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重生 圣月国的夜晚,电闪雷鸣,暴雨过后的屋檐落下一排排水珠,如珠帘一般迅速砸落在地上。 恒王府昏暗的地牢中,两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常年不见天日的空间,连空气都散发着浑浊而死亡的味道,令人倍感压抑。 在那血迹斑斑的刑架上,一身喜服的姜羽朝被紧紧绑着,发髻散乱尽显狼狈,身上白嫩的肌肤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她费力地抬起昏沉的脑袋,平平无奇的脸上一片惨白,虚弱的目光直直望向那位一身华贵锦衣的俊秀男子。 “王爷,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秦霜儿的话不可信,她……”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恒王楚越冷声打断她的话,眼中满是厌恶和狠意。 “可我真的没……” “够了!”楚越厉声喝道:“不知羞耻的女人,大婚前背着本王跟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如今还想挑拨本王跟霜儿的关系,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把她给本王扔出城去,我恒王府容不下这种残花败柳!” 楚越一纸休书狠狠甩在姜羽朝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那绝情的模样,姜羽朝只感觉一颗心被伤得千疮百孔,无助和崩溃的情绪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下一秒。 嘭! 姜羽朝的脑袋被奴才重重一击,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意识模糊中,她被人抬出了王府,扔进一辆普通的马车内,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慢慢合上沉重的眼皮…… 等再次醒来。 是在一处山崖上。 姜羽朝刚睁开眼,就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心,然后从山崖边急速下坠! “卧槽!” 她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 嘭—— 人已经掉进了河里。 浑身的疼痛和昏沉的脑袋,让姜羽朝有些使不上劲,她咬着牙艰难地往上游了一会儿,模糊的视线似看到了什么东西,情急之下直接伸手一抓! “给本座松手!”男人低沉的声音中,有着克制的嘶哑。 待姜羽朝钻出水面,目光便撞进一双愤怒带着杀意的眼眸,男人脸上的鬼面具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般,十分吓人。 “抱歉,兄台,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说话间,姜羽朝敛眸朝下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把手撒开。 她刚才……居然是靠抓人家的‘好兄弟’才得了救? 罪过。 罪过。 难怪眼前的男人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姜羽朝赶忙往旁边游了游,想要远离危险,可忽然间,脑袋一阵眩晕,陌生的记忆瞬间占据整个大脑。 她还没缓过来,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男人热到发烫的手便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扛进旁边的山洞里。 紧接着。 嘶啦! 一身喜服被撕成布条。 男人双目猩红,隐隐能听到面具下的喘气声:“该死的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他好不容易要把情毒克制住了,结果这女人一出现,扰了他的清静不说,还碰了最不该碰的地方,使得他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自制力! 那就怪不得他了! *** 五年后。 春末夏初。 郊野。 一头毛驴在一根胡萝卜的诱惑下,正拉着一辆板车缓缓行驶在荒无人烟的道上。 那板车极为普通,甚至有些老旧,可上面坐着的一大一小却是气质不凡。 大的那位一身月色锦衣,头束玉冠,手中折扇轻摇,面容可称得上倾世之貌。 正所谓,公子如玉,陌上无双。 就是那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以及慵懒痞帅的神情,硬生生破坏了这种温润儒雅的美感。 但同时,也多了几分少年般快意潇洒的气息。 至于小的那位……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软萌好欺的小包子,约莫四岁左右,稚嫩的小脸上已显了两三分的帅气,眼眸明澈水灵,却隐隐有着一分委屈和不满。 “娘亲,这驴走得太慢了,照这速度,咱什么时候才能到京都啊?”姜小岸嘟着粉嫩的小嘴。 “急什么,我瞧这沿途的风景很是不错,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番。”姜羽朝说罢,含着一抹浅笑的眸光缓缓移向某处,那眼底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般,叫人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寂静无声的四周,连只飞禽走兽的影子都见不着。 呵—— 该说是巧合呢?还是另有原因? 姜羽朝手中折扇轻合,微眯的眼眸透着几分深不可测。 突然。 一抹寒光自暗处一闪而过。 姜羽朝面色一凛,迅速抱起旁边的姜小岸飞身下车。 笃! 一支箭狠狠射在板车上! 毛驴受了惊吓,撒着驴蹄子疯狂往前奔,不一会儿便落入了一处陷阱中。 姜羽朝现下也没闲情去管一头牲口,她前脚刚着地,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后脚便见十多支箭矢破空而来。 哼! 就这? 姜羽朝不屑一笑,玉手轻拂,所有箭矢瞬间如时间静止般停在她的身前,旋即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咻咻咻! “呃——!” 不过顷刻间的工夫,那些刚从暗处冒头的人,皆被自己射出的箭穿透身体,倒地而亡。 清风拂过时,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姜羽朝看着那些尸体,嫣然一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凉:“本以为这次能派点厉害的人过来,搞了半天,还是些只敢躲在暗处偷袭的卑鄙小人,真是不自量力。” “娘亲……”姜小岸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的低唤一声。 “嗯?” “咱的驴。”姜小岸指了指前方,只见那板车卡在陷阱的洞口处,毛驴惊恐的嚎叫声久响不停。 姜羽朝微挑了挑眉,如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一勾,板车便吊着毛驴从陷阱里慢慢飞起,轻松获救。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意念控物。 【宝们,这瓜保甜!信我!】 第2章 偶遇渣男恶女 五年前,她不慎中了对手的诡计,从一个现代的雇佣兵团团长,穿越成大婚当日被恶毒白莲花陷害的小可怜,一睁眼就被扔下山崖不说,还被那个连真面目都没见过的狗男人破了身,留了种。 然后生下小岸这个小崽崽。 啧。 就没见过她这么倒霉的。 幸好小崽崽招人稀罕,也幸好她这一身能力还在,再加上近几年跟着师父学的轻功和武功,行走江湖是没问题的。 至于那个狗男人…… 哼! 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娘亲,接下来该怎么办呀?”姜小岸望着那边横七竖八的尸体,小小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埋尸,野外有野兽,正好可以给它们饱餐一顿。”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姜小岸问。 “对待敌人不必仁慈,何况本就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姜羽朝眉目间有着几分冷酷。 若非她是习武之人,有自保和保护他人的能力,刚刚在驴车上就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小岸才刚满四岁,一个小娃娃他们都下得了狠手,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儿子是她的逆鳞,谁都动不得! “咕——”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小岸摸摸自己的小肚皮:“饿了。” 姜羽朝笑而不语,将他抱至驴车上,拔起箭准备随手丢掉,忽然目光一顿,她注意到了箭头上的记号。 这是…… 青霄盟?! 姜羽朝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神色倏地冷下。 青霄盟是江湖中位列第一的杀手组织,其盟主行踪诡秘,性情冷酷,手段狠辣,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是个强到离谱、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可她跟青霄盟从未结过仇怨,为何会…… 不对! 姜羽朝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箭上的记号刻得有些粗糙,聪明如她,一下便知这是怎么回事。 哼。 想假借青霄盟的名义行事,让她乖乖束手就擒? 做梦! 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 不过,既然你们有胆量冒充青霄盟的人,那想必也是有胆量承担后果的吧? 姜羽朝勾勾唇,折断箭矢,将箭头放进钱袋里,赶着驴车继续前行。 …… 一柱香的时间后。 圣月国京都。 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处处呈现一片繁荣。 醉仙楼。 文人墨客吟诗作赋,把酒言欢的场所。 同时也是一处聊八卦,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醉仙楼自开业以来,几乎每天都座无虚席,美酒佳肴倒是其次,大家主要还是奔着楼中的卿卿姑娘而来。 据说这卿卿姑娘弹得一手好琴,琴声让人流连忘返,还满腹诗文,每隔三月就会举办一场诗词大会。 而今天,恰好就是诗词大会举办的日子。 可惜姜羽朝来晚了,临近晌午,诗词大会已然结束,错过了一睹才女芳容的机会。 不过她来这儿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家宝贝儿子填饱肚子。 至于什么卿卿,什么姑娘的,她丝毫不感兴趣。 “娘……呃,哥哥,这里的四喜丸子和栗子鸡真好吃,咱明天还来,好不好?”姜小岸说着,塞了一颗丸子进嘴里,一脸满足。 姜羽朝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唇边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很是柔和:“好,依你。” 音刚落。 “啊!” 醉仙楼大堂内响起众人的惊叫声。 姜羽朝抬眸望去,只见一男子从二楼的护栏处摔了下来,也不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还是怎么的,男子的面色很苍白,而且周围竟无一人上前搭救! 甚至,还有人在幸灾乐祸的看戏! “王爷,您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他可是景王啊。”秦霜儿故作一脸担忧。 “景王?哼!一个废人而已,本王可不怕他!再说了,有谁看见是本王动的手?”楚越冷笑,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藐视。 “可万一……” 秦霜儿话刚出口,只见一抹月色的身影闪过,男子便被人稳稳接住,保下一命。 而搭救之人,正是姜羽朝。 这位景王殿下,在原主的记忆中有着特别深刻的印象,15岁便上阵杀敌,守护圣月国的疆土,是圣月国战功赫赫、风华绝代的战神王爷。 可惜,好景不长。 19岁那年,他在战场上遭遇不幸,双腿残疾武功全废,连双目也失明了,只剩下一副俊美如天神般的皮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亦是一落千丈! 自那以后,京中便没多少人愿意敬他了,那些曾经爱慕他的女子,皆因他失去权势,视他如空气。 今日发生的事情,更是叫人明白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姜羽朝依然很敬佩这个男人! 景王,楚淮安。 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太过斯文,很难让人把它跟上阵杀敌的战神联想到一块儿。 姜羽朝在众人的盯视中,将人抱到自己的桌席前坐着,问:“殿下没事吧?” 楚淮安摇头,清冷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疏离,似要拒人于千里,昔日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好似被人磨掉了棱角和傲气一般,只余下一副病秧秧的姿态。 “多谢。”沉吟了一会儿,他才淡道。 “不用谢不用谢!”姜小岸小大人般的摆了摆手,直接替自家娘亲接过话,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道:“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此话一出。 噗呲! 醉仙楼的大堂内响起一声不屑的嗤笑。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记忆中久违且熟悉的声音,让姜羽朝面色倏地一沉,她抬眸看着缓缓走来的狗男女,眼底炸开一抹杀意。 楚越! 秦霜儿! 呵—— 你们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姜羽朝冷笑:“景王殿下之名,在下有所耳闻,不知这位长了一副尖酸刻薄嘴脸的公子又是什么样的人物?竟也配说这种话!” “你!” 本来景王被救,楚越心里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被狠狠怼了一番,更是怒气飙升! 他目光阴鸷的看着姜羽朝:“哪里来的混小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本王不敬!” “哦?原来是王爷啊?您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狗没拴好,出来乱咬人呢。身为皇家男儿,对曾经立过诸多战功、守卫过圣月国疆土的手足口出恶言,你可真给你爹妈长脸。”姜羽朝讥讽道。 她真为景王感到不值! 第3章 丢人现眼 就因为如今失势,被一直嫉妒他的恒王狠狠踩在脚底不说,那些曾受过他保护的子民们,竟也对他漠然置之! 真是可悲。 当一个人站在顶峰,万人膜拜,可当其跌下神坛,所有人嗤之以鼻。 他们完全忘了,景王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这位公子,口无遮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刚才的那番话若是被皇上听见,只怕要掉脑袋啊。”秦霜儿微笑道。 “你威胁我?”姜羽朝高傲地抬起下巴,微眯的眼眸中尽是不屑。 “怎么会呢,本王妃只是好心提醒公子,莫要因口舌之快毁了自身。”秦霜儿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抬手轻抚了抚头上的金钗。 看着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姜羽朝只觉得可笑。 五年了,这对情投意合的狗男女会成为夫妻,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初秦霜儿为了阻止原主嫁给恒王为妻,特意在原主出嫁的前一天演了一出戏,哭着告诉恒王,说原主已经不洁。 恒王本就不喜原主,再加上此话是心仪的姑娘所言,他便深信不疑,大婚当日把原主娶过门,只为施以酷刑,然后一纸休书侮辱原主。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里受得住这些? 但也正因如此,她这个雇佣兵团的团长才有机会重生! 只不过,姜羽朝这个人消失了五年,恒王是怎么跟丞相府交代的呢? 哦—— 她忘了。 姜鸿那个老东西重男轻女,一向不把女儿的死活放在眼里,原主出嫁那日他便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原主在恒王府过得如何,他不会过问。 真是好父亲啊! 姜羽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穿越过来的那天夜里,那些伤痛她可是实打实的承受过,这笔帐无论如何都得算上一算! 察觉到自家娘亲的怒意,姜小岸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跟着生气了。 他小脸一板,两手叉腰瞪着秦霜儿:“阴阳怪气的丑大婶,不准欺负我哥哥!” 秦霜儿顿时笑颜一僵,但还是要努力维持自认为美好的形象。 “小朋友,你哥哥口不择言也就罢了,你还小,可不能跟着学坏呢,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是要吃苦头的。”秦霜儿话里有话。 “怎么,威胁人威胁上瘾了?” 姜羽朝眼中寒光乍现,言语中尽是嘲意:“你家王爷都一把年纪了,不照样口无遮拦!依我之见,你应当多劝劝他,让他回家多读几本书,提升一下自己的修养,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话一出口,满堂皆惊! 这人究竟是谁啊?居然敢这么跟恒王和恒王妃说话! 不要命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剑拔弩张的几人身上,身为事主的景王殿下反倒被忽略了。 大家都没注意到,此时此刻,景王殿下那平淡清冷的嘴角,竟悄然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极度养眼! 楚越气得脸都黑了:“简直放肆!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够死!” 说完。 狠厉的掌风直直袭向姜羽朝! 姜羽朝不以为意,折扇轻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看起来温和无害,冷静沉着。 可下一秒。 杀意顿起,她手中折扇翻转,几柄薄刃从扇骨中倏然冒出! 刷! 寒光飞速划过,猝不及防之下,楚越的掌心被划了两条口子,鲜血直流。 “王爷!”秦霜儿焦急大喊:“侍卫!侍……” “嘘——”姜羽朝食指轻竖唇边,眸中含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轻柔的语气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危机感来:“你家王爷中毒了,若想他活着,十个数内离开我的视线。” 闻言。 秦霜儿连忙看了看楚越掌心流出的血,那血并非正常颜色,一看便知姜羽朝所言不假! 秦霜儿狠狠咬着牙:“你怎么敢?” 姜羽朝置若罔闻,直接开始数数。 “一。” “二。” “五。” “哪有你这么数数的!”秦霜儿怒道。 “你家王爷的命还捏在我手里,我爱怎么数就怎么数,不服?憋着!”姜羽朝勾唇。 “把解药交出来,我们立马走!”秦霜儿伸手。 “不急,等晚些时候,我自会派人将解药送去恒王府。”姜羽朝气定神闲的模样,着实将恒王夫妇气得不轻。 偏偏两人无可奈何,只得以败者的姿态狼狈离去。 碍眼的家伙走了,姜羽朝的心情自然舒坦,醉仙楼里紧张压抑的气氛也渐渐缓和。 她收起薄刃,若无其事的将折扇缓缓合上,接着看向旁边气息清冷的楚淮安,全然没了方才面对恒王夫妇时的那股狠劲儿。 “殿下今后出门,还是带些侍卫比较合适,不然总有些卑鄙小人喜欢使坏。”一个残疾人,不可能自己从有护栏的地方摔下来,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只是她没看见罢了。 楚淮安点头,一双好看的凤眸毫无光彩:“多谢提醒,本王该走了。” 他的声音很淡,淡到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就好似对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情感。 也对,曾经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如今不幸跌入泥潭,受人冷眼,满腔辛酸无处倾诉,那颗心估计早就凉透了吧? 姜羽朝敬佩这个男人,也心疼这个男人。 “殿下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府吧。” 楚淮安微怔:“你……不嫌弃本王?” 姜小岸眨眨眼,接过话:“帅叔叔,我哥哥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刚刚还帮了你,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帅叔叔真的好好看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他当爹爹~ 他的娘亲貌若天仙,未来的爹爹肯定要有帅叔叔这样的颜值,才能配得上娘亲! 唔,不对不对,还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 不然怎么保护他和娘亲呢? 可是这样一来,帅叔叔完全没机会了呀,帅叔叔看起来……好弱哦! 姜小岸心中所想,楚淮安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抿着薄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此,那便有劳了。” “殿下不必客气。” 姜羽朝说罢,看了眼他之前摔下来的那处位置,那里果然放着一把轮椅! 她冷眸一扫,朝醉仙楼的伙计使去一记眼色,那伙计刚见识过她的厉害,不敢不从,麻溜地奔去二楼,将轮椅搬了下来。 “这、这位公子……您的东西……” 第4章 不过如此 刷! 姜羽朝的眼神如冰冷的刀刃般,倏地落在伙计身上:“我的?” “啊,不不不……”伙计猛然意识到问题,转而恭恭敬敬地对楚淮安说道:“景王殿下,您来时坐的轮椅已经搬下来了,可要小的扶您?” “行了,退下吧,净说些废话!”姜羽朝不耐烦的皱起眉。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白眼狼,若非有她在,这伙计怎会这般恭敬的跟景王说话? 要说原主以前也是个瞎的,景王无论怎么看,都比恒王好上千百倍,她怎么就偏要爱上恒王那种恶心的坏男人? 啧。 是景王不够香嘛! 姜羽朝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番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将楚淮安抱到了轮椅上。 姜小岸很激动。 公主抱哇! 好浪漫哦~ 虽然帅叔叔弱是弱了些,但他跟娘亲真的好般配。 姜小岸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醉仙楼里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此时此刻,他们皆用一副异样的眼光盯着姜羽朝和楚淮安,好像两人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 “哎哟,这青天白日的,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简直有伤风化!”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他俩指不定是有什……” 议论的声音,在姜羽朝警告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我俩有什么?嗯?”姜羽朝冷冷勾唇,可怕的气场迅速蔓延,带着一股肃杀之感,让人噤若寒蝉。 “要不要我把你们的腿打断,让你们也体验一回坐轮椅的滋味?” “……” 众人不敢支声。 “帅叔叔腿脚不便,不能自己走路,当然需要别人抱啦,我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这些大人居然不懂,羞羞脸。”姜小岸一脸鄙视。 “……” 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他们自然觉得脸上无光,但眼下也不敢还嘴,只能受着。 姜羽朝瞧他们那副怂包的样子,觉得很可笑:“都说醉仙楼里文人墨客居多,依我看,你们这些所谓的文士,也不过如此。” 言罢,便推着景王殿下走了。 一个个是非不分,忘恩负义,真是白读那么多年的书! 姜小岸跟在自家娘亲身边,一边不慌不忙地退着走,一边朝满堂宾客做了个鬼脸,然后才跟个乖宝宝似的转过身,伸出小手抓着姜羽朝的衣摆。 出了醉仙楼。 楚淮安突然开口道:“为了我一个废人得罪他们,不值得。” “嗯?殿下口中的他们,是指恒王和恒王妃,还是指他们背后的人?总不能是那些读书人吧。”姜羽朝含笑的语气中颇有两分调侃。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 “呵,殿下放心,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我拎得清。”毕竟她也不是傻子。 “那便好。” 楚淮安不再多言。 片刻后。 景王府。 姜羽朝把楚淮安送到府前,很快便有一名侍卫打扮的青年出现。 “多谢公子送回我家殿下,泊风感激不尽。”泊风拱了拱手道。 “小事,不必言谢,在下一直钦佩景王殿下,如今有幸见到真人,也不负圣月国一行了。”姜羽朝摇着扇子,一派风度翩翩的姿态,看起来温和谦逊。 “如此,你不妨随本王进府去,想看多久看多久。”楚淮安像是在开玩笑,但那淡然平静的语气,又让人听不出玩笑的成分。 姜羽朝似被逗笑了:“今日不得空,我还得去恒王府送东西呢,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牵着姜小岸的小手,身影渐渐远去。 泊风推着轮椅进了景王府,目光渐冷:“殿下,那人跟恒王……” “无妨,他们并非一路人。”楚淮安一改清冷的模样,眉眼间透着几分锋芒:“叫手下的人去查查,看看日月谷最近有什么动静。” “啊?”泊风怔住。 “殿下,您跟日月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这般突然?” “这不是你该问的。”楚淮安声音微沉,身上透着一股摄人的气息。 泊风知道这是自家主子生气的预兆,顿时心头一紧,忙道:“是属下越矩了,属下这就去办!” 然后,一溜烟儿地跑了,独留景王殿下一人在庭院中。 楚淮安单手支额,平淡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那双黯然的凤眸似幽深的古井般,竟有着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日月谷常年四季如春,花海环绕,谷中之人因长期处于那般环境之下,身上多少都沾了些花香气。 不过这种花香气很淡,只有在近距离下才能闻到,若非那个家伙抱了他,他还不知道京都来了日月谷的人。 日月谷建立四年之久,从未有人见过谷主露面,甚至连性别都无从得知,更不参与江湖纷争,看似不争不抢随意洒脱,却又手握六国重要情报。 他很好奇,对方在日月谷又是何种身份? 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出门。 从衣着扮相和在醉仙楼的举动来看,只怕地位不一般,否则对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恒王作对。 “阿嚏——” 街市上的姜羽朝猛地打了个喷嚏。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该不会是恒王夫妇在她这儿受了气,所以怀恨在心,想报复她吧? 啧。 但愿你们不要有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很危险的,知道吗? “噗噗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姜羽朝抬眸望去,只见附近的屋檐翘角上停着一只苍鹰,苍鹰脚上绑着竹筒,左右张望,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 姜羽朝勾勾唇,收回视线,牵着姜小岸走进旁边的客栈。 而下一秒。 苍鹰也扇着翅膀飞走了。 未等店小二开口,姜羽朝便直接扔去一锭银子:“住店。” 店小二连忙接住,脸上笑容可掬,十分热情的招呼道:“得嘞,您楼上请!” 虽然姜羽朝没说自己要住什么样的房,但店小二通过她的衣着气质以及给的银子,直接安排了一间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贵有贵的道理,文房四宝样样俱全,正好是她此刻用得上的东西。 窗扉前,哨声响。 没过一会儿,苍鹰落至窗台。 第5章 来圣月国的目的 “呀!小花花,我们前脚刚到京都不久,你后脚就追来啦~是不是太想我了?”姜小岸坐在凳子上摇晃着两只小脚丫,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 苍鹰瞅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直接把头扭向一边。 若是细看,还能从它那双锐利的鹰目中瞧出两分嫌弃之色。 姜小岸微微撅起小嘴:“娘亲,小花花可真傲娇,每次都要假装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下回不给它小鱼干吃了。” 闻言,姜羽朝失笑:“你大概是忘了一件事。” “啊?什么事呀?” “半年前,是谁把人家的羽毛拔光的?” “……” 姜小岸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他一边挠着头,一边在脑海里回忆当时把苍鹰拔成秃鹰的画面。 所以小花花一直不肯搭理他,是因为记仇嘛? 这……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尴尬的模样,姜羽朝也仅是无奈一笑,没再说什么。 她将苍鹰脚上的竹筒取下,拿出里边的字条看了看。 嗯? 这是? 姜羽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原本柔和的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师父他老人家也真是的,明知自己身中蛊毒,还不好好在谷里待着,非要自己一个人溜出去! 万一蛊毒发作,谁来照顾他?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姜羽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字条揉成一团,走去另一边取过笔墨纸砚,不知写了些什么。 随后。 她将一张新的字条以及一个眼熟的箭头一并塞进竹筒里。 “回去吧。” 姜羽朝轻轻说罢,苍鹰便扇着翅膀毫无留恋地飞走了。 姜小岸有些不舍:“娘亲,你为什么不让小花花多留一会儿?” “因为它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姜羽朝站在窗前,望着苍鹰渐渐远去身影,眼底似涌起一抹暗潮。 再过几天就是师父蛊毒发作的日子,她必须要在此之前把人找回来,不然情况会很危险。 原本这次来圣月国,就是听说下蛊之人逃到了此地,所以她才不远千里追过来,结果人还没找到,那老头儿倒先跑了! 啧。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听话点? 姜羽朝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桌前,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沾墨,慢条斯理地写下两行字。 姜小岸好奇的过来看了两眼,水灵的大眼睛中盛满了疑惑。 “娘亲,你在练字吗?” “不是,这是写给别人的。” “别人?”姜小岸眨眨眼,咬着手指软萌的问:“谁呀?” “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会脏了你的耳朵,不提也罢。”姜羽朝放下毛笔,微微用力地揉了下他的脑袋。 奶里奶气的小娃娃就是可爱。 即便她这当娘的看自家儿子看了好些个年头,此刻也还是忍不住想rua! 都说儿子随母亲,她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 “唔,娘亲,别揉啦,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姜小岸躲开头上那只魔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开。 “娘亲好坏,居然欺负小孩子。”小奶音萌你一脸血! “嗯?我何曾欺负你了?”姜羽朝挑眉。 “刚刚。” “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哼。”姜小岸两只小胳膊往胸前一抱,鼓着腮帮子像只生气的河豚。 姜羽朝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被他这模样给逗笑:“好了,不逗你了,娘亲有事还得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还是想呆在客栈?” 姜小岸未语,直接上前抱住她。 他当然要跟娘亲一起啦! 以前就听师祖和护法姐姐说过,娘亲生他的时候差点丢了大半条命,可辛苦了。 所以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他都要陪着娘亲~ 看着小娃娃那亮晶晶的眼神,姜羽朝感觉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被触碰,目光也随之柔和下来。 “也好,留你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 说罢,她轻轻牵起姜小岸的小手,拿过桌上笔墨已干的宣纸离开了客房。 与此同时。 恒王府。 在醉仙楼吃了一次大亏的楚越,此刻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正厅里,他狠厉的目光中布满杀意,宛如洪水猛兽般,吓得一旁的秦霜儿都不敢靠近。 看着那只受伤却未包扎的手,秦霜儿心里虽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王爷,您的伤……” 话刚出口,楚越冰冷的视线猛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就好似一把利刃,令秦霜儿心头一紧,连忙噤声。 王爷居然……居然用这么凶的眼神瞪她? 怎么可以这样? 王爷当初娶她时,明明说过会一辈子温柔相待,可如今却因旁人迁怒到她的身上! 这般想着,秦霜儿越发感到委屈,眼眶霎时红了起来。 “王爷,臣妾知道您心情不好,但您此番受伤并非臣妾所为,为何要对臣妾这么凶……” 说着说着,秦霜儿便哭了起来,整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好生心疼。 楚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额角青筋隐隐暴动,像在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放软了态度,揉着太阳穴叹道:“本王没有凶你,别哭了。” 几年了,还是改不了这个爱哭的臭毛病,他都快厌了! 然而,秦霜儿却不知楚越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以为是自己惯用的伎俩又起效果了,心里开始得意起来。 她好歹跟王爷做了多年的夫妻,王爷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落泪,王爷必定会心软! 秦霜儿觉得自己把楚越拿捏稳了,再无半分委屈。 她温柔上前,像个贤惠的好妻子般说道:“王爷,您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让臣妾给您包扎一下吧。” 说着,就要伸手触碰楚越受伤的那只手,却被楚越一下避开。 秦霜儿不解:“王爷?” 楚越紧紧皱着眉:“你忘了本王中毒一事?毒未解,伤口没有包扎的必要,流点血死不了人。” 秦霜儿顿时面色一僵,尴尬地把手收回:“王爷说的是。” 言罢,她缓缓退到一旁坐下,染着红蔻丹的手不甘而又愤怒地紧紧握着座椅的扶手。 都怪那个该死的臭小子,害得她今日接连两次被王爷甩脸色! 真是可恶! 秦霜儿心头的火气疯狂飙升,却碍于楚越在场,没敢发泄出来。 不过…… 王爷刚才那番话倒是提醒了她! 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为何那臭小子还不把解药送过来?(1) 第6章 羽朝之母 她和王爷不会被骗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秦霜儿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要知道,她的夫君贵为王爷,哪怕一根头发丝都无比金贵,倘若真出了什么事,依宫里那位芸妃的性子,她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本来这些年她的肚子就一直没动静,芸妃因此早已不满,要是王爷受伤中毒的消息再传进宫里…… 秦霜儿开始心慌。 不、不行……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芸妃知道,否则她在恒王府的地位不保。 当务之急,得先把那个臭小子找出来,给王爷解毒,不然时间一久,这毒没准真会威胁到王爷的性命! 秦霜儿心里已有打算,正准备着手去办。 而这时。 有一名奴仆匆匆走进厅内。 “启禀王爷,方才府中来了一位店小二,说是受人之托,要把这两样东西给您。” 说罢,奴仆迅速将一张折叠好的宣纸、以及一个小瓷瓶轻轻放在楚越身旁的茶案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楚越一声冷笑,睨了眼那个小瓷瓶后,拿起宣纸打开…… 下一秒。 啪! 楚越暴怒的一掌重重拍在茶案上! “混账东西!” 他的怒火就像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差点没给秦霜儿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怎么了?”秦霜儿悬着一颗心问。 “没什么,不该问的别问!”楚越阴沉着一张脸服下瓷瓶里的解毒丹,被狠狠捏皱成一团的宣纸在他掌中化为粉末。 那眼中阴鸷的目光,令人生畏。 …… 转眼。 夜幕已至,悬月高挂。 客栈天字号房内,姜羽朝刚把姜小岸哄睡着。 看着小娃娃软萌水灵的样子,她没忍住上手往那水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动作虽轻,却还是让熟睡中的姜小岸不满地翻了个身。 “臭蚊子,不准咬我的脸……”梦呓般奶里奶气的声音,隐约听出了一抹不开心。 “噗。” 姜羽朝失笑,使坏般的再度上手往他脸上捏了捏。 随后,她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给姜小岸掖好被子后,起身来到窗前,目光幽深的望着京都的某一处。 五年了,原主的母亲如今也不知过得怎么样,毕竟一心想要保护的女儿失踪了那么久,情况恐怕不乐观。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姜羽朝,对这位母亲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既然占用了人家掌上明珠的身体,重回故地之时,怎么也得去探望探望…… 思及此。 姜羽朝扭头看了眼睡梦中的姜小岸,沉吟一会儿后,终是离开了客栈。 昏暗的街巷,寂静无声。 初夏的夜风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 不过片刻工夫,姜羽朝便已经顺利潜入了丞相府中。 她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来到一处对她而言并不熟悉的院子。 这里正是原主母亲的住所。 虽然夜里黑灯瞎火的,但借着微弱的月光,还是隐隐能看清当前的环境。 落叶满地,脚下每走一步就踩得沙沙作响,院中的石桌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知多久没打扫了。 姜羽朝不禁怀疑,这真是正室夫人住的地方? 不仅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甚至连个打理院子的仆役都见不着! 要不是那房里还亮着烛火,证明这地方确实住着人,她都要误以为院子已经废弃了。 过去的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姜羽朝满心疑惑的来到房前,见房门半掩,便猫着腰往屋里瞅了瞅。 只需一眼,她便注意到了卧榻上躺着的那个瘦弱的女人。 原主之母柳清双? 没想到如今竟消瘦成这副模样,她差点没认出来。 莫不是被府中的人苛待了。 若非如此,一个正室夫人的身边怎么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而且身上穿的还是粗布麻衣! 这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柳清双是丞相府里干杂活的仆人呢! 姜鸿那个老东西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结发之妻? 靠不住的垃圾玩意儿! 姜羽朝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后,轻轻推门而入,踩着轻盈的步子慢慢悠悠地来到榻前。 未曾想,原本睡着的女人竟在此时惊坐而起。 “朝儿!” 慌乱的叫喊声听起来十分尖锐,柳清双两眼无神的望着正前方,双手不停地在空气中胡乱摸索,蜡黄憔悴的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姜羽朝怔了一瞬,旋即沉下面容,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柳清双瞎了? 谁干的! 难道是姜鸿宠爱的那个妾室? 如果是她的话,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倒也不奇怪,因为早在十多年前,原主还年幼时,她就对柳清双这个主母下过狠手了! 柳清双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就是那妾室所为! 因为嫉妒。 妾室嫉妒柳清双的名分,嫉妒柳清双明明只为姜鸿生了一个女儿,却还能靠着一张好看的脸稳住姜鸿的心,坐稳主母的位子。 以至于后来,柳清双对自己毁容一事有了阴影,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妾室早晚也会对原主下手,所以便悄悄让身边的亲信去弄了一张普通的人皮面具。 直到她穿越过来后,这张人皮面具才彻彻底底的从姜羽朝的脸上取下。 可惜的是,柳清双看不见自己女儿如今的样子了。 姜羽朝微微叹息,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陪眼前这位可怜的母亲说说话。 就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吧。 此番来圣月国办事,不便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会引火上身。 姜羽朝缓缓坐在榻上,轻问:“夫人突然惊醒,可是梦魇了?” 然而,柳清双毫无反应,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 姜羽朝察觉不对,微皱着眉又唤了一声:“夫人?” 柳清双依然没反应,沉默许久后,才红着眼躺回榻上,流着泪喃喃自语。 “朝儿,你究竟何时才肯回来看娘一眼……娘知道你爹是骗人的,你肯定没死,对不对?” 如此自欺欺人的安慰,或许连柳清双自己都麻木了。 但只有这样,才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姜羽朝心中百味杂陈。 一个温柔贤惠的当家主母,硬生生被折磨成这副惨状,双目失明,两耳失聪,她不信姜鸿那个老东西不知道这些事! 第7章 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姜鸿早已厌弃柳清双,不打算过问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 偏偏在古代封建社会中,女人都要依附于男人,要以夫为天,她们自小接受的教育和观念就是这样。 若是嫁得良人,相敬如宾倒也不错。 可要遇上姜鸿这种渣渣,你的后半生就只剩凄苦了。 