是体贴地俯下身来,长手一伸,帮她开了小窗户。 风声呼呼地灌进来,吹拂来滚滚热浪。但却又夹杂渗透着山野之中清新的微凉,舒服极了。 边梨心里甜津津的,而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拽住,而后被攥紧,落入掌心。 她歪头看向贺云醒,对方朝她挑了挑好看的眉,嘴角微勾。 边梨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接下来要是甄夕来找你搭话,不准理她,听到没。” 她略带威胁的嗓音像是狐假虎威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 贺云醒听了只觉得心脏软软的,自从那一晚,两人好久没见了,此刻重新回温,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边梨看他漫不经心的那副样子,拍了拍他的手,强调道,“哎呀听到没,不准理甄夕。” 贺云醒眼皮半掀,淡淡开口,“这谁?” “啊!你居然不认识?!”边梨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亮亮的,像是清澈的湖水里,汪了半弧月亮。 “不认识。”贺云醒回答得很快,却是不满她总是提起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是满心满眼都是她了,可她呢。 边梨还在念念叨叨,“哈哈哈我要笑死啦。这样更好,你不需要去认识!” 中大巴前后座位遮挡得严严实实,两人坐在靠后的倒数第二排,稍稍低头,便能躲避开他人的打量。 贺云醒看她不停地嘀嘀咕咕,也确实这么做了,稍稍低头,私底下拿着她的手,把玩得那叫一个开心。 边梨有点不乐意,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表示抗议。 贺云醒被这么一撩拨,有点受不了,痒意从手心那块儿蹿上来,恣意蔓延。 “想我了?”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调缓缓开口,嗓音压得很低。 窗外风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携来又离去,隐隐绰绰,闻不真切。 边梨略微抬眸,碰巧贺云醒敛眸,笑得妖孽无比。 她还没回复呢,就听到他自问自答,开口道——— “我也是。” 第 46 章 每一分甜 边梨想要躲开他的桎梏,然而贺云醒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私下却是挣足了劲儿,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心不放。 平日里那分明是一双看起来骨骼清瘦的手,未免也太具有欺骗性。 “喂……你松开我啊……”边梨小声呐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始作俑者置若罔闻,顺带惩罚了一下边梨刚刚用指尖挠他的恶作剧,加倍奉还,依样画葫芦地挠了回去。 边梨忍住笑,眼角都憋得泛起了粉。 贺云醒锲而不舍,“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边梨一颗心都吊在了贺云醒挠她掌心那块儿,怎么躲都躲避不过,又好气又好笑。 “想我了吗?” 边梨闻言一滞,愣了愣,转过头去,撇头看向他,声音藏着羞,“怎么还问啊……你刚刚不都说了你也是吗?” 她以为,刚刚那一段已经被掀了过去。 贺云醒话里的意思,她也是默认了的。 谁能想到,他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贺云醒看边梨呆愣愣的模样,起了坏心,挠她手心挠得更加来劲了。 “你打住啊。”因为在车上,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有所大动作。 两人确认关系的当晚,匆匆一面,便又是匆匆一别。一直都是在手机上云联系,算下来,两人分别了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 要真论起来,她的思念也犹如狂草般,一发而不可收,估计一点儿也不必他的少。 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边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眼神便在四周打转儿。 工作人员坐在前面,其他偶像艺人都隔在前座,右手边的座位上,有人已经昏睡了过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更不会突然往两人这个方向瞧。 边梨不免大胆了些,伸出手,将贺云醒的脖颈儿往下掰了掰,而后凑在他的耳畔,轻且快速地说,“想。” 她说完以后,趁着贺云醒不注意,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那块儿抽了出来,连忙看向窗外,假装无事发生。 旁边那人沉寂一瞬,而后整个人都往她这边挤了过来,紧跟着,是他略带温热的大腿, 使劲儿地往她这儿凑,见缝插针,跟个赖皮狗似的。 边梨屏息之间,听到他低低的叹息,而后是清浅的笑声,带着百般无奈,却又纵容极了。 或许是窗外飘进的风吹乱了她的发,迷乱了她的心神,边梨竟恍惚几秒。 而后,她又听见贺云醒略带遗憾的嗓音响起——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她带着好奇转头,发梢末尾有几缕头发甩在了他的手臂上,痒丝丝的。 贺云醒笑得温良极了,看起来竟像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少年,语气也十分正经,“可惜不能在这儿好好亲你。” 边梨指尖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处掐了掐,复又捏了捏。 虽然很想要他闭嘴,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可以这么顺耳呢。 贺云醒接下来又逗弄了她一会儿,边梨刚开始还能应付自如,后来就抵不住那滔天的困意,径自昏睡过去。 夏天闷热,即使山间清凉,但是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却是一路颠簸,开着的窗灌进来的热风能把人熏成慵懒的猫咪,打着盹儿就不想再起来了。 边梨头磕在车窗旁,神奇地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平衡感,也没有像小鸡啄米般那样点头,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起来自得不已。 小姑娘睫毛半卷,向上翘起,唇角抿着的弧度和眼睫有心灵感应似的,微微上挑。车子移动间,树影斑驳,映成光圈泄在莹润的肌肤上,衬得整张小脸蛋儿浸了水一般的白嫩。 边梨穿了泡泡裙,公主款,无袖衬有小蕾丝边儿。领口有个别致的蝴蝶结,看起来淑女贵气又俏皮。此时此刻因为睡姿的原因,微微起了褶皱。 贺云醒毫无睡意,半撑起脸,懒洋洋的欣赏。见她睡的时候小巧的鼻尖儿一皱,而后紧跟着秀眉轻蹙,大概是被晒得有些许的不舒服。 他小心地托起她靠窗的半边脸蛋儿,伸手将车窗帘拉上,而后将她的下巴放了回去。 末了手还没舍得走,拧了拧她脸颊上漾出来的肉儿,将她泛起褶皱的袖边整了整好。 等到一番动作下来,贺云醒正过身来,感受到了一道打量的视线,正向他直直地射过来。 贺云醒抬眼,一眼便望到了频频往这边看的人,坐在他们右斜前方的位置。 