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诡谲的喜宴 “你们都是死人啊!动作那么慢,吃酒的人都要来了,要是误了吉时,我要你们好看!”一声干哑又异常尖锐的怒骂声响彻在堂屋里,跟打雷了似的。 原本一直坐在凳子上,没有发出动静的白芸,好像也被这声音震到了,身子微微地颤了颤,苏醒了过来。 白芸此刻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像是有人用尖针在不断地扎她的脑袋,让她痛苦万分。 她缓缓地睁开酸涩的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却发现有一块红色的布挡住了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而自己的嘴里也堵着一块布,直通嗓子眼,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也被麻绳紧紧捆绑着,像极了被人绑架了。 发现自己动不了以后,白芸皱起了眉头,但还是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骨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换一句话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难不成她是……穿越了? “一个死丫头你们都搞不定,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那怒骂声还在白芸耳边连绵不绝的响起,吵的白芸没办法继续去思考,只能静静地听着旁边人讲话,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线索来。 “吴婆子,不是我们搞不定,你孙女睡着了,身子一碰就倒,我们都是大男人,也不好硬搬是不是?”一男人回答道,听着语气里也有些不悦。 也难怪,这老婆子骂了他们一天了,要不是为了赚点钱补贴家用,谁会来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睡着了?听到这,吴桂英才想起来,这丫头已经两天没吃上饭了,可别是饿死了。 吴桂英越想心越慌,也不跟别人吵了,而是三两步走到白芸跟前,把她的红盖头掀了起来,想看看她还活着没有。 盖头掀开了,却见白芸活的好好的,那一双眼睛睁地老大,像是在听他们说话。 这下可把吴桂英气的不轻,她一把揪住白芸的耳朵就开骂道: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给我装死是吧?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敢整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白芸感觉耳朵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意,心里的怒火就腾腾腾的燃烧起来了,眼睛更是凶狠的盯着吴桂英。 她母亲的,她堂堂一个相神,走到哪里别人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居然在这被人揪着耳朵骂? 要不是她现在手脚被绑着不能动,她定要跳起来给这婆子一脚。 本来还很生气的吴桂英,看见白芸这精气十足的模样,不像是要死的,心头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 “哼,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一会儿好好的嫁进宋家,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她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转身就走。 吴桂英也不是傻的,若是现在发怒打了她,脸上起了红印子,那可就不好了。 只要这丫头能乖乖的拜堂,嫁进宋家抵债,自己可以大度的不同她计较。 吴桂英离开了,那两个留下来的男人相互看一眼,也没有留下来。 趁着人都走光了,白芸忍着头疼,挣扎着想要脱开手上的麻绳,奈何绳子绑的太紧了,她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把她所有的体力都耗尽了。 她靠在凳子上喘息,眼睛一刻也没闲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红烛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着,屋顶已经旧的发黑了,墙上斑驳一片,还有许多虫子咬爬留下的痕迹,看起来破败不堪。 面墙左右两边各贴了两张红红的大喜字,看起来与整个屋子都格格不入。 而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居然还有一只活着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双脚用红绳绑得牢牢的,鸡头上被人放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这鸡就像被一座大山压制住了一样,不敢乱飞乱跑,只乖顺地匍匐在木凳子上,任人摆布。 白芸看这阵势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一场喜宴,公鸡是用来替婚的,就是不知道被替的那个人,是死人还是快死的人。 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则是这场喜宴的新娘,才刚刚离世不久。 头越来越疼,白芸额角不停的冒着冷汗,嘴唇都发白了。 她强忍着疼痛,在心底里默念了一段口诀,周遭就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涌动着,最后这些气流汇集在她的眼睛里,消失不见了。 这气流叫相气,所谓相气,便是她能断相识人的根本,是她祖传的本事。 上一世,她便是靠着这一手好神通,才混的风生水起。 相气在她的身体里流转,她的头疼一下子就缓解了不少。 突然的,她脑子里涌入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一遍遍的播放着,她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宋家的儿子宋清,已经病入膏肓,眼看就要死了,按老说法得找人冲喜。 可宋清都那样了,又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敢问谁家的姑娘愿意小小年纪的,嫁过去又当寡妇又当后娘的? 只有白芸的奶奶吴桂英是个狠心人,自己上门说愿意结这门亲事,把孙女嫁过去抵当年的债。 可没想到白芸的伯母更是恶毒,居然跟吴桂英说,丫头片子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何必还要给她吃饭?反正饿两天又饿不死,让她到时候吃宋家的饭去。 吴婆子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两个儿子天天下地干活,累的跟牛马一样,还不如把白芸的粮食省出来,让他们吃饱点,活也能多干点。 可没想到,白芸身子骨弱,本来平日里吃的就很少了,偏那两天她伯母硬是要她多干点活,说她不干也要去别人家干的。 直到到今日,白芸已经饿的有点走不动道了,吴婆子偏以为她是不想嫁,便喊人把她绑了送来,白芸一下没撑住,活活饿死在了凳子上。 再后来,就是原主白芸饿死了,而自己这个倒霉版白芸,因为天花板坠落,被砸了个正着,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正当白芸想着,堂屋的门被推开了。 吴桂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脸上涂着厚重的胭脂,头上带着红花,看样子是个喜婆。 另一个则是穿着棉衣的妇人,年纪看着比吴桂英小许多。 “亲家,我孙女就在那儿呢。”吴桂英指了指白芸,笑着对那个妇人说道。 “嗯。”冯珍轻轻的点了点头,打量了白芸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白芸听见吴桂英这一声“亲家”,也抬头往她的方向看,这就是她的婆婆冯珍了?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只一瞬间,冯珍便挪开了目光,心底还有些愧疚,不敢看她。 白芸也没在意,反正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倒不如顺从着来,还能少遭点罪。 不就是嫁个人嘛,横竖那男人是个短命鬼又不在这里,只是走个仪式,她也不用洞房,不算太为难。 “东家,吉时到了,开始吧?”喜婆问道。 “开始吧。”冯珍点了点头,搬了张凳子,正对着白芸坐下了。 第二章:张口就喊娘的崽 吴桂英则站在白芸身侧,时不时用眼神示意,让她规矩着点。 喜婆心里叹息一声,按照规矩,硬生生把牵红塞进了白芸的手里,又把牵红的另一头放在那只大公鸡的身下。 场面一度十分的诡谲。 吃饭的时间还没到,外面却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人。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喜宴可不是一般的喜宴,这是个没新郎官的喜宴,谁不想早点来看两眼? 甚至有些人忍不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堂屋里面瞧,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喜婆高昂的声音落下,白芸弯腰对着那公鸡拜了拜,大家才放下心来。 “礼成!” 拜堂礼结束了,白芸被喜婆送进新人房里,村民们就没继续留下来看,更没多说什么。 而是到院子里找了个席面坐下来,准备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在他们看来,冲喜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些镇子里的人家都这么干。 再说了,把女儿卖进窑子里换钱的都大有人在,何况只是嫁个人? 与其操心别人家的事情,还不如多想想今天吃啥,毕竟他们都是随了几个铜板的。 这年头吃食贵,十个铜板都够买一斤瘦肉了,不吃回来,那就亏死了! 别说,宋家的为人还是不错的,收了大家伙的礼,就没少往菜里放猪油渣子。 还有鸡蛋炒菜,鸡蛋油花汤,连炒肉块这种硬菜都有,虽然量不多,但每人都吃上了几块,足够大家解馋了。 “大家伙儿都吃,甭客气啊!” 冯珍这会儿也笑着出来了,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害,咱们不客气,冯嫂子一看就是大气的,这肉香的哟,我们隔老远都闻到了!” “冯嫂子,你这儿媳妇讨的好,白芸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错不了!” 有人立马给面子地说菜好,有人则是借机夸耀着新娘子漂亮、懂事之类的。 冯珍点头称是,就连吴桂英这种平日不笑的人,都难得的笑了,倒是其乐融融的一片。 