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销金窟 帝都。 夜晚,跨江大桥的江风带着刺骨凉意,女人靠着围栏被风吹得眯了眯眸子,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冷夜里蒸发成茫茫白雾。 手里拎着微醺,指节被寒意冻的发白,也因此将寇色指甲显得更妖冶。 夜空黑得不见底,茫茫江面放眼望去空旷而萧瑟。 高倍夜视摄像头却把桥洞旁边下坡小路鬼鬼祟祟的两个男子拍的清清楚楚。 约莫十分钟后,两名男子原路返回,原先手里的包裹却不见了。 结束拍摄,从卡槽里取出内存卡,转换接头读取视频进手机,牙刷大的摄影机被随手扔进口袋。 寇色指尖在手机上打字。 【玉水河大桥西岸桥洞藏有货物。——y】 后面附加一段视频。 发完消息,过了三秒,将聊天记录删除,手机熄屏。 与此同时,玉水公安局内部电脑收到一封查不到属地的邮件。 “李队,那个叫y的人又有匿名举报了。” 做完一切,徐清蝉往嘴里灌了口酒,酒精混着柠檬的香气从口腔蔓延至肺腑,不一会儿心窝都渐渐变暖。 她舒服得喟叹一声,细长眉眼融在夜色里也被染上寒意,缥缈深远。 正享受着宁静良夜,口袋里另一部手机嗡嗡响起。 取了鸭舌帽,对镜整理了下表情,她才点了接听。 “你在外面?”虹姐看清她周围环境,“大晚上不在公寓练瑜伽,乱跑什么?” “睡不着,出来夜跑。” “谁夜跑会半夜十二点跑?” “失眠嘛。” 倪虹恨铁不成钢地扶额,“你怎么一点女艺人的自觉和职业素养都没有,早睡早起保持好的肌肤状态明白吗?需要我给你科普熬夜的十大危害吗?” 徐清蝉微微叹气,“不是熬……” 算了。 “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早睡早起不熬夜。即使是个没作品没粉丝没背景的新人也会牢记自己的使命好好努力不松懈,维持身材颜值提高业务能力,私生活简单干净不让以后的无良媒体挖到丁点黑历史,爱惜自己的羽毛做个德艺双馨的艺人。”一口气说完虹姐爱听的大饼话,很顺溜地接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我有工作了吗?” “倒不是工作,我在帮你争取一个跨年盛典的观众席名额,盛典结束后可以去参加晚宴。那里众星云集,也聚集了很多行业大佬导演品牌方什么的,带你去见见世面,顺便混个眼熟,要是被那些导演一眼相中,合作不就来了。” 听起来是很好,不过那种地方是她这种刚入行不久的小新人可以去的吗? “有把握能去吗?” “我正好认识其中一个负责人,明天约他出去吃顿饭,这事儿有八成的几率能成。所以你最近老老实实在住处待着,练练瑜伽,对镜练习下表情,培养培养业务能力。我尽量多给你找点机会。” 徐清蝉点头,“好,辛苦虹姐。” “知道我辛苦就好,新进公司这群艺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你要争气啊,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阵夜风吹过,将女人两侧脸的八字刘海拂乱,明艳深邃的五官在微暗的路灯下照样忽视不掉的惊绝和冲击力。 她挑了挑眉,心情似乎不错,“那我努力做匹黑马吧。” 冬季深夜鲜少有车辆路过,所以余光里发觉远处有车辆行驶过来时徐清蝉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流线型车身充满了力量和质感,低调又肃穆。 宽大的车头和车前轮防尘罩显得复古而凶悍,巨大而醒目的迈巴赫标志搭配上镀铬散热器格栅藏不住的奢华,而镶嵌在拱起的前轮防尘罩上的凤眼形组合前大灯,就像猛兽的眼睛。 对,就像猛兽,蛰伏在夜间出行的猛兽,不可忽视的力量和神秘感,带着绝对的威严。 徐清蝉在心里感叹了声,这车她不吃不喝工作一百年都买不起,车里坐着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这么想着,视线朝车里看去。 驾驶座是个年轻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侧颜轮廓俊朗,倒是矜贵沉稳,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迈巴赫经过眼前时,路灯照射下她看到车后座有道阴影,因为没开窗探不到里面人的长相,恍惚之间只觉得那阴影高大而笔直,坐的很端正。 挂了电话将最后一口酒喝完,徐清蝉在原地站了三秒,突然心血来潮想回去练瑜伽,本来今天不想动的,突然就有动力了。 她也想买豪车。 —— 因为想买豪车的动力驱使,她最近在公寓里练瑜伽学唱歌学表演,做足了一个艺人该有的努力的样子。 这天夜里,角落那台满是代码的电脑页面倏地变红,出现信号定位。 徐清蝉眼眸一眯,扔掉手里的开肩拉伸器,看清定位地点后换上一身黑色鱼尾裙,涂上暗红的唇彩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帝都纸醉金迷的娱乐城。 北城一带是富人区,精确点来说是属于上流阶层的辖区,也是帝都的经济中心,极奢极华。 这一带的商业街,写字楼大厦,各种娱乐会所都归传说中的财阀家族所有。 而这座娱乐城里,地标性的建筑,是那栋叫丽尚斯都的会所。 丽尚斯都是所有奢华娱乐会所中最闻名于世的一个,就连徐清蝉这种普通小老百姓都耳熟能详的存在。 一到夜晚便灯火通明,宏伟壮丽地立在娱乐城中心,是衣香鬓影的上流名门们以进出为傲的销金窟。 普通人对那里的奢靡、神秘带着无限的想象和向往,也因此,它成了上流社会的代名词。 看着不远处的豪华会所,徐清蝉微微蹙眉,那地方可不是李树随便砸钱就能进去的。 他一个偷鸡摸狗的草包,没有点关系怕是花光家底也无法踏足半步。 要么,他的手机被别人拾到了,要么…… 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他后面有人,还是有权势的人。 大理石雕塑下,西装端正的男人搂着美人走到门前,值守的工作人员看了眼男人手里的贵宾卡,颔首放行。 看着这一幕,徐清蝉唇角微翘。 美人计。 这个她熟。 包里的舞会面具派上用场,戴上狐狸眼的面具,她去旁边酒吧忍痛买了杯酒。 酒液沾染了颈侧和发丝,换上迷蒙的眼神,她踩着不是很稳的脚步出了酒吧。 刚走没几步,肩头被人拍了下。 第2章 男人的声音挺好听 回头,一个长相还算过得去的二世祖模样的男子,嘴角勾着愉悦的散笑,“美女,这么早就回家?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不了,今天朋友没来,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想回家了。” 男子轻笑,“那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咱们一起喝一杯,解解闷,交个朋友?” 徐清蝉忙着干正事,心里已经有点不耐,正想冷脸走开,余光里看见侧前方驶来一辆劳斯莱斯,微微敛了眸子。 嗓音轻柔无力,“我喝不了了,头晕,想回家睡觉,你找别人陪你喝吧……” 女人身高腿长,腰臀比被鱼尾裙勾勒的完美诱人,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遮掩下,金色狐狸面具都变得撩人至极,从她五官的轮廓和周身的气质来看,绝对是个极品美人。 听美人轻柔的调调说醉了,男人有些心猿意马,自然不想放过大好的机会,便不自觉走近了些。 “美女醉了啊,看你路都走不稳回家应该很困难吧,不如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徐清蝉退后一步,“不用了……我认识路……” “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这年头外面很多坏人,你一个姑娘家不要随便在路边打车……” 被男人步步挨近的距离弄得连连后退,徐清蝉扭头就想跑,却差点被驶过来的劳斯莱斯撞上。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刺耳划过,劳斯莱斯稳稳停住,车窗降下,露出气场严肃的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这是车道,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场合。” 徐清蝉狠狠喘了两口气,眼泛泪花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在谈情说爱,我只是想回家而已,这位先生非要跟着我……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中年男子扫了眼她清晰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肢,没说话,只冷着脸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走了段路,从后视镜看去,男子又缠上女人。 熄火,下车。 中年男子走过来,目光看见扶在徐清蝉手臂的手,嗓音微凝,“没看见人姑娘不愿意?” 二世祖瞥了眼男人的着装和要开往丽尚斯都的车子方向,悻悻放了手走人。 “姑娘没事吧?” 徐清蝉抽咽一声,揉着手臂,“谢谢你,刚刚那个人抓的我好痛。” “你一个人吗?” “嗯,闺蜜放我鸽子没来。” 男人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单看红润的薄唇和精致的下巴都是个美人,嗓音也柔软,打扮性感,气质却安静恬淡,倒更有些反差的味道。 “我走了,先生再见……” 给他鞠了个躬,她步履凌乱地走了。 看着那把纤细的小腰和笔直的长腿,男人思忖片刻,还是迈步上前。 “有人来接你吗?” “没,我打车回去。” “以防再遇到刚刚的事情,如果姑娘信得过我的话,我晚点送你回去?” 徐清蝉摇头,“谢谢你的关心,不麻烦您了,我没醉,能保护好自己的。” 透过面具,捕捉到她眼里的一丝慌乱和委屈,男人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下。 看得出来她不是经常出来玩的,胆子小,心思单纯,恰恰是这种不掩饰不做作的姿态吸引了他。 这种干净的白纸才更有滋味。 性感绝丽的外表,温软干净的性格,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再出口的声音柔了几个度,“你放心,我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丽尚斯都知道吗?” 果然看见女人眼里多了一分诧异和好奇,男人很满意,继续,“你想不想进去看看,我可以带你。” “可是,我要回……” “我知道,我要去里面办点事,你可以玩着等我,事情结束后我送你回家,如何?” “当然,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回家,我也可以先送你回家。” 徐清蝉晕乎乎的,“可是这样就耽搁你办事了呀。” “无妨,照顾女孩子是应当的,我看你刚刚受的惊吓不小,现在都还很紧张吧?” 被看破,她眼里雾蒙蒙的,眸子微敛,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男人无声笑,露出这种表情多半已经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可是,你为什么帮我?” “我有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侄女,做点善事,希望以后她遇到类似的情况也有好心人帮她。” 几番话下来,人已经被他哄的晕晕乎乎,徐清蝉用亮盈盈的眸子看他,“谢谢你。” 成功进了丽尚斯都,中年男人带她去的包厢已经坐了几个人,看起来就是他说的要谈事情的人。 对方身边也有女郎陪着。 徐清蝉揉了揉太阳穴,“我想去趟卫生间。” “我找人带你去。” 这个老男人心眼还不小。 她柔柔弱弱地应着好,由一位内部工作的女郎领着去了卫生间。 “漂亮小姐姐,你有卫生棉吗?我好像来姨妈了。” 隔间外的女人顿了下,“我没有,但同事应该有。” “能麻烦你给我借一个吗?拜托了,我裙子有些沾到了。” 女人犹豫了会儿,“行吧,你等着。” 女人走后,徐清蝉偷偷溜了出来。 会所走廊迂回悠长,高阔的楼道没开主灯,只墙上亮着的复古壁灯光线昏黄,将隔几米一幅的名画衬的典雅华贵。 掏出手机扫了眼定位,不在这层。 再往前走一些是电梯,旁边有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的楼梯是暗红色的旋梯,木质地板踩在上头,噪音降到最小。 大概是人不常走的原因,这盘暗色调的旋梯与外面的繁华喧闹隔绝开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严肃幽魅。 抬头往上一看,是圈圈层层的暗红,旋梯尽头隐藏在最小圈的模糊红点里。 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主角就是在这样的旋梯上拼命往下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头,一看楼层数,还在原地。 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她走过的夜路多了去了,何况这里亮堂堂的,建筑里有那么多人。 等等。 有句话好像叫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 抿着唇拾级而上,头顶隐隐约约有声音。 再往上走两级,低沉浑厚的男声稍微清晰了些。 仰头去看,男人侧脸看不清晰,黑色西装挺阔,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徐清蝉往里靠了些。 遇到的人越少越好,还是等他讲完电话再上去吧。 “把资产评估表发给我就行,别的你看着办,有没有面谈的必要看过再联系他。” 嗯,男人的声音挺好听。 像含着块金子在喉咙里,每个字都字正腔圆落在点上,停顿和轻重把握得很好。 掷地有声,又掺着独有的低洌,应当是身居高位的人。 真是把好嗓子,像言情广播剧的金牌配音演员,开口就让人知道谁是男主角,一条语音几万块那种大咖。 很快,好听的声音没了。 徐清蝉提起精神,快速上了楼梯,出了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外面还有一截狭窄的走道,外面喧哗的声音掩盖不住地传进耳朵。 往前走一些,出了走道,视线开阔起来。 看清眼前景象的徐清蝉微微一顿,这真是她见过的最大的舞池。 往下看去,中间是圆形大舞池,衣香鬓影的人们在柔和的光影里跳华尔兹,四周环着数层阶梯座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围着牌桌而坐,每人身边都有一位着装华丽的美女,桌上是堆积如山的筹码。 红艳的地毯,美貌的女郎,声色犬马的销金窟。 锅底般的设计使她能很好地观察每一处的人。 有侍应生从旁边经过,她要了杯酒端着慢悠悠走在上层,目光隐秘地扫视每一层的人们。 有好几个像她一样戴面具的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下来,都不是李树。 如果他在这里,他会做什么? 钱和女人。 应该在某个牌桌。 巡视一圈下来,目光定在第四层的某个身影,光线迷离昏暗,往下走了些才看清。 大背头圆肩膀,正是李树。 几个月不见,肥了一圈,眉心的刀痕很有识别度。 这把他好像赢了不少,把金条收进箱子里,揽着个美女起身。 徐清蝉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他带着女人进了一间房,十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 徐清蝉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眉。 这位哥有点虚啊。 李树带着那手提箱出来,却不往舞池那边走了。 看他离开的神色,这家伙是要去见什么人。 穿过走道,进了内部走廊,迂回的走廊很容易跟丢人。 一个转角后,李树消失在视线里。 看着空空的走廊,徐清蝉视线落在一道房门上。 其他房间前的地毯整齐如一,而这间房外的方块地毯没摆正,且向外移了些。 有人进了房间,还是快步或跑着进去的。 时机未到,不是抓人的时候,要先查清楚李树的底细,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刚想找个藏身之地暗中等待李树出来,耳尖听到一阵轻微的声音,她倏地回头。 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几秒后才勾唇温笑,“不是说去卫生间,怎么到这儿来了?” 眼前的女人虽然看不到面部表情,但她刚刚回头时,眼里没藏住的凌厉被他瞧的一清二楚。 那绝不是一个喝醉了酒被他哄过来的女人会有的眼神。 或者说,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会有的眼神。 第3章 别开门,我就躲一会儿 看清来人,徐清蝉神速融化了防备的眼神,用柔而不腻的腔调说:“我第一次来丽尚斯都,有点好奇,到处走走,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不是醉了吗,还走来这么远?”男人面部温和,嗓音却淡淡,“走吧,带你回去。” 徐清蝉直觉向来敏锐,察觉男人已经开始怀疑她,她走过去,“您谈好事了吗?” “嗯,差不多了。” “不是说丽尚斯都很好玩吗,你带我去上面走走吧,我刚刚听到那边很热闹。” “你上去过了?” “嗯,路过看了一眼,有点惶恐,一个人不敢逗留,想下来找你,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男人睨着她委屈低落的模样,声线柔了些,“走吧,想去玩我带你去。” 肩侧扶上一只手,狼爪子藏不住了。 披着羊皮的狼也是狼。 徐清蝉咬了咬后槽牙,没事,忍一时风平浪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喜欢这里?”男人侧着头,气息故意往她耳廓吹。 暗处,某人的小拳头已经握紧了。 她还是忍着,“嗯,喜欢。” “既然喜欢,今晚就别回去了?” 咸猪手不再是轻轻搭着她肩膀,还动手捏了捏她手臂的软肉。 上了台阶,那只手隐隐有往里移的趋势。 妈的。 “你大爷的,老色鬼!” 徐清蝉抓住那只作恶的手往后一折,曲起膝盖朝他腹部顶去,一通惨叫后男人像垃圾般倒在台阶上。 “……贱人!” 女人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讨厌你这种肥头大耳的猪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把我当你侄女?你对你侄女也是这样的吗?真是令人作呕。” 打了人出了气,她没多做停留。 这个男人身份不凡她自然知道,得赶紧溜,不然一会儿麻烦大了。 刚跑下楼梯,迎面遇上两个黑衣正装的魁梧男人,心下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是扒手,给我抓住她!” 前方道路不通,只能往回跑,男人已经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徐清蝉没把他放在眼里,经过他身边时反推了他一把,迅速逃往上层。 身后两个黑衣男人动作神速,回头看了一眼,她眉心微跳。 果然是最豪华的会所,丽尚斯都的保镖身手不凡。 管理者是花了大价钱的。 等她以后发达了也要请这么专业厉害的保镖。 舞池那边人多眼杂,跑过去说不定就被群起而攻之了,最好的方法是在回廊里兜兜绕绕甩掉他们。 她不清楚建筑的规划布局,只靠直觉和运气跑,还好,没遇上死路。 这个建筑的设计者真棒,她怎么跑都有路。 不过,也在富丽堂皇的会所里绕晕了。 这边光线有点昏魅,前方好像有间房门没关好。 眼疾手快地挤进去,将心跳与外面的脚步声隔绝开来。 靠着房门喘了两口气,呼吸间有股清冽的味道直冲肺腑。 一种很好闻的香水,后调是雪松和冷杉。 黑暗中,徐清蝉咽了咽喉。 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她前面有个人,男人。 刚刚进门时太紧张,注意力在外面,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堂而皇之地进了别人的房间,确实很没有礼貌。 “那个……” “开门!” 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保镖已经到了门外。 “拜托,”徐清蝉看着黑暗里高大的轮廓,开口,“别开门,我就躲一会儿。” 男人像没听到似的,要去开门,她往门把手移了移,身子贴着房门,挡住对方的动作。 “我不是这里的人,是外面的坏人强行带进会所的,他抓到我会把我卖了的,你行行好,就让我躲一会儿吧。” 窗外昏暗的光线照进来,只能勉勉强强看到她戴着个面具。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淡淡道:“他们不敢进来。” 眼睛勉强适应了黑暗环境,背着光的男人轮廓高大,察觉他没有恶意,鬼使神差的,徐清蝉退开了。 房门打开,看清男子的面容,门外的三人都有些怔愣。 两个保镖看见自家老板,整整齐齐地鞠了一躬,“肆爷。” 沈罗惊讶过后笑着问:“阿肆怎么在这里?” “二叔这是?” “噢,有只不听话的小猫不见了,他们俩说好像看见钻进这间房了。” 祁肆淡淡瞥了眼房门,“有吗?” 俩保镖微垂着头,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看错了,它应该是往走廊跑了……” 男人黑眸沉静地落在两个保镖身上,“一只小猫而已,要两个保镖来追,丽尚斯都是养闲人的地方?” 保镖们大气不敢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是会所的安保组,不是沈罗的私人保镖。 肆爷向来不喜欢沈家的人,他们还被人这么使唤,这份工作可能要不保。 指桑骂槐,沈罗心里虽然有点不爽,但脸上堆着的笑一点都不敢松懈。 “怪我怪我,小猫太调皮挠了我一下,我怕它到处乱跑伤到别人,这才让他们帮忙。” “二叔最近不是忙着处理供应商加盟的事,怎么有闲心来这边?” 沈罗干笑两声,“谈了一下午,晚上也约了恒威电器的副总,刚刚谈完没多久。” “辛苦二叔。” “应该的。” “恒威的朱总还在这里?” “在的。” “我去问候一句。” 看着男人修长的身影,沈罗张了张嘴。 他找朱仁直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供应商副总还轮不到他去问候吧? 以往都是别人挤破脑袋想见他一面见不到,今天的祁肆有点奇怪。 门外没声音之后徐清蝉才探着脑袋出来。 刚刚那个男人好像地位很高,咸猪手都对他卑躬屈膝,听口气,他是丽尚斯都的高层。 叫,四爷。 嗯,好人。 好像还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刚刚引起这么大动静,会所里不宜久留。 本想溜出去在外面找个暗处蹲李树,看到泛白的天边,她才惊觉折腾了一晚上。 蹲了半小时,不见李树的身影,他可能已经走了,又或许准备在里面过夜。 放长线钓大鱼,还得慢慢来,先回去睡觉。 回家洗完澡,一觉睡到下午一点。 正做着身价千亿的美梦,手机铃声夺命一般响起。 摸到手机划开接听,她用标准的口语低骂:“you‘reanasshole!” ——你这个混蛋! 倪虹反复看了两遍手机才确定没打错人。 刚刚骂她混蛋的人是那个她最器重的,清冷文静有礼貌的徐清蝉? 她挑眉,“你刚刚说什么?” 听着这声音。 好像是自己经纪人。 迷糊间,徐清蝉倏地反应过来。 “喂?虹姐,我刚刚练口语呢。” 虹姐皮笑肉不笑,“学这么粗糙的俚语,你是打算以后参加综艺出口成脏吗?” “没有,就是学点地道的口语,以后去外面旅游遇到坏人可以骂他几句,虹姐你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好早哦,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歇。” 闻言,徐清蝉看了眼时间,13:30. 怪不得胃不舒服呢,原来都到这时候了。 “昨晚练瑜伽练太狠,一沾上床身体就陷入深度睡眠了……” 倪虹也不想再像个老妈子一样追究,“这两天养好你的皮肤,保持最好的状态,后天接你去跨年盛典。” 徐清蝉怔了两秒,“争取到了?” “嗯,这两天不要熬夜,记得每天敷面膜,还有保持你的体重,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露脸!这可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正式场合。” 既然有机会,那没有不抓住的道理,她一一照做了。 盛典那天虹姐带她去化妆换了礼服,晚上七点就入了场。 她自然只能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台上大咖明星们表演得热火朝天,认真看了两小时演出后忽然有点犯困。 晃了晃脑袋,目光无聊地往前面扫了一圈,坐在最前面那些都是国内有名的大明星大导演,业内有名的老艺术家等。 下一秒,她目光霍然顿住。 饶是在那么多身姿华丽光彩照人的明星堆里,某个笔挺的背影也瞬间脱颖而出。 男人西装革履,坐姿挺拔端正,轮廓硬朗卓绝,哪怕隔了这么远,她都能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疏淡的气质。 观众席光线很暗,他又戴了口罩,看不清长相。 徐清蝉后来已经没有多少心思看表演,视线随意地落在男人身上,移不开眼。 看这背影,他长得肯定很帅。 不过这人是谁? 有名有姓的男明星中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毕竟他的气质太优越,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淡漠疏离,跟大火的几个男明星对不上号。 能坐在前排的又不会是小人物。 那应该是请来的贵宾。 边上过来一个穿黑素正装的人,那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起身离去。 跨年盛典是表演给全国观众看的,观众看的只是一个歌舞升平,对业内人来说,重头戏却在结束后。 明亮宴会厅里,衣着华丽的明星与业界导演品牌大亨们谈笑风生,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倒是一派祥和。 徐清蝉被虹姐拉着问候了几个导演,她惯会做表面功夫,说话滴水不漏,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看到那些导演眼里的笑,她想她的表现应该是不错的。 见了几个导演后胃里有些疼,来时为了穿礼服好看只吃了一点饼干,几口红酒下肚,现在胃里火辣辣的。 跟虹姐请示了下,得到应允她便去一旁觅食,宴会上的点心做得精致,看得人食指大动。 第4章 肆爷 现在夜深了,一口奶油下去这几天的瑜伽又得白做,挣扎片刻,还是只吃了点水果和面包。 徐清蝉夹了半盘水果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旁边有两个女艺人在聊天。 “我听到个消息,今晚可能有君耀集团的人过来。” “君耀集团?”另一个艺人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语气中都是难掩的激动,“他们不是很少跟国内娱乐圈合作吗,怎么今天会过来?难道是想给前段时间新出的高端机找代言人?” “何止,这次他们要找的是一整个产品线的形象大使!高端手机电脑,数码相机,奢华家电,智能机器人……整个联名系列的代言拿到手软。到时候谁接下这个合作,身价可以翻几番!那可是君耀啊,顶奢电子产品的代名词,之前用的代言人都是国际大咖,国内还从没有人拿到过它的代言。” “天!那这个名额到时候会争得头破血流吧?” “我们这些八线小艺人就只能在一旁看看神仙打架了,君耀审美那么高,说实话,哪怕是现在风头正盛这几个内娱大咖我都觉得还差点意思。” “对,谁拿到这个合作都有人不甘心,我们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吧,看谁的头铁,谁背后的资本势力更强。” 徐清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将盘子里的水果一块一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君耀集团?那可是超级大公司。 发展势头过于迅猛,在电子产品更新换代那么快的今天还一直保持着领军者的位置,国际市场地位如日中天,曾经的竞争对手在时代的角逐中逐渐失去优势,君耀一度造成了行业垄断现象。 其资本势力盘根错节,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如果她们的消息属实,那君耀国内第一个代言人这个位置到时候确实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盘子里的水果被席卷一空,徐清蝉正要起身找虹姐,旁边两人的对话又令她停住动作。 “大家都知道君耀的势力牛逼,但很少有人知道它背后那位大人物是谁,网上流传着一些小道消息,大boss不是大腹便便的胖老头,相反是个清隽绝伦运筹帷幄的精英男士。” “网上那些意淫你都信?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些美好想象,用来充实谈资罢了。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肯定三天两头国内国外的飞,各种重大决策,各种饭局宴会,连健身的时间都没有,没准又胖又秃。” 她这么一说,对面的人立马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回去又被虹姐拉着问候了好几个知名导演,时间一晃就是午夜,结束时徐清蝉已经有些无精打采,又困又累,穿了一晚的细高跟脚底还隐隐发痛。 虹姐递给她几片醒酒药,“今晚喝了不少酒,先吃点药。” 看到人把药吞下去她才吩咐司机,“老陈,开车吧。” “等等。”徐清蝉把挎包找到手里推开车门,“我去趟洗手间。” “要不要紧?” “没事,估计水果吃杂了,外面冷,你在车里等我就行。” 地下停车场的洗手间有个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大半夜又没什么人,还有点恐怖。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好出来,走了一段路之后,徐清蝉发现自己在布局单一的停车场迷了路。 她本来就有点路痴,盛典场馆的地下停车场太大,转了几个弯之后已经找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虹姐,却发现一点信号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凭记忆慢慢走着。 反正停车场统共就这么点面积,也不可能会走丢。 可越往前走越感觉不对劲,这边停车位的间距明显宽了许多,周遭设施都隐隐透着一股财大气粗的感觉,徐清蝉几乎立马就确认自己走错了,这边显然是贵宾停车区。 正打算折回头,视线突然扫到侧前方一辆黑得发亮的迈巴赫,车身流畅肃穆,像蛰伏在夜里的猛兽。 啊,想起来了,前几天晚上在跨江大桥上看到的那辆。 四下望了望,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指尖轻轻摸了下,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倒像极了这没有一丝感情的车子。 大宝贝啊。 她轻抚着冰冷的车身,眼里星光点点。 近距离看着压迫感更强了,徐清蝉心里想着,这么极品的车子别说买,就是见一次都难得,正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片留作纪念时,偌大的停车场突然传来一声空荡的皮鞋声。 回头看,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五官轮廓硬朗,气质偏冷。 是那晚坐在驾驶位的人。 严璟看见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很快便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 欣赏别人的车被人发现,徐清蝉有些尴尬,不等男人开口便出声:“我在这儿迷了路,看你的车子好看就没忍住过来观赏了几秒……不好意思……” 严璟微微点头示意,绕过她给车子解了锁。 “你知道怎么去a区吗?我车子在那边,迷路好久了,手机又没有信号,朋友该着急了。” “往前走300米,右转。” 徐清蝉正要道谢,对方手机一响,只见他恭敬地接起:“肆爷……好的……马上出来。” “谢谢你给我指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严璟不失礼数地点点头,“没事。” 回去时免不了被虹姐唠叨了一阵,徐清蝉拢了拢披肩靠着后座微阖着眼,想到宴会上那两个小明星的话。 “虹姐,听说君耀的人今晚也来了,怎么没见着?” “那哪是你我能见着的,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眼光高,又不按套路出牌,就算是姜影后那种级别的都很难接触到他们。没准今晚有工作人员混在人群里暗戳戳地挑选代言人。” “这个代言到时候会争得头破血流吧,也不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我这种小糊咖只能默默羡慕了。” 倒也不是羡慕那个位置能将咖位提高多少,主要是羡慕高额的代言费! 视名利为粪土,一心只想搞钱的徐清蝉别提有多眼红了。 “虹姐,你说,要是我能拿到君耀的代言,能不能在好山好水的地段买一栋别墅?” “嗯,买,买两栋。”虹姐配合地说道。 徐清蝉轻笑了一声,“你这说话的口气好像玛丽苏文里的霸道总裁。” 第5章 带着些神秘与巍峨 虹姐侧头看了眼身旁的人,绝美的容颜隐在昏暗下,脸部轮廓清晰,眉目精致如画,哪怕在光线略显昏暗的后座,她的皮肤都白得很显眼。 徐清蝉是天生的冷白皮,骨架偏瘦削,一头黑发茂密蓬松,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清冷感。 虹姐一直知道她美,而且是很有特点的美,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见过不少美人,但第一次见到徐清蝉的时候是真真实实的被震惊了一下。 她的美有种直击心灵的清绝,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冷然,像是从冷酷仙境里逃出来的巫女。 说清绝又并不完全恰当,她的长相并非是孤芳自赏的孤傲,眼尾弧度上扬,唇色殷红,因此也带了些攻击性的媚。 美人在骨不在皮,徐清蝉骨相优越,在人群里永远是一眼就能发现的亮眼长相。 当初倪虹一眼就相中她带她进了公司,并且以重点艺人的对象来培养,她始终坚信徐清蝉一定会红。 虹姐轻轻拍了拍她肩头,“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一步一步来,公司会尽量给你最好的资源,只要你好好干不出什么差错,就一定会红的,我看人不会错。” 徐清蝉打了个呵欠靠着靠背睡觉,“你又在给我画饼了。” 虹姐一噎,“我从不给人画饼。” —— 从盛典回来后,徐清蝉渐渐忙了起来,今天拍个mv明天拍个写真,日子过的还算充实。 那晚过后李树没再出现,她倒也不急。 是蛇就会出洞。 这天她工作结束得早,看着湛蓝天空中难得一见的冬日暖阳,一改平时一下班就回家的枯燥路线,打算顺着街道慢慢游一会儿。 大概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路上行人都比以往多。 阳光洒在广场上,把人烘得暖洋洋,她坐在长椅上舒心地长长呼了口气,一阵嬉笑的声音传入耳膜,侧头一看,是在广场上打闹的一家三口。 看到小孩子手里的咖啡,她也决定去买一杯。 街角咖啡店里放着轻柔的歌,橘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给这个下午增添了几分旖旎柔情。 店里氛围太过于美好,她慢悠悠喝着美式,目光有些涣散地神游天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哇哇——那是迈巴赫,也太帅了吧!车身好漂亮,这就是传说中的漂移?” “上流阶级啊,酷炸了!等等,你看……车主也好tm帅!我人没了!” 听到隔壁两个小姑娘的惊呼,徐清蝉抬眸望向窗外,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在暮色里。 严璟表情平淡,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徐清蝉的视线却移到了后座。 车窗降了一点,勉强能看到里面坐着的男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以及冷感白皙的额头和凛冽的眉峰。 车窗朦胧里,那道身影欣长挺拔,带着些神秘与巍峨。 隔壁小姑娘还在继续,“你见过哪个有钱人是自己开车的,坐在后面那个才是大boss,你能看清他的长相吗?” “看不清,不过看阴影真的很直很高啊,气场那么强,肯定比刚刚那个还要帅!” “这出场绝了,太有霸道总裁的感觉了吧!我能脑补一百万字的霸总小说了,今晚就回去开文。” 徐清蝉也有点可惜没看到后面那人的长相,不知道后座坐着的是什么人物。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到这辆豪车了,是在暗示她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吗? 这么想着,手里的美式都不香了。 一月份有个时尚秀场,她居然也在邀请名单内,虹姐收到主办方通知的时候惊讶的不行,看来那次去盛典徐清蝉被很多人关注到了。 秀场主办方是这几年比较火的娱乐平台,为了增加热度,每年一月份都会推出一个秀场,找好合作的服装品牌,艺人们穿上服装上去走一波,网友们观看百花争艳的时候往往带动一番讨论,炒得一波好热度。 秀场后台的化妆间,虹姐忙前忙后地推来了两衣架杆的衣服。 “虹姐,你怎么推来这么多衣服?” 虹姐撩了撩一头靓丽的波浪卷,轻轻喘着气道:“今天这种场合就是来比美的,待会儿走台可是全程直播,几百万网友在看。咱们一定要惊艳四座!成为今晚的焦点,冲上热搜!你选一下,这些裙子都是他们的品牌方提供的,他们巴不得自己的衣服出圈,我去选的时候直接让我把这两杆的衣服都推来了。大平台就是不一样啊,真的是太豪气了。” 徐清蝉一眼扫去,视线停在一条浅绿色纱裙上,“就它吧。” 造型师给她做好造型时,虹姐看着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有点后悔了。” 徐清蝉眨眨眼,“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进娱乐圈,你身上的气质跟这个圈子的浮躁格格不入。” — 秀场看台区,穆修泽懒懒靠在沙发上,手里电话拨给严璟。 “走秀都已经开始了,你们还没到吗?别告诉我又要放我鸽子。” 严璟:“十分钟。” “你把手机给你老板!” 听筒那端传来一道低冷的男声,“说。” “嘿,我还打不了你电话了!祁肆你真的是,现在找你还得通过你助理,比国家领导人还难请,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那边嗓音清淡,“谁跟你称兄道弟。” 忍住忍住,不气不气,他脑子有病不跟他计较。 “你到国外出差三个月,回来都不放松放松又一头扎进公司事务里,我怕你猝死才叫你出来看看秀,你都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今晚有很多漂亮姑娘,到时候看上了谁告诉我……” “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穆修泽心情很好地扬了扬眉,不管怎么说,他嘴上再嫌弃,还不是乖乖过来了。 祁肆一到秀场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vip看台区,视野开阔,隐蔽性也很好。 等祁肆入座了,穆修泽才拿起对讲机,“可以开始了。” 模特们入场后秀场关了大灯,只留t台周围的补光灯,t台很有设计感,如银河一般蜿蜒璀璨,伴随着现场的柔和音乐,颇有时尚美感。 第6章 长得跟话本里的美巫女似的 穆修泽看得津津有味,侧头一看身旁的祁肆,淡漠的俊脸在黑暗里讳莫如深,黑眸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 穆修泽兀自摇了摇头,这人真是太无趣了。