男生没想到自己的视线能够这么精准地被捕捉到,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了一会儿,还是男生先没扛住,最后照着边梨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率先转过脸去。 刚刚那一眼,男生只能觑见边梨的一个发顶儿,看不见人影,自然便想象不出来方才贺云醒倾身朝里去的画面。 人已经没再往这边看了。 然而贺云醒却是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这人他倒是罕见地认识,是一个男团的忙内,名叫游书。 也是许久之前,将边梨堵在后台,塞给她一瓶汽水的,那个男生。 - 边梨堪堪转醒的时候,是被周遭的嚷嚷声吵醒的。车子已经缓缓驶入节目组驻扎住宅的山坡处,山路只要再拐一个弯,便是众人今日所达的目的地。 不得不说,节目组很贴心。山坡的路口有摄影机在等着两人,快到的时候,节目组就提醒大家多注意注意形象。 边梨醒的时候,脸上还挂有枕出来的浅浅的红印儿,眼看大家都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只有她一人刚从睡梦中脱身,一副晕晕沉沉的模样,她心有点塞。 “你怎么不喊我?”她揉了揉眼睛,而后使劲儿地拍了拍,强迫自己早点进入状态。 有跟组的化妆师在给其他艺人补妆,车厢一阵乱,贺云醒顺着这份混乱,抬手帮她捋了捋头发,“没舍得叫醒你。” “嗯?”边梨拍脸的动作停下,杏眸带着睡眼惺忪,雾蒙蒙的,因着刚打了哈欠的缘故,涔出了一层轻薄的水意。 贺云醒望着她半张的樱唇,别过脸去,掩住眼底酝酿的风暴,遮掩性地压低声音,不让她听清楚自己嗓音中的晦涩,“你睡得太甜了。” - 车子缓缓地停下的时候,在这里为期两天一夜的录制也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的大行李箱不太好拿,节目组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提供送行李服务,因此他们一行六个人只要拿自己的小件物品和行李就行。 男生随手拎的行李不多,除了个别两个背双肩包的,其他都是两手空空如也。 边梨斜挎了一个包,里面塞了个风油精,一面镜子和润唇膏,再有一个手机,也就再没有其他的物件。 男女生朝着住宅走的时候,泾渭分明,隔得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节目组的镜头一再逼近,每两人身旁都跟了个摄影师。 节目组的住宅屋坐落在梯田旁,路都是硕大坚硬的鹅卵石子铺的,即使是慢慢地爬上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边梨是一直在追着节目的,知道路该怎么走,也会辨别哪个是前门,哪个是后门。 一行人有快有慢,大家互相配合着速度,而后一齐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业内有名的戏剧泰斗,开绍老师。近年来他的身影一直活跃于各大综艺,加上他性格开明,温文尔雅,心态又好,几乎成了开心果的代言词。 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开绍出身于演艺世家,家里有连锁的戏剧创作公司,因此他的圈子十分广泛,圈内的人也都爱和他打交道。 人家所拥有的人脉和地位,是他们这些小辈所不能及的。 当然,圈子再广泛,也会有一定的限制性。就比如现在,他们一行人,只有贺云醒被开老师亲昵地拍了拍肩。 这么些人中,他只认识贺云醒…… 还有边梨。 一行来的其他几个偶像均是惊讶不已,掺杂的还有些羡慕。 毕竟看这熟稔程度,并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 开老师摸了摸边梨的头,“又长高了,也漂亮了!成大姑娘了啊肥肥。” 边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好久不见开老师。” 要说还是开绍的这一席话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贺云醒毕竟顶级流量的身份摆在那儿,高奢代言都不知道接了多少了,和开绍老师相熟,也还说得过去,轮到边梨却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中的弯弯绕绕,别人参不透,边梨也不打算说。 其实很简单,边梨的爸爸和开绍老师是好朋友,当年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上下铺的兄弟关系,能有多铁就有多铁。 只不过开绍老师到现在还未有一子半女,从小时候就把边梨当成自己的干女儿了。 然而边梨不想给开绍老师带来麻烦,开老师自己对着镜头笑了起来,露了底,“说来真巧,我和肥肥爸爸是老同学了,平常有事没事也会聚在一起喝酒。” 此言一出,一旁本就竖着耳朵在听的摄影师当即给边梨和开绍老师来了个大特写。 其间还有编导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录下这样的一幕,“镜头重点剪辑目标,标记。” 开绍老师揽过边梨的肩膀,“今天他女儿过来到我这儿,那必须是得好好使唤了。” 同行的偶像也都纷纷给开绍老师打了招呼,他倒是乐呵呵的,一一接受了,“年轻真好,一个个的小年轻。” “你们也都不用拘谨了,活呢也别抢着干,多得是,就怕不累死你。”开绍老师笑眯眯地,大家坐下还没多久,他就发了话。 偶像们哪敢回话啊,尽到最大能力表现良好,都噙着官方的微笑,点头再点头。 开老师不乐意了,“怎么,我是洪水野兽吗?拿出你们年轻人的朝气来,想要锄草的去拿榔头,想要捉泥鳅的去换鞋,都别搁这儿杵着啊孩子们。” 一群人这才纷纷应和,转身抢活去了。 开绍老师端了杯茶,眯着眼嘬了一口,自顾自地对着主镜头讲话,“其实啊还是你们师母要吃炸泥鳅,不说是为了我,就是为了你们师母,也得去挖几斤回来。” 节目里常驻的嘉宾,就两人,那便是开绍和他的夫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眼下开师母还在房间里补午觉,还未起床。 边梨想捉泥鳅来着,想着让别人先换了鞋,自己在这儿待着,轮流来。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贺云醒也赖在她身边,没走。 开绍老师注意到了还未行动的两人,一个两个杵在那儿,跟玩游戏似的,比谁先不动。“肥肥云醒,你俩怎么回事啊,想偷懒?” 贺云醒看了不远处正在计划怎么分工的其他人,声音淡淡的,“他们先选。” “哦。”开绍老师似懂非懂,转而问边梨,“你呢?” 边梨笑嘻嘻地,“我肯定要去捉泥鳅啊,他们现在只是在选谁去锄草,我不参与,就没我的事儿。” 开绍看了看两人,眼神意味不明,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优雅地啜了口茶,微微颔首。 - 捉泥鳅想着好玩儿,真正实施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田里地里都是泥,手抓起来的也都是泥泞的土,泥鳅又滑溜溜的,聪明得不行,特别灵活,怎么也抓不住。 边梨气愤地想跺跺脚,然而腿下稍稍用力,发现压根都跺不了,怎么动弹都不行。 她这才发现,穿着胶鞋特别得不方便。陷入泥泞的土里,深度过于深就不说了,土质粘性好,想要将小腿儿□□还得使个大劲儿。 捉泥鳅这块儿就四个人,只有她一个女生,大家散落于各个角落,都在各自忙各自的。 福至心灵,边梨半蹲下来,往左斜侧方望过去,觑见贺云醒清冷的半边侧脸,而后她视线下移,看了看他的收获。 嗯,一条也没有。 突然,贺云醒侧眼望了过来,视线紧紧地锁住她。 边梨眉眼弯弯。 她突然就不气馁了,如同被打气筒充满了气,浑身都是劲儿和动力。 毕竟嘛,不会抓的也不止她自己这一个。 蓦地,右斜侧方传来一阵惊呼。 “抓到了!” 是游书的声音。 他俊秀的面庞糊了泥都不自知,双眼放光,开心极了的模样。 