白芸坐在一个灰暗的房间里,屋顶的草已经脱落了,房子里的木床和木桌,已经被虫子咬的斑驳一片,墙上时不时有些灰尘掉落下来。 一切都破旧的不像话,但好在她坐着的被褥都是干净的,没有补丁也没有掉色。 尽管白芸已经被松绑了,但她现在饿的不行,刚刚那股生气就像突然被抽干了一般,就算坐着也觉得累,嘴唇都干燥的裂开了,更别提站起来或者走出去。 “新娘子吃饭啦!”喜婆笑眯眯的推门进来,给她端进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饭。 虽然是陈米做的糙饭,但饭上面还有肉丝呢,简直香的不得了。 她放下碗就一脸喜庆地说道: “要我说啊,你婆婆是个难得的好婆婆,还特意让我去席面上给你夹菜,多少姑娘家成亲第一天都没饭吃,可是都得饿着呢。” 白芸看着那碗饭,肚子便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原主这身体起码几年没有见过油水了,所以带动着她也特别馋肉。 可馋归馋,她身子沉的就跟灌了铅似的,嗓子也因为极度缺水,连翻滚都做不到,道谢都没力气,更何况是起来吃饭。 “好了好了,你吃你的,我这就出去了啊。”喜婆只当她是新娘子头一天,害羞不好意思见人,便识趣的出去了。 白芸无奈极了,她现在多么希望那碗饭能自己跑到她的嘴里。 难不成自己重活了一回,又得望着一碗饭而吃不到,最后把自己活活饿死吗?那样死了也会被别的鬼笑话吧? 吃不到饭,白芸就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休息,没过多久,她听见床板上有声音,像是有人爬上来了。 白芸费劲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来的一个小男孩,眼睛大大的,脸蛋生的白净,脑袋后面还留了个小小的老虎尾巴,可爱的很。 就是比寻常孩子瘦了不少,穿着宽大的灰布衣裳,松松垮垮的很不合身,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床边,即使脱了鞋袜,也没有把脚踏上来。 他手里捧着一碗水,眼神真挚地望着白芸,软软糯糯地问了一句,“你要喝水吗。” 白芸看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包子就轻轻地把水送了她的嘴边。 整整一碗水,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去,白芸嗓子里那股子冒干烟的感觉才消失了。 喝足了水,下一秒,她的肚子居然没出息咕噜噜地叫唤了起来。 白芸尴尬的看了一眼小包子,虽然她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但是让她在一个孩子面前表演肚子叫,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小家伙看了她一眼,拿着小碗转身下了床。 正当白芸懵逼,怀疑是不是自己肚子叫的太大声,把他吓跑了的时候。 就见他捧起了桌子上的那碗饭,又拿着小勺子重新上来了。 小家伙没说话,舀起一勺结结实实的大白米饭,送到她嘴边,白芸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 胃里总算有点东西了,浑身那股发虚的劲头也在缓缓消退下去。 小家伙还要喂,白芸却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吧。” 虽然她还是很累,但自己已经有点力气了,若是还让一个小孩伺候自己,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小家伙也不坚持,慢慢把碗放到白芸的手里,看着白芸把饭吃完了,才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空碗,“阿娘,碗给我吧。” 阿娘? 是在喊她吗? 这称呼让白芸愣了愣,傻眼了。 她转念一想,好像记忆里是有说过,她嫁的这个男人是个二婚的,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 所以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娃娃,就是那个孩子咯? 那么自己可不就是这个奶娃娃的继母吗? 想来孩子会这样叫,也是因为冯珍提前跟他说过了。 白芸习惯性地先看了一眼孩子的面相,位于额头的父母宫暗淡一片,母宫已经完全没有生气了,而父宫也是乌黑一片,隐隐有孤儿之兆,注定了他从小就是没爹又没娘。 不由得,白芸有点同情这个小奶娃,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没有双亲的保护,那得多难受啊。 见白芸不说话,小狗蛋就想到了昨日回来的路上,村头大娘跟他说的话。 “哟,狗蛋回来啦,你明日就要有后娘啦。” “大娘,什么是后娘?”小丞丞疑惑地问。 他从小就没有娘,听见自己要有娘了,还是很高兴的,可为什么他的娘跟别人的娘不一样,要叫后娘? “你这孩子怎么傻里傻气的,后娘就是你爹的新媳妇,你得好好伺候着,不然后娘不喜欢你,得打死你,然后跟你爹再生一个呢!” 大娘的话犹在耳边徘徊,他今年两岁多了,虽然不懂什么叫新媳妇,但他也听出了主要意思。 那就是如果后娘不喜欢他,那么他就要变成没爹又没娘的孩子了。 小狗蛋害怕极了,跪坐的越发端正,生怕自己有一点点不好的习惯,让他娘嫌弃他。 看他那么害怕,白芸立马扯出一张笑脸,摸了摸它的头,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娘,我叫狗蛋。”狗蛋回答道,看着覆盖在自己头上的大手,还有些拘谨。 “狗蛋?谁给你取的名字?”白芸问了一嘴,这名字确实难听,但她也没有太惊讶。 她知道农村是有这种说法的,取名要取贱,越贱越好,这样孩子好养活。 “奶奶给取的,奶奶说狗蛋适合这个名字。”狗蛋乖巧地回答,生怕慢了一点,他娘就不喜欢他了。 第三章:欠条撕掉 白芸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小家伙便自觉的拿着碗下了床,连同桌子上喝水的碗一起收拾了,准备拿出去。 白芸立马拦住他,“小……狗蛋,放在那儿吧,我一会拿出去就成。” 白芸叫狗蛋名字的时候哽住了,不是她结巴,主要她是个有素质的人,喊这个名字感觉特别像在骂人,她怕损口德啊喂。 估计日后暂时要在这个家里住着,或许她可以跟冯珍商量一下,给小包子改个好听点的名字,反正这个时代改名也不麻烦。 而且她看过了,狗蛋的命格还是很好的,用好名字也不用怕压不住。 小狗蛋摇了摇头,“阿娘,你好好休息,狗蛋不会把碗摔坏的。” 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白芸心里有丝丝触动,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懂事贴心,简直乖的让人心疼,最后只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你。” 狗蛋出去了,白芸便推着身子躺下来了,盖着被子慢慢整理着原主留下来的记忆。 要说记忆,其实也不多。 原主今年十六岁,刚刚及笄,可能是因为多子多福的思想,家里人口很复杂。 今日里骂人的那个吴婆子就是她的奶奶。 这吴桂英生了三男一女,都住在一起,原主的父亲便是最小的一个男孩。 而她爷爷跟她爹娘早早就离世了,整个三房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而宋家的人口就比较单薄了,冯珍是她的婆婆,她还有一个公公,目前没见到,估计是在冯珍的娘家照顾生病的宋清。 两人只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她的丈夫,女儿叫宋岚,已经嫁人了。 主要记忆大概就是这些,白芸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要说幸运,她一个算尽人事的小相神,居然被一块天花板砸死了,她那些前世道友,估计会把这事儿当成金典例子逗趣吧。 可要说不幸,偏偏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她是个惜命的,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的活着。 想着想着,白芸觉得越来越困,躺在床上眯着眼睡着了。 可能是太累了,她这一觉从白天睡到了第二天晌午,还是肚子饿了,才强制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脊背,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红色喜服,若是穿着这衣服走出去,还怪别扭的。 白芸想着,忽然看见床边放着一套有些旧的衣裙,应该是冯珍准备的,她想也没想,拿起来便往身上穿。 等穿戴整齐了,白芸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住的房间连着堂屋,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原先贴在墙上红灿灿的囍字不见了,红烛也被收了起来。 她才发现,这个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落魄,整个家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墙皮都快脱落了,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白芸没有停留,向门外走去。 今天天气不错,冬末初春的太阳照下来暖洋洋的,不会让人觉得闷热,很是舒服。 白芸刚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院子里的门就开了。 先进来的是小狗蛋,小狗蛋背着一个小竹筐,看见白芸起来了,便乖巧的喊了一声,“阿娘,你起来啦。” 白芸点了点头,脸有些发热,也不怪她害臊,自己起的还没一个孩子早。 冯珍同样是背着个背篓走进来,看见白芸站在那,愣了愣,随后一脸关切的询问道:“芸芸,睡醒啦,咋样,睡得可还习惯?” “睡得很好。”白芸点了点头,回答道。 虽然她的床板确实有点硬,但她确实没什么感觉,只是睡得久了背后有点发麻。 想来原主这个身体已经适应了床板的硬度,记忆里原主还睡过鸡舍呢,能睡床已经很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娘还怕你不习惯呢。”冯珍听她这样讲,脸上顿时扬起了笑脸,急匆匆地走了到了院子里,放下自己身上的背篓,“你肯定饿了吧,等着,娘去给你做饭吃。” 不等白芸答话,冯珍就往灶房里走,看样子也很是紧张。 狗蛋看了看奶奶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阿娘,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注意。 他是要去帮奶奶做饭呢,还是留下来陪阿娘呢。 白芸看着小家伙还傻站在那里,就走了过去,拎起他身上的小竹筐,帮他把竹筐脱下来,才发现竹筐里都是一些野菜。 “阿娘,这个菜很好吃。”小家伙指了指筐里的野菜,为白芸介绍起来。 白芸点了点头,用手擦着小家伙脸上的汗,问道:“这些野菜都是你自己采的吗?” 狗蛋点头,表情有些小骄傲,“是我采的,我很会采野菜,奶奶下地干活,我就去采野菜,只要下了雨,一天能采一筐呢。” 