这么赏心悦目的场面都不懂得欣赏,也不知道那副禁欲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哎,穿红色礼服那个美女长得不错,腰细腿长的,后面这个紫色长袍的也挺美,老祁你觉得……人呢?” 刚刚还在这儿的人怎么突然不见了,“严璟,你老板呢?” “休息室。” 秀场里突然有些压抑的低叹声,漆黑的观众区起了不小的躁动,穆修泽往台上看去,只见入口处出来一个浅绿色身影。 美人身段窈窕,渐变的绿色纱裙层层叠叠晕开来,随着她的走动衣袂翩飞,冷白的灯光打在脸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眉眼精致到无可挑剔。 为了搭配裙子特意弄的森系妆发,暗色调眼影使眉眼更深邃,绛唇娇俏,一头青丝如瀑散落在肩头,露出的白皙锁骨戴着轻纱细缎,将脖颈修饰得白嫩修长。 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全然忘了看其他人。 此时在线上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疯狂了,弹幕疯了一样的刷屏。 等徐清蝉走了一圈下台,后场里的人才缓过来,穆修泽一脸痛心疾首,“偏偏这时候老祁不在,太亏了,特意叫他过来看秀,最美的都没见着。” “严璟,去查一下刚刚那个50号选手是哪家公司的艺人。” 严璟巍然不动。 穆修泽舔了舔后槽牙,“我自己查!在我地盘上的还怕我查不到?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不是看你肆爷跟个苦行僧似的,你这个做助理的还不如我为他考虑的多。” 下台后工作人员带徐清蝉去了休息室,虹姐似乎跟秀场方交涉什么事情去了,她将礼服换下来后便窝在沙发上等人。 等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她走出休息室,发现走廊尽头有个不小的看台,看台边摆满了不计其数的绿植,乍一看好似一片植物王国。 倒是个好地方。 枯败的冬季里能幸存这样一片生机,确实挺令人动容。 思绪正放松时,黑暗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黑影扑动两下翅膀,稳稳停在徐清蝉肩头。 她猝不及防地被小东西吓了一跳,定下心神来才轻轻喘着气训它,“你怎么这么淘气?” 白鸽脚上戴着脚环,一看就是被人喂养的,徐清蝉陪它玩了一会儿,接到虹姐的电话。 转身没走两步,谁成想那小家伙又扑腾一下飞到她肩头。 徐清蝉无奈地弯了弯唇,打算把它带给秀场的工作人员,他们应该知道是谁的。 经过一间休息室时,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去秀场之前还好好的在笼子里的啊,怎么出去一圈又不见了,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紫米?” “没有。”回答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些言简意赅的味道。 徐清蝉下意识侧头看去,休息室的门只开了一条缝,勉强看到沙发里坐着个男人,背影修长挺拔,西装裤下包裹着两只笔直的长腿。 她敲了下门,里面一声清润的“进”之后,抬手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请问你找的是这只鸽子吗?” 推开门的瞬间她看清了房内,灯火通明的豪华休息室里,一身白衬衣的男人拎着鸟笼,看起来年轻俊美。 另一个则坐在黑皮沙发里背对着她,男人正在喝咖啡,听到动静也不曾回头,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他身上隐隐散发着的那股威严的压迫感令徐清蝉下意识不好多打量。 视线回到俊美男人的身上,他提着鸟笼,看来这鸽子是他的无疑了。 穆修泽看着门口的美人,有一瞬愣然,随即眉眼带笑地走过去。 “是我的鸽子,你在哪儿找到的它?” “在看台那边。” “它自己跑到你肩上的?” “嗯。”徐清蝉点点头。 穆修泽勾了勾唇,“这就奇怪了,它除了我以外不跟任何人亲的,别人想摸它都摸不到,它倒是喜欢你。” “它很可爱,你看好它,别再让它跑了。” “今晚谢谢你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是哪个公司的,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啊。” 看着男人递过来的名片,徐清蝉没接,“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 穆修泽轻笑,“你拿着吧,没准以后真有合作的机会呢,新人在圈子里还是很不容易的。” 徐清蝉接过名片,转身时差点撞到来人,抬眼一看,是上次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冷面帅哥。 她有礼有貌地对他点了点头,看到她,严璟也微微颔首示意。 “看到刚刚门口那个姑娘了吗老祁?” 祁肆接过严璟带来的文件,不紧不慢地开始阅览,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穆修泽看着男人灯光下轮廓寡淡的俊脸,眼里兴味更浓,坐在他旁边继续道:“今晚秀场里最有姿色的就是她了,长得跟话本里的美巫女似的,可惜你没见着。我下次跟她合作,把人带给你看看?” 祁肆凛冽的眉峰微蹙,将手上文件一放,抬眼对严璟道:“这种程度也想得到鲸盛的融资?让他们从内到外好好整顿一遍,收拾干净了再来跟我谈。让下面的人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什么都往我跟前塞。” 严璟:“是。” 穆修泽:“······” “你这也太严肃了,瑞华也不是什么牛马小公司,虽然有些高层脑子锈了点,做事不太干净,但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全盘否定吧?” 祁肆扫他一眼,“你喜欢你去跟他合作。” 穆修泽耸耸肩,“不必了,我对房地产不感兴趣,还是好好管理我的娱乐公司吧,乐得清闲。” 身旁的人轻哧一声,“你所谓的管理娱乐公司,就是把艺人往别人面前推?” 这话穆总不爱听,“你可别乱说,我行的端做的正,开的可是正经公司,全娱乐圈最干净的就是我们星途了,我有多惜才爱才那可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再说,刚刚那个姑娘也不是我们公司的,我只是想,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正经的!” 第7章 秀场妆容可以封神了!! “我看你也不用开娱乐公司了。”祁肆起身轻轻整理了下袖口,“改开红娘公司吧。” 看着起身离去的人,穆修泽提起鸟笼跟上去,“等等等等,一起吧,顺路载我一程。” “你自己没车?” “我想我的大铁骑了。” 祁肆:“你的?” “肆爷的。” 他眼馋祁肆那辆迈巴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忙了一天,徐清蝉一上车就靠着后座闭眼睡觉,虹姐在一旁看着重播,激动地夸她t台表现的很好。 “你要不要看看网友是怎么夸你的?” 她有气无力的,“我好困,眼皮有些重。” 虹姐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虚弱,“是太累了吗?” “没,就是生理期,我生理期容易犯困,就想躺着。” “那行吧,你先好好休息,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没准还可以看到个热搜。” 徐清蝉是真的困,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就睡了过去。 精致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后座仍能看出清晰轮廓,这会儿闭了眼休息,气质沉静。 倪虹下意识把手机声音关小。 见弹幕里疯狂刷屏的夸赞,她心里颇有几分自家孩子被夸的骄傲。 见有人夸徐清蝉眼睛漂亮,虹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眼睛算是她的一大特色。 亚洲人的瞳孔大多为棕褐色,纯黑的瞳孔其实并不常见。 徐清蝉的瞳孔是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的黑,眼白清明透彻,与瞳孔颜色相得益彰,那双深邃的眼睛永远清润有神,更加重了她本身那种疏离的美。 很清灵又自带高级的故事感。 没想到虹姐一语成谶,第二天徐清蝉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自己的热搜。 她揉了揉眼,瞬间清醒。 不是激动的,是尬的。 那个热搜标题真是尬掉头皮。 【秀场女神——脸蛋天才徐清蝉】 点进去,热度最高的是几个娱乐大v的视频,把她走秀的部分单独裁下来,配上很带感的bgm,获得了很多外貌协会网友的点转评。 评论区一片彩虹屁。 “哇——姐姐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昨天才跟姐妹说内娱现在的门槛越来越低了,艺人都是批量生产随便包装一下就出道了,越来越难找到有记忆点的美女。但是看到姐姐,我觉得内娱又有希望了!!!” “楼上,同感!谁不喜欢大美女呢?看到美女真是太激动了!我赌三包辣条,徐姐必火!” “我赌十包!!” “她的发量我实名羡慕,还有那比同台的人白出两个度的肤色,这就是传说中的冷白皮吗?美女的三庭五眼长得好绝呀,太会长了吧,上辈子肯定拯救过银河系。” “内娱终于出个能看的了,我宣布我要做徐清蝉的颜粉!给我狠狠地火!徐姐不火天理难容!” 徐清蝉看着这些评论,挑眉弯唇。 这些小可爱还挺可爱的。 起床洗漱好,冲了杯豆奶她又坐在沙发上继续翻评论。 “这裙子,这身材,这造型,这该死的氛围感,绝了,徐清蝉简直统一了网友的审美,话说她的化妆师是谁,这个森系妆容太仙了。” “得了,你以为是化妆师的功劳吗,首先你得拥有徐清蝉的美貌。” “徐清蝉这身秀场妆容可以封神了好吗!!我直接爱死!!” “只有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很好看吗,漆黑的瞳孔,弧形好看的眼睑,好带感!好攻!” “我也发现了她纯黑的瞳孔颜色,但为什么我觉得很温柔娴静??” “确实是淡然沉静的温婉感,很特别的气质,岁月静好的感觉。” “明明就是高级感的攻啊,她的眉梢细长,眼尾微微上扬,轮廓清晰流畅,妥妥的一a姐。” 后来就她长相到底是偏温柔还是偏攻这个话题居然又引起了网友的一番大讨论。 徐清蝉逛了会儿,退出自己的热搜页面,回到热搜榜单往下翻,结果在第30的位置发现了一条#50号模特是谁#的热搜词。 原来昨晚刚开始网友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全网都在扒她的身份。 一看自己的微博,居然一夜涨粉80万,这还没到24小时呢,数字还在增长,走个秀涨粉百万,她这个秀去得值。 下午,虹姐欣喜地打电话通知她,这次走秀她是热度最高的艺人,已经陆陆续续有两个网剧导演想找她拍戏,问她想不想去。 徐清蝉倒是没想到这些导演速度这么快,今早才上的热搜,下午就联系上了她的经纪人。 这么心急又盲目的导演和剧组,大概率不是什么大成本制作,只想攥着有点热度的艺人,趁其身价还便宜先抓住合作。 不过,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把剧本发给我,我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虹姐发过来的两个剧本,一个是青春校园剧,剧情没什么新意,纯粹的商业糖精,为谈恋爱而谈恋爱,pass掉。 另一个倒是有些出乎徐清蝉的意料,是一个古代玄幻ip,故事框架很大,剧情精彩曲折,人物角色饱满,很有吸引力的一个剧本,拍出来应该会大火的程度。 她原以为这两个剧本都是小成本的网剧,没想到这一个这么精粹,这种大ip会是很多艺人抢着想拍的,一般上映后演员的热度和咖位都会上升很多。 这样的剧本怎么会主动找她? 她现在完全处于小白阶段,没拍过任何戏,演技未知,热度也不够,这个剧组的负责人居然敢找她。 “虹姐,《流凤》这个剧本我很喜欢,他们给的角色是哪一个?” “女三号朱砂,你看看要不要接。” 朱砂是温柔清丽的郡主,跟女主是好知己,是个很讨喜的角色。 “接。” 虹姐就等着她同意,当下喜上眉梢,“好,那我跟剧组那边洽谈后续的合作事宜。你最近在家看看剧本,好好准备,这个剧大概率会大火,虽然导演不是有名的大导演,但在业内风评不错,剧组后面有大投资商,资金实力也很雄厚,你好好把握机会,有可能通过这部剧晋升到三四线。” 徐清蝉在家待了几天,把剧本翻了几遍,女三的台词差不多都记得了。 开机的前几天剧组安排了集训,主要对演员进行体态和武术动作方面的指导。 她非科班出身,有很多需要学习改进的地方,角色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郡主,集训期间数她最为辛苦。 集训几天,剧组的演员们都打了照面,渐渐熟悉起来。 几天下来,整体来说,大家都还是挺好相处,除了饰演女二号的杨婉婉性格有些刁钻。 第8章 你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 虹姐之前提醒过她,圈子里多的是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当然和和气气风光无限,暗地里争奇斗艳,巴不得别人出点什么差错的也大有人在。 她觉得徐清蝉作为新人,脚跟没站稳,背后又没人没粉丝,怕会吃亏,让她时刻提防着点。 这个,虹姐就多虑了。 她脾气挺好的。 吧。 只要别人不来招惹她。 这个叫杨婉婉的,是个小火的四线艺人,走的性感路线,有很多粉她身材的粉丝。为人骄矜,说话不过脑子,敌意和不屑摆在脸上,一看就不是个聪明的。 从进组开始她就对徐清蝉抱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徐清蝉觉得莫名,她们此前从未见过。 私下查过后才知道,这个杨婉婉上次也在秀场,想来是自己挡了她的热度。 “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杨老师请全剧组喝咖啡,一人一杯,都过来拿吧。” “杨老师有心了。” “谢谢杨老师。” 杨婉婉脸上挂着笑,唇瓣涂的火红,“大家辛苦了。” 徐清蝉正在练古筝,刚上手找到点感觉,没理会她的动静。 过了会儿咖啡领完了,杨婉婉装腔作势地走到她旁边,夸张的语气说:“哎呀不好意思,忘记把你算进去了,数错了,只买了37杯。” 话落又扭头对助理道:“你再跑一趟吧,徐老师还没呢,刚刚我报人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还差3、8。” 低头去看徐清蝉,她坐姿端正优雅,不疾不徐地兀自练琴,侧脸轮廓清绝,眼里平静无波,仿佛没注意到身旁聒噪的人。 杨婉婉睨着她那副清高自恃的样子就来气,真以为自己气质如兰,被无脑网友夸一顿就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了。 徐清蝉不理她,她就瞪着对方看,像要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偏偏看着她如远山般的眉眼和白到发光的皮肤,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是焦点,杨婉婉心里的妒火愈发强烈。 古筝指导老师回来,给徐清蝉带了杯热可可。 “小徐,歇会儿吧,你学的很快,古筝这块今天就可以结课了。天冷,喝杯热可可,刚刚网上点的。” 徐清蝉接过纸杯,眉眼微弯,“谢谢老师。” 杨婉婉看着她的笑,心里冷哼,觉得没趣,带着小助理搔首弄姿地走了。 古筝老师见杨婉婉一脸不善地走了,问徐清蝉怎么回事。 徐清蝉喝了口热可可,心里顿时暖融融的,散漫的语气说:“太闲了吧。” “你性格好,有时候会遇到这种针锋相对的,虽然说和和气气最好,但也不要太佛系了,很容易吃亏,适当的强硬。” 这个圈子里的那些争奇斗艳,他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才认识两天,他就能对自己推心置腹地说这些,徐清蝉心里一暖,“谢谢,我自己有分寸。” 杨婉婉那些小把戏幼稚得很,还不至于到让她放在心上的地步。 这种心机和情绪全摆在脸上的,其实翻不出什么水花,也比较好应付。 正式开机后,徐清蝉每天早上开车来剧组,下午拍完戏又自己开着车回公寓,作息规律。 渐渐适应了剧组生活的她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小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 虽然杨婉婉隔三差五的会来阴阳怪气一通,但徐清蝉都当她是聒噪的蝉,全程无视。 时间长了,有时候在剧组等戏等的无聊时,会应付她几句,但十次有八次都是不理她的。偶尔接上话时,杨婉婉会一脸愣然,她习惯了一个人在旁边嘲讽,没料到徐清蝉会接话,这种时候往往会被徐清蝉弄得哑口无言。 然后第二天带着想好的说辞继续嘲讽。 比如现在,她刚拍完自己的戏份,正准备换下戏服收东西回家,同样下戏的杨婉婉看着拍完都没人给她递衣服递水的徐清蝉,又开始了。 “哟,刚出道几个月就被邀请参加时尚秀场的人,我以为背后有什么资本,没想到公司连个助理都不给你配。是你的公司没钱请不起,还是瞧不起你这个花瓶呀。” 徐清蝉抬眸,看着倚在她休息室门边的人,清润的声音开口:“关门,我要换衣服了。” “我又不是你的助理!” “那请杨老师帮我关下门?” 杨婉婉不情不愿地把门关上,继续刚刚的讽刺,“待会儿还要自己开车回去吧?你的粉丝把你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神供着,却没想到女神私下里连个司机都请不起,网上的人设跟仙女似的,回去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服,哎,都说这人呀,不要太装。” 徐清蝉把戏服一脱,里面只穿着裹胸和安全裤,这么一脱,四肢都露在外面,莹白的肌肤在灯下耀眼夺目。 杨婉婉看着动作毫不避嫌的人,那细瘦的腰肢和起伏的诱惑,玲珑有致的身材连她都自愧不如。 意识到自己的呆愣和刚刚那可笑的念头时,杨婉婉有些恼怒:“你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真是品行不端!” 徐清蝉眨了眨眼,“我在自己的休息室换衣服有什么问题?是我留你在这儿看的?” 明明是她非要在她休息室絮絮叨叨。 不等杨婉婉说话,她又继续道:“你会开车吗?会做饭吗?知道哪家的包子最好吃,哪个菜市场的菜最新鲜吗?” “我······我不需要知道!” “那不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徐清蝉把手机塞进包里,找好车钥匙,云淡风轻的口吻道:“有句话叫技多不压身,好好学学吧小妹妹,最起码要会照顾自己,这些可不是你嘲笑人的资本。” 她指尖转着车钥匙潇洒离去,留杨婉婉在原地,红唇开开合合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车载音乐里放着novoamor的歌,刚刚把小辣椒怼的无言,徐清蝉嘴角微微翘着,突然倒真的想吃包子了。 城西有家余记包子铺,味道一级棒,这么想着便将车开到城西。 这会儿天色渐黑,包子铺恰好剩下最后五个肉包和几个烧麦,她一口气全买了。 转身时碰上了穆修泽,他看到她也惊讶了下,“你来买包子?” “对,突然想吃他家的肉包了。” “嘿,我朋友也喜欢他家的包子,知道我路过这还让我给他带几个,没想到徐小姐也喜欢。” 第9章 隐隐约约的那股子狠劲 徐清蝉弯了弯眸子,“他家的包子有种小时候的味道。” 她突然顿了下,“可是刚刚所有的包子都被我买了,你要的话我分几个给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那是你买的。没事,他一个大老爷们,这次吃不到下次再买就是了,你自己吃吧。” “没事,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徐清蝉又给店家要了个牛皮纸袋,分了两个肉包两个烧麦给穆修泽。 穆修泽也不推辞,接过袋子,眼里的笑意更多了。 “那我就替我朋友谢谢你了。” 她脑子里闪现过一个人的身影,“你朋友是,上次休息室里那个?” 穆修泽笑:“对,就是他,你还记得?” “他看起来倒不像是喜欢吃包子的,有点意外。” “确实,他平时吃东西挑的要死,偏偏喜欢这家的包子,我也很费解。” 她默然片刻,眸子有些深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修泽一顿,“你说这包子有小时候的味道?” “恩。” 他沉思几秒,那就说得通了。 作别之后,徐清蝉开着车回去,一路上思绪有些恍惚。 余记包子铺是她无意中发现的,第一次吃到他家肉包时她愣了很久,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压的人心腔发涩。 那时露姨也爱做包子,皮薄馅多,肉沫用独到的料理方法爆炒过,一口咬下去满是细腻肉香。 香而不腻,她一次能吃好多个。 下雨天人闲,也是露姨最爱做包子的时候,知道她爱吃肉包,一屉包子几乎四分之三都是肉馅的。 她搬个小板凳守着灶膛,等热腾腾的包子出炉,露姨便装上一盘使她送上阁楼。 阁楼看景,烟雨朦胧。 远山被雾气缭绕,空气里湿寒的水汽混着阁楼特有的木香袭入鼻息。 画板前的少年背脊笔直,拿画笔的手指骨节修长,眉眼幽深沉静,清冷的脸庞看不出情绪。 徐清蝉规规矩矩将盘子放在他身旁的木桌上,轻软的嗓音开口,“你要吃肉馅的······还是豆腐馅的?” 他目不斜视,“豆腐。” 她心下一喜,“好,左边两个是豆腐的,右边是包肉的,你不要拿错了哦。” 她小心交代,生怕自己的肉包被他拿错。 房梁下的燕窝里,小燕子们一看到徐清蝉就叽叽喳喳叫,她把手里的包子掰开,分成很小的几份放在地板上,看燕子妈妈一点点衔回去给宝宝。 外面是朦胧雨幕,阁楼里寂静无声,她躺在地板上,一会儿看看小燕子,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打量姿态认真的祁肆。 时光在那种时候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美好的让人不敢触碰。 鲸盛大厦88层。 108度的偌大落地窗前,面容冷峻的男人伏案于漆黑办公桌旁,手上的腕表泛着一层冷光,如它的主人一般,自带淡漠矜贵的气场。 未敲门便踏门而入的脚步声令他浓密的眉头微皱。 穆修泽将牛皮纸袋放到他桌上,“诺,你的包子。” 祁肆抬眸,漆黑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悦,“进来先敲门,要说几次。”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穆修泽随意往沙发一坐,语气欠揍,“你又没有女人,还怕我看到不该看的?” 一道凉凉的视线扫过来,他瞬间噤声。 “我又不是给你跑腿的,好心给你买包子了,你还对我这么凶······说起来,这包子可是别人送你的,我去的时候卖完了,有个姑娘人美心善,送了你两个。” 祁肆看向桌上那个牛皮纸袋,语气淡淡,“你开口跟人要的?” “人家主动给我的,听说我的朋友也喜欢那家包子,她二话不说直接分了你两个,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受了人家的恩惠。那姑娘就是上次的秀场最美,帮我找回紫米,你看都没看一眼的人。” 祁肆咬了口包子,“凉了。” “寒冬腊月的,那么远过来凉了正常。你一个大老爷们,将就点吃吧。” 穆修泽指节敲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语气问:“这包子有小时候的味道吗?” 祁肆黑眸被微垂的睫毛敛住大半情绪,没搭话。 穆修泽:“那个徐小姐是这么说的。” “她叫什么?” “徐清蝉。” — 徐清蝉昨晚背剧本到很晚,喝了杯咖啡后后半夜居然光荣地失眠了。 早上起来看到那两个大黑烟圈时,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疲劳,她右眼皮跳了一天。 晚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在片场只要逮到休息的机会她都用来补瞌睡,本想好好安静的养精蓄锐,偏偏那杨婉婉一得空就来她这边过嘴瘾扰人清梦。 徐清蝉认为大多数情况下她脾气还是很好的,但睡觉被打扰这件事真的让她火大。 她有起床气。 在第三次片场休息被她聒噪的声音吵醒后,徐清蝉不耐地皱起眉头,黑眸冷淡无温睨着杨婉婉。 “有完没完?”出口的语气淡漠,不同于平时的清润。 她本来就是冷艳的长相,不笑和严肃的时候有着很深的疏离感。 杨婉婉怔住,她确实第一次见这样冷漠的徐清蝉,没了平时的淡然平和,那双幽邃的黑眸里透出来的,是藏不住的警告和危险。 那么强的气场和隐隐约约的那股子狠劲,怎么会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杨婉婉被唬住,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有些恼怒和理亏,“······发那么大脾气干嘛,至于吗?” 徐清蝉闭了闭眼,“不要有事没事往我这边跑,有这时间不如多背背台词。” “不劳你费心。” 被说过之后杨婉婉就没来她面前窜了,开车回去时徐清蝉反思了下自己,觉得今天反应有些过了。 应该更淡然的,完全不至于那么吓她。 她一直都有注意自己的情绪,想做一个温柔随和,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到心情的人。 波澜不惊。 她太喜欢这个词了,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但别的事情她都能漠视,睡觉被打扰这个真的会控制不住。 “唉……” 她轻轻吐了口气,对自己进行深刻的反思。 虹姐的电话进来。 “清蝉,剧组那边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我正开车回去呢。” “别回公寓了,来丽尚斯都,老板回来了,今晚全公司的人都在这边给他接风。” 第10章 你认识我? “丽尚斯都?北城那个奢华娱乐会所?” “嗯。” 他们公司不是去年才成立的小公司吗,怎么能进去丽尚斯都那样的地方? “现在已经八点了,我过去那边要四十多分钟,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呀,我要是迟到了怎么办?” “老板还没到呢,听说刚下飞机准备过来,你快一点能赶到的。” 这边去城北和机场去城北的距离差不多,她必须得快一点才能在老板前面到。 要说这个老板,徐清蝉从进公司起就没见过,之前听说一直在国外,现在突然回来就搞这么大阵仗。 看了眼时间,她将车速加快了些,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堵车,希望一路通顺。 今天真是,又困又没精神,下班了一口热水没喝上又要赶去城北。 右眼皮又在突突跳了,这会儿跳起来,总让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环岛,汇流在周围的车子一多,徐清蝉心底更谨慎,简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片刻后,车子驶离环岛,汇入分流车道。 她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进入北城区域了,离会所只有20分钟左右的车程。 进入富人区就是不一样,一路灯光迷离,周遭建筑都高大上起来,她这辆大众在众多豪车间显得格格不入。 视线一顿,前方50米处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迈巴赫右转驶入车道,走在了她前面。 第四次见面。 徐清蝉看着黑亮的车子咽了咽喉,一定要小心驾驶! 右眼皮越来越跳,她原本轻松的心态都有些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明显感觉到汗湿。 偏偏这时虹姐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又打进来。 徐清蝉双眼直视前方,跟迈巴赫隔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才点开接听。 “到哪儿了?” “明希路。” “快点吧,老板也快到了,第一次见面可不能迟到哦。”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老板是个大人物,第一次见面就迟到,那她以后也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他大概多久到?” “十五分钟左右。” 下意识看了眼导航上的预估时间,也是15分钟,她随时可能迟到。 事情就发生在低头看导航的那两秒,当车子砰的一声撞上前车时,徐清蝉整个人都懵了。 唯一的念头是,她不会沦落到卖肾的地步吧? 前方是红绿灯,迈巴赫停下等红灯的时间,她走狗屎运的追尾了!! 是的,没错—— 她居然、追尾了!! 还是那辆她几辈子都买不起的迈巴赫。 过了今天她不会失业变成穷光蛋吧? 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 怪不得眼皮跳了一天。 早知道这么大个坑等着她,她直接装病不来这该多好,要是昨晚没背台词,没喝那杯咖啡,她今天也不会脑子不灵光到犯追尾这种低级错误。 怀着沉重的心情熄火下车,严璟看见她时也有些惊讶。 徐清蝉嘴角的笑意都扯不起来,“嗨,好巧啊。” 看着车尾凹进去的一块,她都没眼看。 “不好意思……我今天脑子有些不灵光,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下意识看向后座,隐约看见有人在里面,应该是那个四爷。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想车里面几次没看清面容的人。 从包包里找出名片递给严璟,她歉疚地鞠了一躬,“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修理费多少你告诉我,我全权承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严璟看着手里的明信片,刚想说什么,旁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男人冷峻的脸庞有一半隐在暗色里,微微侧着的半张脸英俊冷漠,浓眉星目,轮廓冷峻,下颌线硬朗,浑身透着一股威严和矜贵。 如墨黑眸淡淡看过来,扫了严璟一眼,薄唇轻启,“处理好就走吧。” 徐清蝉看清他时,瞳孔不可抑制地缩了下。 这个人…… 这张脸。 好像祁肆。 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像是失去了运转功能。 不是四爷,是肆爷? 怎么会…… 他不是……不在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成为身份不凡的肆爷? 要不是感觉到寒风的冷意,她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是那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冷硬的轮廓以及无意识轻抿着的薄唇,跟记忆里的少年一模一样。 那么有辨识度的长相,由少年蜕变成挺拔身居高位的男人,也能让她一眼认出来。 千万种想法掠过心头,在她怔愣间,祁肆终于看了过来。 两双眸子在空中对视上时,徐清蝉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男人的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眸子太过深沉,叫人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呼吸被剥离躯体,思绪掉进漆黑染缸,蒙上一片无垠的黑,只剩心腔里细细碎碎的酸涩缠绕。 以为过了很久,其实也就那么转瞬之间的两秒。 祁肆睨着她莫名的神色,“你认识我?” 徐清蝉张了张唇,太乱了。 不知道如何开口。 世界上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吗?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12年来建立的认知。 见她半晌不发话,祁肆淡淡撤开视线,低沉的声音开口对严璟道:“走吧。” “是。” 严璟对徐清蝉微微颔首,“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之后会联系你的。” 她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捉摸,听见他说话也没回应。 严璟没多想,径直上了车。 徐清蝉回到车上,打火,挂档,起步。 习惯性地操控着着车子在路上缓缓行驶,走着走着,视线模糊了一片,嘴角却是笑着的。 祁肆没死,他还活着。 这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泪水决堤而下,她一边狠狠地难过起来,一边又开心的快要疯掉。 又哭又笑,要是有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以为她魔怔了。 他还在,那他一定知道露姨的消息。 心脏因为这个猜想而剧烈鼓动起来。 浑身的细胞都像发酵长大的面团,快乐与欣喜膨胀,她得用力才压抑住这份躁动。 第11章 为首的男人英姿卓越 所幸,到丽尚斯都时老板还没到。 虹姐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问她怎么了。 “没关车窗,风吹多了。” “你忙了一天也辛苦,先去包厢坐着休息会儿吃点东西,老板马上到。” 豪华大包厢里,公司的艺人们都到齐了,姚菲看见徐清蝉就激动地跟她招手。 徐清蝉走过去刚坐下,姚菲就递给她一碟小面包。 “这个小面包特别好吃,外面带酥皮,里面软糯糯的,还好我机灵给你留了一盘。” “谢谢。” 姚菲是当初跟她差不多批次进公司的,性格活泼有趣,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姚菲叹了口气,“你去拍戏这段时间我好无聊,都看不到你的盛世美颜了。” “哦,我有空会多跟你打视频的。” “你好敷衍。” 徐清蝉:“你们来很久了吗?” “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在公司练舞练得好好的,突然被通知老板回来了,要来丽尚斯都接风。我们当时都懵了,浑浑噩噩地跟着李哥和虹姐过来,现在也觉得像做梦。” 姚菲有些话多,“哎,你说,丽尚斯都什么地方,富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里可是上层社会中的上层社会才能进来的地方,咱们老板深藏不露,一回来把公司的人都叫过来了。唔,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对我们太好了,我以后要好好赚钱报答他!” 徐清蝉无情拆台:“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就算爆红,一年的薪酬给公司的抽成在老板眼里都是芝麻般的小钱,更别说你不知道多久才会爆红。” “那我努力红,不给公司丢脸,不辜负公司的栽培。”姚菲眼睛突然亮了下,“你说我们老板会不会是个年轻男人,还长的好帅那种?” “我猜他四五十岁,儿女双全。” “要赌吗?” “不。” 跟姚菲说说笑笑一会儿后,门口一阵躁动,老板来了。 大家集体起立,庄重又期待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为首的男人英姿卓越,挺拔隽秀,眉眼间温润如玉,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 身旁的姚菲深深吸了口气,徐清蝉转眸看她一眼,只见这孩子嘴巴圆的像个鸡蛋,眼里带着璀璨星光。 颜控患者姚菲菲又上线了。 沈毓南鼻梁上夹着银框眼镜,一身西装剪裁合身,站在那儿挺拔如松,确实是斯文俊逸的翩翩君子。 他花了几分钟时间温和有礼地问候了大家,随意交代了些事情便说自己在楼上还有约让大家随意玩,之后便带着助理走了。 他走之后,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对老板居然这么年轻儒雅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又帅又有钱,还附有一身教养和风骨的老板,谁不喜欢? 关键是一回来就对员工这么大方。 大家兴致高昂地谈着老板,徐清蝉饿了一天只专心填肚子,明明是顶顶好的玉盘珍馐,吃进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心里乱得很,坐不住,找了个借口便溜了出去。 上次是在哪一层遇到他的来着? 好像在舞池下面一层。 丽尚斯都总统包厢。 “来,庆祝沈二顺利回国,把手里的酒干了!”穆修泽眉开眼笑,拿着酒瓶给几人倒酒。 “老祁知道你回来,还特地拿来了他珍藏多年的人头马clyb特优香槟干邑,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老祁真偏心,你一回来他班也不加了,好酒也舍得拿出来了,我喊他出来玩他就全程敷衍。” 沈毓南唇角微弯,“我听说了,你带大哥去看秀,结果十分钟不到他就耐心耗尽自己跑休息室工作去了。” “哪有他那样的,只知道工作不懂得放松,秀场那么多漂亮姑娘,他全程冷漠脸,好像在看萝卜白菜,一点对美的鉴赏力都没有,事后居然还让我下次别再约他去那么无聊的地方了。”穆修泽无语地摇了摇头,“年纪轻轻,没救了。” 角落的严徐闻言眉头一挑,“肆爷可是日理万机的人,你约他去喝酒还说得过去,约看秀……确实有够无聊,也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穆修泽看向严璟严徐兄弟俩,“嘿,你们哥俩跟着祁肆时间长了,都一个样,孤寡得毫无生趣。你们自己寡就算了,可别带坏沈二。” 穆修泽跟沈毓南碰了个杯,饶有兴趣地问:“你在费城这么久,就没有个把艳遇吗?” “没有。” “你出去一趟没什么收获吗?有没有什么比较有趣的事情分享分享?” “收获就是,为争夺美洲市场份额所做的前期准备充分,我们听取大哥的建议制定的方案派上用场,避开了东道国的制约政策,完美地规避了每一次风险,跨国并购取得全方位胜利。这些就是比较有趣的事情。” 穆修泽:“……” “跟你们在一起,倒显得我像是个纨绔子弟。” 语毕又转头对一脸冷峻的人道:“还真是肆爷不在江湖,但江湖都是你的传说。” “严璟,鲸盛的股价跌了?” 严璟抬了下眼。 “你肆爷那满脸阴沉的样子,像是公司股价暴跌十个百分点,他怎么了?” 沈毓南和严徐看过来,祁肆平时就一副寡淡的样子,现在也没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只是目光垂直看向虚空,幽邃的眸子明显在想什么事情。 听见别人提及他,他略微抬眼,眸光轻淡,“听说你带人来丽尚斯都?” 这话是对着沈毓南说的。 “对,在六楼。公司的一群艺人,倪虹亲自挑选的,说是一群很有灵气的年轻人。之前为了历练他们,一直没透露过公司情况,能坚持到现在的都是能沉得下心的。我回来后直接接管那边了,他们单机训练这么久,让他们过来放松放松。” 穆修泽啧啧称奇,“你对下属倒真是好,我也想把公司那帮艺人带过来。” “老祁,给个通行证呗?” 祁肆睇他。 严徐翘着二郎腿,眼尾稍扬,“小穆总学习能力很强。” 穆修泽:“……” “谁的手机在振动?” 沙发上西装口袋里传来一阵嗡嗡声。 沈毓南掏出手机,看着来电人神色淡了淡,三秒后才附在耳边接听。 “爸……下机了……在丽尚斯都……”他看祁肆一眼,很快便撤开视线,“看情况吧,他公务繁忙……” 挂断电话,他对祁肆道:“爸让我们明晚一起回老宅吃饭。” “你去就行。”祁肆眸色淡淡。 沈毓南点点头,“我到时候给他们说一声就行。” “我出去走走。” 等祁肆出了门,穆修泽才一脸迷惑地开口:“以往你爸打电话来可不会影响到老祁的情绪,今天是怎么。” 第12章 刚走了两步被人拉住手臂 祁肆原本打算去露天看台吹风,到转角处时余光看到一个细瘦身影。 女人坐在台阶上,左脚的高跟鞋歪倒在一旁,似乎扭到了脚,正一下下揉着脚踝,白皙的脸庞清潋精致。 祁肆自然认得是追尾他的人,目光淡淡瞥过一眼,迈步离开。 听到脚步声,徐清蝉抬眸,见到她找了一晚上的人。 