在此之后,他一举成功,一连捉了十几条,惹得其他人纷纷侧目,都跑上去看。 什么都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边梨突然觉得鞋子也好拔了,路也好走了,她急匆匆地便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游书也是运气好,这里有一群的泥鳅。他又掌握了捉的技巧,很快就装了半桶,一条比一条肥。 在游书再一次捞起一只的时候,边梨兴奋地在旁边观看,像海狮一样鼓了鼓掌,“好厉害啊,一条比一条大!” 游书笑起来,咧了一口的大白牙,“要我教你吗?其实挺简单的。” 边梨犹豫了一瞬,刚想开口拒绝。 也就是这么一瞬,左边倏地插进来一道声音。 “边梨。” “啊?”边梨看向说话的人。 贺云醒身高腿长,此时此刻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宛若劲松。 在田野间还能保持这么惊为天人的赏心悦目,舍他其谁。 “我这儿有更大的。”他微微挑眉,敛眸看向不远处半蹲着的她。 “来抓吗?” 第 47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听了这话,噎了两噎。 周围半圈都是摄像头,摄像师和工作人员半蹲在田埂上,满满的都是人影。 边梨能够百分百确定的是,贺云醒刚刚那两句话都被收音录了下来。 杵在一旁的游书也听到了,闻言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笑着,半跪在泥里,看着边梨。 一双鹿眸,澄澈又清透,下垂眼的弧线看起来温良又无害,应该就是在等她的回答。 边梨轻轻咳了两声,语气正经无比,“游书,你们这边抓这么多,得分散点,我过去那边瞧瞧。” 游书笑笑,“你们会抓吗?” 说着,他视线大大咧咧地落在贺云醒一旁的篮子里,那儿空空如也。 他语气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贺云醒挑了挑眉,总觉得对方暗含挑衅。 不多想都不行,游书这人出现的频率未免太多次,贺云醒只稍稍连接起以往他和边梨有关的事,就觉得略微不爽,难掩心中滔天的不虞。 这样的事情多了,难免讨人嫌。没由来的这种,也算。 在节目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 边梨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拍了拍贺云醒的马屁,“只是没遇到泥鳅群而已,这不代表不会抓啊。” 内心里,她无条件,无理由,完全地倒戈在贺云醒的那一边,高举万千大旗。 就是这么相信他。 看着小姑娘向着他说话,又在泥里一蹦一跳地跟过来,贺云醒心里再翻滚波浪的醋意也消失殆尽了。 他动作自然无比地在边梨的头上拍了拍,对她的到来表示很满意。 因为两人之前合作过多次,在镜头前也不是第一次站在一起了,又是同一家演艺公司出来的优质偶像,导演组只觉得温馨无比,镜头怼着两人,对准以后,放大聚焦。 倒也不怕闹出绯闻,先前边梨和贺云醒两人网上热搜爆的那一次,在场的不少圈内人士,不管是艺人,导演,还是工作人员,都吃过这个瓜。 但后来壹千娱乐发了声明,粉丝吵了会儿,竟然还涌起一大批两人的情侣粉。说实在的,就热度而言,边梨和贺云醒的cp粉还真不少。 被摸了摸头,边梨下意识躲了躲,背对着镜头,几乎用的是气音,小声说道,“这样没关系吗……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的吧……” 贺云醒跟着转过身来,微微下蹲,“怕什么,摸个头而已,拍到也不会有事。” 边梨继续嘟嘟囔囔,“那也得看摸头的人是谁……摸我头的,可是你啊。” 也不知道贺云醒听没听到这句话,在她还要逼逼的时候,他直接开了口,“离这么远怎么抓?靠过来点。” 边梨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挪,朝他慢慢贴近。 而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形一顿。 也不压着嗓子说话了,扬声说道,“你刚刚没把手套取下来……??你……戴着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但又带着点急于求证的迫切。 贺云醒懒洋洋的,“怎么了。”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倒是验证了边梨心里猜测的那个事实。 贺云醒,用满是泥巴的手套,动作轻柔地拍她头了。 边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强劲抱怨,“你那上面满是泥,还摸我头!” 她的头!估计现在满满的!!都是泥!!! 说一句千疮百孔也不为过了。 边梨欲哭无泪,怎么能这么惨呢。 她这句近乎控诉的话一出,就成了满屏全场的焦点,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边梨的头发。 从远处都能看出边梨秀发上裹着的一星半点的木色,范围虽小,但是分布却很均匀。 一旁已经有人在狂笑了,导播更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镜头表现机会,给边梨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特写。 贺云醒也知道自己错了,略显尴尬地咳了咳,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缓缓开口,“礼尚往来,要不你摸回来?” 礼尚往来什么啊,边梨觉得自己气到要打鸣了。 最关键的是,好好说话就行。 他……他单膝下跪又是弄得哪一出啊。 边梨暗地里偷偷瞅了贺云醒两眼,一副秋后再算账的模样。 而后她学着他的动作,也单膝下跪,手里装模作样地去捉泥鳅。 这就是她不常见的一面,狐假虎威的小奶猫,只嗷嗷地小声叫,将别人的魂都勾去了也不自知。 啧。 贺云醒还真就吃准了她不会在镜头面前造次的小绵羊模样,突然来了一句,“不怪前辈吧?” 好久没听到他自称前辈了,边梨哼哼两声,答非所问,“我们还是挖泥鳅吧。”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也无影无踪。话音刚落,瞥到游书他们颇丰的收获,来了劲儿,“我们暗地里偷偷和他们比吧,我特别想赢。” 边梨觉得他们硬件设施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 巨响的彩虹屁,轮到自己,才是最狂野的。 贺云醒神色闲散,眉眼带了点笑意,“好,赢给你看。” 他们在田埂里劳作有一段时间了,此时此刻夕阳西下,层层梯田弯绕中的水渠倒影,记载了整整一个下午。 残留的余晖映到贺云醒脸上,竟无端沾染了几点媚色。这样的形容用在男子身上,当真衬得上惊艳绝才这四个字。 边梨愣了会儿,耳畔回绕的都是他刚刚那句话,她长长地应了一声“……嗯”,而后低头继续慢慢捞泥鳅。 两人就一起窝在这个小田埂里,无声无息地放着甜甜的泡泡儿。 不过泡泡儿没能飞多久就被戳破了。 开绍老师闲来无事,忙活了一会儿以后,来视察验收各个小年轻的成果, 踱到边梨和贺云醒这儿,两人还都无知无觉的,不说话,挨得倒是挺近。 开绍老师研究了一会儿,见两人还不说话交流,刚想提点提点,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此地两人的姿势。 好家伙,不走近不知道,一凑近就格外辣眼睛。 “你们俩杵在这儿,咋是这样跪的,还单膝下跪,玩闹洞房呢,夫妻对拜?” 边梨耳朵竖了竖,突然觉得这田里的土都变可爱了起来。 因为她现在尴尬到,甚至想,把脸给埋进去。 开绍老师见边梨眼神躲闪,心下只感慨女孩儿到底还是长大了啊。 当初骑在他脖子上,揪着他的头发,直嚷嚷买糖吃的那个小女孩,经过时光的洗礼,都学会害羞了。 