白芸听着小家伙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的世界观里,这么小的孩子都应该在玩,而不是去山上采野菜,为家里吃什么发愁。 “阿娘,你怎么了?”见白芸不出声,狗蛋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讲错话了,惹得阿娘不高兴了。 “没有,你很棒。”白芸立马收拾好了情绪,拉起了他的小手,“下一次,你带着我一起去采野菜好不好?” 小家伙听说白芸要和他一起去,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声说好。 平时别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说他是没娘的野孩子。 这下好了,他有娘了,他也可以和娘一起出门了。 冯珍端着一个簸箕出来,正逢两人说说笑笑的这一幕,也跟着欣慰地笑了。 想了想,她从鸡窝里掏出来了一个鸡蛋卧在了锅里,又多到了点油,滋啦一声,香味就漫出来了。 儿媳妇瘦的太不像话了,她们家条件虽说不是很好,但也得尽力给儿媳补身子,不然岂不是委屈人家? 想到白芸,冯珍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她也是没办法,那算命的老道说,她儿子若不找个人来冲喜,那她儿子就没法活命了。 听着外面儿媳和孙女你问我答地交流着,想起刚刚儿媳面色有些惨白,冯珍狠了狠心,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鸡蛋,滋啦一声打进锅里。 白芸跟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想进去帮冯珍做饭,还没走两步,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冯珍在里面做饭,声音有些嘈杂听不到,白芸便让小包子进屋坐着,自己独身去开门。 “谁呀?” 白芸问了一句,可外面并没有人答话,敲门声还在继续。 “来了来了。”白芸微微蹙眉,让小包子坐着,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了,白芸看见来的人还有些惊讶,哟呵,这不是吴桂英吗? 吴桂英站在门口,看来的人是白芸,便开口问,“怎么那么久才开门,可把我热死了。” 白芸看了她一样,说实话,她对吴桂英可没留有什么好印象,昨日她那嘴臭的样子,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于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是来找你婆婆的,躲开躲开。”吴桂英鼻子嗅了嗅,闻到了屋里飘进来的饭菜香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便略过白芸往里面走,边走边亲热地喊着:“亲家,我来了。” 她的声音大,别说冯珍了,怕是隔壁家的人都要听见了。 冯珍放下手里的活,冲了一把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亲家来了,快进屋坐。”冯珍对吴婆子到来没啥意外的,把她往屋里请。 吴桂英便大摇大摆地进屋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白芸也跟着两人进去了,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吴婆子坐下后也不忘正事儿,从衣服袖子里拿出了一张有些褪色的纸,递给冯珍,脸上有些讨好的样子,“亲家,我孙女也嫁过来来了,你看,这欠条是不是。” 冯珍知道她肯定是为了这事儿来了,也没犹豫,当机立断从自己屋里拿出了另一张欠条,当着她的面撕毁了。 吴婆子这才满意地笑了,但欠条撕了,她也没打算起身离开。 笑话,她可是特意赶在饭点来的,不吃饱了再回去,那她就是傻子。 白芸看着吴桂英这做派,心里有点不耻,这老太婆面相粗看过去,本就是强势咄人的,细细看还有贪婪好吃之相。 这种面相人在哪儿都得躲得远远的,与她相处根本得不了好。 第四章:给我衣裳 冯珍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算盘,家里粮只刚好够三个人吃几天的,但想着儿媳妇还在这呢,她也不能驳了儿媳妇的面子,便笑着说道: “亲家,来都来了,外头太阳晒死人,亲家留下来跟我们随便吃点吧,我去端过来。” “那感情好,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吴桂英一听,便喜笑颜开地答应了,连客气两声都没有,屁股定定的粘在椅子上不肯挪开。 白芸在心底里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这老婆子是真不要脸。 横竖留在这里也是糟心,白芸就跟着冯珍去了灶房,看看能不能帮忙打打下手。 冯珍看她跟着来了,连忙摆手,赶她出去,“阿芸,你身子虚,别跟着进来呛油烟。” “娘,我没事,我来帮你。”白芸摇摇头,她这身子是长年累月积出来的营养不良,也不在这一时的油烟。 冯珍见她坚持,只让她站在旁边,帮着洗洗菜。 两人在灶房里洗洗涮涮,她们之前在村子里是见过的,但不太熟,所以都有点拘谨。 还是冯珍看着白芸身上穿的布衣,笑了一下,打破了这份尴尬,“这是你姑姐留下来的衣裳,没想到你穿着还挺合身,就是长了一点。” “谢谢娘。”白芸点点头,她知道身上的衣裳是旧的,本以为是冯珍的衣裳,没想到是宋岚的衣裳。 都在这种时候了,有衣裳穿就不错了,她也不在意是新的还是旧的。 只是这衣裳只有一件,日后换洗还是个问题。 “谢啥,都是一家人。”冯珍心思细腻,注意力又一直在白芸身上,立马就察觉出了她的纠结,立马出声安慰道:“别担心,明日娘带你去镇子上买两匹布,做新衣裳,不愁没得换。” 冯珍知道吴婆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从她那里拿衣裳回来,那就等于往老虎牙里扣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白芸是她家的媳妇,一直穿姑姐的旧衣服也不像话。 家里是有点拮据,大不了她晚上去远点的山上摸点毒蝎子,再拿到镇上的药铺卖了,好歹置办出一套衣裳来。 白芸没接她这话,而是问起了一些村子里的事情,把话题岔开了。 宋家这个样子,她看的清楚,别说买布了,怕是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宋清治病了,连吃饭都很困难。 看冯珍锅里干煎的草籽饼,都是用狗蛋采回来的野菜团的,绿油油的没放多少油,有点糊底。 唯一的两个鸡蛋饼,则是被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碗里,油汪汪的,明显掺了不少的猪油,香味扑鼻。 白芸叹息一声,既然来了,那她也不能光在这混吃等死,让一老一小养着自己,得想个法子挣点银子回来。 “饼子烙好了,咱们出去吧,吃饭了。”冯珍拿起两个盘子,准备往外走。 白芸瞬间回过神来,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一个盘子,跟着出去了。 两碟饼子刚刚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吴桂英就从屋里走出来了,看着桌子上的两个鸡蛋饼,眼睛里简直要放光了。 她也不用人招呼,自己率先一步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饼,嘴里不忘夸道:“亲家,你这饼子做的真好,水灵水灵的,看着就香。” 白芸皱了皱眉头,喊来狗蛋,带着他去洗手,才坐回饭桌上。 吴桂英趁众人刚落座没反应过来,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拿起了一张鸡蛋饼,就往嘴里塞,眼神还不忘盯着下一张。 眼看她就要伸手再拿,白芸眼疾手快地抓起了那最后一张饼子,塞进狗蛋碗里。 “狗蛋,要好好吃饭,才能长身体。”白芸自顾自说着,看都不看吴桂英一眼。 吴桂英的手就那样举在空中,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她狠狠地瞪了白芸一眼。 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那么好的鸡蛋饼,不拿来孝敬孝敬她,居然拿去给一个小野种吃?也不怕噎死。 不过吴桂英脸皮向来厚,看鸡蛋饼没有了,便拿起了另一盘的菜籽饼,狗蛋采的野草嫩,饼子也不难入口,只是吃着没那么香了。 冯珍看着白芸抢食给狗蛋的动作,有些感激,但这两个饼子都是她做给白芸补身子的,于是便对狗蛋说道:“狗蛋,你娘身子不好,把饼子给你娘吃好不好?” 狗蛋听话的点头,把饼子夹进白芸的碗里,“阿娘,你吃。” 他也觉得阿娘得吃好吃的,奶奶说阿娘嫁到他们家里,可不能让阿娘受苦。 白芸看他这懂事的样子,心都化了,摸了摸他的头,“狗蛋吃,吃了才能快快长大。” 吴桂英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看着那块被谦让的鸡蛋饼,用开玩笑的语气问着,“哟,你们都不想吃?那不如” 说着就要伸筷子,往白芸碗里夹。 “吃,怎么不吃。”白芸看了她一眼,比她快一步的把饼子拿起来,放到狗蛋嘴边,喂着他咬了一口。 这死老太婆脸皮也太厚了吧,怪不得村里的人都叫她吴闫婆,生怕被她缠上,这人一但缠上你,就跟吸血蚂蟥似的,甩都甩不掉。 吴桂英看饼子没了,又死盯了白芸一眼,气的她心都颤,要不是冯珍在这里,她能打死这个赔钱货! 这丫头肯定是记恨自己,恨自己在她出嫁前饿了她两天,那能怨她吗?谁让她是个丫头? 白芸才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擦了擦嘴开口问了一句,“奶,我以前的衣裳是你给我送来,还是我回去拿?” 吴桂英蒙了,反问了一句,“衣裳?什么衣裳?” “我之前穿的衣裳啊,那时候您也没给我带来,您不是忘了吧?” 人家嫁女儿,收了别人的彩礼,都是要给陪嫁的,好一点的人家陪嫁柜子被褥什么的。 条件差一点的也会把姑娘以前的衣裳给姑娘,让她带走了,不至于在婆家没衣裳穿,再随心意给点碗盘之类的。 可吴桂英倒好,直接接过宋家给的喜服让白芸换上,便把人送来了,什么也没准备。 吴桂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白芸一眼,脸一转,“你哪有衣裳,两个妹妹还要穿呢,你走了,衣裳理应给两个妹妹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咋还往娘家要东西?” 白芸笑了,吴桂英说的是白芸二叔的两个姑娘,虽说是个女孩子,待遇肯定没有儿子好,但也不会比她这个没爹娘的差,怎么会看得上她那两件满是补丁的衣裳? “奶,你就把衣裳给我吧,我真的没衣裳穿,你也不忍心看我被村里人笑话不是?” 见吴桂英不肯给,她也不急,委屈巴巴的说道。 她就是故意张嘴朝吴桂英要东西的,桌子上的饼子都要被吴桂英吃干净了,再不走人,她们三个人谁也吃不饱。 果然,吴桂英脸一沉,抓起碗里的饼子就起身,丢下一句“没有”,就跑了,生怕白芸再问她要东西。 ------题外话------ 这回真的是新书!!求推荐票月票收藏!我又回来啦! 第五章:挨打了 吴桂英逃一般似的走了,看的白芸想笑,却又笑不得,只能是低头忍着。 冯珍还以为白芸是伤心了,心里也跟着生气,吴桂英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孙女,真是损阴德了。 