眼里的人一身西装革履,面容英俊冷肃,她直愣愣看着,面前人的轮廓与记忆里那个少年重合。 见他要走,也顾不得脚踝的疼痛,提着鞋小跑上去。 “先生……” 男人停住脚步,墨瞳微转,轻轻睨着她。 “今天撞了你的车真的很对不起,”微微仰视着他冷峻的眉眼,徐清蝉久违地感受到紧张,随着年岁增长,跟他说话就紧张的感觉还这么清晰而熟悉,“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后续处理程序我好……” “跟我助理谈就好。” 她张了张唇,半晌才开口,“那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话音刚落,刚刚还沉静不语的男人目光带了些审视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手里名片露出来的‘清蝉’两字,波澜不惊地掀唇,“不必了,助理那里有小姐你的名片,他会和你沟通联系。” 徐清蝉收回名片,慢慢朝他鞠了一躬,“再次给您道歉,我一时大意给您造成了损失和不便,抱歉。” 不能再过多交谈了,待会儿要被他当成手段拙劣的搭讪女了。 迈步离开,刚走了两步被人拉住手臂。 愕然抬头,男人眸色平静,目光略过她看向地面那颗卡钉。 俯身将其拾起,“还是穿上鞋为好。” 看着那卡钉尖锐的刺钉,徐清蝉抿抿唇,“谢谢你。” 再次见到他,虽然没得到联系方式,但她已经确定了,他就是祁肆。 人走后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出神,心底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有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很清晰。 不过,时隔12年,现在的她跟当初瘦小的小家伙模样相去甚远,他认不出来很正常。 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否偶尔会想起那个小不点,知道她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会欣喜吗?还是内心毫无波澜? 想象不了,对彼此的了解像一张白纸。 他们那点浅薄的关系与了解早已被冲淡在时间洪流里。 隔着千川万湖,在各自的人生孤独生长。 她不再是为了抓野鸭在水田滚的浑身是泥的淘气鬼,祁肆也不再是那个星夜下一言不发领着她回家的高冷哥哥。 那时候的祁肆也清冷,但不像现在这般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他一直都寡言少语,对人却是极好的,聪明,通透,外表冷淡,内心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初时,她很怕他,时间长了发现他脾气其实很好,从不动怒,甚至于连情绪波动都很少见。 他从不干涉她,不束缚她,她在外面多调皮,闯了多大的祸他都不会说她半句,只是沉默地,耐心地一次次从外面领着她回家。 那时的他总爱穿白色衬衫,在雷雨交加的午后,在晚霞烧天的傍晚,在月朗星稀的夜里,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带着她穿过山林、河沟、田野,穿过夏季虫鸣不断的稻田。 小不点则有恃无恐地跟在他屁股后头,一路踩着他的脚印回家。 家里有露姨温柔的笑,以及一整桌的美味佳肴。 慢慢闭了闭眼。 有的事情不能细想,一想起便是细细密密的疼。 他居然还活着。 不是做梦吗? 当初发生了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问夹着回忆袭入脑髓,脑子沉重得像一个注满水的气球,随时叫嚣着情绪宣泄而出。 迫切地想了解他,接近他。 但她不能冒进。 —— 开机半个月后剧组女一号才现身,她也是个新人,这是出道的第一部戏。 女一女三都是新人,不同的是,别人有个影后堂姐。 徐清蝉裹在黑色羽绒服里,不远处的姜音笑得甜美,正跟导演制作组聊的欢快。 姜影后的长相她在媒体上看过,大气又不失柔美,一双桃花眼很有辨识度,相比之下,她堂妹就没那么有特色了。 但不管怎么说,确实也是美的,能撑起女一号的颜值。 “假的要死。” 旁边一道嫌弃的声音响起。 杨婉婉拿小镜子补着口红,目光轻蔑地看了远处的姜音一眼,“眼角开的太假了,看样子是想照着她堂姐的眼型割,可惜还是个次品,真以为内娱会有两个影后落在她们姜家,捡凤凰毛装点一下就想飞天,真是笑掉大牙。捡到的是山鸡毛还是凤凰毛都说不一定呢。” 徐清蝉对于点评长相的话题没兴趣,倒是发现小辣椒骂起人来词汇量还挺丰富。 “她得罪过你?” 猝不及防被搭话,杨婉婉有一瞬怔然,随即翻了个白眼,“女人讨厌女人就是凭感觉,不需要理由。” 小学生似的。 继续安静看剧本。 杨婉婉扭头看乌发红唇的人,眼皮低垂,话一直不多,只知道看剧本。 无趣。 恰好小助理跑腿买肉夹馍回来,杨婉婉把刚拿起来的剧本一扔,指节活动起来,“终于来了,我快饿死了。” “肉夹馍,奶茶,小面包,都在这里了。” 咬了一大口满是肉沫的夹馍,杨婉婉眉毛都忍不住扬了起来,“就是这个味儿!” 开工的清早从肉夹馍开始。 棒! 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只跟她搭一句话就无视她的人,“不好意思啊,刚刚徐老师不在这儿,小助理只买了一人份。” 说是不好意思,神情却没有半点歉意。 徐清蝉从剧本里抬眼,看着她趾高气昂的神情,波澜不惊地道:“没事,我早餐只吃水煮蛋,不吃油腻食物。” 闻言,杨婉婉吃了一半的肉夹馍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后扔给小助理,“不吃了,给我水。” 小助理把奶茶递过来。 高热量食物。 徐清蝉早餐只吃水煮蛋? 想卷死谁呢。 “不要了,给我小面包,以后不买奶茶了。” 姜音跟导演打完招呼,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好呀,我叫姜音,在这部剧里饰演女一号。” 第13章 不管什么贞洁烈女碰了它都只会… 杨婉婉:“知道的,全剧组就差你了。” 姜音微微笑:“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拖累大家的进度了。” 杨婉婉是模特出身,走的性感路线,姜音认得。 视线看向旁边肤如玉脂的人,“你就是饰演女三号朱砂的徐……” “徐清蝉。” 姜音弯唇,“你的名字很好听,真人也比照片好看。” 徐清蝉微诧,“你见过我?” “前阵子那个时尚秀场的走秀很火的,大家都说你统一了内娱审美。” 她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一开始就被冠上这个称号不是好事。 徐清蝉扯了扯唇角,“网友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杨婉婉轻哧了声,被姜音察觉,反应过来上次的走秀她也在其中,她却只顾着夸另一个人了。 “杨老师的走秀也是极美的,身材比例在娱乐圈也是一等一。” 还用她说。 杨婉婉撩了撩头发,她可是模特出身。 简单打过招呼,姜音去休息室放了东西,接着拍她的第一段戏。 徐清蝉前期的戏本来就不多,现在姜音来了,她拍完今天的戏可以在家休息几天。 她最近在黑客网站上看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帝都存在着一个秘密黑市,每月会有一次开放日,买家和卖家线下见面一手交易,走现金,双方不过问身份。 这种地下黑市的货物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卖的赃物,不过好东西也多。 以前在清迈她最喜欢的就是去黑市淘东西了,反正闲不住,正好明晚是开放日,很有可能碰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那种地方,李树很有可能出没。 毕竟他手上有很多好货。 就算他背后有人,以他见财眼开的德行,绝不可能悉数上交。 余下的只有走黑市。 戴假发伪装成男子,又戴上黑色口罩,黑沉的气质与地下黑市倒出乎意外的适配。 这个黑市在城西一个洗浴城,虽说是洗浴城,一层以上的洗浴中心生意很萧条,它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掩饰秘密通道下的地下黑市。 不动声色慢悠悠打量过摆摊的卖家,多数人都戴了口罩,只能凭身形判断要找的人。 前方一个卖玉石首饰的人吸引住徐清蝉的目光。 在那些琳琅满目的方盒里,有一串翠绿色的翡翠佛珠格外显眼。 色泽通透,珠圆玉润,像清早草尖的露珠。 她向来喜欢翡翠玉石,尤其还是这么干净清透的翡翠绿。 在缅甸时看了太多翡翠玉石,几乎一眼她就知道这珠子不是俗物。 “怎么卖?” 在这里做交易不问出处,只问价格。 大胡子男人伸出五个手指。 不管五万还是五十万,她都买不起。 算了,家里还有一串红菩提珠的。 迈步欲走,男人忙喊住她。 “三万。” 即使知道其价格远远不止三万,徐清蝉还是犹豫了下。 他这么着急卖出去,肯定是守不住了,这背后牵扯的麻烦她不想趟浑水。 见她要买的欲望弱了些,男人左右看了眼别处,压低声音,“一万八,不能再少了,爽快的话还可以送你个赠品。” “什么?” “这个。” 男人掏出一个石头,“还没开,很有可能开到好货。” 把石头接过来,在手心掂了两下,她扬了扬眉,“成交。” 淘到意料外的好东西,她心情很不错。 大不了只放在住处自己欣赏,不戴出去,谁又会发现呢。 地下黑市有珠宝古董字画不足为奇,往前面走一些,发现有人卖下三滥的药。 在国外黑市时偶尔见过,没想到帝都这种地方也有人卖。 淡淡瞥过一眼,卖家很机灵地接到她的目光。 “这位小哥,要不要买点好药?”他笑得猥琐,“不管什么贞洁烈女碰了它都只会沦为……” 她沉着声线,“不必。” “还有这个,从印度拿来的,只消这么一喷……三秒昏迷倒地。” 男人用喷口对着她时,徐清蝉瞳子眯了眯,差点就要下意识反击,好在男人很快放下瓶子。 “好东西不常有,以后总有用到的地方,小哥真不买点?” 他说的也有道理。 “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男人了然,从透明盒子里拿出一只小白鼠,喷头对着一喷,三秒后小鼠倒地不起。 “没死吧?” “只是迷药。” 最终还是买了一瓶。 今晚花的够多,断不能再买了。 李树今晚不在这里。 来了将近一小时,该回了。 刚要往出口去,视线不经意瞥过一个小摊,脑海里搜索着,之前似乎还没摆在这儿。 卖东西的是个戴头巾的中年女人,蜡黄的脸与白皙的手成鲜明对比。 伪妆都没伪全。 再看她桌面的货品,徐清蝉顿住。 那套玛瑙茶具是组织里的。 李树偷回来,落到了这女人手里。 不对。 她和李树很可能是一伙。 今晚必须得查出点什么。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着默默观察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先后来了几个人,都没有带走一样东西。 女人时不时张望着入口处,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眼手机,开始收摊要走。 “警察来了!” 徐清蝉正准备跟上去,入口处一阵嘈杂。 这种黑市的存在扰乱市场秩序,本来就是违法,不过以往都没事,今天居然有警察。 一定是有人操控。 大家都在手忙脚乱地逃,混乱间,一晃眼那个女人就不见了。 只怪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虽然黑市打击主要针对卖家,但她身份还算得上是公众人物,被请去喝茶就不好了。 走为上计。 人群蜂拥涌向出口,她摇了摇头,用脚指想都知道,那条路外面藏着埋伏。 这么多人赶着进渔网。 往四周环顾一圈,刚看到一处似乎可以藏身的隐秘角落,还没迈出步子,手臂被人拽住。 “嘘!” 刚要踢出去的脚顿了下,面前的人是那个大胡子男人。 “我认识一个密道,带你溜。” 外面嘈杂慌乱,似乎已经追进来了。 大胡子放低声线,“放心,我不是坏人。” 他推住一面墙,“过来帮忙。” 合力推开墙壁,里面居然还藏着一个隐秘空间。 明亮宽阔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像人常居的客厅,可以看到还有几个房间。 三室一厅的户型。 第14章 “抬头。” “这地方是你的?” 男人颇有些得意,“是,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看在你是我今晚的第一个买家,带你避避难。”他把没卖出去的东西锁进大箱子,打了个哈欠,“我去洗个澡睡觉了,你躲一会儿自己走。” 第一次见面就带她进秘密居所,锁财物也毫不避讳,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 徐清蝉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悠,发现欧式书柜上摆着个相框,照片上的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长得挺帅。 细细观察,鼻型和眼睛就是刚刚的大胡子男人。 原来他也是伪妆的,伪妆技术不错,连她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赵裴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才出来,脸上褪去污渍,面容俊朗狂狷。 下半身只围了浴巾就出来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让你久等了,这墙得两个人……” 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把毛巾挂在脖颈上,俊眉微微挑了挑,“小丫头力气还挺大。” 徐清蝉溜出去时外面风波已经平息了,不知道那些倒霉蛋是否已经在警局喝茶。 今晚真得感谢那位仁兄。 有惊无险,还淘了几样东西,她哼着歌去开自己的小座驾。 拉上安全带,插上钥匙起火,车子毫无反应。 正诧异,车窗被人敲了下。 抬眸,车边站了几个黑衣人,而车子正前方不远处,站得笔直的人有点眼熟。 是严璟。 祁肆的人? 为什么找上她? 车边的黑衣人又敲了下窗,“我们先生要跟你谈谈。” 今晚的事就是祁肆弄的? 被带到装潢低奢明亮的房间,严璟低头,“人带到了。” 沙发里的男人抬眼看来,“出去吧。” 黑衣人退出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徐清蝉硬着头皮上前,目光斜看着地板,“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祁肆黑眸睨着她,薄唇淡淡,“你认识赵裴?” 摇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口罩摘了。” 语气轻淡,却带着无言的威压。 徐清蝉缩了缩手指,没动。 “要我帮你?” 最终还是摘了。 底下也化着伪妆,她伪妆技术一流,看起来像个清冷的小鲜肉。 他只见过她一面,应该认不出来吧。 “抬头。” 慢慢抬起下巴,目光虚虚落在他鼻尖,不敢与他对视。 祁肆端视她片刻,薄唇轻启,“不认识?那他为什么帮你?” “……啊?” 徐清蝉慢慢眨了眨眼。 所以,他说的赵裴是刚刚那个大胡子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在洗浴城蒸了个桑拿,刚上车要回家就被你的人带了过来。先生,你抓错人了。” 男人轻哧一声,“他能许你什么好处。” 长腿迈步过来,皮鞋在檀香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 徐清蝉下意识后退。 与清冽气息一同袭过来的是强劲的手,眼看男人的手就要伸向冲锋衣口袋,徐清蝉瞳子一紧,条件反射一个转身避开。 后领却被人抓住。 “啊——” 他的另只手伸过来抢东西,错乱间摸到她腰肢—— 是她特别怕痒的地方。 腿要抬起来的瞬间,脑子在零点零一秒之间反应过来,这是她不能动粗的人。 默默收回差点踢出去的脚。 听见她的惊呼男人也不停手,几下就反手制住她。 双手被人按在腰后,上半身生硬地抵在墙上,徐清蝉心下真的有些乱,“……你干什么?” 哐当一声,未开的石头滚在地板,兜里的翡翠佛珠落入男人手里。 “还说不是一伙的。”低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徐清蝉看着那串珠子,哑然。 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手腕被他按的发疼,她扭了下,“放开我,这是我买来的,我不认识你说的赵裴。” 祁肆闲眼看她,目光在看到她歪歪扭扭的发型时顿了下。 她还在挣扎,没发现头顶假发早已不稳。 眼睁睁看着黑乎乎的发顶掉下来时,淡定如祁肆,也怔了两秒。 再去看她,头顶秀发被细小的发夹固定住,不看正脸的妆容,单看白皙的脖颈和侧脸弧度——竟是个女人。 将人放开。 “女的?” 她不想要这样的认识方式啊喂! 女扮男装混迹黑市? 得到的赃物还是他的。 这个初印象太糟糕了。 徐清蝉低着头,微微有些无力,嗓音是天生的清冷调,“我确实是去黑市了,也买了串珠子,但这是我第一次来黑市,买了东西要走,听说有警察,在里面找地方躲了会儿,结果一出来就被你的人抓住了。那个赵裴,我真的不认识,我发誓。” 睨着她黑亮坚定的眸子片刻,祁肆眯眼,“我们见过?” “其实,”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都到这份上了,他通过那辆车也能查到她的身份,“我就是之前不小心追尾你的人,我姓徐。” 看她片刻,祁肆薄唇轻掀,“这边可不是徐小姐该来的地方。” 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混娱乐圈的。 “实不相瞒,我电脑技术还可以,前两天无聊潜入一个秘密论坛,得知这边有黑市,觉得稀奇,就想着过来见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人得罪了你,但真的跟我没关系,这手珠还是我花三万块从一个大胡子男人那儿买的呢。” “人呢?” “我不知道呀,当时很混乱,他混着人群溜了吧。” 徐清蝉看着他手心碧绿的翡翠佛珠,抿了抿唇,“这是你的吗?” “是你的话物归原主也好……”她搓着指尖,“不过,我花了三万块才买来的,到手里都没捂热……” 触及到男人黝黑的眸子,她舔舔嘴角,“嗯,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点辛苦费吗?不是我从大胡子男人那里买过来,你现在可能也找不到它。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点苦劳的吧。” 祁肆端视她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而且,你刚刚捏得我好疼。” 视线淡淡扫过,她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圈,看着十分显眼。 想起刚刚困着她的几个动作,男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你走吧。” “哦。” 拾起石头抱在怀里,刚要走,他清冽好听的声音入耳。 第15章 祁肆短期内绝对忘不了她 “小区里有狗?” “啊?” “打死别人的宠物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徐清蝉呆站在原地,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以为她手里的石头是用来打狗的? 看不出来这是没开的原石吗? 他应该见多识广懂货的啊。 “我喜欢狗,不打狗。” 扔下一句话,她抱着原石走了。 这次严璟和那几个黑衣人没像看贼一样看她了。 严璟甚至还递给她一个箱子,“抱歉,让你受惊了,是我们判断失误。” “确实受惊了,下次要抓人,查清楚再动手,你们这样很浪费彼此时间的,知道晚睡两小时有多伤身体吗?” 严肃正派的严璟难得弯了弯唇角,“抱歉,待会儿会让人送你回去,你的车子我们也会帮你修好。” “看在你们也没怎么为难我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她指指小皮箱,“这里面装的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 她缓缓扬眉,“莫非?” “肆爷交代给你的。” 徐清蝉抱着沉甸甸的小箱子,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好,这份歉礼我收了。” 还以为他不给呢。 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 出来一趟满载而归,她欢欢喜喜地坐上黑衣人的车报地址,“玉水区景荔花园a栋。” “对了,”临走之前她伸出脑袋朝严璟道:“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 “联系……什么?” “修理费呀,上次不是碰了你们肆爷的车嘛。” 严璟愣了愣,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慢慢认出,她是徐清蝉。 扫了码,她勾唇,“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呀。” 到家后,她打开手提箱清点钞票,预估有十万。 有钱人就是阔绰。 换个角度想,这种见面方式也挺好的,能让人记忆深刻。 还有神秘感。 祁肆短期内绝对忘不了她。 这么想着,她唇角微翘。 打算放弃原本清雅温柔的人设走向,在基础上稍稍展现一点自我。 冷酷又偶尔呆萌温柔的反差感好像更带感? 满意极了。 以后就照着这个人设走。 目光看到平平无奇的原石,她思忖片刻。 慢慢回过味来。 那个淡漠矜贵的男人刚刚是在一本正经地跟她开玩笑? 立马找来小锤子,轻轻沿着边缘往下敲,露出的内芯也是平平无奇的石块。 她把石头扔进垃圾桶,摇头轻笑。 是了,他怎么可能会不识货。 潜台词是笑她不识货被人骗,抱着个石头当宝。 只是没想到,他看起来清冷倨傲,居然也有幽默细胞。 这男人。 简单的几次见面,每一次,都勾足了她的兴趣。 慢慢扭了扭手腕,那道粉红的印提醒着她,当时他把自己当男人抓时有多用力。 联想到当时场景,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淡雪松香。 严璟以为肆爷把人放了确实因为什么证据也没找到,可看见那串翡翠佛珠时他有些疑惑。 这个都从她身上搜出来了,肆爷居然还会放她走。 “您怎么断定她不是赵裴一伙的?” “直觉。” 严璟愣然。 祁肆用手帕细致地擦拭珠串,嗓音清淡,“赵裴不会找个这么迷糊的。” 严璟:“她就是之前追尾咱们的人。” “嗯。” “车子的修理算下保险来,她只需再拿十万,刚才她也让我记得联系她,您看?” “只需?” 想到刚刚她抱着石头的样子,以及以为他不给她钱而暗淡下去的眼神,十万块,对她来说不是笔小钱。 祁肆把碧绿圆润的佛珠放进首饰盒,“算了。” 严璟观察着男人的脸色,“那就不找她赔了。” “以后有能用到她的地方。” “是。” 徐清蝉等了几天没等到严璟的消息,有点按耐不住了。 【严先生,你好,你们那边车子的修理单出来了吗?什么时候要我赔钱啊?】 严璟:【不用了,车子有保险,我们先生说不需要徐小姐赔钱了。】 不需要了? 那边没消息时她害怕自己会倾家荡产,那边说不用赔了她又有点失落。 徐清蝉咬着唇打字:【我惹的麻烦却什么都没承担,多不好意思呀,要不,有时间我请祁先生吃个饭致歉吧,你帮我转达转达。】 严璟很快回复:【先生没有追究的意思,徐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帮她传达。 不过徐清蝉本来就没觉得真能约到祁肆。 【那,你把祁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我打电话给他道个歉,可以吗?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话说祁肆怎么这么大方,车被她撞了都不追责。 是有钱人太慷慨不计较,还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应付她身上? 【抱歉,没经过先生同意,不能私自泄露他的联系方式。徐小姐的歉意我会代为转达的。先生说,以后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有劳烦到徐小姐的地方还希望你见谅。】 徐清蝉品读着这段话,原来祁肆的算盘已经打到后头去了啊。 倒像他的行事作风。 既然以后还有见面机会,她求之不得。 不过最近不能再外出行动了,虽然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但一开始祁肆是把她当成另一伙人的同伴抓起来的,即使最后放了她,也不一定完全相信了她。 她一个普通小艺人会黑客技术,还去了黑市,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说不定祁肆最近正派人暗中监视她。 先规矩一阵子,日后再伺机行动吧。 休息了几天,剧组终于有她的戏份了。 乍一进剧组,她就感受到了微妙的氛围。 之前算是团宠的杨婉婉被姜音取代,后者仗着自己后头有个影后姐姐,在剧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扬眉吐气。 大家都围着她转。 而姜音的做派,虽达不到为虎作伥,也带着些趾高气扬的意思。 虽然面上笑盈盈,但抢豪华休息室,抢化妆师以及根据自己的方便来调拍戏的时间这些方面,活脱脱一个笑面白莲花。 好像杨婉婉都被她气得不行。 徐清蝉一进剧组,杨婉婉僵着脸走到她跟前,上下扫了一眼,冷哼,“你这段时间日子倒是过的舒坦。” “挺好的,昨天还去吃了韩式烤肉。” 杨婉婉一听,眉头微皱,“你不是要减肥吗?” 第16章 杨婉婉不是不喜欢徐清蝉吗? “不减啊。” “那你之前说不吃油腻食物,不就是想再瘦一点上镜好看吗?” 徐清蝉点头,“是啊。” “那你还吃烤肉。”杨婉婉抿唇,“我已经吃了一个周的青菜加水煮蛋了,你凭什么能吃好吃的?” “……” 瞅着她的确消瘦了一丢丢的脸庞,徐清蝉哭笑不得。 这姐妹小时候怕是那种跟屁虫的小孩子吧,别人做什么她都要跟着学,别人不做了,她又不高兴了。 “适当改善伙食才有工作的动力啊,天天吃水煮蛋,又不是铁打的,哪有人能撑一个月。” “就是,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我饿的眼睛都发昏。” “那,”徐清蝉扬了扬眉,“下班后一起去吃重庆火锅?” 杨婉婉眯了眯眼,“吃完后你不会背着我偷偷催吐吧?” “不会。”徐清蝉波澜不惊地道:“我只会偷偷做减脂运动。” “你要做多久?” “40分钟。” 杨婉婉翘着红唇,“那我做一小时。” “随你高兴咯,另外20分钟我得护肤做按摩。” 杨婉婉别扭着朝她靠近一点点,“有好的面膜推荐吗?” 徐清蝉看着她,唇角忽而掀起魅惑的笑意,“觉得我白啊,天生的。” 小辣椒的嘴角又向下了。 收工后,姜音又一次请剧组的人吃烧烤,徐清蝉开车带着杨婉婉去吃火锅。 导演见女二和女三都不在,问了杨婉婉的助理一句,“婉婉呢,怎么没来吃烧烤?” 小吴是个吃货,杨婉婉跟徐清蝉吃火锅没带她,她吃烧烤塞圆了脸颊,说话吐字不清,“杨老师和徐老师去吃火锅了。” 闻言,导演脸上带了些笑意,“她们居然这么要好了啊,不错。” 一旁的姜音嘴角的笑意有点僵。 杨婉婉不是不喜欢徐清蝉吗? 搞什么? 现在女二女三玩这么要好,别人肯定觉得她不合群。 她们是故意孤立她的! —— 另一边,坐上徐清蝉副驾的人目光悄咪咪打量那双转方向盘的手。 手指白皙,骨节修长,漂亮程度堪比手模。 开车的姿势也是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的潇洒。 她咳了声,“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刚成年就学了,四年驾龄。” “哦,”杨婉婉想到徐清蝉之前怼她的话,问:“你自己做饭吗?” “嗯,多数时候自己做,偶尔在外面吃。” 做饭又开车的手居然还保养的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开车的女人实在太帅,杨婉婉又问:“学车难不难?” 徐清蝉看她一眼,“你还没驾驶证?” “没时间学,也不需要我开车,之前就没去学。” “不难,我科二总共练了三天就上考场,一把过。” 杨婉婉微微张了张嘴,“三天?” “嗯,倒车入库一天,半坡s弯一天,然后跑了一天全场。” “……不是说科二最难吗?你三天就能掌握科二的项目了?” 徐清蝉看着她那惊讶的小模样,倒不骄傲,“是教练优秀。”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坐在副驾的人心里已经对她大大改观,甚至有那么一丝不想承认却忽视不掉的佩服。 吃火锅时,她又发现徐清蝉其他的特质。 会照顾人。 比方她正为着好久没吃到的肥牛而食指大动只顾投喂自己时,徐清蝉会顺手倒杯酸梅汤放在她面前。 吃到一半时,徐清蝉不知从哪里要来一个围裙递给她。 “白裙子,挡一下为好。” 杨婉婉侧眸看她,白皙的脸上面色从容,像是很顺便的提醒,不会让人觉得客气或局促。 很自然,不像关心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照顾。 一顿饭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火锅却是真的香,好久没得到安抚的胃终于被满足。 是一次很棒的聚餐。 钱是徐清蝉付的。 出了火锅店,杨婉婉拿出手机,貌似不经意的一句,“加个好友吧,咱们aa。” “行。”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加了好友。 晚上,杨婉婉把钱给她转了过去。 五分钟后,钱被收了。 她这才打字:【你在做什么?】 徐徐图之:【敷面膜。】 婉神:【你做好运动了?】 【嗯。】 婉神:【话说,你昵称怎么找这么个,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徐徐图之:【懒得想,随便想了个成语。】 【哦。】 【你又为什么叫这么个昵称?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学生网名。】 婉神:【哪里像小学生了?多霸气,非常符合我的气质。】 【哦?】 【你什么时候睡觉?】 徐徐图之:【以前没发现杨老师是个话唠,各种零星小事都能聊。】 【我性格本来就活泼。】 【洗完脸就睡了,杨老师也快睡觉吧,别偷偷做瑜伽卷我了。】 婉神:【那晚安。】 【好梦。】 翌日一早,杨婉婉到剧组时徐清蝉已经在背剧本了。 她震惊地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不是吧…… 这家伙几点起的啊。 是想把她卷死吗? 见人来了,徐清蝉指了指桌上的包子,“杨老师吃吗,热乎乎的米线包,买多了。” 杨婉婉走过去,“你几点起的啊?” “六点半。” “然后做了些什么?” “晨跑15分钟,回去洗漱,开车来剧组的路上顺便买了包子。” 杨婉婉咬了口包子,对身后的小助理说:“明天六点半务必喊醒我,我也要早起晨跑。” 小助理:“……” “我自己起床都成困难啊老板。” 今天徐清蝉有场戏需要在靶场射箭,一般这种戏份都是取段拍,先拍演员拉弓放箭的镜头,再重新拍一段箭射到箭靶的镜头。 观众的观感是一气呵成的。 导演在场外拿着对讲机道:“不要紧张哈,姿势标准就行,没射上靶心没关系。” “好。” 发了几支箭,都歪歪斜斜地插在箭靶边缘。 “ok!”导演很满意她的射箭姿势和神情,“这一段可以了,辛苦。” 因为天气冷,午休时外面没什么人。 杨婉婉睡好午觉起来,慢悠悠走到场地准备背着台词等场务和导演组,远远看见临时布置的靶场站了个人。 一身宝蓝色修身古装,身段高挑,衬得那衣服都华贵起来。 正是饰演女三郡主的徐清蝉。 她手里握着弓箭,拉开弓,目光炯炯看向靶子,倏地放箭,弓箭带着凌冽的劲风划破空气—— 正中红色靶心。 第17章 那个死去多年的前男友谈他干嘛 目睹一切的杨婉婉嘴巴张的像个鸡蛋。 那么远欸! 徐清蝉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场地,那么远的距离,她居然一下就射中靶心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吗?” 听到声音,徐清蝉回头,神态自若,“什么百步穿杨,又不是吕布。” “随便射的,歪打正着居然中了。你试试看,说不定你也射到靶心了。” 把弓箭丢给杨婉婉,她转身。 大意,差点露馅。 杨婉婉根本不相信,抱着弓箭追上前,“别蒙我了,说吧,你练射击多久了?” “没有,小时候喜欢玩弹弓,可能是那时候的基础?” “不说算了。”杨婉婉打了个呵欠,“导演组后天都没安排我们俩的戏,到时候想不想去逛商场?” 徐清蝉微微诧异,“你约我?” “刚好那天你有时间嘛,其他的朋友最近都忙。” “我也很忙的。” “忙什么?” “补觉。” “……” “冬天待在温暖的小窝喝茶追剧不好吗?不想去外面。” 杨婉婉:“以前没戏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过的?” “嗯。” “你的生活好无趣,都不约朋友耍的吗?” “没朋友。” 杨婉婉:“……” “日子这么闲,适合谈恋爱,”她目光沾上些八卦,问徐清蝉:“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摇头。 “你谈过?” “谈过啊。” “分了?” “嗯。” …… 等了几秒没等到徐清蝉追问,杨婉婉先忍不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分?” 徐清蝉从剧本撤回视线,“怎么分的?” 杨婉婉:“那个死去多年的前男友谈他干嘛,晦气。” 徐清蝉:“……” 女三号的戏份原本就不多,前期女主的戏份又拖了许多,剧组拍主角戏份的时候,徐清蝉就待在温暖的公寓里看看电视。 最近寒潮来袭,她两天没出门。 终于,第三天,实在不想吃外卖,打算去外面买点蔬菜。 清早的薄雾还未散尽,小区楼底上班上学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买了早餐店热乎乎的豆浆,去垃圾桶扔纸杯时,听到里面微弱的声响。 打开盖子一看,徐清蝉顿住。 叹了口气。 将小家伙捞起来。 个头还很小,可能一个月大,看样子是只柴犬。 这么可爱都被人抛弃。 简单检查了下它身上,果然,有好几处斑,毛发也秃了。 只因为不健康,就被主人抛弃。 小家伙在她手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虚弱极了,浑身都在颤抖,应该又冷又饿。 折回刚刚的早餐店买了个肉包,蹲在门口一点点喂给它,然而它只吃了三口就不吃了。 看起来很不舒服。 得带它去宠物医院治疗。 清早是上班高峰,打车不容易打到。 等了会儿还不见空车经过,徐清蝉打算回去开自己的车。 “咦,路边那人好像是徐小姐。” 穆修泽往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正垂眸看一份报表,闻言目光微抬。 往前走了些,发现真的是徐清蝉。 穆修泽停住车子,眉眼带笑地喊了一声,“徐小姐。” 徐清蝉侧头,率先看见的是穆修泽,“穆先生这么早就去上班了?” “送人。”穆修泽朝后扬了扬下巴,“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家睡觉呢。” 视线往后,瞥见那张英挺冷峻的脸,徐清蝉嘴角原先随意勾着的散漫笑意顿了下。 她清早起来素面朝天,头发甚至都没梳几下,偏偏这时候遇见祁肆。 微微朝后座的人颔首,“祁先生早。” “早。” 穆修泽微诧,“你们认识?” “之前不小心撞了祁先生的车。” “哦!原来他的车是你撞的啊!” “嗯……” 穆修泽发现了她怀里的小家伙,“徐小姐的狗狗是生病了吗?” “我刚刚从垃圾桶捡来的……它好像不是很健康,我想带它去医院看看。” “你在等车?” “对,但是还没等到。” “我们恰好要经过一个宠物医院,徐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徐清蝉看着自己怀里脏兮兮的小狗,“不了,我打算自己开车去,就不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顺路的,你上次帮我找回紫米我还没谢你呢,外面冷,徐小姐快上来吧。” 徐清蝉感受到狗狗颤抖的冷意,把它搂的紧了些,开了车门,“谢谢你了。” 穆修泽很细心,她刚上车就给她递了块毯子,顺便把热风开大了些。 小狗仍然在怀里哼哼,看着它脏兮兮的毛发,不好弄脏别人的车子和毯子,她把小柴犬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没用毯子。 穆修泽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给它盖着吧,看着怪可怜的,毯子多的是。” 徐清蝉嘴角微抿,“谢谢。” 冰美人抿唇笑很有反差美,穆修泽生平又最爱看漂亮的事物。 “一条毯子而已,徐小姐人美心善,这算不得什么。” “穆先生也是个温暖的人。” 徐清蝉这句话没有奉承,是真心的。 穆家是帝都大家族,像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恃财傲物,性格平和有礼,相处起来很舒服,有种朋友般的亲切感。 这是很难能可贵的。 闻言,穆修泽眸子微顿,“也许吧,这些年变了些,以前有人说过我冷漠无情,不懂得尊重别人。” 徐清蝉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早间财经新闻女主播用字正腔圆的嗓音播报实事财经讯息,她抚了抚稍稍安定的小狗,眸子看向内后视镜。 看清了自己没化妆略显冷锐的脸庞,应该随身携带一支口红的。 伸手理了理因睡觉而微微隆起的头发,一点也不精致。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悄悄看向后座的人。 正黑烫金西装熨帖地穿在身上,周身气质肃穆而矜贵,眉骨轮廓深邃硬朗,加深了他本身的疏离感。 如暗夜中原野上望不到头的皑皑白雪,黑与白自成一派,深沉翻滚着沉默藏在夜色幽暗处。 明明在一辆车里,他却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徐清蝉凝视着他眼睑的弧度,有些失神。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有的人,明明在眼前,犹觉得远在天边。 游离太久,待男人黑眸抬眼看来,蓦然四目相对。 第18章 不要妄图在这种男人身上找到温存 她以极慢且自认为自然的速度慢慢转回瞳子,目光落在自己仍微翘的发顶,伸手理了理头发,而后端正坐好。 宠物医院到了,道谢下车关门行云流水。 走近医院的旋转玻璃门,心跳与呼吸得到片刻缓解。 得到治疗,又给小狗买了两个周的用药,回去时顺便为置办小狗的新家买了很多东西。 “咱俩以后就相依为命了。” 狗狗得了安逸,耷拉着小脑袋趴在小枕头上睡着了。 她这才得空给自己弄点吃的。 刚腌了个黄瓜,手机振动起来。 “嗯?” 对面的杨婉婉扬了扬眉,“嗯什么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 “杨老师做甚?” “你家在几楼啊?” 徐清蝉看向窗外,小区一楼某个戴口罩的身影正徘徊着。 “我只记得你住在景荔花园,忘记在几楼了,我买了菜,咱们一起吃火锅呀。” “A栋六楼,616,直接乘电梯上来,我在家。” 杨婉婉提着大包小包,简直像把菜市场搬了过来。 一进门她立马摘了口罩,“你房间好香啊,用的什么熏香?” “大吉岭茶。”徐清蝉接过她手里的四盒肥牛卷三盒羊肚两盒五花肉,有些无奈,“你是素了多久。” “买多点,吃不了放冰箱嘛。”把菜放在厨房,杨婉婉嗅了嗅,“哇你的饭都煮好了,咱们开始吧……咦,你有只小狗啊!” 她兴奋地跑到狗窝附近,“它生病了吗?” “嗯,今早捡到的。” “小可怜。” 看了会儿狗狗,杨婉婉好奇地在她房间逛来逛去,发现她把房子布置得好好,随便一个角落都是拍照的好背景。 简约温馨和低奢大气一点也不突兀。 房间里的一切陈设井井有条,让人不敢乱动,生怕打破完美的平衡。 瞥见个玫瑰金的冰箱,打开一看,她微微张了张嘴。 最下面是新鲜丰富的果蔬,颜色大小罗列摆放得严谨规律,中间是补品,二三层有颜值超高的酒水饮料,最上面一层塞满了淡粉色戴安娜。 啧啧。 妥妥的单身贵族。 她目光定在中间那些即食燕窝上,问徐清蝉,“我可以吃个燕窝吗?” “桃胶和燕窝都可以吃,但不能拿我的果酒。” “哦。” 吃到燕窝,她嘴角微翘,游到厨房徐清蝉旁边,“那些果酒是你自己酿的啊?” 对方正在洗菜,鲨鱼夹绾住一头青丝,侧脸弧度完美。 “是,好不容易才得空酿这么三瓶,得好好放着,等到个大好的日子再开封。” “什么时候开封你提前通知我一声。” 徐清蝉侧眸看她。 薄唇慢慢吐出几个字,“西洛。” “我又不空手来,以后给你介绍男朋友。” “谢谢您。” 