可不是吗,这小脸蛋儿都红成苹果了。 他复又看了看一旁的贺云醒,当真如翠竹挺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伙子靠谱,长得又俊。 以前觉得冷,眼下看小伙子对边梨,也不算是一张完完全全的冰块脸嘛。 这样看来,其实冷也有冷的好处。 他随口便开始吟诗作对,道尽无限感慨了似的,“月色当空,喝酒人停杯作对。” 贺云醒朝着开绍老师微微颔首,轻描淡写道,“现在没有月亮。” 开绍老师下意识朝天边望过去,一轮月亮也无,更别说是啥喝酒人了,暗喻的意思无从一一比照。 他罕见地沉默了。 瞅见开老师离去的潇洒背影,边梨凑了过来,“厉害诶,还是你有办法,能把话多的开老师气走。” 贺云醒低眼睇过来,眉目舒展开来,竟有几分和煦,“也仅限于此了。” 边梨屏息,耳边有树间的蝉鸣声卷过,她听了会儿,小声回应他,“为什么啊?” 贺云醒侧脸转过去,专心致志地寻泥鳅,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比如我对你,完全没有办法。” 边梨脸一红,别开眼。 其实她喜欢的,就是贺云醒用这种不紧不慢的腔调说话,慵懒到性感,迷人而不自知,也不过分自大吹气,这是她最欣赏的。 “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还有更厉害的。”贺云醒话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更厉害的?”思绪被拉回来,边梨让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给引出了好奇心。 “对。”贺云醒嘴角微勾,“当了你的男朋友。” - 泥鳅收获颇丰,然而边梨心心念念的要赢却没成功。 两人到后来一直在偷摸互动,不停地在说话,有偷懒的嫌疑。 边梨是来好好努力表现的,这般情形,显得有点不务正业。 贺云醒倒是丝毫不在意,按照他的话来讲,要不是有边梨,这档节目他还不一定会接。 不过两人在最后的期限里抓了不少泥鳅,虽然没能和其他人比,也算是挽回了一点边梨心中的愧疚感。 师母已经睡醒了,活动活动筋骨正在厨房里备饭,准备烧菜。 开绍老师看时间还早,让大家一起去洗澡,导演组随后吩咐了每个人,要录分镜头,给了他们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到点记得来集合。 男女生的浴室是隔开的,四个男生用一间,两个女生用一间,二十分钟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要是能够安排好,便十分得绰绰有余。 甄夕当初抢着要割草,只是因为不想沾染到泥。奈何野菜收割也是十分艰难的任务,虽没有弄脏,却是满身的草味。 她当时穿的那件专门用来割草的衣服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压根不用洗澡,也不用换衣服。 然而甄夕抢先进了浴室,边梨只能在门外等。她也没想着和甄夕抢,干脆就抠手指玩儿,以此来消耗打发时间。 男生浴室那边陆续结束了,甄夕还在继续。 边梨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猛地一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闹钟。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 她农作服还没脱,刚才因为挖泥鳅,前前后后用了不少劲儿和力气,此时此刻累到只想用淋浴来缓解和放松。 边梨凑上前,朝着里面喊了一句,提醒里面的人,语气尽量地抑制住自己的脾气,“甄夕,你好了吗?只剩下八分钟了。”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回应,“我还在洗,你急什么呀,你就等着呗。” 边梨静默两秒,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听水声,甄夕怕是要一直洗到最后了。 她独自在这儿丧,面前砸过来一道阴影。 贺云醒应该是刚洗完,穿着简简单单的休闲服,肤色冷白,眉眼冷寂。 额前的黑发微湿,滴下来几滴水珠,顺延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一路没入衣襟中,渗进精致的半截锁骨。 “怎么还没去洗?”他修长的手里拎着毛巾,开口柔声闻道。 边梨觉得自己近来真是被哄得有恃无恐,也越来越容易感到憋屈。 不然为什么贺云醒一问,她就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 鼻尖儿狠狠地一酸,边梨带着点儿小埋怨撒娇,“没抢到嘛,她洗得太久了,我估计是来不及洗了,马上又要集合了。” 浴室附近只有洗漱台有摄像头,而这儿为了保护艺人**,是没有放任何拍摄设施的。 贺云醒没忍,也不想忍。 他将毛巾挂在一旁,而后走上前,微微弯腰,捏了捏边梨的脸儿,而后在她唇边嘬了嘬,“好了别生气了,你过来,跟着我。” 边梨被他的手握着,浮躁的心登时安定下来。顺着他的牵引,乖乖地跟着他的步伐。 贺云醒拉着她在一道帘子前停下,“进去吧,现在开始洗还来得及。” 边梨看着,露出疑惑来,“啊?不要告诉我这儿就是你们的浴室。” 节目组够偏心,女生是浴室,不算小。男生就只是简易地搭了个架子,临时挂了一道简易的帘子,就当是做了阻挡和遮蔽。 贺云醒听了边梨的问话,点点头,“他们都洗完了,没人来,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进去吧。” 边梨只觉得心尖儿被烘得带了蜜,像是裹了轻盈的棉花糖,拉出来的每一分每一寸糖丝儿,都带着甜。 “那我进去了?”边梨抬眸望着她。 贺云醒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迈进去前,边梨踮起脚尖,在他脸侧,“啵”地一声亲了一口。 趁着贺云醒愣神的档口,边梨直接拉上了那道帘子,同时也遮住了自己鼓鼓作响的心跳声。 然而边梨实在是高估了贺云醒。 就在她刚把外层的农作服拨掉的时候,那道帘子猛地划出被拉开的声音,随后“嗖”地一声,复又被拉上。 边梨后背贴上来一个人,若有若无的气息就喷洒在耳侧。 她“呀”了一声,又惊又羞,“你不是说在外面守着吗?” “在里面守着也一样的。”他艰难开口,嗓音晦涩无比,“更安全不是吗,没人盯着我们。” 边梨几乎要被他的强词夺理攻陷了。 贺云醒手下用力,把边梨的身子掰转了过来,抱在怀里,而后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相触相依。眸中似雨后云雾凝聚,清清凌凌的,仿佛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我刚刚就想吻你了。”他说着,凑地越来越近,身上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圈了过来。 贺云醒近乎痴痴地呢喃,“但我现在忍不了了。” “喂……时间……时间要来不及了。”边梨被他死死地圈住,沉迷又抗拒,浑身都发软。 贺云醒掐住她下巴,轻轻摩挲,敛眸看她,“来不及也得亲。” 第 48 章 每一分甜 边梨几欲融化在他的怀里,迷蒙之中还记得反抗,双手抵住他宽劲的肩,“没有几分钟了啊……不行……我要洗。” 她蓦地想起自己被他摸过的头。 贺云醒置若罔闻,热烫的气息烙印在她的嘴角,一小片一小片地嘬。 还没正式开始边梨就已经开始头晕脑胀,晕晕乎乎之中,小声答应了,“那你……那你快点……” “不可能。”贺云醒以吻封缄,直接印上她娇嫩的唇瓣,辗转厮磨。 边梨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支支吾吾地出声中,彻底放弃了反抗。 因着贺云醒,她真的体验到了太多接近离经叛道的事情。 