她走到白芸身边,给狗蛋使了个眼色,狗蛋便跳下凳子,用手扯出一张鬼脸,脑袋左右摇晃,像逗小孩似的哄白芸。 白芸本来就想笑,看他这可爱的小模样,噗嗤一下就乐了,伸手捏了捏他嫩嘟嘟的小脸,笑道:“我们家狗蛋真可爱。” 冯珍见她笑了,才心安了些,上前去牵起她的手,安慰道:“莫怕,娘明日带你去镇子上挑点布料,不怕没衣裳穿。” 温柔地声音让白芸心里有了点感动,白芸摇摇头,笑着回道:“娘,没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是个相师,最讲究的就是因果报应。 她既穿越到这个农女身上,就等于是接手了她一生中所有的因果关系和冤亲债主。 她本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借尸还魂,若是不解决了因果,而执意抛下一切离开,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吴桂英是原主的奶奶,她避无可避,总归是要碰上的,若是这点都受不了,那她干脆直接自裁算了。 下午时分,太阳没有那么烈了,冯珍便扛着锄头要下地,狗蛋也背起了背篓准备去采。 白芸自然不会在家里闲着,不顾冯珍的劝阻,跟着他们一块去了。 凤祥村里种植的都是稻谷,今年冬天过得久,现在稻田还没放水,田里到处都是村民,佝偻着背在田地里翻土。 这个时代的稻谷产量少的可怜,但却已经是人们主要的食物之一了,米少人多,粮价自然就高了。 更可怜的是,村民们虽然种米,却吃不起米。 他们种出来的米,大半都要上交给国家税,剩下的哪里够一家人吃一年的? 只能全都低价得卖到粮店里,再买点粗粮和掺了皮糠的糙面,才能继续活过下一年。 白芸换了一双脏点的鞋,踩在地里,拿着一个小铲子帮着冯珍一起松土,叹息了一声。 她没办法,她不是救世主,更不会转基因水稻的技术,根本改变不了大环境,她能做到的,也只是尽力改变自己家里的情况,让自己活的好一点。 冯珍看着白芸留着汗还在尽力帮自己松土,又欣慰又心疼,整个稻田里也没有像她们家一样的,一个男人都没有。 任凭谁家男人好心想来搭把手,回头都要被人说几句闲言碎语。 她现在只祈祷自己的儿子能快点好起来,然后和丈夫一起来耕地,这样儿媳妇就不用因为心疼自己,跟着自己下地了。 农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了傍晚,村民们三两成对离开了稻田,冯珍和白芸收拾农具也准备回去了,却迟迟不见狗蛋回来。 冯珍担忧地看了一眼远处,嘴里奇怪着,“这孩子跑哪去了,平时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 听冯珍这么一说,白芸也跟着担心了起来,两人当即放下农具,往山那边走。 “狗蛋!” “狗蛋!” 两人在田埂里叫着狗蛋的名字,找了将近半个时辰。 就在冯珍想跑回去请村长帮忙的时候,白芸在一个草堆里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白芸立马跑了过去,扒开那堆干草,就看见小狗蛋自己躺在那里,手上和脚上被人用草搓成的绳子绑住了。 白芸立马回过头叫了冯珍一句,“娘,别去了,我找到了。” “阿娘,你们来了。”小狗蛋抬头看见来人是阿娘,颤抖地喊了一声。 白芸看清了狗蛋的样子,他的头发丝上挂着不少杂草,小小的脸颊上此时乌青了一块,脚上和手上也有伤口,好在不流血。 白芸“嘶”了一声,没犹豫,把狗蛋手脚上的草绳解开,又伸手把瑟瑟发抖地小家伙抱进怀里,轻轻拍着背,无声地安抚着。 冯珍赶来,看见这一幕,胸腔起伏地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忍不住破口骂了起来,“哪个背时鬼,这么欺负一个孩子,不怕遭报应啊!” 白芸没有跟着冯珍一起骂,而是轻声问起了狗蛋,“狗蛋,怎么回事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小狗蛋摇摇头,“我去捡柴火,下了山就被大材哥哥几人抓到了这里,他们都夹着奇怪的声音笑我,说……说” “说什么?别害怕,告诉阿娘。” 白芸鼓励地看着他,狗蛋才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他们说我爹快死了,阿娘也是被这样抬进家里的,说我也是个没娘的野孩子。” 说到这,狗蛋闭着眼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被打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哭。 因为他爷爷告诉他,他是个男子汉,哭了会让奶奶担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躲在阿娘怀里,让他很想很想哭。 “娘,你知道那几个孩子住在哪里吗?”白芸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这也太欺负人了。 冯珍看着白芸这样,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带着狗蛋回家,娘找他们去。” 白芸抱起狗蛋,摇了摇头,“我们一块去,不看见孩子的伤,他们还以为是磕磕碰碰的小事,推辞起来还说我们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群孩子拿这件事欺负狗蛋,显然是村里都已经传遍了。 今日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那么,日后谁都可以因为她们家没有男人,而踩她们家一脚,往后再想有清净日子过,那就难了。 她们婆媳两个,一个牵着孩子,一个在前面带路,气势汹汹地走在村子里。 这难得的一幕让村民们不禁侧目,好奇地猜测着她们是要去做什么。 有些好事的人,看见狗蛋身上的伤,便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纷纷跟在她们后面,准备去看看好戏。 “这就是王大材家了,他爹娘都不是善茬,一会儿你就躲在我身后,别跟她们对上。” 冯珍在一间土瓦房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悄声对白芸嘱咐了一句,便上去敲门。 白芸打量了整个屋子,整体来说还是蛮大的,条件看着比宋家好一点。 冯珍敲着门,里面明明亮着光,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白芸眼神不悦,心里的小火苗直线飙升,什么人啊,以为这样她们就会走了? 下一秒,白芸抬起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就踹开了院子的大门。 ------题外话------ 求推荐票票~求月票票~ 第六章:火气太大的白芸 “啪” 那木门本就不怎么结实,白芸这么一踹,直接就把那木门踹成了两半。 木门倒塌的巨响,把众人吓得都退后了两步,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门前,威风凛凛跟女将军似的白芸。 我滴个亲娘嘞,这还是老白家的那个孙女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白芸吐了一口气,本来她脾气就不怎么好,踹个木门还是个小事儿。 要是里面的人不识相,她还打人呢,不光打人,她走了还得给他们的房子加点料,让他们也尝尝身子疼的滋味儿! 敢欺负她保护的崽子,简直是活腻歪了。 白芸在这边杀红了眼,冯珍在那边直接看呆了,好家伙,她这儿媳妇真是……威武。 众人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神,场面一度安静的不像话,啥风吹草动现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啊——!” 直到里面的大财娘反应过来,自己家门被白芸踹成了两半儿,扯着嗓子叫了老大了一声,才把众人的神经都给喊了回来。 白芸冷眼看着坐在院子里正吃着饭,却故意不开门的一家人,冷笑三分。 大材娘张秀琴不干了,指着白芸就站起来骂,“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你们是土匪啊?强盗啊?上来就拆家啊?” 白芸不管她的愤怒三连问,迈步走了进去,“啪”地一声,把手拍在他们家的饭桌上,死死盯着端着碗,眼里都是心虚的小男孩,问道:“你就是王大财对吧?” 王大材知道白芸是寻仇来了,想了想爹娘都在旁边,又想了想自己家坏掉的木门,顿时就不怕了,一个女人而已,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抬起头挑衅地看了一眼白芸,回答道:“我就是,你想咋样?” 白芸没有回答她,而是点了点头,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狗蛋,对着张秀琴,把她的话还了回去。 “你儿子打了我儿子,你问问你儿子要干什么?你儿子是强盗啊?土匪啊?杀人犯啊?” 大财爹王守义听着这话,蹙起了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就问道:“狗蛋这样子,是你打的?” “也不是我一个人打了。”王大财面对老爹的质问,嘟着嘴说着,也不敢撒谎,他老爹的手劲儿大着呢,他被打怕了。 王守义气的就骂,“你这个” 张秀琴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瞧了一眼满身是伤的狗蛋,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为了尴尬。 儿子打人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今天回家就听见那群孩子在炫耀谁打的多,她以为只是孩子大脑,推搡了一下就没理。 她把儿子揪回家,就担心着晚上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几个娃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打的狗蛋青青紫紫跟开花了一样。 又瞧白芸一脸誓不罢休的模样,张秀琴的态度软了三分,“这……别生气啊!娃子间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何必要那么动怒呢?” “磕磕碰碰?”白芸笑了一下,随后脸色一变,“你告诉我怎么磕磕碰碰能碰成这样?你怎么不去磕碰一下?” 张秀琴脸一僵,扯出了个假笑,“白芸,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那娃子的事情,我们大人掺和什么,都是村里的娃,哪有那么娇贵,都像你这样的,谁还敢让孩子们在一起玩呀。” 她语句里的意思,是在说白芸斤斤计较,还顺带提了一嘴别的孩子,暗喻白芸要为孩子想想,不能让孩子没有玩伴。 村名们咋一听,都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谁家孩子没有打过架?可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七章,自有天收 “笑话,我儿子自然是娇贵的。”白芸不吃她这一套,白了她一眼,“你们打算怎么办吧,我儿子被人打成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张秀琴说的好像任凭他们欺负,他们就会跟狗蛋玩了一样,若真是这样,这种玩伴不要也罢! 