这些年,也不知柳清双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人,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会活得非常艰苦。 沙沙—— 院中传来脚步声。 姜羽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来者应该有三人。 她此番不请自来,又是偷摸进的丞相府,自是不能暴露。 这般想着,姜羽朝迅速飞身上了房梁,刚躲好没一会儿,便见一位衣着华美的女人领着俩婢子高傲而来。 姜羽朝不禁皱起了眉。 那个女人她认得,叫朱蔓,正是姜鸿宠爱的妾室! 可如今,一个妾室竟打扮得如此体面,精美华服,穿金戴银,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这可是正室夫人的标配! 难道姜鸿把她抬为正妻了? 呵—— 简直可笑! 堂堂朝中一品大员,对曾经八抬大轿娶过门的结发之妻不管不顾,妻子都还没死呢,就把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给扶正了! 你就这般的迫不及待? 就算朱蔓当年生的是个儿子,但妾终究是妾,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货色,从家境到品德,无论哪一样,她都没有资格成为正室夫人! 姜鸿那个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脑子不好使就赶紧辞官回乡种田! 垃圾玩意儿! “哟——柳清双,你这大晚上的不关门,是在等你的情夫呢?还是你知道本夫人要过来?” 朱蔓趾高气昂的站在榻前,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柳清双虽然又瞎又聋,但嗅觉可没问题,她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一下便知是谁来了,当即坐起身道:“你来干什么?” 语气中满是戒备。 “本夫人亲自过来找你,还能为了什么事?”朱蔓说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勾唇讥讽道:“真是抱歉呢,我又忘记你是残疾人的事了,你如今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瞎了,可后悔当初与我作对?” 房梁上的姜羽朝闻言,眼底暗潮翻涌,眉宇间透着一抹寒意。 果然是朱蔓干的! 姜鸿啊姜鸿,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纵容一个妾室伤害自己的妻子。 真不是个东西! 而且朱蔓左一句本夫人,右一句本夫人的,看来姜鸿确实把她扶正了。 哼! 就算成了正室又如何?那也改不掉妾的本质,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还是那股小家子气,光是外表打扮得光鲜亮丽有何用?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还不如柳清双那一身粗布麻衣有气质! 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到底不是你这小门小户可比的。 若非柳清双的娘家远在异乡,姜鸿敢这样放任朱蔓胡来? 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还容不得你二人放肆! 或许…… 姜羽朝摸着下巴,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她倒是有法子帮柳清双脱离苦海,让世人看看姜鸿和朱蔓那副恶心又恶毒的嘴脸。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进行另外一件事。 姜羽朝心里还没盘算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拉回了她的思绪。 姜羽朝走神期间,也没注意那两个女人发生了什么,只听此刻朱蔓恶狠狠的说道:“柳清双,你如今不过是条可怜的狗,还装出昔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你还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吗?” 说着,朱蔓伸手粗鲁地抓着柳清双的头发,想要把人从榻上拽下来。 却不料,这一行为彻底将柳清双激怒,她极力反抗之际,许久未曾修理过的指甲狠狠挠在了朱蔓的脸上。 “啊!你这个贱人!竟敢抓坏我的脸?!” 朱蔓怒火中烧,保养极好的脸上已然多了几条血痕,冲动之下直接上手掐住柳清双的脖子。 “贱人,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 咻—— 嘭! 一个有些破旧的茶壶从桌上飞袭而来,直直砸在朱蔓的后脑勺。 “呃。” 朱蔓两眼一翻,倒地昏死过去。 “啊!夫人!” 一旁的两名婢女吓得惊慌大叫,连忙冲过来想要看看朱蔓的情况。 姜羽朝冷哼,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勾,那桌上的茶杯立马一个接一个的飞了起来,而后悉数砸在婢女脚边。 嘭! 嘭! 嘭! 婢女二人顿时一个急刹车,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往前一步。 “怎、怎么回事?这杯子居然……居然自己飞过来砸人?” “我也不清楚,该不会……有鬼吧……” “呸呸呸,你莫要胡说,怪吓人的!” “那你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依我看,这屋里不干净,搞不好是死了五年的大小姐回来……” 婢女话未说完。 咚! 旁边的凳子忽然自己倒下。 这声响就如同一块巨石坠地,惊得两名婢女直冒冷汗,脚步因害怕本能的开始后退。 “大小姐,是夫人要过来找你娘麻烦的,跟奴婢们可没关系啊。” “对对对,一切都是夫人的意思,你要报仇找她就好了,奴婢们可什么都没做。” 说着,二人已经不知不觉地退到了房门口,脚后跟绊在门槛上,一屁股摔了下去。 咕噜噜。 那根倒地的凳子在此时受了姜羽朝的指示,迅速滚了过去。 婢女二人吓得脸色大变,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屋里的朱蔓,逃命似的爬起来就跑了。 “救、救命!有鬼啊!” 音刚落。 嘭! 房门自动关上了。 姜羽朝从房梁跃下,缓缓步至榻前,用脚踢了踢地上不省人事的朱蔓后,扶着虚弱的柳清双轻轻躺下。 正要收回手,柳清双却是激动又欣喜地拉住了她。 “你是谁?” 姜羽朝沉默,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柳清双自己的身份,但最终,她还是在柳清双粗糙的掌心写下了三个字。 过路人。 柳清双脸上的那一抹欣喜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悲伤。 “到底是我想太多……” 朝儿已经走了五年了,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呢…… 第8章 秦霜儿作死 她不该对此事抱有期待…… 因为根本实现不了。 已逝之人是没法复活的。 这天底下,终究不存在所谓的奇迹…… 想到此,柳清双痛心的抹了把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翻身留给姜羽朝一个无比凄凉的背影。 “这里是朝官的府邸,你若无事,就赶紧走吧。” 她不信什么过路人,莫要以为她又聋又瞎就好骗,这人来丞相府肯定另有目的。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虽住在丞相府,但跟丞相府里的某些人早就没关系了。 姜羽朝静默不语,沉吟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拉过柳清双的手,又一次在那粗糙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你心所愿,终会实现。 榻上的柳清双明显怔了一下,心里刚被掐灭的那点希望再度燃起。 她猛地坐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屋里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回答我!” “……” 姜羽朝置若罔闻,拖着朱蔓的一条腿悠悠走出房间。 她之所以会告诉柳清双那八个字,无非也是想让柳清双有一个坚强活下去的动力。 毕竟这位痛失爱女的母亲已经坚持五年了,内心的希望早已耗光,以当前的状态和处境来看,他日恐有轻生的念头。 不过眼下倒不必担心了。 相信柳清双会好好的活着,直到看见仇人遭报应的那一天。 *** 翌日。 早晨。 丞相府闹鬼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会儿可谓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了。 据说,这只鬼便是当年失踪后连尸骨都没能找到的前任恒王妃。 据说,姜丞相的那位爱妻昨儿个被鬼吊在树上吊了整整一夜,今早发现时,人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据说…… 姜羽朝携子站在街边的一处摊位前,听着周围路人的议论,心情甚是舒畅。 闹鬼的谣言,想必是那两个口风不紧的婢女传出来的,虽然以姜鸿的脾性断不可能相信这世间有鬼怪,可此谣言一出,他心里多少都会有块疙瘩。 因为‘闹鬼’的地点是在柳清双那儿。 至于朱蔓…… 呵。 不过在树上吊了一晚而已,死不了,就当是昨夜欺辱柳清双的惩罚。 但愿她能就此安分。 否则下回就不是小惩了。 “娘亲,我好像看到昨天那个讨厌的丑大婶了。”姜小岸拉了拉身旁之人的衣服,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一个方向。 “丑大婶今天气势汹汹的,身后还跟着好多人,是想打架嘛?” 闻言,姜羽朝抬眸望去,果然瞧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霜儿正领着一批带刀侍卫匆匆而来。 如小岸所言,确实来势汹汹,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惜都是些没用的纸老虎。 不过瞧这架势……怎么像是冲她来的? 下一秒。 侍卫们的行动证实了姜羽朝的猜想。 只见秦霜儿打了一个手势,他们便迅速冲上来将人团团围住。 如此场面,叫周围的行人都纷纷驻足观望。 “发生什么了?”路人甲好奇问。 “不知道,想必是那两人招惹了恒王妃吧!”路人乙道。 “诶!那位锦衣公子我有印象,昨天在醉仙楼里,就是他伤了恒王,还给恒王下毒!”路人丙指着姜羽朝大呼。 “我去!这么勇吗?” “难怪恒王妃要带人来抓他!” “要说这恒王妃可并非什么善茬,那位公子怕是有的受了……” 众人议论纷纷,姜羽朝却仿佛听不见一般,面对如此阵势,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秦霜儿站在包围圈外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似得意又似嘲讽。 “明知自己得罪了人,还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小子,你未免有些嚣张过头了,是不是觉得我家王爷不敢动你?” “他确实不敢。”姜羽朝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手中折扇轻摇,淡定自若,大有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哼,大言不惭!你以为本王妃带人来抓你是授了谁的意!”秦霜儿冷笑。 既然有胆子招惹王爷,那你今后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等着受死吧! 我倒要看看,你届时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狂妄! 秦霜儿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狠意。 “哇!丑大婶,你的眼神好凶哦,好像要吃人的怪物。”姜小岸突然道。 “你说什么?!”秦霜儿被激怒:“有种再说一次!” 姜小岸咬着手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你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 秦霜儿:…… 姜小岸:“要不咱找家医馆看看吧,别到时候年纪轻轻就聋了,有病要趁早治。” 姜小岸:“哦对了,顺便把你的脑子也治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他就没见过丑大婶这种巴巴上赶着送死的大笨猪! 真的太笨啦! 本来昨天就在娘亲手里吃了一次亏了,没想到今天还要主动往刀口上撞。 这不得治治脑子嘛? 连他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都知道,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和事得智取,看来丑大婶还不如他呢~ 姜小岸两手叉着腰,贼骄傲。 他打从出生起就一直跟在娘亲身边,在那耳什么染之下,早都明白不少道理了。 丑大婶肯定是没人教,所以才这么笨! 秦霜儿见姜小岸挺着小身板,一副特别自豪的模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差点连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没了。 “小贱种,你那张嘴倒是很能说啊!”秦霜儿咬牙切齿,目光夹杂着些许怨毒:“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神气!” “小贱种?呵!你还真敢说啊。”铺天盖地的危机感从姜羽朝那冰冷的语气中散发而出。 “秦霜儿,在我面前口无遮拦,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话间,手中折扇飞出,一柄柄薄刃从扇骨内悄然冒头,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有数名侍卫被割了脖颈,倒在血泊中。 “啊——!”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大变。 秦霜儿也不例外。 受了惊吓的她,此刻连眼神都布满了惶恐之色。 刷—— 折扇从脖颈前迅速飞过,一缕青丝被薄刃削断,缓缓飘落。 噗通! 秦霜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就在刚刚,她离死亡只差一寸的距离…… 她差点……就要下去见秦家的列祖列宗了…… 第9章 无能狂怒 “怎么,咱尊贵的恒王妃害怕了?”姜羽朝收回折扇,慢悠悠地拭去薄刃上的血,冰凉的眸中透着几分嘲弄。 比起秦霜儿的慌张无措,她倒显得格外淡定,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你实在太放肆了……” 秦霜儿面色苍白,说话也没了先前的底气,看来是被姜羽朝的狠辣给震慑住了。 王爷交代的任务,她恐怕没法完成。 这些侍卫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摸不着,轻易就被杀了,又谈何抓人? 可若不把此事办好,王爷肯定会怪罪…… 秦霜儿陷入两难中,全然忘了自己身为王妃,此刻还丢人现眼的坐在地上。 姜羽朝轻蔑一笑:“我真正放肆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呢!如何,想试试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东西,昨天就已经见识过她的手段,也知晓她不畏皇权,对待敌人毫不手软,怎么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真以为带几个侍卫,仗着人多势众就能报昨日之仇?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这位公子,做人莫要太过狂傲,得罪皇家和户部尚书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收手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安静的人群中,不知何人突然出声,言辞虽然算不得犀利,却充满了威胁。 姜羽朝循声看去,并未瞧见说话的那个人。 哼! 敢发声不敢露面的怂包! 说的好像她不得罪皇家和户部尚书就能有好处拿似的。 更何况,自从真正的姜羽朝死后,她跟他们之间便已经结下仇怨,成了对立的仇家。 收手? 怎么可能! 不过她倒可以暂时放过秦霜儿,留秦霜儿一条狗命,因为过去的帐要慢慢算,她不想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死得太痛快! 哦,对了。 还有楚越那个渣东西。 这夫妻二人需要一步一步的慢慢击溃,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尝到漫长岁月中的苦和痛。 她不是善人,不懂什么心慈手软。 她只知道生不如死是送给仇家最好的‘礼物’。 姜羽朝抬起折扇轻抵下巴,目光轻飘飘的扫过地上那些侍卫的尸体,最后锁定在狼狈的秦霜儿身上。 她轻笑道:“都有人站出来帮你说话了,你怎么还坐在地上不起来?该不会是受了点惊吓,腿就不听使唤了吧。” “……” 秦霜儿咬着牙,未语。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她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人,从不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何况先前连命都差点没了,被吓到腿软不是很正常? 真是气死了! 想她堂堂恒王之妻,高贵的王妃,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脸都丢尽了…… 秦霜儿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的瞪向旁边的侍卫:“一群饭桶!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还不扶我起来!” 一个个的没点眼力见! 本王妃要你们有何用! “小岸,看到了吗?这就叫无能狂怒。”姜羽朝脸上笑容未减。 “无能狂怒?什么意思呀?”姜小岸咬着指尖,眨巴着无辜水灵的大眼睛,那模样看起来天真单纯,好像真的什么也不懂。 “就是一个没能力的人只能靠发脾气来宣泄情绪。” “噢~难怪丑大婶要对自己的手下那么凶,原来是因为没本事。”姜小岸点了点头。 刚被侍卫扶起来的秦霜儿见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讽刺自己,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两个贱人! 本王妃迟早会杀了你们,以解心头之恨!! 等着瞧吧!!! 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秦霜儿心头一声冷哼,愤然挥开侍卫搀扶的手,甩袖大步离去。 姜小岸拉拉自家娘亲的衣袍,小声道:“娘亲,丑大婶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她以后是不是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呀?” “你猜。”姜羽朝挑眉。 “唔,我猜一定会。” “哦?为何这般肯定?” “因为丑大婶一看就是个小气记仇的大笨猪!” 噗—— 姜羽朝被逗笑了,揉揉他的脑袋瓜道:“说的没错,咱小岸虽然还是个娃娃,可在识人这方面倒是挺准。” 就秦霜儿那种智力低下的女人,连给她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跟个没用的废物一样,来了也只能吃苦头。 “那是,谁叫我有一个强大如斯貌若天仙的娘亲大人呢~”姜小岸自豪地挺起小胸脯。 “油腔滑调,怕不是跟你师祖学坏了。”姜羽朝颇有些无奈。 “哪儿有~人家说的可是实话~”姜小岸说到这,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手拉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娘亲,我带你去个地方!” …… 景王府。 庭院。 佳木葱茏,清溪泻玉,一股股水流自假山石隙中缓缓流出。 楚淮安独自坐在一池荷塘前,双目轻阖似睡非睡,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轻轻压在怀中的竹简上,看起来是那般的宁静美好。 微风拂过,荷香阵阵,落叶飘零。 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开始蠢蠢欲动。 几名蒙面刺客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楚淮安背后。 他们看了眼轮椅上安静的美男子,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手持刀剑小心翼翼地靠近。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而又肃杀的气息。 但楚淮安似乎并未察觉,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可下一秒。 啪!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将他惊醒。 刺客们见状,立马停下杀人的脚步,目光如狼似虎般的望向不远处的婢女。 那婢女满脸惊恐,脚边还有刚失手打碎的药碗,显然刚才的动静就是她弄出来的。 “来、来人啊!有人要杀王爷!快……” 话还没说完。 婢女被刺客残忍的抹了脖子,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一刻。 楚淮安像是有了那么一丝不安。 他抓紧怀中的竹简,眉心微拧:“你们是何人指派?” “你无需知道。” 刺客的声音很冷,冷得刺骨。 “总得让我死得明白点。”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府中的侍卫来救你!” “……” 楚淮安沉默了,微微低垂的凤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深意。 【宝子们,虎年快乐!作者新书多多支持,爱你们哟~比心~】 第10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府中的侍卫啊…… 呵。 看来这次的刺客并非那人指派,他们对景王府的现况根本毫不知情。 那么,会是谁呢? 楚淮安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敲打在轮椅的扶手上,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在圣月国中,想杀他的人无非就那两个。 现在排除掉一个,就只剩另一个了。 身后,有两名刺客交头接耳,不知在商量着什么,目光还时不时的往他身上瞟。 不一会儿,便见其中一名刺客将刀扛在肩上,说道:“景王,念你曾为圣月国立过不少战功,我们可以给你机会说几句遗言。” “现在不怕我拖延时间了?”楚淮安神情淡淡。 故意在这种生死关头提到他的过去,揭他内心深处的伤疤,这的确像极了某人的作风。 “区区侍卫,我们还不放在眼里,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别误了自己上路的时辰!” “啧,现在的杀手都这么讲究了吗?居然还要等人说完遗言才肯动手,这莫非是你们圈内的新规矩?”一道耳熟且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幽幽传来。 “什么人!!”扛刀刺客冷喝道。 “我啊……”姜羽朝携子坐在墙头,指着自己微微一笑:“阁下连我都不认得吗?我是程咬金呀。” “……” “难道你没听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典故?”姜羽朝扬了扬眉。 要不是小岸非要拉着她来景王府,她还遇不到这档子事。 只能说景王殿下命不该绝吧! 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到底是谁要杀他? 楚越吗? 除了这个心胸狭隘的渣东西,她目前想不到第二个人。 毕竟以景王殿下如今的状况,可以说对谁都构不成威胁,其他皇室子弟也懒得正眼瞧他,更不会把他当成对手。 只有以前样样都不如景王殿下的楚越,会趁着现在狠狠往景王殿下身上踩,以此来获取从未有过的优越感! 真是个可笑的男人。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哼!敢情你是来坏事的!”扛刀刺客冷笑。 “非也,我们是来行善哒,正所谓,日行一善洪福齐天,生而为人,怎么能整天打打杀杀的呢?”姜小岸挺着小身板,模样简直像极了书院里教书育人的先生。 “不是我说你们哈,都一把年纪了,该懂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你们要是不成佛,那就只能成鬼啦,虽然也没啥区别,横竖都是死,但你们至少可以选个痛快的死法呀。” 那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着实给刺客们烦得够呛,手里的刀剑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楚淮安哑然失笑。 古灵精怪的小娃娃,前脚还说做人不能打打杀杀,后脚又让人家选个痛快的死法,一颗小脑瓜里都不知藏了多少鬼点子。 若非昨日有过接触,他都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稚气的稚童。 不过既能跟在日月谷的人身边,也证明他绝非普通的孩子。 扛刀刺客像是被姜小岸后面的话刺激到了,眼里露着凶狠的光:“真是个能说会道的小朋友啊!” “过奖过奖。”姜小岸嬉皮笑脸的。 “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命继续说!” 姜小岸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故作小心翼翼的问:“你该不会是在威胁我吧?” 哇喔~ 胆儿真大。 不知道我是娘亲的小宝贝嘛? 敢欺负我,狗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哼哼—— 扛刀刺客见他这般神气,以为他是在挑衅,目光越发阴冷起来,肩上的刀在阳光的折射下飞快晃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姜小岸下意识闭上双眼,抬手挡光。 紧接着。 叮!!! 一道兵器的碰撞声传入耳中。 刺客那把企图伤害姜小岸的刀、被姜羽朝用暗器狠狠打飞出去! “当我是死的?”姜羽朝面若寒霜,冰冷的语气透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在我眼里,你本就与死人无异,胆敢坏我们的好事,那就把命留在这儿,跟景王一起下去见阎王!” 话音落,整个庭院杀意四起。 刺客们纷纷举着刀剑发起进攻! 叮! 叮! 哐—— 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楚淮安转过轮椅,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眸像是有着某种感应一般,竟十分精准地盯在了姜羽朝的位置。 他张嘴欲要说点什么,却忽闻身旁传来小娃娃稚嫩的声音。 “帅大叔,我来陪你啦!” “……” 楚淮安怔了怔,像是没料到姜小岸会突然过来,当即眉头一皱:“糊涂,我身边是最危险的,你怎能……” “嘻嘻,帅大叔是在担心我嘛?”姜小岸没给他机会说完后面的话,柔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放心啦,有我哥哥在,那几个坏蛋伤害不了咱们的。” 语毕。 嘭。 嘭。 嘭。 几抹黑色的身影逐一倒地。 整个庭院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景王府的侍卫才姗姗来迟。 “属下们来晚了,王爷可有受伤?” “你们还知道自己来晚了?”楚淮安神色渐冷:“要不是本王运气好,得二位好心人相救,你们这会儿怕是要给本王收尸了!” “王爷息怒!” 侍卫们齐齐跪在楚淮安面前,瞧着倒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可看在姜羽朝眼里却是虚伪又可笑。 不说别的,就拿刚刚那些杀手的事来讲,府里闹出那么大的响动,这些侍卫不可能听不见,可他们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保护自己的主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几条狗不忠不诚,景王殿下的死活于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 真是好样的。 姜羽朝身子微微一斜,姿态慵懒地轻倚着墙面,指缝间夹着的那枚暗器闪烁着幽幽冷芒。 下一瞬。 咻—— 暗器脱手而出,以破空之势直直飞向一名侍卫! 那侍卫背对着她,什么也看不见,却依然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一个抬手便轻松接下了暗器。 “公子这是何意?”侍卫不悦。 “没什么,就是想试一试你们的实力,看你们配不配在景王府当差。”姜羽朝笑得云淡风轻。 第11章 干爹也是爹 “公子真爱说笑,我们配不配,自是王爷说了算,无需您这个外人来操心。” 侍卫言罢,直接将手里的暗器扔了。 什么东西! 别以为救了王爷一回,就有资格对他们指手画脚,王爷都没说什么,就你多事! 对于侍卫无礼的态度,姜羽朝也不恼,只以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回道:“操心倒算不上,只是有些好奇,好奇景王殿下是不是人傻钱多,专门花钱养了一帮没用的摆设。” “咳。”突然被点名的某位爷似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旋即便道:“都退下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王爷,属下斗胆一言,那位公子虽然救了您,但也未必可信,还是让属下们先留在这儿吧,如此也能确保您的安全。”侍卫一脸认真的说着。 “真是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笑了,景王殿下遇险时不见你们出来保护,如今危机解除了,你们却装出一副忠诚的模样来怀疑我这个救命恩人。哎,殿下身边有你们这样的下属,我都替他感到丢人。”姜羽朝很无奈。 “你!!” “行了,本王虽然眼瞎,但心不盲,谁好谁坏还是分得清的。”楚淮安明显话里有话。 要不是泊风外出办事,哪里轮得到这几个饭桶出来碍眼? 等时机成熟之日,他们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侍卫们见楚淮安如此维护姜羽朝,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离去。 不过临走前,有一名看似不起眼的侍卫竟还认真打量了姜羽朝几秒,然后才跟着别的侍卫走了。 姜羽朝双目危险一眯。 那个家伙…… “哥哥!这池中好多漂亮的鱼!可以抓来煲汤吗?”姜小岸兴奋的声音一下打断她的思绪。 姜羽朝无奈,抬眸瞧了眼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经蹲在池边的小娃娃:“你问错人了,这里是景王殿下的地盘。” “噢——”姜小岸抓了抓脑袋,然后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楚淮安:“帅叔叔~听说长得好看的人心地也很好,你一定不舍得让我这么可爱的宝宝饿肚子,对不对?” “晚上回客栈,把蛇蝎美人罚写20遍。”姜羽朝接过话。 “哎呀,哥哥你闭嘴啦!” 小娃娃奶里奶气又带着一丝抱怨的腔调,确实软萌可爱,楚淮安的心情也在这道稚嫩的声音中渐渐好起来。 他耐心解释道:“荷塘里养的是观赏鱼,可以吃,但口感不好。” “这样吗?” “嗯。”楚淮安微点头:“池边危险,回来吧,莫要掉下去了。” “咦?帅叔叔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姜小岸好奇。 帅叔叔不是看不见嘛! 为何还能如此准确的说出他的位置? 楚淮安指尖轻轻抚过怀中的竹简,语气清浅:“瞎子总有自己的方法去知晓别人的方位。” 这话,姜羽朝倒是很赞同。 就好比一个失去双臂的人,若想写好字,就得一日一日的用脚苦练,待到某一天,总能练出这项本事。 何况景王殿下曾经也是习武之人,又上过战场,听声辨位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只要耳朵好使就成。 不过…… 这景王府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不知被景王殿下摸索过多少遍,才能让他在黑暗中习惯并熟悉这个再也无法看见的府邸。 想到那种心酸的画面,姜羽朝就觉得惋惜。 强者是可敬的,哪怕如今光辉灭了,不似昔日那般耀眼夺目,但至少曾经辉煌过,那便值得敬佩。 姜小岸听楚淮安那样一说,心里似乎不大乐意,连忙从池边跑回去,爬进他怀里,用自己的两只小手蹂躏他的俊脸。 “我不允许帅叔叔这样说自己。”什么瞎子啊,多不好听,要叫受伤的美男子! “小岸,不得无礼,快从景王殿下身上下来。”姜羽朝道。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顽皮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赖人家怀里呢? 而且还…… 看着小娃娃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手,姜羽朝无奈极了。 她平时好像也没有太惯着小岸吧? 怎么小岸就养成了如此放肆的性子了? “嘻嘻,帅叔叔虽然是个男的,但皮肤好好哦,摸起来手感真不错。” “……” “……” 姜小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让两个成年人哑口无言。 姜羽朝甚至怀疑,自家儿子可能背着她偷偷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 不过后来想想,话本那么复杂,他一个小孩子应该看不懂。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姜小岸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事。”楚淮安淡道。 小娃娃的确放肆了些,但这感觉……竟有种莫名的暖意。 很奇怪。 或许这便是被人真正在意的感受吧? 像这般年纪的小孩子心思最为单纯,不懂伪装,他们的肢体和言语所表现出来的,往往就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思及此,楚淮安抬起手,想要摸摸姜小岸的脑袋,姜小岸似乎也懂了,主动把头挪到他的掌下。 “帅叔叔,你摸摸,我的头发可软了!” 楚淮安微怔了怔,像是一时没适应过来。 但很快,他唇边就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一边揉着姜小岸的脑袋瓜,一边道:“你叫小岸?” “嗯嗯!”某只小娃娃点头。 其实他本名叫姜辞岸啦,可惜不能告诉帅叔叔,因为娘亲曾再三叮嘱过,出来行走江湖不要随便报自己的真名…… 不过叫小岸也没错就是了。 等会儿!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跟帅叔叔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了? 虽然帅叔叔可能真的没机会当他的爹爹…… 姜小岸摸着下巴一脸深思,几秒后,突然一捶手心,扭头朝姜羽朝问:“哥哥,我缺干爹吗?” 他想清楚了,干爹也是爹!!!! 姜羽朝:…… 你说小岸那颗小脑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以前哭着闹着要找亲爹,后来在她善意的谎言下,好说歹说总算放弃了,如今又要认干爹? 咋的,你是觉得景王殿下寂寞,想认个干儿子陪自己解解闷? 第12章 蛮音 不过说起来…… 小岸对景王殿下的喜欢,确实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难道这就是魅力? 姜羽朝不禁仔细打量起楚淮安。 相比昨日,此刻的景王殿下倒显得没那么冷淡了,她也总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 这是不是应该归功于她的宝贝儿子? 小奶娃这种生物,果然有着强大的治愈心灵的能力。 姜羽朝张了张嘴,正要说点什么,忽闻远处笛声阵阵,让她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染上一抹冷色! 这诡异的笛音…… 不会错的,就是给师父下蛊的那个家伙!! “景王殿下,麻烦帮我照看一下小岸,多谢。”姜羽朝说罢,匆匆离去。 要想抓住那个阴险狡猾之人相当不易,因此不能带着小岸,虽说景王府也算不得安全,但至少她能保证现在不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白色的身影飞快掠过一处又一处屋顶,朝笛音的方向奔去。 然而。 当姜羽朝即将赶到时,笛音却一下消失了。 可恶。 还是慢了一步吗? 姜羽朝懊恼地落至安静的街巷,一抬眸,却见巷中站着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挽着蓬松的发髻,发髻上一朵红色绢花点缀,斜插两支金钗,外袍半褪到臂弯,露出不怎么白皙的肩背和后颈,远远望去,一股子风尘味。 姜羽朝可不会傻傻的以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那个人害过不少性命,树敌太多,平日里躲都来不及,又怎会打扮成这副模样引人注目? 不过笛音既是从这儿传出的…… 姜羽朝看着对面的女人沉吟了数秒,随后客气道:“敢问姑娘,刚才……” 话刚出口。 女人便端着一副妖娆妩媚的姿态转过身,并朝她抛去一记用力过猛却自以为电力十足的媚眼。 姜羽朝:…… 以她5.2的视力来看,对面那个眼部抽筋的家伙绝对是日月谷有名的雷区舞王,子亦! 虽是浓妆艳抹,还穿着一身对古人来说比较奔放的女装,但那欠欠的神态太过熟悉,错不了。 可自己明明给他安排了安元国的任务,为何人会出现在圣月国? 难道情况有变…… 姜羽朝沉思了一会儿,决定问个清楚,不料对方却在此时猛地送来一记充满爱意的飞吻。 姜羽朝如遭雷击。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种可怕的窒息感。 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谷主,人家这样是不是很好看?你瞧你,都看呆了。”子亦操着一口欠欠的男音,扭着精瘦有力的腰杆缓缓走来,举手投足间尽显矫揉造作。 “我倒不知,你竟还有这爱好。”姜羽朝上下打量。 “哎~还不是为了谷主您嘛。” “此话怎讲?” “早就听说蛮音逃到了圣月国,所以人家办完手上的事情后,就马不停蹄地从安元国赶来这里,想为谷主尽一份绵薄之力。”子亦两眼疯狂放电。 “这跟你男扮女装有什么关系?”姜羽朝嘴角不受控制地轻抽了抽。 “有的。”子亦忽然正经起来:“谷主,你可知京中那位有名的卿卿姑娘?” 卿卿姑娘…… 姜羽朝一愣:“你是指醉仙楼里的那位?” 子亦点头:“没错,属下查出她跟蛮音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可惜嘴太硬,什么都不愿说,一不留神还给她寻着机会自杀了。瞧,我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她的。” 说完,子亦还摆出姿势展示自己的着装,稍不注意,一条大腿就从裙子开叉的地方露了出来。 姜羽朝觉得无比辣眼。 虽然有点hold不住,但子亦会打扮成这副模样,八成也是想假冒卿卿姑娘引蛮音出来。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今日才会发现蛮音的行踪! 不过…… “你刚才想必跟她交过手吧?”姜羽朝问。 “过了两招,但她没能伤到属下,谷主放心。” “如此便好。眼下蛮音知道自己行踪暴露,势必会逃离此地,既然你在安元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着急回日月谷,那便趁她还未走远,看能否想法子抓住她。” “是,属下这就去。” 子亦言罢,眨眼的工夫便没了影,只留一件宽大华美的外袍落在地上。 姜羽朝沉默了。 虽说是个男人,但你只穿件抹胸开叉的长裙去追蛮音,会不会……不太雅观? 这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不得走光啊。 莫非男性都不在乎这个? 姜羽朝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一哆嗦。 算了。 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城门是出入京都唯一的路,蛮音若想离开,就必须从那里经过。 对于一个不会轻功的人来说,哪怕是用跑的,也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到达城门口。 如此,子亦也好早早潜伏在那里。 身为日月谷的左护法,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与此同时。 办事不成反被气出一肚子火的秦霜儿这会儿已然回到了恒王府,得知楚越不在,她那绷紧的神经才暂且得以放松。 呼。 幸好。 幸好王爷出去了。 虽然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付的说辞,可即便说辞再怎么合理,王爷还是会因为她没把人抓回来而生气。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王爷待她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一想到这儿,秦霜儿便觉得憋屈,心头那股没能发泄的火气也就烧得更旺了! “王妃,王妃?” 这时一道轻唤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何事?”秦霜儿声音微沉。 “这是尚书府那边送来的东西,说是对您有大用处呢。”丫鬟恭恭敬敬的用双手呈着一个小木箱。 “嗯,放这儿吧。” “是。” 丫鬟将小木箱轻轻放在案上,目光迅速瞄了眼秦霜儿,然后麻溜地退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她眼神不好瞧错了,王妃好像对尚书府送来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全程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王妃已经很久没回过娘家了吧? 那为何会是这种反应呢? 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要是能收到家里寄来的东西,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厅内,秦霜儿见丫鬟走没影儿了,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入眼的便是一封信,一尊玉制的送子观音,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 第13章 你的小宝贝很需要你 “娘真是的,怎么还送这种东西啊。” 秦霜儿看着那尊送子观音小声嘀咕着,一张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但很快。 她的脸色便恢复如常,眼中甚至有了两分质疑。 这东西…… 真的有用吗? 记得娘以前也去寺庙为她求过菩萨,可她这肚子还是没动静啊!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爱信这些,根本不靠谱。 秦霜儿有些嫌弃的将送子观音放到一边,随即拿起那封信瞧了瞧。 嗯? 居然是大哥写的? 秦霜儿感到有些意外。 当初她因为执意要嫁给恒王,没有把大哥的劝告听进去半分,导致大哥这五年里都没怎么搭理过她。 没想到今日却主动写信联系她了。 哼—— 到底是亲兄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可能真的放着她不管呢? 但说来也奇怪,大哥为什么不同意她嫁给王爷呢! 秦霜儿至今都没能想明白。 王爷可是芸妃的孩子啊,芸妃在皇上心中占多大的分量,别说后宫了,就是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遥想当年,有名文官写奏折弹劾芸妃,说芸妃是迷惑皇上的妖妃,结果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直接被摘了乌纱帽。 自那以后便再无人敢说芸妃的不是了。 还有王爷曾私下告诉过她,说只要芸妃想,以后的皇位都是他的,那她嫁给他,将来不就是皇后吗? 可惜这些话不能说出去给其他人知道,不然她一定要让大哥好好听听! 