两人的感情隐在暗处,却是燃烧弥漫着滔天的大火,黑暗中摇曳生光。 都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只是初初沾染到了一丝的情爱,便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一次又一次地探寻。 边梨鼻尖弥漫着贺云醒身上清冽的味道,感受到他隐藏在唇齿相依之间的迷恋,只是稍稍设想,整个人便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怪圈。 如果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愿意和他,共赴沉沦。 一吻作罢,贺云醒捞起她,缠着她不愿意离去。 边梨小脑袋靠在他肩上,“好了,这下我感觉彻底洗不成了。” 贺云醒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没事,我过去和节目组沟通,再多给点时间,他们不会这么苛刻。” 边梨双眸水水的,被贺云醒抱起,脚尖微微离地,眼下正懒懒地在他肩头磨蹭。贺云醒自己为自己讨了便宜,现在的语气倒是一本正经了。 她哼哼两声,享受彼此之间的亲昵。 “你以为你是投资这个节目的啊,还沟通,我随便找个时间好了,要是有空我就再回来洗。没空的话……其实也还好,我里面的衣服倒是不脏。”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下田穿农作服就是为了防脏的,此时此刻将沾满泥泞的衣服脱了,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 只不过,一切都完好无损。 除了她被贺云醒拍过的,沾满了泥土气息的脑袋。 亏他还能毫不介意地抱着。 还要凑在她头侧,脖颈儿处乱蹭。 “说到这儿,都怪你,你看我的头。”边梨气鼓鼓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指尖指着自己的头发,一副秋后算帐的模样。 贺云醒此刻餍足,倒也不想和小姑娘计较这么多, 他拍了拍她的头,神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着愉悦,“怪什么?我又不嫌弃。” 说着,他又拍了两下。 边梨躲了躲,没躲开,而后抬腿,轻轻地踢了他一脚。 “好了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吧,记得啊,要先后分开走。”边梨推了推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衣襟。 贺云醒纹丝不动,任她推搡,“没事,你继续洗,我去说。” 边梨哭笑不得,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 她刚要劝,木制的楼梯传来拖曳的声音,透着地板一路传了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不偏不倚,停在帘子前。 男声透着疑惑。 “贺云醒,你还在里面?” 边梨屏息,紧紧扣住贺云醒的手。 “嗯。”他反抓住边梨的手,轻声说道。 那位男生听了,依稀之中好像没有水声,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快好了吗?我刚刚在下面喂鸭子不小心踩到了点脏东西,想冲洗一下,很快的,一分钟都不需要。” 男生见贺云醒没有回答,也是对他的秉性略有了解,便又补了一句。 “你既然还在洗,那我就在站在这儿等吧。刚刚工作人员还在问你呢。” 听到男生说要待在这儿,边梨下意识就掐了贺云醒一把。 外面有这么个人杵着,她现在就是不想洗了,想走出去,都没机会了。 贺云醒猝不及防被掐,鼻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那男生显然也听到了,直接问道,“你怎么了?” “我这儿出了点麻烦,你去问问节目组,能不能再多给点时间,宽容一下。”贺云醒嘴上这么说着,指尖扬起,拨了拨边梨的脸蛋儿。 “啊,这样不太好吧?”男生似乎是不太乐意,但还是认了命,觉得贺云醒确实遇到了点麻烦,还真就听话地去问了。 边梨这才毫不示弱地摸了回去,“你说谁是麻烦?” “说你,小麻烦精。”贺云醒将她放在一旁的农作服撇了撇,给她腾出一小方天地。 “好了,快洗吧。”贺云醒提醒她。 “不是把人都打发走了吗?”边梨愣了愣,有些傻眼,怎么还真要人洗了,“应该是我现在马上出去吧,再说啦,节目组肯定不会答应的啊。” 说着她猫腰要钻出去,准备给自己找个机会。 贺云醒看着她动作,单挑起半边眉,“你不洗了?” “我不能洗是因为谁啊!”边梨愤愤地,要不是他突如其来地蹿进来。她早就冲完澡,随便洗个头,顺便还能将头发吹得半干了。 再者……… 看贺云醒这架势……倒是要堵在这儿,亲眼目睹她洗澡似的。 边梨刚要掀开帘子,男生很快去而复返。 “贺云醒,我帮你问过了,开老师说约定好的时间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多洗一会儿没关系的,别太晚就行,到时候集合也还是拍分镜头,你动作快点啊,我还想快速冲洗一下。” 说是集合,其实大家都凑在客厅里聊天。开绍夫妇泡了点自制的水果茶,就当作是晚饭前的甜点。唠唠嗑,惬意得不行。 贺云醒“嗯”了一声,然后说了句谢谢。 其实他早就清楚台本的运作,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不过现在,帘子外的男生就跟打座一样,赖着不走了。 贺云醒转身看向边梨,突然笑了起来,用口语说了一句,“所以还洗吗?” 语气怎么听怎么无辜。 他就在这里面,不过是咫尺相隔的地方,洗的话无疑就是当着贺云醒的面洗。她傻了吗?! 边梨胸口攘了一团火焰,怎么都不肯,闹起了别扭。 贺云醒知道她的底线和意思,扬声朝着外面说道,“我好了会去找你,给我几分钟,你先回客厅里。” 男生踌躇一会儿,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没再守着了。 走之前叮嘱,“记得快点啊。” 待人走后,贺云醒往墙边一靠,双手抱着肩,慵懒至极的模样,“听到没,让你快点。” 边梨推了推他,“快就快……不过你出去啊。” 洗就洗,既然时间还有的宽裕,那她就不客气了。 贺云醒挑了挑眉,言之凿凿,“他以为浴室里的是我。你让我现在出去,他只当里面没人,碰上你正在洗怎么办?” 别人哪怕觑见一分一毫,他光是想想都要发疯了。 边梨被贺云醒的话绕晕了,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那就不洗呗,我们俩一起出去啊。” 再说了就算人家看见贺云醒压根没在洗,他简单解释帘子里面还有人不就得了。 多简单的事儿啊。然而贺云醒老是揪着不放。 边梨不想纠结洗不洗了,她只想赶快出去。 反正晚上睡觉前肯定会有充足的沐浴时间,她刚刚闻了闻自己,还带着清甜的奶香味儿,可以熬到晚上。 她语气这么理所当然,直接脱口而出,贺云醒黑亮的眼却是眨了眨。 “那这样。”贺云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自然无比,“我帮你洗吧。” 边梨:“……” - 两人姗姗来迟下来的时候,开绍老师正在随着歌曲的韵动,轻缓地哼歌。 客厅里围坐了一群人,各种姿势靠在抱枕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有饭菜的香气隐隐地飘过来,特别地带味勾人。 最后两人补了边角的两个空缺位,人也算是到齐了。 开老师见两人到齐,停下了哼唱的节奏。一旁正在给人伴奏的甄夕也随之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开绍老师打趣两人道,“两人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泡了个澡。” 