见白芸软硬不吃,张秀琴脸面绷不住了,可毕竟是理亏的一方,她也不敢太过分,只是侧身略过白芸,嘀咕了一句,“你也不是娃的亲娘,我不跟你说,没准啊,有些人是想靠孩子来讹钱的呢。”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看热闹地人站在一旁,谁也没敢多言。 别看白芸没出嫁前,不出门也不说话,今日突然来这出,凶狠地跟吴桂英一模一样,谁敢多嘴那就是没吃过老闫婆的亏! 张秀琴走到冯珍面前,笑盈盈地询问道:“冯珍姨,你看这事弄得,都怪大财这娃不懂事,我一会关上门了,一定好好揍他一顿,如何?” 她跟冯珍不是一辈人,却也知道冯珍在村里有个不争不抢的好名声,拿冯珍下手,总比跟白芸掰扯容易。 冯珍不是拎不清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接收到了白芸递过来的眼神,立马撇过头说了一句,“这事情,我儿媳妇说的算。” 张秀琴没想到冯珍这么护着白芸,到嘴边的话也被噎回了嗓子眼里。 没办法,现在村民们都在她家院子里,看这架势,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张秀琴只得是重新转过身来,与白芸交涉。 “姓白的,你想怎么样?”这下,张秀琴可没有什么好言好语了。 “道歉,赔钱,这事儿两清。” 这个年代,人们穷得瞪眼就能瞧见鬼的,道歉还好说,白芸要他们赔钱,在这小山村里,无疑是天大的事情了。 只要今日王家赔了钱,日后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想要欺负她们家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兜里有没有带够钱。 “娘,我不道歉!又不是只有我打了他。”王大财听到白芸要让他给狗蛋道歉,立马喊了出来。 他才不要道歉呢,不然明天旺财二狗知道这件事,不得笑话死他? 张秀琴咬了咬牙,“是啊!又不是只有我家娃打了,别人家娃也打了,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自然是要去找的,这不是你家娃手欠一点,带头打我儿子吗?那赔钱也得带头赔不是?所以我第一个来找的你。”白芸点点头,话说的是一点没留情面。 “没道理打了人还想赖,张秀琴你不厚道啊!” 村民们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觉得有道理,说这么多,张秀琴可不就是在赖吗? “是啊,该赔的要赔,该道歉要道歉,又不是两个一般大的娃娃互相打,你儿子都九岁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想到日后还要在村子里生活,碍于面子,张秀琴也不好搞得太难看,于是瞪了王大财一眼,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袋子就问,“赔多少,你说。” “五十文。”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啊!”张秀琴听到这个数字,立马怒目圆睁,钱袋子也收了回去,叉着腰,头一横。 “我儿子才两岁,正长身体呢,头被打成这样,手和脚都受了伤,五十文还多啊?你要是觉得多,我明日就去镇上的衙门,看看官老爷们觉不觉得多。” 张秀琴冷笑了一声,觉得白芸这是骗鬼呢,一个妇人家家的,还想去见官老爷,她有这个胆子吗? 她料定了白芸是在吓唬自己,便说啥也不愿意掏钱,就连身边的村民也是这样觉得的,觉得白芸是在吹牛,一个小妇人,咋敢上衙门去? 王守义闷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也不管事儿。 王秀琴不愿意赔那么多钱,王大材也不肯道歉,就站在那里,好像是他们占理了,横得不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白芸可受不得这个窝囊气,一看两人这臭不要脸的样子,气的爆炸。 上前对着那跟她一半高的王大财,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脸挨巴掌的这一声,响亮又清脆,王大财的头直接就被巴掌甩向一边,一下就泛红了,可见白芸这一巴掌,打的有多么用力。 这还不算完,王大材刚想转头扯白芸手臂,白芸抬腿又是一脚,直接给他踢到地上去了。 “白芸,你疯了!你敢打我儿子,老娘扒了你的皮!”爱子心切的张秀琴立马不干了,撸起袖子就要来打白芸。 就连搞搞挂起的王守义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白芸。 白芸也不怂,抄起旁边的柴火,侧身一棍就打在张秀琴的腿肚子上,打的她踉跄两步,小腿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终究是没敢上前了。 白芸看他们一家子都安分了,才丢掉柴火,拍了拍手,扬声说道:“你儿子打我儿子,我就打你儿子,我告诉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婆婆人是善良,可你们若是日后再欺负我们家的人,我白芸第一个不放过你。” 她看似在跟王家人说话,但同时也是在警告村里别家的人,自己不是好惹的。 村民们早就已经吓傻了,谁家娘们儿这么彪悍啊?还好白芸已经嫁了人,不然来这一出,她肯定是没人要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村子里的人这回都知道了,别以为宋家男人不在,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家,人家逼急了也敢动手找人算账。 白芸最后瞟了一眼王大财,看他疾厄宫上隐隐有黑气流动,又从疾厄宫的黑气流动看出了方向,白芸抬头看了看王家的屋顶,大概明了了。 “走,娘,咱们回去吧。”白芸扭头就走,今晚有人要倒霉,可别把她给连累了。 “好。”冯珍本来也没指望白芸能要到钱,横竖儿媳妇已经打了回去,虽然没狗蛋伤的严重,可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也就够了。 “宋家媳妇儿,你就这样走了?”有一个看热闹的妇人喊了一句,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凶狠的白芸,突然这么轻易就走了,他们可都还没看过瘾呢。 “天色不早了,叔伯叔婶们也快回去吧,王家不讲理,那自有天收。”白芸撂下一句话,抱起腿脚不便的狗蛋,和冯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八章:红纸做人 回到家后,白芸抱着狗蛋进了屋里,让他脱了衣裳,自己去打了盆水,准备给他洗洗身上的污泥。 这脱了衣裳白芸才发现,狗蛋不止是腿脚上有伤,身上也有不少伤,但孩子懂事,一直没喊疼。 冯珍摸黑出去,采了几棵常见的草药回来,拿棍子砸的稀稀烂烂,敷在狗蛋的伤口上。 “阿芸啊,你日后可不能这样鲁莽了。”冯珍坐在小凳子上,一遍帮狗蛋揉伤口,一遍跟白芸说道。 白芸以为冯珍是要说她,毕竟在这个时代,儿媳妇动手打人,是很出格的行为,冯珍作为婆婆,是有权利说她的。 “大财是个半大小子了,男娃力气大,万一他发了狠,你可要吃亏的,芸芸,咱听话,下次要保护自己。” 说不担心是假的,冯珍当时胆子都快吓飞了,当时白芸进门的时候,谁都说她是个文静的,可没成想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泼辣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受人欺负,她也不在意,所以只叮嘱她要注意安全。 “娘,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下次我一定不那么冲动了。”听了冯珍的话,白芸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连忙保证道。 不过,白芸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受伤,前世她在道观里,跟武道们学过几招,就算当时王家人都冲上来打她,她也能保证他们碰不到自己。 干了一天的农活,晚上又去王家闹了一场,冯珍和狗蛋都已经困了,吃了晚饭便早早回屋休息了。 白芸干脆也回屋里躺下了,她得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大事要办。 夜已深,一阵冷风灌进了白芸在的西屋,躺在床上的白芸打了一个哆嗦,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没有闹钟,好在她平时睡眠浅,为了半夜能起得来,她特意没盖被子,果然如她所料的,被冷醒了。 白芸起身披上衣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这遭罪的活她下次说什么也不干了。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冯珍和狗蛋睡的屋子看去,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浅浅地呼吸声。 整个屋里黑漆漆的,白芸借着月光,打开堂屋的柜子,拿了一张那日婚宴剩下的大张红纸,折起来揣进了衣袖里,便匆匆出门了。 村里人这个点都已经睡熟了,凤祥村也没有狗,毕竟人都养不活了,哪里还有粮食给狗吃。 白芸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道上,也不用怕人发现。 她来到王家门口,把手中的红纸撕了一份,又叠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塞进了围墙的缝隙里,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了许久,才用土盖上纸人,离开了王家。 接着又按照记忆里冯珍告诉她的,顺利地找到了其他两家人的位置,这两家的孩子也是参与了打狗蛋的祸首。 所以白芸也同样的,在他们的院墙里放入了一张红纸小人,才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这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这是白芸奶奶传给她的小法术,估计全天下就她一个人会。 别看这只是个小纸人,只要念对了咒,可以帮她做很多事情。 比如今天她施的就是请灵咒,是她们白家的独门秘术。 以纸人作为媒介,她可以下表给宋家的长辈阴灵,告知他们今日发生的事情,然后再请阴灵借纸人回阳,给王家人托托梦。 但是请来的是哪一位长辈,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不认识宋家的长辈,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古人向来看重子孙子嗣,而且鬼魂一般都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只要下了表,有渠道,他们就会来。 有的时候,鬼比人靠谱得多。 做完这一切,白芸打了个哈欠,回到了家里,准备再睡一会儿。 可刚走进堂屋,就听见院子的门开了,她立刻在手上掐了个手决。 “吱——呀——” 半夜门开,不是来人了就是来业绩了,无论哪一种,她都得出去看看。 冯珍回到家累的不行,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歇息,一抬头却看见白芸出来了。 