说要吃火锅,杨婉婉只把菜甩在厨房就等着吃现成的。 徐清蝉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会做饭。 吃到第一口肥羊卷时,杨婉婉感叹着:“不错不错,你果然有两下子。” 电视正在放一个旅游宣传片,苇城,一个南方水乡,文化底蕴深厚。 徐清蝉眸子宁静,凝视着山清水秀的画面没说话。 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杨婉婉说:“这个地方搞旅游业很成功,尤其大名鼎鼎的春水镇,不仅国内,在外网的热度也很高,除了帝都,它常年稳居国外游客喜爱榜第二。” “我一直想去来着,可惜工作忙。” 徐清蝉垂眸,嗓音清淡,“听说当初投资开发春水镇为苇城重点旅游景点的是沈家?” “是沈家开发的啊?”杨婉婉微诧,“君耀沈氏势大,想做的事就没有会失败的,他们投的项目全部风生水起,沈家人跟天神庇佑似的,让人望尘莫及啊。” “你好像挺了解京圈。” “谈不上了解,在这个圈子里偶尔是能粘上些上流阶层,略有耳闻。” 徐清蝉戳了戳毛肚,问她:“你认识,肆爷吗?” 杨婉婉顿住,“你居然想打听他。” “怎么了?” “你一个刚到帝都不久的新人,居然知道肆爷这号人物。” 看样子,杨婉婉比她知道的多。 “这位肆爷,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只手遮天。” “人人唤他一声肆爷,是敬也是畏。太爷爷是开国元勋,爷爷是有名的外交官,奶奶是著名文学家,父亲是杰出的企业家,贵胄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这个身份加上高辈分,商界政界谁不尊称一声肆爷。” 京圈权贵。 徐清蝉看向杨婉婉,“他母亲呢?” “母亲……似乎过世了吧。” 徐清蝉紧了紧指节,呼吸艰涩。 即使这个结果在脑海里猜想过无数次,真正从别人口中得知,心里那一点侥幸也被无情击碎。 垂眸平复了会儿呼吸,她听到自己问:“你见过他吗?” “见过几次。”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男友算是他们那个圈子的,当初在一起时有幸见过几次,也仅限于此了。他看着端正冷肃,很有压迫感,浑身笼罩着一种随时不高兴了就会把你搞破产的气质。”这么回忆着,杨婉婉嘶了声,耸肩,“气场强的可怕,多一眼都不敢瞧,真的佩服他助理和秘书。” “他有女人吗?” “据我所知,没有。”杨婉婉放了筷子,“不管你想什么,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那是危险人物,咱们不能肖想的人,那种男人没有感情的。图感情,你会伤的渣都不剩,图钱,还不如找个好攻略的目标,呸呸……” “想要钱,咱好好努力赚,大好青春年华放在铜臭味的男人身上不值当。”杨婉婉又下了些土豆才撑着手问她:“所以,你想图他什么?” 这话问得徐清蝉目光微怔。 沉默片刻,她慢慢摇头。 “都不图。” “不图你干嘛对他这么感兴趣?”杨婉婉撑着下巴科普,“虽然他是沈家的继承人,但他跟那边关系不好,不太喜欢外界提及。即使不靠家族,他自己背后的实力也让人仰望,两重身份加在一起,坊间名门贵女们私下有句玩笑话,肆爷是帝都最尊贵的男人,也是大家最想攀附的男人。” 第19章 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他的皮囊和财力确实非常有诱惑力,但你不要想那些虚的东西了,祁肆那种男人,身居高位,感情淡薄,什么女人没见过,凭他多年来一直保持孑然一身的传闻就知道想接近他比登天还难,他是典型的事业型男人,不要妄图在这种理智的男人身上找到温存。” 见徐清蝉没说话,杨婉婉以为自己说的话奏效了,结果下一秒对方慢吞吞擦了擦嘴,语气很轻,“不觉得征服这样的男人更有成就感吗?” 她表情是一贯的从容,不像开玩笑。 杨婉婉眨了眨眼,“你来真的?” 刚刚是谁说什么都不图的? “别到时候把自己的演艺生涯也搭进去,人家随便发句话就能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那他也可以一句话让我身价翻十倍百倍。” 杨婉婉:“真是疯了。” “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吃完火锅,徐清蝉硬是拉着杨婉婉帮她把碗洗了。 结果这姐们洗好碗往沙发一躺,看起了历史纪录片,没有要回家的意向。 刚吃完饭人家还帮你把碗洗了,这时候催她走好像不合适。 于是,徐清蝉拿上睡衣先去洗了个澡。 十分钟出来后,对方还一动不动躺在她沙发上。 看了眼时间,21:30. “挺晚的了,待会儿打不到车。” 杨婉婉耷拉着眼皮,声音低弱无力,“我有点醉,没力气回家。” “你只喝了半罐菠萝啤而已。” “反正,就是头晕无力,这时候外面又冷,跑车的师傅很少,我是回不去了。” “……”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家吧?” 徐清蝉也抱着柔软的抱枕坐进沙发,“石头剪刀布吧,别说我不照顾客人,谁赢了谁睡床,很公平。” “你家就一张床?” “一个人睡觉需要几张床?” “你都不准备个客房的吗?” “都说了我没朋友啊,”徐清蝉扬眉无辜道:“又没人来。” 杨婉婉坐直了身子,摩拳擦掌,“来吧!” “石头、剪刀、布!——” 杨婉婉输。 徐清蝉勾唇,“只能委屈客人一晚了。” “咱们不能一起睡吗?睡客厅我怕冷死。” “你想什么呢,我不跟伴侣以外的人睡觉。放心,有地暖和空调,不冷。” 看完纪录片,徐清蝉给杨婉婉拿了条厚毯子就放心地回卧室睡觉了。 凌晨两点,想起外面的狗狗,她起了回身。 小狗睡的很乖,鼻孔里呼吸浅浅,包扎的伤口没有崩开,她挠了毛茸茸的小脑袋两下才放心地起身。 路过客厅时目光看向沙发,发现有的人毯子都堆到地上了。 把毯子重新拾起盖好,继续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七点,生物钟自然醒。 徐清蝉穿好拖鞋出去,摇了摇杨婉婉的胳膊,“要不要去晨跑?” 鸡窝头翻身,用圆圆的后脑勺对着她,声若蚊蝇,“这么早呢,不去。” 清晨的公园已经有一些早起锻炼的老人家了,徐清蝉戴上耳机绕着人工湖慢跑。 清早的空气夹杂着特有的清冽,吸入肺腑,带来一身轻松。 路面上躺着一只蓝牙耳机,还闪着光,主人应该没走远。 拾起耳机凑近耳旁,民谣歌手忧郁的烟嗓正唱着情歌。 朝四周扫了眼,右边林荫小道有动静。 三秒后,那身影穿过层层林荫,露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见她手里的蓝牙耳机,男人微微扬了扬眉。 徐清蝉瞥过他俊朗的脸庞,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是,那晚卖佛珠的大胡子男人。 没伪装,她也一眼就认出来。 外形条件确实优越。 没猜错的话可能是祁肆要找的赵裴。 “你的耳机。” 接过耳机,赵裴唇角蓄着抹笑,“多谢。” 徐清蝉点点头要走,他跟上来。 “你是这边的业主吗?” “房子是租的。” “噢,”赵裴与她并肩慢跑,“我也住这附近。” 徐清蝉侧头看他一眼,颔首,“你好。” “姑娘做什么工作?” 加快速度,他轻易就跟上来,大有一种想跟她一起晨跑的架势。 “遗体美容师。” 赵裴愣了两秒,随即轻笑,“有趣。” “你胆子挺大。” “见过的死人多了,习惯了。” “你每天几点来晨跑?” 徐清蝉看了眼时间,“平时都是上夜班,白天睡觉,不会来晨跑。” “我得回去喂狗了,再见。” 看着女人高挑的背影离开,赵裴眼里兴味点点。 居然在一个小区,有缘分。 —— 回去时小狗狗已经醒了,听见开门声,仰着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主人。 沙发上的杨婉婉还没醒。 徐清蝉给小狗倒了些牛奶和狗粮,在旁边一遍遍顺着它的小脑袋。 “嘶,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杵着脸,“这有点难为我了。” “昨天二十号,不然叫你二十?” 看着小狗圆圆的大眼睛,她兀自摇了摇头,“太草率了。” “这么喜欢喝牛奶,叫……小牛奶吧!” 她满意地拍拍狗狗的后脖颈,“就这么定了。” “小牛奶乖乖吃东西,妈妈也要做早餐了。” 第三个荷包蛋出锅时,杨婉婉终于起床了。 她呵欠连天,抱着手走过来,“你好早啊。” “洗把脸吃早餐。” “噢。” 吃完饭,杨婉婉又去逗小牛奶,还是不打算回家。 随她去了。 徐清蝉该看书看书,该运动运动,不需要怎么应付她。 下午,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接到严璟的电话。 换上大衣,围上围巾,拿了车钥匙对杨婉婉道:“我得出去一趟,要不要送你回家?” 杨婉婉思忖三秒,“好吧,我顺道跟你过去。” 送走人再开车到严璟说的地点。 推开门,里面除了严璟和两个黑衣人,没有别人。 她撤回视线,“我以为祁先生也在。” 严璟言简意赅,“肆爷没来。”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听说徐小姐的电脑技术很好,”严璟打开一部笔记本电脑,指着上面的邮箱号,“我们需要你黑掉登录了这个邮箱的电脑。” 徐清蝉坐在软椅上,目光瞥过那个邮箱一眼,“我当初随意说的一句话,肆爷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还请徐小姐尽力。” 徐清蝉复制了邮箱号,随即在电脑上开始输入代码。 一旁的严璟不动声色观察她娴熟的操作电脑,满屏的代码跳动,她目不转睛,侧脸专注。 十分钟后,完成最后一个字节,寇色指甲在键盘上轻敲回车键。 第20章 爬上他的床 片刻后,电脑页面显示操作异常。 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这个邮箱被保护着,一时半刻想破译不容易。 严璟开口,“似乎比想象中要难。” “我再试试……”徐清蝉抬眸,“这个不是政府邮箱吧?” 她可不想惹上大麻烦。 “徐小姐尽管放心,是私人邮箱,肆爷不会害你。” 也是,想来祁肆也不可能跟官僚起冲突。 再三尝试,历经两次失败,终于,两小时后,她成功往对方邮箱里中了木马。 徐清蝉长长呼了口气,“等那边开机,这台电脑就可以远程监控及操作对方电脑了。” 见识到她的实力,严璟微顿,“一般得那边点进邮件才算成功,只开机,不点进邮箱也……” “放心吧,我费了毕生所学构建的超级木马漏洞,对方不用点进邮件,只需联网开机,木马就能种植成功。”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 徐清蝉微笑:“那之前追尾祁先生的债咱们两清了,我这个木马漏洞很值钱的,黑客市场上这种级别的技术少说都是六位数。” “当然,徐小姐帮了我们大忙。” 两位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严璟有礼有节,“为表谢意,请徐小姐吃顿饭。” “祁先生来吗?” 严璟没说话,徐清蝉看出他的为难,“以后吧,昨天刚吃了火锅,最近得保持体重,不能吃大餐了,以后想吃大餐了你再请我不迟。” 送她下楼时,徐清蝉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往前栽去。 幸亏身后的严璟反应快,拉了她一把,这才免遭血光之灾。 “徐小姐没事吧?” 站稳后徐清蝉平复了下呼吸,“没事,谢谢你了,我最近总冒冒失失的。” 严璟失笑,“走路还是要小心。” “嗯。” 目送她上车后,严璟拨通了一个电话。 “徐小姐已经成功帮忙把木马种到对方电脑了,只需后续等那边开机。” “你亲眼看到她的全操作了?” “嗯,她确实没说谎,电脑技术水平很高,赵裴的电脑和邮箱都有保护措施,之前找的两个黑客都没能成功。”想到刚刚徐清蝉差点摔的一跤,严璟动了动唇,“她看起来没什么身手,刚刚下楼自己都能把自己绊倒。” 对面一声轻哧,“是么。” 祁肆目光睨着不远处路边守着爆胎的车子咬唇的人,指节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手机后壳,“下面的人不是说今早她和赵裴有接触?” “从今早的表现来看,她确实不认识赵裴,那晚两人都是伪装,可能真如她所说,只是无意间发现黑市觉得新奇,去转转。” 等了会儿,严璟问:“她最近也确实在拍戏和休息,没别的异常动作,对她的监视还要继续吗?” 视线里女人顶着张冷艳疏离的脸,无意间咬唇和蹙眉。 男人薄唇轻启,嗓音低沉,“撤了吧。” “是。” 徐清蝉看着那颗将她轮胎戳爆的钉子,内心想爆粗口。 刚刚那巨大的响声差点吓得她灵魂出窍,还以为车子爆了。 钉子的位置刚好在马路轮胎印上,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做缺德事。 扶着车子消化了几分钟燥意,她掏出手机打电话,还没拨通,一道男声传入耳膜。 “需要帮忙吗?” 回头,男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踏实和干练。 “轮胎爆了,但我没带任何工具。” 男人打量她的轮胎几眼,“我后备箱有备胎和千斤顶。” 徐清蝉顿了下,“那真是麻烦你了。” 男人用千斤顶把车撑起来,手脚迅速,很快就帮她拆卸下废轮胎,又装上新的。 “好了,你可以先开一段试一下。” 徐清蝉进车发动,走了一段路后没什么异常。 下车想给那位大哥辛苦费,结果外面哪还有半个人。 啊? 她是遇见当代活**,还是做了个梦? 咻的一下,那人就不在了呢。 站在原地想了两分钟,横竖想不通。 她懵懵的,上车走了。 该不会,那是她的暗恋者吧? 可是她在帝都不认识几个人啊。 换好轮胎,桂雷在暗处一辆车前微微颔首,“肆爷。” “走吧。” 坐上驾驶座,桂雷侧目问,“去老宅还是……” 男人嗓音冷冽,“景华府。” “是。” 穆修泽的电话打了进来。 “肆爷明晚有空吗?” “有事?” “明天是我生日啊,”穆修泽也没指望他记得,“准备好礼物,明晚大家一起聚聚。” “来丽尚斯都吗?” “不去了,最近我新开了个酒吧,来玩玩。” “几点?” “其他人八点就到,考虑到肆爷日理万机,你最迟八点半要到。” 进门,修剪园艺的花匠们朝矜贵卓越的男人颔首。 肆爷回来,管家立马吩咐餐厅里的厨子们上菜。 祁肆松了松领带,喝完一口温水才徐徐不急地道:“大男人天天算着日子过生日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谁说男人不能过生日,去年你要送我的路易十三记得带上。” 挂了电话,简单吃过晚餐,上楼进书房。 晚上十点他从书房出来又进健身房运动了半小时,拿衣服洗澡准备睡觉。 拉开浴室门出来时,步子一顿。 目光看向大床上微微凸起的被子。 祁肆神色不变,兀自将头发擦干。 被子里的人等了许久还不见动静,有些没底,悄悄拉开一道缝隙。 视线里只见男人穿着长浴袍,背影高大挺拔,让人心跳加速。 他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很快,那边接通,男人低洌的声线响起,“叫两个人上来把主卧的东西处理了,重新换张床。” 闻言,钱月脸色一变,掀开被子。 “祁先生……” 床上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睁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被子盖到下半身,露出来的肌肤只穿了个bra。 祁肆黑眸宁静,淡淡掀唇,“怎么进来的?” 钱月捏着被子,“我从来没上过二楼,好奇……” 男人眸子冷淡,“我说,谁把你送进景华府的?” 她抿唇,“我是黄荷的女儿,半个月前她带我进来打理花园,祁先生见过我的,你忘了吗?您之前还夸我插在花瓶里的花好看。” 黄荷,是打理花园快两年的一位花匠。 祁肆在脑海里搜索片刻,想起半月前管家说景华府新招了几个手艺好的花匠。 他一般不会过问小事,没放在心上。 结果底下人居然疏漏到让人爬到他床上。 第21章 祁先生息怒 见男人俊脸冷峻寡淡,钱月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想起他刚刚打的那个电话,她一咬牙,掀开被子下床。 霞红着脸,怯生生地鼓起勇气看向祁肆。 “祁先生身边没有女人,您看看我,我刚成年不久,很听话的。我是真心爱慕您,不要名分也不要你负责,你……” 她越走越近,离祁肆只有一步远,身体因为害怕和冷意起了鸡皮疙瘩。 男人墨瞳深黑,目光只定在她脸上,见她想贴过来,长指拎着手机抵上她肩头,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语气寡淡凉薄,“小小年纪,别走了歪路,收拾东西,再不准进入景华府。” 钱月脸色慌张,“祁先生……” 房门适时被人推开,看清门口三个黑衣保镖时她吓得大叫,连忙钻进被子里。 管家面如菜色,颤巍巍地到祁肆面前,“祁先生。” 祁肆淡淡扫了他一眼。 管家只觉得后背发凉,被威压压的抬不起头。 “袁管家是喝茶去了?” 袁福汗如雨下,“是我的疏忽,我罪该万死……祁先生息怒……” “从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好好整顿府里佣人,再有下一次,你自己收东西走人,你女儿英国留学的事自己想办法。” “好的好的,我会严肃处理这次的恶劣情节,加强员工管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女儿要想去个好学校还得仰仗祁先生,万不能再有纰漏。 保镖们连铺盖带人把钱月带下楼,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佣人都出来看钱月的丑事。 她母亲哭的肝肠寸断,拉着袁管家的手苦苦哀求。 “对不起,袁管家,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小月有这样的心思,她年纪还小,做事冲动没想到后果,她不是故意的啊,求你别赶我们走。小月辍学了,不在景华府工作她没有去处啊,她爸又是植物人,事事都要人照顾,离开景华府我们可怎么活啊——” 袁福气得不行,“都成年了还说年纪小不懂事,你当初带她进来时怎么跟我保证的?说她规矩听话做事机灵,结果小聪明打到祁先生头上。祁先生仁慈没追究你们责任就该感恩戴德了,自己知足点收东西走人,再闹下去待会儿吵到祁先生,谁都讨不到好。” “今天这事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是对你们的宽容了,这些年你在景华府受了祁先生多少好处,你家庭特殊得到的员工福利都比别人高,你搞清楚,你家和祁先生是雇佣关系,不是资助关系,不管你丈夫如何,都不是祁先生造成的,他没有义务承担你家一辈子的医疗费。要怪就怪你自己女儿没教好,你们该庆幸这个家还没有女主人,如果今天祁先生有太太,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承受的远不止于此。” 被管家的一番话震住,黄荷又哭又怕,也不敢再闹。 钱月全程缩在被子里哭,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看热闹的人肯定都把她当笑话。 闹剧结束,主卧已经换了新的床。 隔天晚上八点二十,祁肆如约到了穆修泽的生日聚会。 原以为就相熟的四五人,来时才发现圈子里有来往的年轻一辈都聚过来了。 他自然是最后到场的。 包厢门一开,公子千金们欢声笑语的喧嚣有一瞬寂静。 版型挺阔考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一丝一线都显得格外精致矜贵,西装马甲下酒红色的领带用领带夹收稳,给他原本冷峻淡漠的五官增添了一分冶丽色彩。 深邃的眸子随意扫过包厢的人群,走过来的步伐随意而威严,女生们偷偷打量他英俊的五官和比例完美的身材,不免红了耳廓。 大多瞥一眼就不敢继续探视,有个别胆大的会悄悄多看他锁骨和喉结几眼。 穆修泽兴致很高,出口揶揄在场女生,“你们心心念念的肆爷这不是来了吗,我没骗你们吧?” 女孩子们抿唇垂眸,被他这么一揶揄,有点小尴尬。 “肆爷。”公子哥们礼数周到地点头致意,刚刚还轻松热闹的现场一时有些拘谨。 祁肆颔首。 “你们继续。” 东道主穆修泽活跃气氛,“该喝喝该吃吃,都是年轻人,不用拘谨,大家玩的开心啊!” 很快,气氛又重新热起来。 玩牌的,喝酒的,在K区唱歌的,年轻人的主场。 严徐给祁肆倒了杯酒,乐呵呵地,“是不是觉得被老穆骗了?他肯定跟你说只有相熟的几个兄弟在。” 祁肆没表态,“沈二没来?” “今天不是沈家老宅家宴吗,你弟那么孝顺,肯定不过来。” 一月一次的老宅家宴,无趣得很。 陆陆续续有些公子哥来跟祁肆打招呼,他虽然面色平淡,该有的礼数却没少。 明明也大不了在场的公子哥们几岁,扑面而来的威严和距离感却让大家自发地产生恭敬之意。 一声肆爷,划开了年龄和等级一般。 不远处的穆修泽目光看着祁肆,嘴角挂笑,对身旁的几位姑娘道:“上啊,平时在我们面前的胆大包天呢,怎么祁肆一来都做起了淑女?” 祁肆不近女色的名声在外,又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贵女,谁也不敢唐突了。 有女生看着祁肆喝酒时滚动的喉结,抿唇问穆修泽,“你了解肆爷,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性感的?可爱的?还是优雅从容的?” “我要是知道早给他介绍女人了。”穆修泽喝了酒,摇头,“你们不成器,想知道就上去当面问他,万一他就喜欢你们这款呢?” 迈步过卡座那边去,他指节拎了杯酒递给祁肆,“调酒师新调的,滋味不错,尝尝。” “姑娘们都在偷偷瞧你呢,在场这些貌美可爱的女士,就没一个入你的眼的?” 严徐在一旁看好戏的眼神,“老穆为了咱们肆爷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祁肆接过穆修泽手里的酒,淡淡掀唇,“先解决好你自己的事再来操心别人。” 看他将酒喝下去,穆修泽眼里笑意更甚,“还挺好喝的对吧?” “年轻力壮的年纪,清心寡欲的做给谁看呢,要不要今晚给你找个小美人?” 第22章 不然穆总以为我爱你吗? 祁肆蹙眉,“你自己留着你的小美人吧。” 严璟的电话打了进来,包厢太吵,祁肆起身去外面接。 他前脚一走,严徐就看向穆修泽,“别乱搞,小心肆爷削你。” 穆修泽耸肩,“我怎么会乱搞呢。” “好闷,我也出去吹吹风。” 刚走到走廊拐角,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看清穿露脐高腰衣的女人时穆修泽顿住,“是你?” 杨婉婉打了个酒嗝,小脸红润润的,眯了眯眼才慢慢看清眼前人。 虽然醉的迷迷糊糊,但口齿不清的几个字还是被穆修泽听了去。 她说:“晦气。” 几乎被气笑了。 穆修泽凉着声线,“你来我的地盘,说我晦气?” 杨婉婉僵着脸不跟他多话,跌跌撞撞地走。 走廊里偶尔有醉醺醺的男人路过,看着她性感美艳的背影,一个人在酒吧醉成这副模样,穆修泽心底升起一股躁郁。 “谁带你来这里喝酒的?” 不说话。 “大晚上在酒吧醉成这样,你真是学得好。” 杨婉婉不耐烦了,“穆总是河长吗管那么宽?我在哪儿喝酒关你屁事,要知道这酒吧是你的我来都不会来,好不容易出来喝酒开心一下还遇到你,是我倒霉。” 穆修泽哽了一下,抿着唇气到了。 想快点脱离他,杨婉婉走的有点急,细高跟一崴,毫无悬念地摔倒在地。 叹了口气,穆修泽走过去将人扶起,查看她伤势,发现膝盖破皮了。 杨婉婉冷眼看着男人的动作,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破点皮而已,死不了,穆总不用假装一副绅士关心的样子,假。” 静默两秒,穆修泽叹了口气,睨着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们多久没见了。” 杨婉婉别着脸,只留给他一个冷淡的下颌线。 “以前不知道穆总还是个玻璃心,”她撑着地起身,“我们现在好像没笑脸相迎的必要,自己管好自己吧,让开,我要去找我朋友。” 穆修泽闲眼看着她,嗓音散漫,“你能走?” 看不起谁呢。 嘶。 膝盖是关节,一走路动到伤口,火辣辣的感觉有点刺骨。 “别逞强了。”不想再看她艰难强撑的模样,男人大步朝前一把将人抱起,“谁让你喝成这样,摔伤了疼的是你。” 她刚刚摔的不轻。 一年不见,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真不知道她这一根筋的性格是怎么在娱乐圈活下来的。 “放开我!穆修泽!你放开——” 他置若罔闻,面对醉鬼脾气耐心竟出乎意料的好。 真是。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啊。 被带到房里,杨婉婉气得眼睛圆圆,瞪人的模样像只炸毛的松鼠。 她冷眼看他,鼻孔轻哧一声,“穆总缺女人就去找,多的是自愿送上门来的,诱拐醉酒的女人是觉得比较刺激吗?” 穆修泽从医疗箱里找到需要的东西,一言不发帮她上药包扎好。 关上医疗箱,他慢慢走过来,跟她平视。 “你这张嘴,以前不知道竟这么伶牙俐齿惹人生气。” “我一直都这样,懒得装了而已,以前在穆总面前扮乖,现在想想真是膈应人。” 穆修泽吸了口气,“以前跟我在一起全是装的?” “不然穆总以为我爱你吗?金主跟情人的关系,你不会花一份钱还想得两份好吧?钱和肉体……” 手腕被人捏住,男人低沉的声音开口,“你一开始就是这么看待我们这段关系的?” “都过去一年了,穆总这话问的有意思。”女人红唇潋滟,眼里笑意伶仃,“别纠结了,我知道你是气不过被我甩,也是,情人先把金主甩了这事传出去还挺没面子的。”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吧,今天属实失误,我以后尽量避免与您见面的一切可能,这样您就不会想起那段令你面上无光的过去了。” 穆修泽沉默片刻,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带着凉意的指尖抚上她脖颈,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性感妩媚的身段,“你也说了,我被你拂了面子。你是最知道我睚眦必报性格的,既然遇到了,哪能那么容易放过你。” 温热的气息逼近,嗓音低暗危险,“诱拐醉酒的前情人,确实刺激。” 杨婉婉瞳子微颤,“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杨小姐还不够了解我吗?”男人一只大手伸到她后腰,很轻易就将人带到床边,嗓音幽幽,“本来一开始没想怎么样的,怪就怪你说话太气人,我现在很生气,怎么办?” “得惩罚一下,下次杨小姐见到我才能更乖。” “穆修泽,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能碰我!混蛋……” 男人已经撕下了温和斯文的面具,撩她衣摆的动作直白而强势,杨婉婉被压在床上,双手被领带禁锢,扭动挣扎的厉害。 边动边骂,白皙的小脸染了情绪而通红。 “混蛋!老流氓!禽兽!” “啧。” 他伸手拍了拍她臀部,“老流氓?你以前在床上总爱喊我老公的,记得吗?” “记得你个大头鬼!” 男人轻笑一声,眼神却随着映入眼帘的莹白肌肤愈发沉暗,“一年不见,确实有点想念婉婉的滋味了。” “唔——混蛋,等我明天酒醒了一定要打死你!” “臭流氓,呜呜——” 装出来的凶相最终在男人的攻势下化成委屈的抽咽哭泣。 —— 徐清蝉第三次打电话给杨婉婉未接时察觉不对,起身来卫生间找人。 里面六个隔间的门都是开着的,没有人。 徐清蝉烦躁地捏了捏鼻梁。 应该跟她一起来的。 她刚刚喝了两杯度数不低的酒,酒吧人员杂乱,难免有心怀不轨的人。 地毯上有小巧的东西闪着银光,拾起一看,正是杨婉婉的耳环。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凝眉直冲一楼监控室。 果不其然看见监控回放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杨婉婉抱走。 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穆修泽?! 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是这种人。 画面里杨婉婉挣扎着明显不情愿,是他强行把人带走的。 顺着检索监控,两人的身影消失在503号房。 查到杨婉婉的下落,徐清蝉拢了拢手提包快速上楼。 第23章 祁肆被她迷晕了 —— 不知道穆修泽刚刚给的那杯酒是什么,喝的时候清甜温和,后劲却猛烈。 在接完严璟一个电话后,祁肆明显觉得头晕发热,想到包厢里嘈杂喧闹的人们,便找了一间休息室。 本只想稍稍缓一缓,等好受些再过去,坐下来却发现头晕的感觉更明显,撑着手揉了揉太阳穴,内心把穆修泽又骂了一遍。 给他这种烈性酒,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不想再待下去,打了个电话给司机。 刚起身还没摸到门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登徒子!” 只听得一道清亮的女声,他正欲抬眼去看,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对着自己喷了一下,他有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是女人染着藕粉色的圆润指尖。 男人失去意识,高大的身形压过来,很轻易就将徐清蝉压倒。 臀部跟大地亲密接触时她痛的嘶了声。 为什么不往后倒,晕了还拉个垫背的。 看清面前人的长相,还来不及吐槽她就被吓懵了。 为什么是祁肆? 只开了柔和灯光的房间哪有穆修泽和杨婉婉的身影。 她走错房间,还迷错了人! 艰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高大身躯,她怔愣愣地看着男人带着薄红失去意识的英俊脸庞,内心快要暴走。 祁肆被她迷晕了…… 再次想到这个认知,她捂了捂脸,呼吸艰难。 花了点时间建设好心理,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扶到床上。 男人鼻梁高挺,五官轮廓俊美,深浓的眉头微蹙。 平日高高在上的肆爷竟然就这么被她药晕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罪过罪过。 “对不起啊,”她咬着下唇,帮他抚平微蹙的眉头,“祁肆。” 帮他盖好被子,不敢多做停留,她很心虚地闪了。 出来一看门牌才发现这间是505! 都怪走道里灯光昏暗,她把5看成了3. 待会儿她把监控黑了,祁肆应该查不到她吧? 503的房门被人从里反锁,徐清蝉用力拍打,“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哄骗醉酒的女孩子算什么男人,开……” 房门打开,露出的是穆修泽微沉的俊脸,身上西装换成了浴袍。 徐清蝉顿了顿,“你已经……” 男人神色复杂,看见她有点诧异,“婉婉是和你一起来的?” “穆总,我以为你是内外兼修的翩翩公子,强行带走醉酒的女孩子这种做法实在令人不齿。” 虽说是杨婉婉邀请她来酒吧喝酒的,但她要是出事,她这个同伴也有责任。 让身边女孩子被男人染指什么的,她想想就牙根痒痒。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拧眉进房,瞥见大床上睡过去的人,小脸红润,身上衣服也换成了浴袍。 拳头紧了紧,她转身怒目看向穆修泽。 对方似乎知道她想打人,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做。” 目光看向地上的西装外套,上面沾了些不明物,“她吐了我一身。” 他正准备把人就地正法,猝不及防被女人吐了一身,兴致也被败了大半。 好事被迫停止,他现在脸部线条还是紧绷的。 “唯一做的是,好心帮她洗了个澡。” 没错过徐清蝉眼里的凝视,他波澜不惊地道:“她是我前女友。” 这回换徐清蝉愣了下。 想起杨婉婉曾经说过的【那个死去多年的前男友提他干嘛】。 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 “你也说了是前女友,哪有带前女友进房还帮对方洗澡的,穆总注意分寸。” 穆修泽脸上完全没有丝毫悔过,这一刻徐清蝉才知道这种豪门富家子弟,就算平日再谦和有礼,处事都不可避免有强势的一面。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哪有完全好拿捏的善类。 他徐徐不急地道:“徐小姐原来这么凶。” “我也不知道穆总竟是喜欢占女孩子便宜的人。” 把杨婉婉的衣服收起,将床上睡熟的人拉起来。 对方艰难地睁了眼,看见她,嘴巴一瘪,控诉,“我刚刚遇到那个可恶的前男友了,他想占我便宜呜呜——” “没事了,”徐清蝉扶着她穿鞋,“坏人被打跑了。” “你是超人派来保护我的吗?” 小辣椒喝醉了还有点萌怎么回事。 徐清蝉翘着嘴角,“是的。” “这里不安全,带你回家睡觉。” “好。” 两个女孩子自顾自安慰,完全没把一边的男人放在眼里,见两人要走,他喊住徐清蝉。 “谢谢你照顾她。” 徐清蝉回头,“追女孩子要讲究方式方法,穆总是个聪明人,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扶着杨婉婉离开,路上遇到几个黑衣人直冲冲经过身旁。 穆修泽认出来是祁肆的保镖,眉头扬了扬,这是有情况? 徐清蝉隐约猜到事情败露,带着杨婉婉走的步伐更快。 打到快车,她心下才稍稍放松一些。 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肢体的感官重新清晰。 察觉到无名指微痛,抬起手一看,竟不知何时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已经干涸。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 翌日,祁肆揉着太阳穴撑坐起来,思维有一瞬混沌。 沙发里穆修泽和严徐在喝茶,见人醒了,穆修泽勾着唇笑,“肆爷醒了?” “被人迷晕的感觉怎么样?” 祁肆黑眸看过来,目光思忖片刻,想起昨晚的事。 穆修泽幸灾乐祸又惊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一向谨慎的肆爷药晕,真是个人才。” 严徐端来准备好的醒酒汤,“还不是你昨晚给肆爷那杯酒,不然他也不至于反应迟钝被人偷袭,幸亏对方没做出格的事。” 喝完醒酒汤,祁肆凝眉,“找到人了吗?” “监控被人黑了,只在房间地毯上发现了这个。” 床头柜上躺着一串色泽漂亮的红菩提佛珠。 “也奇怪,对方把你药晕,没从你身上拿走任何东西,还把你扶到床上休息,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他迷错了人,然后逃了?” 穆修泽慢悠悠摇头,“没带走随身物品,说明对方图的不是财,那就是……图人。” 他笑的不怀好意,“老祁,你昨晚可能被某个暗恋你的姑娘……” 收到祁肆一记冷眼警告,他适时噤声。 祁肆嗓音清淡,对严徐道:“是个女的,身高大概169,穿黑色衣服,让下面人继续查,今天之内必须查到。” 驰骋商界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被人偷袭,他心情不爽到极点。 第24章 肆爷守了27年的清白 严徐点头,“已经发动精英组追踪搜索昨晚进出酒吧的人了,不过因为监控被人黑掉,难度加大,预估晚些时候才能有结果。” 监控被黑。 祁肆墨瞳沉静,回忆起昨晚那女人的声音,脑海里想到一个人。 身形也相似。 掀被下床,他薄唇微掀,“直接去查一个人昨晚的去向。” 严徐:“你有怀疑的对象……” 要出口的问句在看到洁白床单上突兀的一抹红后严徐惊诧得愣住。 女的。 不图钱。 迷药。 肆爷昨晚好像被…… 祁肆也看到了那抹红。 男人冷峻的脸庞有一瞬僵,薄唇轻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穆修泽笑得直不起腰,“肆爷守了27年的清白,就这么……不知是哪家小姑娘,太勇了!” —— 徐清蝉昨天在黑完监控后有一瞬的后悔,那是个误会,态度诚恳一点跟人解释清楚应该就行了。 她本来也没做什么。 可是把监控删了,好像她做贼心虚似的,这下更说不清了。 算了,做都做了。 他们应该查不到她身上。 现在只能祈祷祁肆念在没什么损失的份上大事化小,别查到她头上。 抱着侥幸心理洗好脸,蓦地想到什么,她低头看手腕。 空空如也。 那串开过光的佛珠不见了! 不会掉在酒吧房间了吧?! 这下她坐立难安,再也淡定不了。 杨婉婉起床时就见徐清蝉耷拉着眼皮坐在沙发,整个人没有以往的活力。 “你怎么了?” “我把祁肆药晕了,昨晚。” 她艰难吐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杨婉婉听后怔然两秒,说了三个字,“你惨了。” 徐清蝉看她一眼,“为了救你才惹的祸。” 对方拍拍她的肩,“现在咱们只有拒不承认才可以活了,证据只是那个手串,你不要承认是你的。” “你好聪明。” 杨婉婉轻笑,“那当然……” “你以为他查不到指纹吗?” 杨婉婉泄了气,“那咋办?祁肆要是不高兴封杀了你,你以后在娱乐圈就完了。” “听天由命吧。” 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过了两天,风平浪静,没有人找上门,不禁让徐清蝉有点怀疑,那串佛珠会不会没掉在酒吧。 祁肆好像没查出她。 但花高价钱买来的伴身佛珠丢了,她肉疼的吃饭都没了食欲。 剧组有戏,她得去拍。 今天格外热闹,剧组里的人兴致都挺高。 “姜音的那个堂姐要来探班。”杨婉婉翻了个白眼,“一家人都爱做戏。” 原来是影后要来,怪不得剧组里的人这么兴奋。 场务和群演们明显不在状态,导演已经有点不高兴。 没多久,一辆商务车稳稳停在片场,车上下来的女人气质出众,一身淡紫色连身西装裙,贵气又明艳。 每一步都走出影后的质感。 身旁的杨婉婉情绪不是很好,徐清蝉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 “看见绿茶,有点膈应人。” “嗯?” 影后一来,拍摄自然要停歇片刻,别的人都围上去恭迎,杨婉婉冷着脸回了休息室。 徐清蝉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当初姜渠插足了杨婉婉和穆修泽? ------题外话------ 这个周上试水推了,需要大家的票票和追读,希望晋级下一轮推荐~~ 第25章 肆爷觉得美不美? 那个姜渠,是星途的,穆修泽公司。 之前偶尔有绯闻说,影后姜渠跟老板有恋情,所以被捧着,资源一直不错,还有的人猜测她再在娱乐圈玩两年就要退圈当贵太太。 结合杨婉婉讨厌对方的态度,或许,姜渠跟穆修泽真有什么纠葛。 杨婉婉面无表情,“你没看出来吗?隔着八百米都能闻见清新脱俗的绿茶味,我一看见她就想yue。” 徐清蝉忍俊不禁,“你之前也是看见我就想yue?” 还记得刚进组那会儿她对自己敌意很重。 小辣椒顿了下,撇嘴,“倒也没有那种程度。” “就因为我挡了你热度?” “……啊?” 杨婉婉微怔,“什么热度?” “走秀那次。” “你红你的,关我什么事,不至于被你抢了风头就嫉恨上,那我得活得多累。” 徐清蝉:“所以究竟什么时候惹到杨老师了呢?” 杨婉婉抿唇不语,表情看起来或许大概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时尚走秀那次,她在后台见到徐清蝉从穆修泽的休息室出来,不久后星途投资的这部剧选角,女三号就这么给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难免让人怀疑徐清蝉是潜规则上位。 因着对穆修泽的讨厌,刚开始进组那会儿她确实看不顺眼走捷径的徐清蝉。 不过后来相处着,渐渐地,发现这女人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独来独往,生活了无生趣,哪里像做情人的样子。 后来还发现人家挺自律,业务能力强,性子安静,不关自己的事一概漠不关心。 还,挺酷的。 态度也由起初的看不惯变成了欣慰。 幸亏美女子没眼瞎看上穆修泽。 “究竟怎么惹杨老师了呢?”徐清蝉又问了一句。 杨婉婉回神。 这事绝不能让当事人知道。 “嗯……确实因为你挡了我一部分热搜,毕竟我是模特出身,走秀没比过你这个小新人有点没面子。” 徐清蝉看透一切的眸子静静,“你一说谎就会捏食指。” 杨婉婉愕然,低头发现正捏着左手食指指尖。 她的观察力居然这么强的。 有人敲门。 “徐老师,该你的戏了,这场要和女主角拍对手戏。” 姜音她堂姐来探班,居然没借口休息。 还以为可以划水睡个小觉呢。 徐清蝉遗憾地拎着保温杯出去。 发现不知何时来的两个男人,威风气派地坐在片场外,导演组堆着笑候在一旁说着话。 其中一个是穆修泽,他旁边的男人徐清蝉没见过,不过看起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见徐清蝉过来了,制片人朝她招手,“穆总今天抽空来片场,要看看你们的演技,待会儿和女主角的对手戏好好表现啊。” 原来穆修泽是这部剧的资方。 当初她拿到这个角色那么容易,现在想来,很可能是他的原因。 那时帮他找回鸽子他说的有机会合作原来不是口头说说,当时她还疑惑导演怎么会仅凭一个走秀视频,试戏都没让她试就定了角。 兜兜转转一圈,原来这个机会是穆修泽给的啊。 资本一句话的事就能得到千百人努力争取都得不到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艺人选择走捷径。 