说完他摇摇头,“现在的娃娃爱干净,这是好事啊。” 边梨脸微红,打了个招呼以后,自从坐下起就目不斜视,眼睛一直放空落在茶几上面。 贺云醒坐在边梨旁边,余光都在她微湿的发梢。小姑娘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就急匆匆地要跑下来,拦也拦不住。 边梨感受到了贺云醒的打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 刚刚贺云醒说了那样的话,她差点没哽住,自己把自己呛死。 还好的是,两人扯拉挣拒一番,还是让贺云醒得逞了。 他不愿意走开。 妥协的结果便是,边梨就是只洗头,反正她也就头发沾了点泥。 还记得这厮还特别得不要脸。 一脸的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模样,“你在乱想什么?我帮你洗头而已。” 说完贺云醒就亲自动手,让她坐在小板凳上伸着头,乖乖地任由他洗完了全程。 开师母饭做了很久,大家在这儿又坐了好半晌,仍然没有开饭。 刚刚大家提议去帮忙,都被开师母严厉逼回了。她做饭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别人跟着打下手。 开绍趁着空档的期间,便提议大家轮流进行才艺展示。 偶像们跃跃欲试,才艺展示是他们的强项啊,哪怕做点个人技吸引观众,有卖点,多涨点粉丝,也是可以的。 因此,大家都假装推拒,实则豁足了劲儿在表现。 甄夕物尽其用,居然还带了一把小提琴过来。她解释是说自己热爱音乐,这把小提琴陪伴她多年,不放在身边不习惯。 随后她拿着这把小提琴,来了悠扬的一曲。 弹奏完毕,还特意环视了全场,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弹完以后,嘴角的笑容勾起完美的弧度,视线准确地锁定贺云醒,“听说云醒前辈通晓各大乐器,不知今天能不能用小提琴为我们开老师演奏一曲?” 甄夕这招用得十分好,敬语说得巧妙就算了,还直接将开老师给带上了。 说白了,这给贺云醒的台阶有点难下。 然而贺云醒是谁啊,圈内出了名的嚣张,也这样惯了。甄夕说完,他眼皮都懒得抬起,估计听都没听。 他注意力全在一旁,看左侧的边梨头垂得越来越低,眼睛越来越直。 贺云醒反手扣在桌上,指关节在上面轻轻地敲了敲,“你看什么那么认真?” 说着他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地便将那罐子软糖从桌子远处的位置捞了过来,“想吃这个?” 边梨猝不及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点到,有点傻眼,她刚刚盯着这罐子糖很久了,然而手够不着。 这是开师母自制的软糖,每一期来的嘉宾都可以吃。但是来的女艺人怕胖都不碰,男艺人对甜的大多都不感兴趣,久而久之,这罐软糖就变成了摆设。 贺云醒对边梨的反应再熟悉不过。随后他抬起头来,朝着开绍老师说道,“开老师,我和边梨合作表演一个吧。” 开绍老师一直都是闲闲散散的模样,对这帮娃娃,他没啥感觉,就当是帮忙宣传了,提不起劲。然而眼下听了贺云醒的话,登时便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你说?” 说来,他还挺好奇自己干女儿的才艺。 贺云醒打开那罐软糖,修长的指尖拎了一颗,放到边梨的唇前,“很简单,边梨每吃一颗,猜一下味道。” 边梨:…… 开绍老师:…… 众工作人员:…… 嗯,还真是很简单。 第 49 章 每一分甜 围坐在圆桌上的一圈人,听了贺云醒这个提议,都是愣怔不已。 哪儿有人表演才艺,表演这个的啊。 所以是大佬就是不一样是吗。 边梨吃个糖还需要动动嘴,嚼两下。他倒好,随意拿几颗就完事儿。 不过在场其他几位偶像都是敢怒不敢言,搁肚子里腹诽。 甄夕被拒绝得彻彻底底,心情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凉刺骨。 她再怎么克制,也不能像那些深藏不露的老戏骨一般,在镜头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面上全是尴尬,伸出去的手空落落地垂在空中。 周围的人都在看贺云醒和边梨的热闹,没有人关注她这边,她便僵直着一张脸,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开绍老师觉得两人好玩,笑吟吟地开口,“怎么着,想蒙混过关啊,你怎么想得这么美呢贺云醒?” 贺云醒难得笑了起来,缓缓开口道,“主要是在场的其他各位都展现得不错,我也不是要刻意藏拙的意思,机会给他们就够了。” 他这是一番客套话,开绍老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坏心眼儿地问,“好啊,那你给我说说刚刚哪几位表现得好,你简要地评价一下呗。” 贺云醒罕见地一愣,说不上来。 他对这些人,都是记个脸型,匆匆一瞥便飘过。 毕竟同行多年,也不是每天都来往。 刚刚才艺表演前,有几个还做了隆重的自我介绍。什么大名小名,艺名本名,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名字是能喊出来,但是具体评价就难说了。 注意力都被分散到左侧。 即使听进去了,也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刚刚走神了。 贺云醒自觉失语,但在老前辈面前也是能屈能伸,知错就改,“我认罚。” “能罚什么啊,逗你玩呢。”开绍老师大笑几声,“你跟妹妹同一个公司也不能这么玩儿啊,你就让边梨自己吃。” 开绍老师表面和煦,三言两语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听者有心。 贺云醒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参透了他话中暗藏的意思。 这是会播出的节目,正在录制中。 两人一次两次便够了,再这样下去,未免太过于高调。 他敛下眉,应了一声,“好。” 贺云醒手里的软糖还在边梨眼前垂着晃着,她看也没看,捞过那罐软糖,径自塞了好几颗到嘴里,嚼得腮帮子都鼓鼓的。 开绍老师看她见缝插针就捞糖,有些无语,“所以呢,你吃出什么味道来了?” 开师母做的软糖,不是颜色分明,透着啫喱果冻状的质感。而是各色杂糅在一起,味道很神奇。 边梨尝了这么多软糖,一入口就知道开师母是自己熬出来的糖胶,没放糖精。 里头应该还掺杂了点用山上采摘下来的梅子叶熬出来的绿汁。 口感不太软,有点像魔芋煮熟的味道,弹弹脆脆。苦苦甜甜的,泛着丁点儿的酸,倒像是用来解馋解腻的小零嘴儿。 边梨这么想着,也就顺口这么说了出来。 在场的几名艺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边梨这张小嘴儿,是真的会说。 开绍老师还没开口夸赞,边梨的身后率先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开师母不知何时从厨房那儿,顺着拐角那儿蹿了过来。 她身上还套着未来得及解下来的围裙,眉眼隐在柔光之下,笑得温婉无比,“你这鼻子比谁都灵,也是真会吃,多少年前的味道,还记得这么清楚的啊。” 开绍老师与边父既然是老相识,一家人在小时候走动得格外多。 那时候周末得了空闲,两家齐聚在一块儿,去山上爬爬,避个暑。 有农家的地方,还有热心的村民带他们去采梅子叶。浆打出来的绿汁,可以做豆腐,也可以做凉皮。边梨小时候就爱吃,说是她记忆中的味道也不为过。 开绍老师见自家媳妇儿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招呼大家去餐桌那边。 “你们师母过来了,饭肯定好了,大家去洗手,我们吃晚饭去。” 开师母嗔了他一眼,“都还没表扬完人呢,你急什么啊。” 