顿时,她脸上都是歉意。 “哎呀,阿芸,你咋起了?娘吵着你了?” 白芸看来的人是冯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是来歹人了就行。 不过,冯珍大半夜的是去哪里了?她们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冯珍不会瞧见她吧? 想到这,白芸有点心虚,面上却不显。 “我起来喝口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出来看看,娘,你这是去哪里了?” 冯珍微微一笑,从身旁拿出一个小手笼,给白芸看了看,“我去山上捉了些蝎子,明日卖到药铺里,换了钱给你买两身衣裳。” “娘,这大半夜的捉蝎子多危险啊!”白芸惊了,手笼是竹片编的,有小小的缝隙,往里面看去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有些还不安分地在动,渗人的很。 要知道这东西可不好抓,蝎子是夜行动物,而且喜欢找偏僻阴凉的地方躲着,只能靠力气用手翻开石头,一点点的找。 这个时代又没有手电筒,抓起来就更难了,万一被蝎子蛰一下,处理不当的话,就一命呜呼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冯珍抓了满满一手笼的蝎子,肯定是趁他们刚睡着就出门了,否则根本抓不到这么多。 “不危险,我娘家是采药的,蝎子我会抓的,以前我也隔三差五的去抓一趟,就是这东西金贵难找,今天运气好才抓到这么多。”冯珍说着,脸上都是喜悦,好像真的是大丰收了一般。 “可是……”白芸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她从没想到冯珍会这样对她好,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好了,快回去睡吧,明日不用下地,我们去镇子上走走。”冯珍把蝎子放好,不给她多说的机会,打水冲了冲手,就推着白芸进去了。 刚进屋,外面突然一道闪电大亮,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而来,豆大的雨点从天上落下,一下就喧嚣了起来。 下雨天好睡觉,两人都困了,冯珍嘱咐白芸盖好被子,便推门回去睡了,白芸也重新躺回了床上,香香的睡了一觉。 第九章:相不轻算 第二日早,天还阴着,雨才刚刚停下,被雨打落的树枝还散在院子里,所望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哎哟,真是邪门了。”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白芸还没起床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声音有议论有哭喊的,热闹得不得了。 白芸被这声音吵的也没法接着睡下去了,揉了揉眼便起身,准备出门去看看。 “阿芸,你也起了啊。”冯珍这会儿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刚开门就跟白芸对上了。 “我听外面有些吵,估计是村子里出大事了。”冯珍有些担忧地往外瞧了一眼。 不是她乌鸦嘴,他们家就在村子中心,村长家离得近,周围住的人也多,所以一般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要去找村长解决的,他们家都能听得见。 “嗯,听着还有人在哭。”白芸同样往外面看了一眼,提议道:“咱们一会儿出门的时候,顺便去瞧瞧吧。” “也好,那我去把狗蛋喊醒,收拾一下就快走吧。” “好。”白芸点点头,至于外面的事儿,她不用猜都知道,出事的必定是老王家。 她昨天看王大材的面相,就看出了他晚上得倒霉,还和屋顶有关系。 可惜,她干这一行的,都有一个规矩,叫什么都可以空,卦不能空,什么都可以算,相不能轻算。 意思就是如果人家没找上门来,就说明没有机缘,自己不能主动帮人卜卦算相,否则自身和他人都会受到影响,有了变数,反而算不灵验。 如果替人算了相,就得收取一定的卦金,不然便是有应无果,日后定要反复纠缠个没完没了。 她也看过了,王大财的保寿宫光亮一片,怎么说也有个五六十年好活的,说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瓦片掉下来,砸到脑袋这种程度,死不了人。 而且,就算昨天她找法子提醒了王大材,张秀琴不但不会给卦金,怕是还得说她是疯子呢,她可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为要去镇上卖蝎子,如果村口赶牛车的人不在的话,她们就得走路去,到镇上大约得走一个多时辰,她们也不能耽搁太久,如果蝎子死了,那就卖不出高价了。 所以冯珍和白芸快速地打水,简单洗了一把脸,叫上狗蛋,拿上装蝎子的手笼,就推开门出去了。 果不其然,他们三人出了门,就瞧见许多人围在村长家门口,奋力往里头张望着。 人实在太多了,白芸便让冯珍和狗蛋站在后面,自己凑近看了一会儿,可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有个围观的大娘从挤了出来,嘴还一直砸吧着,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看样子是吃瓜成功,准备回家了。 白芸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婶子,村长家里是谁在哭啊?怎么啦?” 那大娘看来问的人是白芸,眼睛里一下放出了八卦的光芒。 她带着白芸来到冯珍站的地方,双手一拍,调侃地朝白芸问道:“哎哟,白丫头,你这嘴是不是开了光啊!” 不止是嘴,眼睛也开过光呢,白芸想着,嘴上却明知故问,装作着急的样子,“婶子,发生了啥,你快给我们讲讲。” 大娘听着话,才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两人讲了起来。 昨天晚上下大暴雨,王家的屋顶瓦漏了,偏王守义觉着问题不大,就是旧房子犯点毛病,想着明天再起来修也可以,反正屋子里也没什么金贵东西。 可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雨太大,总之瓦片就被打落了。 本来这也不是大事,但偏偏就赶上王大财起来小便,一下给他脑袋开了瓤,血滋溜就流出来了。 一声惨叫吓醒了王守义和张秀琴两口子,两人晚上还做着噩梦呢,一出来看到自家儿子脑袋上流血不停,还以为见鬼了,把两口子吓得不行,也跟着哇哇乱叫。 还是路过的村民好心,帮忙把人送到了村长家,村长的媳妇儿会点医术,这不,正在里面治着呢。 那大娘说完,手臂碰了碰冯珍,悄声说道:“我来的早,听见张秀琴一直在说你公公来教训人了,肯定是昨天欺负你们,自己亏心了,所以说这亏心事可不能干。” 冯珍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就说道:“对,做人得讲良心。” 白芸心里偷笑,敢情昨天请来的是冯珍的公公,她还怕请了辞世太远的长辈,张秀琴两口子不认识呢。 冯珍和那大娘眼看就要久聊上了,白芸见机插了一句,“娘,不早了,咱们还得去镇上呢。” “你们要去镇上啊?那你们快去,我也回家了,娃还等着吃饭。”大娘听白芸一说,就想起自己光顾着看热闹了,娃还在家呢,丢下一句就快走人了。 冯珍也不是爱落井下石的人,便头也不回,带着白芸和狗蛋走了。 好在她们今天运气不错,村口拉牛车的人还没走,车上坐着一个隔壁村的人,见她们来就招呼道: “来哟,做牛车,一个铜板一个人,小孩不收钱!” 冯珍想也没想,掏出两个铜板给拉车人,便抱起狗蛋上车,再跟白芸一起上车了。 等他们坐稳了,拉车人又等了一会,见没什么人来,就吆喝着走了。 “阿芸有没有去过镇上?”冯珍笑着问道。 白芸思索了一下,好像记忆里,原主从小到大还真没有出过村子,白家住在村尾,连来村子中心玩都很少,便摇摇头,“还没去过,奶奶一般不会带上我。” 开玩笑,就吴桂英那种极度重男轻女又抠门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会带她一个女娃去镇子上。 要带也是带她的孙子们去,而且每次去都会买一点油饼回来吃,一口也不会分给她。 冯珍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她本是想问儿媳妇,有没有想去看看的地方,没想到儿媳没去过。 便慢慢地给白芸讲着镇子上有哪些店铺,哪些吃食,说一会儿便带她好好逛逛。 白芸也很向往,她终于要见到古代的镇子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描绘的一样。 第十章:来镇上玩玩 这些日子多雨,泥泞的道路被人踏出了不少水坑,牛车的轱辘滚进去就溅起一层水花。 并不是很好走,时不时还得注意路上有没有新鲜的牛粪,若是粘上了得臭一路。 她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倒也不会觉得闷烦。 青岭镇。 看着石碑上的三个大字,白芸懵了,整个人恍恍惚惚。 这字真是复杂到一言难尽,与她学的简体汉子不同,跟繁体文也不一样。 也就是说,她在这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文盲,放在前世那就是扫盲的对象。 青岭镇很繁华,牛车摆在镇门两边,都在等着出来的人,又或者是送货的板车,刚卸完货,车夫坐在旁边喝水休息。 往里走就是一些卖东西的摊位了,有卖青菜有卖米这些常见的,都是附近村庄的农人抬来卖的,样子不是很好看,但绝对的新鲜。 还有偶尔几个摊位上卖的是野味,肉类,东西不多,但很是诱人。 “啊娘,奶奶,药铺!”小狗蛋指着前面的一个铺子说道。 白芸仔细的看了一眼药铺的牌匾,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字。 “这是好安堂。”冯珍笑着拍了拍白芸的肩膀,“咱们快进去吧,卖了蝎子早点去逛逛。” 冯珍早就知道白芸不识字了,镇上的娃娃都没有几个会看字的,凤祥村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她儿子,就没有读过书的。 三人走进药铺里,小二抬头瞧了瞧,一眼便认出了冯珍。 “今日是抓药还是卖药?”那小二问道,这个妇人经常来他们药铺卖蝎子,有时候也有蜈蚣长虫,品质都不错,所以他认得。 “我昨日抓了一笼蝎子,您看看,给个价。” 冯珍把手笼拿到柜台上,小二熟练地拿出了一个盘子和一双老长的筷子,打开手笼,用筷子一个个地把蝎子夹进盘子里,点着蝎子的数量。 看着黝黑发亮的蝎子在盘里爬着,尾巴上的毒针若隐若现,吓人的很。 在场的四人都不害怕,倒是把刚刚进来想抓两副腹泻药的妇人吓了个半死,离得老远不敢过来。 小二点完了熟,满意的点点头,“全蝎很不错,还是按照三文钱一个算,怎么样?” “可以可以,多谢了。”冯珍立马点头道谢,镇子上药铺就这一家,用蝎子入药的药方不多,能卖三文钱一个,已经是很好的行情了。 她一共抓了五十五只蝎子,那就是一百六十五文钱,这已经是家里最大的一笔收入了。 也就是昨天运气好,下次怕是再也抓不到那么多了。 白芸也不插嘴,行情如何,冯珍比她知道。 小二也是个痛快人,把蝎子再仔细清点了一遍,就从抽屉里点了一袋子的铜钱,递给冯珍。 “给,一百六十五文,你也点点。” 冯珍捧着那袋钱,又点了一遍,“没错了,多谢。” 她们走出药铺,冯珍就有些为难的看着白芸,用商量的口吻问道:“阿芸,这次卖的钱多,我能否给你爹送六十文回去,毕竟……” 冯珍没说完,白芸却领悟了,立马郑重地点头,“娘,这本来就是你挣的钱,拿多少回去都是应该的。” 