她秦霜儿亲自挑选的夫君,绝对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不会差的! 秦霜儿心头一阵得意,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登上皇后宝座的那一天。 届时凤袍加身,母仪天下,那是何等的荣耀! 她势必要成为圣月国最尊贵的女人! “何事让王妃如此高兴?不妨说出来,让本王也开心开心。” 门外,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突然飘来,惊得秦霜儿头皮一紧,下意识将手里还没看完的信塞回木箱中。 “王、王爷,您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楚越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紧张的神情和动作,两手负后,迈着缓而稳健的步子慢慢走到主位坐下。 “我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楚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两分疲惫。 “臣妾……”秦霜儿咬着下唇久久不语,模样瞧着甚是委屈。 “看来你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此事真怪不得臣妾,那小子身手实在了得,臣妾都差点回不来了……” 而且这种带人出去舞刀弄枪的任务,本来也不该交给她这个王妃来做! 她可是恒王府的当家主母啊,打理好府中事务才是她该做的! 楚越闻言,凝目盯了秦霜儿好一会儿,然后才扫了眼案上那个小木箱转移话题:“本王记得,你有大半年未曾回去看望秦尚书他们了。” 秦霜儿怔了怔,旋即赶紧回道:“臣妾既已嫁为人妇,当然不能经常归宁,否则岂不是惹人闲话。” 没想到王爷竟会主动转移话题,看来是不打算追究那件事情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王爷今天心情不错? 秦霜儿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了此次的责备。 不料下一秒,楚越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已为人妇啊!”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秦霜儿一下被激怒。 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凭什么这样说她? “出嫁从夫,你既然嫁到恒王府来,就应当事事为本王着想,而不是花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之前秦霜儿见他回来,便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信藏了起来,这明摆着就是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他知道!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这样的反应? 秦霜儿着实被气到了,气得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为好,最后脑子一热,直接赌气跑开了。 …… 转眼。 时间飞逝。 一直不见姜羽朝回来的姜小岸此刻已然成了一尊‘望母石’。 他小小的身板站在景王府门口,两边腮帮子都已经不开心的鼓了起来。 “哥哥真是的,说好的很快回来,这都晌午了也不见人影,骗子!”姜小岸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那眼中还是透着两分着急,心里也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娘亲该不会出事了吧? 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已经没有爹了,不想再没有娘…… 姜小岸不禁回忆起曾经姜羽朝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心里实在过于害怕,眼眶一红,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娘亲,你快点出现呀,你的小宝贝很需要你。 呜呜。 旁边的楚淮安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问。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他可不擅长哄孩子…… “呜——帅叔叔,我哥哥不见了,你帮我找找哥哥。”姜小岸扑进他怀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楚淮安摸着他的脑袋:“你哥哥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别着急。” “你骗人!” “我从不对小孩子说谎。” 那个家伙想必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会这么久都不回来。 现下只能先安抚好怀里的小娃娃,然后再派人出去找找。 “唷?这是谁家的小孩,居然在这哭鼻子。”一道万分熟悉的声音带着两分戏谑,缓缓飘进两人耳中。 那一瞬间。 “哇——!!!” 姜小岸哭得更大声了。 “哥哥是个大坏蛋,居然让人家等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看着自家儿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的眼泪,姜羽朝愧疚又心疼,连忙上前将小小的人儿拥进怀里。 “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看,我去醉仙楼给你带了你爱吃的四喜丸子和栗子鸡,不哭了好不好?”姜羽朝哄道。 要不是因为蛮音那个狡猾的女人,她早就回来陪小岸了。 原本她以为,只要让子亦提前潜伏在城门口,势必就能抓到蛮音,不料蛮音对此早有预料,竟用两个替身吸引她和子亦的视线,自己则趁机跑了。 说到底,还是她对蛮音不够了解,因为以前从未见过,只是从别人口中打听过关于她的情报。 否则也不至于被一个替身耍得团团转! 这笔帐,以后她会连着师父那份一并清算! 第14章 娘亲一定是喜欢帅叔叔的 “四喜丸子……栗子鸡……是我昨天吃的那几样吗?”姜小岸哽咽道。 “没错。”姜羽朝点头。 “原来你还记得……” 其实他昨天在醉仙楼里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娘亲就特意去买了。 呜,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当然记得啦,这可是咱们小岸同学喜欢的东西。”姜羽朝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 “是无敌可爱又帅气的小岸同学。”姜小岸纠正道。 “好好好,那请问无敌可爱又帅气的小岸同学,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姜羽朝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哼,我可没那么好哄。” 姜小岸故作傲娇,样子可谓是十分的软萌,直接给某人逗笑了。 就连旁边的楚淮安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二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总能让他无比的放松,不用时刻保持一颗警惕的心。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以前的他,别说是刚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就是身边的熟人,他也不会轻易放下戒备! 可偏偏…… “帅叔叔,等会儿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姜小岸问。 小娃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哭唧唧的小脸此刻已是阴雨转晴,一双水灵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这可是他要认做干爹的男人,当然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啦,就先从一顿饭开始吧! 相信娘亲不会反对的! 因为他是娘亲最最最最疼爱的小宝贝! 面对姜小岸的邀请,楚淮安倒也没有拒绝的打算,对他来说,这种轻松活跃的氛围实在太难得,能多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 毕竟这两人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早晚会离开的。 “走吧,随本王进府。” 楚淮安将手搭在轮椅的轮子上,滚着轮子慢慢转了个方向。 这时。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后有人突然靠近。 “这种事情怎能让景王殿下亲自来呢。”姜羽朝握着轮椅靠背的边缘,将他从台阶旁边的坡道徐徐推上去。 原本景王府门前是不存在这种坡道的,只因后来楚淮安行动不便,只能靠轮椅出行,所以才专门修了一处。 姜羽朝看着身前的男子,心里有些疑惑。 景王殿下平时出门没有带仆从的习惯吗? 就像此刻,他身边明明需要人伺候,却是连一个奴才的影子都见不着。 还有昨天在醉仙楼也是…… 难道他信不过自己府上的人? 这个猜想让姜羽朝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脑海中不禁想起景王府中的某个侍卫。 当时那个侍卫打量她的那种眼神明显有问题,应该不仅仅只是侍卫这么简单! 莫非是什么人安插在景王府的眼线? 可是谁家的眼线会这么糊涂,轻易就暴露自己? 那也太不敬业了。 在这偌大的景王府中,也不知究竟藏了多少心怀鬼胎之人。 身后,姜小岸开开心心的抱着食盒跟在二人屁股后边,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娘亲和帅叔叔果然很登对啊,乍一看就跟老夫老妻一样~ 这难道就是师祖以前说的什么郎才什么貌吗? 而且他发现了,娘亲对帅叔叔的态度,跟对其他叔叔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说明娘亲肯定也是喜欢帅叔叔的!! 对,一定是这样! 等哪天回到谷里,他就把娘亲终于开窍的好消息告诉师祖,相信师祖也会很高兴哒~ 很快。 三人到了膳厅。 府中的奴才因知晓楚淮安素日的习惯,所以不等他开口,便自觉将午膳传了过来。 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姜小岸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帅叔叔,你平时就吃这些的吗?” 看起来比栗子鸡还有四喜丸子更美味呢! 楚淮安点头不语。 身为皇家人,他的吃穿用度自然要比寻常百姓好许多。 不过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军营里的吃食很简单,基本都是粥和干粮,能填饱肚子就行。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给你带的这些东西了。”姜羽朝轻拍了拍桌上的食盒,叹道。 “嘻嘻,哥哥吃醋了嘛,放心啦,我会雨露均沾的~” “这词儿又是你师祖教的?”姜羽朝挑眉。 “对哒!” “教得好,下回不许学了。” 她就知道,只要小岸从嘴里蹦出那种不咋正经的词汇,那肯定就是师父教的! 不仅如此,还有什么钓鱼摸鱼,打鸟爬树,偷鸟蛋,掏蚂蚁窝…… 姜羽朝回忆起那些画面,那简直是哭笑不得。 要不咋说她家儿子越来越皮了呢? 还不是因为有个不正经的师祖。 不过小孩子的童年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小岸每回跟他师祖出去玩,都会玩得很开心。 不像她…… 她小时候根本没有童年,每天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在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去。 幸好后来得贵人赏识,成为了雇佣兵团的一员,从最底层的摸爬滚打,到登上团长宝座,她花了整整九年的时间。 倒也不是因为能力的问题,而是年纪。 雇佣兵团有规定,未成年不得当团长。 所以在她成年当天,她素日的人气和好评就让她理所当然的坐上了团长的宝座。 可惜屁股还没坐热,她就被死对头给阴了,赶了一趟穿越时髦。 啧。 想到这件事,姜羽朝就来气。 谁能想到,她前世接的最后一个单子,居然是死对头为了除掉她而特意安排的! 要不是没法穿回现代,她势必要把他们连锅端了! 一旁的姜小岸见自家娘亲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子怨气,十分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随后,他看向身边的楚淮安:“帅叔叔,我哥哥可能需要看大夫。” 姜羽朝:…… 谢谢,为娘很好。 不过说起大夫,日月谷中倒有一位神医,若当初医治景王殿下的人是他,情况或许会有好转。 要不…… 改天把人叫过来试试? 虽然景王殿下是多年的残疾,但对于谷中的再世华佗来说,还是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昔日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真的不该被如此残忍的灭掉光辉。 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得试试! 第15章 景王殿下的怀疑 要是真治好了,景王殿下就不必再遭受别人的冷眼。 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姜羽朝内心的想法,楚淮安自然不知,他此刻正优雅的品尝着奴才刚盛的汤。 “用膳吧,本王让厨房煲了你想喝的鱼汤。” 这话明显是对先前想抓他池中鱼儿的小娃娃说的。 姜小岸一听,果然欢喜,连忙爬上凳子:“嘻嘻,帅叔叔果然是好人,爱你哟~” 说完还举起双手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噢—— 他忘了。 帅叔叔看不见。 得换种方式表达才行! 姜小岸欢快地跳下凳子奔进楚淮安怀里,然后在奴才们震惊的目光中,吧唧一口亲在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上。 姜羽朝:???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儿子,你居然当众占景王殿下的便宜! 这是谁教你的? 楚淮安显然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小娃娃竟敢……亲他? 真是放肆。 但很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排斥,心里反而莫名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很温暖,但好像又很复杂。 楚淮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蛊了,否则怎会变成现在这副任人亲近的样子? 日月谷…… 是了。 对方是日月谷的人……日月谷向来以利益为重,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楚淮安猛然清醒。 是他大意,差点就要沉浸在小娃娃制造的氛围中。 说不定昨天在醉仙楼的相遇也是这二人事先安排好的,否则他们没理由在他这个废人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甚至非常碰巧的赶来帮他除掉那些刺客! 莫非他们来圣月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或者说,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这一猜想让楚淮安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但俊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摸了摸怀中小娃娃柔软的头发:“你为何……” 姜小岸嘻嘻一笑:“这是在向帅叔叔表达我的爱意哦!” 楚淮安微怔:“爱意?” “嗯嗯!我师祖曾经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表现出来,不能畏畏缩缩的。” “……” 楚淮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小家伙想必是误会他师祖的意思了,毕竟是个稚童,哪里懂得了那么多? 不过…… 虽不愿承认,但在小岸说喜欢他的那一瞬间,即便他已经对这二人产生了怀疑,可心里还是被牵动了一下。 真是魔怔了! 为什么在这个小家伙面前,他会如此轻易的放下戒备? 楚淮安头疼。 姜羽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岸,以后不准跟着你师祖乱学,否则下回不带你出来玩了。” “可是我没有乱学呀,我觉得师祖说的非常有道理,对吧帅叔叔?”姜小岸眼神期待的望着楚淮安。 “嗯,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你看,帅叔叔都这么说了。”姜小岸又将目光得意的看向姜羽朝。 “……” 姜羽朝突然感觉自己才像个外人。 儿子,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好的要做个听娘亲话的乖孩子呢? 唉……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岸对景王殿下的喜欢,在某个瞬间竟让她这个当娘的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来。 就好像她的儿子会被抢走一样。 很奇怪。 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景王殿下又不是孩子的亲爹,她怕个der啊! 再说了,这原本就是她欣赏的男人,又何必吃这个醋…… 姜羽朝成功说服了自己。 等回过神来,发现某只小娃娃已经乖乖坐回了凳子上,小手捧着碗,正美滋滋的喝着鱼汤。 呵。 现在倒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一招简直跟你师祖学的有模有样…… 罢了。 先用完午膳,晚点还要回客栈跟子亦会合。 姜羽朝无奈地打开食盒,取出从醉仙楼打包回来的佳肴,轻轻放在姜小岸面前。 “吃吧,小馋猫。” “人家才不是小馋猫,哥哥不要随便给我取外号啦!”姜小岸轻轻撅着小嘴。 “知道了,小馋猫。” “哼——人家不理你了。” 姜小岸傲娇的戳起一颗四喜丸子塞嘴里,软萌的脸蛋上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两下。 唔,真好吃。 难怪以前总听人说什么唯美食不可辜负,他觉得很有道理! 姜小岸又戳起一颗丸子,只不过这次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送到了身旁楚淮安的嘴边。 “帅叔叔,给你。” 闻到那股香味,楚淮安摇了摇头,淡声道:“你自己吃吧。” 他并不习惯别人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一起用餐。 “师祖常说,好的东西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帅叔叔尝一下嘛。” “……” “啧,合着我不是你喜欢的人了?有了帅叔叔,就把哥哥给忘了。”姜羽朝坐在二人对面,单手托腮眉梢轻挑,俨然一副‘外人’的模样。 她真可怜,被自家儿子无情地抛弃了。 这该找谁说理去呢? 姜羽朝嘴角轻勾,眉间透着微微的痞意,轻敛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笑,瞧着温和又帅气。 “我当然喜欢哥哥啦!哥哥在我心中可是排第二呢!”姜小岸竖起两根小手指。 “哦?那第一是谁?”姜羽朝神色不变。 “第一肯定是娘亲呀,娘亲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谁都无法撼动哒。”姜小岸说着,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身为母亲,姜羽朝听到这一番话自是觉得心中一片暖意,眸光也随之柔和了下来。 嗯,不枉她往日的悉心教导。 就算将来小岸遇到了自己的亲爹,那也休想动摇她在儿子心里的位置! 那个臭男人! 不行,不能想他,一想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羽朝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 一道淡然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有心事?” 姜羽朝怔了怔,抬眸看着对面清冷无双的男子:“殿下是在跟我说话?” 楚淮安点头。 当初他猜测这二人在日月谷的身份不一般,且基本可以确定,那他们刚刚提到的母亲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日月谷会出动这样的人物来圣月国,证明他们想要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如此,他就不得不做打算了。 第16章 昔日的战神沦为软柿子 “唉,我倒没什么心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说起来,殿下这些年……” “启禀王爷,宫里来人了。” 膳厅外,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姜羽朝的话。 “谁?”楚淮安面无表情的问。 “是周公公,他现在就在前厅等候。”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这周公公是宫里的传旨公公,已经有一年没来过景王府了,上次来是为了让他交出兵权,这次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看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了! 楚淮安来到前厅,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那位怀里揣着圣旨的周公公便笑容可掬的说道:“奴才见过景王殿下,许久未见,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还行,死不了。” “呵呵,殿下真爱说笑,您可是咱圣月国的战神王爷,上有真龙天子庇佑,下有黎民百姓爱戴,福泽深厚,自当长命百岁。”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楚淮安眉目微冷。 如果换作以前,这些话说出来倒是没什么毛病,可如今听在耳中,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什么天子庇佑百姓爱戴。 可笑! 自从宫里那位知晓他无法再为国家效力,便将他视作毫无价值的废棋,甚至还因为某些人的三言两语对他起疑心。 这叫庇佑? 圣月国百姓轻易听信谣言,在他失去权势后对他冷眼相待,这便是爱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公公笑了笑:“当然不是,奴才可是为了殿下的终生大事而来。” 终生大事?!! 屋顶上偷听的一大一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 “娘亲,帅叔叔要成亲了?”姜小岸问。 “嗯。” “那你快去阻止呀!” “嗯??我为何要阻止?”姜羽朝不解。 “难道娘亲不喜欢帅叔叔吗?” “……” 姜羽朝被问的懵了一瞬,想了想后才回答道:“我对景王殿下的喜欢只是一种欣赏而已,并非男女之情。” 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才能让儿子产生这样的误会? 莫非是因为她对景王殿下太好了? 这样一想,小岸会误会倒也正常。 毕竟她以前从未对哪个男子这般上心过,景王殿下是头一个,若换了旁人,可能也会往那方面猜想。 姜小岸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他还以为娘亲对帅叔叔的喜欢是能成为夫妻的那种。 结果是他搞错了。 有点可惜。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这么合得来、还这么好看的叔叔…… 见小娃娃一脸遗憾的表情,姜羽朝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小岸,其实咱们和景王殿下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你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景王殿下对我们而言,或许只是生命中的一位过客。” “娘亲好严格哦,咱都救了帅叔叔两回啦,怎么不算朋友嘛。”姜小岸叉腰。 “傻孩子,那叫恩人。”姜羽朝笑着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 “哼,我不管~” 姜小岸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奶里奶气中又透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儿。 而厅内。 此时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成冰。 楚淮安即便坐在轮椅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你刚才说,皇上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声音,很好听,却也很危险。 “是、是的……”周公公被他压抑的气息吓得每一根毛发都在紧张。 “谁家的?” “户部刘侍郎家的庶女,刘明珠。” “哦?”楚淮安冷笑,厅内的气温更低了:“没想到本王一介废人,竟也能娶到三品侍郎家的女儿,看来皇上没忘记本王当年为圣月国立下的汗马功劳啊!” “这……”周公公着实不知该怎么接话。 那刘明珠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小便因某种病症而导致身体过度肥胖,所以一直嫁不出去。 结果没想到,皇上居然把她赐婚给了景王。 哎。 造化弄人啊! 如果景王殿下能像恒王那样有一个得宠的母妃,日子或许能好过点。 只能说命不好吧。 周公公心中暗叹:“奴才深知殿下不喜这门婚事,可圣旨已下,殿下除了照做,也没有别的法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的处境不允许您做出任何违背圣上旨意的行为,奴才言尽于此,望殿下好自为之。” 说罢。 周公公将没有宣读的圣旨轻轻放在楚淮安怀里,然后领着小太监走了。 姜羽朝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真是没想到,狗皇帝赐给景王殿下的居然是这样一门亲事。 不过那位周公公看起来倒不像坏人,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直白了些,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却也是出于好心,担心景王殿下会做傻事。 说起来—— 狗皇帝搞这么一出,该不会是想羞辱景王殿下吧! 不然为何偏要选刘明珠? 就算如今的景王殿下不比从前,但好歹也是皇室宗亲,是当朝圣上的亲儿子,又曾为圣月国立下赫赫战功,身份和功绩都摆在这儿了,他就是想娶朝中大员的嫡女,那也是有资格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不娶大员家的千金,只娶个小官家的姑娘,不论嫡庶,那也比刘明珠强。 这狗皇帝果然没安好心! 要是景王殿下真和刘明珠成了亲,以后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哎。 昔日的战神沦为软柿子,被人随意拿捏,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就看景王殿下作何打算了。 楚淮安对屋顶上偷听的两人像是未曾察觉,他拿着圣旨出了前厅,对一旁的奴才吩咐道:“去跟那两位客人捎句话,本王有要事,就不招待他们了。” “好的王爷,需要奴才先送您回去吗?” “不必。” 楚淮安浑身都透着那股子清冷疏离的气息,就仿佛回到了昨天姜羽朝初见他时的模样,好似要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看样子,景王殿下有些动怒了。 姜羽朝心中暗道。 她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毕竟是征战多年的男人,就算其他方面不行了,可手段跟脑子还在呢。 第17章 大白天的别逼本谷主扇你 景王殿下,你可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 …… 回到客栈,姜羽朝便开始跟子亦商讨日月谷中的事务,姜小岸不懂江湖纷争,也不懂什么恩怨情仇,更听不明白大人之间复杂的谈话,所以只好自个儿乖乖在旁边玩耍。 以往也是如此。 “谷主,您近来可有派人留意毒蝎门那边的动静?”子亦问。 “毒蝎门?呵,你是不是想说他们有阴谋?”提及这个门派,姜羽朝全然不放在心上,那双好看的美眸中还闪过一丝轻蔑。 “原来您都知道。”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区区一个小门派而已,掀不起多大风浪,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花太多心思。” 昨天在郊外遇到的那批杀手便是毒蝎门的人,在她看来,这个组织的高层就没一个正常的,都特么脑子有病! 她和毒蝎门之间的恩怨,也是缘自毒蝎门上一任有病的门主。 那个男女通吃的狗东西…… 啧! 算了。 不提也罢。 反正人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去想那张让自己厌恶的脸。 毒蝎门想为他们的前任门主报仇,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不出意外,这个对她来说十分弱小的门派很快就会从江湖中消失! 毕竟假借青霄盟的名义在外头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而且要杀的还是日月谷的人! 众所周知,青霄盟和日月谷在江湖上可是名声响当当的两大组织,且两者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们弄这一出,猜猜青霄盟那边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们存心不良,有意要挑起两大组织之间的斗争? 呵! 但凡有点智商,也不会这么做啊。 真是白白送给她一次借刀杀人的机会,有了青霄盟这把利刃,倒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相信这会儿,谷中的右护法已经按照她的意思,将那个物证送去青霄盟了。 那她就只管坐着看戏喽。 姜羽朝嘴角微微一勾,心情愉快的端起茶杯准备喝口水,忽然目光一瞄,视线定格在子亦的着装上…… “看来你很喜欢这身打扮。” 闻言,姜小岸也没忍住抬头瞅了一眼,然后歪着脑袋一脸纯真的说道:“原来子亦哥哥还有这种爱好啊。” “嘿嘿,少谷主要试试吗?特凉快。” 说完,子亦故意翘起兰花指,指尖捏着开叉的裙子往旁边一撩,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 “噗——” 姜羽朝刚喝进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手中茶杯因力道过猛瞬间碎成渣。 “子亦!” “不准教坏我儿子!” 大白天的能不能干点人事,别逼本谷主扇你啊! 看着自家主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子亦非但没怕,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欠欠的坏笑:“人家也没说错嘛,这样确实很凉快。” “……” 姜小岸不忍直视,默默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子亦哥哥不愧是日月谷最大胆的人,总喜欢在别人的雷区蹦跶,连娘亲也不例外。 真的好勇哦! 不过估计一会儿就要挨罚了。 果不出姜小岸所料。 下一秒。 便听姜羽朝冰凉且带着两分威严的声音响起:“给我到一旁跪着,面壁思过半个时辰!” “别啊,属下闹着玩呢。”子亦立马规矩了。 “是吗?”姜羽朝眼眸微眯。 “嗯嗯!” “那就再加半个时……” 话还没说完,子亦已经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墙角,嘴里还嚷嚷着:“半个时辰啊!就半个时辰!” 不然他会疯的! 姜羽朝两手环胸,未语,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面壁思过虽是最轻的惩罚,但对子亦这种好动的性子来说,那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半个时辰在现代是一个小时,够他受的了。 姜小岸将蒙住眼睛的手悄悄张开一条指缝,见某护法跪在墙角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突然有一丢丢的同情呢。 要不…… 帮帮忙? 姜小岸摸着下巴,两颗眼珠滴溜溜地转,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随后。 他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子亦哥哥好可怜哦。” “就是就是!” 某护法连忙点头附和。 接着又不怕死的补上一句:“果然还是少谷主懂得心疼人。” 姜小岸:…… 把你那张欠欠的嘴闭上行不? 否则神仙都捞不了你! “儿子,现在知道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了吗?”姜羽朝挑眉。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岸会给子亦求情,因为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子亦每回外出办事,都会给小岸带各地的特产或者美食。 可惜啊,难得有一次免罚的机会摆在眼前,被那张破嘴给说没了。 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姜羽朝单手支额,微敛的眸中带着些许慵懒。 “娘亲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队友?小岸听不明白。”小娃娃咬着手指,眨巴着无辜水灵的大眼睛装傻。 “不明白没关系。”姜羽朝懒洋洋的打起了哈欠:“娘亲有些乏了,去歇一会儿,你帮我看着他。” 言罢。 姜羽朝起身走向床榻,然后在姜小岸的盯视中撑头侧躺,明明只是一个极其随意的睡姿,竟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看起来相当高贵。 姜小岸知道她没那么快睡着,便爬上凳子坐着耐心等,期间还不忘跟子亦眼神交流。 姜小岸:你再忍忍,很快咱就能愉快的玩耍了! 子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谷主,一会儿属下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小岸:行!正好我午饭没吃饱。 一大一小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压根没注意到床上的某人此时已经睁开了眼,正悄悄的观察他俩。 呵。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罢了。 反正这次的处罚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子亦而已,只要没犯错,她一般不会真正罚人。 姜羽朝阖上眼眸,困意渐袭。 与此同时。 景王府。 书房。 泊风外出办事回来,正要向楚淮安禀报,目光一扫间,竟发现地上有一张烧毁了一半的圣旨。 他心下微惊。 主子能有此等行为,证明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 那个狗皇帝究竟想干什么? 竟把主子惹怒成这样! 第18章 王爷狠起来堪比活阎王 “王爷,您……”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楚淮安轻启薄唇,凉凉的声线让人心里止不住一颤。 “属下已经安排了最可靠的探子前往日月谷,过两天就会有消息。”泊风毕恭毕敬的回道。 “是吗?”楚淮安转过轮椅,一双黯然的眼眸看起来有些空洞冷漠:“日月谷机关重重,比戒备森严的皇宫都难进,除了穆行一,你觉得还有其他人能胜任这项任务?” 近两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日月谷中的机密情报葬送性命,唯一一个从那里活着离开的,便只有轻功独步天下且擅长易容的侠盗。 没错。 这个侠盗就是穆行一,在江湖中也算颇负盛名的人。 于寻常百姓而言,他是个英雄豪杰,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他就是个让人恨到牙痒痒的通缉犯。 而且还是被五个国家通缉的通缉犯。 这天下分六国,安元、圣月、玄云、天昭、大衍、沙蒙,其中沙蒙是胡人的地盘,穆行一不想踏足,所以他的通缉画像没机会出现在沙蒙国的公示栏上。 “王爷,您也知道穆行一的性子,他这人向来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属下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泊风有些苦恼。 身为主子的心腹,他当然知道主子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奈何穆某人闲不住啊,刚回来两天就玩消失。 所以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安排别人去了。 楚淮安沉默了几秒,仿佛有些疲惫的阖上眼眸:“罢了。” 那个探子想必也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心了。 若能活着带回消息,自是再好不过,若不能,他就只能从那两个家伙身上下手。 不过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 书房陷入短暂的沉寂。 泊风看着地上被烧毁了一半的圣旨,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道:“王爷,这皇帝又在耍什么花招啊?” 如今的主子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手里没兵权,也失去了百姓们的爱戴,狗皇帝到底还要把人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可不要欺人太甚啊! 万一真给主子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像上次…… 泊风脑海中不禁想到了某家的倒霉千金,因为出言不逊顶撞主子,当天夜里就被扔去了京中有名的妓|院,从此身败名裂无人敢娶,连带着整个家族都染上了抹不掉的污点。 这对主子来说还只是一种轻罚,真要狠起来,那简直堪比活阎王…… 所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主子。 哪怕你位高权重! “他能耍什么花招,无非就是担心本王寂寞,所以想送个女人过来。”楚淮安冷嘲道。 “女人?!” 泊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没想到这竟是一道赐婚圣旨,狗皇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啊? 而且以主子如今的处境,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可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好像比本王还激动。” 楚淮安上半身微微一斜,手肘轻轻磕在轮椅扶手上,姿势慵懒的撑着头。 “王爷恕罪,属下实在太过惊讶。”泊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问:“不知这位未来的王妃是何人?” “想知道?”楚淮安嘴角勾起一抹冷酷:“你可以去户部侍郎家看看,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命给本王当王妃。” “王爷的意思是,要把她……”泊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此事倒也不急,过两日再说。” 要是圣旨刚下人就出事,难保皇帝不会起疑心,更何况,这门婚事或许本就是一种试探。 皇帝大抵想看看他会不会反抗。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始终对他这个亲儿子不放心。 楚淮安捏了捏眉心,身体缓缓靠在轮椅的靠背上:“你先下去吧,等天黑以后,再给本王办件事。” “是,属下告退。” 泊风离开书房,刚走没几步,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记得户部侍郎家好像只有两位千金,一位貌美如花早已许了人家,另一位则其貌不扬,因身体肥胖迟迟没能嫁出去。 那这未来的景王妃…… 泊风皱起了眉头。 虽说并非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但狗皇帝给主子安排这样一桩亲事,确实太侮辱人了! 但凡是个好点的姑娘,主子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 转眼。 夜幕降临。 某间天字号房内,原本熟睡中的姜羽朝突然醒来,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床前趴着两个人。 他们姿势统一,脸上的笑容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极了那种虚假的职业假笑。 “……” 直觉告诉她,这里肯定有问题! 姜羽朝坐起身,目光幽幽的扫过姜小岸和子亦,随后看向窗外的天色。 嗯? 已经晚上了? 怎会如此。 她的睡眠时间一直很规律,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莫非…… 姜羽朝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又将视线落回二人身上:“说吧,你俩背着我干了什么亏心事?” “嘻嘻,没有啦。”姜小岸一脸乖巧。 “真没有?”姜羽朝眸子微敛,眼底炸开一抹危险之色:“宝贝,坦白从宽哦,有些事你是瞒不了娘亲的。” 她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快要散尽的那一点点极淡的熏香味,能让她一觉睡这么长时间的,只能是右护法瞻月特制的安神香! 这种安神香的催眠效果不是一般安神香可比的,香燃即睡,香若不灭,人就不会醒。 呵—— 胆子不小。 连这种东西都敢用在她的身上。 “娘亲居然连自己的小宝贝都不愿相信了,哼,人家不想理你啦!”姜小岸两手环胸,小脸气鼓鼓的像只膨胀的河豚。 “胳膊肘往外拐,我都没生气,你反倒生气了?”姜羽朝用手戳戳他的脸,忽然一笑:“原来是装的呀。” 瞧这副软萌可爱的样子,让人更想欺负了。 “哼,我才不是装的,我很认真的在生气。” “哦?是吗?”姜羽朝眼尾一挑,目光睨向一旁的子亦:“你有什么想说的?” 子亦轻咳了一声,知晓事情已经暴露,只得乖乖承认:“谷主,我们确实在您房里燃了安神香。” 第19章 居然是你 “理由?” “嗐,这不是为了给您助眠嘛,属下担心您睡不安稳,只好……诶诶诶?别揪我耳朵!谷主我错了,我不该撒谎!” 子亦疼得嗷嗷直叫,一张俊秀的脸皱得像条苦瓜一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身旁的姜小岸见状,连忙抬手护住自己脆弱的小耳朵。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虽然娘亲是女子,身板不像男人那样壮实,但手上的劲儿可不小。 子亦哥哥,你就忍忍哈! 眼下咱有‘共犯’的buff在身上,所以即便我是娘亲的小宝贝,那也没法帮你。 姜羽朝冷然一笑:“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便去旁边跪着吧。” 