边梨笑嘻嘻地凑过来,摆了摆手,“没事,有师母的这几句话,我也满足啦。” 开师母勾勾嘴角,而后准备上菜的事宜,叮嘱了边梨几句,便忙碌去了。 大家纷纷起身往餐桌的方向挪,而自从开绍老师那句话过后,就显得格外规规矩矩的贺云醒,此刻还真的是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撂过来。 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走到镜头遮蔽死角处的绝佳机会,边梨总算有点反应,朝着贺云醒眨了眨眼,一副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她今天被夸了,而他没有,就这么简单。 边梨笑得两眼弯弯。 贺云醒侧过头来,刚想说什么,边梨便一个躲身,从死角这处溜了出去。 她快速跟上了大部队,身影很快没入在厨房的一角,半点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也没有。 他挑了挑眉,决定不动声色。 等到节目结束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让她主动求饶。 · 开师母是真的忙碌了很久,菜满满地摆了一桌,毫不吝啬,尽足了地主之谊。 饭桌上两位大前辈坐主座,其他人分散开来,男生挨着开绍老师坐一边,而女生则靠着开师母坐另一边。 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享受着夏日晴晚的风。 大家边吃边聊,这种轻松悠闲的氛围,是以往高压力的偶像环境中,所不曾体验过的。 偶像的日常更多是跑通告,要么就是累瘫在家里休息,身子骨都不算太康健,因为常年唱跳的关系,多少都有一些病症,腰痛腿痛都是常态。 有一个还算知名的男偶像在这么温馨的时刻,说着说着还红了眼圈。 他出身自小公司,资源不多,完全是凭借着自己一路苦苦打拼闯出来的,一直在纠结于自信的问道。也对自己的未来不知所措。 当他终于拼命挣扎,从泥淖里站起,并红起来的时候,层出不穷的新生偶像一波又一波,犹如海潮,涌了上来。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开绍老师也就围绕这些方面开导大家,一定要有明晰的目标与计划,万万不要局限于目前。 毕竟,很多时候,连个信念都不剩了,那么迷茫便变得空洞又深刻,陷进去再想出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可太过满足于当下,也不可过多期望于未来。 多少人尝到了名利的滋味儿,甜头稍触便被立即打入地狱。 打不过有资源有后台的,那就不去比,不去想。 踏踏实实走,放眼这么大的圈,总归有一方小天地能够驻足。 边梨一直在旁边沉默,若有所思。 她年少便被选进了大公司,没有经历半点波折。就算是出道以后,因为有壹千的扶持和自身的努力,组合团队的发展也越来越好。 她想维持现状,不想做什么改变,想一直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陪伴今日,陪伴明朝。 目标是明晰,但她却没有计划。 组合里的两个姐姐也各有各的发展规划,唯独她,只想窝在组合的壳子里,从未想过以后。 纵然是从未和她提起过这方面的贺云醒,从采访中也不难看出,他对于自己未来的转型,早就有了雏形。 边梨吃着吃着,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她正冥思苦想呢,腿边一阵痒意蹿过。 这儿养了两条花狸猫,一直在桌底荡来荡去,蹭吃蹭喝。 边梨被蹭得最多,这两条花狸格外宠幸她,也爱黏她。待在她身旁,仅仅是窝在腿肚那一块儿,就发出惬意不已的喵喵叫。 有看过往期节目的男生见了这幅场景,表示惊诧,“我记得看以往节目的时候,这两条猫超级凶的唉。” 边梨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黏我。大概我刚刚吃了师母的糖?” 开师母笑起来,“就你会说话。” 开绍老师也注意到了,对着边梨笑,“就你嘴贫,少吹啊,等会儿吹错了,这马屁拍到驴背上去,有你好受的。” 那一对儿的花狸,此时此刻正在桌下扫荡来扫荡去,最后停在了游书的脚边,开始类似于撒娇似的蹭抱,跟求宠爱的似的,一声叫得比一声嗲。 开师母感慨一声,“还真是奇了怪了,这猫这么喜欢你们俩的啊。” 她顿了顿,话里带着笑意,“上一次这两条猫蹭人,还是在第一期节目的时候呢。那被蹭的两人啊,后来好像公布恋情了。” 开师母此话一出,桌上的视线有的锁定住边梨,有的锁定住游书。 游书咧开一嘴大白牙,丝毫不介意,接了开师母的这个玩笑梗,乐在其中,“被师母这么一说,我还有点期待。” 在场的人哄笑起来,开绍老师端起黄酒杯,状似不经意地朝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贺云醒看过去,后者唇线紧抿,视线只落在眼前的桌上。 好家伙。 开绍老师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脸能有这么臭。 第 50 章 每一分甜 开师母笑吟吟地,“游书,听语气,你还挺享受啊,是不是觉得挺乐意的。” 游书抱起脚边一直盘伏着的那两只猫咪,动作轻柔地薅了薅猫咪的毛儿,笑了起来,“乐意啊,不过我很尊重女生意愿的,还是当孤独的守望者吧。” 他这话带着点小滑头,但就是莫名地让人讨厌不起来。游书这样一说,不仅将自己撇开来,也将事件的女主角边梨给撇了开来。 两人这样一看就还没有熟到一定程度,清清白白。 不过都是玩笑话罢了,听听闹闹。后期肯定会剪辑掉一部分。 开师母锲而不舍,转头又问边梨,双眼都在放着光,“肥肥,你怎么想?” 开师母不懂偶像背后那些粉丝之间的争斗。一般的演员上了节目,节目组即使刻意安排一条粉红线,或者是夫妻俩试着撮合那么一对儿,观众都是看客,消遣过后,都不会太往心里去。 然而换做偶像,再这样,必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开师母没想到这深层的一面。她的表现,单纯是欣赏游书。 边梨很熟悉这样的眼光,父母的背后,多得是这样的亮晶晶的眼神。 这眼神就跟边母见到贺云醒一样,光亮中闪着十足的八卦,和一丁点儿的推波助澜。 边梨连忙摇了摇头,对着导演组的主镜头说道,“这问题,还是抛给游书的粉丝回答吧,粉丝肯定很乐意。” 这个小鬼马精。 开师母看边梨游刃有余的回答,一半有“闺女”长大的心酸,一半有为她有所成长的骄傲。 开绍老师轻轻扯过她的肩膀,在开师母耳边耳语了几句,她才惊讶地捂了捂嘴,小声地惊呼。 最后还是开绍老师圆的场,转移了话题。开始讲起了以前来这儿配对的情侣爱恋故事。 边梨自觉熬过一劫,开始埋头苦吃。她心里惦记着贺云醒,但是越惦记越不能明目张胆地眺望和对视,干脆完全不触碰。 开师母就在这时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从镜头里只能看见两人在说着悄悄话,引不起太大注意。 她的手在桌下摸了摸边梨的腿,小声说道,“我真是失策了,让你不早跟我说。” 边梨有些懵逼,什么失策不失策,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讲过这句话啊。 疑问随之也脱口而出,她紧跟着便“啊?”了一声。 开师母只当她是害羞,也没计较太多,饭也顾不得吃了,继续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懂你啊。不过就你这个性子,怎么老是慢一拍啊,其实你不想说,我们两口子也理解的。” 边梨彻底绕晕了,“刚刚游书那个?” 她这才缓过神来,“哎呀我不是怕被粉丝骂吗,怎么说都说不好听,我干脆转移阵地,就不回答了,把问题抛了回去,让粉丝内部解决。” 这样的处理办法可谓是一劳永逸。 开师母利落地打断边梨欲言又止的另一大段长话,“没有,我说的不是游书。” “……所以那是谁……?”