徐清蝉不失礼数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穆总好。” 穆修泽的目光从她身后的杨婉婉身上撤回来,勾唇,“徐小姐很养生啊,随时都带个保温杯在身边。” “小习惯而已。” 她瞳子微转,看向一旁一直在用暗暗打量她的男人,“这位……” 穆修泽:“姓严,叫他小严总吧。” “严总好。” 严徐的长相有点偏冷,周周正正的,但没有祁肆那么深的距离感。 看清她的长相,他目光蓄着抹似笑非笑,慢慢张唇,“你就是这部戏的女主角?” 此话一出,旁侧的姜音脸色不太好。 这两位大佬刚刚也只看在堂姐的面上不咸不淡地跟她打了个照面,徐清蝉一出现,两个男人的注意力都往她那边去了。 明明她才是戏里的女主角。 “不是,我饰演的是女三号,郡主朱砂。” 严徐扬眉,“啊,抱歉,我听说这是部大女主的剧,看你长相还以为是女主,不过朱砂这角色,清雅坚韧,也适合你。” “谢严总夸奖。” 问候过两位大佬,一旁披着毛绒狐裘,打扮艳丽的女人便是影后姜渠。 徐清蝉颔首,“姜小姐比荧幕上还漂亮许多。” 姜渠看着她,红唇微弯,“徐小姐也很美。” 一一问候过,她和姜音开始拍对手戏。 片场外,穆修泽和严徐目光都在看这边。 姜渠注视着一身修身古装,眉目精致如画的人,跟姜音站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被全方位碾压。 她的气质太出众了。 说是一眼就惊艳一点也不为过,严徐错认她为女主角其实很合情合理。 还是个新人就被穆总关注到,奇怪的是,连公务繁忙对娱乐圈不感兴趣的严总也来片场凑热闹。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可小觑,以后会成为强大的竞争对手。 入行这么些年,这是她头一次有莫名的危机感。 拍戏是个漫长的过程,外面冷,站着一会儿手脚有些冰,姜渠找了个由头就回去了。 严徐看了会儿,掏出手机现场拍了视频,发送给某人,附加一段文字。 【肆爷眼光果然独到。】 祁肆:【你去片场了?】 严徐:【跟老穆一起来的。终于见到大名鼎鼎的徐小姐了。】 听说穆修泽要帮祁肆过来试探那晚的女人,他恰好得空,好奇的紧,也跟了过来。 结果穆修泽一双眼睛完全在他前女友身上,哪里还记得来的目的。 那他只好帮祁肆把把关,看看这个迷晕他,或许还睡了他的女人究竟有没有委屈他。 现在看来,祁肆赚了。 难怪猜到凶手后祁肆第一反应不是抓来问罪,任由对方自在了这么些天,破天荒的好耐性。 原来啊原来。 是这种级别的美人。 女人眼尾弧度微扬,侧脸线条清绝,身形清隽笔直如松,眉眼间一颦一笑犹如一幅意犹未尽的山水画。 袅袅入心间,让人目光自动模糊旁人,只往她身上瞧。 不过,以祁肆独身这么久的情况来看,还真不敢说他是不是突然开窍有了对美的欣赏力。 毕竟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以前都没让他看进眼里去一两个。 于是严徐试探问了句:【肆爷觉得美不美?】 祁肆微敛眸子,视频里的人着一身火红古装,眉目是描过的柔和雅致,更贴近角色,少了她本人平时的几分冷。 薄唇启启合合,字音清透有力,台词功底深厚。 目光微微下移,眸子顿住。 白皙的纤纤玉指修长如竹节,指尖染了藕色甲油,圆润漂亮。 与那晚昏迷前眼前闪过的手贴合。 蓦然片刻,他发消息给严徐。 【下午六点,赛德高尔夫球场,把人带过来。】 片场内第一段戏顺利通过,稍作休整的间隙,化妆师上前帮忙补妆,女人端着保温杯安静地喝茶。 视线从她身上撤回来,严徐勾唇明知故问:【带谁?】 那边自然没搭理他。 “严总?严总……” 姜音喊了他几声都没应,再次唤他,这才抬首。 严徐黑眸直视过来,穿黑色玄服,妆容打扮武侠风的女人绯着脸色问他:“您觉得我刚刚那段戏演的怎么样?” 他既不是资方,也不是导演,问他做什么? 严徐假状思索,徐徐不急地道:“漂亮是漂亮。” 姜音嘴角微翘。 “只是,演技和角色不太贴切,没记错的话,女主人设侠风义胆,干练游刃,你的表现力还欠缺稍许,单有造型似乎撑不起饱满的人物形象。”严徐淡淡掀唇,“继续雕琢努力。” 女人脸上笑意微僵,扯着礼貌的笑意道:“好的……我会继续塑造人物形象。” 原本想在徐先生面前刷波存在感套套近乎的,她对自己的外形条件有信心,以前哪个男人跟她说话不是温声细语态度温和的,只要稍稍表现一点娇羞,男人们都会保护欲爆棚。 穆修泽是堂姐的,她不能动,这位严总行事低调,身份却高贵,堂姐偷偷告诉她,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君耀执行总裁。 那可是超级大集团。 只有堂姐这种经常混迹于上流社会的人才有机会识得,堂姐说了,能抱住严总的大腿,她以后在娱乐圈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各种好资源任她挑。 君耀要选国内奢华家电代言人的事一直都没敲定下来,各界豺狼早就盯着这块肥田。 可惜,大多数人连君耀总裁都见不到,她跟着堂姐混,有很多机会接触到京圈权贵,她比很多人起点高。 只是,身居高位的男人难免眼高于顶,套近乎这种事好像没她想的那么容易,他不是外面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不会随便因她的一点小心机起波澜。 抱金大腿这事还得努力慢慢来。 第二场戏是打戏,按剧本来,女主是武功高强的女侠,女三只是从小跟师傅学了点防身技,自然打不过女主。 可打戏难度高,姜音之前就找了替身代拍,没集训学过招式动作,两个大佬来看戏,她又不能让替身来,只好硬着头皮上,现场听武术老师简单指导了下就开拍。 第26章 祁先生好臂力 不出意外,那些高难度需要行云流水完成的打戏动作被她演的一塌糊涂,吊威亚一拉到半空,她惊恐的忘了动作,全程NG。 配合她的徐清蝉被她这么一折腾,原本最多NG两次就可以完成的打戏反反复复,吊威亚上上下下,胳膊和背都被绳子磨红了。 起初导演还碍于有人在不好发作,后来实在不像话,黑着脸骂了姜音一通。 姜音紧张委屈又羞愤,花儿一般的脸上要哭又不敢哭,助理在一旁安慰。 徐清蝉没有助理,冷淡着脸色在远处靠着竹林休息。 睨着手臂上青紫的痕迹,她眼里的暗色更甚。 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娇的。 啧,烦人。 武术老师被导演叫去再次给姜音讲打戏,严徐看了眼时间,朝导演漫不经心地说:“没看见女三号累了?这段戏改天再拍怎么样?” 虽是问句,男人神态恣意,带着绝对的威压。 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被姜音搞成这个样子,导演心里气愤,也知道今天这戏是拍不下去了。 严徐侧头朝穆修泽打趣,“你们这部戏选角有点不到位啊,女三和女主的角色颠倒了吧?” 穆修泽目光一直暗戳戳在杨婉婉身上,对方一直把他当空气,在一旁自顾自背台词看徐清蝉演戏。 发现徐清蝉情绪不好了,她拿上手里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走过去。 “吃个炒栗子消消气?”她抓了一把放进徐清蝉手心,缓缓道:“现在知道姜家姐妹有多烦人了吧?本事没有,心比天还高。” 穆修泽看着那袋热乎乎的炒栗子,想起之前在一起时,娇柔可爱的女孩也喜欢在冬天买糖炒栗子,他原本不爱板栗的,见她吃的幸福,后来也渐渐喜欢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20岁的姑娘天真可爱,有一股子怎么也用不完的活力与快乐,喜欢甜食,喜欢过山车,喜欢跟他讲在学校的所见所闻。 那时候的杨婉婉是青涩的,活泼的,看他时眼里有小星星,喜欢唤他‘穆先生’。 从什么时候起呢,她渐渐没那么多话对他倾诉,嘴角勾着标准的笑容,看他时眼里再也找不到璨璨星光。 他不找她就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见了面也只是规矩懂礼地吃饭散步,像走程序的机器人。 穆家大少早些年恃才傲物,性子乖戾,花名也在外,留在身边的女人都不超一个月。 以往谈的都是小明星和嫩模,逢场作戏,来得容易,也好打发。 杨婉婉是个失误。 喝酒误事,那时在酒吧看她娇美如花,玩心一起,搭讪了几句,之后没花多久就将人追到手。 人到手了才发现还是个学生,这可不好办,学生嘛,单纯懵懂,情感真挚。 他不喜纠缠与束缚,也不想耽误人小姑娘,内心暗暗盘算,先撑一个月再找理由散伙。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准备提分手时恰好有个境外合作要出差一阵子,那段时间他已经有些敷衍,但小姑娘还是乐此不彼地跟他分享日常。 回国那天恰逢立冬,刚出机场,蓦然瞧见大厅一道意料外的身影。 她围着暗红色围巾,手里拎着保温盒,远远看见他,笑眼弯成一道桥,“穆先生,欢迎回来。” 立冬要吃饺子,她反复学习实验,在他回国的第一时间送上自己盛满爱意的饺子。 他现在还记得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味道,说实话,味道一般,但那天姑娘星光闪闪的眸子和脸上藏不住的欣喜雀跃,被深深印在心间。 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她这么乖,继续谈谈也不是不行。 之后的相处完全变了模式,他多了耐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他的初恋。 她在电影学院上学,大二和他在一起,直到大四,历经两年。 后面那段时间,她开始变得敷衍,对他不再充满倾诉欲,也不粘人。 客气礼貌,会笑,对他像应付甲方。 一向占据主动权的男人自然不喜她的敷衍,骄傲如他,不允许女人的无视和敷衍。 初雪那天,两人安静地吃完晚餐,送她回来的路上他波澜不惊地开了口。 “是因为快毕业了吗?” 杨婉婉那时已经剪了长发,齐肩短发在凛冽寒风里胡作非为,遮住一边侧脸,她嗓音融在雪夜里,“什么?” “所以压力大。” 思忖片刻,她掀唇,“还好吧。” “不是学业的问题,”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黑眸看向她,“那就是倦了?”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杨婉婉垂眸看落在花坛里的雪,等他下一句话。 穆修泽一字一句,“你怎么想?” 想怎么样,去处理这段关系。 雪花落进后颈,冰凉遇上温热的肌肤,很快幻化成水,杨婉婉牵起嘴角,慢慢抬眸,“穆修泽,我们分手吧。” 雪夜寂静,簌簌雪花无声勾画白色天地。 良久,男人清淡的声音混着雾气入耳,“行。” 提分手是很平静的,平静到出乎杨婉婉的意料,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哽咽。 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走了几步,她回头,喊了男人一声。 穆修泽眸里的一丝自得还没来得及蓄起,在听到她的话后又平静下去。 她用他从没听过的清淡嗓音说:“穆修泽,你没有感情的。” 眼里的姑娘跟初时变了些,头发短了,脸部线条更清晰了,目光也更沉静了。 以前那么欣喜快乐地黏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何时起想挣脱他了。 她说他没有感情。 “是吗?” 这两年的陪伴和耐心被全然否定了。 他被这只不听话的雀儿气到。 分就分呗,谁离开谁还活不了了。 她被他保护得那么好,没有他的关照,看她怎么在恶劣的竞争环境中走下去。 迟早会后悔得哭着鼻子来找他求和。 他胸有成竹地等她来找自己,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 终于意识到,雀儿这次好像真的不想再飞回来了。 导演组宣布今天的打戏暂停拍摄时姜音缓了口气,徐清蝉却不同意。 “既然都折腾到这儿了,继续拍完吧,以后有以后的安排,我不想浪费时间。” 副导演有点为难,“可姜……” “女主角不是有替身吗?让她的替身来吧。” 导演组是没问题,只是姜音脸色微变,徐清蝉当着资方的面说她这个女主角带了替身,简直是故意不想她好。 “导演,我下去会努力的,这段戏我想自己来……” 徐清蝉面色如常地道:“武术学习不是个简单的过程,姜老师以前没练过基础,短期内怕是不容易练好,打戏危险,姜老师细皮嫩肉,避免伤到你,用替身比较稳妥。” 明面上是为她好,其实暗戳戳说她没有职业素养,姜音捏着手心看向徐清蝉,心里不满。 导演也发话了,“也行,这段戏就用替身吧,女主角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姜音神色微僵,咬着下唇,“好吧……” 派上武术替身,打戏完美通过。 收工后不见杨婉婉,场外的穆修泽也不在了。 徐清蝉去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时遇上严徐。 “严先生找我?” 严徐薄唇微勾,“有人想见你。” 车子驶入赛德球场,按国际最高标准养护的草坪严格控制了长度和软度,踩上去绵软的触感让人下意识想放轻脚步,生怕破坏它原本的精致。 这么广阔的场地,只用来种草打高尔夫,实在是有点浪费。 徐清蝉边走边想,有钱人的乐趣和消遣真费钱。 远远地,看见穿白衬衣的男人,腰身修劲,握高尔夫球杆的手臂线条流畅完美。 长臂一挥,球带风穿梭在半空,目光追随着,掉落在草地滚了一段。 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进洞。 徐清蝉看了眼男人,迈开步子去捡球。 高尔夫球场场地太大,捡球是项极消耗体力的运动。 爬上小丘将球递到祁肆手里时她的呼吸在冷空里蒸发成微微白汽。 “祁先生好臂力。” 接过球,祁肆看她一眼,“有劳。” 人家要打球,徐清蝉自觉退在后边靠椅。 穿修身工作服的美女送来毯子和点心酒水,尝了口,她忍不住扬眉。 好吃。 高尔夫球场旁有停机坪,富人们的私人机飞的很矮,刚刚一架飞机进入区域时严徐说要去见朋友,她就只好独自过来。 祁肆突然找她,难道查到那晚的人是她了吗? 这么些天过去,她都以为风平浪静了,他又找上门来…… 看着男人的背影,有点心虚。 猜不透他是已经知道了还是单有猜测要试探她。 他这面上不动山水的态度让人心里没底,属实煎熬。 事情过去这么久,早过了道歉认错的最佳时机,只有矢口否认。 他又打了几杆,徐清蝉在背后悄悄打量他衬衣底下的肌肉线条,长腿被质感极好的西装裤包裹,往下看,脚踝处一小截肌肤白皙。 男人性感的地方不只腰和与喉结,好看的手和脚踝同样蛊惑人。 长这么高,得有1米88了吧? 这个子,往面前一站像座山,同时具备压迫感和安全感。 仔细想想,她小时候怕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高,又是不苟言笑的性格,跟他说话总伴随着压迫感。 第27章 “徐小姐对不起我什么?” 不过有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哥哥也是极好的,小时候刘小胖那几个坏小子说她是没妈的野孩子,被祁肆揪住给她道歉,后来再也不敢惹她。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为她撑腰,她在他的保护下,安心得像只猫儿。 【别被人欺负了。】 清冽低缓的声音多少年来一直记在心里,在没人保护的岁月里,给她力量,助她生长。 此后多年,记着这句话,她咬牙走过的每一段路都将自己保护好,不受人欺负。 神明多慈悲,他还活着。 又让她遇见他。 徐清蝉目光缱绻注视挥动球杆的男人,眼眶微热。 这一球抛到远处,祁肆睨着百米开外的球,回首看来。 猝然对视,徐清蝉表情还没来得及收,男人没错过她眼里一丝复杂的情绪。 初见时她情绪也颇为深沉。 那种眼神,不禁让人怀疑。 见他的球飞远了,而身边也没有别的随从,徐清蝉反应很快地收起毯子,自发帮他捡球。 祁肆也默认了她这个捡球童子,后面几次她都没怎么歇好就要跑去好远的地方找球,球太小,天色渐暗,她好几次都猫着身子在草地巡视一番才找到。 来回跑着,她出了一身细汗,都跑热了。 合理怀疑祁肆是故意让她折腾的。 天快黑时他摘下手套,把球杆交给终于冒出来的工作人员。 “傍晚视线不好,辛苦徐小姐了。” 徐清蝉不置可否,“祁先生找我有话要说?” 祁肆穿上外套,“上次徐小姐帮的忙严特助还没给你道过谢,不知是否有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徐清蝉顿了下,也知道这晚餐是他要开始算账了。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 跟他一起吃饭的机会难得,况且还有美食,就算她借口推脱他也不会让她轻易走掉的。 迈巴赫行驶在柏油马路上,窗外景物倒退,她侧目看了眼,晚风吹得人很惬意—— 如果忽略掉同在后座自带肃穆气场的男人的话。 不知他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第一次在丽尚斯都走进他房间时闻到的就是这一股清冽强势的冷杉香,干净中又带着神秘的深沉。 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走了半路,男人低沉的嗓音才开口,“徐小姐的电脑技术很优秀,以前在哪里学习?” 徐清蝉微微侧目,“自学的。” “哦?” 祁肆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墨瞳看着她,“你很有天赋。” “谢谢。” 她干巴巴挤出两个字,竟不知如何继续话题。 跟他在一起时这份紧张感随着年龄增长也不曾减淡。 话题终止,祁肆似乎是觉察她的拘谨,没有继续谈别的。 她飞速转动大脑,想找一些话题聊天,薄唇启启合合,到嘴边的话又觉得一百个不合意,最终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车子已经停在巴洛特式建筑前面。 喷泉灯光暖黄,穿西装马甲的人出来迎接,恭敬地领着他们上楼。 包厢里地毯柔软,复古欧式壁灯打下阴影,将桌上的香槟玫瑰映出夕阳的金,旁边点着好闻的香薰,周遭环境舒适得让人身心放松。 精致晚餐很快上来,徐清蝉垂眸安静吃东西。 先填饱肚子,待会儿才有力气应付他的盘问。 男人礼数周到,姿态徐徐不急,似乎在等她先吃饱。 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女人五官白皙冷艳,眉眼深邃。 从长相到眼神,到声音都是冷的。 这种冷不是漠然的疏离,安静得像林间的清风。 看不到,摸不着,仅有直观感受。 她拿叉子的手指修长而漂亮,藕色指甲泛着莹莹亮泽,无名指上一条淡淡的疤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显眼。 看她吃的差不多了,他才慢慢掀唇,“徐小姐的手什么时候伤到的?” 徐清蝉心底微跳,“前两天在家做饭,不小心切到了。” “这么不小心?” “当时在边看电视边切菜,一不留神就伤到了。” 男人面色如常,“看的什么节目这么入迷?” “中国……诗词大会。” “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节目。”他薄唇轻启,“不过做饭时还是一心一用,厨房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徐清蝉点头,“吸取教训了,以后不会了。” 又静默片刻,祁肆为她倒了些酒,嗓音低缓,“上周末徐小姐在忙什么?” 切牛排的手微顿,徐清蝉喝了些他倒的酒液才缓缓道:“带小牛奶去宠物医院复诊。” “小牛奶是我捡到那只狗狗的名字。” 强迫自己的目光平视他,男人薄唇微动,黑眸睨着她,“晚上呢?” 他的目光太有威压,徐清蝉微微侧了眸子假状思索态,“和朋友在家喝小酒吃火锅。” 包厢门被推开,服务生端着刚做好的帝王蟹上桌,徐清蝉短暂地喘了口气。 人走后她吃了两口蟹肉,对面的人这次却不让她好好享受美食了,他低沉磁性的声线响起,“有没有一种可能,徐小姐喝醉了又去了酒吧。” “没有的事,我们那天是在沙发睡着的,没出过门。” 长指推过来一张照片,画面里她正拉着烂醉的杨婉婉在酒吧路边等车。 “我……”徐清蝉抿唇,想赖都赖不掉,从照片的角度来看,是从车里拍的,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老早找好了人蹲拍她? 祁肆波澜不惊地道:“徐小姐电脑技术优秀,虽没了监控,但这年头到处都是车载录像。” “好像……那晚我们在家喝了点小酒是有点醉,后来可能迷迷糊糊出门,没印象了。”徐清蝉用他刚刚的话来自圆其说,“……您怎么会突然问我的行程?那晚遇到祁先生了吗?” 祁肆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串红菩提手珠,长指捏起手珠,他掀唇,“我有轻度失眠症,拖徐小姐的福,那晚睡得很好。” 瞥见佛珠,听着那句‘睡得很好’,徐清蝉更心虚。 都被迷晕了,能睡得不好吗? “……此话怎讲?” 放回手珠,把盒子一关,祁肆气定神闲靠着椅子,黑眸如墨,不置一词。 空气仿佛一瞬有些晦涩,呼吸都跟着轻了。 徐清蝉先前想的太简单,矢口否认和装傻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没用,他想看你表演时不动声色不揭穿你,不想看时,你连面上的淡定都很难维持。 陪她演戏的耐心好像到头了。 接下来是自己知好歹坦白的机会。 捏了捏手指,她低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祁肆淡淡反问:“徐小姐对不起我什么?” 她眸子更低,“我不是故意迷晕你的,当时朋友被穆修泽带走,急着救她,情急之下走错了房间,无意误伤了你。” “事发后我有点害怕,那晚又喝了点酒,一时糊涂就把监控黑了。其实是想找你道歉赔罪的,但好像错过最佳机会了。” 男人一字一句掀唇,帮她补充,“于是抱着侥幸心理企图蒙混过关,却不想手珠落在我房里。” 徐清蝉眉眼低垂,“对不住。” 她起身,举着酒杯微微颔首,态度诚恳,“实在抱歉,误伤了你还很没骨气地逃了,这两天我也不好过,自责又担忧,早该知道您会查到,现在说开了我也轻松了,您消消气,一切追责我都能承受。” 自罚三杯的态度诚恳,祁肆沉默着注视她,神色自若,不像生气,也看不出喜怒。 思忖片刻,徐清蝉又伸手去拿酒,打算再多罚一杯。 却不小心打翻了桌面的香薰蜡烛,滚烫的烛泪倾淌于手腕,没忍住一声短促呼吸。 急忙抬手吹了吹,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烛泪凝固附着,轻轻扣下,白嫩的肌肤还是红了一片。 “还好吗?”男人清冽磁性的嗓音问。 “没事,烛泪烫不伤人,只疼两秒。” 祁肆的视线还停留在她手腕,往上一截,因为刚刚情急撸起的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些伤……” 徐清蝉弯唇,不以为然的语气,“拍戏难免有些打斗场面,演员们都会带着些淤青,也就看着唬人,不疼。” 吃完晚餐,祁肆送她回去,路上也没提追究她的事。 今晚喝了好几杯酒,幸亏并不是烈的,不至于醉到不分东西南北,不过头晕目眩的感觉却直观。 上了车她乖乖报上住址,头靠着靠背调节醉意和思绪。 前面的司机正襟危坐,第一次见肆爷这么晚送女人回家,内心虽然新奇,但工作态度一点不怠慢,多一眼都不敢往后座瞟。 徐清蝉理了一会儿思绪,脑袋虽然还沉,但感觉到思维清晰活跃。 慢动作侧头看向隐在暗处的男人,身影笔直修长,路灯光影穿梭,他五官轮廓清晰又模糊。 完美遗传了露姨的优越骨相。 眼眶微热,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酒精慢慢勾出深处压抑许久的晦涩。 “祁肆。”低低的一声呼唤竟不知觉出口。 他转眸看来,幽邃的眸子探视她。 意识到失言,徐清蝉咽咽喉,“祁先生。” “对不起。” 混着酒精的低喃,每个字都很坚定。 就着路边偶尔经过的路灯看她,稍显醉态的脸上卸下一层清冷,眉眼氤氲雾气,像要把他看进心里去,又像目光无焦距地发怔。 她对那晚的事自责到这种地步? 祁肆知道她喝了不少酒,也怪他没劝她。 “你之前认识我?” 第28章 你最好不要有这么一天 自从见她的第一眼起,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理,加之她几次不经意流露的眼神,令他费解。 “认识啊。” 黑眸注视她。 徐清蝉边回忆边开口,“上上上次,我被坏人带进丽尚斯都,闯进你的房间,是你替我解围。” 祁肆都快忘了这一段,思索片刻才慢慢想起来。 原来那个人是她。 所以后来再见到他时那种神色,是心怀感激? 恐怕不止于此。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有恶意。 祁肆也没再多问。 徐清蝉微阖着眼,醉意困意一点点侵袭大脑,摸不准祁肆的态度,便跟他一起沉默。 中途小小睡过去一会儿,到楼下时司机唤了她一声。 拢了拢外套起身,下车后努力将目光聚焦看向祁肆,“谢谢祁先生今晚的款待,麻烦您送我过来。” 微微抿唇,她从包里摸到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随时叫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再次给您赔罪。” 这次他接了。 徐清蝉嘴角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弧度,“那我就先上楼了,祁先生晚安。” “晚安。” 女人欣长的背影略带蹒跚,沉默片刻,男人掀唇吩咐司机,“看着她上楼。” “是。” 司机跟上去,等人的间隙,他打开车内灯,名片上的号码看的清清楚楚。 看了一会儿,长指翻出手机存入通讯录。 穆修泽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开口,低沉的男生略带笑意,“听下面人说你让徐小姐帮你捡了好几趟球?这么不怜香惜玉。” 那边没作声,他继续道:“人下午那会儿拍打戏浑身都是淤青,好不容易下班了,还得做你的跑腿苦力。” 祁肆墨瞳幽邃,余光里见六楼某间房灯光倏地亮起,嗓音清淡,“什么样的打戏能拍出全身淤青?” “也不是多高难度的打戏,搭戏的女演员配合度不高,卡了很多次,徐小姐没有替身,吊威亚吊着在半空折腾那么多次,淤青磨皮在所难免。看你这么折腾人家,是已经确定了她是偷袭你的人吗?” “是她。” 穆修泽来了兴趣,“那你有没有问问她那晚是否毁了你的清白?” “别乱说话。”男人声线低洌,淡淡警告,“这种话传出去对一个女孩子有多大影响你不知道?” 听他这语气,穆修泽挑眉,“护上了?你怎么确定她没做别的?” 司机回来,祁肆从六楼撤回视线。 床单上一点血迹而已,不能证明什么,他没蠢到仅凭一点血迹就以为自己被轻浮。 在看到徐清蝉手上的疤痕也能猜到一些缘由。 再者,她看起来也不像。 “说起来,究根结底是你自己处理不好风流债,才会让她去抓你而误入我房间。穆总有时间不如管好自己的事,别牵连别人。” 他跟那个小明星都分手快一年了,当初在他们面前冷嘲女方欲擒故纵,离开他撑不了多久就会哭着回来。 现在,人家压根没想回来,倒是他旧情难忘,几次三番纠缠别人。 祁肆对他这种打脸行为嗤之以鼻。 早早不懂得珍惜,现在又求而不得,自己作的。 穆修泽刚刚才被小辣椒甩了脸色,心情正不愉快呢,听祁肆这么讽他,他冷笑,“你最好不要有这么一天。” 徐清蝉昨晚醉醺醺到家,坚持着卸完妆就倒在床上睡着,第二天醒来才惊觉没给小牛奶喂晚饭。 早上出门时给它的狗粮被吃得干干净净,那么点粮食它顶了一天。 自责和心疼萦上心间,徐清蝉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一遍遍顺毛道歉。 小可爱眼睛亮汪汪,仿佛知道主人在给它道歉,喉里哼唧唧的,看着好不可怜,她更自责了。 赶紧给小家伙安排伙食,顺便在手机上设了早晚两个定点闹钟。 她养狗了,以后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再饿着小家伙了! 安抚好小牛奶,她才去洗漱。 刷牙时牙刷头碰到最里侧牙齿,一阵刺痛传来。 舌尖顶了顶脸颊,她扶着下颌,好像上火了。 肯定是昨晚酒喝多的缘故。 祁肆脾气还挺好的,她自罚三杯后就没找她麻烦了,还送她回来。 想到那张冷峻完美的脸,她顿了顿。 昨天那样子,他们之间算不算是一个质的飞跃? 他应该,不常请女人吃饭的吧? 明明一开始确实是有些问责的意味,后来又那么无声送她回来。 看不懂。 收拾好,出门前她揉了揉小牛奶毛茸茸的头,“好好在家看家,妈妈给你赚狗粮钱去了。” 车子刚驶出小区,旁侧车道有车一直在摁喇叭,侧头,瞥见男人带笑的眸子。 “好巧啊,姑娘去……上班?” 记得她说自己是遗体美容师,只上夜班来着。 “对,今天有客户。” 赵裴挑了挑眉,“你的工作好辛苦。” “还好。” 前方车子动了,徐清蝉侧目颔首,“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再见。” 注视着修长笔直的背影开着车子离去,赵裴无意识勾着嘴角。 冷冷淡淡的,却又有礼貌,像阵风,拂过心间,撩得人心驰神往。 到了剧组,徐清蝉明显感受到了姜音对自己态度的疏离,意料之中。 拍完这两天的戏,剧组要去别处取景。 最开心的莫过于杨婉婉,她终于可以逃离时不时来刷存在感的穆修泽了。 徐清蝉有些愁,去了别处她就不好继续调查李树。 前段时间为了不让祁肆起疑心,她安分守己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那边也放松了,是时候再次行动。 “你今天心情很好?” 杨婉婉问出这么一句。 徐清蝉:“何以见得?” 对方把手上的镜子移到她面前,“自己看。” 她盯着自己看了眼,眉目冷感白皙,与平常一般无二。 “没笑啊。” “是没笑,”杨婉婉敛眉,“仔细看看眼角眉梢,还有眼里的亮盈盈,整体氛围柔和愉悦。” 收回镜子,她看向徐清蝉,“捡到钱了还是……因为昨天见了祁肆?” 徐清蝉抬眼。 “有什么好惊讶,昨天你跟着严徐走的,他是帮祁肆做事的,再加上,你那晚不是得罪了人家,是时候请你去问候问候了。看你的样子,肆爷昨晚没为难你呀?” “让我帮他捡了几次球。” “别的呢?” “吃了顿饭算不算?” 杨婉婉缓慢地抬了抬眉。 徐清蝉:“然后就送我回家了。” “你说,肆爷?” 杨婉婉默然片刻,那目光看得徐清蝉有些莫名。 相对无言,她只竖起了个大拇指。 …… 第29章 穆总好大的威风 下班后又想约饭徐清蝉,不料被某人破坏了。 穆修泽开着他那辆高调的布加迪跑车,毫不掩饰地在剧组众目睽睽之下拦了杨婉婉的去路。 大有一副她不上车他就不走的气势。 徐清蝉不知道这两之前是什么情况,也不好干涉,很无情地丢下杨婉婉一个人开着便宜的代步车潇洒走了。 果然是塑料情谊。 杨婉婉咬牙,怒目瞪着穆修泽。 “你又想做什么?” “请你吃个饭。” “我吃得起饭。” 绕开他要走,男人清冽的声音波澜不惊地道:“想明天上绯闻热搜的话你就走。” 杨婉婉回头,瞥见有人拍了他们的照片。 这两天剧组的人也看到了。 原先大家以为的CP是姜渠和穆修泽,要是她的绯闻上热搜,绝对会掀起一股飓风。 上不上热搜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有意阻止,自然什么都不会有,反之,若任由底下人添油加醋,那对她的事业打击是巨大的。 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舔了舔后槽牙,不想跟他在路边被拍,她僵着脸上了车。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清凉的嗓音开口,“穆总好大的威风。” 穆修泽睨着跟谈恋爱那会儿全然不同的冷淡小脸,当初剪短的头发又长长了,婴儿肥没了,轮廓清晰漂亮,嗓子也不再是柔软的调调。 分手时好歹还客气几分,最近见面的几次她是把厌烦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这是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想装了。 女人绝情起来还真是……绝情。 “分手就分手吧,你怎么弄的跟仇人似的?我是骗你钱财还是谋你身子了?” 讲完他自己微顿,“我又没骗你钱财,在一起时对你也不算差,分个手要这么记恨我?” “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跟前任做不了朋友。穆总要是觉得日子无聊想找点消遣,那你找错人了,你有这功夫不如多捐点善款给山区孩子。” “好事我自然会做,”樱桃小嘴唇瓣娇嫩殷红,穆修泽掠过一眼,眸色渐深,“我这人又恰好爱和前任做朋友。” 杨婉婉淡淡瞥他,“穆总这两年变化挺大,以前好歹有个人样,现在怎么这么油腻?” “我油腻?”穆修泽惊得瞪眼,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他。 “今天上了你的车,索性一次把话说开了吧,”杨婉婉撩了撩头发,“如果你是觉得当初被我甩心有不快,那我郑重给你道歉,是我没福气跟穆总,您值得更好的人,我何德何能占着你耽误你,外面那么多名门贵女排着队想嫁给你,随便一个都比我听话识趣端庄有礼,您犯不着因为我这么个小喽啰置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既成往事,咱们成熟一点,不要再揪着对方不放了,这段时间剧组里已经有一些关于你我的捕风捉影的不好传闻,我挺忙的,只想好好工作,也得罪不起穆总这样的人物,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冷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人心底泛冷。 “既然想成熟一点翻篇带过,你为什么每次见我都冷脸相对?”穆修泽目光沉静地注视前方道路,语气缓慢,“你如果真想互不干涉,那见着我也应该自然一点,每次都冷言冷语,只会让我觉得你还没放下过去,对我旧情难忘却。” 第30章 还是小姑娘 “我自问之前对你不薄,虽然以前脾气不如现在,但从没凶过你,没劈腿出轨,也没骗你感情,对你也算得上是体贴备至,你毫无理由地提分手,完了遇见我跟见仇人似的,我究竟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杨婉婉心里冷笑。 他是没骗她感情,他只是逢场作戏不认真而已。 以他们二世祖公子哥的三观来看,他压根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以为施舍一点时间和金钱,女孩子就应该乖巧懂事感激涕零,违逆他的意愿就是不知好歹。 一开始他就没把这段关系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可怜她傻兮兮地以为这段感情纯洁真挚,后来才发现人家只是把她当情人。 明明跟她在一起,却能三番两次被拍到半夜和别的女人出入,答应她的时尚杂志专栏,转眼被人夺走,他一句解释也没有。 察觉到她的小脾气,也能无所谓地十天半月不来哄她,仿佛她就应该是他的附庸品,就应该乖乖听话不会闹脾气。 若不是无意间听到他和朋友们的对话,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他逢场作戏,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情人。 杨婉婉闭了闭眼。 她以前是真喜欢他啊,喜欢得小心翼翼,满心欢喜,她以为他是她的好好先生,到头来却是小女生的自作多情。 “没有,穆总挺好的,只是我们不合适……都过去了,我以后见着你会心平气和对待,你也别打扰我的工作和生活了。” 穆修泽静默看她。 分明就是有事。 刚分手那会儿有闷气,他没往深处想,现在看来,分手是有原因的,还是不小的矛盾。 不过以她现在的态度,他未必能问出什么,需得她稍稍放松些对他的警惕和防备的时候才行。 “行,是你说的要心平气和相处,你乖点我自然也会安分点。” 杨婉婉嗓音淡淡,“嗯,前方路口放我下来吧。” “既然可以心平气和相处了,就一起吃顿饭吧。” “……” “看我做什么,不是杨小姐亲口说的吗?吃顿饭都做不到?” 平复了会儿呼吸,杨婉婉勾唇,“可以,不过我只有半小时时间奉陪穆总。” —— 经过两天的观察,徐清蝉发现自己不是口腔发热上火,而是,长智齿了! 吃东西时轻轻碰到都疼的要死。 这两天穆修泽来剧组没之前勤,但偶尔来的一次,跟杨婉婉之间的气氛不像之前一般冰冻三尺,虽然还是疏离。 听说徐清蝉有口腔问题,他好心地推荐了一个据说很专业的诊所,说是朋友开的,报他的名字可以打七折优惠。 拿了名片,在这边戏份结束的当天她开车去了诊所。 她以为这是个专门的牙科诊所,等进去才发现这是个心理诊所,掏出名片再次确认了下地址。 穆修泽真没弄错?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一道清亮醇厚的男声响起。 抬眸看,一个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气质卓绝儒雅。 “有个朋友推荐我过来看牙,但他好像弄错了。” 徐清蝉点点头要走,被男人叫住。 “谁介绍你过来的?” “穆修泽。” 男人微顿,再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分探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修泽的朋友啊。” “可以看牙。”捕捉到女人眼里的疑惑,景逢微笑,“随我来吧。” 这家诊所的装修和布局都透露着有钱两字,看起来专业又高级,像个研究所。 并且来往人员也不多,不像一般的诊所,倒像是富人们专有那种私人诊所。 穆修泽介绍的地方,也不奇怪。 在问诊室问了基本情况填好信息,医生建议她拔掉这颗智齿。 “你是想今天拔还是?” “今天,过两天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尽早拔掉吧。” “可以,”景逢摘下白色手套,将钢笔放回胸前口袋,“你稍等片刻,我去开仪器。” “好。” VIP疗养室。 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的室内布置简洁干练,床头柜上燃着一杯乳白色香薰蜡烛,宽阔柔软的大床上,男人靠着床头捏了捏鼻梁,侧脸轮廓分明。 景逢看了眼手表,跟预想的时间差不多。 每次都只睡半小时。 “醒了?” 他放了杯温水在床头柜,目光带笑地看着男人,“猜我看到谁了?” 祁肆整理好衣着,坐进按摩沙发,兴趣不大,“谁?” “久闻其名的徐小姐,之前修泽跟我说过一些她和你的事,看过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沙发里的人神色不变,眸子未抬。 “长了智齿,来看牙。”助手已经等在门外,景逢迈步,“既然醒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去给她拔智齿。” 拔智齿的过程很顺利,医生手法专业熟练,徐清蝉感觉眯了一小会儿就完成了。 果然是穆修泽介绍的高级诊所。 拔的时候打了麻药没受罪,完事后徐清蝉因为动不了嘴,不仅说不了话,还成了面瘫脸。 看起来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景逢给她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开了消炎药,起身出门时碰到了意料之外的祁肆。 他穿一身考究的西装,拿烟的手腕佩戴一只银色腕表,与肌肤的冷白色相得益彰。 诊所后花园四季如春,风景迷人,从这里看去,园里冬日玫瑰开的娇艳。 欣长的背影与院墙下常青松相衬,更显得他气质如兰。 发现她,夹烟的手微移,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 他还会抽烟呢。 徐清蝉不动声色瞥过一眼他修长的指节。 有口难开,她用一张冷冰冰的脸跟他颔首打招呼。 太难了。 谁知道会在刚拔完牙右脸微肿,表情冰冷的时候遇上祁肆。 悄咪咪捂了捂右边脸,她提着包走了。 景逢无声笑,“好在她来得早,发肿发炎的情况比较轻,就算麻药药效过了也不会遭很大的罪。” 祁肆从纤细的背影收回视线,“还是小姑娘。” 看着干练冷贵,没想到还在长智齿。 “嗯?”景逢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肆还是关注人家的。 他附和,“是啊,才22周岁,还在长智齿的小姑娘。” 第31章 你可以加我微信 古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愁着上哪儿去找刘树,等红绿灯的间隙随意往旁边一看,瞧见坐在驾驶位的人。 戴上口罩跟了一路,他在一处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徐清蝉藏在街角大树后等了半小时还不见他出来,心底疑惑。 这是他住的地方? 房屋陈旧,且不在什么好地段,这片区域住的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刘树是帝都本地人? 天色黑了下来,恰好身旁有老人家推着首饰摊要过马路,徐清蝉帮忙推了过去。 “谢谢你啊姑娘。” “没事,举手之劳。” 老奶奶慈眉善目,盯着她看了几秒,眼里盛满笑意和赞许,“多俊的姑娘啊。” 