言罢,她慢慢松开了揪耳朵的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伙同堂堂少谷主干这种缺德事,虽然安神香对人体无害,但她身为日月谷的谷主,威严不可侵犯! 犯了错就得挨罚! “啊?又要跪啊?”子亦痛苦哀嚎:“谷主,要不你还是继续揪我耳朵吧。” “嗯?”姜羽朝眼眸一眯,身上的气息逐渐开始变得危险。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讨价还价呢! 看来你是真的皮痒! …… 片刻后。 某护法终是认命的跪在了墙角。 从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来看,想必是刚挨了一顿胖揍,所以这会儿看起来老实了许多,也惨了许多。 不过这回惨的可不止他一人。 还有姜小岸这个‘从犯’! 此时此刻,小娃娃就站在子亦的身旁,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一边罚站一边背书。 噢—— 可不能忽略了头上顶着的那只茶杯。 要是不小心掉下来,不仅得赔钱,还得增加罚站的时间。 呜,太狠了。 姜小岸默默流下两根泪面条。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不该答应子亦哥哥的请求,说什么安神香可以让娘亲睡得久一点,这样他们就能在外面多玩会儿…… 现在好了,挨罚套餐直接安排上。 等会儿…… 套餐…… 姜小岸好似想起了什么,将视线从书中抬起,强忍着委屈望向姜羽朝:“娘亲,我从外边给你带了些吃的回来,就放在桌上的,你午饭本就没吃几口,别饿坏了。” 小娃娃奶里奶气的声音配上那种委委屈屈的调调,真的很想让人把他揉进怀里。 姜羽朝怔了一瞬。 随后便将桌上的竹编食盒打开。 一股熟悉的香味带着微微的热气儿扑面而来。 糖醋里脊。 桂花糕。 都是她爱吃的。 姜羽朝拿起筷子细细品尝,心里顿时升起一片暖意,眸光亦柔了几分。 这味道跟她平时在谷中吃的基本没差,一看就是结合了现代的做法,这种做法是她所创,除了日月谷里的厨娘,便只有小岸知道。 而这两样东西,想必就是小岸特意拜托别人按照她挑剔的口味做的。 呵。 虽然跟在子亦身边的时候略顽皮了些,但其实心里一直挂记着她这个娘亲。 到底是她的乖宝啊。 姜羽朝无声一笑,怀着愉悦的心情吃完了一餐饭。 窗外。 寥若晨星,悬月高挂。 夜里打更的更夫已经开始巡夜报时。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咚咚。” “咚咚” “咚咚。” 此刻已是亥时二更。 而姜小岸在道德经的催眠下,早就去找周公玩耍了,只有子亦还在卑微的罚跪。 看着他那张挨过揍的苦瓜脸,姜羽朝忍不住上前戏谑:“滋味如何?” “……” 子亦沉默着,旋即猛地死死抱住自家主子的大腿,哭嚎道:“谷主,属下真的知错了,下回不敢了!” “松手!”姜羽朝咬牙切齿。 “我不!” “你难道想一直跪着?” 此话一出,子亦脸上立马阴雨转晴,手一松,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摆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说道:“我就知道谷主还是爱我的。” 姜羽朝瞥了他一眼,眼里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别犯|贱,不然接着跪。” 说完,她转身款款落坐于桌前,神态有些散漫:“说说蛮音的事情吧。” 中午光顾着毒蝎门的事了,倒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只有抓住那个女人,师父的蛊毒才能得解。 蛮音…… 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子亦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正色道:“谷主,咱被骗了,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圣月京都!” “嗯?没走?” “嗯!属下带少谷主出去玩时,发现她已经从城外折回来了。” 姜羽朝闻言,皱眉未语。 故意制造自己出城的假象,然后又偷偷溜回来,看来蛮音在京都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轻易离开。 呵! 不管你想做什么,本谷主都不会让你如愿! 姜羽朝眸色渐冷,眉间多了两分凌冽:“她回来后可有去见什么人?” 或许在这京都内,与蛮音有关系的不止卿卿姑娘一个! 她势必要一个一个的全部揪出来!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属下只知道她去了皇宫。”子亦道。 当时因为身边还带着少谷主,不便行动过多,所以就没有跟到宫里去。 “哦,是吗?”姜羽朝指尖轻敲桌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嘴里吐出的字亦是冰凉刺骨。 搞了半天,人家竟是有宫里的某位大佬罩着,难怪胆子这么大! 不过既然招惹了本谷主,甭管你是谁,都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哪怕机关算尽,本谷主也要取你们的狗命! “子亦,你在这儿陪着小岸,我出去一趟。” “好嘞,谷主慢走!” 子亦高高兴兴的目送自家主子离去,然后奔到床前逗弄起熟睡中的小娃娃…… 今夜的风,似乎比昨夜要凉些。 街上的更夫依然在打更。 忽然间,一抹高大的人影从屋顶掠过,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已消失在夜幕中。 …… 戒备森严的皇宫,雄伟壮丽,楼阁高耸,仿佛有着遮天蔽日的气势! 姜羽朝完美避开巡逻的士兵,潜入宫中想要寻找蛮音,却不料,想找的人没找到,不想见的人倒是突然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居然是你!” 第20章 再遇五年前的男人 看着对面宫殿翼角上立着的那位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王者威严的鬼面男人,姜羽朝的脸色刷地一下便沉了下来。 自从五年前的那一夜过后,她便再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种地方相遇! 呵! 看来今晚注定无法平静呢! 就是不知道他此番夜潜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夜幕之下,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借着月光遥遥相望,墨九骁看着对方剑拔弩张的样子,原本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眸此刻竟也爬上了两分疑惑。 “你跟本座有仇?”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悦耳非常,可在姜羽朝听来,却是莫名觉得窝火。 她嗤笑:“有没有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要不是担心闹出太大动静会惊动蛮音,她说什么也得跟他算算五年前的那笔帐! 虽然那夜是她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这臭男人当时的状态明显也不对劲,应该是被人下了药还是怎么的,所以无法控制自己。 咳! 但不管怎么说,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的。 对面,墨九骁始终保持着单手负后的姿态立在原地,鬼面具下的双眸如幽深的古井一般,深沉且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姜羽朝。 他就像黑暗中神秘又危险的猛兽,正兴致盎然的盯着有趣的猎物。 果然有仇啊。 可他为何毫无印象呢? 墨九骁微微眯起眸子。 虽然他的仇家有点多,但还不至于忘记曾经跟哪些人结过仇怨,莫非此人是某一位仇家的后辈? 如此倒能解释的通。 只不过…… “诶你听说了吗?芸妃娘娘宫里突然死了好些个宫女和奴才,而且死状极其诡异,现在那些在永安殿当差的都想调去别的宫里了!” “真的假的啊?” “千真万确!这可是芸妃娘娘宫里的事情,若是假的,谁有那胆子拿出来乱说?” “那也太吓人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人呢?而且一死死好几个,难道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这谁知道呢?幸好咱们不是永安殿的人,不然……” “行了,别说了,一会儿被人听见咱俩私下谈这些,是要被杀头的。” 昏暗的宫道上,两名宫女提着灯笼,一边前行一边议论,全然不知道头顶上方还站着两个人。 姜羽朝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是巧合吗? 蛮音刚来皇宫不久,那位芸妃宫里就死了人,如果只是一个两个,她可以认为是犯了错被杖杀。 可一次性死好几个,那就不得不怀疑了! 而且这芸妃…… 她记得是楚越的生母。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跟蛮音有关系,那她跟楚越之间过节也会越来越大! 看着陷入沉思的某人,墨九骁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个闪身来到姜羽朝跟前,微微俯身在姜羽朝耳畔轻声道:“想去永安殿一探究竟吗?” “……” 姜羽朝抗拒般的推开他:“要你管。” 说完。 她提步就要往某个方向而去。 不想却惹得身旁一袭墨袍的男人低笑出声。 “你走错了,永安殿在那边。”墨九骁抬起节骨分明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目光中带着些许揶揄。 姜羽朝淡淡哦了一声,旋即立马调头,佯装镇定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移动。 啧! 不就知道永安殿的位置在哪儿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居然还敢笑话她! 不过此番既是为了蛮音而来,她也就不跟他过多计较了,事情得分好主次,眼下还是给师父解蛊最重要。 姜羽朝来到永安殿主殿,发现这里的宫人早已被屏退,只有芸妃的寝居中还剩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子。 通过窗上的影子,她看到那婢子正在给芸妃梳发。 而就在这时。 女人的叹息声隐隐传出。 “哎,本宫头上又多了一根白头发,巧儿啊,你说本宫是不是真的老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这头上长白发,寓意着您会跟皇上白头偕老,所以娘娘不必为此烦恼。” “呵呵,就你嘴甜。”芸妃一声娇笑:“不过还是将它拔了吧,本宫可不希望被皇上看见。” “是,娘娘。” 主仆二人的对话听起来再正常不过,完全就是日常中的聊天,就连贴墙偷听的姜羽朝都不禁怀疑自己一开始的猜想是不是错了。 不过往往表面看起来越平静的事物,其实背后都暗潮汹涌,危机重重。 谁也不敢保证,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芸妃有意想让她看到的…… 久居深宫的女人,手段可高明着呢! “如何,发现什么了吗?” 耳畔突然传来男人低沉耐听的声音,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脖颈间,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姜羽朝顿时浑身一僵。 “你离我远点!!” 姜羽朝压低声音咬牙说道。 她现在可是男的!男的!能不能别搞得这么暧|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臭男人的实力真的好强,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若非他自己先开口说话,她还不知何时才会发现! “那可不行,离太远你就听不到本座讲话了。”墨九骁语气中含着一抹调侃。 “谁乐意听啊,一边去!” 真是醉了,想她堂堂日月谷谷主,居然大晚上的被人调戏,她不要面子的吗? 臭男人,请你原地消失! “真不想听吗?那太可惜了,本来本座还想跟你分享刚刚发现的线索,现在看来……” “什么线索!”姜羽朝的态度立马来了个360度大转变。 “你方才不是没兴趣知道吗?”墨九骁轻笑,那笑声仿佛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听在耳中简直让人疯狂心动。 不过姜羽朝对他始终抱有某种不太好的看法,所以自动隔绝了一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好。 小女子能屈能伸,为达目的,忍一时又何妨? 说不定他跟蛮音也有仇呢? 那仇人的仇人姑且能做一下短暂的朋友! 姜羽朝安慰好自己,随后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善变是人的本性,我刚才没兴趣,不代表现在没兴趣。” 闻言。 墨九骁静静的凝视着她,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下一秒。 “你怎么笑的比哭的还丑。” “……” 第21章 咱俩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 姜羽朝嘴角的弧度猛地僵住,勉强挤出来的那一丝笑容尴尬的卡在了脸上。 果然。 仇人的仇人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 到底是她太天真了。 狗男人。 赶紧收拾收拾去世吧! 区区线索而已,谁找不到似的! 姜羽朝不想再浪费时间,给了墨九骁一记冷眼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要想知道蛮音有没有来过永安殿,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看看那几具宫人的尸体就行。 蛮音伤人杀人的手段只能靠蛊毒,很容易辨认。 不过在这深宫之中,卑贱的奴才死后并不会得到安葬,通常会被扔到郊外的乱葬岗去,这一来一回的,大概得花上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且还是在她会轻功的情况下。 算了。 何必舍近求远,放着宫里的线索不要,跑去大老远的地方翻别人尸体。 而且乱葬岗那种地方,她很讨厌。 姜羽朝飞身落至永安殿偏殿的正脊上,柔和的月光倾酒而下,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薄纱。 这处位置视野不错,可以说是观察主殿的最佳地点,但很可惜,眼下却并非观察的好时机。 假设蛮音来皇宫真是为了找芸妃,那芸妃肯定已经知晓蛮音白天暴露行踪险些被抓一事,如此一来,芸妃势必会制定出一套周密的计划,来保全自己和蛮音。 那她刚刚在寝居外看到的和谐又日常的一幕,极有可能真是芸妃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又能观察出什么呢? 不过都是些虚假的…… 咻—— 嘭。 一枚石子迎面袭来,无比精准的打在姜羽朝的额头上,成功将她所有的思路打断。 心头,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瞪着下边正抛着石子玩的墨袍男人,鬼面具下的那双眼眸明显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气得她一张白净的脸都黑了好几个度。 “欺人太甚!” 短短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狗的男人!! 然而。 墨九骁却好像根本没听见姜羽朝在说什么,那眼里依然含着些许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下来,本座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姜羽朝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如果眼神能杀人,下边那位可能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墨九骁轻叹:“看来你确实对永安殿发生过的事不感兴趣,如此,本座也不好勉强,只是可惜了手里的这只蛊虫啊。” 说着。 他故意将手中透明的小瓶子举起,在微弱的月光下,隐隐能看清瓶中有条怪异的虫子在爬动。 姜羽朝神情有一瞬的诧异,旋即二话不说来到墨九骁身边,一把将瓶子夺了过来。 可紧接着。 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蛊虫对一个施蛊者来说尤为重要,蛮音怎么可能随便丢弃?何况这还是一只看起来就不一般的活蛊! 像这种蛊虫,往往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养成…… 许是看出了姜羽朝的疑惑,墨九骁主动解释道:“这是本座从芸妃那里‘借’来的。” 芸妃?! 姜羽朝惊讶,哪里管你借还是偷,直接抓住重点:“她也会巫蛊之术?” 如果真是这样,那都不需要再花时间去证实蛮音和芸妃之间是否有关系了。 两人都会巫蛊之术,必定相识! “原来你不知道啊。”墨九骁挑了挑眉,俯身玩味的盯着她:“本座还以为,你夜闯皇宫是为芸妃而来,看来本座误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从你刚才见到这只蛊虫的反应来看,咱俩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觉得呢?” 男人的阳刚之气夹杂着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扑面而来,深沉的眼眸之下透着犀利的锋芒。 而他的这番话,无疑是一种邀请。 姜羽朝并没有立即回应。 两人合作的确能够事半功倍,尤其是跟实力强悍的强者合作,可问题就在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值不值得相信?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一副无害的模样,还时不时打趣她欺负她,以此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平易近人,但其实她能感觉出来,这个男人城府极深,非常的危险! 危险到让人不敢招惹! 说不定在合作的过程中,他会连你一并算计进去。 这样做太冒险了。 姜羽朝思量过后,决定拒绝墨九骁的提议,不料墨九骁对此早有预料。 他直起腰身,高大挺拔的身姿挡住月光,将身前的人儿完美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 “今天永安殿新来了一位面生的宫女,据说长得还不错,深得芸妃喜欢,不知你对此人可有兴趣?” 姜羽朝闻言,心下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男人果然很可怕,居然这么快就洞察了她的心思,知晓她来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芸妃宫里许久不曾换过宫人了,今日难得新来一个,刚进永安殿就被破格提拔为大宫女。你可知,依芸妃的性子,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除非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而那宫人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留在芸妃身边。” “你既不是为了芸妃而来,那就只能是为了这个宫人,因为这个宫人也会巫蛊之术。” 墨九骁这一番分析堪称完美,姜羽朝也因此可以断定他口中的宫人就是蛮音! 不过…… 姜羽朝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对芸妃宫里的情况这般了如指掌,该不会……” “嘘。”墨九骁竖起节骨分明的食指,微眯的眸子蕴藏着一抹危险:“小孩子还是不要太聪明。” 姜羽朝:??? 姜羽朝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个孩子的?” 墨九骁上下打量着她,给出很中肯的评价:“长得这么矮,都还不及本座肩膀高,身上也没几两肉,瘦得跟竹竿似的,你说,你像不像那种发育不良的孩子?” “……” 姜羽朝哑口无言。 虽然很想怼回去,但她好像无话可说。 因为在这臭男人面前,她真的显娇小,但若是放进女人堆里,谁敢说她身材不好?那可是亭亭玉立,前凸后翘! 第22章 这臭男人简直堪称狗中之王 见姜羽朝一副吃瘪的样子,墨九骁虽觉得有趣,却也不打算继续逗她。 “本座记得永安殿内有一处特别好玩的地方,你要去看看吗?” “要!” 姜羽朝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会浪费时间做毫无意义的事,既然他提出来了,便证明那个地方肯定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走一趟! 只不过…… 还是得稍微提防着些。 两人悄悄来到芸妃寝居旁的偏房内,借着透窗而来的一点月光,姜羽朝勉强看清了房中的摆设。 寻常女子闺中有的,这里几乎都有,只不过都是些普通的物件。 若她没记错,宫里干杂活的低等宫女不能单独住一间房,那此处就只能由芸妃身边的大宫女住! 也就是说…… 姜羽朝四下看了看,果然在床上发现了一套叠好的紫色衣服,衣服上边还放着银镯和银项圈。 这应该就是从蛮音身上换下来的。 哗。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姜羽朝抬眸一瞧,只见墨九骁正小心地转动着一个花瓶,而后又在放花瓶的矮桌上摸索了一番。 紧接着。 轰—— 面前的床榻居然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一个漆黑的入口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姜羽朝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奴才的房间里居然暗藏玄机,难道以前住在这里的宫人也不是普通人?” “并非如此。”墨九骁单手负后,迈着稳健的步子缓缓走来:“以前的宫人并不知道这房中的秘密,只当是一处睡觉的地方罢了。” “那这个入口……” “先下去看看吧。” 墨九骁说罢,不给姜羽朝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人往前一推。 “你踏马!!” 下边立马传来某人‘亲切’的问候。 真是醉了。 这臭男人简直堪称狗中之王,不给他颁个奖都对不起他这么贱! 姜羽朝在黑暗中稳住身形,一双好看的眸子几乎快要燃起火苗子了。 不过说起来。 这地方为何如此阴冷? 阴冷到让人觉得很不正常! 可惜光线实在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 姜羽朝抬手摸了摸周围,很快便摸到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她顺着石壁往前走了一步,却忽然听见上方的入口处传来关闭的声音! 而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下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算计,姜羽朝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然后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身子稍稍往后退了一点。 这一退,后背好像撞在了什么结实硬朗的物体上,旋即便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猛地按住她瘦小的肩膀! 姜羽朝一个激灵。 咻—— 几柄薄刃自折扇中倏然冒头。 这时,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小东西,可有被吓到?” 音落。 啪! 石壁上的烛台燃起火焰。 这让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瞬间明亮起来。 姜羽朝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好玩吗?” 此时此刻,老娘真的很想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故意悄无声息地从上边下来,就是为了吓唬人? “挺好玩的,就是某人脾气不太好,有点扫兴。”墨九骁俯身与她平视,眼底带着一抹略有深意的笑。 扫兴? 姜羽朝脸色一黑,从最初积攒的怒火瞬间爆发:“我扫你大爷!” 手中折扇飞转,锋利的薄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光,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有着一种势要取人性命的架势。 然而。 她的出招刚开始,就被墨九骁半路截断。 墨九骁紧紧抓着她那纤细白皙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刃轻笑出声:“小孩子少玩点危险物品,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无害,可字里行间皆透露着一股子威胁。 姜羽朝冷哼:“别给我取些乱七八糟的外号!” 说完收起薄刃,将自己的手从他充满凉意的掌中抽回,转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很快。 她便看到前方有一间密室。 不知是不是密室中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那种阴冷不适感随着她的靠近变得越发强烈! 姜羽朝索性停下步子,回头看了眼身后气定神闲的男人:“这地方你比我熟,你先请。” “小东西,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想让本座走前头替你挡危险。” “没错。” 姜羽朝完全没有被拆穿后的羞愧,反而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可旋即又猛地反应过来,眉头一皱道:“都说了,别给我取些乱七八糟的外号!” 什么小孩子小东西的。 不觉得奇怪吗? “本座乐意。” 墨九骁丢下一句话,直接越过她往前而去。 姜羽朝简直无语。 曾经她还天真的想着,往后如果遇到这个男人,那就见一次打一次,现在看来,还是别再遇见了。 伤不起。 分分钟给你气到吐血。 “轰——” 随着地面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密室门开了,冰蓝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照在姜羽朝和墨九骁身上。 而待门完全打开后。 姜羽朝就被里边的情景震撼到了。 密室的三面石壁上,爬满了通体发光、体型粗大的软体虫,七八个关着人的铁笼被吊在半空中,散发出阵阵死亡的味道。 不仅如此。 在每一个铁笼的下边,都放置了一个器皿,直觉告诉她,这些可能都是用来养蛊的工具! 果不其然。 当姜羽朝上前一看,果真在其中一个器皿中发现了一只蛊虫,虫身和器皿中的液体颜色几乎快要一致,红得有些过于刺眼! 恰巧这时。 滴答。 一滴鲜血从上边滴了下来,精准落在器皿中。 姜羽朝皱眉:“这是什么蛊?居然要用人血来喂养。” “连体蛊。”墨九骁淡淡道:“此蛊有两只,分一公一母,需以同一人的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而且必须是活人的血,不然这只蛊就废了。” “如此说来,那上边这个人岂不是被关很久了。”姜羽朝抬头。 这种情况可真是想死都死不成,养蛊者肯定会吊着取血之人的一口气,以保证自己的连体蛊不被养废。 可一但蛊养成了,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失去生命。 第23章 你是真闲得蛋疼 “嗯,从这只蛊的体型和颜色来看,应该再过几日便能养成。”墨九骁点了点头。 “开玩笑,我不可能让养蛊者如愿的。” 说罢,姜羽朝亮出一枚暗器,小心翼翼将器皿中的蛊虫挑起,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扔进了其他器皿中。 墨九骁见之,立即对她的行为做出二字评价:“幼稚。” 果然是个小孩子呢。 要换作是他,直接将这里的东西毁了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你懂什么,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将连体蛊换到别人的血中喂养,养蛊者会发现吗?”姜羽朝问。 “不会,这种蛊与普通的蛊不同,养没养废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只有那些资历深厚的元老才能分辨出来。”墨九骁解释道。 “如此甚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姜羽朝心情十分愉悦,过了片刻,便将已经废掉的连体蛊放回原来的器皿中。 至于另外一只在哪,已经不重要了。 等养蛊的那个家伙要用连体蛊、发现连体蛊发挥不了作用时,那脸色一定很精彩! 噢对了。 养蛊者想必就是芸妃吧?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谁叫你不仅跟蛮音有关系,同时还是楚越那个渣男的亲娘呢! 教无方,母之过。 楚越害死原主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但凡你这当娘的平日里教好一点,他也不至于做个人品败坏的垃圾! 将来死后都得下油…… 姜羽朝心里还没吐槽完,右手突然被人拉起,接着掌心传来冰凉软糯的的触感,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爬行。 她侧目一瞥,只见一只通体发光的软体虫正在她手心蠕动! “……” 姜羽朝眉眼抽搐,望着某人无语道:“你干嘛?” 墨九骁眼中笑意深深:“本座看你走神许久,还以为你被这里的蛊虫夺了魂,所以特地叫它过来还魂的。” “哦。”姜羽朝冷漠脸,一把将手里的虫子丢过去:“你是真闲得蛋疼!” 有事没事就捉弄人,还好意思给老娘取那些奇怪的外号,你看看咱俩到底谁更像幼稚的小孩? 啧! 自己心里有点ABCD数好吧! 墨九骁看着对面飞来的虫子,脑袋一偏轻松躲过,而后似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孩子就是脾气暴躁。” “对对对,您老人家说什么都对。” 姜羽朝累了,不想再多费口舌,干脆就这样由着他,让他自己慢慢失去兴致。 说起来,这间密室除了用来养蛊,好像也没别的用处了。 嗯? 那是…… 姜羽朝见对面的长案上放着一本书,想着会不会是什么有用的东西,便赶紧过去瞧了瞧。 结果不瞧不要紧,一瞧当真有惊喜。 这本书并非普通的书,而是巫蛊文籍,里边不仅记载了如何养蛊种蛊,甚至还有每一种蛊的解蛊之法! 她记得师父所中的蛊名为七日绝阳蛊,此蛊每隔七天便会发作一次,叫人蚀骨钻心苦不堪言,而且疼痛还会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而加剧,不管你是多厉害的人,都别想挺到最后! 就是不知道这本巫蛊文籍中有没有七日绝阳蛊的解蛊之法? 姜羽朝细细翻看着,可能是过于专心的原因,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都未曾察觉。 墨九骁摸着下巴,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探究。 莫非此人身边有什么人中了蛊,而下蛊之人就是那个新来的宫人,所以‘他’才会不辞辛苦地追到此地。 若真是这样的话…… 沙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密室外响起,且越来越近,似乎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姜羽朝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冷冷的目光自书中倏然抬起,迅速看向那扇早已关上的密室门。 “啧,来得真不是时候!” 说完,她赶紧将手中没看完的巫蛊文籍放回原位,接着便被墨九骁往旁一拽—— 轰! 密室门在这时开启。 两抹修长窈窕的身影缓缓走进。 此时此刻,姜羽朝就扒在密室门上方的石壁上,脚底轻轻踩着密室门的边缘,目光冷冽的望着从自己下边走过去的俩人。 她们一个衣着华丽,一个衣着普通。 可不就是芸妃和蛮音! 虽然很想弄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这般想着,姜羽朝向旁边的墨九骁使去一记眼色,旋即松开手,脚下稍稍一使力,轻易便从门口翻了出去,然后施展轻功迅速穿过眼前的通道,在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到这里就安全了。” “呵,小东西跑得还挺快。”墨九骁站在她身后,气息格外的平静,一点也不像逃跑过后的样子。 当然。 也许这种程度在他眼里本就算不得逃跑,顶多是玩玩而已。 “过奖了老东西,我若不快点,您又得像先前在密室里那样,恨不得拎着我跑。”姜羽朝一脸嫌弃。 “老东西?” 墨九骁眸子微眯,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 “怎么了,只准你叫我小东西,不准我叫你老东西?”小样,挺双标啊! “本座可不老。”墨九骁俯身看着她。 “那我还觉得我不小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全然忘了当前的境况。 直到—— “啊!!” 身后的密室传来一声惨叫。 姜羽朝不悦皱眉:“那两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墨九骁无所谓的一笑:“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在试蛊。” “试蛊?” “嗯,里边那些人不仅仅是芸妃用来取血喂养蛊虫的工具,更是用来试蛊的蛊人,一只蛊好不好用,只有在他们身上试过才知道。” “所以,白天从永安殿抬出去的那些宫人……” “没错,也是因为试蛊而死,不过不是新来的那个宫人干的,而是芸妃。”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姜羽朝忍不住感叹:“要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后宫有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不过话又说回来,芸妃长年恩宠加身,该不会是因为她给皇帝下过蛊吧?”姜羽朝猜测。 虽然古代历史上本身就有那种独得君王恩宠的例子,但客观评价,芸妃除了会哄帝王欢心,其他方面都远不如后宫的其他妃嫔。 第24章 本座害怕 “小小年纪莫要胡思乱想,你当宫里的御医都是吃白饭的?”墨九骁无奈说罢,绕过她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在石壁上的某个凸起位按了按。 下一秒。 轰—— 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 是来时的那个入口被打开了。 微弱的烛光从高处洒下,给黑暗的通道带来了一丝光亮。 看来那间房里点了灯。 姜羽朝踱步上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后,便跟身旁之人一起施展轻功飞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 入口又关闭了。 两人并未在房中逗留,趁着无人之际,赶紧离开了永安殿。 月色朦胧,子时将至。 宫里的士兵们还在巡逻。 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一黑一白两抹身影悄然掠过,如同身法敏捷的猎豹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高高的宫墙上。 本以为出了皇宫,两人就会分道而行。 结果…… 姜羽朝翩然落至一处屋顶上,转身看着紧紧跟在后边的某人,心累道:“你有事吗?” “没事。”墨九骁淡笑。 “没事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夜里不安全。” “所以?” “本座害怕。” “……” 此刻,万籁俱寂,连空气都好像凝结了一瞬。 姜羽朝对他的厚脸皮着实感到无语:“一个夜闯皇宫,还在宫里安插眼线监视芸妃的人,会胆小到如此地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找理由好歹也要找个可信度高点的,老娘并非傻子,没那么好忽悠!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男人自称本座,气场又如此强大,哪怕是在说笑打趣她的时候,骨子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气息,叫人不禁想要臣服。 由此可见,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而且对圣月皇宫的地形又那么熟悉,就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 难道他是皇帝的某个儿子? 就在姜羽朝即将走神的时候,男人戏谑的声音响起:“本座当然是在说人话,不然小东西怎么能听懂呢?” 墨九骁临风而立,一张鬼面具在月光的笼罩下,似乎显得更为神秘了些。 他眼里的情绪似笑非笑,隐隐还夹杂着两分毫不遮掩的戏弄。 姜羽朝头疼,干脆开启摆烂模式:“是是是,您年纪大说什么都对,小爷我要回去歇着了,您随意。” 说完,她直接飞身离去,头也不回。 不过这次墨九骁倒并未跟着。 他站在原地,目光深沉而冷漠的望着即将消失在夜幕下的白影,整个人气息瞬变,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但愿你来圣月国只是为了芸妃身边的那个人,不然…… 身后。 一个戴着面罩穿着劲装的青年突然出现,姿态恭敬地半跪在地上:“主上。” “何事?” “毒蝎门胆大包大,冒充咱们的人伤了日月谷的少谷主,现在日月谷那边要咱们给个交代。” “哦?”墨九骁似乎起了兴致:“以前怎么没听说日月谷还有一位少谷主,难道是羽翼未丰,所以不敢对外公开?” “想来应是如此。” “呵,有点意思,那你便带些人去毒蝎门走一趟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派,没必要继续存在于世。”墨九骁语气危险,似那掌握生杀大权的王。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身劲装的蒙面青年退下后,墨九骁目光轻抬,望着某人先前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 子夜的街巷,安静异常,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入睡,只有刚甩掉某个男人的姜羽朝还坐在别人家的屋顶上赏月。 许是因为下午睡太久的缘故,她现在非但没有任何困意,反而觉得精神抖擞,所以干脆在这里吹吹夜风,平静一下内心,顺便想想明天应该做点什么。 景王殿下那边,暂时就不去打搅了吧,狗皇帝给他安排了那样一桩烦心的婚事,他大概也不想见客。 而且小岸目前有子亦陪着,应该不会吵着要过去。 “给我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找出来!” 一道暴怒的声音在街的另一头响起。 抱着吃瓜的心态,姜羽朝迅速起身准备看戏,却发现,此刻有一抹肥大的身影正挎着包袱匆忙而又艰难地往这边跑。 “呼呼——” 喘气的声音连屋顶上的姜羽朝都听到了,可见是累得够呛。 没过一会儿。 那人便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后,十分费劲地躲进了旁边的水缸里。 这前脚刚躲好,后脚就见一帮家丁举着火把慢慢搜了过来,在家丁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留着胡子、满脸怒容的中年男人。 看来刚刚的话就是出自他口。 姜羽朝淡淡扫了眼那个水缸,手中折扇啪地一下甩开:“这大晚上的,不知各位因何事这般兴师动众,小爷好好的赏月兴致都被你们破坏了。” 闻言,众人齐齐抬头看去,一眼惊艳,只觉屋顶上的少年清冷出尘,宛如披着圣光而来的仙人! 如此气质,连中年男人都觉得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于是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赔不是。 “深夜打扰公子,是我们的不对,奈何家中爱女突然失踪,我这当爹的心里着急,不得不赶紧出来找人。” “爱女?”姜羽朝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对,一个长得肥头胖耳的姑娘,不知公子可有看见?” “噢,原来是她啊。”姜羽朝露出一记略有深意的笑,用折扇指着右边的方向吐出三个字:“南水街。” “多谢公子!” 中年男人毫不怀疑,立马带着家丁们往另一条街奔去,很快便走没影了。 可即便如此,水缸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姜羽朝眉头一挑,飞身翩然落至,随即用折扇轻轻敲了敲缸口,笑道:“人已经离开了,你还不打算出来吗?刘明珠小姐。” “……” 一张肥嘟嘟的大脸盘子慢慢探了出来,模样看起来小心又无措。 “他们真的走了吗?” “真的。”姜羽朝勾唇。 这刘明珠虽然过度肥胖,但看着倒有几分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惜,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第25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谢你帮我支开他们,不然我可能真要被抓回去。”刘明珠说罢,准备起身从缸里出来,不想肚子上的肉太多,直接卡在了缸口。 “……” 姜羽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看着眼前之人为了出来而努力到脸部涨红的样子,微叹一声后,手中折扇猛地一敲! 咔嚓! 咣! 水缸破了。 里边所剩不多的水流了出来。 这时姜羽朝才注意到,刘明珠的下半身几乎已经湿完了,那个包袱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凉,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刘明珠摇了摇头,用力将湿湿的包袱抱紧,模样有些难过:“不用,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为何?” “因为,因为皇上把我许配给了景王……” “你不喜欢吗?” 姜羽朝唇边泛起一丝冷意,觉得眼前这人或许也跟别的姑娘一样嫌弃景王殿下残疾失势,所以才会半夜出逃。 不过这样也好。 你若跑了,还省得景王殿下费心思! 刘明珠并没有察觉到姜羽朝的变化,此刻她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自卑感。 “不是的,我很喜欢,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他也不可能看上我。偏偏这门婚事是皇上作主,他无法违抗圣上旨意,所以我便想着,如果我失踪了,这门婚事是不是就能作废,这样是不是就能帮到他。” 说着说着,刘明珠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其实我真的……很舍不得这个机会,我是想嫁给他的……” 宁静的夜晚,夜风习习。 其貌不扬却拥有一片赤子之心的姑娘哭着道出内心的心酸。 这个气氛上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让姜羽朝直接愣住了,她神情复杂的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是她误会了。 没想到刘明珠居然是这般善良的姑娘。 为了成全景王殿下,逼着自己主动放弃这门亲事,甚至将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假如她真的嫁进景王府,肯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会事事为景王殿下着想。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单相思对刘明珠来说,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狗皇帝。 你伤人不浅啊。 姜羽朝抬手替刘明珠擦了擦眼泪,声音难得对外人柔了几分:“别哭了,回家去吧,外面的世界危险重重,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受欺负。” “我不想回去……” “听话,景王殿下足智多谋,肯定有法子让皇帝收回成命。” “真的吗?”刘明珠有些动摇。 “真的,你可以不信别人,但一定要相信咱们的战神王爷。” 