边梨心中陡然升起一个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 下一秒。 开师母抬了抬下巴尖儿,朝着对面的方向怼了怼。 “就特高冷那位。” 边梨这下子顺着开师母的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到了对面青年的身影上。 贺云醒脊背挺得很直,眉眼却懒散。和周围聊得开心无比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么杵着,谁也没看,先前低气压也仅仅只持续了一会儿,随后便自若无比,神色淡淡的。 贺云醒惯常是这个表情,也就没人在这个时刻去发现他那么点异样,只当是性子使然。 而呈现对面的两方天地,边梨和开师母占一边,贺云醒占正对面的另一边,和周遭格格不入,在此时此刻皆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边梨很快收回视线,试探性地问开师母,“……怎么啦师母,你提他干嘛?” 她这样躲躲闪闪的模样,眼神闪烁,更加印证了开师母心中的猜测。 开师母轻叹一声,心下直感慨。她自以为参透了一切,缓缓地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你还好意思问呐,我听你开老师话说的那意思啊———” 为了表示自己先前的操作给小年轻们带去了点儿苦恼,她便刻意停顿,尾音拉得很长。 “啥意思啥意思?说我啥了?”边梨上钩了,好奇心全被勾了出来。 “说你最近应该是正在追贺云醒。”开师母说完长长吁了一口气。明明她在感情上很有经验,说之前居然还会为这种小年轻爱恋所动容,甚至觉得脸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边梨听了开师母的话,顿了好半晌,而后惊天地泣鬼神地咳嗽了起来。 ? 边梨:…… 谁说!她!!正在追的!!! 边梨是真的要怀疑开绍老师的眼力了。 - 边梨后来想向开师母解释,但又觉得无论如何解释不了这种事情。她也无心炫耀,就任由师母理解去了。 而此时此刻。 就在刚刚她和开师母交谈之间,桌上打成一片,继续哄哄闹闹,喧腾欢闹。 晚饭录制结束以后,整个节目组便收了工。接下来是收拾行李,最终分配好房间,安排入睡等都是艺人自己的事情了,无需节目组再多做安排。 工作人员纷纷收拾起摄影架,相约着拍板收工。 《平凡的生活》这档节目本就意在回归自然,享受农村质朴纯然的生活,一天忙碌的农活和大家劳动有所收获的那顿晚饭才是重中之重。 有劳有所得。 而在那之后繁琐又零散,直至入睡之前的生活,都交给室内安装好的摄像头来处理,后期剪不剪,要看导演组的意思。 大家收拾妥当以后,开绍老师还在庭院里杵着。这一期来得几位小年轻,有两个已经上去洗澡了。 等待的时候,其他落了空的偶像,也陪在开绍老师的身边,抬眼看着天空。 仲夏,墨色来得晚,染得也淡。然而在山中,一旦黑下来,入了夜,天色便显得格外黑曜。 挂在屋顶上的星星也全然展现出来,近在咫尺,几乎是手稍稍伸便可摘的距离。 开绍老师看大家都跟看宝贝一般新奇不已的举措,觉得好笑。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这么星罗密布,漫布满天的繁星,大家一时都被震撼到了,沉迷其中。 他也不想拂了大家的面子,既然今晚天气这么好,说明那就是缘份。不要浪费了可惜才是。 “好啦,要想赏月看星星,你们可以去后山那里。坡不高,想去近距离看的,抓紧时间去看,爬爬么也不累的,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 开绍老师都放话了,大家原本跃跃欲试的心都被燃起。 边梨早就蹦蹦跳跳,手里拿着自己记录了一整天平凡的生活的胶片机,准备和大家一起去山上看星星。 开绍老师提议完,嘱咐他们注意安全以后就径自进屋了。 眼下虽然没有录制中的镜头跟随,边梨却还是有些些许的不习惯。 爬后山的路上,边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缘由,她说不上来。 等到她不小心被脚下的杂草绊了一脚以后,踉跄了一会儿,手臂被强有力地拽起,整个人随后被熟悉的力道稳稳地拖住以后,边梨才缓过神来。 望着贺云醒沐浴在淡淡夜色之中,仍俊美嚣张至极的脸,边梨趁周围几个人不注意,伸出手,鬼使神差地,偷偷摸摸地,摸了一把贺云醒的下巴。 “站好了,注意点。”贺云醒被摸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缓缓地说完,扶好她,便径自走开了。 游书听到动静,从前方转过头来,“边梨,你没事吧?” 边梨有些郁闷,心绪有点乱,脑海里闪现的都是贺云醒刚刚的背影。 她咬咬唇,“我没事。” 后山确实不高,具体来讲除了树和杂草多,应该只是草坡,并不算是一座山。 一行人没花多久时间就站到了顶端,而后各自拿出拍摄的设备进行拍摄,想要定格住此时此刻的画面。 站在这儿,星星都更清晰了似的,每一颗都裹着泛着淡淡的清辉,晕出一层浅淡的鹅黄色。 大家各自寻找美好的角度自拍,便分散开来,没有像之前那样聚在一起。 边梨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和期待来的,此时此刻却是简单地来了几张,便了无生趣,没了太多的兴致。 情绪真的很能影响一个人。 她探头探脑地,想去找那道颀长的身影,然而贺云醒不知道怎么走的,自刚刚开始,就见不到人影。 夜风泛凉,山间夜里湿气重,露水湿,边梨穿得清凉,腿那儿被刮得冷嗖嗖的。 她暗自撇嘴,刚想百无聊赖地去翻自己拍的胶片图像,就看到某人拽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拉着一张脸。 边梨双眼泛光,太过于激动了,也没管那么多了,而后一把将贺云醒抱住,直愣愣地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这会儿黑灯瞎火的,却衬得贺云醒那双黑眸幽深似海,闪着磷火般的亮。 贺云醒被她这么猛地一扑,脊背几乎是被蛮力的劲儿给拍在了树干上,半点缓冲也无,树上粗糙,触感着实不太好。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又好气又好笑,再多的憋闷都云硝烟散了。贺云醒垂头敛眸,看着如癞皮狗赖在他怀里的边梨。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边梨哼哼两声,“知道啊。” 她接着哄他,“你别生气了嘛,你怎么能比我还要能生气呢?” 脸还经常那么臭,脾气还差差的。 当然了这后两句她没敢说。 贺云醒脸色稍稍缓和,只是别过脸去,语气轻飘飘的,“我没生气。” 边梨双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如果我们不好好把握住能够见面的机会,就太亏了吧。” 小姑娘说的是有道理。 但是谁能来跟他解释,他胸口时不时地滞闷呢。 诚如所见,在有关她的事上,他便变得不那么剔透了。 平生几乎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无奈感,频频闪现。 这种无奈不是什么刻苦铭心的苦楚,一丝一丝拧过去,透着酸,透着甜,还透着甘之如饴。 见贺云醒沉默,边梨又开始捏捏脸,摸摸下巴,挠着他,好让他回神。 在边梨又一次肆意妄为地将指尖划过他优越的下颚时,贺云醒一把攥住她乱动的小手,而后恶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嗓音开口竟是无比喑哑,“摸够了没?” 他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直接挟制住她的下巴尖儿,微微向上抬起,“现在总该轮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