徐清蝉微微翘唇,“戴了口罩你也能看出来俊不俊?” “我活了70年了,看过太多人。像姑娘这样出挑的,单看眉眼就是个俊俏姑娘,有福气。” 老奶奶从摊子上拿出一块刻成菩萨的玉项链,“这个给你,好心善良的姑娘以后一定会美满幸福。” 徐清蝉微惊,“我不能收,就是随手一件小事而已,当不起您拿这个……” “小本生意,这个是仿品,不是真的玉,值不了多少钱。” “对啊,小本生意我就更不能拿了,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做生意,家里孩子呢?” “儿子十年前出车祸死了,媳妇跟人跑了。” 徐清蝉顿了下,“有孙孙吗?” “有个16岁的孙女。” “还在上学?” 老人摇头,嘴角面庞还是慈祥温暖,讲话徐徐不急,一个字一个字流到人耳蜗里,“她智力不高,车祸时摔断了腿,只能待在家里。” 她说话时语气是很稀松平常的,神情没一点落寞伤感,似乎说了无数次。 徐清蝉却哑然半晌。 老人的银发在夜风里微浮,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白发苍苍背影佝偻的老奶奶,是一个家的顶梁柱。 本该儿孙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她要顶着猎猎寒风出来赚钱,家里有个残疾的孙女等着养。 老天好像最喜欢折磨可怜人。 口罩下的表情连讽刺都做不出。 玉项链静静躺在手心,徐清蝉慢慢屈指握住,声音在夜风里隐隐绰绰,“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见她拿了项链,老人微笑,“好啊,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这里都能看到门口。” 老奶奶家正好斜对着刘树的房子,从这里可以看清他那边的情况,他那房子却看不到这边。 倒是个监视的好地方。 开锁进门,轮椅上的小女孩带着一脸纯真的笑容,慢慢移过来。 “奶奶回来了!” “哎,乖孙女,奶奶来晚了,饿了吧?这就给你做吃的。” 条件艰苦,但两人生活的很幸福。 女孩儿看见陌生人也不怕,只是拿小眼神悄悄瞥徐清蝉。 恰好包里有几颗奶酪糖,递给她,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 行事作风看起来像七八岁的孩子。 厨房里老人背影佝偻,徐清蝉主动帮忙做了晚饭。 吃饭时摘了口罩,小女孩的目光一直往她脸上瞟。 老奶奶给孙女夹了点菜,笑问:“姐姐很漂亮是不是?” “嗯嗯!”女孩子咬着筷子,怯生生地喊:“仙女姐姐。” 徐清蝉静静注视她,其实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如果双腿健全,智力正常,她会是个在校园里有很多男孩子喜欢的文静女孩儿。 木桌桌脚不平,盛着简单的两菜一汤,一老一小的笑容在陈设破旧的屋子里映着白炽灯光,徐清蝉心里有个地方缺了个口子。 她们不知道自己生活困顿,比别人命途多舛吗? 老奶奶不担心自己年迈动不了,甚至离开人世那一天吗? 小女孩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跟同龄人的不同吗? 不,她们知道的。 以前看过一篇医学科普,有智力问题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对自己的异于常人,他们是有意识的。 就算身陷泥泽,她们也能轻描淡写盖过自身不幸,与亲人相惜,带着善意努力生存。 这才是令徐清蝉难受的点。 离开时塞钱给老奶奶,被拒绝了。 夜里冷风凌凌,吹进眼里干涩难耐。 刘树的屋子亮着灯光,看来今晚不会离开了。 既然知道了他的住处和车牌号,以后想查他就更简单。 寻个他不在的日子潜进去黑了电脑系统装上监视不是难事。 到家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接到了个陌生号码,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徐清蝉顿了两秒。 “徐小姐。” “祁先生?” 祁肆打电话给她? “嗯,”他的嗓音如有实质,“你的牙怎么样了?” “景医生医术高,只有牙龈处微微的痛感,没什么大碍,明早应该更好些。” 简单客套的问候过,开始聊正事。 “你之前帮忙种植的木马没用,不知你最近是否有时间,再劳烦你一次。” 徐清蝉微顿,“不可能会没用啊,我检查了好几遍。” “你的程序没问题,只不过对方的邮箱是假的,他那台电脑也没再继续使用。你的木马程序起不了作用。这边重新提供线索和数据给你,还得你再费心一次。” “啊,那你什么时候需要?过两天我不在帝都。” 车子恰好路过景荔花园,六楼某间房灯火通明,祁肆动了动唇,“明天可以吗?” “好的,明天我有空,那我到时候……” “我会给你发信息。” “短信吗?” 静默几秒。 徐清蝉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好的……” 男人字音清晰低沉,像含着醇厚的酒,“你可以加我微信,同号。” 有片刻的怔愣,怀里小牛奶伸舌头舔了舔手背,微痒。 “好。” “不会让徐小姐白忙,我们会按照市场最高价给你支付报酬。” “嗯。” 该说的说完,电话挂的很快。 不经意抿抿唇,小心翼翼把电话存进通讯录,又用微信搜索号码,跳出来白底黑影的头像。 发送好友申请没有立马通过,那边可能在忙,半小时后才加上的好友。 加了好友第一件事就是点进他朋友圈—— 洁白一片。 窥探不到半分。 看着他的头像发了会儿呆,徐清蝉打开前摄像头打算拍点自拍。 却在看见微微一点肿的半边脸犹豫了。 第32章 指尖触到他温热手背 瞥见身旁的小牛奶,心下一动,将它抱起来遮住半边脸,成功拍了自拍。 打开修图软件看着照片几秒,发现没什么好修的,直接发了朋友圈。 配文:【和小牛奶的第一张合照~】 陆陆续续有人点赞,时不时刷新一下,没看到某人的点赞。 杵着脸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 长长呼了口气,开始做瑜伽、敷面膜。 十点躺上床,翻转几回,一点困意也憋不出来。 祁肆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既然都说要给她发消息了,明天他应该在的吧。 明明只是稍稍接近了那么一点点,她却能敏锐地察觉自己受波动的情绪。 离得越近,越不受控制。 醉酒那晚还有现在。 想倾诉的心情避无可避,很清晰。 当初不是没有过冲动找他谈开,跟他拨云见雾。 心底里又有个声音说,想看看他的反应,看他能不能认出她来。 至少到目前来看,他完全拿她当陌生人。 一点失落都没有是假的。 除此之外,除了压抑住相认的冲动和对故人的怀念,还有另外一股隐秘的情绪。 暂时还不能判断究竟是喜欢,还是受微妙心理影响的假象。 她无牵无挂平静如死水般的生活突然闯进这样一个人,那颗波澜不惊的心脏,久违地生了燥意。 脑子里没头没脑地想了些事情,思绪很清晰,眼眶却有些涩,打开手机一看。 朋友圈有5个红点,抿着唇点进去,是几个同事的点赞。 嗯,还有严璟。 点开照片再看一眼,眼睛鼻子嘴巴皮肤状态,都挺好的。 利落关了手机,强迫自己早睡。 第二天照常去楼下晨跑,回来吃好早餐带小牛奶去宠物医院做最后一次复查。 它现在长的圆滚滚,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邋遢瘦弱,复查结果很好,恢复的很不错。 刚要带它回去就收到祁肆的信息,只好带它一起过去。 他发过来的定位是鲸盛大厦。 位于帝都金融圈中心,最高那栋地标性建筑。 他不是君耀的吗? 听杨婉婉说严徐是只是君耀执行总裁,换句话说,是雇佣来帮着代为管理公司事务的,真正权利和重大决策都在祁肆手上。 单一个君耀沈氏都是泼天财富,大名鼎鼎的鲸盛难道也是他的? 鲸盛集团是世界级领先的投资银行、证券和投资管理公司,为企业、金融机构、政府、个人等各领域的众多客户提供一系列金融服务。 证券交易与金融投资就是头脑最聪明的一群人在角逐斗智。 投资公司最是富有,必须有庞大的资金数量、人才储备与金融系统,其业务范围遍及海内外。 别说中小企业,多少资金运转不周的大企业都想得到鲸盛的青睐,但获得鲸盛的融资比登天还难。 再联系上别人唤他肆爷,鲸盛还真有可能是他的。 如果这样的话,这金大腿不是一般的金大腿,得是定在东海龙宫的金箍棒啊! 虽然爱财,但从没觉着有钱人要高人一等的徐清蝉,这一刻却深深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这种有钱有权的程度,不服不行啊。 就算她从原始人的时候开始干起也挣不到他千分之一。 怪不得当初碰了他的爱驾事后都没有追责,有钱到这种份上,跟她交涉的时间属实是没有必要。 她要是超级富豪,她也大方慷慨。 到公司楼底,有人接她上了顶层。 在装修辉煌大气的等候室待了五分钟,严璟就带着两个男人抱着电脑进来,打过招呼后他又出去了。 按要求重新设计好木马程序已是70分钟后,玻璃门被人敲了下,下意识看去,穿着包臀职业套装的女人礼貌地送咖啡进来。 见不是祁肆,徐清蝉回头。 旁边两个打下手,顺便观摩了她操作全过程的男人神情从一开始带着质疑到后来逐渐拜服,两人也是计算机高手,带着对高手的崇敬和惺惺相惜,压抑着激动向她请教了一些问题。 这一讲又是半小时,两人还乐此不彼不知疲惫,徐清蝉脖颈都有点僵了。 恰好小牛奶在脚边哼哼唧唧地蹭她,她捏了捏肩颈肉,“时间太长,我的狗狗有点待不住了。” 两人这才反应耽搁了人家太久,歉意地笑,“抱歉,遇见高手有点激动,一请教就忘了时间。” “没事,理解。” 刚抱着小牛奶要起身,两个男人急切道:“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不懂的还想问徐小姐,不过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是很难攻破的难题绝对不会打搅你。” 男人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对,“也不会让徐小姐您白白辛苦的,我们……”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我的主业,”徐清蝉牵唇,“况且我一般比较忙,可能没太多时间可以利用。” 教编程语言和教学科知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累人又费脑筋,对她又没多大好处。 偶尔遇到了指点一二可以,但这两人的架势像是想拜师,她真的不想给自己找累。 恰好这时严特助走了进来,看出这两人的意图,立马摆出威严教育,“别打扰人徐小姐,她是肆爷请过来帮忙的,不是你们的私教,像什么样子!” 徐清蝉:“没什么的,你别凶他们。” 严璟有礼有节地:“辛苦徐小姐,请你移步餐厅,我们为你准备了下午茶。” 出了休息室,徐清蝉四下观察着办公区业务繁忙的员工,不经意问道:“你们肆爷很忙吗?” “之前确实在会议室开会,现在在休息。” “我以为他会亲自过来,”撸着小牛奶毛茸茸的脑袋,她字音清淡,“毕竟昨晚亲自打电话给我,又亲自发消息让我过来,没想到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严璟微顿,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 上次也是问肆爷要不要过来,徐小姐好像很在意肆爷。 听穆修泽和大哥说过一些她和肆爷在酒吧的事,他微敛了眸子,说道:“你要不要去见见肆爷?” 徐清蝉侧眸,“他有时间见我吗?” “我先报备。” 他不能自作主张,要先知会一声。 所幸,肆爷同意了。 总裁办公室宽阔敞亮,弧形全面落地窗外是飘渺雾气,今天天气不好,88楼有种在天宫的即视感。 男人坐在沙发区手持一本杂志,见她进来,把书放下。 她的肌肤冷白,乌发、眉毛、瞳孔却是纯粹的黑,简单的色彩反衬,给人的感觉更疏离。 两边脸线条流畅对称,看来恢复得不错。 “有劳徐小姐。” 她来了两小时,还以为弄好后就走了,严璟却说她要见他。 “应该的。” 沙发上的男人正装一丝不苟,鼻梁架着儒雅的眼镜,长腿在视线里很突出。 最忽视不掉的还是那张脸。 “不好意思,”徐清蝉怀里抱着狗狗,“在宠物医院收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没事,我对狗不过敏。” “我可以把它放在地上吗?” “可以。” 小牛奶得了自由,迈着小短腿在雕花地毯上欢快小跑一阵,那么小一个狗狗在总裁办公室奔跑的样子实在有些画风不符。 她嘱咐了声:“小牛奶,别跑。” 秘书小姐送下午茶和点心过来,看见办公室那只狗狗目光愣了下,总裁脸上竟没半分不悦。 悄咪咪打量徐清蝉,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秘书退出去后,小牛奶已经溜达了一圈,跑到祁肆脚边,仰着小脑袋,用乌黑莹亮的眸子打量高大的男人。 “是只微笑柴犬。”他跟小牛奶对视一眼,用低沉的字音道。 “对。” 打量几秒,知道男人没有恶意,小家伙朝前迈了两步,前脚轻轻一跃,小爪子攀在他工整的西装裤脚。 见状,徐清蝉微惊,走过去拎它。 与此同时,祁肆也拿起小牛奶,猝不及防的肌肤相触。 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背,微微瑟缩了下。 “抱歉,它之前挺怕生人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调皮。” “没事。”祁肆面色如常把它放在沙发上,顺着软软的身子撸它。 徐清蝉只好退回去,继续喝茶,目光落在那双正在撸狗的修长漂亮的手上。 他抬眼看来,“小狗挺可爱的,名字也可爱。” “谢谢。” “徐小姐找我是有别的事?” “嗯,”徐清蝉对上他的目光,“我那串佛珠,可以还给我吗?” 幽邃的眼对清透的眼,呼吸几许凝滞。 也知道他要是想还早还了。 但她还是要说。 那佛珠对她来说很重要。 “你留着没用,这次的报酬不要了,你把佛珠给我就行。” 男人黝黑的目光凝视着她,薄唇微微牵了些弧度,“所以,那晚把我药晕,只自罚三杯就抵消了?” 徐清蝉哑然半晌。 他还没翻篇吗? 那为什么不找她问责,而是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她以为翻篇了,现在却告诉她不满意她的态度。 “我今天不是来帮你们写木马程序了吗?” 那时她说她会补偿,只要他开口,她能做到的事都不推辞。 祁肆薄唇轻启,“是,那怎么还跟我要佛珠?” 原来他是这么算的。 今天才勉强算两清,佛珠是另外的。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还我佛珠?” 第33章 洛烟 “徐小姐信佛?看你那串红菩提佛珠不像俗物。” 徐清蝉微顿,“算是。” “借我观赏一段时间,日后会还给你。”祁肆目光注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不会要你的。” 既然如此,也不好再开口索要。 他这人就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你自己的东西在他手里,要的时候反而难为情,他淡定自若,更像东西主人。 将茶喝完,她起身喊柴犬,“牛奶,走了。” “小牛奶。” 狗狗不知何时把小脑袋枕在男人大腿,一副小狗依人的模样。 见鬼,它怎么这么粘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听见主人的呼唤也只是略瞭了眼皮看来,纹丝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清蝉无奈走过去,轻轻捏着它软乎乎的耳朵低声教训,“回家了,你别故意装作没听到。” 将狗狗从男人腿上抱起来,它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蹬脚,明显想继续趴在男人腿上。 要不是它是只小公狗,徐清蝉都以为它成精了。 离男人这么近,他身上不容忽视的强烈气场和矜冷沉香侵袭。 “抱歉,它之前不会这么调皮的,今天不知怎么。” “不碍事。” “那我们先走了,您忙。” 祁肆目光不动声色瞥过她微粉的耳尖,掀了掀唇,“我让人送你。” “我开了车的,不劳烦了。” 抱着狗狗边走边用超小声的声音训它,“有你这么嫌贫爱富的狗狗吗?人家都不理你,你非要贴上去。” 虽然走了很远一段,但祁肆耳力一直不错,闻言唇角微牵。 小牛奶像是听懂了,在徐清蝉的怀里安分委屈。 刚要推门出去,身后男人的嗓音清冽响起,“洛烟?” 脚步顿住,徐清蝉瞳子微缩,缓缓回头。 “香烟的产品差异化做得还不够,有一定投资潜力,但差异化和目标市场定位有待细化完善。”他眸子微垂,看着电脑上的报告跟人通话。 察觉她看了过来,祁肆抬眼,微惑。 原来他只是在接电话。 洛烟,原来是香烟品牌。 徐清蝉眼神微闪,推门离去。 刚刚心脏骤然提起的紧张悉数松懈,眸子里掩不住的落寞。 他现在都能云淡风轻念出这两个字,看来是真的淡化过往了。 还以为认出她来了呢。 洛烟。 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他这么喊了,其实记忆里,他也极少喊过她名字。 小时候有点畏他,两人一直是有事说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没喊过他哥,偶尔会直呼其名,他也不计较。 她只是他家收养的小女孩,祁肆为人清淡,骨子里和露姨一样,都是温柔的人。 对她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好是出于露姨的交代或可怜,还是有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徐清蝉出总裁办公室时敏锐察觉到不少暗戳戳打量她的视线,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顶层的人才开始交头接耳。 “啧,在总裁办公室待了近20分钟的女人哎,还是带着一只狗进去的。” “不知是谁家清贵冷艳的千金,这长相,也怪不得总裁有耐心。” 一个小姐姐捧着脸,“看一眼记一辈子,好想也有人家的身材。” “她长得好像一个人……”吴秘书点开手机搜索一月份那个时尚秀场,一看,更确定了,“没错,是她,叫徐清蝉,之前走秀因为颜值上热搜的艺人。” 其他人围过来看了眼,目光掩不住的惊艳,“哇,这套裙子和妆容也太美了吧,要不是看过真人还以为是P的。” 吴秘书笑着捏周围姐妹的腰,“看人家的一字肩,看人家的胸,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小姐妹扫她一眼,故意调笑,“你的也不小啊。” “可是人家比例好,形状好啊。” “女色胚!” 几人说说笑笑,从一开始的八卦到后来关注点转到欣赏美女,把人家为数不多的微博看了一遍。 “天呐,这素颜逆天了,这和化妆有区别吗?不就是传说中剥开壳的鸡蛋?” “看看看!这张笑了!”小姐妹激动点开一张照片,徐清蝉跟小牛奶自拍,嘴角不经意微翘,眼尾弧度轻扬,有种冰雪融化,春风拂面的柔。 “冷美人笑起来太杀我了!” 严特助路过,见她们几人围在一起难掩激动的模样,以往露出这种表情,应该是某个男明星又发了新写真,或者在哪里看到帅哥。 几人发现严璟,把他拉过来,悄咪咪问:“老板是要谈恋爱了吗?” 严璟疑惑:“什么?” 吴秘书一脸早已看破一切的表情,“别瞒我们了,刚刚那美女进总裁办公室那么久,还让我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的,我都看得出来祁总对她有耐心,你是老板的亲信,给我们透点风声呗,保证不乱传!” “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好奇心别太重,老板最不喜欢八卦的员工,要是让徐小姐听到点什么误会了,你们可能也要离开鲸盛了。” 能进鲸盛,还能上总裁办工作的都不是一般人,胆子和见识哪是一句话就害怕的。 几个人的重点明显偏了,脸上笑意和八卦更甚。 都能为了美女开除员工,这不妥妥的有戏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板单身这么多年,有了女朋友后或许就变得温柔了,那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呀!” 严璟扶额,“别脑补了,好好工作。” 今天是周日,他要在下班前给老板简单汇报下一周的行程和安排,以防有变动,要及时更新计划。 “除了周一要会见陈市长外,周三要去马场俱乐部,这次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几位业内大佬也会过来。” “知道了。” 摘了眼镜,祁肆捏了捏鼻梁,问严璟:“人送走了?” 自然是问徐清蝉,严璟秒懂,“送到楼下,她自己开车走了。” “嗯。” “另外,何孝和宋维想跟着她学东西,之前我不在那的时候缠着人半小时,被我训了。” 祁肆缓缓喝了口咖啡,“意料之中。” “他们还想拜她为师。” 摸出抽屉里的锦盒,色泽圆润柔和的佛珠躺在里面,观摩片刻,祁肆动唇,“可以,礼数要周到,帮他们打点一二,该备的礼不能马虎。” 严璟默然片刻,“是。” “她跟你在一起时有没有什么异样?” 从第一次见面就有些奇怪,后面接二连三又有接触,纯属是巧合? 而每次见她时那种难以言明的微妙,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只是潜意识居然会告诉自己,她不是坏人。 他一向谨慎,对生人防备心很强,这种无由头的潜意识实在奇怪。 单单只是直觉吗? “行为举止正常,只是……” “只是什么?” “徐小姐好像有点关注你,上次请她做事时问你为什么没去,今天没见你之前情绪似乎也不很高。”严璟侧头,“但是,能看出来她没有恶意,也没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对你多了那么一点关注,别的事情也没见她做。” 要说徐清蝉喜欢肆爷吧,又规矩本分,不像之前一些使手段接近肆爷的女人,要说她不喜欢肆爷,又解释不清。 祁肆目光幽邃,合起盖子,把佛珠放回去,“知道了,下去吧。” —— 夜黑风高,在人注意不到的阴影里,一道黑影轻巧地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在院子草地上。 摸黑找到门锁,从包里掏出钢丝线,捣鼓几下,锁扣咔哒一声开了。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酒气,脚下不小心也会碰到啤酒瓶子。 首先做的就是把几个微孔摄像头藏在房间不起眼的角落,继而坐到电脑桌前,破译密码后抓紧时间输入监视程序。 黑寂房间里敲键盘的声音哒哒哒哒,倏地,耳朵听到另一道不属于自己制造的音源。 角落里有酒瓶滚动的声音。 微微咽了咽喉,下意识去摸佛珠,发现佛珠不在自己身边时徐清蝉手一顿。 摸到包里的小刀,蓦地起身侧头—— “喵!——” 一道黑影飞快溜走。 原来是只黑猫。 虚惊一场。 成功植入程序,关了电脑,打着手电在房间四处查看。 李树拿了组织那么多好东西,住的地方竟弄成这副鬼样子,横七竖八的酒瓶,随地扔落的废纸,满地脏衣脏鞋。 目光可见的箱子柜子都翻了一遍,一样有用的东西都没找着。 好几箱的财宝,不信他不留些在身边。 这房子该不会有密室吧? 这么一想,徐清蝉眯了眯眸子,沿着墙壁摸索,掀开壁画,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通道。 手电筒的光扫向楼梯处,那只黑猫雄赳赳立坐着,瞳孔在光线反射下呈现幽绿色,目光直直看着她。 对黑猫这种生物真是喜欢不起来,古往今来太多诡异传说。 晃着手电筒将它吓跑,走过楼梯底正想上楼看看,脚步微顿。 鞋跟敲了敲脚下地板,空的。 掀开楼梯旁的方块地毯,没看到密道入口,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定在墙根储物柜上。 这个柜子她刚刚翻过,里面只挂着些衣物。 再次打开柜门,拨开层层衣物,露出一面上锁的木门,心下一凌,还来不及开锁,电子手表发出两声滴滴声响。 时间到了。 再不走李树就回来了。 将一切还原原貌,锁上大门从大树离开。 回到家,首先把防指纹手套脱下,打开电脑监视那边情况,画面中李树已经到家,丝毫没有起疑。 第34章 还没见过传说中的老大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鞋子占满了厚厚泥土,肯定去过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男人进屋,三人围在木桌吃烧烤喝啤酒。 “树哥,这次行动什么时候开始?你带上我们俩呗,我们也想跟你一起发家致富长长见识。” 李树大口撕下一块鸡腿,“上头还在核查路线,已经先派出一批人去找宝藏了,不过目前还没有苗头,那张羊皮地图有近百年历史,很多路线都变化了,要想摸清目的地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第二批人估计会在半个月内派出去,你们先好好过个年,我得走程序跟上头说一声。” “谢谢树哥肯带我们!我俩一定会为你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 “先别记急着谢,我看你俩机灵的份上才帮忙报备,有没有机会可不是我说了算。” “只要树哥肯提拔我们,这事儿稳了!”两个男人狗腿地给李树倒酒,“谁不知道你是头儿跟前的红人,为组织带来那张藏宝图和玉玺,我们跟在你的手下,前途无量。” 李树对两人的阿谀奉承很受用,“只要有本事,服从命令,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跟着我保管让你们吃香喝辣。” 徐清蝉眉头轻蹙,宝藏? 她只知道李树暗度陈仓偷走玉玺和不少财物,但是没听上级说藏宝图的事啊。 所以李树背后的组织并不只是盗取财物这么简单,他们有另一个更大的目的。 原来组织真有藏宝图,她之前一直以为是流言,毕竟什么年代了,拿藏宝图寻宝也太玄乎了。 她立马上报队长,那边没及时回复。 说来也奇怪,这次她跨境办事,追的还是最重要的玉玺,上面却好像不急。 这么慢的进展也没催她。 隔天,队长终于回了消息:【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你让他们去找。玉玺既然已经到了领头人手上,先不要动李树,你盯着点那边的动作,查出他背后的团伙才是紧要。】 【知道的。】 【对了,老大也去华国了,他联系你没有?】 徐清蝉微顿,【没有,他也在帝都吗?】 【在你后面一个月到的,你的联系方式我已经给他了,必要时候应该会联系你。】 在她后面一个月,那也快两个月了。 加入组织十年,她还没见过传说中的老大。 组织纪律严明,行事谨慎,成员很多,要确保身份的保密,各队驻扎点相距很远,来往少,组织的最高领导人身份更是保密,只有极少数亲信见过他真面目。 17岁那年,在山谷训练场,男人来巡查过一次,她只远远看过一眼,人高马大,带黑色网面头盔,气场冷漠。 能带领这么大一个组织,绝不是善类。 她只希望赶紧结束这次的任务,在25岁前退出组织,不想跟上级有过多牵扯。 当初听说有个任务要来华国执行,她第一个递交了申请,原是本着怀念故土的心情过来,谁成想会再遇祁肆。 他的出现打破了她原本没有规划的生活,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待在组织里了,她想留下来,过普通人的生活。 组织的养育和栽培之恩,这么些年吃苦卖命也还的差不多了。 李树衣柜后那个密道里可能藏着的财物一直让徐清蝉心痒痒,像他那晚说的,要到年后才出任务,他最近都窝在那小破屋里喝酒,她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又逢剧组要去山里拍戏,料他不会一时就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徐清蝉忍住了。 要走的前一天她去了那位老奶奶家里,给她们买了些米面油盐和牛奶。 也来过几次了,老奶奶阻止无效,每次都眼眶红红拉着她的手一直道谢,特别过意不去。 “妹妹还在长身体呢,不能缺营养的,正好赶上超市打折,这些东西很便宜的,不贵。” 想到李树,徐清蝉交代奶奶,“这么冷的天,也到年底了,您就不要再出去摆摊了,陪陪妹妹,我看隔壁有个黑胖的男人……总之,奶奶您要小心些。” “你说李树啊,没事,他心眼不坏,”老奶奶看向窗外,“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个苦命人。他母亲是个哑巴,一年前失踪了,他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失踪了?” “对,找了好几天呢,那段时间李树憔悴的不行,他从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人丢了,他的魂也丢了。” 徐清蝉沉思片刻,还是嘱咐老奶奶,“不管怎么说,乔乔还是个小姑娘,要多看着她点才行,现在什么人都有。” “知道的,”老奶奶慈眉善目,“你在远处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年纪也还小,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容易。” 临走前乔乔给了徐清蝉一串五角星手串,小时候很多人会叠的那种手工五角星。 “乔乔真棒,居然会叠这么复杂的东西,真是聪明的好孩子。” 少女表情单纯愉悦,抿着唇眼睛亮盈盈看着徐清蝉,在她的夸奖下逐渐迷失自我。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会来?” “十天后哦,你从一数到十,第十天姐姐就又来看你了。” “好,我会数着数等姐姐!” 告别老奶奶,车子开过街角,一张眼熟的脸映入眼帘。 是那晚在丽尚斯都的老咸猪手,祁肆还管他叫二叔,沈家人。 李树弯腰帮他开了车门,沈罗上车,司机开着车子缓缓离去。 李树居然认识沈罗。 大脑快速运转,一个猜测闪过。 李树背后的人就是沈罗。 他是沈家人,有权有势背景深厚,那晚在丽尚斯都追踪李树到走道时人消失了,他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当时李树去见的人就是他! 这样一来,事情牵扯到沈家,不知祁肆知不知情,是不是其中参与者。 思忖片刻,否定了。 李树偷走的几箱财物对普通人来说价值高昂,祁肆那么有钱,不会看上那点东西。 至于藏宝图,归根结底还是为财,他已经足够富有,不需再去找什么宝物。 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事祁肆不会做,有那时间人家谈合作都赚多少了。 —— 第35章 徐小姐受伤了? 剧组这次取景的地方是帝都临市的一个山谷,因着山上百分之八十都是常绿植物,风景并不萧条。 剧组工作人员统一住在酒店,为了节省费用两两住一间,徐清蝉和杨婉婉被安排在了一起。 杨婉婉扶着黄瓜面膜躺在床上看徐清蝉背台词,“你拍完最后几天戏就杀青了,真好,而我还要待一个月。” “嗯,真好。” 都不安慰安慰她的。 徐清蝉目光在剧本台词上,杨婉婉注视她片刻,忽而神叨叨地拉开窗帘,漆黑一片的夜里,远处一片星光,“知道那里是哪儿吗?” 徐清蝉抬眸,“嗯?” “亮着灯光那儿。” 白天她瞭望过四周,那个方位是一片碧绿草场,边上有着富丽堂皇的酒店,看起来像是富豪的私人马场。 “有名的马术俱乐部,俱乐部成员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徐清蝉:“能猜到。” 看她还没提起兴趣,杨婉婉轻靠在窗边,红唇潋滟,“知道是谁的吗?” “祁肆?” 看她表情就知道马场主人肯定是她们都认识的,她又故意这样铺垫,很有可能是祁肆。 “而且,”见徐清蝉眼神直勾勾,杨婉婉弯唇,“他最近也在这边。”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本以为跟着剧组跑来这么远就能摆脱穆修泽那个狗男人,谁知道他居然发消息给她说他也在这边。 真是阴魂不散。 第二天收工挺早,徐清蝉见酒店有可出租电瓶车,邀请杨婉婉一起去兜风。 拍戏地点在山谷,酒店这边是山顶平原,骑车不危险。 山间清风扬起发梢,后座的杨婉婉很开心,一边唱歌一边欢呼。 电瓶车穿过柏油马路,一个小小的下坡路都让人觉得像在坐过山车。 杨婉婉扶着头盔欢呼,“让我试试吧。” “你会骑?” “我技术挺好的。” 到了平地,徐清蝉跟她换了位置。 浅浅观察一番,发现她开的确实还行,也就放心大胆地让她开了。 走了一段才发现过来很远了,接近马场,路标上有‘私人地界,行人止步’‘非会员不得入内’的字样。 杨婉婉瞥见了,想着不想看到穆修泽,说:“回去吧,待会儿保安来驱逐我们了。” “嗯,你在前面停稳,我开回去。” 事情就发生在减速停车的时候,杨婉婉兜里的手机掉了,她分了神,没拿住车把手,还未减速完的车惯性摔开,两人都重重跌倒在地。 徐清蝉只是手掌心摩擦在粗糙地面渗出血丝,没什么大碍,坐在前面的杨婉婉对比她来要严重得多。 为了时髦而穿的膝盖破洞牛仔裤在摔跤时一点防护作用都没起到,她膝盖出了好多血,看着触目惊心。 “你摔的好严重。”徐清蝉顾不得自己,去检查杨婉婉的伤势,发现她膝盖不仅擦伤流血,好像骨骼也错位了,一动就疼。 杨婉婉咬牙嘶气,“抱歉啊,都是我操作不当。” “别说话了,擦擦血。” 递了一堆纸过去,徐清蝉起身,“你忍着点,我去找人帮忙。” 从马场出来的几人谈笑风生,还是眼神最好的景逢先看见远处的女人,在朝他们招手。 “谁家小姑娘。” 周围人闻言看去,只见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女人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似乎在寻求帮助。 穆修泽认出她来,唇角勾笑看向某人,“谁家小姑娘呢?看着有点可怜。” 祁肆手持缰绳,侧头徐徐不急地跟在场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致意,两人微笑表示理解,骑师领着去酒店休息。 徐清蝉远远就认出祁肆,被人围在中间,一身白色马术服矜贵非凡,骑着骏马过来时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徐小姐受伤了?”景逢瞥见她有血迹的手心。 “没有,受伤的是我朋友,她膝盖伤的很严重,走不了路,想请你们帮帮忙。” 穆修泽凝眉,“是婉婉吗?” “嗯,我们骑车摔了一跤。” 祁肆吩咐一旁的严璟,“去开车。” “好。” —— 穆修泽见到膝盖全是血的杨婉婉时,眉头锁得紧紧,直接上手将人抱起来。 “骑个车也能摔成这样,你的技术是有多差。” “我自己能走!” “你走个屁。” 也是被她的抗拒和受伤的模样搅的没有心情,低沉的粗话脱口而出时他先顿了一秒。 低眸看怀里的人,小脸绷的紧紧,重话都说不得。 他心底服软,字音轻了两分,“别逞能了,疼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抱上车,严璟将人带回马场酒店。 景逢给杨婉婉用碘伏消毒时她疼的眼泪花子都飙了出来,隐忍又痛苦的模样看得穆修泽不是滋味。 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哪受过这种苦,跟他在一起时连感冒都很少有,离开他就过成这样? 接好骨清理好伤口,杨婉婉长长呼了口气,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下楼一趟的穆修泽递给她一板奶片,“吃点奶片就不痛了。” 她以前跟他说过小时候她最怕打针,每次都吓得哭出来,但打儿童预防针的时候医生姐姐给了她一颗白色奶片,自那之后,她就没那么怕打针了。 因为有香香甜甜的奶片吃。 大三那年她有次发烧,他也是买了奶片给她。 当时就觉得还是小孩子,怕打针,爱吃糖,仿佛长不大。 一眨眼,她离开他一年,也变了许多,连接骨这种事也能咬牙一声不吭。 真是让人心软。 看着穆修泽手里的奶片,杨婉婉接过,抠出一颗放进嘴里,其他的就没动了。 静看她片刻,穆修泽没说什么。 弄好杨婉婉的伤口,景逢要查看徐清蝉的伤势,穆修泽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其他地方呢,你别给她看漏了。” “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只是膝盖伤的严重,至少修养一周。” 杨婉婉蹙眉,“那我拍戏……” “最好不要走动,膝盖是关节,尽量减少运动以防拉扯到伤口。” 祁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目光掠过在场的人,瞥见徐清蝉,薄唇轻掀,“这么久了还没开始治?” 徐清蝉刚刚看景逢给杨婉婉消毒,看得眉头微锁,她知道碘伏消毒有多痛。 “没事,我没伤到。” ------题外话------ 是因为大家都在期末考吗,这本不该这么凉啊。看着每天只有几小个人的活跃度,真的影响更文动力。投票评论打卡什么的只要能让我看到你们都吱个声吧害,我也好有个底是不是有追更的。要是实在不如意……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一天只能写三千字,可能就要请假断更一段时间了 第36章 对他有了不纯粹的想法 “我现在给她看。”景逢带着笑意走近徐清蝉身边。 她默默缩回手掌,“真没事,一点点小伤,明天就能好的程度。” “无名指好像肿了。” 她手心被摩擦得火辣辣,之前无名指是有点点痛感,没放在心上,现在居然肿了一圈。 “活动一下什么感觉?” “不太能伸直,指节痛。” 景逢:“应该是摔下车的时候压到了,我给你看看。” 掌控住她掌心,另只手试探地摸了摸骨节,“这里痛不痛?” “不是很痛。” “这里呢?” “嘶……” 景逢下结论,“有点错位,我给你接一接,忍着点。” 他拽着红肿的手指找错位点,有一阵徐清蝉疼的手都木了,牙齿暗暗咬紧,脸颊温度节节攀升。 景逢瞥了一眼她冒汗的额头,问:“很疼的话别盯着手看,分散一下注意力要好捱一点,你这一摔压的有点严重。” “嗯。” 徐清蝉抬眸看向瓶子里的水仙。 祁肆目光从她冒细汗的鼻尖到被人牵着的手,除了肿着的无名指,其他手指白皙修长,无名指被景逢握着慢慢绕圈找错位节点。 穆修泽抱着手,“还没好,景逢你医术不是挺高吗,该不会是想占人姑娘便宜……” “唔。” 一道很小声的低呼,猝不及防感受到指节嗒的一下,徐清蝉没忍住喉里的字音,清润的瞳子微微放大,跟祁肆对视上。 黑白分明的眸子清透而漂亮,目光带着些无措的懵然,某一瞬间祁肆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很久以前,有个摔的满身是泥的小姑娘乖巧地坐在小凳子,母亲也是这样为她接骨的。 如果她还活着,年纪也跟徐清蝉一般大了。 景逢收回手,“好了,晚上冰敷一下。” “谢谢医生。” 两人的衣服脏了,裤子也破了,祁肆打了个电话给酒店,有人送新的衣服上来。 女孩子要换衣服,男人们自动回避。 换好衣服出来时房间里只有酒店服务员,桌上摆着晚餐。 “祁先生他们还有宾客要招待,实在走不开,两位小姐见谅。” “没事的。” 徐清蝉也知道祁肆来这边肯定有大的合作要谈,刚刚收留她们给她们处理伤势,在这里也耽搁了一段时间,只见过几次面人家做到这份上已经非常仁义。 吃好饭,有一个问题,杨婉婉暂时拍不了戏也不适宜走动,最好在酒店静养两天,而徐清蝉要回去。 “你要抛弃我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儿?” “我明天要拍戏啊,再说,酒店的电瓶车也要还回去。” 杨婉婉轻吐一口气,“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一个人住这也太无聊了。” “不是还有穆修泽吗?他不会让你无聊的。” 不等杨婉婉怼,徐清蝉已经起身,“我去外面转转,跟他们说一声先走了。” 这时候祁肆应该在宴宾客,她不好去找人家,走了会儿也没遇上其他几个男人,想了想,给祁肆发了消息。 【今天真的很感谢祁先生的好心收留和招待,要不是你们在这边还有点麻烦。婉婉不宜走动,得在这边借住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本来想亲自给你道谢的,但您好像很忙,我明天还要拍戏就先走了,下次见面再亲自给你道谢吧!】 下楼,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酒店和一望无际的草场给人的感觉辉煌又辽阔,远处草场的路灯像黑夜里的星星一般。 居然有种夏夜的氛围。 电瓶车之前被工作人员带过来停在花坪旁,她检查了下,发现钥匙不在了。 回头走了两步,余光里瞧见一抹欣长的身影,侧目看去,男人缓缓踱步而来。 “祁先生。” 祁肆扫过那辆小电瓶车,问她:“吃饭了?” “谢谢祁先生的款待,已经吃好了,我以为你在忙就没去找你,给你发了消息。” “看到了。” “今天真的特别感谢你们,婉婉伤成那样,我当时看她流血都慌了,非常感谢你们施以援手,你又这么忙,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算不上什么。” 