姜羽朝摸摸她的头,打算用这充满爱与温暖的举动抚平刘明珠心里的伤痛。 但是她忘了,她现在可是‘男儿身’! 刘明珠平时因为病症极少与人往来,更没有哪个男子愿意同她讲话,如今突然有位好看的‘公子’这般亲密相待,她自然会感到害羞。 “既、既然你都这样说,那我便回去等消息吧,谢谢。” 说完,刘明珠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跑了。 那一身肥肉duangduagn的,看起来憨的可爱。 姜羽朝轻笑,越发觉得此人顺眼,可下一秒,她又换上了一副沉思的表情。 不知道景王殿下会不会因为这门婚事迁怒于刘明珠,从而对刘明珠这个无辜之人下手…… 到底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她可舍不得她死。 那便管一次闲事好了。 *** 清晨。 太阳刚冒头。 圣月京都内已是一片热闹非凡。 姜羽朝坐在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听着楼下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聊八卦。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当自己是在听人说书,找找乐子。 直到—— 他们突然提起一个讨厌的名字。 恒王! 姜羽朝眸光微寒,手中杯子咚地一下放在桌上。 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姜小岸和子亦齐齐一怔,旋即将目光看过来。 “娘亲,你怎么了?” “谷主,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姜羽朝未语,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吃,不必多问,自己则全神贯注的听着楼下那帮人的谈话。 “这恒王也不知道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伤成那样,据说命都差点没了!” “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兴乱讲啊,当心给你抓起来。” “什么听谁说的,昨晚恒王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不知道?你怕是又睡成死猪了吧!” “嘿!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不爱听能咋地,有种你咬我。” “……” 见话题结束,姜羽朝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于是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是巧合吗? 昨晚那个男人跟芸妃有过节,他一出现,楚越这个当儿子的就受了伤。 难道是杀鸡儆猴? 呵! 看来一个人的软肋确实不能让人知道,否则…… “娘亲,我之前听两位大姐姐说,京中有个地方叫思卿园,是个游赏之地,里边百花争艳百鸟争鸣,特别好玩,你陪小宝贝去看看好不好?” 姜小岸眼里亮闪闪的,满是期待。 “思卿园?”姜羽朝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记得这是一位痴情人为了自己的爱妻花了八年时间建造的专属游园,从不对外开放的,咱不能去别人的私人场地打扰。” “可是那两位大姐姐说,今日巳时可以去玩。”姜小岸两手托着下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姜羽朝有些不解。 当初思卿园的主人明确表过态,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外人进去糟蹋他的游园,他的游园只允许爱妻踏足。 为何今日却…… 察觉到姜羽朝的疑惑,子亦便解释道:“思卿园的主人喜得一子,为了庆祝才将思卿园限时开放的。” “原来如此。”姜羽朝点头,随后揉了揉姜小岸的小脑瓜:“那等到巳时的时候,咱们便去那里走走。” “好!” …… 与此同时。 远处空荡无人的街巷中。 衣着华美的女子被两个蒙面人逼至角落,脸上满是惊慌无措的神情。 第26章 把刘明珠推下湖 “你、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想持刀行凶不成?再过来我喊人了!” 说话间,女子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用尖锐的一头对准他们,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壮胆。 可没过一会儿。 她的手却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簪子都差点没拿稳。 蒙面人顿觉好笑:“姑娘不必害怕,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已。” 说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信封上的字迹娟秀飘逸,应是姑娘家所写。 女子当即愣住了,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做到这份儿上就只是为了送个信,但犹豫再三后,还是接了过来。 “你们是谁的人啊?”她问。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女子不满皱眉,许是觉得对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们找我帮忙,却又不让我知道我所帮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哪有这样的啊!”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你若是嫌命长,那告诉你也无妨。”另一名蒙面人说着,缓缓将别在后腰的钢刀抽了出来。 那钢刀锃亮锃亮的,还冒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见血一般。 女子当即吓得不敢再多嘴,只得乖乖把信打开。 这、这是?!!! 看完信的女子瞳孔震惊,脸上的表情愤怒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们太过分了,居然让我去干这种事情!凭什么!” “就凭你们母女俩有把柄在我们主子手上。” “什、什么……”女子瞪大眼睛。 “姑娘还是乖乖照做吧,只要动作干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待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说完,两名蒙面人无情离去,独留女子一人失魂般的滑坐在地上。 …… 转眼。 巳时已至。 偌大的思卿园内已经到了不少结伴同行的游赏之人。 姜羽朝三人也在其中。 看着满园子争相斗艳的花,还有相互嬉戏的鸟儿,众人不禁感慨,此处真是如诗如画,美好的让人舍不得破坏分毫。 难怪思卿园的主人不愿将这里长期开放。 理解。 太理解了。 要换作他们,他们也不愿意! “哥哥,这里的景色居然跟咱家不相上下诶,好好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蝴蝶可以捉。”姜小岸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下观望。 而他口中的‘咱家’,自然是指日月谷。 “有没有蝴蝶我不知道,你头顶那只鹦鹉似乎对你挺感兴趣的。”姜羽朝微微仰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鹦鹉?是会说话的那种鸟吗?” 姜小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低低的枝丫上,有一只鸡尾鹦鹉正歪着脑袋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大约过去十秒左右。 “傻子。” 鸡尾鹦鹉突然开腔。 “???” “你居然骂我!” 姜小岸气鼓鼓地叉着腰。 “傻子。” “还骂,信不信我一会儿把你鸟毛拔了,做成烤鹦鹉拿去喂猪!”姜小岸奶凶奶凶的说道。 “你就是傻子,有本事打我呀!来呀来呀!” 鸡尾鹦鹉站在枝丫上挑衅,仿佛一只血脉纯正的二哈,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给逗笑了。 子亦也不例外。 但他身为下属,实在不好笑话自己的小主子,所以只能憋一会笑一会。 可偏偏。 他笑的时候被姜羽朝和姜小岸同时抓个正着。 “……” 突然觉得刚刚那一幕好像也没那么有趣了。 好笑吗? 一点也不好笑! 为了避免挨罚,子亦打算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一番完美的解释,可嘴巴刚张开,连个音都没发出来,姜小岸就哼哼的牵着自家娘亲走了。 “诶?少谷……小公子,您等等属下!”某护法赶忙追上去。 这时候一定要把少谷主哄好,万一回去真被罚了,少谷主还能帮着说几句话不是? 子亦心里悄悄打着小九九。 渐渐的……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一个人都看不见,大多都还停留在后面欣赏美景,或者逗鸟。 前方,有一面小湖泊,湖泊旁稀稀疏疏的种着几颗柳树,以花卉灌木和石头点缀,看起来相当不错。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错的地方,竟让有的人起了恶毒的心思! 远处。 肥头胖耳的姑娘站在湖泊边,一副闷闷不乐有心事的样子,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正蹑手蹑脚地靠近,一双手马上就要将她推进湖中! 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之前被蒙面人找上的那名女子? 此时此刻。 女子脸上的表情很是紧张,但紧张中似乎又带着两分激动。 刘明珠,你可不能怪我,是别人想要你的命!念在姐妹一场,我以后会给你多烧点钱的,保证你在九泉之下不会饿着冻着! 所以—— 去死吧! 女子眼中的情绪有些疯狂,手按在刘明珠宽胖的背上猛地一使劲! 结果刘明珠纹丝未动。 “……” 怎么会这样? 女子不敢相信。 就刘明珠这人见人嫌的大体格子,居然还有保命的作用? 她偏不信这个邪! 女子抬起手,抱着必定成功的决心打算二次推人。 不料,刘明珠却在此时突然一个转身,吓得她当场懵圈,停在半空的两只手就这么一直僵着,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大姐,你……” 刘明珠话刚出口,视野中一下闯进一抹熟悉的白影,让她顿时心生欢喜,连忙朝姜羽朝挥了挥手。 “公子,好巧啊!你也来思卿园散心吗?” “没错。”姜羽朝步履悠悠而来,似笑非笑却带着一丝威慑力的目光缓缓从女子身上扫过,佯装不知的问:“这位是?” “这是我家大姐,刘明娇。”刘明珠赶紧介绍。 “哦,刘明娇啊。”姜羽朝轻笑。 “小爷听说名字里带娇字的一般都是美人,看来此话果真不假,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心地善良的美人呢?还是蛇蝎心肠的美人?” 许是听懂了姜羽朝的话外音,刘明娇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脚步也因为心虚而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糟了…… 看来刚刚她想推刘明珠溺水的事情被这少年发现了…… 现在该怎么办? 第27章 跟景王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 刘明娇觉得自己实在无法面对现在的状况,只得颤抖着嘴唇说道:“明、明珠,大姐突感身体不适,先回去歇着了,你玩够了就自己回家。” 说完。 她提着裙摆慌慌张张地跑了,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与此同时。 暗处也有了某种动静。 姜羽朝敏锐察觉,白皙好看的脸上当即多了一抹冷色。 “子亦。” “属下明白!” 高瘦的身影如一道残影掠过,转眼不知去向。 再看看那边逐渐跑远的刘明娇,慌张的姿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笑,突然脚下一绊,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啊——” 吃痛的叫声尖锐无比。 刘明珠想要上去扶她,却被姜羽朝阻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刚刚想对你做什么。” “我……” “善良过头可不是件好事,早晚会害了你自己。”姜羽朝淡声说道。 要是一个对你起了杀心的人你都能像个圣母似的原谅她,那你简直无可救药、死不足惜! 不过那刘明娇也是个蠢货。 比猪还蠢。 都不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本事,就敢在公众场合害人,你那脑子里装的水怕是能灌满整个大西洋。 就这点道行,不如回家洗洗睡吧。 刘明珠一双肉嘟嘟的手在身前慢慢绞动着,看起来特别纠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她到底是我姐姐。更何况……嫡庶有别,身份上的差距便注定了我会低她一等,即便知晓她要害我,我也不敢怎么样。” “那是因为你傻。” 姜羽朝也不打算多说其他的。 对于一个旧社会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女人来说,哪怕你嘴皮子都磨烂了,人家也不见得能听进去。 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这话确实没错。 可别人都想置你于死地了,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你以为你的忍让和善良能感化对方吗? 不! 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今日刘明娇没能得逞,他日肯定还会另寻机会下手,到时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公子,其实我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 “你先等会儿。” 姜羽朝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日月谷独有的暗号声,心知是子亦那边有情况了,便立马打断了刘明珠的话。 “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在刘明珠疑惑的目光中,带着姜小岸去了暗处,而后便见一名后腰别着钢刀的蒙面人被子亦按押在地,那双冰冷的眼睛里还带着强烈的愤怒和杀意! 尤其是在看到姜羽朝时,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撕碎! 见状。 姜羽朝踱步上前,蹲下身用折扇抬起他的下巴,轻笑着说:“一见我就这么激动,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切!” 蒙面人似乎不太想搭理她,别开头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落到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话音刚落。 啪! 脑袋上迎来一巴掌。 “对我们大公子客气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呢?要不我先把你这张臭嘴割下来喂鱼?”子亦威胁道。 “哼!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吓唬?你们大公子坏了我家主子的好事,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他的!”蒙面人不屑道。 “你——” “好了,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俩斗嘴的。”姜羽朝起身,挥扇示意子亦放人,脸上也再无之前的笑意。 她明白刚刚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正想要刘明珠性命的人并非刘明娇,而是…… 唉。 姜羽朝轻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刚被放开的蒙面人:“你是景王殿下的人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猜到景王殿下会这样做,但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 借刀杀人的确是个好法子,既不用脏自己的手,又能除掉想除掉的人,本是一举两得。 可惜。 这‘刀’太钝了。 若是换把锋利的,她或许都没机会撞见之前的那一幕,刘明珠早给淹死了,就算皇帝追问起来,也可说是失足落水,反正又没人证。 蒙面人一开始还对姜羽朝放过自己而感到错愕,可当听到她的话后,脸色立马又冷了下来,眼里满是戒备。 姜羽朝失笑:“不必紧张,我跟景王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只会帮他不会害他。刘明珠一事,我知你心中恼怒,但殿下想退婚,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你且回去如实禀告,剩下的交给我。” “我凭什么信你?” “嘿!你这人真是……”子亦作势又要一巴掌过去,却被姜羽朝警告的眼神吓乖:“咳!那什么,我家大公子可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讲信用的,不必担心哈!” 说完。 他像个好哥们儿似的用力拍了拍蒙面人的后背,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却是在疯狂发泄怒火。 可恶,都怪你,害得本护法又被谷主凶了!! 本护法拍死你!!! 姜羽朝哪里看不出子亦那点小心思,但也没拆穿,只朝蒙面人道:“你不信没关系,只需帮我把上面的话一字不差的传达给殿下就行,顺便再加一句,我下午有空。” 言罢。 她领着姜小岸跟子亦慢慢离去。 待回到湖泊。 发现这里居然围了不少人。 刘明珠的身影一时没瞧见,但耳边的哄笑声和某些刺耳的言语却迟迟不见停。 “死肥婆,老子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是不是皮痒找抽?” “哎哟,人家现在可是景王的未婚妻,身份高贵着呢,你要是敢打她,难保她不会跑去景王那儿告状哦~ “噗!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告状?就景王那个残废,能拿我怎样?” “肥猪配残废,哎呀呀,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此话一出,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可下一秒。 空气突然凝滞,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带着冰冷无情的杀意迅速蔓延,让他们瞬间噤了声。 “怎么不继续说了?”姜羽朝轻轻启唇,每一个字都仿佛透着彻骨的寒意:“小爷可还没听够呢!” 众人闻声,齐齐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然后立马就有不怕死的开口:“你算哪根葱啊!” 第28章 好讨厌的双标狗 “嘶——” 子亦和姜小岸同时吸了口凉气。 这可真是张飞穿女装,又狂又嚣张,你上辈子怕不是吃过熊心豹子胆,所以这辈子才如此的勇气可嘉! 啥也不说了。 兄台。 一路走好。 姜小岸右手包左手作祈祷状:“愿黄泉路上没有痛苦,这位丑叔叔,你安心的去吧。” “小杂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老子把你那张破嘴给撕……啊!!” 凶神恶煞的男子还没把话说完,忽觉胸口一痛,整个人便被一道强劲又可怕的力量打飞出去,迅速掉进湖里。 嘭! 水花四溅! 湖中的鱼儿受到惊吓,立马四下逃散。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导致湖边那些人都看呆了,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救、救我!!!” 男子在水面上拼命扑腾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沉下去一般。 姜羽朝冷笑:“不用喊了,这里没人能帮你!” 狗胆包天不知死活的东西,前脚刚骂完刘明珠和景王殿下,后脚又对她的宝贝儿子口出恶言,你是真的活够了! 本谷主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世间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位公子,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而已,你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旁边打扮华丽的千金小姐有些看不惯姜羽朝的做法,于是便赶紧站出来,像个正义之士般指责她的不对。 姜羽朝着实觉得可笑:“这时候装什么正义使者呢!少恶心人了,自己是怎样的一副嘴脸自己心里不清楚?” “你什么意思?有种再说一遍!!”千金小姐瞬间被激怒。 “诶呀,这就生气了?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不好听的话而已,至于吗?”姜羽朝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调调将对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而后拨开人群来到了刘明珠面前。 此时此刻,刘明珠就坐在地上,看起来很是狼狈,原本好好的发型不知被谁扯得一团乱,像个草窝一样,脸上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看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姜羽朝却并未因此同情她,只是淡淡道:“自己起来。” “公子……” “起来。” “……” 刘明珠鼻子一酸,有些想哭,但最终还是将这股情绪忍下,自己慢慢站起身。 因为身体过于肥胖,起身的时候有些吃力,那些人见了便忍不住发出嘲笑的声音。 “要我说呀,你以后还是别出来了,省得再让大家看笑话,侍郎府和景王府可都丢不起这个人。” “一个面容丑陋的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姜羽朝直接开怼。 “骂谁丑呢!!”黄衣姑娘怒道。 “骂你。” “我跟刘明珠说话,有你什么事?”黄衣姑娘言罢,好像突然猜到了什么,皮笑肉不笑的又道:“你这般护着景王的女人,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真可怜,脑子本是个日用品,你却非要拿来当装饰品,但凡有点智商,你都说不出刚才那番话。”姜羽朝鄙夷道。 “你!!” “别你啊我的,火气这么大,不如下去降降温吧,正好水里那位太孤单了,你俩做个伴。” 话音刚落,黄衣姑娘就被某护法一脚踹进了湖里。 “啊!!来人!快来人啊!救我!我不会水!!” “不不不,先救我!先救我啊!我快撑不住了!” 一女一男在水里隔着两米的距离疯狂嚎叫,可是却无人前去施救,没过一会儿,那男的便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水,身体慢慢沉了下去。 这一幕可没给大家吓坏。 “快!快去救人!” 之前指责姜羽朝的千金小姐赶忙吩咐旁边的奴才,吩咐完后还不忘继续指责姜羽朝:“你的心可真恶毒!” “呵,恶毒?”姜羽朝用折扇轻轻抵着下巴,微敛的眼眸透着几分嘲意:“你们对刘明珠口出恶言,还随意践踏她尊严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恶毒呢?” “大家说她几句又不会要她的命,但是被你扔进水里的那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溺死!” “可是大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承受不住你们的言语攻击,自杀了怎么办?”姜小岸咬着手指说道。 “因为几句话就自杀?那只能说刘明珠太脆弱了,关我们什么事!”有人突然插进一句话。 “哇!好讨厌的双标狗!!恶心心!”姜小岸生气了。 “臭小子!你——” 那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接收到姜羽朝充满寒意的目光,吓得立马噤了声。 而旁边,刘明珠从一开始被黄衣姑娘嘲讽过后,就一直没勇气抬头,那泛红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可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那些伤人的话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每听一次,心里都会难受到窒息…… 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胖,她就活该遭受这些吗? 刘明珠只觉心里一阵阵的犯疼,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再回想起刘明娇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难过的无法言喻。 “公子,咱们走吧。” 刘明珠的声音中带着哀求。 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只会徒增伤悲…… “他们这般欺你辱你,你还打算忍?”姜羽朝微皱眉。 “我……”刘明珠回答不上来。 而正是这副卑微又可怜的样子,让某人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和继续惩治那些人的心情。 也罢。 就这样吧。 反正是刘明珠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没资格干涉太多,以后是死是活,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姜羽朝眉目淡淡:“我还要在思卿园呆一会儿,你若是想回家,便自己回吧。小岸,过来,咱去别的地方玩。” “好的哥哥!”姜小岸笑嘻嘻的奔过来扑进她怀里,随后举起两只小手撒娇:“要抱抱——” 小娃娃的声音又奶又软,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成可爱的月牙,让人忍不住想要猛亲两口。 即便是刚刚那些对刘明珠恶言相向的人,此刻也对这种软萌好捏的小奶娃没有抵抗力! “那什么,小朋友……要不让哥哥抱一下?就一下!”有人已经期待地搓起了手掌。 “我不要!你是坏人!” “太伤人了QAQ” “哼!我可不是那种随便让人抱的小孩。” 话音落。 姜小岸已经被姜羽朝抱进了怀里,立马开心地摇起了小脚脚。 “还是哥哥的抱抱最舒服啦!” 姜羽朝闻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先前的不快瞬间一扫而光。 这时。 子亦提醒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第29章 要好好跟帅叔叔培养感情 “谷主,已经午时了。” “不急,今天并无特别的安排,再陪小岸玩会儿。”姜羽朝说着,提步往另一边走去,逐渐远离人多的地方,似乎也将刘明珠这号人抛之脑后了。 “可您晚点不是要去景王府吗?”子亦不解。 特意跟蒙面人说下午有空,无非就是料到景王会对蒙面人传达的信息感兴趣,所以才将自己何时空闲的消息一并送达。 如此,景王就可以在指定的时间段内邀您过府详谈。 但具体是哪个时辰…… 那就说不准了。 “景王府?”姜小岸两眼放光,连忙搂着姜羽朝的脖子说道:“娘亲想念帅叔叔了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姜羽朝微微勾唇。 “我就知道,像帅叔叔那么有魅力的男人,娘亲怎么可能真的不爱呢?小宝贝当初可是一眼就看上他了。”姜小岸骄傲叉腰。 “???” 子亦在后边听的云里雾里,满脸懵逼,活像一只找不到瓜的猹。 什么情况! 为何少谷主那些话听起来如此奇怪? 难道谷主和景王…… 我靠! 不会吧? 谷主才来圣月国几天啊! 而且景王如今是个残废,要啥没啥,怎么配得上咱们绝世无双的谷主大人? 子亦越想越觉得离谱,脑子一热,直接就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直接将母子二人吓一跳。 姜羽朝眉眼狠狠一抽,扭头像看白痴似的望向他:“你脑子卡bug了?咱哪儿来的亲事!” “啊?没有吗?”子亦挠头。 “没有!” “那少谷主刚刚说的那些……” “嗯???”姜小岸乖巧歪头,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绽放着天真无邪的光芒。 “呃,没事,是属下误会了!” 少谷主突然把一个男人跟谷主扯到一块,还谈什么爱不爱的,真的很容易让人多想。 而且—— 谷主当初来圣月国的目的明明只是为了抓捕蛮音,为许老解蛊,可如今却把心思用在了景王身上,千方百计的要帮景王退婚。 嘶。 果然还是有问题! 以前的谷主何曾为了一个男人这般上心过? 除非有利可图! 但景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握兵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还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谷主花心思去换取? 总不能无条件帮忙吧! 那不符合谷主的性子…… “子亦哥哥,走啦!你再发愣就追不上我们了!”远处的小娃娃在自家娘亲怀里欢快地挥着小手,稚嫩的叫喊声听起来格外清脆,让某护法一下便回了神。 “噢!来了!” 子亦赶忙抛去脑海中的种种猜想,脚底跟抹了油似的飞快奔过去。 幽静的小道上,树影婆娑。 清风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拂面而来。 尽管现在已经午时了,却仍有不少人在思卿园中不知疲倦的结伴游赏,唯有那抹胖胖的人影独自走在相反的方向,一路受尽嘲笑…… 许久之后。 姜羽朝三人也回到了客栈。 刚吃完午饭不久,景王府的人便找上门来了。 此时此刻,那奴才就站在天字号房外,姿态瞧着甚是恭敬:“公子,奴才是奉景王殿下之命,来请您过府一叙,不知公子现在可有时间随奴才走一趟?” “有,你等一下。” 床上侧躺着的某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娃娃不必再给自己揉腿。 “下午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不必等我。” 说完,姜羽朝直接翻身下床,迈着无比悠闲的步子来到桌前,拿起扇子准备去开门。 而就在这时。 身后响起了那道稚嫩又欢快的声音:“娘亲要好好跟帅叔叔培养感情哦,小宝贝看好你,比心。” 轻松的氛围带着一丝温馨,让姜羽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她回过头,温柔的眼眸中映着姜小岸比心的样子,更是忍俊不禁:“想什么呢?我是去谈正事的。” “哎呀,我懂,我懂的。”姜小岸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你们大人不管干什么都叫正事。”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教过你。” “师祖说的。” “……” 姜羽朝挑了挑眉,没再继续回话,只吩咐了子亦两句后,便跟外边的奴才走了。 一路平静。 到了景王府,她就被泊风带去了清澜居。 这清澜居是景王殿下的院子,平时不用来会客,奈何今日特殊,所谈之事不宜被旁人听到,所以楚淮安便打破规矩,将人带到这里见面。 “到了,我家王爷就在里边等你。”泊风道。 “多谢。” 姜羽朝点头,提步欲要往里走去,可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朝泊风露出一记意味深长的笑:“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说完。 她心情大好的走进了清澜居。 泊风顿时脸一黑。 自己明明已经把气息收敛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看来此人果真不简单! 生意人? 哼! 别以为你的手下随便说个身份就能糊弄过去,主子早晚会把你的来历调查清楚,等着瞧吧! 泊风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惹。 而姜羽朝进入院子后,很快就见到了轮椅上的美男子,他清冷安静,淡漠如水,好似遗世独立的神。 不得不说,气质这种东西,有时比颜值更吸引人! 姜羽朝把玩着扇子,步履轻盈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刚开口准备打招呼,却发现景王殿下正在闭目养神。 苍白的容颜依旧俊美非凡,看起来有几分虚弱,她虽不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心疼。 看来给景王殿下治伤的事情得尽早提上日程了。 姜羽朝在心里暗暗计划着,随后便蹲下身,安静欣赏眼前如天神一般美好的男子。 可下一秒。 原本平静的楚淮安却突然皱起眉头,额间逐渐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瞧着十分痛苦。 姜羽朝察觉不对,倏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 殿下为何会这样? 难道是以前受伤的时候落下了什么病根,现在复发了? 姜羽朝拧眉,迅速伸手拍了拍楚淮安的肩膀,想要把人叫醒,结果却发现,他的体温很不正常! 第30章 你还我家王爷的清白 哪怕隔着一层衣服,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烫人的温度! 真的很烫很烫! 这不得把人烧坏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姜羽朝想要出去通知外边的泊风,叫泊风请个大夫过来。 不曾想,楚淮安却在这时猛地睁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是不想让她离开。 “殿下,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只见楚淮安眉心狠狠一皱。 “咳咳。” 一缕黑血随着他的两声轻咳,从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姜羽朝瞳孔一怔。 他这是中毒了? 可为何偏偏在这种时候…… 算了,这个问题等会再想,先给景王殿下解毒要紧! 姜羽朝从楚淮安滚烫的掌中抽回手,取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一粒解毒丹喂进他嘴里。 “咽下去!” “……” 楚淮安脸色煞白,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迟迟不见吞咽,由此可见,他对这药根本不放心! 毕竟眼前之人于他而言还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陌生人给的东西,怎能随便乱吃? 尤其是在这种危急关头,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姜羽朝何等聪明,自然一下就猜到了楚淮安不肯乖乖吃药的原因。 可景王殿下眼睛看不见,她没法通过自服丹药的方式来证明这药没问题,那便只能…… “殿下,得罪了!” 姜羽朝捏着楚淮安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然后迅速将另一颗解毒丹弹进他的喉间,逼着他咽下去。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毫无难度。 可紧接着。 某人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不为别的,只因轮椅上的美男在被她逼迫过后,模样看起来更虚弱了,虚弱到让人想要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姜羽朝沉默。 姜羽朝开始反思。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于粗鲁。 甚至…… 像极了一个欺凌弱小的恶霸…… 咳! 姜羽朝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殿下,我刚刚给你吃的是解毒丹,不是什么害人的药,你大可放心。” 殿下出身皇家,自小便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所以她能理解他的多疑和敏感。 毕竟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不可能有心性单纯之人。 除非是个傻子! 楚淮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抹去嘴角的血,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又随意的动作,却有着说不上来的诱惑力。 他苍白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亦看不出喜怒,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在此时慢慢舒展。 看来解毒丹起效果了。 姜羽朝颇为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俯身问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楚淮安淡淡点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无力:“你又救了本王一回,多谢。” “殿下无需客气,我说了,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 “条件。” “嗯?” “你的条件。” “没有。”姜羽朝笑着吐出二字,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眸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殿下莫不是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难道不是?”楚淮安面无表情。 他不信这世间有真正的好人,更不信有人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尤其是这种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家伙! 实在可疑! 若你光明正大的以交易的方式说出你想要的东西,本王还能敬你几分,可你要是玩弄心术,暗地里算计,那就莫怪本王不留情面。 姜羽朝深深感受到了景王殿下的不信任,却也不恼,因为换作是她,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别人。 不过…… 殿下这副严谨又冷漠的样子真是可爱,好想逗逗他。 姜羽朝起了坏心思,故意道:“既然已经被殿下看穿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我接近殿下的确有所企图,只不过嘛——” “不过什么?”楚淮安语气微凉。 “我图的是殿下这个人。” 姜羽朝在他耳畔吐气,轻柔的语气暧|昧到了极点。 刹那间。 景王殿下绷紧身子。 冰冷的俊颜上浮现一抹怒意。 “胡闹!!!” 要不是被气得太厉害,楚淮安都不知道自己这副病弱之躯还能发出如此铿锵有力的声音。 就连外边的泊风都听见了! 泊风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一黑刀一拔,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清澜居。 主子一直都很擅长情绪管理,可如今却突然失控,肯定是那个家伙对主子做了些什么! 可恶! 你给我等着! 看我不一刀劈死…… 内心的腹诽还没结束,泊风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惊吓的画面,整个人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般,身体狠狠的僵在原地,连握刀的手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简直放肆!我家王爷拿你当客人,你却……你却……你无耻!!!” 泊风怒火中烧的指着还在调戏景王殿下的某人,因为两人距离过近,远远望去那叫一个‘基情满满’,气得泊风脑子一热,差点没冲上去给她两刀! “噗——” 姜羽朝实在没忍住,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然后。 泊风脸色更难看了,提刀就要上前干架。 “无耻之徒!你还我家王爷的清白!” “……” 楚淮安原本已经平复好心情了,结果泊风这么一开口,直接整个裂开,那张俊脸阴沉沉的,周身气息可怖,好像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一般。 泊风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 不过姜羽朝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 “殿下,你的这个下属太有意思了,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啊?” “?!!” 泊风愤愤磨牙。 你拿我当玩具呢! 还玩两天? 我玩你大爷! 泊风感觉自己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手里的刀开始蠢蠢欲动,饥渴难耐。 这时。 他看到自家主子打了一个手势。 泊风立即冷静下来,二话不说收起刀,转身离开了清澜居。 虽然此番没能给那人一个教训,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 而且—— 哼! 相信主子会给那人一点颜色看看的!! 第31章 大不了我对你负责 泊风走了。 姜羽朝也渐渐从刚才的爆笑中缓过来。 她一手撑在轮椅上,一手揉着笑疼的肚子,眼角晶莹的泪光隐隐可见:“殿下,实在抱歉,我没料到你的下属会突然进来,还闹了如此大的误会,我以后再也不逗你了,真的。”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一听就知道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没办法。 实在太有趣了。 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滑稽的一幕呢? 还说什么你还我家王爷清白…… 噗! 真是冤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不过调|戏景王殿下这种性子的人真的好好玩。 原以为他心如止水,面对世间万事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状态,没想到这般经不起挑|逗,跟个纯情的大男孩一样。 要不是那个下属突然闯进来,她或许还有机会看到殿下更为有趣的一面。 可惜了。 哎—— 听到姜羽朝的叹息声,楚淮安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冷着一张俊脸说道:“你要是还没玩够,本王可以帮你找些人来,让你玩到尽兴!” 闻言。 姜羽朝心下微惊。 然后赶紧像哄媳妇似的好声好气道:“殿下莫恼,我错了,大不了我对你负责。” “……” 一股阴郁的气息瞬间散开。 楚淮安抿了抿冰凉的薄唇,精致无暇的脸庞越发冷峻:“你似乎很擅长惹本王生气。” 他的语调听起来很危险,就好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要你的命! 可姜羽朝却不惧,白净好看的脸上反而爬上了两分略有深意的笑。 “怎么会呢?我对殿下的真心日月可鉴,殿下若嫌弃我是男儿身,那负责一事便让家妹代替,反正殿下也想退了与刘明珠的那门亲事,不是吗?” “……” 楚淮安静默不语,如玉般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在轮椅扶手上,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良久后,才听他缓缓启唇:“皇族向来不与商人通婚,这点你想必是知道的。” “自然。” “那你又何必提这种提议?令妹的身份,只怕没机会进皇家的门,皇帝更不可能为了她收回成命。