她公公宋长水在外家照顾宋清,她是知道的,宋清病了,自然是要花许多钱看病,冯珍寄钱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她非常理解。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冯珍自己赚的钱,她能跟自己说一声,就已经很不错了,在别的人家,钱财这种东西,怎么支配哪里轮得到儿媳知道。 “那……”冯珍感动的笑了,从钱袋子里掏出了十文钱给白芸,“你和狗蛋先去那边的面摊上吃碗面,前面有一家寄脚递,我去去就来。” 白芸也没客气,接过钱就领着狗蛋往面摊那边走。 面摊此时还没有什么客人,摊子前面用土砖支着一口大锅,面摊摊主时不时打开锅盖,热气腾腾的水雾涌上来,很有烟火气息。 白芸拉着狗蛋的手走了过去,开口问了问,“老板,这面是多少钱一碗的?” 那摊主热情,笑着就介绍了起来,“咱们有鸡蛋面,是三文一碗,还有肉沫面,是四文一碗,免费加汤。” 白芸点了点头,看着小家伙口水流流地盯着旁边的肉,便开口说道:“老板,要一碗肉沫面,一碗鸡蛋面。” 数出七个铜板递给摊主,摊主收下钱,就麻利的拿出了面条,放进热锅里滚,“两位请坐,面马上就来。” 没多大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煮好端上桌了。 肉面上还是铺着许多肉沫的,还有两根绿油油的青菜做点缀。 鸡蛋面上也卧着一颗蛋,煎的焦香,同样很有味道。 狗蛋咽了咽口水,把肉沫面推到白芸面前,“阿娘,快吃吧。” 说罢,则自己拿起了小勺子,生怕身子不好的阿娘会跟他换,吭哧吭哧地开始吃起那碗鸡蛋面来了。 白芸没有阻止他,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会疼人,只见她拿起勺子,把自己面上的肉沫刮了一半,放进狗蛋的碗里。 香香的肉沫到了自己碗里,狗蛋想说些什么,却被白芸打住了。 “狗蛋快吃,阿娘自己有肉,吃饭时间不许说话,不然可不是好孩子哟。” 狗蛋这才不吭声了,抱着面碗就吃了起来。 白芸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这身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看见肉,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夹了一口沾着肉沫的面条放进嘴里,只觉得好吃的舌头都想咬下来。 这面是手工擀的,肉也是自然养成的猪,没有腥味,香的不得了。 狗蛋吃的也高兴,自从阿爹生病以后,他就也很少才能吃到肉。 一时间,母子两人谁都不说话,吃着面条喝着面汤,直到一碗面下了肚子,才一脸满足地坐着等冯珍。 冯珍一来,看见两人吃的饱饱的,心里也高兴,“走吧,咱们去布庄看看。” 白芸却摇头,“娘,你还没吃东西呢,我们等你吃碗面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吃完我们再去。” “哎,也行。”冯珍想想,自己确实肚子很饿,便要了一碗鸡蛋面吃下肚,才离开面摊,往布庄去了。 第十一章:跪下道歉 三人走在大街上,狗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感慨着:“这面真好吃,等长大了,我要天天给阿爹阿娘和奶奶买。” 冯珍和白芸同时笑了,尤其是冯珍,脸上都是慈祥,“好,我们狗蛋是最孝顺的。” 布庄离她们在的地方不远,走一段路就到了。 布庄里。 摆放在正中的都是品质不错的好布,还有些是用纱和丝做的,样式新颖,颜色绚丽,哪里都好,就是价值不菲,她们买不起。 也有一些已经做好的成衣,因为是做好的,即使料子不怎么样,价格也不一般,一件衣裳最少都要一百文。 她们手里虽然卖了蝎子,但手上也没多少钱,家里粮食已经见底了,还得再买一些粮食回去,所以婆媳两人眼神都不带往那个区域瞟的。 最终,在堆在一起的棉布区找了许久,才找到两匹颜色还不错的棉布。 “这个多少钱?”冯珍见白芸也喜欢这两匹布,便没有犹豫,朝掌柜的问道。 “四十文一匹,我们的棉布啊,是最扎实的,三四根棉线团的呢。”掌柜的看她们是真想买,便走过来,还不忘夸耀着自家的布。 “掌柜的,便宜些吧,我们下次还来买呢。”白芸看了看堆在这边的棉布,上面的颜色比不过好好摆放在柜台的棉布,想来都是堆积货。 “客官,这布已经很便宜了,这样吧,三十五文一匹,再少您就再去别处看看,还有没有比我们家便宜划算的。”掌柜的是个女人,看白芸一家穿着简陋,便心软又便宜了五文钱。 布价一直都是贵的,许多人连穿麻衣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不到绝对补不好的时候,是不会买新衣裳的。 这布就算是堆积货,但四十文一匹的价格,绝对好卖的很,她也是看白芸一家确实困难,不然绝不会少赚五文。 掌柜的说的真诚,白芸便笑着道了谢,冯珍付了钱,拿上包好的布,才出了布庄。 一百六十五文花到现在,她们就只剩二十文了,一会儿买粮肯定是买不了多少了。 就连白芸都感觉到了生活的重担,开始后悔买了两匹布,没拦一拦冯珍。 曾经的她哪里会为这些问题发愁,虽然说帮人看相卜卦,只能收相应的卦金,但是她的客户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办的事大,钱也不会少。 可冯珍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笑着安慰一脸肉痛的白芸,“不碍事的,钱没了娘还可以挣,娘养的活你们。” 白芸也不是太矫情的人,婆婆说的没错,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她相信很快她便能挣钱了。 冯珍看白芸不再纠结买布的钱了,放心下来,带着她们去粮店买了五斤粗面粉,才赶着镇子上的牛车回去了。 买完粮,冯珍兜里就剩几个铜板了,她已经习惯了兜里没钱的日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儿媳妇要穿衣裳,这是应该花的钱,她也不会狠心让儿媳妇穿十文一张的麻布,那布穿在身上,稍微干点活,身上都得起红一片,太遭罪了。 回到家已经是午后了。 狗蛋进屋后,都没有休息,便乖乖的摘起了盆里的野菜,熟练地让人心疼。 冯珍拉着白芸进屋,拿出尺子,帮白芸仔细的量了一下身子,便开始裁布缝制了起来。 冯珍手脚很快,第二天就已经把一件衣裳做出来了,“阿芸,快来试试衣裳。” 白芸拿上衣裳进屋穿上试了试,她婆婆手艺还真挺不错的,裙子没有明显的线脚,样式好看,穿着也舒服。 “怎么样,喜欢吗?有没有哪里紧了,我拿来改。”冯珍瞧着面前秀丽的人儿,满意的不得了,这样漂亮的儿媳妇,可难找了。 “很合身的,谢谢娘。”白芸穿了新衣裳,自然也开心,她还是比较喜欢穿新衣裳的,她大姑姐留下的那件衣裳,她穿着总觉得领子太大了。 狗蛋这时候也钻进屋里,瞧见焕然一新的阿娘,立马眼睛亮了亮,“阿娘,你真好看。” 白芸捏了捏狗蛋的小脸,“我家狗蛋也很帅气呀。” 这么帅气的孩子,还叫狗蛋,那就埋没了,想了想,白芸还是开口跟冯珍说道:“娘,我觉得可以给狗蛋改个名字。” “改名字?”冯珍愣了愣。 “对,狗蛋现在长大了,总不好连个名字都没有,而且狗蛋现在长大了,身体也很健康,是该有个名字了。” 冯珍想了想,觉得儿媳妇说的也对,孙子已经三岁了,是该有个名字了,整天狗蛋狗蛋的叫着,确实不太好听。 “我这也没读过书,不然等公公回来了,让他给起个名字,你公公曾经是教书先生,让他从书里摘几个字出来选。” “这样也好。”白芸点头,她知道公公宋长水是教书先生,虽然没有功名,但也在隔壁的大村子里,教孩子们念书。 只是后来日子久了,大家都觉得读书没用,还不如上地里刨食,不用花钱还能挣口粮,也就没人让孩子读书了。 宋长水也就不再教书了,回到了凤祥村,平日去镇子上帮人写写书信什么的。 婆媳两人说着话,门外却又想起了嘈杂的声音。 冯珍一脸讶异地说道:“难道是村里又出事了?” “娘,咱们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白芸嘴角上扬,估计是有人要送钱上门了。 婆媳两人走了出去,打开门,就瞧见王家的、赵家的、孟家的人都来了,三个半大的小子在前面耷拉着头,被自家爹娘催促着往前走,跟赶牛似的,时不时还拿棍子敲打两下。 狗蛋看见他们三个人,小小的身子颤了颤,躲在门后面,只留了一双大眼睛往外看。 很显然,其中一个人是王大财,另外两人就是与他狼狈为奸的赵二和孟强。 他们脸上是害怕的,一步也不敢耽搁,走到宋家面前。 孟强的爹是村里的瓦匠,力气大,一脚就把孟强踹到地上跪着,然后满脸怒气地吼道:“不省心娃子,还不给狗蛋道歉!” 其他两家人看着这么生猛的一片,舍不得踹儿子,便上前让他们跟着跪下道歉。 第十二章:赔钱 自己面前跪了一排孩子,冯珍傻眼了,她哪能受这些孩子的跪,赶忙上前说道:“这是干啥啊,快起来快起来。” 她话音刚落,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抬头看向自家爹娘,用眼神询问着自己是否可以起来。 见大人们点头了,他们才哆哆嗦嗦站起来,眼神都没敢跟冯珍对视,更不敢抬头看白芸。 “狗蛋奶,我这操蛋孩子也欺负了狗蛋,昨日回来没敢跟我说,还是我刚刚想起,他跟大财几个老在一起鬼混,逼问了才承认的,这不,我立马把人提来道歉了,对不住了。” 孟强他爹长的比较凶悍,脾气也火爆,但转头就是歉意的笑,手上拿了个包袱,递给白芸,“狗蛋她娘,这是五十文,赔给狗蛋买药吃。” 白芸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接过他的包袱,打开看了看,包袱里整整齐齐放着五吊钱。 她心想这人还挺上道,就是嘴上说的都不是实话。 孩子经常跟谁在一起玩,他们会不知道吗?自己去王家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村里早就已经传遍了。 如果想赔钱,当时就该来了,不然晚上也可以来,第二天早上大家聚在一起看热闹的时候也可以来。 过了那么久了,偏偏是和另外两家一起来的,明显就是一起商量对策去了。 赵家的一看孟家已经赔钱了,也赶紧拿着钱上去了,两口子也是可着冯珍好一顿道歉,还痛骂了赵二好几回。 最后拿钱的时候,他们脸色有些为难,“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只有三十文,剩下的,我们日后有了,再拿来行不行。” 他们说的确实是真的,孟家的男人还有点手艺,平时空了去镇上打打零工,还能拿出来五十文。 可他家没人会手艺,只靠种粮食卖菜讨生活,穷的都要啃草了,咬咬牙才能拿出来的三十文,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 白芸没说什么,冯珍也就同意了,最后大家的眼神看向王家,王守义还是闷声站在那里,张秀琴脸上都是害怕。 男人不顶事,张秀琴再害怕也没有用,只能拿着一吊钱,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冯珍姨,我也不瞒你,今天早上我儿子被砸破了头,我们家买了药,全家上下只有十文了,剩下的四十文,我改日再给你行不行。” 既然他们都已经这么说了,冯珍也就答应了。 都是一个村里住的,他退一步,我就让一步,别为了几十文把人逼得太死,逼得太死会出事的。 白芸没意见,反正她也不怕他们以后会赖账,她法子多的很,只要他们敢赖,她就再吓他们一回。 她蹲下身,拉过躲在门后的狗蛋,把他抱在怀里,小声问道:“狗蛋,你想原谅他们吗?” 狗蛋怯生生地看了王大财几个人,他们几个人脸上都是恳求,狗蛋才点头,“阿娘,我原谅他们了。” 狗蛋同意了,这事情就算完了。 