徐清蝉微抿唇,“对了,还有景医生,我没有他联系方式,他是个很优秀的医生,上次帮我拔智齿后面都没有发炎,恢复的很好,今天也是,很快就帮我接好错位的指节,麻烦你替我给他道个谢。” “你现在走?” “嗯,明天还要拍戏,这车也是租的,要还给酒店,”徐清蝉看着他英挺的鼻梁,“钥匙在工作人员那里吗?” “都摔成这样了,”电瓶车前面的车灯碎了,晚上骑行根本不现实,“车子我让人给你送回去,明早的戏是几点?” “第一场是八点……” “来得及,明早再送你过去。” 徐清蝉张了张唇,被他深邃的眉眼注视着,心跳有些快,“谢谢你。” 恰好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把电瓶车拖进小货车后箱。 祁肆接了个电话又走了。 她也回了酒店。 谁知刚走到门口时不小心听到里面一些声音,脚步倏地顿住,她很自觉地不再上前,趴在大理石扶栏看楼下大厅来往的人们发呆。 缓缓吐了口气。 想到祁肆那张冰雕似的俊脸,以及说话时微动的薄唇,指节微微蜷缩。 她觉得,她对他有了不纯粹的想法。 不想拘泥于兄妹之情。 喜欢吗? 这世上会有人不喜欢祁肆吗? 心跳越来越快,徐清蝉慢慢咬唇,耳垂不自知地染了粉,眼神里却有一种隐秘燃起的坚定。 思绪活跃地想了些事情,耳侧有脚步声,回头,看见的正是脑子里的人。 他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有一侧阴影,整个轮廓英俊得不似凡人。 果然是露姨的孩子,骨相和气质都如出一辙的出类拔萃。 “穆修泽在这里吗?” 徐清蝉回神,眨眨眼迈出一步,“那个,他……” “嗯?” “你先别过去,他们在聊事情,我一会儿转告穆先生。” 祁肆睨着她从刚刚起就微红耳廓和闪躲的视线,目光带着审视扫向房门。 很快,穆修泽推开房门出来,嘴角破了皮,一眼望见两人,表情微顿,很快又恢复笑意,“祁肆把你留下了?” 第37章 跟你谈个交易? “祁先生好意收留。”徐清蝉见他衣冠楚楚地出来,眸里的疑惑被悄悄藏好,但还是没逃过某人的眼睛。 祁肆语气淡淡对穆修泽道:“威廉找你,一溜烟人就不在了,原来是跑来这里。”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你帮我应付几句不就得了。” 两个男人并肩消失在走廊,徐清蝉也进了房间。 杨婉婉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眼神里还有气愤,不知是羞红的还是气红的。 看见徐清蝉,她微顿,“你又回来了?” “嗯,今晚跟你一起住,明天再走……穆修泽欺负你了?” “喝了点酒,在这发酒疯,我咬了他一口。” “只是咬一口这么简单?” 杨婉婉皱眉,“……不然呢,他只进来三分钟不到。” 三分钟。 可不止三分钟。 不过徐清蝉也没拆穿她。 刚刚她真以为他们在做少儿不宜的事,不过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没撞见不该看的,其实没多尴尬。 不过,有的人不这么想。 祁肆以为她微红的耳廓是因为不小心听了别人墙角。 他睨着穆修泽嘴角的血丝,嗓音清淡,“在我的地方你收敛点。” “我已经很收敛了老祁。” 穆修泽摸了摸被咬破的嘴角,仿佛不知道痛似的,笑容灿烂,“以前养的小猫变野了,之前当她是柔柔弱弱的小奶猫,蜷缩在你怀里乖乖软软,谁知挣脱笼子后翻脸不认人,搁你你能忍?” “算了,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懂。” 晚上,徐清蝉躺在床上发了条朋友圈。 幕布般的黑夜,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照片配文:【人间星河。】 照片是昨晚在剧组酒店窗边拍的,取景正好是马场这边。 过了会儿,严特助评论了。 【好有意境,构图优秀。】 徐徐图之回复:【觉得好看就随手抓拍了一张。】 严特助:【对了,下午那会儿有事,徐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明天可以正常上班。】 穆修泽:【心情不错?】 徐清蝉:【很棒。】 穆修泽发了个挑眉的表情包。 之后私聊她,【跟你谈个交易?】 【说说看。】 穆修泽:【你喜欢祁肆吗?】 徐清蝉怔然一瞬,打字:【我不懂穆先生在说什么。】 【就算没达到喜欢的地步,但你对他有意思,我看得真真的。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事情?】 徐徐图之:【你是想让我帮你追杨婉婉?】 【聪明。】 徐徐图之:【我不喜欢乱帮忙,况且你也知道她对你的态度什么样,恐怕我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只是以前有些事情还有点疑问,你帮我打听试探一下就行。】 徐清蝉看了眼抱着爆米花看投屏电影的伤员,指尖来回轻搓。 那边,穆修泽发了个更大的诱惑过来,【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住址。】 “你吃爆米花吗?这个是焦糖味的,挺好吃。”杨婉婉朝她扬了扬爆米花桶。 “不了,晚上八点后就不吃东西了,容易长胖。” 闻言杨婉婉微顿,思量再三,盯着徐清蝉光洁的长腿看了会儿,默默把爆米花放下。 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把她卖了。 【成交。】 隔天一早,吃完早餐徐清蝉要去剧组,下楼时见车里正装革履的男人,目光微顿。 “祁先生这么早去哪儿?” “送你过去。” 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但听他承认了还是少不了惊讶。 明明完全可以让手下随便一个人送她过去的,他根本不用跟着跑一趟。 清早山上空气很好,高处还有些薄雾,下山谷时雾气湿气越来越重。 祁肆在后座,黑眸静静看向一路往下的山谷,下颌线冷峻。 怪了,在山上时不是很冷的,怎么越往下气温越低。 今天还有一场落水戏,照这个温度怕是够呛。 司机加大了空调,热风暖融融,不动声色看向后视镜,男人深浓的眉眼和淡粉色薄唇像艺术家精心勾勒的彩绘。 昨晚穆修泽跟她透露,祁肆多年来从未有过女人,生活规律,眼里除了公司就没有别的东西。 可偏偏,他对她彬彬有礼,耐心有加,连他的兄弟们都能看出来并有意无意揶揄,她怎么会没察觉。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她也有一丝丝的熟悉感? 车子快到山谷她才想起来问:“对了,祁先生吃早餐了吗?” 祁肆侧眸看来,“早上没胃口。”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翻到包里的三颗大白兔奶糖,握在手心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你要不要吃点糖?” “给我?” 徐清蝉有点尴尬,“我只有这个,平时拍戏来不及吃饭会备着点在包里补充血糖。” 躺在她手心的大白兔奶糖白白软软,默看几秒,祁肆低悦的嗓音动唇,“我吃了你怎么办?” “我吃了早餐的,今天婉婉不在,我的戏都集中在上午拍,不会太久。” 微凉的长指拿走奶糖,在手心留下涟漪般的微荡。 余光见剥了壳的糖进了他嘴里,徐清蝉目光微暗。 静谧的车内一道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 Moskau?Moskau ?Wirf?die?Gl?ser?an?die?Wand Russland?ist?ein?sch?nes?Land Ho?ho?ho?ho?ho?hey 气势恢宏的唱腔伴随着洗脑的旋律在安静的车内炸开,往上很火的曲子,一般用来尤其最后那句嚯嚯嚯嚯嘿,让徐清蝉体会了两秒社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内后视镜里瞥见男人狭长的眸里似有如无地有些笑意。 迅速划开接听,放养她的虹姐终于记得还有一个新人需要她管了。 “清蝉,你在做什么呢?” “在山里拍戏。” “啊?你去山里了?!” 徐清蝉很淡定,“嗯,都来三天了。” 之前跟她说过自己要来山里拍戏的,肯定又忘了。 是谁说同批新人中最看好她的,结果。 倪虹哎呀一声,“你去那么远,我应该给你配个助理的,一个人受苦了,要来的前一天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算了,这部戏都快到尾声了,剧组里人都挺好的,我不是很辛苦。” “前段时间我去国外交流学习,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不争不抢的,表现不错,导演都夸你呢,很棒。以后我重心都放在你身上,再申请公司给你找个助理,把该给你的补偿都还给你。” 徐清蝉:“好。” 第38章 第一次喊他哥 “对了,看你发朋友圈养了只可爱的小柴犬,你去那么远的地方,狗狗安置好了吗?” 徐清蝉目光顿住,轻吸一口气,“糟了,来得太急……” 倪虹随意找话题聊的一句,谁知她竟然真把狗狗搞忘了。 “那怎么办啊!你走了三天,那么小的狗狗还不得饿成干尸?!徐清蝉你也太马虎不负责了!” 听到那边发动车子引擎的声音,倪虹焦急的声音传来,“告诉我你家密码,我帮你看看去,真是,养狗的人这么精神大条。” 由于激动震惊,虹姐声音分贝很大,徐清蝉微微把手机移开一些,降唇随意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据她所知,倪虹也很爱狗狗,听到这种事冲击和惊吓肯定不小。 几分钟后,那边的人回味过来了,“你怎么这么淡定?” “你故意骗我的?” 徐清蝉清了清嗓音,字音徐徐不急的,“突然想起来,我把它寄养在一个狗狗收养站,最近戏份太多,拍的头晕,一时没记起来。” 倪虹重重呼了口气,“一段时间不见,你学坏了,挺记仇啊。” “对不起啊,刚刚真没想起来,我有时候出门有没有锁门都会忘,吓到虹姐了。”语气平和清淡,脸不红心不跳,两分真也能被她演出八分真。 祁肆不动声色睨着她,丝毫不让人觉得她在故意整人——如果没看到她一向冷静的黑眸里那一丝愉悦的兴味的话。 从这个角度看她,修长的脖颈和清艳的侧脸轮廓清晰流畅。 之前穆修泽说她像话本里的美巫女,他觉得并不像。 冷淡疏离的外表下藏着的清润坚定,做事徐徐不急,她所展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像刚刚那样,清淡中带点小戏弄,整个人又有了些层次感。 送达剧组,祁肆没有立马回去。 导演瞧男人的气质和举止,就算是个小学生都能看出来的矜贵非凡,更别说他在名利场出入多年早练就一双识人慧眼。 这长相气质,竟比之前来剧组探过班的穆总和严总都更胜一筹,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仪。 想上前礼貌问候,又不清楚对方身份,思忖之际,沈毓南已经迎了上去。 “哥?听老穆说你要过来我还以为他骗我。” 哥? 沈总的哥,那不就是…… 身居高位的那位爷。 早年沈家长孙下落不明,老沈总从沈家二房过继来一位侄子,人人都以为他会是沈家掌门人。 后来,寻回长孙,沈毓南也一直是在沈家嫡系一脉,不过继承家业的事自然也轮不到他。 沈家是京圈权贵,树大根深,家风严谨,倒也没听说过什么豪门内斗,除了肆爷一直疏离老沈总不愿随父姓,弟兄之间关系倒挺融洽。 这位小沈总也不可小觑,自己的事业做得红火,找得清定位,似乎对沈家家业没什么兴趣。 难怪弟兄之间并不疏离客套,做人最重要就是清楚自己的定位才能走得长远。 徐清蝉发现自己老板来这边也有些惊讶,原来祁肆跟着过来是因为有人要见,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 跟老板鞠了一躬后她去片场化妆。 祁肆踱步至身旁,“来了怎么不先去马场?” “有自己公司的艺人在这里,我这个做老板的路过自然要看一眼。”沈毓南看向那边已经换了古装,正由化妆师做造型的人,“看起来,你认识我的员工?” “有过几次往来。” 工作人员恭敬地领着他们坐在场外,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清早的凉意。 这个地点还挨着一条不大的河流,剧组搭建了一座廊桥,肉眼看着普普通通,后期老师能把场景调成山谷中波涛汹涌大河上的长长廊桥。 见演员上了廊桥,祁肆眉头微蹙。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戏服,上次严徐在片场拍给他的距离远,没什么实感。 她骨架高挑笔直,腰肢纤细,冰蓝色拖地长纱汉服裙在山间清风拂动时飘飘欲仙,同色系步摇耳坠点亮一抹彩。 眉目被描过,显得更温和,照她的造型来看,这个角色人物应当是温柔的性子。 跟她搭戏的男演员长相谦和温良,实则却是个隐藏很深的反派,这一段戏是他借口交接秘密信件把女三骗到桥上,再趁人不注意把人敲晕扔下大江。 徐清蝉饰演的女三性格单纯,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来临,男人一个手刀砍在她肩膀,她顺势要倒,导演喊了卡。 “男演员刚刚那个敲晕的动作太假了,再来点劲。” “咱们女演员太美下不去手啊,”男演员开玩笑,对徐清蝉道:“我动作幅度再浮夸一点,不会真的敲疼你的。” 徐清蝉:“没事,咱们按剧情需要来,我受得住。” 话是这么说,男演员也绅士,只是动作幅度看着大,敲在她肩上时没什么力度,敲晕人后将人抱起抛下桥。 桥不高,剧组也给她做了安全措施,她又是昏迷的状态,必须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地跌入水里。 浸到寒冷刺骨的河水,还得稳住表情,这是比较有挑战的点。 为了一次过,她强制性封闭自己的五感,咬住牙关入了水。 当冰凉的水全面包裹着她每一寸肌肤时,心脏都跟着周身的寒冷紧缩。 封闭,窒息,冰冷。 她讨厌极了被水淹没的感觉。 11岁那年在江里泡了那么久,醒来发现已从苇城漂到缅国,那也是她身如浮萍独自在异国他乡艰难成长的开端。 那年苇城接连下了半月的雨,露姨说去远方采买东西,过了约定期限却迟迟不见归。 还记得那时雾雨朦胧,雨水顺着伞沿流淌而下,她虚弱地趴在大哥哥背上,第一次喊他哥。 少年深邃的眉眼侧看她片刻,“嗯,回家了。” 被人丢怕了,忍了好多天的话终于在大雨里问出来,“露姨她,还要我吗?” 祁肆的背脊有着跟外面雨景截然不同的宽阔温暖。 低缓有力的字音传进耳蜗,“要的。” “她的身体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她治好病就回来了。” 还没等到露姨回来,他就先失踪了。 听镇上大伯说有穿白衣的少年被水冲走。 磅礴岸堤边,泪水跟雨水混合冗杂,一声声呼唤淹没在汹涌涨潮的河水里,一个失足,她那微小的肉体,再次被命运卷进洪流。 第39章 长大后会变成幸福的人吗? 原来她是不能获得稳定和幸福的,在祁家的一年是童年做的一场绚丽美梦,梦醒之后,代价就是一辈子的抓心挠肝。 她应该生来就是为了孤独存活。 可是那时有温柔美好的女人摸着她的头,对她说:“咱们烟烟是世界上最乖的好孩子,以后一定会美满幸福平安一生。” 那个眉目清冷的少年也用掷地有声的字音道:“人类的快乐和苦难是对等的,小时候吃了苦,长大后会变成幸福的人。” --“我长大后会变成很幸福的人吗?” --“会。” 这句话成了她多年的信念,后来终于有能力再回苇城,回春水镇,早已物是人非,被开发成旅游胜地。 人生中为数不多被温暖的瞬间和给予她能抚慰一生的信念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徐老师!徐老师!” 被冰冷裹挟的肢体意识渐渐苏醒,搭戏男演员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你一动不动吓死我啦,还以为你被我摔晕了。” 出水后风一吹,比在水里还冷,徐清蝉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冷感。 沈毓南亲眼见识到自己手下艺人敬业拍戏,心里涌上钦佩敬重之情。 “一个姑娘家,做事比男子都勇,这种气温跌进水里够人受的。” 祁肆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凝着女人微微发抖的指尖,昨天才摔跤肿了指节。纤细的腰身被男演员抱着,细的出奇,视线在这一转停留良久。 出水下地,场务人员赶紧上前为她披上厚厚大衣,带着去换衣服。 “你们公司对待艺人这么悭吝?”祁肆收回视线,语气漫不经心问沈毓南。 沈毓南微怔一秒,心下了然。 “底下人有点木讷,都没给拍戏艺人找个助理,回头我说说他们。” 其实,这种小事哪轮得到他管,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来的新人都是没有助理的,这在娱乐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哥什么时候会多管闲事到看见一个小演员落水都要从他这里要说法,多的也不能胡猜,不过这个艺人以后要好好栽培了。 杨婉婉因伤告假,徐清蝉本就是戏份不多的女三,被坏人扔到河里虽然命大没死,但后来帮助主角走了一段剧情后还是被反派杀了,最后的一点戏份也集中着拍完了。 她的第一部戏也宣告结束了,剧组特意买了花和杀青蛋糕,她很开心地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杨婉婉一直都在马场那边养伤没过来,要走的前一天徐清蝉拎着行李箱去陪她一晚。 “杀青快乐啊,你可以回到温暖的小窝刷剧撸狗了,唉,我今年可能要在剧组过年。”杨婉婉接了徐清蝉削的苹果,“再过五天就过年了,你要回老家吗?” 徐清蝉戳起一块果肉放进嘴里,闻言嘴角带笑,却没说话。 杨婉婉看着她,慢慢发出一个疑惑的“嗯?”,语气很轻。 “我是孤儿。” 房间静谧片刻,杨婉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拨了下,微酸。 还没想好什么安慰的话,徐清蝉若无其事抬眼,“别想着安慰我,肉麻,成年人哪那么容易煽情,我其实没太大实感也没觉着自己可怜。” “看出来了。” “你的腿看着也恢复得差不多,明天要回剧组了吗?” 第40章 手感不错 “对,不能再耽搁大家了。”杨婉婉刚好翻到徐清蝉的杀青朋友圈,照片里,她捧着花微微抿着嘴角,眼眸亮盈盈,“你这一走,咱们以后不在一个剧组,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对啊。” 察觉到头顶一道幽怨的目光,徐清蝉打了个寒噤,放下果盘,对上杨婉婉向下的嘴角。 失笑地反应过来,“不是有联系方式的吗,随时可以发消息,你也知道我家在哪,有空可以来蹭火锅。” 杨婉婉僵着脸,故意道:“你说的。” “嗯,不是客套话。” 盯着杨婉婉那张美艳的小脸看了会儿,徐清蝉有点好奇地说:“你小时候应该是个很别扭的孩子吧。” “什么?” “讨厌的东西敢明目张胆表现在脸上,喜欢的反而容易别扭,不会说出口。” 杨婉婉扬了扬下巴,“我才没有喜欢你。” “我说的是穆修泽。”徐清蝉撑着太阳穴,慢悠悠道:“你自己不觉得吗?” 杨婉婉倒很坦荡,“没有,我跟他在一起时很坦诚的。” 几乎是一颗少女的心都展现在他眼前,姑娘的喜欢是纯粹而热烈的。 她确实是个别扭的人,从小就是,但在爱情这回事上,初恋就开了智,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真诚毫不遮掩。 一直在暗暗鼓励自己慢慢改变,想得到一份圆满的爱情。 “不是所有的初恋都能走到最后,也不是所有的真诚都能换来真心,少不更事,谁年轻时还没遇到几个人渣,幸亏后来醒悟了。” 她第一次尝试改变自己别扭的性格,为了给喜欢的人好的恋爱体验。 可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想着跟穆修泽的交易,徐清蝉说:“我明天就走了,今晚要不要聊聊天?” 杨婉婉默看她三秒,动唇,“不是卧谈会我不聊。” “卧谈会?” 虽然徐清蝉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但也知道普通女孩子读书时都会在寝室谈些知心话。 她拉开自己床的被子,“可以,关了灯更有氛围。” “卧谈当然是要睡一张床更有意思。”杨婉婉示意自己那张床。 她知道徐清蝉不习惯跟别人睡,但她偏要提这个要求。 果然,对方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点头,“好。” 两个女孩子能睡在一个被窝聊天时,这两人的友谊也就成了。 “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和穆修泽分开的?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对你也很上心。” “那是现在,他以前是京圈里出了名的散漫不羁,还花名在外。” “那他变化还挺大。” 黑暗里,低悦声音娓娓道来,“不过他那副皮囊是真的漂亮,那时候还是小女孩,看见这种内敛漂亮,又带着若有若无危险的男人,很容易就动心了。他刚跟我在一起时不太认真,好像同意跟我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就有点后悔了,我也能猜到,他知道我是学生后觉得麻烦。 我装作没察觉,其实心里很慌,想着好好表现,让他发现我的好……差距挺大的,那时候我们,我是清贫学生,他是有权有势很多人想巴结的贵公子。明明一开始就不对等,怎么可能走得远,太天真了。在一起两年,他对我的那些耐心我以为是爱,最后却落了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他出轨了?” 杨婉婉翻了个身,“大四上学期,我姥姥去世,那段时间他刚好出差法国,我明明那么难过,还怕他担心没告诉他,结果在新闻上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她冷哼一声,“哪是出差啊,原来是带着情人去参加电影节,一个周,整整一个周才回来,我怀疑媒体的真实性,亲自跑到机场接他,看的真真的,姜渠披着他的衣服。 说来可笑,除了悲伤和愤怒,我还很慌,都不敢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了别的女人,怕揭穿后就只能分手。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啊,讨厌卑微的自己,硬着一口气跟他赌气,希望他哄我关心我,他一如既往的从善如流,明明看出我的情绪,却都不问问我怎么了,他的耐心和陪伴像施舍。” 徐清蝉:“会不会是他不善表达?有些男人的爱情观是很理性的。” “难过的时候都不能逗自己开心的男朋友,这样的恋爱有什么意义?等你以后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分手的导火索也是姜渠?” “不是,”杨婉婉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声音落寞,“我不小心听到他的朋友们说,他跟我在一起的初衷不是谈恋爱,穆修泽,他一直都把我当情人。怪不得谈恋爱时他从不吝啬给我花钱,可笑我当初听了些鸡汤,还以为男人愿意花钱是真的喜欢我。” “他当我是什么人啊穆修泽,”她嗓音带了丝哭腔,“他跟别的女人传绯闻我可以当做是媒体虚张声势的炒作,但他糟蹋我的感情,这是我的底线和尊严。仔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像极了金主,心情好就对我多点耐心,心情一般都不会想起我来,经常给我买包买首饰,看我被别的男人搭讪也不吃醋,20岁生日他就跟我上床,我提分手他一句挽留都没有,这不是情人是什么?看我像只小狗一样围着他,捧出真心展示给他,他应该得意极了。” 20岁就把人小姑娘给睡了,穆修泽属实有点狗啊,怪不得杨婉婉现在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 “会不会有些什么误会?”想了想,徐清蝉换了说法,“不过我看他现在对你的态度挺真诚的,他应该后悔了,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 带不动,穆修泽自己捅的篓子造的孽。 杨婉婉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这么香?” 一点不夸张,真的很香,温温淡淡让人难忘的香。 “我的沐浴露……” 徐清蝉话音顿住,黑暗里眸子一眨不眨。 刚刚。 杨婉婉。 摸她的胸! 原以为她是无意碰到的,结果一秒后那只爪子胆大地捏了捏浑圆下围。 嘴里嘀咕着,“比看着大,不错,都快赶上我了。” “手感也不错。” 流氓啊流氓。 徐清蝉拦住她的手,“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你对谁感兴趣?祁肆?” 杨婉婉语气兴奋,“我收回之前让你不要以卵击石白费气力的话,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在不动心的前提下,他那副肉体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成年人嘛……” 叭叭不停的小嘴被人捂住了。 ------题外话------ 白天还有一更 第41章 私人飞机 “别耍流氓。” 杨婉婉百无聊赖地拉上被子,“不准说算了,反正你不上还有其他女人想。” 徐清蝉轻轻打了个呵欠,“生物钟到了,晚安。” “晚安。” “对了,你明天怎么走?” “订了高铁。” 杨婉婉也困的不行,字音低喃,“好吧,一路平安。” 隔天,两人洗漱好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穆修泽看见她们的行李,问杨婉婉:“你去哪?” “回剧组。” “你的腿还没好,恢复好一点再去。” 杨婉婉搅着杯里的奶茶,“我已经拖累剧组的进度了,不能再拖。” 穆修泽自上而下看着她穿短裙的膝盖,伤疤暗红斑驳,都还没掉,一不小心撕裂又要折腾上一段时间,“没必要这么赶,剧组那边我打个招呼就行。” “穆总这么滥用职权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杨婉婉表情平淡,不想跟他吵。 “别犟了,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一旁的徐清蝉心里叹气,穆修泽真的不会哄女孩子,单身是有原因的。 杨婉婉:“没那么精贵,第一,这是我的工作,已经休息一周,耽误了很多人。第二,穆总没权利插手我的事,哪个做演员的没有带伤拍戏的经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福气后面有人罩着,你这样只会打乱大家的计划。” 穆修泽默看她片刻,递过一瓶药膏,“早晚一涂,伤处不会留疤。” “徐小姐是今天回去?” “对,我杀青了。” “你回帝都还是?” “帝都。” 看到餐厅门口走来的男人,穆修泽眼里带着丝兴味,“巧了,老祁他们也是今天回去,你们可以一起。” 徐清蝉背对门口,不知道祁肆过来,只道:“我已经买了高铁票。” “高铁要两三个小时呢,跟着老祁搭飞机很快就过去了,还省去了你往返高铁的周转。” “没事,我也不忙,慢慢回去,我麻烦祁先生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醇厚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顺路而已,没什么麻烦的。” 徐清蝉回头,男人西装一丝不苟,眉眼还带着清早的淡漠,她心脏不可抑制地轻跳了下。 “不过中途要在青岭台停20分钟,徐小姐等得急吗?” 她微愣着接话,“我不忙。” 祁肆看了眼腕表,“行,十点半出发。” 等他在别处入座,杨婉婉才挑眉看向徐清蝉,“他主动邀请你的。” 三两句话就很自然地让人跟他一路,连拒绝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徐清蝉微微移眼去看窗边,服务员给祁肆端来精致的早餐,他敛眉用餐的姿态从容矜贵,银袖扣华贵精致。 “好好把握机会。” 杨婉婉拍了拍她的肩侧,“我得走了。” “有人送你吗?” “我助理开车。” “好,在剧组照顾好自己,帝都见。” “帝都见,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杨婉婉走后,徐清蝉坐在餐厅沙发里看剧,余光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祁肆,他一顿早餐吃的不是很安静,严璟在旁边汇报工作。 原来电视里演的不是假的,真有成功人士日程紧密,自律自省,连早餐时间都要灵活运用来听下属汇报工作,坐车也要看报表策划。 财富和能力与自律是成正比的。 合理怀疑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没时间接触女人吧。 好不容易他吃完了,严璟也汇报完了,酒店经理模样的人又过来了,弯着腰跟他说话。 已经九点过了,徐清蝉两次抬头去看,只见经理面带笑容讲一会儿,祁肆时不时跟他说什么,他一个劲的点头。 第三次抬头去看时祁肆恰好看过来,随即朝经理说了一句,男人站直,似乎已经止住了话头。 祁肆起身,走过她这边来,隔着三米的位置,“东西收拾好了?” “嗯,都在这儿。” 都不需要眼神,酒店工作人员便上前帮她拿上行李箱。 在经理和一众员工的排列恭送下,徐清蝉跟着祁肆上了私人飞机。 一上去她就被眼前奢华的场景震住了,原来私人飞机这么豪华? 简直就是一座在天上飞的高档别墅,虽然这别墅只有一层。 公共舱,餐厅,工作区,休息室,灯光设计非常美,漂亮的空姐带着温柔的笑容,暖融的光辉让人有种回家的错觉。 的确是错觉,她还买不起这么豪华的别墅。 有个美丽的空姐迎上来,“小姐,你的休息室在这边。” “好的。” 跟着空姐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房间很大,有床有沙发桌子,但没有洗手间,上厕所要去公共卫生间。 在休息室坐了会儿,徐清蝉打算去公共区找本杂志看。 远远地便看见祁肆坐在灯光昏暗的沙发区看书,她径直走去,厚厚的羊驼地毯走上去没有声音,但他还是抬眼看过来。 徐清蝉微微勾起唇角,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去找书看。 翻了一圈杂志下来,全是财经类,另一边书架是名著区,一眼看到一本吸引人的封面,就它了。 转身时目光悄咪咪在男人周围打量一圈,她没有选择坐到远处去,而是走向半弧形的沙发区,跟祁肆呈半弧形围着一张矮桌。 沙发区灯光设计温馨雅致,颇有学习氛围,两人专注看书,气氛安静祥和,竟没一点尴尬生疏。 毕竟她不能真做到心如止水,半小时后飞机起飞,她合上书看向远处机窗,忍着升高空的微微不适。 “徐小姐喜欢《柳林的风声》?” 徐清蝉回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轻声道:“嗯,读着很有意思。” 祁肆墨瞳深邃,见她已经读了很多,“看起来,你的英语水平很不错。” “没有,我其实是看它封面好看才选的,那些财经杂志我看不懂。” 虽然她英语确实很不错,但还是要谦虚一点。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祁肆唇角似乎带了丝笑意。 徐清蝉盯着那点不明显的弧度,心里微惊,他这样子让人移不开眼,显得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谢谢你让我搭你的飞机,我好像一直在受你的恩惠,之前两次给你添麻烦都没有追究反而次次得你帮助。” 祁肆对此很坦然,“徐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42章 腰身特别怕痒 他这么直白的说出目的倒让徐清蝉心里压力更小了,“很高兴能帮到你,你有我联系方式的,有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最近我都比较闲。” 去卫生间的间隙,穆修泽给她发了个地址,其余的话一句没说,不过徐清蝉也猜到了。 祁肆家。 这都是她用昨晚从杨婉婉那套到的信息换的,果然,多个朋友路好走。 有了祁肆的地址,她绛红的薄唇弯着一抹弧度,眼里的熠熠光辉跟刚刚在沙发区时安静温婉的模样有些出入。 没花什么时间就确定了,她对祁肆确实有想法,她一向是最会遵循本心的人。 没什么好纠结的,他没女人,她单身。 绝配。 洗好手对镜整理了下表情,既不过分冰冷,也不太过明媚,若即若离才好。 遇到端着精致甜点的空姐,看她要走的方向,徐清蝉问了句,“是送给祁先生的吗?” 小姐姐礼貌点头,“是的。” “我送过去吧。” 将甜点放在桌上,她清润的字音开口,“您的甜点。” “多谢。” 她微微点头,欲要迈步去自己的位置,机身忽地一颠,脚下失了稳定,没有反应时间重心便向侧前倾倒。 “啊——” 喉间发出短促的低呼,腰身砸到男人大腿上,整个人都趴在他身前。 知道姿势不妥,细软的手指下意识想按住沙发撑着身体起来,不想却按上他强劲的大腿,颠簸不止,她想起都起不来。 恍成这样,这飞机不会坠机吧? 混乱之中带着点心慌的猜测,下一秒,它朝反方向倾斜颠簸,徐清蝉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要往外摔,腰间倏地紧缩,涌上过电般的酥麻—— 她这个位置特别怕痒。 而抚上腰身的正是男人的大掌。 温厚有力,将她固定在腿上,避免了摔跤的惨状。 “祁……” “别慌,应该是遇到强气流了,不会有事的。” 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像在耳边一般,徐清蝉奇异地静了下来。 他的声音太有信服力了,就像小时候,他说句什么话,她都会奉为圭臬地记在心里。 男人的体温与气息强势地围过来,隔着衣物的体温让她心脏失了频率,腰上的手存在感极强。 几乎是带着安抚又侵略的气势。 颠簸停止了,她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抱上了人家的腿,应该是怕摔下意识抱住的。 祁肆神态自若,睨着她白皙的脸颊不太明显地染了层绯色,不知是惊吓还是别的缘故。 带着舒适淡香的身躯离开,她目不直视,抿唇,“……抱歉,刚刚冲撞到您了。” “不用跟我道歉。”男人处变不惊,一直都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薄唇吐出的字音较之以往更轻了一分,虽然是很微小的差别,“徐小姐受惊了,还好吗?” 徐清蝉视线微垂,慢慢摇了摇头,“……没事。” 看样子,确实是吓到了,高空遇到危险情况给人的恐惧感是很大的,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要我送你去休息吗?” “不了,我自己可以,”徐清蝉低头颔首,“刚才多谢祁先生的……帮助。” “没什么,”祁肆掠过她微敛的清眸,缓缓动唇,“好好休息一下吧。” 慢慢走回休息室,刚关上门,徐清蝉就倒在床上。 呼吸微促,脸上绯色渐浓,搂起袖子一看,手臂上一圈鸡皮疙瘩。 她咽咽喉把脸埋进被子里,感受到后腰一阵阵的轻电流。 她的腰特别怕痒是从小就知道的事,但像今天这种反应强烈到让她自己都发懵的还是头一次。 哪是害怕什么强气流,分明就是…… 想到祁肆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她将脸埋的更深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花了好长时间缓冲,中途飞机降落青岭台时都没出房间。 她这间休息室有窗,拉开厚重遮光窗帘,很巧地,看到外面背影修长的男人,他面前是两个佛家打扮的师父。 给他递过木盒子,双方都朝对方鞠躬敬意。 徐清蝉目光静静凝视着优越俊朗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看不够。 只要看到他,目光就只会跟着他。 青岭台有座著名的寺庙,他特意停在这里,又从老师父那带走东西。 还有之前,把她的佛珠借走观望,难不成他也信佛? 那种气质,感觉还挺符合。 飞机再度起飞,睡了个小觉就到了。 下机时停机坪已经等了好些人,祁肆见她下来,问她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谢谢祁先生关心。” 祁肆:“没事就好。” 行李被工作人员提过来,徐清蝉仰头看向祁肆,“那我先走了,祁先生再见。” 第43章 拜师 “徐小姐!” 两个戴黑色鸭舌帽的大男孩笑盈盈对她打招呼,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上次在鲸盛总部遇到那两个黑客。 当时穿着打扮十分精英白领,显得他们有点成熟,现在穿着简单的羽绒服,像正在上学的大学生。 何孝和宋维走过来,先向祁肆鞠了一躬,继而十分熟稔地走到徐清蝉身旁,“听严特助说你跟肆爷一起回来,我们老早就等着了。” “等我……做什么?” 两个大男孩有点羞涩,言不由衷,“请你吃顿饭,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你上次教了我们半小时,还没给你道谢呢。” “啊,”徐清蝉点头,“不用的,我也没做什么,你们不必特意过来等的。” 宋维接过她的行李,“你也没吃午饭,跟我们一起吧,我们开了车,待会儿送你回去,省得你推着个行李箱打车。” 见两人上手拿走她的行李箱,那热情劲让徐清蝉有些微诧。 “严特助,你们要不要一起呀?我们已经订了包厢。”何孝对严璟道。 严璟看向祁肆,微微笑,“可以……”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走过来,“祁总舟车劳顿,从法国新聘过来的厨子准备了些菜肴,特请您过去一同品尝。”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肆爷跟洛烟集团的汪总有约。 徐清蝉见中年男人朝她看过来,男人眼里有些探究,但并不让人觉得无礼,对方朝她颔首,她也微微勾唇点头致意。 祁肆看向等他发话的三人,“你们去吧。” 何孝:“好,祁总您忙,我们会好好招待徐小姐的。” 徐清蝉微微翘唇,莹亮的眸子看着身量高大的男人,“祁先生再见。” “嗯。” 三人要走,祁肆侧头对严璟吩咐,“你也去吧,不用跟着了,今天放半天假。” 严璟微微一顿,点头,“谢肆爷。” 虽然开心,但能装,面上自若平常,他心里其实早乐开了花。 毕竟当特助忙起来连续一个月连轴无休的时候都有,放半天假实在太奢侈。 最辛苦的还是肆爷,掌管那么大一个财团,又是年关,事情堆山一般,这不下机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又要接着会面合作方。 思及此,严璟决定完成肆爷前段时间的交代,待会儿要帮何孝和宋维这两小子拜师成功。 徐清蝉以为他们订的是那种很贵但吃不饱高档餐厅,到了才发现他们订的是重庆火锅! 这下她本来就很美丽的心情更棒了。 在场四人都差不多是同龄人,沟通顺畅自然,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徐小姐,听说你是明星,你好厉害,长得好看,计算机技术还那么溜。” “还是新人,小透明一个,算不上明星。” 何孝摇头,“你挺有名的,我们公司很多人都认识你,也关注了你的微博,你之前那个走秀影响力很大的,一点也不透明。” 宋维也附和,“对,我们都觉得你以后会大火的,火到大江南北男女老少都认识的程度。” 徐清蝉轻笑,“谢谢你们的褒奖,我只想做个可以偶尔摸摸鱼的三四线艺人,没想着火。” “这怕是有点难。” “嗯?” 何孝是个小话唠,看着徐清蝉认真地说:“你这长相就算客串个路人甲都会让网友挖出来,一旦亮相,要想安安静静不火怕是不可能。” “对了,我们是该喊你姐还是什么?你几岁了?” “过完年22。” 何孝睁大眸子,“过完年才22?你今年才21呀!完全看不出来。” 徐清蝉慢慢吃了块肥牛卷,“那我看起来像30?” 意识到刚刚的说法不对,何孝看着徐清蝉清绝的脸,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恶意,不是说你显老……” “我知道,”看他有点微微的紧张,徐清蝉喝了点水,字音缓慢,“我长相偏冷,很多时候不经意就会让人以为我不高兴了,其实我真没,好好的呢。” 何孝挠头笑,“刚刚确实以为你不耐烦我了,不过你人真好,相处着就能感觉出来了。” “我刚刚的意思是,你才22岁就有这种沉稳淡定的气质,丝毫看不出来比我们还小,气场太强了……对了,那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计算机是在哪里学的啊?你该不会是小说里写的那种,从小跨级读书,拿了无数奖杯奖状,保送国外顶级学府专攻计算机,小小年纪就双学位毕业的人吧?” 徐清蝉:“你看我像吗?” “像。” 她摇摇头,“没有,我大学都没念呢,计算机是自学的。” 清脆的一声,对面的宋维看着她,勺子掉进碗里。 自学都能到这种级别,这不是天才吗?! 联想到自己本硕连读七年的水平,智商受到深深碾压。 何孝咽咽喉,看徐清蝉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真挚尊崇,“徐小姐,你收我们为徒吧!你一声令下为你上刀山下油锅披荆斩棘当牛做马什么都能干。” 徐清蝉微怔,看向对面的宋维,眸子转了一圈,悟了,“你们一开始就奔着这个来的?” “见不到你的这段时间我们真是夜不能寐,废寝忘食,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不容易从严特助那套到你今天回帝都的消息,我们一早就去等你了。” 