还是说,你之前告诉泊风的身份本就是假的?” “真真假假,殿下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姜羽朝勾唇:“我知道你想让我主动坦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身份太早揭露,后面可就没惊喜了。” “是吗?”楚淮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气息。 “当然。” “那本王就等着你的惊喜。” 姜羽朝听完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看来殿下同意我的提议了。” 原以为还得再花些心思才能让他点头,没想到这般轻易,虽然她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打消疑虑。 不过无所谓了。 现在的她,只需要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入皇宫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景王殿下刚好可以给。 “你若能帮本王不费吹灰之力的退掉这门亲事,本王同意又有何妨。”楚淮安淡道。 费尽心机也要把自己的妹妹安排到他身边来,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请殿下等候七日,在这七日里,殿下不可再对户部侍郎府上的千金动手。” “只要她不碍事,本王自然不会动她。” 至于这个人为何如此在意刘明珠的死活,他也不想过问,反正只要最终的目的达到就行。 姜羽朝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可细细一想,这个话题到此也算结束了,实在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刘明珠对景王殿下的感情,连刘明珠自己都不曾透露过半分,一直悄悄藏在心底,那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擅自作主,替刘明珠转达这份情意? 还是不要管闲事了。 姜羽朝微敛着眸子,静静凝视着楚淮安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而后竟鬼使神差般的,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楚淮安当即身子一怔,像是有些不喜这样的触摸:“你……” “殿下莫要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体温是否已经恢复正常,虽然之前多有冒犯,但我的取向还是没问题的。”姜羽朝温声打断他。 不得不说,殿下这肌肤真是格外的光滑细腻,很难相信他以前居然是个带兵打仗的统帅。 “对了殿下,你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为保万无一失,你还是得请个大夫瞧瞧。” “嗯,本王知道了,你若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楚淮安面无表情的下了一道逐客令。 “这就开始赶人了?”姜羽朝挑眉:“殿下如此冷漠无情,我都要担心家妹的将来了。” “……” 楚淮安沉默数秒,然后淡淡道:“只要她不似你这般,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 姜羽朝微愣,抬起手中的折扇指着自己:“我咋了?我明明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翩翩美少年,怎么到了殿下嘴里,就给我嫌弃成这样了。” “美不美本王不知道,但确实挺嫌的。”景王殿下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殿下,我怀疑你在故意气我。” “不用怀疑,就是。” “……” 姜羽朝沉默叉腰。 他这是在为之前的调|戏实施报复吗? 不过也挺好的,至少在她看来,这样的景王殿下更加鲜活,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若自己能将他那颗麻木的心重新唤醒,那也是一件美事。 想到此,姜羽朝不禁笑了一下,那笑声低而好听,如三月春风般令人沉醉,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眸在此刻灿若繁星,煞是好看。 天色不早了。 是该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 姜羽朝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瓶,想了想后,直接塞进楚淮安手里:“这个解毒丹可解世间百毒,殿下你收好,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温凉的指尖无意从男子手上轻轻划过,酥酥痒痒的感觉顿时让楚淮安身子一僵。 他指腹缓缓摩擦着瓶身上清新淡雅的花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本王?” 明明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又何必…… “对我来说,它远没有殿下的安危重要。” 姜羽朝郑重的神色,楚淮安或许看不到,可那无比认真的语气,却叫人听不出半分假意。 第32章 景王殿下嘴还挺毒的 楚淮安一时有些恍惚。 世间多数人都是戴着面具而活,面具戴久了,就很难让人分清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以往的惨痛经历至今仍历历在目,所以他无法做到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军营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要是他当年也能像现在这样,对所有人都保留一份戒备,或许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想到此。 楚淮安握着药瓶的手微微紧了紧:“你的人情,本王不会忘记,但一码归一码,要是哪天你真做了对不起本王的事,本王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哦?”姜羽朝似乎起了兴致,两手撑在轮椅上俯身凑近他,低低笑道:“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可以在圣月十大酷刑中任意选一种。”楚淮安波澜不惊的说道。 “那可不行,小爷身子娇贵,哪里受得住这些?殿下,生而为人,还请善良。” “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劝自己善良。”楚淮安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两分鄙视。 “这能一样吗?”姜羽朝眨眼:“我杀的往往都是该死之人,对待该死之人又怎能抱有善心呢。” 就像楚越和秦霜儿。 这两人的生死其实早就已经捏在她手里了。 只不过,比起直接弄死他们,她更喜欢步步引诱,先把人逼上绝境,然后再欣赏他们痛苦挣扎的样子。 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而且有的时候,仇人也可以拿来利用,等利用价值没了,他们才算死得其所。 “你若哪天跟本王作对,你也会成为本王眼中的该死之人,所以没什么不同。”楚淮安一脸冷漠。 “殿下真无情。” “过奖。” “你这样会失去小爷的。”姜羽朝直起腰身,两手环胸,柔和绝世的容颜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本王瞧你脸皮比墙厚,想来不会这么容易失去。” “……”姜羽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水嫩光滑的脸蛋,然后嘴一撇道:“行,殿下你赢了,小爷这就回去把嘴上功夫练一练!” “要是练了还说不过本王,岂非更丢人。”楚淮安一本正经。 “我——” 姜羽朝哑口无言。 大意了。 没想到她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自己欣赏的男子堵得无话可说! 啧!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原以为景王殿下只是性子冷清淡漠了些,结果…… 嘴还挺毒。 不过他能有这心情怼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心境也算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吧? 倒也不错。 姜羽朝眉目间爬上一抹愉悦之色:“殿下你可不能小瞧我,下回指不定谁赢谁输呢!太阳快下山了,我得走了,短期内咱俩可能无法见面,殿下要记得想我。” “油腔滑调。”楚淮安低喃道。 “殿下你在说什么?”姜羽朝倏地凑过去,模样颇有些古灵精怪的。 “没什么,本王乏了,好走不送。” 楚淮安说完,缓缓阖上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美好,像那画中的仙人一般。 见此,姜羽朝也不舍得再去打扰,干脆就这样静静的欣赏他的睡颜。 不经意间。 她的视线扫过景王殿下放在怀里的那只手,那个装着解毒丹的小药瓶始终被他紧紧的握在掌中。 或许在某一个瞬间,他是有信过她的吧。 姜羽朝勾唇,微敛的眸光多了两分柔和:“殿下以后切记要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后面的尾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听起来多了几分不真切的缥缈感。 清澜居内。 短暂的有了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 待楚淮安睁开眼,身旁早已没了那抹翩翩白影,只余夏风相伴,带着一抹复杂的感觉拂过心间。 …… 另一边。 姜羽朝离开景王府后,本打算直接回客栈找姜小岸他们,可猛然间,她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立马掉头去了恒王府! 此时此刻。 她就坐在楚越卧房的屋顶上,一手托腮,一手摇扇,模样好不悠闲。 就是耳边一直有道愤怒的声音跟苍蝇一样响个不停,感觉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一群饭桶!” “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那么多人居然连个刺客都抓不住!” “你们是不是非要气死本王才甘心?!!” 楚越面色阴鸷又虚弱的坐在床上,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而有的伤口因为他情绪过于激动,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很快就将白色的绷带染红。 秦霜儿见状,连忙开口劝道:“王爷,您刚从昏迷中苏醒,不宜动气,这是臣妾特意吩咐厨房熬的补血养气粥,您尝尝?” “都什么时候了,本王哪儿有心思喝这些东西!”楚越眼神狠厉,一巴掌将她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啪—— “啊!” 滚烫的粥洒在秦霜儿的手上和身上,烫得她立马惨叫出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就掉了下来 “王爷,臣妾明明没做错什么,您为何要这般对臣妾?”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整个人看起来伤心极了,一副柔弱到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一干奴才这会儿也是大气不敢出,各个把头埋得很低,生怕丢了自己那条卑贱的小命。 近两年来,王爷的脾气越发古怪,对王妃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说是因为王妃一直生不出孩子,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哎……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想当初,王爷和王妃也是京中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那时候的王爷几乎事事都依着王妃,没想到如今什么都变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屋顶上的姜羽朝忍不住低喃道,一双好看的眼眸染着两分笑意。 虽然她早就看出楚越对秦霜儿不如从前,但没想到两人的情况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怕是连仅剩的那点感情都消耗殆尽了吧! 秦霜儿,这算不算是你的报应呢? 你曾经那般自信,觉得自己能够永远抓牢楚越的心,结果这才几年啊,你家王爷就不拿你当回事了。 啧。 真可怜。 “好巧,你也在这儿呢。”身后有道熟悉又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姜羽朝头皮一紧,扇子都差点掉了。 第33章 再遇他 她扭头一瞧,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脸上的鬼面具,张扬可怖又充满神秘感,面具下的那双眼眸幽深如古井,隐隐透着几分玩味。 “怎么又是你!” 姜羽朝顿时心生戒备,整个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跟只快要炸毛的猫儿一样。 墨九骁被她的反应逗笑:“你每次见到本座都这么激动,不妨说说,本座与你到底有什么仇?” 他是真的很好奇,好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 俗话说的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杀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可面前的少年对他根本没有仇敌间该有的愤恨,仅仅只是情绪激动了些。 还有昨天晚上。 他们的相处虽算不上多融洽,却也不糟糕,这哪里像有仇的样子? 姜羽朝眼神闪躲:“其实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小爷宽宏大量,决定不跟你计较了,你以后莫要再提。” 开什么国际玩笑,难道老娘要告诉你,我是因为不小心被你睡了,还生了个崽儿,所以才结的仇? 不行不行。 说不得。 这样不仅会暴露自己的女儿身,孩子还有被抢的风险! 而且…… 这种事情本身就难以启齿…… 墨九骁不是没有看出她眼里的不自然,但正因如此,他才越发觉得感兴趣,只是对方明显不愿说,他也就懒得浪费时间继续追问。 反正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慢慢弄清楚,何必急于一时。 墨九骁把袍子一撩,姿势霸气的坐在屋脊上,一只脚也顺带踩了上去,看起来像个惹不起的大爷一般。 “听说昨晚恒王遇袭,险些丧命于刺客之手,你来这儿不会是为了看他笑话吧?”他的语气有些慵懒,慵懒中似又透着一点试探。 “看他笑话犯法吗?”姜羽朝眉眼淡淡。 “不会。” “那不就得了。” 姜羽朝也懒得在他面前掩饰自己讨厌楚越的一面,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醉仙楼里,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不过…… 楚越受伤到底是不是这男人干的? 怀疑的目光缓缓瞥向墨九骁,墨九骁接收到这种眼神,立马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别这样看着本座,要真是本座动的手,你觉得恒王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那嚣张的言语,轻蔑不屑的眼神,好似睥睨世间万物的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虽然姜羽朝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那么问题来了。 昨晚险些要了楚越狗命的刺客究竟是谁? 对方是为仇而来,还是为了储君之位? 如今皇帝年过半百,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确实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了。 众王争储,可谓手段百出,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中宫皇后膝下无皇子,只有公主,无法继承皇位,而其他王爷在皇帝面前的存在感又很一般,所以有望入主东宫的,便只有楚越! 因为楚越的生母芸妃多年来盛宠不衰,这对他登上储君之位特别有利! 其他人若想多些胜算,就只能先将他除掉! 想着想着,姜羽朝的思绪飘远了,直到一抹高大的人影将她罩住,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时。 男人已经微微揭开了脸上的鬼面具,露出性感撩人的薄唇,恶作剧般的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姜羽朝顿时一阵恶寒,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你!” 正要发火,墨九骁却已远离,并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接着慢慢将鬼面具戴好:“小点声,当心被屋里的人听见了。” 得逞的男人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 姜羽朝真想一脚给他踹到邻国去。 本来她在恒王府看热闹看得好好的,结果这狗男人一出现,兴致都被破坏完了! 咋就这么烦人呢! 姜羽朝咬牙:“请你以后离我三尺远,否则别怪我不客……” 话还没说完。 墨九骁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屋顶的另一边躲起来! 紧接着。 下面便有两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徐徐走过。 他们眉眼间有着两三分的相似,年纪看起来相差不了几岁,一身的贵气,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成王楚睿和安王楚言! 两人同为黎妃所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你猜他们这时候来恒王府是为了什么?”墨九骁颇有兴趣的说道。 “跟我一样呗,这有什么好猜的。” 狗皇帝的这些儿子向来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如今楚越被重伤,刺客也跑了,不得逮着机会过来看场笑话? 就是不知道昨夜那个刺客跟他俩有没有关系…… 姜羽朝在屋顶上探头探脑的,等下边那两人进了屋,她才放心的站了起来。 下一秒。 耳边就传来了一道隐隐夹杂着嘲讽的声音。 “哎呀呀,没想到九弟居然被伤的如此严重,难道你这恒王府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不成?连个刺客都挡不住,我要是九弟你呀,就把他们全部处死,反正留着也没用。” “没有本王的允许,谁让你们进来的?!”楚越呵斥道。 “自然是你府上的奴才让我们进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楚睿站在床前,脸上笑的有些得意。 “滚出去!!”楚越眼神凶狠。 “别这么激动,我们也是好心来探望。” “再说一遍,滚出去!本王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 楚越说话声如洪钟,仿佛要把人耳膜给震破。 这让姜羽朝嫌弃的不行:“啧,不是说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吗?怎么还有力气大吼大叫的,那刺客是不是不行啊?” “噗——”旁边的墨九骁失笑:“你好像很失望。” “没错。”姜羽朝大方承认。 “本座倒是好奇,你为何如此讨厌他?” “……” 姜羽朝幽幽的睨了他一眼:“别想套我话。” 老娘跟你又不熟,干嘛啥事都告诉你? 自己一边玩去!!! 墨九骁狭长的眼尾轻轻一挑:“小东西脑子转得还挺快,下回别这么聪明,本座喜欢笨点的。” “滚。” 第34章 要不本座给你打两下出出气 老娘给你脸了是吧? 你喜欢啥样的关我屁事!!! “小孩子家家的怎可说这种粗鄙之语呢。”墨九骁俯身与她平视,面具下的眼眸含着薄薄的笑。 “我乐意。” 你家又不住太平洋,管这么宽干嘛! 还小孩子…… 以后我见了你是不是得经常唤你一声老东西? 姜羽朝撇着嘴,眼里闪过几分嫌弃。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越露出这种表情,墨九骁就越觉得有趣,总忍不住想要捉弄她。 “你知道这世间对本座不敬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想恐吓我?”姜羽朝两手环胸,下巴微抬,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呵,错了,本座是要罚你。” 墨九骁那带着一抹危险的话语刚落下,身子陡然靠得更近,凛冽的气息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网,令人喘不过气来。 姜羽朝心下大惊,脚步本能的迅速往后一撤,想要拉开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 紧接着。 她一愣。 好像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视线往后一瞥,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经退到了屋檐边,半只脚都踩空了,失去平衡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卧槽! 撑住啊! 掉下去就暴露了! 画面一度有些滑稽,让旁边的墨九骁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噗——” “需要本座帮忙吗?” 说着,他提步徐徐上前,在姜羽朝戒备的眼神中抬起手,指尖往她脑门上稍稍用力一戳。 “??” “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话音落,脚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急速下坠! 而下一秒。 两只纤细好看的手牢牢扒在了屋檐边上。 姜羽朝身体悬于半空,仰起的脸上表情皮笑肉不笑,带着两分怒意的眸子直直瞪着上面的男人。 “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 故意装出那副气势逼人的样子,还说什么要罚她,就是为了看她出洋相! 第35章 在恒王府大打出手 “小狼崽儿,你说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墨九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幽深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抹精光。 “哈?!” 姜羽朝心下微惊。 这狗男人为何突然说这些? 难道……她暴露了? 不应该啊! 当初为了不被人看出真实性别,她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不仅裹了束胸,就连耳垂上的耳洞都想办法遮盖了。 而且考虑到女子和男子的体型差,她所穿的男装也是比较显肩宽的,腰上还缠了几圈纱布增加腰围,让自己看起来不似女子那般娇弱。 子亦曾说过,这就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除非眼前的男人有一双火眼金睛,不然不可能发现! 思及此,姜羽朝暗暗松了口气。 身为前雇佣兵团团长,现日月谷谷主,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伪装术这般没信心呢?差点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乱了心神…… 墨九骁见她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警惕,一会儿又放松,表情如此丰富,难免觉得好玩。 小狼崽子似乎被吓到了。 怎么如此胆小呢? 墨九骁低笑,接着上面没说完的话继续道:“你要是个姑娘,本座就可以把你娶回家,天天欺负。” “……” 姜羽朝忍无可忍,脸上努力挤出来的那丝虚假笑容看起来阴沉可怖。 “世间美女千千万,你非得在我一个男的跟前说这些,咋的?是她们满足不了你吗?有病就趁早治,别跟个傻子似的跑出来丢人,小爷不是你爹,不会惯着你!” 她这番话明明语气不重,却处处流露着想要杀人的心情。 然而墨九骁却不以为意,甚至连眼中的情绪都未变分毫:“小狼崽儿一下变得这么能说会道,想来全是本座的功劳。” “哦,我还得谢谢你呗?” “应该的。” “滚!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姜羽朝一脚踹过去,却是意料中的被他轻松避开。 墨九骁有些得意:“连本座的衣角都碰不到,小狼崽儿,你还得回去多练练功……” 功字刚发出一个音,脚被一只白靴猛地狠狠踩住! 与此同时。 扇中的薄刃亦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墨九骁眼眸暗了暗,周身气息瞬变,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他便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眼里两分笑意,三分戏谑。 “你这只小狼崽儿怎么还带刺呢?” “……” “要不把绰号改成豪猪?” “我觉得你该去治治你的脑子!” 姜羽朝冷声说着,手一动,男人的脖子上便立马多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但墨九骁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你这武器不会淬过毒吧?” “哼,你猜。” “本座觉得淬过。” “猜对了。” “有奖励吗?” “棺材一副。” 空气突然安静。 墨九骁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而后看着她露出一记充满深意的笑:“也行。” 话音刚落。 姜羽朝便陡然感觉到一股危险又凶悍的气息,这气息挟着她从未见过的可怕力量迅速散开,毫不留情地将她震飞出去。 紧接着。 一道残影掠过。 墨九骁已然出现在她身后,节骨分明的手微微抬起,似要有下一步动作。 姜羽朝顿时眉目一凛,眼中杀意骤现,足尖轻点飘落而来的绿叶,凌空旋身一纵,拉开距离将手中的数枚暗器飞射而去。 咻—— 咻—— 咻—— 每一枚暗器都带着狠厉果决的气势! 墨九骁眼眸微眯,折枝为剑,只是一招简单的横扫,便将暗器全部打了回去! 叮! 叮! 笃! 暗器又被姜羽朝挥扇挡开,没入一旁的墙壁中。 此时此刻,两人好像都顾不上场合对不对,直接在别人的府邸大打出手。 空气紧张,气温骤降! 几道凶悍的气刃将飘零的落叶一分为二,从墨九骁的方向无比迅猛地逼向姜羽朝! 姜羽朝来不及多想,迅速飞身躲过。 待落至高墙。 啪! 手中折扇一开,地上的落叶在她的操控下如同杀人利器般袭向墨九骁! 动静之大,直接引起了整个恒王府的注意。 “什么情况!” “快过去看看!” 阵阵脚步声传入耳中。 姜羽朝目光一寒,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趁着墨九骁分身乏术之时,用意念将墙上的暗器收回,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暗器倒也并非什么稀罕物,只是她习惯抹除掉自己的痕迹,一切能让人查到她头上的东西,她都不能留! 姜羽朝翩然落至附近的屋脊上,回身凝望之时—— 嘭! 随着一声响动。 那些刚被男人聚集起来的落叶瞬间炸开,强悍而霸道的劲气扫向四面八方,将不远处奔来的奴才们吓得脸色大变,都还没看清墙头那人,便脚底一滑集体摔了个屁股墩。 “哎哟!” 一时间哀嚎阵阵。 等他们缓过来再次望向那面高墙时,墨九骁早已不见踪影。 …… 落日余晖褪尽。 天色渐暗。 客栈。 姜羽朝在小娃娃和左护法炙热的盯视中略显疲惫的坐了下来,身上还残留着少许打斗过的痕迹,气息也有一点紊乱。 子亦见状,赶忙将骑在自己肩上的姜小岸放下来,皱眉问道:“谷主,您遇袭了?” “什么?!” 姜小岸大惊,迈着小短腿就朝姜羽朝扑过去,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娘亲,你没受伤吧?你不是去找帅叔叔了吗?怎么会遇袭呢?” 那两只小手手紧紧揪着白色的衣袍,眼眶红红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姜羽朝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唇边勾起一抹温柔浅笑:“娘亲没事,只是回来的途中遇到两个坏人在欺负漂亮姐姐,娘亲看不过,就把他们打跑了。” “真的嘛?” “真的。” “娘亲,我只是年纪小,但我不傻。”姜小岸生气跺脚,模样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呵——”姜羽朝失笑,将他轻轻搂进怀里抱好,柔声细语道:“小朋友偶尔也可以笨点。” “我才不要呢!哎呀,娘亲你别转移话题,快告诉小宝贝,是谁欺负了你,小宝贝去帮你讨回来!”姜小岸拳头硬了。 第36章 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那副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家娘亲报仇的样子,让姜羽朝有些忍俊不禁:“就你这小身板,人家一根手指头就给你摁地上了,还是等你长大了再保护娘亲吧。” 虽说狗男人不怎么讨喜,但那一身强到离谱的武功却叫她不得不佩服,放眼整个天下,只怕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好在她和他算不上敌人,否则…… 姜羽朝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娘亲,我好歹也是跟师祖学过功夫的,你可不能小瞧我。”姜小岸骄傲叉腰。 “嗯?噢——是啊,我家小宝贝真厉害。”姜羽朝挑眉。 “娘亲你好敷衍哦。” “有吗?” “有,所以小宝贝要罚你!唔~先让我想想,罚点什么好呢?”姜小岸作认真思考状,随后眸光一亮:“有了!娘亲今晚必须给我两个睡前亲亲,还要讲两个睡前故事。” 这可是双倍的哄睡服务呢~ 赚了赚了! 看着小娃娃亮晶晶的眸子,姜羽朝心中一片柔软,眼里温柔的浅笑如春风般和煦。 “好,依你。” “嘻嘻,就知道娘亲最疼我啦。” 姜小岸搂着姜羽朝的脖子,像只小猫儿似的在她脸上蹭了蹭,然后扭头朝身后的某护法说道:“子亦哥哥,现在可以让掌柜把准备好的饭菜送上来了。” “好的少谷主。” 子亦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领着送餐的店小二回来了。 晚饭四菜一汤。 其中有三道菜是姜羽朝喜欢的口味。 因为小时候日子过得艰苦,导致她偏爱甜口的食物,总觉得吃了甜的东西,就可以让内心的苦痛消失。 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娘亲娘亲,这鸡汤好好喝呀,你快尝尝!” 小娃娃将手里的碗递过去,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就差没把‘你快喝’这三个字直接写脸上。 姜羽朝身子微不可察的怔了一下,随后迅速敛尽眸中那一抹因回忆而带来的苦涩,一手接过鸡汤,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果然是娘亲的贴心小宝贝。” 言罢,她缓缓将碗里的鸡汤饮尽,并补上一句:“确实很不错。” “是吧,要不再来一碗?”姜小岸提议:“记得师祖曾说过,饭前先喝汤,苗条又健康,如果汤喝的越多,娘亲就能越健康!” 噗。 姜羽朝被逗笑了,心中的那点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我咋就生了这么个会哄人开心的小天使啊。” 简直可爱到让她忍不住想要抱进怀里rua两下。 “嘻嘻,娘亲喜欢这样的小宝贝吗?”姜小岸调皮眨眨眼。 “喜欢。” “这个回答小宝贝爱听,奖励娘亲一个么么哒~”姜小岸迅速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给她疯狂夹菜。 “娘亲今天出去办事辛苦了,多吃点,要是饿瘦了小宝贝会心疼的。” 乖乖,这谁顶得住啊? 虽然这种情况对子亦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感慨。 少谷主年纪虽小,可心智却远远超过了许多年长的大孩子,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稚童该有的活泼调皮样,可到了该心思细腻之时绝不马虎。 以前许老就说过,这个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他真的很好奇,少谷主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跟谷主这种绝世无双的女人生孩子! 反正以谷主的眼光,对方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 酒足饭饱后。 夜里的更夫也开始打更了。 姜羽朝一边陪小娃娃翻花绳,一边跟子亦交代后几日的事情。 “明早我会带小岸离开圣月京都,七天后再回,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蛮音,切莫打草惊蛇,如有意外,见机行事。” “好的谷主。”子亦点头。 “蛮音就藏身在皇宫的永安殿内,如今是芸妃身边的大宫女,两人关系密切,且都会巫蛊之术,你自己多加小心。” “原来如此,难怪她遇事要往宫里跑!”子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本来蛮音就狡猾难抓,现在又多了个久居深宫的女人将她护在宫里,谷主若想得手,谈何容易? 可恶! 如此一来,许老的蛊毒什么时候才能解啊? 再过两日可就是第二次发作期了! 子亦捏紧拳头,想了想后又道:“谷主,您有没有法子可以将蛮音从宫里引出来?属下担心许老年纪大了,撑不了几回。” 姜羽朝摇头:“咱们这时候用计并非明智之举,那两个女人不傻,肯定能猜出来的,到时候非但无法引出蛮音,反而还会提高她的警惕心,往后要想抓人,就更难了。” “那……” “你或许还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跑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 “什么?”子亦顿时心头一紧:“这可如此是好,他摆明了是在故意躲着咱们。” “我知道。”姜羽朝轻叹着放下手中的花绳。 师父就是为了不让大家看到他蛊毒发作时的痛苦模样,所以才会不辞而别,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你派再多人盯着,结果也是一样的。 毕竟是日月谷的实力天花板,谁也留不住他…… 姜小岸见气氛有些不对,也不打算继续玩了,索性一下扑进姜羽朝怀里,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 “娘亲,我记得师祖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据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老爷爷,师祖离开日月谷,会不会就是为了去找这位老爷爷啊?”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 “老爷爷?”姜羽朝和子亦同时一愣。 “对呀。” “什么样的老爷爷?” “唔——我想想哈~师祖好像说过,他是个怪人,不仅模样怪,脾气更怪,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住在深山里,很少下山走动,师祖也好久没见过他啦。” 闻言,姜羽朝和子亦皆是沉默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许老口中听说过这号人物! 不过姜小岸会知道这些,两人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许老平时一有空就喜欢跟他讲故事,这些故事可能是别人的,也有可能是许老自己的,所以这个四岁小娃娃的脑海里,早就装了不少英雄豪杰和江湖趣事。 第37章 帮本谷主带几天孩子 或许—— 姜羽朝思忖片刻,心中便已有了明确的方向。 “深山老林最难寻人,师父既有意躲着我们,还真有可能去那种地方。小岸,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别的信息吗?” “好像没……”姜小岸挠着后脑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眸光一亮:“啊!我想起来啦,那位老爷爷有一条用机关术改造过的假腿。” 什么?!! 子亦心中大惊,脑海里忍不住开始回想关于那个人的所有描述。 脾气怪,模样怪,还有着一条机关假腿的老人家,这不就是数年前宣布退隐江湖、后来又不慎死于奸人之手的毒王吗? 原来还活着? 不对不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许老跟这位曾经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人物是朋友! 子亦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谷主……”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姜羽朝显然也已经猜出来了,可即便如此,她脸上的表情亦没有多大变化,整个人出奇的淡定。 关于毒王这号人物,她有所耳闻,和蛮音一样来自天巫族。 据说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个为祸武林的玄阴教,此教中人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其教主为了修炼邪功更是害人无数! 后来各大门派合力围剿,想要除去这个伤天害理的教派,却刚好撞上玄阴教主邪功大成,因此落了个群龙无首,伤亡惨重的下场! 自那以后,玄阴教主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居于武林的最高位,想要一统江湖,闹得各门各派惶惶不安,终日提心吊胆。 而就在这种时候,毒王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仅凭一己之力便让整个玄阴教横尸遍地,连那个姿态高高在上的玄阴教主也没能逃过一死。 毒王的那条腿,也是在那个时候作为一种代价失去了。 他救整个武林于水火之中,受万人敬仰,哪怕大家误以为他死了,江湖上也依然会有关于他的传说! “谷主,你说许老去找毒王会不会是为了解蛊啊?”子亦猜测。 “不无可能。” 毒王的巫蛊之术能甩蛮音八百条街,解个七日绝阳蛊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能放弃找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导致师父解蛊不成,她还能及时把人接回日月谷。 “子亦,这件事就无须你操心了,你好好盯紧蛮音便可。”姜羽朝神情淡淡的说道。 “属下明白。” “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好嘞!” 这会儿的子亦可谓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走起路来也跟踢正步似的,活力十足。 吱呀—— 房门开了又关。 屋里短暂的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姜小岸姿势不变,仰起小脸无比乖巧的望着姜羽朝:“娘亲,既然咱们七天后还会回来,那我可不可以不走呀?” “为何?” “唔,这一去一回得花好多时间,小宝贝不想折腾~”姜小岸鼓着腮帮子。 前几天从日月谷出发来圣月国的那段路程真是又长又无聊,而且还时不时的蹦几个坏蛋出来,不是抢财就是杀人,那种滋味他才不想这么快体验第二回。 要是留下来,还能去陪陪帅叔叔呢! 不过说起来—— 为什么每次靠近帅叔叔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有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呢? 姜小岸疑惑挠头。 难道是因为帅叔叔长得太好看了? 嗯! 一定是这样的! 娘亲曾说过,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心情愉悦才能身心健康,所以他决定了,以后经常去找帅叔叔玩! 姜小岸在内心悄悄嘀咕着。 而姜羽朝思忖了一会儿后,便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好,那你留下来吧,不过子亦有任务在身,不能陪你,娘亲会把你带到另一位姨姨那里去,你到时候要乖乖听她的话,知道吗?” 她想了想,接下来的七天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会用在赶路上,而且路途颠簸无趣,小岸还小,确实经不住这么折腾。 姜小岸疯狂点头,笑得如同一个小太阳般:“嗯嗯!保证听话,不听话娘亲回来打屁|股。” “呵,淘气。” 姜羽朝玉指轻点他的鼻尖,然后抱着他来到窗前,目光很快锁定一个方向。 “抓紧娘亲。” 言罢,手往窗台一撑,带着小娃娃飞身离开了客栈。 夜里万籁俱寂,月上枝头,昏暗的街巷静悄悄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南水街。 明月胭脂铺。 “扣扣扣。” 一抹黑影站在铺子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没过多久。 里边就传来女人不甚耐烦的说话声、以及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哪个王八犊子大晚上的扰老娘清梦,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你不睡觉老娘还要睡觉呢!看我一会儿不给你皮扒……呃!” 门开的那一瞬间,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连空气都跟着凝滞了一瞬。 女人望着站在门口的一大一小,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迅速转变为错愕,然后又从错愕飞快转变成震惊。 “原来是谷主和少谷主啊,快里边请!” 反应过来的女人立马敛去一身气焰,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等姜羽朝母子进了胭脂铺后,她才重新把门关上。 一转身,只见自家主子轻倚在摆放胭脂的柜台前,手里拿着一盒胭脂细细把玩,神情两分慵懒三分淡然,清冷出尘中又透着一股神秘莫测之感。 就好似那天上的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女人看呆了片刻,直到身上投来一道凉凉的视线,她才赶紧回过神来,道:“谷主和少谷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其实她前两日就已经知道这二位来了圣月京都,只是身为下属,无事的时候不得去打搅主子,所以…… 不过没想到的是,谷主今夜居然会带着少谷主到她这胭脂铺来! 看来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做了! 姜羽朝轻轻放下手里的胭脂,语气清浅的说道:“帮本谷主带七天孩子。” “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人嘴里发出了疑惑又懵逼的声音。 第38章 你一顿吃几个小孩啊 带、带孩子? 意思是谷主要在接下来的七天里,将少谷主托付给她照顾?! 这…… 很可以! 这简直就是上天派给她最好的任务! 少谷主—— 嘿嘿嘿。 软萌可爱的少谷主,快过来让属下抱抱。 “……” 看着女人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把小娃娃搂过去猛亲两口的架势,姜羽朝深深感受到了她对自家儿子的喜爱。 而且是喜爱过头的那种。 简直就跟见了小绵羊的饿狼一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然而。 姜小岸却丝毫不见害怕。 他眨了眨水灵无辜的眸子,满脸天真的问了一句:“这位姨姨一顿要吃几个小孩呀?” “啊?” 女人再次懵逼,完全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认真解释道:“少谷主,属下不吃小孩。” “这样吗?”姜小岸轻轻咬着指尖:“那你刚才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呃……误会,都是误会。”女人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慌得一批。 她就是有点太激动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身为一个专门负责收集圣月国情报的情报员,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谷主和少谷主,如今突然被安排了这样一项任务,要让她和尊贵的少谷主相处七天,心里难免有些兴奋。 所以一不小心就失了态…… 姜羽朝倒也没将她的这点小问题放在心上,亦知晓姜小岸从一开始就在逗对方玩,为此不禁感觉有些无奈。 她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瓜,温声道:“好了小岸,莫要这般顽皮。从今晚开始,你就住在姨姨这里,姨姨身份特殊,所以你不能给她添乱,知道吗?” 日月谷的情报员分布在各国各地,绝大部分都是伪装成寻常百姓在各自负责的区域活动,平常闲暇时,他们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店铺老板,或者商贩,可一但接到上级指令,他们就会立即褪去伪装的外衣,变得无孔不入。 就跟这家胭脂铺的老板一样。 “娘亲放心啦,小宝贝一向很听话的。”姜小岸拍拍胸脯。 “嗯,真乖。”姜羽朝在他脸上温柔的亲了两下:“你要的两个亲亲已到帐,还差两个睡前故事,等娘亲回来再补给你。” “好~~”姜小岸开心得像只小鹿。 “那我就先回去了。”姜羽朝颇为用力地在他头上揉了两下,然后提步往门口走去。 女人见状,赶紧把门打开。 “谷主慢走。” “嗯,少谷主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想去景王府玩,你便在空闲时送他过去,那地方不怎么安全,你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着。” “属下明白。” 作为一个情报员,这大名鼎鼎的景王殿下府中是何种状况她自然清楚,光是杀手和刺客都去过好几批了! 幸好他身边有个得力的贴身侍卫,不然早没命了。 不过少谷主为什么喜欢往那里跑呢? 还有谷主…… 她明明知道景王府随时会有危险,却还愿意让少谷主过去玩,这又是为何?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那抹白影,女人眼里满是疑问。 罢了。 谷主的心思她不该揣测,照顾好少谷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 翌日的天有些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一般,气温也比往日低了些许。 楚淮安闲着无事,便在泊风的陪侍下来到了景王府的后花园中,刚呆没多久,就被一奴婢的声音扰了兴致。 “王爷,您该喝药了。” 婢女姿态恭敬地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身子微俯,双手呈着一个托盘,但托盘中放着的却并不仅仅是药,还有一封信。 泊风接过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信是何人送来的?” “一个店小二,说是受某位白衣公子所托,要转交给王爷。”婢女如实说道。 白衣公子? 泊风皱起了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抹讨厌的身影。 不用猜了,肯定是他! 那个可恶又可恨的家伙! “泊风,把东西拿过来吧。”身后突然响起景王殿下冷淡平静的声音。 “是,王爷。” 泊风使了个眼色,示意婢女先退下,自己则端着托盘走过去,一边放下一边故意问:“王爷是先喝药,还是先看信?” “喝药。” “好。” 泊风端起药碗递到楚淮安手中,目光不动声色的瞥向一旁,那婢女果然磨磨蹭蹭的没有走。 哼! 不听使唤的东西,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啊? 别以为在这儿盯着就有用! 很快。 小半碗药尽入口中,楚淮安一边拭着嘴角,一边将空碗还了回去。 泊风接过,目光再次瞄向那婢女,发现婢女已然离去,这才赶紧把碗递至景王殿下唇边,低声说道:“主子,她走了。” 楚淮安立马吐出嘴里含着的药。 而后泊风便将其倒进了一旁的花丛中。 “信呢?” “在这里。”泊风拿起。 “念。” “好的主子。” 泊风其实并不乐意读信,因为这封信是某个讨厌的人所写,但主子要听,他只能照做。 泊风取出信纸,秒变没有感情的阅读机器人。 “景王殿下早上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启程离开圣月国,七日时间不会很长,望殿下耐心等候消息。” “对了,小岸那个孩子舍不得殿下,目前尚留京中,偶尔会来景王府叨扰,勿怪。” “……” 泊风满脸不解:“主子,属下斗胆问一句,这信中提到的消息是?” “以后你就知道了。”楚淮安并不想多说。 “噢……” 泊风感到有亿点点的不开心,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会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有了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还不告诉他! 懂了。 主仆情谊淡了。 还有那个叫小岸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非要留在京都烦主子? 简直就跟那个人一样讨厌! 泊风在心里默默将母子二人划上等号,然后把信收了起来,等回院子的时候再拿去烧掉。 “主子,您……” “回清澜居,本王有事要吩咐你。”楚淮安缓缓阖上眼眸。 “遵命。” …… 第39章 扔到后山喂野兽 郊野。 群山连绵,万木葱茏,宽阔的泥道上响起蹄声阵阵,一抹白影扬鞭策马奔腾而过,衣袍翻飞,英姿飒爽。 从晨光微熹到暮色苍茫,姜羽朝一路走走歇歇,耗时两天才终于抵达日月谷。 沐浴一番后。 她站在高空吊桥上眺望远景,溪水流淌,鸟语花香,一座座房屋阁楼错落有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景色秀丽,美如世外桃源一般。 哗! 一条锦鲤从清澈见底的湖中一跃而起,转瞬又落入水中欢快地游起来。 见此,姜羽朝心情颇好的勾了勾嘴角,盈盈美目波光潋滟,灿若繁星,艳丽出尘的脸庞如十里春风般,带着几分令人沉醉的柔意。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短暂地褪去伪装的外衣,不用精于算计,亦不用事事操心。 “谷主。” 右护法瞻月从吊桥的一头缓缓走来,清风吹拂,衣袂飘飘,秀美的容颜上可见些许恭敬之色。 “何事?”姜羽朝神色未变。 “属下已按您之前的吩咐,派人前往各地山林找寻许老和毒王的踪迹,相信用不几日便会有消息。” “可有嘱咐他们不许惊扰毒王?” 既然这位老前辈已经用假死的方式退隐江湖,便证明他不愿被人打搅,亦不打算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身为晚辈,自当尊重前辈的想法。 “有,谷主放心。”瞻月微微颔首。 “那便没什么问题了。”姜羽朝用手背轻拂了拂披散在肩上的墨发,墨发未干,隐隐散发着淡淡好闻的幽香。 头顶之上,苍鹰盘旋,一声声鹰唳尖锐洪亮,穿透力十足,似要冲破长空。 姜羽朝仅是抬头看了它一眼,它便突然俯冲而下,模样无比凶悍,两只利爪闪着幽幽冷芒,像是要把人撕碎一般。 然而。 站在吊桥上的那两位却是神情不变,毫无反应。 因为苍鹰飞到一半,气势便突然弱了下去,最后温顺的落在姜羽朝的肩上。 “不皮了?” 姜羽朝侧目睨着它,玉手轻轻摸了摸它头上的羽毛。 不一会儿。 苍鹰便舒服的眯起了眼,嘴里忍不住发出‘咕咕’的声音,看起来特别享受。 某人挑眉打趣:“作为一种猛禽,你就不能出息点?” “咕咕——” 苍鹰叼起她的一小撮青丝。 “啧,别闹,我头发刚洗过。”姜羽朝把它从自己肩上拎下来,放在吊桥的防护栏上。 接着,她转头朝瞻月吩咐道:“去叫顾元秦收拾收拾,晚点你俩一同随我去大衍国。” “大衍国?” “嗯,顺便叫管事把库房里的百鸟朝凤图取出来。” “好的谷主。” 瞻月也不多问,转身欲要离去,目光一扫间,却发现桥下不远处有两名青年抬着一具尸体,似乎是要将尸体拿去处理了。 瞻月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询问,忽觉身旁人影闪过,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姜羽朝便已轻盈落至那二人跟前。 “谷主。” 两名青年异口同声的唤道。 姜羽朝并未应声,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手中那具伤痕累累、还被冷箭无情射穿的尸首,眼里全无半点悲悯。 “呵,这又是哪家的倒霉蛋啊。”低低的笑声中夹杂着两分轻蔑,似在嘲笑死者的不自量力。 “不清楚,此人身上并无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就连教派印记都抹除干净了。” “哦?倒是个忠心耿耿的,知道不给自家主子添麻烦。” 日月谷的机关可是她当年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期间还曾得到过一位机关大师的指点,外人一但踏入,非死既残!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有人学不乖。 “把他扔到后山喂野兽吧。”姜羽朝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 两名青年抬着尸体迅速离开,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无奈。 不为别的,只因后山的那些野兽在他们的‘投喂’之下,都快成家养的了…… 谷内重归宁静。 天色越发的有些暗沉。 不消片刻。 哗—— 雨水由小落大,很快将路面打湿,空气中满是泥土潮湿后的气味。 姜羽朝索性回屋睡了一觉。 半个时辰后。 天气放晴了。 那边的右护法瞻月和神医顾元秦也已经收拾妥当。 姜羽朝换了身干净的男装,在谷中吃了午饭后,便带着另外两人出发前往大衍国。 大衍国离日月谷不算太远,仅用一天的时间便可抵达。 *** 热闹喧嚣的街市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街道两旁茶楼、酒肆以及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处处呈现一派繁华气象。 这里就是天下第一强国的首都,大衍皇城。 姜羽朝三人走在稀疏的人群中,耳边全是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 “诶~客官,我这摊上的东西可都是新鲜货,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瞧瞧?” “算命卜卦,三文一次,十文三次……哟呵?你居然敢掀我摊?我要以玉清上清太清之名治你的罪!” “……” 看着那边手拿桃木剑气急败坏的道士,姜羽朝三人站在原地齐刷刷的沉默了一阵,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瞻月忍不住嘀咕道:“怎么哪儿都有这种江湖骗子。” “怎么了?你还记着当年算命被坑十两银子的事情?”顾元秦打趣道。 “住口!” 这种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丢人。 要不是那个臭算命的太会忽悠,她怎么会信以为真! 姜羽朝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嘴角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原来你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啊,顾元秦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当众社死。 瞻月脸上一红:“谷…主子,您别听他瞎说,属下哪有那么笨。” 顾元秦:“嚯,你还知道自己笨啊。” 瞻月:“你不说话会死吗?再多嘴,我脸给你打肿!!” 顾元秦无所畏惧:“脸打肿也不影响我说话。” 瞻月:“……” 走在前头的姜羽朝有些忍俊不禁,就算不用刻意回头去看,她也能猜到瞻月脸上此刻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顾元秦的那张嘴啊,你可是说不过的。 第40章 想请长公主帮个忙 在身后俩下属你一言我一句的斗嘴中,姜羽朝终于停在了某座府邸前,抬头一看,门匾上金灿灿的写着四个大字。 长公主府! 没错。 这就是她来大衍国的目的。 为了见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 两年前,她为了追踪目标和便衣出行的长公主相识于大衍国南望城的茶肆中,当时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因性格相投、又在长公主查案的时候帮了一把,所以便成为了朋友。 当然。 这个所谓的‘帮一把’可并非帮的小忙,她不仅助长公主查清了案子,还顺带救了长公主一命。 因此,她亦是长公主的恩人。 在这两年里,她们偶尔也会有书信往来,不过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算起来也就那么两三回吧…… 瞻月和顾元秦见主子突然站着不动了,便也不敢再吵闹。 毕竟。 长公主府前,不得大声喧哗。 否则门口那些严谨肃穆的士兵就该过来抓人了。 许是因为之前耳朵被吵太久,这会儿突然清静下来,姜羽朝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 她瞥了眼旁边安静如鸡的俩人,眉头一挑,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上了台阶。 哐! 两把长矛相交,直接拦了她前进的路。 “来者何人!”士兵的声音刚劲有力。 “当然是你们长公主思念已久的人。”姜羽朝眉目含笑,感觉皮这一下很开心,指尖一勾,便从怀里勾了件什么东西出来。 仔细一瞧,那是一块令牌,上面赫然有着长公主三个字。 士兵见此,刚要脱口而出的放肆二字瞬间堵在喉间,接着赶紧跪了下去:“见此令如见长公主,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莫怪,长公主就在府中,您里边请!” “嗯。” 姜羽朝淡淡的应了声,旋即带着瞻月和顾元秦往府内走去,并向下人打听了长公主现在的位置。 因为以前来过两次,所以这会儿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书房。 “你俩在外面等我。” 说罢,她拿过瞻月抱在怀里的百鸟朝凤图,举步往书房而去,却见一身华服的女子正在案前提笔描画,神色很是认真。 姜羽朝勾勾唇,身子轻倚在门框上,懒洋洋的说道:“长公主好兴致。” 熟悉的声音,让昭宜手上一顿,本该流畅的线条因这一笔失误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但她却并未生气,轻抬的眸中反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之色。 “是你?” “没错,长公主想我了吗?” 姜羽朝语气熟络又带着两分打趣,好像那案前之人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公主,而仅仅只是一位知交好友。 “不想。”昭宜放下画笔,唇角爬上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本宫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干净了,如今怎的突然出现?” 说完,她猛地注意到姜羽朝手里拿着的画,眸子微眯:“带礼上门,看来你有事相求。” 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她从一开始就该猜到的。 姜羽朝眨眨眼:“难道我就不能是单纯来送礼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 昭宜仪态端庄的坐了下来,浑身气息高贵,目光往旁边的位子扫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羽朝笑而不语,踱步上前将百鸟朝凤图交到她手里,然后才一个旋身落坐于座椅上。 两人一个端正,一个随性。 前者看起来沉稳内敛,后者看起来潇洒不羁。 香炉内烟雾缭绕,檀香气充斥着整个书房,令人心神舒畅。 长公主殿下拿着画卷迟迟不打开,模样沉着冷静,像是对此物不感兴趣一般。 过了好半晌后。 才听她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本宫便是不看,也知道你带来的定然是好东西,说吧,你此番来我这儿,究竟所为何事?” 姜羽朝单手托腮:“我想请长公主帮个力所能及的忙。” “哦?”昭宜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眼尾:“说说看。” “我需要一个能够顺利嫁去圣月国的身份,这对长公主来说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寡了这么久的小姑娘终于春心萌动,想嫁人了,不知是哪位王爷这般有福气?”昭宜淡笑。 若是一般的寻常人家,或者官宦世家,根本不需要特意来她这儿跑一趟,只有对方是皇室的人,才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这对她这个长公主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以朝儿曾经的功劳,当今圣上都该好好赏赐她了。 姜羽朝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从嘴里吐出俩字:“景王。” 昭宜:…… 昭宜以为自己听错了:“朝儿,这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非要选一个……” “长公主不必操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她并非真的要嫁,只是想用这个来自最强大国的身份去逼圣月国的皇帝收回成命。 一个刘明珠,且是庶出千金,孰轻孰重狗皇帝还是拎得清的。 闻言,昭宜愣住两秒,旋即立马反应过来。 是了。 她都差点忘了眼前之人是谁了。 身为日月谷的谷主,有勇有谋聪慧过人,怎么可能真的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健全的男人。 若景王还是曾经的那个景王,她绝不会有半点意见,可如今到底是不同的,景王什么都没有了,配不上朝儿。 想想也确实可惜。 原本那样优秀的一个男儿,最后却在战场上被敌将给废了,而且废得那么彻底。 昭宜倍感惋惜,轻叹一声道:“今天不着急走吧?” 往年都是没呆个两个时辰就跑了,还真是大忙人一个。 姜羽朝神情淡然:“不急,但明日我必须启程去圣月国,不然就要失约了。” 大衍国到圣月国的路程最为遥远,不能耽搁太久,她一向是个守时的人,说什么时候回去就得什么时候回去。 “嗯,那今晚就宿在本宫这里,等未时一过,我就带你进宫,到时候皇帝自会给你安排。” “好,记得多收拾两间客房啊,不然我的下属就得睡大街了。”姜羽朝半开玩笑的说道。 “睡大街倒不至于,大不了跟你挤挤就是。”昭宜一本正经的说着调侃的话。 “那我还不如把房间让给他们。” “然后你睡大街?” “不,我去跟长公主挤一屋。”姜羽朝轻快的语气,让人心里都不禁跟着放松下来。 第41章 因为我肤浅 昭宜无奈摇头:“也就只有你才敢在本宫面前这般放肆。” 要换作旁人,不狠狠挨顿板子都说不过去,唯有朝儿是个例外,这无关她曾经是否救过她,而是她觉得这样的姑娘很难得,值得让人宠着。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人又如何? 她就是愿意给朝儿最好的待遇! 更何况。 朝儿懂得看场合行事,虽然私底下瞧着没规没矩的,可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更不会因为和她这个长公主是朋友,就变得恃宠而骄,得意忘形。 她就喜欢这种宝贵的品质。 姜羽朝起身走过去,上半身轻轻趴在案上,微敛的眼眸波光流转:“没办法,谁让长公主惯着我呢。” 微柔的语气如春日里和煦的清风,在人心里荡漾起层层涟漪。 昭宜淡瞥一眼:“贫嘴。” 说完抬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感觉不痛不痒的,还颇有些宠溺的味道。 姜羽朝像个俏皮的小姑娘般两手托腮,言笑晏晏:“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长公主确实很惯着她呀! 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且府上的奴才也曾说过,说长公主待她简直比待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要好,这事从当年长公主赠令一举便可看出。 那枚令牌非同一般,权威大着呢! 结果就这么给她了。 说是拿来当自由出入长公主府的通行证。 对别人来讲,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可于她而言,令牌确实也就只有这点用处。 要是以后跟门外那帮士兵混熟了,说不定连令牌都用不上,直接刷脸进府! 当然。 后面是开玩笑的。 毕竟规矩不可废。 昭宜静默不语,像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一般,拿着画卷起身步至一旁的书架前,将其放在了最为特殊的一格。 随后。 她才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晚膳想吃点什么?” “随便。” “本宫府上没有这道菜。” “噢——”姜羽朝摸着下巴,模样颇有两分古灵精怪的:“那就乌云遮日和关公战秦琼吧!” “这是什么?”昭宜愣住。 “紫菜蛋花汤和番茄炒蛋。” “……” 知道姜羽朝又调皮了,昭宜反手抽出画卷敲她脑袋上:“不许淘气。” 力道依然很轻,轻到只能感受到一点微微的触碰。 姜羽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长公主舍不得真打,美人如此温柔,害得我都要心动了,不知以后会便宜谁家的儿郎呢?” “就你嘴贫。”昭宜着实拿她没办法。 “实话嘛,我要是个男儿身,我就……” 话还没说完,姜羽朝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精致的点心,那是昭宜作画前特意命人准备的,还没动过,没想到第一块就发挥了这样的作用。 拿来堵嘴! 昭宜神情平淡的转过话锋:“快申时了,你吃完就去给本宫沐浴更衣,别整日都是一副男儿的打扮。” “我这样不好看吗?”姜羽朝咬了一口点心。 “本宫更喜欢你穿女装时的样子。” 朝儿本就生得极美,冰肌玉骨,出尘脱俗,即便粉黛未施也美得不可方物,可偏偏就是不爱打扮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副皮相! 不过—— 她此番去圣月国总得恢复女儿身吧! 到时候不知得迷倒多少世家公子。 …… 吃了半盘点心后,姜羽朝便应了长公主殿下的要求,到浴池沐浴更衣,然后以姑娘家的模样随昭宜一同去了皇宫。 刚开始的时候。 昭宜和宣元帝还只是在闲聊,而后聊着聊着,便开始把话题往她身上引。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两年前南望城的那起幼童拐卖案?”昭宜问道。 “记得,皇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难道……”宣元帝下意识将目光落在姜羽朝身上。 “没错,当年助臣妹查清案子,且救了臣妹一命的恩人就在这里。”昭宜轻拍了拍身旁人儿的肩膀:“皇上曾经可是说过的,若有朝一日见到她,定会好好赏赐于她,可不能食言。” “君子一言九鼎,朕身为大衍国君,自然说话算话,不过皇妹,你此番突然带她进宫,真的只是为了区区赏赐?” 宣元帝颇有兴致的说道,带着一抹笑意的眼眸仿佛早已洞察二人心思。 目光轻扫间,视线再次落在一袭浅紫色衣裙的姜羽朝身上。 美眸盈盈,清波流盼,肤如凝脂,如诗如画,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饶是他后宫佳丽成群,也不及她一半的姿色。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看似娇滴滴的姑娘家,居然是个手段果决、文武双全的狠人。 不简单啊。 其实单凭她身上不凡的气质也能知道,她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昭宜一脸镇定:“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但要说讨赏也没错,只不过这个赏赐比较特殊罢了。” “哦?说说看。”宣元帝挑了挑眉,身子轻轻靠在御倚的靠背上,哪怕姿态瞧着有些随意,但天子与生俱来的气息亦丝毫不减。 昭宜瞥了眼身旁充当透明人的姜羽朝,嘴角一勾,便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而后。 宣元帝那张满是阳刚之气的帅脸上便浮现出些许沉思和疑惑。 他无法理解的问道:“朝儿姑娘,这景王已经不同于往日,你为何还要执意嫁给他?” 世间好男儿一抓一大把,实在没必要吊死在一颗枯木上。 哪怕在他大衍国的世家子弟中随便挑一个,也比现在的景王强! 听见自己被点名,姜羽朝不卑不亢的抬起眸子,微微透着一丝懒意的眼尾轻轻挑了下,然后十分淡定的来了一句:“因为我肤浅。” “……” 整个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都是自小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之人,昭宜和宣元帝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 昭宜静默几秒,忍了又忍,终是无奈一叹:“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当着皇帝的面都敢这样,倒是小瞧你了。 然而。 宣元帝却觉得这样的姜羽朝格外有趣,眼里不禁染上两分薄薄的笑:“倒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第42章 一定要做最靓的那个仔 不过个性归个性,他身为天子,自然不可能真信朝儿姑娘的诳言。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和俊美的男儿,哪怕景王容貌绝世无双,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那也不是朝儿姑娘选择嫁他的理由。 若换成别的寻常女子说出刚才那番话,他或许会信,可朝儿姑娘乃聪慧之人,高瞻远瞩,又怎么可能为色所迷,如此随意就将自己的一生赔进去! 当然了。 姜羽朝也知道宣元帝和长公主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信。 只是真正的原因她不便告知,也不想告知,这点宣元帝心里想必是清楚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即使不说破也能懂。 “皇上,朝儿只是淘气了些,您别放在心上,臣妹可以用人格担保,她不会做对不起大衍国的事情。”昭宜正色道。 “嗯,朕相信皇妹看人的眼光。”宣元帝神色不变。 “那……” “朝儿姑娘本就有功,若朕只是赏赐点东西给她,未免显得过于小气。”帝王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天子该有的威严。 当年南望城的那起幼童拐卖案错综复杂,牵扯众多,当地县令因受人要挟知情不报,由着罪犯胡作非为,后来不知何人送了一封密函到长公主府上,他们才得以知晓此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妹当时特意伪装成寻常百姓前往调查,不曾想,此案的幕后主使竟是朝中官员,他一眼便将皇妹认了出来,且在利益熏心之下意图痛下杀手! 幸好朝儿姑娘及时赶到,才保住皇妹一命,并联手破了此案。 所以。 这不仅有功,而且功劳不小! 因为她救下的可是大衍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是他这个大衍国君最为疼爱的胞妹! 用这等功劳换一个身份,很值。 御书房外。 一名公公突然走进,颔首低眉的说道:“启禀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宣元帝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姜羽朝她们:“你俩且先回去,剩下的等朕忙完公务再说。” “那就有劳皇上了。” 姜羽朝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而后便跟着昭宜离开了皇宫。 此时天色尚早。 十里长街依旧热闹非凡。 因考虑到姜羽朝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圣月国,昭宜硬是拉着她去添置了些许贵重的衣物和首饰,说只有打扮得体体面面的,才能不丢大衍国的脸! 姜羽朝差点就信了。 不过长公主殿下的一片好心,她也无法拒绝,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乖乖接受。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银子,她不心疼。 许久之后。 大衍皇城内有则消息不胫而走。 说是当今圣上突然册封一女子为怀曦公主! 众人好奇一打听,才知道此女竟是长公主的义妹,且曾有恩于长公主,长公主待她如亲人一般,几乎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 而对于这些传言,姜羽朝目前是不知情的,因为受封圣旨她才刚刚接到手,这会儿正在长公主府上专心涂蔻丹呢。 玉指纤纤,柔美细长,红色蔻丹衬得肌肤更加胜白如雪,特别好看。 长公主说了,女儿家就得这么精致,等到了圣月国,一定要做最靓的那个仔,艳压群芳…… 也不知道她究竟哪儿来的这种斗志。 姜羽朝有些想笑。 自己明明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选美的。 “主子,晚膳时间到了,长公主叫您去膳厅吃饭。”瞻月传话道。 “知道了。” 姜羽朝轻轻吹了吹指甲上快要干透的蔻丹,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去。 到了膳厅后。 昭宜已经在等她了。 那张瑰姿艳逸的脸上依然平和,没有半分不耐之色。 “坐。” 姜羽朝暂且没动,等扫了眼桌上的佳肴美馔后,才伸脚将一条凳子勾到长公主殿下身边,然后姿态潇洒的坐了下去。 “我点的乌云遮日和关公战秦琼呢?” “没有。”昭宜淡淡道。 “嗯?”姜羽朝歪头。 “那两道菜不适合出现在这饭桌上。”说完,昭宜还瞥了她一眼:“给本宫坐端正了。” “我不。” “又淘气?” “……” 一旁负责伺候的婢子们面面相觑,神色间颇为复杂。 果然长公主只有在怀曦公主面前才会表现得如此和蔼可亲,要换作旁人这般不听话,必得先挨顿训,然后再挨顿板子。 长公主真是太宠怀曦公主了呀。 真令人羡慕。 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炙热的视线在一直盯着,姜羽朝回眸一瞥,眼尾染上两分薄薄的笑意:“我到底是有多好看,才能让你们如此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本是很随意的一句玩笑,却吓得婢子们脸色大变,急忙跪下求饶:“怀曦公主恕罪!” 啪。 一声轻响入耳。 昭宜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波澜,但语气却冷入骨髓。 “目无规矩,杖责三十!” “……” 婢子们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下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因为她们深知长公主的脾性,对旁人向来说一不二,该冷酷的时候就冷酷,绝不心软! 哪怕你把脑袋磕破,也休想得到长公主的半点仁慈! 这顿板子,注定是逃不过了…… 就在婢子们准备起身去领罚时,姜羽朝开口了:“我掐指一算,今天不宜伤人杀人。” “你想让本宫放过她们?”昭宜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非也,我只是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见血。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盯着我看,亦是对我美貌的肯定,这份肯定使我心情舒畅,怡然自得,所以她们非但不能罚,还该赏。” 此话一出,整个膳厅顿时鸦雀无声。 地上的婢子们脸色煞白,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感觉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的窒息感。 怀曦公主,您快别说了,这根本就是在违反长公主的指令,就算长公主宠您,也断不会因为您的那番话就…… “嗯,你说的有理,那便赏吧。”昭宜表情淡淡的点了下头。 “?!!” 还没在心里嘀咕完的婢子们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怎、怎么可能…… 一向说一不二的长公主,如今居然因为怀曦公主破例了!? 简直不可思议! 第43章 故意找茬 姜羽朝玉指温柔地缠着柔顺的青丝,目光轻轻睨向她们,眉眼盈盈巧笑倩兮:“都听到了吗?还不赶紧向长公主谢恩?” “是,谢长公主开恩。” 婢子们异口同声,心里不禁对这位刚刚册封的怀曦公主感激涕零。 她们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长公主会如此宠着怀曦公主,因为怀曦公主实在太好了,不仅人美,心地还很善良! 换谁谁不喜欢啊? 得亏姜羽朝不知道婢子们内心的天真想法,否则怕是要笑话她们了。 人美这一点不可置否。 但善良…… 呵! 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 昭宜重新拿起筷子,用自己那只无比金贵的手给身旁人儿夹了一只虾,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起来吧,晚点自行去总管那里领十两赏银。” “多谢长公主!” 婢子们满心欢喜地站了起来,见二位主子准备开始用餐了,便赶忙上前仔细的伺候着。 剥虾壳,挑鱼刺,布菜,盛汤…… 就差没直接喂嘴里! 姜羽朝全程连手臂都不用伸一下,只管专心干饭。 等吃饱喝足后。 长公主殿下就去书房忙事务了。 而某人则百无聊赖的躺在屋顶看星星。 她双臂枕于脑后,两腿一翘,姿态洒脱不羁,完全看不出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要是这模样被昭宜瞧见,只怕免不了一顿说。 不过对她这个在江湖上呆了五年的人来讲,自己这一生本就该活得潇洒肆意,世间再多的方圆规矩,也别想束缚她! “哟?这就是咱大衍国刚受封的怀曦公主?本世子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没想到这般的没规没矩,跟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样。” 一道讥讽的男音蓦地响起,成功把姜羽朝美好的心情尽数破坏。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轻侧过头,微凉的目光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却见那屋檐翘角上立着一名衣袍华贵的少年,少年前边还站着一位穿金戴银,模样拽拽的少女。 这两人的眼里都是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好像看到了什么讨厌的垃圾一样。 呵! 有意思。 居然大晚上的跑她跟前来滋事。 勇气可嘉。 姜羽朝收回视线,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夜闯长公主府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二位若无要事,还是尽快离开吧,不然被长公主发现了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威胁我们?”少女瞪大双眼。 “是威胁还是实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长公主可不喜欢不请自来的人,尤其是像你们这种没事找事的,只会让长公主生厌。” “你——!!” 少女轻易就被气得脸色通红,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声冷哼,愤然甩袖道:“真是好一张利嘴!” “过奖。”姜羽朝神情淡淡。 就这么点破本事也敢过来找她的麻烦,未免太把自己当颗葱了。 回家洗洗睡吧孩子。 别出来丢人。 见姜羽朝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少女心头的火气越发旺盛,脚下恨不得把房顶给跺穿! 她愤愤不平的转身瞪着少年:“哥!你倒是帮我说两句啊!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闷着不出声!” “阿鸢,何必跟这种乡野丫头一样的粗鄙之人一般见识?你瞧,她身上虽穿着华贵的绫罗绸缎,却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俗气,咱要是跟这种人斤斤计较,会显得很掉价。” “呵,真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姜羽朝被他整笑了。 并非她狂傲自大,放眼整个世间,还真没人敢如此评价她,就算她没有皇族金枝玉叶的高贵,但至少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哪怕眼下姿态随性,也跟那什么乡野丫头沾不上边! 这狗屁世子就是为了恶心人,所以才故意说那种难听的话。 少年傲慢地抬起下巴:“本世子可没瞎说啊,实话而已!” “噢,那你真可怜。” “什么?”少年皱眉。 “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了。” “你——哼!你除了嘴上功夫厉害些,还能有什么本事?” “哥你忘了,她还会仗势欺人,拿长公主压咱们!”少女满脸不屑的接过话,眼里的怒意未减反增。 现在整个大衍皇城都在传这个怀曦公主的事情,说长公主是如何如何宠她惯她的,听着都让人窝火!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且不懂规矩礼数的女人,长公主到底为什么要待她这样好? 难道就因为一份恩情? 看着姜羽朝那副从头到尾悠闲潇洒的躺姿,少女眼里满是厌恶,觉得这种人被称之为公主简直就是在玷污大衍皇室的名声! 长公主,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少女内心的腹诽刚结束,那边的姜羽朝便在夜空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只见她长袖轻拂,仪态不凡,身姿如皎皎月光般给人一种朦胧又神秘的美感,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时间。 兄妹俩都看呆了。 谁能想到,原本在他们眼中放浪形骸的女子,一站起来就变成了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还美得如此动人心魄……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兄妹俩不禁怀疑。 “怎么,被姐姐的美貌迷住了?”姜羽朝掩唇轻笑,盈盈美目顾盼生辉,细瞧之下,还能隐隐在她眼中发现一抹细微的危险之色。 两个不听话的孩子,确实该收拾收拾。 本谷主总得让你们知道,不是什么人你们都能招惹! 少女在她悦耳的声音中猛地回过神来,愣了半秒后,又赶紧摆出之前那副厌恶轻蔑的表情,嘴硬道:“你也就长得好看点,其他方面哪里比得过我们这些真正的皇家血脉?” “呵——” “你笑什么!” “我笑你胆大包天,笑你蠢笨如猪不识时务,明知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地位比你们这些世子郡主都要高一等,你却还敢以下犯下,故意过来找茬。怎么,真以为自己体内流着皇家的血,我就不敢教训你们了?” “哼!你有那本事教训我们吗?”少女满脸不屑:“还皇上亲封呢?说白了不就是一个挂着公主头衔的外人,手上无权无势的,谅你也不敢真的欺负我们!” 音落。 咻—— 咚! 一颗珠子狠狠打在了她的某处穴位上! 少女顿时脸色大变,身子僵直,感觉体内有种莫名而来的痛感传遍四肢百骸,而后腿上一麻,噗通一声跌了下去。 “阿鸢!” “阿鸢你怎么了?” 第44章 像扔垃圾似的将他们丢出长公主府 少年满脸紧张的蹲下身,想要把跌坐在屋脊边上的亲妹妹扶起来,结果却发现,面前这副娇小的身躯竟在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至极! “阿鸢,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少年用力抓着她的肩膀,声音因过度担忧而不由自主的变得高亢起来。 “哥,我身上……好疼……我感觉我快要死了……”静默过后的少女忽然鼻尖一酸,话语哽咽,眼泪顺着脸庞就滑了下来。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子瞧不起人的嚣张劲儿,整个人焉了吧唧的,浑身都萦绕着一种委屈又害怕的气息。 少年简直心疼得不行,咬着牙安慰道:“不怕,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 他愤怒起身。 望向姜羽朝的目光中蹿起了凶狠的火苗子:“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啊?”姜羽朝讥嘲般的勾了勾唇。 她又不是背地里偷偷摸摸下的手,自个儿都看见那颗珠子打中了你妹妹,还搁那明知故问。 真不愧是兄妹,一样的猪脑袋! 你俩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想必也是不容易。 少年被她无礼傲慢的态度激得怒气飙升,险些没直接冲上去干一架,但想到这里是长公主的地盘,由不得他放肆,只好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你伤的可是晋宁王府的小郡主,要是阿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狠意,仿佛要把对面的人活活撕了一般。 阿鸢是娘亲生前留在他身边的珍宝,他平时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又怎容旁人这般对待? 等这个恶毒的女人哪天离开长公主府,他一定会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嗯?我什么时候伤她了?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姜羽朝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妹妹都疼成这样了,你还……” “一点小小的疼痛能证明得了什么呢?”姜羽朝打断他的话,脸上笑意盎然:“要不你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瞧瞧,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受伤。” 那颗珠子被她弹出去的时候掺了点劲气,珠子打中穴位,劲气便渗入体内刺激到了神经,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 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过来的。 哪怕你们真去找太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因为那个时候劲气已经从体内消失了。 夜风习习。 月光皎皎。 屋顶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少年死死捏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眼里的怒火已经在姜羽朝刚才的那番话中迅速转化成杀意。 而这时。 跌坐在屋脊边上的少女慢慢缓了过来。 直到身体上的痛感完全消失,她才抬起哭湿的小脸说道:“哥,我好像又没事了……” 弱弱的声音让少年顿时一怔,嘴上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真的?” “嗯,已经不疼了。” 说着,少女一手撑在屋脊上缓缓站起身,等站稳之后立马理了理凌乱的裙摆,抚了抚头上有些松动的簪子。 身为皇族中人,仪容仪表很重要,更何况是在那个臭女人面前,她不能丢这个面子! 耳边。 