谈话间,四个服务员开门,推着蛋糕抱着花一齐进来。 这阵仗,原来不是口头说说。 比较内敛的宋维也微微笑着,“我们不会过多叨扰你的,一个月一次或是几个月一次都行,你心情不好不想教的时候我们也会等你心情好再去请教,一切都按你的时间安排来,我们不会没事给你添麻烦的。” 第44章 拜师礼 服务生端着的锦绣红布托盘里整整齐齐堆着礼金。 果然是体面人,拜师极有仪式感。 她一时不发话,何孝和宋维都有些没底。 严璟在一旁开口,“我倒觉得徐小姐可以接受这个请求,一来他们属鲸盛,你帮他们也相当于为肆爷出了份力,二来,他俩有什么不妥令你不满的地方你大可以跟我说,有肆爷在他们不敢造次。你教了他们也相当于是鲸盛的人了,就当公司出钱请人为员工做培训,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会按正常的培训薪酬待遇给你。” 徐清蝉思忖片刻,觉得这事不亏,收了这两个徒弟,她相当于半个鲸盛员工了,以后也能有更多机会去总部。 “但是,你们这么自作主张可以吗?一般找老师给员工培训的话也要人力资源部门走流程报备,要不你们先跟祁先生知会一声?” 这种大公司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她又不是企业员工,也没有收到HR的聘请书,万一被人说他们几个搞小团体跟外人勾结就不好了。 “这个徐小姐不用担心,”严璟弯唇,“我跟肆爷报备,他知道你的能力,想来也是很支持他们的决定,那边由我来说,主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时间接收两个徒弟。” 看着托盘里的礼金,徐清蝉摸了摸鼻子,“说拜师太严肃了,我年纪也比他们小,就像刚刚说的,把我当培训师好了。” 闻言,何孝宋维喜上眉梢,“谢谢徐老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接了鲜花吃了蛋糕,这拜师礼也算成功了。 徐清蝉预估了下礼金,应该是一万,可以给小牛奶改善伙食吃好久的小骨头了。 “不是还有礼物吗?你们是太激动给忘了?”严璟看向何孝二人。 两人眸子划过疑惑,没了啊,他们就只准备了这些。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服务生托盘里放着个精美的弹幕盒子,除了严璟,其余三人目光都微惑地看过来。 严璟朝徐清蝉道:“包装这么好看,打开看看是什么。” 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条色泽漂亮圆润的玛瑙手镯,通体翡翠,泛着层典雅亮泽。 漂亮极了。 徐清蝉套上手,碧绿镯子与冷白的手腕相得益彰,很好看。 她视线微凝,对一切翡翠玉石类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 上次被祁肆要走那个着实让她可惜了好久,这个虽不如那个上成,但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俗物。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何孝宋维跟严特助暗戳戳交流了下眼神,猜到他的意图,顺着徐清蝉的话道:“害,就是边角料做的次品,不贵重,但是好看,徐老师戴着吧,很衬你,摔了也不心疼。” 严璟像模像样地道:“他们的一片心意,也是用了心,你不收他们会过意不去的,收下吧,别心疼钱,他们年薪可不低。” 徐清蝉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实在太多,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们,让你们破费了,我很喜欢。” 宋维:“没事没事,徐老师喜欢就好。” 严璟将徐清蝉莹亮的眼神看在眼里,心里再一次感叹肆爷看人的实力。 明明也没怎么接触,怎么就知道徐小姐喜欢翡翠呢。 当初知道肆爷支持宋维他们拜师,又吩咐他要好好帮忙打点,他苦恼着不知选什么礼物好,肆爷随意提的一句可以看看翡翠。 他照做了,结果徐小姐果然喜欢得不行。 午饭过后,宋维送徐清蝉回家,顺道把小牛奶也接了回去。 严璟发消息把这边的情况给肆爷汇报一遍。 第45章 徐小姐又在带她的狗狗晨跑了 晚上,徐清蝉估摸着祁肆应该忙完了才给他发微信。 徐徐图之:【祁先生,今天中午宋维和何孝请我做他们的培训师。】 那边很快回复:【是吗?徐小姐是怎么答复的?】 【他们太热情了,准备了好多礼物,我很乐意能教他们一些东西,但他们是你的员工,主要还是想跟你说一声,问过你的意见。】 祁肆:【他们有上进心是好事,徐小姐能接受他们也是他们的福气,我自然不会干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怠慢你?】 徐徐图之:【没有没有,他们准备的很隆重,我都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受不起他们这么大的礼,他们还送了我一个很漂亮的翡翠镯子,实在是受之有愧。】 祁肆看着这行字,【应该的,以后还劳你费心。】 实在是太有礼貌了,老板有礼貌,他的员工待人处事也有礼有数,徐清蝉对着手机杵脸,唇角弯弯。 “工作上的事?”老太太见对面的人时不时看手机,给他夹了块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的屏幕。 防窥屏,什么也看不到。 那边发来一个乖巧的表情包,凝视片刻,祁肆将手机放下,不紧不慢地掀唇,“一点公事。” 老太太撑着脸,目光极其温柔地看着他,“没几天就过年了,这段时间你都回老宅来吧,就像今天一样,陪我说说话吃吃饭。” 祁肆为老太太盛了些汤,语气温和,“您也知道,年关事情多,公司那边走不开。” 闻言,老太太先还温柔慈祥的表情一收,鼻孔冷哼一声,“算了,儿子孙子都不成器,我一个孤苦老人说话能顶什么用,你们都忙吧,过年也不要回来,我找别的老头子跳舞去。” 祁肆无奈,伸手顺了顺老太太的背,“我真的忙,来回老宅要的是时间,你想我的话,去景华府住几天?我最近新请了个厨子,很会做茶点。” “我不去,你那个园子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还是老宅亮堂,幸亏毓南有孝心经常来陪我,这里的老佣人们也周到。” “大年三十我来的早一点,陪您一起忙活,不像去年一样让您等了好不好?”祁肆拿出从青岭台求得的玉观音,“你看我这次出差不是给您带了礼物?” 老太太信佛,最喜欢这些精致的玩意儿,果然,在看到莹白清透的玉观音后绷着的脸色微松。 “哼,每次都拿这些来哄我。” “不过看在你上次帮我找回那串翡翠佛珠的份上,这次就勉为其难收下你的礼物吧。” 看着雕刻精细的玉观音,老太太抿唇,“我上个月去月老庙帮你求姻缘了,他们说那个地方特别灵,你最近多留意身边的姑娘,没准真让他老人家给你们牵线了。” 说着,老太太笑,“啥时候也能让我有替你求送子观音的一天,你要是真成家了,我以后都不催你回老宅了,你不要光顾着工作,你爷爷在你的年纪都有你大姑了。” 老人家说的话他都是低头应好。 吃完饭本想着回景华府,又怕老人家多心,便在老宅留了一晚。 上楼时正面迎上沈如霆,父子俩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 徐清蝉最近一直在监视李树,有一个大发现。 他每天都要打开衣柜进密室里一次,每次待的时间都不短。 而且,每次都拿着食物——挺丰盛的食物。 密室里要么养了什么动物,要么……有个人。 看着监控屏幕,她微微凝眉。 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她一直想找机会再过去查一次,李树接近年关甚至连门都不出了,需要的东西都是网购回来,这么片刻不离地守着,密室里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 这个李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快过年了,她也戴着小牛奶去买了好多年货。 最近天气升温,大概是之前忙工作把小牛奶憋的太久,它在家里不安分,总是想出去,徐清蝉只好每天早晚带它在楼下遛一圈。 她并不知道自己每天带着小狗狗在楼下运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严徐开着车,看到牵着金黄色小狗狗的人,“徐小姐又在带她的狗狗晨跑了。” 祁肆墨瞳注视着穿杏色薄绒毛衣的人,身量修长,眉眼在冬末的晨曦里清明深邃。 小柴犬不知捡了地上的什么东西吃,她蹲下身,拧着眉扳开小家伙的嘴,动作果决地将东西夺出来,指尖弹了弹它鼻头,不知说了句什么。 严璟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车速减的很慢了,但这么一段路还是很快经过,悄悄瞄了眼后座,男人已经垂眸,目光回到平板的报表上。 “我是带你出来运动的,不是让你来捡垃圾的。” 徐清蝉看着不成器的小家伙,教训一句它就亮眼汪汪,被磨的没了脾气。 抱着小牛奶在座椅上休息,她倏地低头,顺了顺小狗狗的背脊,“牛奶,想去更远的地方玩吗?” 祁肆再忙,腊月二十九也该休息了吧? 指节敲着椅子,她敛眉计划,心跳微微加快。 二十九这天,她化了个居家显气色的淡妆,在小区前面扫码骑了辆电动车,把小牛奶放在车篮里带着上路。 她查过,景华府直线一公里的地方有个天然湖,适合野炊。 得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不然目的性太强会适得其反。 带着小牛奶在湖边欣赏了一小时的自然风光,把最后一点小零食喂给它,她走近岸边,一个“失足”,扑通一声下水。 小牛奶在岸边汪汪叫,牙齿咬着她袖子拼命想把她往上拽。 “我没事,小牛奶,别慌。” 女人声音平静,上岸时全身湿透了。 虽然是冬日暖阳的好天气,但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冷颤。 手机意料之中的开不了机,她满意地开着小电驴往来时截然不同的方向走。 车子行驶一路,冷风四面入怀,根本不用装,快到景华府区域时她手臂都僵了,身子一阵阵颤抖。 要是今天遇不到祁肆,她就真的白受苦了,手机也用不了,没有导航回去都是问题。 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身后一辆车子打了喇叭,很快跟她并行。 顺着看去,祁肆在后座端坐如松,看见她眸子微顿。 “祁先生?” 她浑身湿透了,头发甚至还在滴水,祁肆眉头微蹙,让司机停了车。 “徐小姐怎么会成这样?” “快快快,给这位姑娘拿块毛巾,湿成这样,得多冷。” 车里一位女子从司机手里拿了毛巾,下车递给徐清蝉。 徐清蝉不动声色看了女人一眼,接过毛巾,“谢谢。” “原本是在银月湖野餐,不小心掉水里了。” “啊,”女子长相精致甜美,语气关切,“大冬天的,真是太不走运了,那你现在要回哪里?” “玉水区。” “玉水区不是这个方向啊,你走错路了。” 徐清蝉微诧,“我是按来时的方向走的,手机也浸水开不了机,可能有的路口走错了。” 女子听完抿唇,回头问祁肆,“你和这位小姐认识吗?” “嗯,现在算是公司的培训师。” “那你收留一下她吧,她这样子也无法回去,待会儿找人送她。” 祁肆应声:“嗯。” 女子对徐清蝉道:“你的车放在这儿吧,一会儿喊人开回去,快上来吧,外面冷。” 徐清蝉低头,“谢谢你们了。” “没事没事。” 她坐进副驾,车里开了热风,僵冷的肌肤一点点温暖起来。 身子坐的直直,一点余光都没往后座瞧。 第46章 祁肆好温柔 车子停在碧绿草坪边,黑漆雕花大门上爬了些叫不出名的藤花,白色的花朵看着很名贵,经过时一阵清香,像某种小众香水。 女子看起来很熟悉这里,径直带徐清蝉去客房。 “你等等,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好的,麻烦了。” “没事的。” 人走后,徐清蝉一个人坐了会儿,目光虚虚看着地毯,愣神半晌。 接过女人的衣服时徐清蝉盯着那条裙子片刻。 庄园里有她的衣服,那她是什么身份? “你去洗个热水澡吧,但是这里没有护肤品,要不要跟佣人们借给你用一下?” “没事,不用了,我皮肤耐性很强。” 洗漱好吹干头发,整理了下衣着,徐清蝉下了楼。 大厅里祁肆和女孩子在喝茶。 叶绒笑的眼眸弯弯,“快来喝点奶茶暖暖身子。” 徐清蝉微笑,“好。” “哇,这条裙子太适合你了,”看着完全素颜也美的脱俗的人,叶绒眼睛亮闪闪,扭头对祁肆道:“表哥,你从哪里找这么美的培训师,这你底下的人能学习进去吗?” 徐清蝉穿的是叶绒之前落在这里的一条鹅黄色吊带裙,鲜亮明媚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像在发光,色彩饱和度高,衬得她肤若凝脂。 她不常穿这种鲜艳的颜色。 祁肆淡淡打量过她莹白肩头,问叶绒,“没有外套吗?” “没有,这条裙子还是半年前落在这里的,”叶绒吹了吹手里的茶,“待会儿你让人开车送她到家,车里有空调冷不到小姐姐的。” 将茶喝完,叶绒起身,“我得走了,我妈发消息催我了。哥,明天你来得早一点,别再让外婆一遍遍打电话催你了。” “嗯,”祁肆把她的外套递过去,“别又落在景华府十天半个月不来取,让司机送你过去。” 叶绒笑得甜美,“小姐姐,我走了,你坐着喝点茶吃点点心,暖和了再回,以后有机会再见!” 徐清蝉弯唇,“再见,谢谢你的衣服,对了,你给我个地址,以后给你还回去。” “不用了,这裙子不适合我,你穿着就挺好看的,你穿吧。”叶绒朝祁肆挥手,“表哥明晚见。” “嗯,路上小心。” 徐清蝉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位姑娘性格温柔活泼,祁肆对她很宽容。 兄妹。 会下意识拿来比较。 那时的祁肆比今天更宽容,还是稍冷淡? 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喝了口浓奶茶,芬香四溢,他家厨子手艺真不错。 “刚刚那个姑娘是祁先生的妹妹啊?” 祁肆:“姑姑家的,表妹。” “她性格很讨喜。” 祁肆看着她单薄的衣服,薄唇轻启,“我给你找块毯子。” 男人去而复返,将薄毯围在身上,徐清蝉抿唇,“谢谢。” 常温的别墅其实不冷。 小牛奶像是还记得祁肆似的,又蹭手蹭脚地去挨着人家,今天它在草地里跑了好久,身上不干净。 徐清蝉把它抱过来,歉意地对男人道:“狗狗有点调皮,它好像很喜欢你。” “很通人性,是只有灵性的狗。” 像是知道别人在夸它,小牛奶抬头挺胸汪汪叫了两声。 祁肆看它片刻,朝它伸了手,柴犬见状,从徐清蝉怀里跳下,兴冲冲地扑到男人膝上,稳稳地找了个地方趴下。 它的小爪子都把祁肆的西装裤印了两个灰印子,徐清蝉有些不忍直视,目光还是移不开地看着男人顺小牛奶的手掌。 祁肆好温柔。 对小牛奶。 他好像挺喜欢狗的,小时候也养了一只小黄,那只小黄也是只很聪明的狗狗。 不过他现在好像没养狗。 怎么不养呢? 哄了小牛奶一会儿,祁肆瞥见徐清蝉手腕碧绿的镯子,“你挺适合这个颜色。” 徐清蝉摸了摸镯子,“是宋维他们选的好。” “怎么想着去银月湖野餐?还是骑着……电动车。” 记得她有车的。 “看同城小众景点推荐,有人说这边人烟少,自然风光很美,我被照片吸引到了,想着骑车吹风过来更有意义,不成想在岸边拍照时大意失足落水才落得这副田地……” 祁肆静静听着,目光缓缓放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上次就因为骑电瓶车出的事,怎么还敢一个人骑着车来这么远的地方,你今天的情况,手机也用不了,很危险的。” 要不是遇到他们,不知道要一个人湿漉漉在冷风里吹多久才跌跌撞撞找回去。 徐清蝉看着祁肆漆黑的眸一瞬,移开视线,小声道:“上次又不是我骑出事的……” 祁肆凝视她片刻,“那你自己也要有点安全意识。” “嗯,今天运气不好,不适宜出门。” 祁肆微微启唇,没说什么。 哪里是运气问题,她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做计划不周密才导致今天的一切。 “也是我运气好,误打误撞,祁先生家竟在这一带,”徐清蝉勾唇,“好像每次遇难都会碰到祁先生。”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拿了手机,“天色不早了,我得回……” “先生,可以吃饭了。”管家走了过来。 “吃了饭再走吧。”男人带着小牛奶起身,领着徐清蝉到餐厅门口,把小牛奶交给管家,“给它找点吃的。” 餐厅里光洁玻璃墙映着两人的身影,徐清蝉低眸专注吃饭,脑子里思索着终于找到话说:“你平时就一个人住吗?” 男人用餐风度矜贵优雅,抬眼看来,“嗯。” 他睨着徐清蝉,“徐小姐不回家过年?” “我一个人。” 她自然微卷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倾泻下打着一片小小阴影,嗓音清清淡淡,很稀疏平常的语气,没有别的情绪。 沉默两秒,祁肆微微点头。 食不言寝不语,餐桌气氛还算祥和。 吃完饭也该走了,小牛奶不仅吃饱了还被洗的干干净净。 徐清蝉抱着它,跟佣人阿姨道谢。 祁肆已经换了大衣下来,黑色欣长的大衣下配着西装和马甲,矜贵正式得像国际论坛的领导人。 原本就高,再穿这种显高大的长款大衣,他整个人看上去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司机送叶绒还没回来,他字音低沉,“我送你。” 第47章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问题来了,坐副驾还是后座? 后座太生分,倒显得她自己不坦然。 副驾又是个有争议的位置,祁肆有可能误会她别有居心。 虽然她确实别有居心。 但要是祁肆现在就防着她以后可不好办。 坐后座吧。 反正她要的是徐徐图之,若即若离。 她纠结半天,结果祁肆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很绅士地替她开了副驾车门。 徐清蝉嘴角噙着抹笑意,在男人侧身看来时悄悄隐去,“谢谢。” 祁肆绕回驾驶座系安全带,徐清蝉正低头看手机,只听得他打了火却没发动车子,鼻息里一阵清冽的淡香由远及近,心下微跳,抬头,蓦然瞥见男人倾身过来—— 呼吸一下子提到嗓子,睫毛微闪,距离近的她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近看五官深邃俊美到冲击视觉,鼻梁高挺的像座连绵小山。 “刚刚没关好。” 他伸手重新关了次车门,目不斜视,视线都没在她脸上经过。 原来是关车门啊。 徐清蝉眨眼,无声点头。 车子驶进暮色,这边原野连绵,晚风温柔,常年波澜不惊的心境在寂静的夜里开了个口子,丝丝缕缕名为安心的情绪晕开来。 男人脸部轮廓分明,握方向盘的手修长漂亮,徐清蝉撸着小牛奶,问他:“我可以放首歌吗?” “可以。” 将车载音乐连接上自己的手机,她放了首宁静的纯音乐。 轻柔的旋律如水,她靠着座椅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良辰美景。 祁肆微微侧目看她侧脸,沉缓的声音问:“你一个人多久了?” 徐清蝉回头,“一直。” 垂眸看着睡着的小牛奶,她清润的嗓音不疾不徐,“算命先生说过,我的命格缘浅,注定要孑然一身。这些年遇到的人也是走走散散,都不会有长久的缘分。小时候有户人家收养我,后来走散了。好不容易有福利院收留,一年后也倒闭了。” 徐清蝉无声笑,“跟做梦一样,就长大了。” 她三两句的简单讲述,却让祁肆沉默很久。 呼吸寂静,墨瞳看着无垠黑幕里前大灯劈开的光芒大道,心底最深处埋藏的往事跃跃翻滚。 徐清蝉其实不是个情绪丰富的人,也不愿悲悯身世经历。 过往已往,她要的是未来。 悄然瞥见男人沉敛的目光,怜悯么,怜悯就对了。 她不会自怨自艾,也不需要外人没用的同情,但如果这个人是祁肆的话……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男人低沉的嗓音顺着夜风传过来,徐清蝉摩挲指节,“你的朋友吗?” “不是。” 他薄唇轻启,目光凝视夜色,“一个小妹妹,已经不在了。” 指节倏地捏紧,心跳不齐律地跳动,徐清蝉忍着艰涩的呼吸。 祁肆记得的。 他还记得她。 小妹妹。 她很喜欢这个称呼。 侧目看着男人幽邃的眉眼,“她一定很乖吧?” “不乖。” 祁肆视线晦暗,掀唇,“如果她听话好好在家待着,就不会失足落水。” 徐清蝉侧头看向窗外,隐匿了眸里泛起的泪光,鼻尖微酸。 平复好一会儿才开口,“她一定很冷吧。” 男人静默。 车子进入市区,道路两旁挂起了红灯笼,街道里都是过年的味道。 “徐小姐的家乡在哪里?” “我在缅国长大。” 车子停在景荔花园A栋楼下,徐清蝉侧头对祁肆道:“谢谢你今天收留我,还这么晚送我回来。” “没什么的,上楼吧。” “祁先生晚安。” “晚安。” 开门下车,走了一步想到什么,徐清蝉转身,几乎是瞬间,祁肆也叫住了她。 她只穿着吊带裙,夜间气温低冷,祁肆迈步到她跟前。 带着体温的大衣递到她面前,“夜里冷,穿上吧。” “不用的,我很快就上去了。” 徐清蝉仰视着高出她很多的人,站这么近时身高差距更明显,她169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经是很高的了,在他面前却像只轻易能拎起来的小鸡仔。 见她没动作,祁肆没再劝,直接帮她披上。 身上沾了他的温度和气味,她感觉脑子有点昏昏的错觉。 心跳微微加快,她平视着他一丝不苟的领带和性感喉结,很快心虚错开视线,“其实不用的……” “你刚刚要说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提醒了徐清蝉,她捋了捋头发,“对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个东西。” “杨梅,荔枝和橙子你喜欢哪一个?” “荔枝吧。” “好。” 细长的倩影消失在视野里,祁肆没进车里,就这么靠着车门等她。 她再次回来时换了一身衣服,臂弯搭着他的外套,手里提着个纸袋。 “你的衣服。” 穿了衣服,沉甸甸的袋子递到手里,低眸一看,是瓶荔枝果酒,圆润晶莹的荔枝在玻璃罐里白白净净。 “你自己酿的?” “嗯,之前闲在家里自己做的,想着挑个好日子开封的。你几次出手帮我我都只是口头感谢,显得没有诚意,这个荔枝酒虽然是我自己做的,但比市面上那些好喝,虽然还是有些寒酸……” 祁肆看着她精致的眉眼,“你留着在好日子开封的,我岂不是夺人所爱了?” “我还有两瓶呢,荔枝的你带回去喝吧,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喝就行了,”她的五官在冷风里精致白皙,抿抿唇,“其实我最喜欢的也是荔枝味,虽然尝不到了,还请你告诉我一声口感怎么样。” 祁肆轻哧一声,吐字沉缓低悦,“我会好好喝的,再告诉你味道怎么样。” “嗯!” 她捏了捏外套袖子,“今天太晚了就不邀请祁先生上楼喝茶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夜间行驶,路上开车小心。” “好。” “那,我上楼了。” “嗯。” 回了车子起火发动,抬眼,看见那个清丽的身影又出现在路边。 “新年快乐。”她说。 祁肆勾唇,“新年快乐。” 这四个字很顺口就脱口而出,车子走了一段,祁肆在想,她一个人要怎么过年呢。 到景华府,命管家把酒拿去放好。 顿了顿,他要回来,“算了,不放地窖,放在主卧酒柜里就行。” 第48章 小骗子 除夕夜如约而至,徐清蝉给屋子做了大清洁,借着节日做了大桌美食,吃完年夜饭抱着小牛奶在沙发看春晚。 小品好看,别的节目她都一心二用跟杨婉婉聊天,小辣椒在剧组过年,发了视频过来,剧组那边很热闹。 晚上十一点时,她抬眼看向窗外,起身穿大衣,顺便给小牛奶穿上新买的狗狗外套,“妈妈带你去广场跨年。” 玉水人民广场亮着大屏,人声鼎沸,大家都欢声笑语等着新一年来临。 人实在太多,不想跟他们挤,她站在外围喷水池旁。 屏幕上还有五分钟跨年,拿出手机在与祁肆的聊天框编辑消息,抿着唇删删改改。 他现在应该在老宅陪家人守岁吧。 “哎,看,前面有个美女,我观察半天了,就一个人,要不要上去要个电话?” 闻言,祁肆看过去,正好看到站在喷水池的一人一狗。 今天在老宅待了一天,吃完年夜饭叶绒说要出来玩,他便送她出来。 这是好几年的默契,她喜欢热闹,除夕夜这种日子肯定要和一群好朋友热热闹闹找年轻人的乐子,而他则是摆脱那个宅子。 沈氏家大业大,逢年过节几房的人都要聚在老宅,聒噪无聊,应付了一天,他早想出来透气。 听说穆修泽为了追前女友还在临市,大概是从杨婉婉口里听说,徐清蝉来了广场跨年。 正好车子路过广场,一向不喜吵闹喧哗的他忽然想下车来看看。 人山人海,目光巡视着攒动的人头,各种噪音入耳,他深浓的眉微凝,听到路人的谈话才发现喷泉旁的倩影。 “除夕夜一个人来广场跨年,肯定是背井离乡来帝都工作的,小可怜,这时候应该很孤单寂寞需要人安慰吧。” 另一个男人的粗糙带笑的声音,“看她那把小腰,屁股好翘,身段真他妈带劲,这种级别的美女要是搞到一晚……” 随之而来的是同伴猥琐的笑声。 祁肆冷黑的瞳子投向粗膀子胖肚皮的三个油腻男,朝候在暗处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很快,黑衣高大的两个保镖架走油腻男,男人们不满地反抗,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徐清蝉隐约听到了,回头打探,迎上的却是男人英俊的脸庞。 广场倏地开始倒数,鼎沸的人声中四目相望,祁肆的手机进了一条由三米处的人准时发送的新年祝福。 他没看手机,径直走上前。 “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喷泉闪起耀眼灯光,璀璨光芒里两人瞳子里只装了对方缩影。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几乎是同时,很有默契地一同道出祝福。 徐清蝉清淡黑亮的眸子微弯,“好巧,你也来这里跨年吗?” “送叶绒过来,路过顺便看看。” 小牛奶轻轻蹭着腿,他低眸,瞥见穿了一身喜气洋洋小年兽服装的柴犬,唇角微勾。 徐清蝉吸吸鼻子,“带它出来跨年它可开心了。” “下雪了!” 人群里欣喜的一声。 抬头,深远的夜空飘飘散散落着雪,一片六边形的雪花落在她眼尾,一簇冰凉晕开。 冰雪配她清冷如画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矜贵清雅。 眸子清透,微微仰头看着无尽夜空飘散的雪花,绛唇微启,很轻的一声,通过唇语才看出来她说的是,“下雪了。” “缅国很难见到雪,我已经10年没看过雪了。”她侧目,对上男人深黑的瞳子。 虽然五官安静,但眼角眉梢的细微弧度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他掀了掀唇,“瑞雪兆丰年。” 大概是见了雪人们很兴奋,不知从哪里开始的,人群有些躁动。 徐清蝉被人撞到,身体往前猝不及防扑进男人满是沉洌冷香的怀里。 “嘶。” 好硬,鼻尖撞到他的胸膛,眼里起了层水光。 祁肆眸子微顿,怀里的人很软,鼻息隔着衬衫喷洒过来一层温热。 扶着她微微往后转移几步,离开拥挤的人群。 见她垂眸揉着鼻子,开口问:“还好吗?” “撞歪了。” 男人微愣,“嗯?” “我花五万块在韩国做的鼻子,歪了。” 她慢慢抬眸,斜着目光,“不信你看。” 祁肆视线凝着她的鼻梁,见她慢慢移开三个手指,只剩食指和拇指捏着鼻尖往右一按。 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无声叹了口气。 徐清蝉放开鼻子,嘴角有丝笑意,“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天天开心。” 她被捏得粉红的鼻尖小巧挺翘,一点事没有。 骗他的。 祁肆睨着她神态清明的五官,有种想捏她鼻尖的冲动。 见他没什么反应,徐清蝉面上自若,心里有点小尴尬。 大意了,刚刚有些没分寸了。 本来是为了掩饰近距离接触的不自然,现在似乎更尴尬了。 “你也天天开心。”他凝视她眼尾弧度,字音低缓,“小骗子。” 心脏重重敲了下,徐清蝉点头,“谢谢。” 坐进他车里时她还有些懵然,一个简短的玩笑并没有让两人变熟多少,过了那会儿还是有礼有数相处着。 “既然你祝我新年快乐,我也给你回个礼。”祁肆递过檀香盒子。 打开一看,是她的红菩提佛珠。 终于还给她了。 她之前一直都不好意思要。 这串佛珠她带在身上多年,是在一个很有名的寺庙重金求来的,天生带清幽香味,不仅能凝神活血,还是护平安的,有它在身边要安心一些。 “谢谢。” “祁先生也信佛吗?” “没有,只不过家里祖母喜欢,会帮她留意一些有趣的玩意儿。” “那这串佛珠……” “放心,没有把它给过别人,只是请一些懂行的人来看看,想找一串差不多的送给祖母。” 徐清蝉:“找到了吗?” “没有,”祁肆发动车子,“不过已经给她找了个玉观音作为新年礼物。” “送你回去?” “好。” 车子走了一条街,徐清蝉随意往外一瞥,看见某个巷子里有两个黑衣男人在打三个胖男人。 “大过年的怎么打人啊?” 祁肆淡淡扫过一眼,掀唇,“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 “也是,现在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喜欢给别人找不痛快,惹祸上身也是咎由自取。” 祁肆目视前方,想到刚刚三个男人的污言秽语,瞳子深冷。 第49章 妥妥的贵族长相 将人送到楼下,看着人上楼他才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满屏的新消息,全是新年祝福。 顺着看下来,目光顿住,徐清蝉在0点0分发来一条新年祝福。 那时候他刚好遇到她,只见她低眸在看手机。 原来是在给他编辑新年祝福语吗? 掐着时间。 眸子在屏幕上凝视片刻,指节轻敲方向盘,心里有个猜测。 —— 过完年,徐清蝉被虹姐喊去公司。 “给我挑助理?” “嗯,上次你去山里拍戏,老板不是也在现场吗,据说你当时大冬天拍落水戏惨兮兮的,事后他老人家就来问候我怎么不给你找个助理。这不,你也算是两只脚都踏进圈子里了,公司给你挑了四个人,待会儿你自己选一个。”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下,倪虹放下杯子,“来了。” 门口进来三男一女,各自做着自我介绍,徐清蝉的目光在最边上的女人身上流转。 很快想起来,这个人她见过。 是那晚在黑市看到的女人,她当时卖的东西就是组织里的。 那时她化着伪妆,但徐清蝉还是能一眼看出,并不是她记忆好看人准,而是,这个女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怎么会…… 前面三人一一介绍完,轮到女人时,她慢慢鞠了一躬。 女人一身黑,五官精致,公主切的发型,说话徐徐不急,“徐小姐你好,我叫季清柏,入职一年,之前在帝都商学院就学,进公司后一直在财务部……” 后面她说了些什么徐清蝉都没听进去,眸子凝视着她,指节微曲。 清柏。 她是清柏。 女人的五官与小时候总是留着飘逸短发的小伙伴重合起来,她更白更高了,眉眼间也比儿时多了点温和。 记忆里最后一面,是季清柏被人带上轿车,她提着未送出去的粽子跟在后面跑了一路,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后来不知辗转到何处。 还记得那时在小镇西边榕树下与陆安清柏一起,三人结拜的炙热夏天,蝉鸣喧嚣,他们一起畅想未来,以为有无尽的永远和以后,会一起长大。 清柏是最先走的,后来是陆安。 徐清蝉见证了春水镇从草长莺飞欣欣向荣到寂寥空巷。 她以为终于苦尽甘来,美好的人生和未来刚刚开始,一个旅游开发项目打碎了一切。 沈氏,那是沈氏的项目。 也是祁肆的家族。 现在想想,应该是沈家人找到祁肆后为了逼迫他回沈家才做的计划。 仗着家族势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沈氏毁了她的一切。 “就你了。” 徐清蝉看着季清柏说。 其他三人退出去后,她问季清柏,“明天可以正式上班吗?” “今天就可以。” “好,”徐清蝉勾唇,“加个微信吧,以后好联系。” 下午有个海报要去户外拍,季清柏开的车。 在车里徐清蝉一直拿余光看她,“你为什么会想跳槽来做助理呢,这比你在财务部赚的少多了。” 季清柏实话实说,“是沈总让我过来的。” 沈毓南? 她一个新人选助理的事怎么会劳烦大BOSS处处照料? “为什么?” “老板的意思,我也不知道。” 拍照取景点是一个树木高大的森林,徐清蝉换上华丽黑色拖地长裙,头顶王冠极美,项链与手中权杖高贵又典雅。 耳朵装了精灵耳,是魔法女王的装扮。 模特身材颜值到位,不刻意找角度都能拍出极美的照片,摄影师一边拍一边夸。 隔天,徐清蝉的微博更新了一组森林暗黑女王的大片,很快顶上热搜前20. 之前不认识她的人很多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天哪,这位姐姐长得好牛逼,娱乐圈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潜力型艺人?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怕不是富家千金来娱乐圈体验生活吧?这妥妥的贵族长相啊。】 【查过了,这位美女之前在年度时尚秀场火了一把,后来也没什么作品,只有微博偶尔发点日常,看起来资源不太好。】 【啊——那些导演纸片人是虾吗?放着这么个大美女新人不挖过来多拍点戏,等以后火了就请不起了呀!一人血书求多给漂亮姐姐好点的剧本!!】 【冲着这颜,她演的戏我追定了!】 恰好《流凤》剧组杀青,官方趁着徐清蝉的热度发了微博,艾特几位主演,发了杀青公告。 《流凤》这部剧的热度一时居高不下,大家把官方发出来的徐清蝉的几张定妆照看了又看,无不惊叹。 鲸盛。 在茶水间喝咖啡的吴秘书看到了徐清蝉的热搜,跟小姐妹们欣赏起颜值盛宴,激动的动静将路过的何孝目光吸引过去。 “你们刚刚说,徐清蝉?” 吴秘书抬头,“你也认识她?” 何孝扬眉,“她是我师父。” 在场的几位姐妹倏地抬眼,翻转手机给他确认,“是这个艺人,不是同名同姓……” “就是她,总裁给我们找的师傅。” …… “她为什么当你师傅,教你什么?她性格怎么样,好相处吗?哎对了,老板跟她是什么关……” 何孝勾唇慢慢吹了吹手里的咖啡,很欠揍地道,“老板跟她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她是我师父。” 几位秘书眼睁睁看着他臭屁的背影走掉。 回到办公室,何孝打开微博,也看到了徐清蝉的热搜词条。 宋维过来,“徐老师上热搜了?” 何孝扬眉笑,“热搜第六了,啧啧,长的好看就是惹眼,到哪都被关注。” 点开徐清蝉那组森林大片,他盯着看了几秒,划到下一张照片又划回来,每一张都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自己认识的人是个全网火的明星,这种感觉太新奇,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师父,何孝看着徐清蝉的照片,有种自得的小骄傲。 他师父就是厉害。 网上夸她的人真有眼光。 宋维接过何孝的手机,垂眸看着照片里五官绝美的人,骨相精致得像建模,不笑时眉宇间的清冷让人觉得她难以企及,矜贵又疏离。 有一张照片徐清蝉直视镜头,漆黑的眸子如墨,眼睑弧度流畅,有种她在跟你对视的错觉。 宋维看着,耳尖隐隐发热。 第50章 “好看?” 抿唇沉默着翻下去,找到她之前走秀的照片,渐变色礼服轻盈飘逸,一笔清晰锁骨莹白优美,款款在银河般的T台走来,星辉都失色。 “哇,她还有个走秀呢,这是神图啊。”何孝惊叹道。 周围的同事早听到两人在看什么明星,好奇地侧头看过来一眼,看见照片里的人眼睛都睁大了。 祁肆经过软件工程组时一群人围在何孝宋维这儿,眉开眼笑地看着他的手机。 “听说这个艺人是沈二少公司的,二少果然会选人。” “气质这么仙,又在沈少的公司,她家庭应该也很好吧?” “一般家庭还真养不出这样的女儿。” “啧,怎么就来娱乐圈了呢,听说圈子里很乱的啊?” “你傻,在二少公司,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有人见宋维不说话,打趣,“宋维你看个照片怎么还脸红了?粉上人家了?” 宋维捏了捏耳垂,“不是……有点闷而已。” “这傻孩子是还没谈过恋爱吧,怪不得看个美女照片都臊成这样。” “不是……” 祁肆目光从不务正业的几人身上扫过,瞥到耳垂微红的宋维,几人专注看手机没发现几米外的老板。 严璟在祁肆身边站了好一会儿,见几人越看越起劲,轻咳了一声。 猝不及防看见面庞冷峻的大BOSS,几个员工心虚的不行,何孝手一抖,手机啪嗒掉到地上。 视线淡淡一瞥,T台上的女人妆容精致,衣袂蹁跹。 祁肆移开目光,看向手足无措的几人,“好看?” 几人安静如鸡,不敢说一句废话,默默等待判决。 “今晚公司餐厅多给你们准备五份宵夜,记得去吃。” 几人有苦不敢言,“是……” 鲸盛集团夜间豪华宵夜,晚上十点半专享。 只因多看了美女一眼,从此加班不是梦。 —— 初春来了,小区楼下柳枝开始吐芽,收工后的傍晚人工河映着灿灿夕阳,小路旁的座椅适合看着晚霞发呆。 很多年前,像这样的夕阳时分,有三个形影不离的小身影漫山遍野地野,快乐无忧,不知道烦恼是何模样。 跟陆安在榕树下告别那天,他说他们仨一定还会相逢的。 现在,她终于见到清柏了。 迫不及待跟陆安分享这个好消息。 不出所料,一句话炸开了那边的千层浪,陆安发了好几个感叹号和表情包。 徐徐图之:【冷静冷静,她还没认出我来,我还没跟她提你呢。她现在做了我的助理,名牌大学毕业呢,这些年应该过的不差。】 陆安:【你确定是季清柏,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确定,她跟小时候没多大变化。】 陆安:【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下个月就回国!你不打算告诉她你的身份吗?】 徐徐图之:【先不说,我现在的身份是艺人徐清蝉,还不到时机。】 【也行,少些麻烦,你跟小时候变化那么大,就连祁肆哥都没认出你来,她肯定认不出你。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就是洛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光是想想都怪刺激的。】 看着这条消息,徐清蝉抿唇打字:【刚遇到祁肆的时候差点就去找他挑明了,幸亏没有,这种重磅级信息一般都是留到最后做王牌才有意思。】 陆安:【我就知道你打这个算盘。现在帝都有这么多熟人,还挺热闹,你照顾好自己,大哥下个月就跟你团聚。】 【好。】 小牛奶汪汪叫了一声,放下手机回头,看见男人狭长带笑的眸子。 赵裴似乎刚运动完,额间有薄汗,手里拎着瓶纯净水。 看见徐清蝉,他唇角微勾,“徐小姐带狗狗吹晚风?” “嗯。” 刚答完,徐清蝉一顿,“你怎么知道我?” 男人嗤笑一声,“打开手机就有你的热搜,你说我怎么知道?小骗子。” 这话让徐清蝉有点神游,想到除夕那晚,祁肆薄唇里吐出的两个字。 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赵裴睨着她端正的脸型,“原来你是明星啊?” “防着我做什么,我还能对你图谋不轨吗?” 他眼波含笑,走过去跟她坐在一条座椅,“我那晚帮了你一回呢,你就这么对我?” 大概是陌生人的气息让小牛奶有些不安,徐清蝉将它往怀里抱了抱,“什么哪一晚?” “地下黑市,你给我买佛珠。” 徐清蝉没说话,只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抱歉……” 演技挺好。 “我这人嗅觉特别敏锐,闻过的气味能记得很久,恰巧,徐小姐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清冽茶香,我很喜欢。” 沉默片刻,徐清蝉温吞点头,“原来那个人是你,你当时贴了大胡子,跟现在不像,所以没认出来。我是偶然发现那里的,觉得好奇便去看一看,又是公众人物,不想暴露,还请你不要声张。” 看着她小巧的鼻尖,赵裴撑着太阳穴,“声张倒不会,作为帮过你还替你保守秘密的人,徐小姐打算怎么回报?” “改天请你吃饭。” 见她要走,赵裴叫住,“有你这么敷衍的吗?名字和联系方式都不问,你改天怎么请我?” 徐清蝉只好回来,被迫听了他的自我介绍跟他握手,还存了电话。 晚上,一直在监视李树的电脑,终于有了有用的线索。 一个备注为S的人跟李树说,藏宝图线路复杂,貌似有几个藏宝点,组织派出去找宝物的第一批人在铁线岭损失惨重,怀疑找错地点,上头不久后要重新派一批人启程找第二个点。 李树就是这第二批人之一。 他当晚就联系了一个叫袁密的人,约好第二天要去乡下接他。 果不其然,在出发前,他拿了足够的水和食物去了密室。 虽然李树离开住处,但是白天不便行动,徐清蝉曲线救国,去了老奶奶家里。 教乔乔画了幅画后,目光看着李树的房子,不经意地问:“那栋房子里的男人长期都住着吗?也不见他去工作什么的,一个单身汉待在家里吃什么?” “你说李树啊,其实他也就年关这段时间在家,其他时候都不知道去哪工作,有时候好几个月不回一次家,他不在的时候,这房子都是由他舅舅帮忙看着。” 徐清蝉晃着笔杆,若有所思,“不在的时候都要找人来看着?” ------题外话------ 上推荐啦,加更,谢谢老板们—— 支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