有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这一突发情况让兄妹二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可恶! 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人了? 他们都还没有好好教训那个臭女人呢! 难道今晚要白白吃这个亏? 少女气不过,亦不甘,可又不敢继续久留,因为她担心来的那个人会是自己最惧怕的长公主。 一但被长公主发现他们擅闯长公主府,甭管他们有没有对新册封的怀曦公主不敬,那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可恶,看来今晚只能先这样了。 臭女人——算你走运! “哥!我们快走!” “嗯。” 少年抱起自家妹妹,目光如一把利刃般逼向姜羽朝:“你以后最好小心点,别被本世子抓到,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秒。 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少年眉心狠狠一皱,眼里滔天的怒意把怀里的妹妹都给吓一跳。 “哥,你怎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少年愤愤磨牙:“那个恶毒的女人点了我的定身穴!她想让咱俩被长公主府的人发现!” “什……” “诶呀,世子可真是误会我了呢。”姜羽朝袅袅婷婷地走过去,含笑的美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狡黠:“我只是想亲自送送二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谁需要你送啊!你赶紧给我哥解开……喂!你干什么!” 少女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像小鸡仔似的被姜羽朝从少年怀里拎了下来,接着两处穴位一痛,她便发现自己无法说话、身体也动不了了。 少年怒目而视:“你好样的,咱们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闻言,姜羽朝嘲笑般的睨了他一眼,直接手一抬,哑穴一点,一左一右拎着兄妹二人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 瞻月和顾元秦也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两人见姜羽朝房中一片漆黑,还以为她睡下了,彼此互视一眼后,便又识趣的退了下去。 长公主府后门的高墙上。 冷冷清清,夜风萧瑟。 姜羽朝提着少年少女的腰带,像扔垃圾似的将他们丢到府外,低敛的眼眸好像在看任人宰割的鱼肉般,冷漠又不屑。 “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我就不奉陪了,你俩好好在这里喂蚊子吧!” “……” “!!!” 兄妹二人怒目圆睁,那眼神恨不得把墙上姿态傲慢的女子生吞了! 就算他俩现在都没办法说话,姜羽朝也仿佛能听到一阵阵叫骂声。 “呵,瞪我也没用,有本事自个儿冲破穴道啊,没本事就闭上你们的狗眼。”姜羽朝嘴角扬起一抹讥嘲。 想想还真是好笑,两个张口闭口把规矩挂在嘴边的皇家血脉,自己却不懂规矩礼数,还干出以下犯上这种事情,大晚上的跑她跟前来找不痛快! 要不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你们今晚能完好无损的离开长公主府? 哼! 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你们这样的货色,本谷主都不屑跟你们结梁子。 你们不配! 姜羽朝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般俯视着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两人,冷笑一声后,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去。 第45章 谁派你来的 翌日。 天朗气清,和风习习。 因为长公主殿下的一道指令,姜羽朝大清早就被好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子围着精心打扮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带着自己的两名下属告别长公主,坐上长公主提前备好的华丽座驾,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出发前往圣月国。 看着车外徐徐而过的景物,以及前后随行的护卫们,瞻月忍不住感慨道:“主子,您这待遇简直羡煞旁人啊。” 此等阵势,别人一看就知道座驾里的人身份不凡,非富即贵,长公主这面子简直给得太到位了!! 然而,姜羽朝却仿佛没听到瞻月的话一般,手里正拿着一把特殊的羽扇认真组装着。 这羽扇是长公主为了感谢她寻得百鸟朝凤图所赠的回礼,外形看起来就是一把普通精致的扇子,实则内里藏暗玄机,可杀人于无形! 咻—— 笃! 姜羽朝轻轻握着扇柄,指尖按下那处不易被人察觉的机关,一根细长的金针猛地从羽扇中飞射而出,没入对面的车厢壁中! 嗯。 不错。 用着很顺手。 长公主送的东西果然就没有差的。 一旁的顾元秦见她神色满意,忙将金针拔下还回,并道:“属下心里有个问题困惑已久,不知主子能否解惑?” “讲。” “您此番带属下一同前去圣月国,可是为了那个景王?” “啥?!” 原本还在欣赏沿途风景的瞻月听到这句话,立马来了兴致,像个吃瓜群众般将灼灼目光投向矮榻上的女子。 那眼神炙热又期待,好像提出那个问题、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的人是她一样。 姜羽朝身子慵懒轻倚,一手支额一手摇扇,眼里笑意清浅:“不全是,你要治的病人有两位,景王和……我的母亲。” “您的母亲?”顾元秦怔了怔。 虽然他跟谷主相识多年,但这位夫人倒是头一回听说,既然让他出手,那想必是得了普通大夫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 至于景王—— 这个男人的情况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他没有亲自为他检查过伤势,但时隔这么多年了,伤势可能早已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能治好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哎。 尽力而为吧,剩下的看天意。 “吁!” 外面赶马的车夫突然一声轻喝,接着座驾便静止不动了。 姜羽朝立马给瞻月使去一记眼色,瞻月会意,轻轻掀开帘子准备问个清楚,却见前方停下的护卫队中有数名护卫不知是何原因突然下马,然后徒步往前走去。 没过一会儿。 嘭。 嘭。 几具衣着眼熟的尸首被护卫们无情地扔到一边。 瞻月微眯了眯眸,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放下帘子小声禀报道:“主子,他们在清理毒蝎门的尸体。” “哦?死了多少?” “也就几个而已。” “嗤——”姜羽朝有些不屑:“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青霄盟那边还没把事情办好,区区一个毒蝎门也能让他们这般费劲?” “主子再耐心等两天,他们给出过明确的答复,想来不会食言的。” “哼,也不知道我何日才能收到毒蝎门灭门的消息。” “应该快了,这里既然出现了他们的尸体,便证明青霄盟那边已经在行动。”瞻月道。 不过这办事效率确实很低,看来青霄盟没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否则这么强的一个组织,不可能几天都灭不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 车外。 景物又开始缓缓移动。 看来道路清理完毕了。 姜羽朝用扇柄轻轻撩起车窗前的纱幔,微凉的目光冷冷凝望着被扔在道路旁的那几具尸体,眼底寒意顿起。 哼—— 死不足惜! *** 三日后。 早上。 圣月京都。 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某个小娃娃像只敏捷的猫儿一般穿梭在较为稀疏的人群中,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不一会儿。 只见他停下奔跑的脚步,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商贩,十分有礼貌的说道:“这位叔叔,麻烦给我来两串最好吃的糖葫芦!” “哟?又是这位小公子啊,今天还要挑个头最大的不?”商贩笑道。 “要!给你钱!”姜小岸摊开柔嫩的小手手,掌心安静躺着几枚铜板。 “得嘞!” 商贩接过铜板,把插在草靶子最顶上的那两串糖葫芦给他,然后又说:“您拿好,下回再来哈!” “嗯嗯。” 姜小岸点了点头,带着糖葫芦兴高采烈地往回跑,很快就看到了前边那位坐在轮椅上安静清冷、仿佛不染尘世的美男子。 他正要开口喊一声,却被另一道女音抢了先。 “呀!这不是景王殿下吗?今儿个怎有空出来散心了?”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扭着水蛇腰从姜小岸身边徐徐走过,径直来到楚淮安面前,眼中笑意深深。 “你是何人?莫要扰了我家王爷的清静!”泊风冷声道。 这个女人浑身都散发着那种廉价刺鼻的脂粉和香料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主子也是你能靠近的? 仔细你那条贱命! “不要这么凶嘛,奴家就是觉得景王殿下寂寞,想陪他说说话。”女子嗲嗲的抛去一个媚眼。 “少在这里恶心人,滚!!” 泊风手中寒刀出鞘,仿佛对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抹了她的脖子。 也不知是哪家楼里的妓子这般不知死活,明明看到他这个带刀侍卫在此,居然还敢不要脸的贴上来! 你若真的不惜命,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看着那把闪着寒芒的刀,女子脸色瞬间大变,下意识的便要退缩,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谁派你来的?”楚淮安冷漠刺骨的声音蓦地响起。 “什、什么?没人派奴家来啊,是奴家仰慕景王殿下已久,所以才……” 刷! 一道冰冷的刀光飞快划过! 还没说完话的女子只觉头上一轻,原本盘好的发髻就被锋利的钢刀一分为二,一撮撮头发连带着发饰掉落在地,场面那叫一个引人注目! “啊!!!” 女子反应过来,连忙抱着乱糟糟的脑袋放声尖叫,音量之大,几乎快把众人的耳膜都给震破了。 下一秒。 咻—— 一颗糖葫芦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而后无比精准地砸在她的脑袋上。 第46章 居然敢欺负少谷主 “……” 现场寂静了两秒。 女子低头看着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的糖葫芦,糖葫芦表面那层厚厚的糖衣上还沾满了属于自己的头发,气得她顿时火冒三丈,表情几近扭曲。 “谁!这东西是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女子满是怒意的目光四下搜寻着,很快就锁定了某只还在淡定吃糖葫芦的奶娃娃。 她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原来是你!” “嗯?”姜小岸眨眨眼,满脸无辜的歪了歪小脑袋:“我咋啦,难道你认识我?” “刚才是不是你拿糖葫芦扔我!” “对啊,需要我证明一下吗?”小娃娃大方点头承认,一边腮帮子因为塞了颗糖葫芦变得鼓鼓的,特别可爱。 “该死的小贱种,你还挺嚣张,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 “嘭!” “啊——!!!” 女子话音未落,后脑勺突然被一个水瓢狠狠袭击,力度之重,居然给水瓢的把儿都敲断了。 胭脂铺老板脾气火爆的啧了一声,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随便一丢,旋即凶悍地拽着身前女子所剩不多的头发,厉声道:“你刚才说要打断谁的腿?嗯??” 她不过就是去小小的方便了一下,回来就发现有人在欺负少谷主,这贱女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你要是想死,等晚些时间我可以亲自送你上路! “放、放开我……” 女子晕乎乎地挣扎着,脑袋和头皮的双重疼痛让她不禁湿了眼眶,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放开你?你怕是在做梦!连我们小公子都敢欺负,看我不给你脸打肿!!” 说着,胭脂铺老板抓着女子的衣襟,左右开弓,啪啪啪的耳光声让周围的围观群众都觉得胆战心惊,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位老板是京都出了名的爆脾气,但当街扇人巴掌扇到如此凶悍程度的还是头一回见…… 然而,楚淮安和泊风却是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一般,脸上毫无表情。 下一秒。 景王殿下怀里扑进一只软糯奶萌的小包子。 “帅叔叔,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尝尝。”姜小岸将一串没动过的糖葫芦递到他唇边,眼里亮晶晶的,宛如群星璀璨一般。 泊风见此,立马皱起眉头说道:“我家王爷不喜甜食,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来给王爷吃!” 还有,你就不能回你自己家呆着吗?为啥总要来缠着主子! 泊风有意见。 泊风很有意见。 他每次见到这个小孩,脑海中就忍不住要想起那抹讨厌的白影! 可恶!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主子身边彻底消失啊! 泊风正烦躁着,轮椅上的楚淮安却在姜小岸的投喂中吃了一颗又一颗的糖葫芦。 “??!” 回过神来的某下属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生疼。 比那个惨遭连环耳光的妓子还疼…… 主子,您果然变了! 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糖葫芦吃了一半,楚淮安便抬手轻轻按在了小娃娃柔软的头发上,淡声道:“够了。” “嗯?噢,好的帅叔叔,那剩下的我就自己吃啦!” “嗯。” “帅叔叔的怀抱能再借我一会儿吗?小岸刚刚跑累啦,想在你这儿歇会~” “可以。” “嘻嘻,就知道帅叔叔最好啦,么么哒~” “……” 泊风脸那张脸直接黑成锅底。 臭小子! 你不要脸! 你居然趁机赖在主子身上不走,还特娘的撒娇!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那个穿白衣服果然一个样,一样的脸皮厚!! 啊啊啊—— 你赶紧从主子身上下去! 进行完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后,泊风忽然耳朵一动,在胭脂铺老板响亮的巴掌声中清晰捕捉到了一点悦耳的铃铛声,以及一阵阵缓慢且毫无规律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虽然还很远,但他依然能听得出来,应该是有好几十号人…… 泊风扭头望去,想要看个究竟,结果想看的东西没看着,视野中倒是闯进了一副讨嫌的面孔。 成王,楚睿!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正携着一名容貌娇丽的姑娘大步而来,在看到旁边的妓子被人连扇耳光后,脸上竟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八弟啊,不是本王说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也犯不着让人下这么狠的手啊。瞧瞧,这脸都打成猪头了,多可惜。” 听楚睿这样一说,楚淮安便立马明白过来了,虽然心底多了几分阴郁不快,但表上却毫无反应,叫人根本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道:“你要是心疼,大可娶回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一个不够就多带几个,反正你也好这口。” 音落。 噗通! 那妓子被胭脂铺老板粗鲁地扔在了苏睿脚边。 容貌娇丽的姑娘顿时宛如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嘴里不禁‘呀’了一声,然后赶紧往苏睿怀里躲。 “王爷,他们好过分哦,怎么可以把人打成这样呢?这得多疼呀。” “呕——” 某只小娃娃吐了吐小舌头,一脸嫌弃:“恶心心。” “你说什么?”姑娘眼眸微瞪。 “恶心心。”姜小岸又重复了一遍。 “你!”姑娘刚要跟他急眼,可一想到自己身边还有成王在,便故作娇弱的用手轻抚上他的胸膛,委屈道:“王爷,你看他……小小年纪就如此讨人厌,净说些难听的话。” “那依你之见,本王是不是该罚上一罚?”楚睿挑起她的下巴。 “确实该罚,毕竟奴家可是王爷的人,他骂奴家,不就等于是在骂王爷你吗?而且,他还跟景王如此亲密……” “呵,有道理,那咱们把他的舌头拔了如何?省得他以后再说不中听的话。”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家不能左右王爷的决定。”姑娘一脸娇羞的倚在楚睿怀里。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成功把胭脂铺老板激怒了,她二话不说就拔了泊风的钢刀,气势汹汹的准备上去砍了那个张口闭口奴家奴家的小贱人! 而就在此时。 铃—— 踏踏踏—— 一队人马护着一辆华丽座驾缓缓而来,座驾外挂着的铃铛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十分好听。 第47章 惊艳出场 骏马上的护卫们全部挺直腰背,凛若冰霜,庄重严肃,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充满了磅礴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一时间。 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缓慢且有力的马蹄声仿佛踏在他们心间一样,激起层层巨浪! “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出行啊?这般声势浩大。” “谁知道呢,反正身份肯定不简单!” “你们瞎啊!没看到那些护卫的衣服上有大衍国的纹章吗?” “哎呀,瞧我这眼睛,还真没注意到……” “能出动这么多皇家护卫保驾护航,从大衍国一路护送到圣月国,看来马车里的那个人与大衍皇室关系不一般啊。” 在围观群众们的议论声中,一只如青葱白玉般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手微微撩起了车窗前的纱幔,露出光洁白皙的下巴和娇嫩的双唇。 当视线触及到几抹熟悉的身影后—— “停下。” 女子悦耳的声音似水如歌,如黄莺出谷般美妙动听。 众人一时有些恍惚。 虽然他们没有看到全脸,但却敢百分百肯定,马车里的那名女子绝对是个世间难得的绝世佳人! 不会错的! 为首的护卫长接到车里那位主子的命令,立马示意整支队伍停下,然后再指挥自己身后的这批人绕到街道两旁,让出一条足够宽阔的路。 踏踏踏—— 铃—— 座驾徐徐而来,很快便停在了楚淮安等人的面前。 正当大家为之不解时。 一对男女先后出了马车。 没错。 正是瞻月和顾元秦! 姜小岸立马激动地从楚淮安怀里跳了下去,而后在众人的盯视中欢快奔向那辆华丽的座驾! 见此。 依偎在楚睿怀里的姑娘略有些嘲讽的说道:“王爷,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了吗?知道对方身份不凡,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贴上去,莫不是想跟人家搞好关系?” “只怕不是小孩子太聪明,而是有人故意教他这么做。” “呀,王爷的意思是……”姑娘故作惊讶,目光毫不避讳的望向轮椅上的景王殿下。 “美人自己心里明白即可,无需说出来,不然有些人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楚睿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叫人看了着实火大,但凡知道姜小岸真实身份的那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部紧紧皱起了眉头! 然而。 某只小娃娃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了拉瞻月的裙摆,仰起小脸问道:“瞻月姐姐,我哥哥呢?” 此话一出。 楚睿神情瞬间一变! 他感觉有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怎么可能…… 一个时常粘在八弟那个废人身边的小屁孩儿,居然跟大衍国的皇室有关系? 等等!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向性子冷淡疏离的八弟会突然允许一个吵闹的小娃娃跟在自己身边。 肯定是因为八弟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哼! 真不老实呢! 难道你个废人的心里还敢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如果有,劝你趁早打消。 因为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你都配不上! “哥哥要打理家中事务,不便前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由姐姐来陪你了。” 说话间,姜羽朝轻轻掀开了帘子,而后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将玉手搭在瞻月的手上,娥娜翩跹地下了马车。 绝代佳人,美撼凡尘,明眸善睐,冰肌玉骨! 一袭水色云袖罗裙衬得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青丝轻挽的发髻上珠花轻簪,斜插发钗步摇两支,看起来仪态万千,高贵不凡。 那粉黛轻施的脸上,娇唇嫩如三月桃花,盈盈一笑间,令天地都失色! 姜小岸两眼放光,直接扑上去抱住她的腿贴贴:“嘤,人家可想死你啦——” 娘亲真是难得在外边穿回女装,看看那些人,都舍不得把目光从娘亲身上挪开了。 哼,就算你们一直盯着也没用,只有我这个小宝贝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 娘亲,快抱我! 小娃娃垫着脚尖,努力伸出两只小手求抱抱。 姜羽朝羽扇轻掩,灿若繁星的眸中笑意又多了两分,她俯身将儿子抱进怀里,看了眼对面的楚淮安后,举步婀娜多姿的走了过去。 期间。 楚睿和泊风的视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半分。 楚睿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而泊风则是觉得,这人怎么跟那个讨厌鬼长得一模一样,看着就来气! 该不会就是那个讨厌鬼吧! 不善的目光中夹杂着两分烦躁,姜羽朝自然一下就察觉到了,但她并未理会,而是站在楚淮安跟前柔声细语道:“殿下可还安好?” “你是?”楚淮安淡问。 这声音极其陌生,从不曾听过,但对方的话语又让他感觉相识已久,像故人一般。 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有女性朋友! “帅叔叔,这是我的姐姐,她和哥哥是双胞胎兄妹哦,长得可好看啦!跟天仙似的!” 姜小岸是个聪明的孩子,脑瓜转得极快,一句话既介绍了姜羽朝现在的身份,又打消了泊风心里的怀疑。 就是这语气……多多少少有点像是在推销自家娘亲。 “原来如此,幸会。” 楚淮安脸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 姜羽朝夸奖般的揉了下小娃娃的头发,然后将人轻轻放下,手中羽扇轻摇:“久闻殿下英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品貌非凡凤表龙姿,如谪仙一……” “噗,我没听错吧?现在居然还有人这般夸赞景王?王爷,奴家觉得好好笑呢~”姑娘一手攀上楚睿的脖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 而这次,楚睿却没再依着她,直接轻喝道:“住口!” 不长脑子的蠢东西,明明知道对方是大衍国的人,你还敢出言不敬! 是不是本王平时太惯着你了? 姑娘没料到他会突然凶自己,一时竟委屈了起来:“奴家也没说错嘛……” “哼!你没说错,那就是本公主说错了?” 充满寒意的声音中带着两分威严,姜羽朝冷眸一瞥,眼尾泛起一抹细微的杀意。 而她的自称,更是震惊旁人!! 公主!! 她竟是最强大国的公主殿下? 难怪出行的阵势如此之大!! 事先不知情的姜小岸此刻也有些发懵,一脸疑惑地抓了抓脑袋。 娘亲什么时候又去混了个公主当了? 这么牛|逼! 第48章 传下去,景王的春天要来了 在一众震惊不已的人之中,唯有楚淮安看起来依然淡定如初,平静的脸上犹如一潭死水般,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轮椅的扶手,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呵。 果然是个很大的惊喜呢! 没想到那个家伙除了跟日月谷有关系,居然还是大衍皇室的人! 真是不容小瞧啊。 不过如此一来,他就更加坚信自己内心的想法了,堂堂最强大国的皇室子弟,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目的的接近他? 但愿这位公主殿下以后能乖乖坦白。 否则—— 楚睿从惊讶中缓过来,原本有些不悦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连忙推开怀里的姑娘,开始上前套近乎:“原来你是大衍国的公主啊,失敬失敬,本王乃圣月国成王,不知可否有幸能与公主殿下交个朋友?” 众所周知,一国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别的国家去,基本上都是为了以后的联姻! 大衍兵强马壮,是天下第一大国,若能娶得他们的公主殿下为妻,自己的势力也能得以助长! 然而。 楚睿的自报身份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姜羽朝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只是斜眸睨了他一眼后,又将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位委屈巴巴的姑娘身上。 “我一向坚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既然你身边的人都是这副德行,证明你这个当王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你还当街跟青|楼女子搂搂抱抱,实在有失皇家风范,本公主连看你一眼都嫌脏,更别提交朋友了。” 一番话丝毫不留情面,直接给楚睿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外国公主教训! 哼! 好的很! 楚睿面色阴沉,愤然甩袖离去。 那姑娘见状,也想赶紧追上去,这时却听姜小岸突然喊道:“姐姐,别让她跑啦!她跟刚刚那个什么成王还想拔我舌头来着,可坏了!” 姜羽朝一听,整个人气息瞬变,眼里杀意寒意交织,十分摄人! “瞻月,就地处决!” 短短的几个字,瞬间让人如坠冰窟,冷入骨髓。 “遵命。” 瞻月飞身上前,一把将姑娘钳制住,而后在姑娘惶恐挣扎的尖叫声中,一举掐断了她的脖子! 咔嚓! 众人大惊失色。 看来这主仆二人都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啊!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那姑娘确实罪该万死,本就是一介卑贱的青|楼女子,出言冒犯了大衍国的公主不说,甚至还想伤害公主殿下的弟弟,不就仗着成王的一时喜欢嘛,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现在好了,命都没了。 成王那儿的福气你是没机会享受喽! 对于瞻月干净利落的身手,泊风倒是颇为欣赏,若非此时场合不对,他甚至希望能过上两招。 “别围在这里看热闹了,都散了吧。”姜羽朝淡淡扫了眼旁边的吃瓜群众们,最终将所有注意力放回楚淮安身上。 她敛去一身锋芒,嫣然一笑道:“我第一次来圣月国,对圣月国的风土人情不太了解,不知殿下可否赏脸一起坐坐,也好让我了解了解你们这里的风俗习惯。” 此话一出。 原本就要离去的吃瓜群众们瞬间竖起耳朵! 不得了! 不得了了! 这大衍国的公主对旁人和对景王简直就是两种态度啊,而且她还主动邀请景王,想跟景王一起聊圣月国的风土人情,这摆明了就是…… 传下去,景王的春天要来了! …… 晌午。 某处酒楼二楼包间。 姜羽朝母子和景王殿下在里边用餐,而泊风、瞻月、顾元秦三人则默默守在门口。 至于那些护卫,他们暂时被安排进了附近最大的两间客栈,因为有道使命还未完成,所以他们不能回国。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和景王殿下无比亲密的自家儿子,姜羽朝颇有些无奈:“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你就跟姐姐如此疏远了,连吃饭都不肯挨着姐姐坐。” 人家真是伤心的快要哭了。 当然。 装的。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生孩子那次哭过,后来就再也没有落过泪。 “嘻嘻,没有啦,只是帅叔叔需要照顾嘛~”姜小岸拿着筷子笑得像个小太阳一般,温暖又耀眼。 “真的只是这样吗?”姜羽朝单手托腮,眼含浅笑:“我可听某人说了啊,你是因为舍不得景王殿下,所以才没跟着回去的。” “唔~哥哥骗人。” 姜小岸一下便猜到她口中所说的某人是谁。 虽然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帅叔叔,但也不全是嘛,娘亲明明心里清楚,却还要故意这样说。 坏坏。 “刚开始我也不信,可如今看来,不信也得信了,果然还是景王殿下魅力大啊~” “……” 楚淮安放下筷子,面容淡淡:“说正事吧。” 他不是很想听这二人之间的叙旧,也不想跟不熟的人呆太久。 当时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要谈那件事情,所以才答应她的请求,与她共进午餐。 “嗯?殿下已经迫不及待要带我了解圣月国的风土人情了吗?”姜羽朝挑眉。 “……”楚淮安静默了几秒:“你——倒是跟你哥哥性子差不多。” 两人都有些油腔滑调的。 “殿下可别拿我跟那个家伙相提并论,我俩平时合不来的。”姜羽朝故意道。 大意了,她在景王殿下面前一时没适应现在这个身份,看来得营造另一种人设才行,不然以殿下的敏感和多疑,早晚会起疑心的。 公主嘛,大不了温婉些,贤淑些,端庄些,高雅些,这很难吗? 亿点也不难! 她可是日月谷的谷主,想要维持一种人设简直不要太简单! 想到此,姜羽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盖心底的心虚一般,然后正色道:“还是说正事吧,殿下的情况我听家兄说了,以我的身份,要帮殿下退婚轻而易举,不过在此之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殿下能接受与我假成亲吗?” 第49章 坦诚相待 啪嗒—— 原本正在吃东西的姜小岸听到这番话,吓得手里的排骨都掉了,那模样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只不过眼里的情绪却是激动又兴奋。 娘亲居然要跟帅叔叔成亲了! 他没听错吧? 两人进展这么神速的嘛! 本来他还想着努力推销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真好~ 姜小岸像是完全屏蔽了那个假字,整个人美滋滋的,连身后的背景板都变成了粉色,还飘着朵朵小花花。 楚淮安静思几秒后,便点头答应道:“可以,不过本王希望你能坦诚相待,这样对你我都好。” 没有人希望自己整日活在猜忌中,他亦是如此。 尤其这位公主殿下将来还会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坦诚相待啊……” 姜羽朝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眉目间浅笑盈盈:“家兄曾说殿下信不过我们,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竟是家兄对殿下有所隐瞒,什么也不曾告诉殿下,这样确实很难得到殿下的信任。” “所以你的答案呢?” 是选择跟你哥一样一直隐瞒,然后再被本王查出来,还是选择诚以待人,愉快合作? “我这人没那么多心眼,既然咱俩以后要长期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自是得让殿下看到我的诚意。” 姜羽朝敛尽笑意,神色颇为认真起来:“其实家兄来圣月国只是为了追捕仇家,除此之外并无别的目的,我之所以嫁过来,也是因为仇家躲进了你父皇的后宫,还有个不好得罪的妃子护她周全。家兄无法动她,恰好那个时候殿下又需要退婚,所以便想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哪个妃子?”楚淮安皱眉。 “好像是叫什么芸妃。”姜羽朝故意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楚淮安点了点头:“芸妃此人口蜜腹剑,手腕高明,不易对付,她若真有心护着一个人,你们很难如愿。” “没关系,等我嫁给殿下之后,便有合适的身份能够光明正大出入皇宫,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本公主早晚会把她抓到手!对了,殿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连累,届时我会处理好一切,绝不会让殿下受半到点伤害。” 女子坚定而又温柔的话语,让楚淮安猛地一怔,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很快。 他就强行把这种感觉掐断了,而后毫不波澜的说道:“以后若有需求,可尽管向本王开口。” “哦?什么需求都可以吗?”姜羽朝嫣然一笑。 “嗯,但本王不见得会答应。”楚淮安突然一个急转弯。 直觉告诉他,她刚才的那句话里肯定有坑,要是这时候就把话说太满,以后难免要吃亏。 这兄妹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大意。 看着景王殿下那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姜羽朝突然又萌生出想要逗逗他的心思,可转念一想,以她现在的身份着实有些不便,只好放弃。 反正来日方长嘛。 以后多的是机会—— …… 吃完午餐后。 姜羽朝便和楚淮安分道而行。 一个带着下属和儿子去了丞相府,另一个则回了景王府。 此时此刻。 后院。 依然是熟悉的场景。 落叶飘零,枯叶满地,凄凄惨惨戚戚。 顾元秦用指尖轻轻抹了抹石桌上那层厚厚的灰,有些愣住:“谷主,这个院子好像已经废弃很久了,难道夫人她……住在这种地方?” “嗯。” “……”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姜羽朝冷笑:“嫁给一个没良心狗东西,日子能好过才怪了!” “那您为何不将夫人接出去住呢?”瞻月不解问。 以谷主的本事,就算夫人是丞相府的人,想要接走也是轻而易举。 可为什么…… “因为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是大家眼里的死人了,一个死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姜羽朝摇着羽扇轻倚在柱子上,脸上云淡风轻。 虽然日月谷已经建立数年之久,但除了师父以外,谷中没有一个人知晓她是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因为她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拿出来讲,所以就一直不曾提过。 连小岸也不知情。 更何况。 在过去的那几年中,她经常都在忙着扩大日月谷的整体实力和提升日月谷的名望,好让自己辛苦创建的组织能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很少会想起柳清双这号人。 只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吧。 如今日月谷在江湖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当年的预想,也不枉她曾经那般费心,头发都差点掉光了。 瞻月和顾元秦听了姜羽朝的那番话后,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情,虽然他们对主子以前的遭遇感到好奇,但还是很默契的没有问。 因为他们知道,那肯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们不能揭主子的伤疤。 “吱呀——” 姜小岸轻轻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然后将自己的小脑袋探进去,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后,疑惑道:“咦?这里没有人呀。” 没有人? 怎么会…… 姜羽朝皱眉,连忙上前一看,发现果真如姜小岸所言,屋里不见半点人影! 奇怪。 人会去哪儿了? 以柳清双如今的状况,不可能到处乱跑的。 难道…… 就在姜羽朝想到什么的时候,院外传来两道缓慢的脚步声! 四人赶忙藏好,随后便见两个奴才拖着一名瘦弱不堪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干枯毛躁的头发随意披散着,乍一看像个乞丐一样,她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两个奴才粗鲁的对待自己。 没过一会儿。 嘭! 奴才将她狠狠扔在满是枯叶的地上,喝道:“现在长记性了没?这就是得罪我们夫人的下场!下回你若再敢出言不敬,仔细你那一身皮!!呸!!” “行了行了,何必跟她废话,把她丢在这儿,咱们回去复命就行。” “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她是怎么爬回屋里的吗?以前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如今过得跟条狗一样,真是笑死人了!” 第50章 一把火烧了丞相府 闻言。 顾元秦和瞻月心下大惊! 原来主子的母亲曾经竟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他们一开始看到这间院子,还以为夫人只是个不得宠的妾室而已。 结果没想到…… 看着匍匐在地上艰难爬行的柳清双,二人心头顿时袭上一股强烈的火气,差点没冲出去把那两个狗奴才的脖子拧断! 简直欺人太甚了! 这根本就是在虐待人好吗? 说你们丧尽天良都不为过! 相信主子现在一定也是气极了吧! 顾元秦和瞻月同时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姜羽朝,发现姜羽朝面色很是沉静,但那眼中却有着冰冷可怕的杀意! 下一秒。 咻—— 咻—— 空中飘零的落叶宛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在姜羽朝的指令下迅速飞袭而上,直直插进两名奴才的眉心! 啪嗒! 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滴落在脚下的枯叶上。 两名奴才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瞪大眼睛断了气息,倒地不起。 不过柳清双却丝毫没有察觉。 此时的她仍在艰难地往前爬行,视线已经模糊到快要不能正常视物,浑身的力气也几乎被抽干。 没过一会儿。 她便趴在那里不动了。 “夫人!” 瞻月脸色一变,赶忙奔上去查看情况。 她把柳清双轻轻翻了个身,视线立马自动聚焦到柳清双的脸上,这张脸不仅枯黄憔悴,还、还被毁了容! 先前因为离得远,夫人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又把面部挡了,所以未能看清。 现在一瞧,怒气值直接max! 太过分了!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啊? 居然把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顾元秦,你快来看看,夫人现在气息很弱,感觉快要不行了。”瞻月道。 “别着急,有我在。” 顾元秦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将柳清双的症状一一道出:“两耳失聪,眼睛失明,身子也快要撑到极限了,若再不好好调理,一个月后必死无疑。” “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瞻月皱眉。 “嗯。” “可夫人在这个鬼地方根本没办法好好调理。” “那就接出去照料,如此顾元秦也能方便些。”身后的姜羽朝突然出声:“瞻月,你先把这里清理干净,别留下任何痕迹。” “好的谷主。” 瞻月立马起身干活去了,拖着两具尸体逐渐远去。 而这时。 姜小岸也来到了柳清双跟前。 当他看到柳清双的全貌后,水灵的大眼睛里立马浮现出一抹心疼:“娘亲,这个人是谁呀?好可怜哦。” “她是你的姥姥。” “姥姥?!”姜小岸大惊,小脸顿时气鼓鼓的:“是谁把我的姥姥欺负成这样啦!小岸要去讨回公道!” 说着袖子已经撸了起来。 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姜羽朝无奈轻叹,伸手揉着他的脑袋,似想将他心头的那股火气压下去:“小岸,你姥姥如今还不知道咱们的身份,等她把病治好,咱们再将这个消息当作惊喜告诉她,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都听娘亲的!”姜小岸点头。 “真乖。” 其实那天来丞相府的时候她有想过,干脆就让柳清双以为世间再无姜羽朝这个人,因为原主是原主,她是她,等她治好柳清双,帮柳清双报完仇、走出龙潭虎穴之后,她便可以斩断她们之间的这点羁绊。 但最终,还是忍不下这个心…… 柳清双最渴望的,无非也是女儿平安活着,一个人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她不能剥夺她实现愿望的权利。 “谷主,夫人的问题有点棘手,想要完全治好,至少也得花上将近一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顾元秦道。 “知道了,你尽管放手去治,咱有的是钱买这些东西。”姜羽朝壕气满满的说道。 日月谷做的是情报生意,专赚有钱人的钱,一份情报往往能卖出惊人的价格,所以不愁没钱花。 再说了,比起柳清双的病情,钱这种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了再赚就是。 不过…… 看着柳清双那张消瘦的脸,姜羽朝摇着羽扇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眉眼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 瞻月把杀人现场清理完毕。 几人准备带着柳清双离开。 可这时。 姜羽朝却转身走进了身后那间脏乱的屋子。 在俩下属和姜小岸不解的盯视中,她轻轻拿起了桌上的火折子,然后又睨了眼旁边烛台里的灯油,神色冷然。 瞻月似乎一下明白了过来,说道:“谷主,您难道是要……” “嗯,再去给我弄些灯油来。” “好。” 瞻月行动力强,没过一会便拎来了足足一桶灯油,在姜羽朝的吩咐下,她将灯油全部洒在屋子的里里外外,一滴没剩。 紧接着。 呼—— 火折子点燃了灯油,再加上夏季本就天干物燥,又恰好有合适的风力相助,大火瞬间将整个屋子吞噬,变成一片滔天的火海! 噼里啪啦! 烈焰不可阻挡! “来人!快来人啊!前夫人那里走水了!” 两名最先注意到情况的婢子慌乱大喊着,顿时让整个丞相府乱成一锅粥。 尽管奴才们救火速度够快,但火势实在太猛,他们一桶一桶的水倒进去似乎也起不了多大效果,等火灭了,整间屋子也已经烧成了灰,连渣都不剩!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柳清双没了。 那个在日常生活中被残忍折断满身傲骨的前夫人,葬身在了这场大火中…… 不出半个时辰。 姜丞相宠妾灭妻,逼妻下堂,扶妾上位逼死正室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一时间。 丞相府迎来骂声一片。 还有人拿着烂菜叶臭鸡蛋不停往里砸。 无奈之下,姜丞相只好吩咐奴才们关闭府门,以求清净。 谁也不知道那些消息究竟是谁带头传起来的,只知道原本高枕无忧的现丞相夫人此刻已经开始不知所措。 …… 安顿好柳清双后,姜羽朝便接到了一个消息。 是来自宫里的。 狗皇帝知道她这个大衍国公主来了圣月国,所以要设宴为她接风洗尘。 这是每个国家都有的礼仪,所以姜羽朝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