来赔钱的几人却都没有急着走,而是有些踌躇不决的站在那里,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们还啥事吗?”冯珍问道。 “那啥,冯珍姨,若是你有时间的话,给你公公烧点纸钱吧,顺便跟他老人家念叨念叨,说我们几个已经给孩子赔礼了。”张秀琴委婉的说道。 “我公公?”冯珍有些疑惑,她公公已经去世多年了,怎么又扯到她公公头上了。 “是啊,还不是因为昨天……”张秀琴话说到一半,就被王守义扯了衣角,示意她住嘴。 “啊哈……哈,那既然没事,我们就回去了。”孟强他爹心领神会,笑着出来打了个圆场,几人便逃似的走了,步履匆匆的样子,好像宋家里有怪物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冯珍面色怪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呢喃道:“真是奇了怪了,这几人是咋了,跟爹有啥关系哩。” 白芸早就想笑了,只是一直忍着没笑出来,见几人走了,才扬起一张笑脸来,拍了拍冯珍的手,“娘,反正他们知道错了就好,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狗蛋了。” 冯珍也高兴点头,“你说的是啊。” 而已经回到家的王秀琴则是双手叉着腰,瞪着跟闷葫芦一样的王守义,问道:“你刚刚干啥不让我说话?” “你要跟人说啥?说我们梦见了宋老爷子?因为儿子欺负人家孙子,被人家骂了一晚上?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王守义偏头,很生气的样子,又说道:“宋家有点邪门,这事儿别往外瞎咧咧,免得又出什么怪事。” 张秀琴扁了扁嘴,不敢反驳,别看她男人平日里不爱讲话,生气了也吓人的很,只得转身警告了儿子一句,“你以后少去招惹狗蛋,听见没有?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知道了,娘。”破了头的王大财有些幽怨,他咋知道宋家有那么邪乎。 他打狗蛋就是觉得好玩,没想到晚上就梦见一个老头对他破口大骂,接着就是被尿憋醒了,再后来就被瓦片砸到了。 本来他也不怕的,谁知道他们从村长家里回来以后,赵二和孟强的爹娘就都来了,说也梦到那个老头了。 还说宋家老头肯定熬出头了,在地府里当了大官,才会说来就来,搞不好一个生气,就把他们几个的魂给勾了去。 想到那日梦到的是死人,王大财打了个激灵,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看到宋狗蛋他就绕着走,绝不多说一句话。 日子一过就是几天,白芸每日照例帮着冯珍去耕种,狗蛋也每日开开心心的出去采野菜捡柴火,果然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但是转眼家里的粮就不够了,冯珍又要跟着大家去隔壁的大村里领菜种,没法去镇子上买。 菜种是朝廷每年发的,虽然数量不多,若是不去,那就没有。 谁家都指着发了菜种,种下便不用吃苦滋滋的野菜了,都抢着去领,完了也没有了。 白芸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在镇子上看看有没有机遇挣点钱,就自告奋勇地提出让她去镇子上买粮。 冯珍直呼帮了大忙了,给了她五十文钱,又怕她一个人拿着粮不好带孩子,就让狗蛋跟着她去隔壁村里领菜种。 第十三章:一睹相门知百事 再次乘坐牛车来到青岭镇,白芸的心情还是很雀跃的,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冯珍还说让她多逛会儿,不用着急回去,自己跟狗蛋会在隔壁村串门。 一进镇里,白芸就走街串巷的观察哪里人流多。 她只有一门看相的手艺,其他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所以,她要挣钱,也只能靠老本行。 想清楚后,白芸握了握手上的五十文,走进一家书局里。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上多出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大大的字,算命、卜卦。 白芸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心里有说不尽的愤怒。 太坑了,真的太坑了! 一张破纸老板居然收了她五文钱,比一碗肉沫面都贵,帮她写几个字,还多收一文钱。 这不纯纯的黑店吗!这不纯纯的把她当冤种吗! 可没办法,她在这里就是个超级大文盲,有些钱还是得让别人赚,就当为推动市场出一份力了。 白芸想了想,又去隔壁卖面具的摊上,买了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有一个小小的兰花标志,还蛮好看的,还能把整个脸都遮住。 她这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凤祥村里的人偶尔也会来这个镇上赶集,若是被人瞧见她在这里算命,回去不知道又要闹起多大的风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还能避免将来的客户找上门来,吓着家里人。 走到一条人多的街道上,周围都是酒楼茶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白芸找了个空旷但又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席地而坐,把那张纸放在自己身前。 远远看去,还真有点算相人神秘兮兮的样子。 可惜她在地上坐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客户上门。 怎么说呢,大家是注意到了她,但是最多好奇的看两眼,并没有停下来询问。 主要是这个年代,大家真没了解过什么叫相学,就认为算命的都是坑蒙拐骗的把戏。 一般这种在街上算命的都是神棍,另一小部分人们觉得厉害的,也是属于半吊子级别的,顶天了帮人找找丢了的物件,算不出别的。 行业风评被害,连累得白芸也跟着没生意,但她没放弃,还是悠哉悠哉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来问的都是有缘分的,没缘分的自然不来,家里条件不好,她不挑活干,一会就算有人让她帮忙找狗,她也去。 可惜找猫的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群纨绔公子哥儿。 公子哥们像是刚从对面的茶楼里出来,各个手握折扇,身穿长袍,腰间挂璞玉,一看家里条件就不差。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手上还有几个银扳指,盯着白芸欠欠地笑,看着骚包地很。 白芸挑了挑眉毛,眼神毫不避讳地与几人对视着,缘分这不说来就来了。 果然,中间那个最骚包、看着也是最有钱的公子哥脚步一动,四个人就往她这边走来了。 “哎,算命的,你给我算一算,卜一卦呗?”骚包公子哥春风洋溢的笑着,语气里还有点调侃。 从他语气可以听出来,他其实不信白芸会算命,他来找白芸,无非是日子太清闲了,想找点乐子罢了。 “对对对,给我们万公子算一算,算好了有赏钱。”旁边一行的公子哥起哄道。 白芸没有见钱眼开,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可以帮你看相,但卜卦不行。” 万公子眯了眯眼睛,“为什么?” “心不成则不灵,你既然当我是个乐子,我自然也不会给你卜卦。” “噢?还有这种说法?”显然万公子来了点兴趣,笑着说道:“那你先给我看看面相,若是说的准,我再找你卜卦。” 白芸点头,仔细端详着万公子的面相。 万公子生的一副商人气息,十九岁左右,想来家里是下九品从商的。 这人五官生的好,端端正正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今年有波折,跟家人有关,再看父母宫,应该是与父亲有矛盾。 白芸看完了,目光从他脸上收了回来,一字一句把看到说了出来。 旁边的人立即笑了,“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是不是也听过我们万兄的大名,所以才编的一套说辞啊?不过你可说错了,万兄的父亲可不在镇上,上哪去起矛盾?” 白芸不理会他的话,而是看着万公子,准不准只有当事人知道。 万公子脸色一变,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白芸,又问,“还有吗?” “你今天财昂宫有光无亮有暗色,我猜你一会儿要去赌一把,只是这次跟你赌的人做了完全的准备,你技不如人,这一次肯定要输。” 周围人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睛,神了啊!他们是准备回家拿上蝈蝈去斗一局,这是临时起意,谁也没说过。 也就是说,这个算命的是不可能提前知道的。 见众人脸上终于没有戏谑的神色了,白芸面具下的嘴也勾了勾。 她向来靠本事说话,靠本事打人脸。 前世人们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不用她去证明什么,名声早就摆在那里了,现在这样倒是也有点意思。 “我们万兄可从来没输过,你说的准不准啊。” “准不准,要这位公子说的算。” 那万公子想了一会儿,身子突然端正,眼睛里也全是不可置信。 很显然,白芸说对了,他今天是技不如人,也肯定要输。 因为早晨看蝈蝈的时候,发现他那只战无不胜的蝈蝈王趴在笼里,已经奄奄一息了。 是他爹一大早从县里赶回来弄死的,还说他一天沉迷于这些拉杂玩意儿,大发雷霆把他骂了一顿。 所以他才跟着一群好友出来喝茶,散散心,现在全被面前这个人给算到了。 “大师,你说对了。”万公子态度一下就好了起来,称呼改了不说,还蹲下身子来,与白芸齐平,“那您说说我想办件事,该怎么让我父亲同意?” 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还关乎到了他娘,所以他选择开口询问。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跟你爹吵起来的,又什么时辰出的门。” “我叫万一钧,辰时吵的,巳时出的门。”万钧没想到白芸没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心里一下就不乐意了,他明明很有名好不好! 白芸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想了想,用手指在掌心点了几下,“回房大声读书,两日不出门,方能遇贵人。” 万一钧已经见识过了白芸的本事,对她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拿出钱袋子就要掏钱了“大师,我该付您多少银子。” “五百文。”白芸想了想,给出了个价格,毕竟这也没有费什么力气,也不会损害自己,要五百文已经很多了。 第十四章:抢种子 万一钧愣了愣,立即从钱袋里掏出了个一两的银子,准备给白芸,被白芸眼疾手快地摆手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才换了个碎银子,折算下来也是五百文左右。 万一钧是真的觉得白芸神,他愿意结交,便又好奇地在白芸身边聊了起来,“大师,你有这本事,为什么在街边摆摊?我下次若还有事,去哪里寻你?” “真有那么神?大师也给我算一卦呗?”其他人面面相觑,立马也围了上来。 镇上有名富户们家的公子哥都在路边围着一个算相的,还是个女人,这一幕让周围的人觉得奇怪,都想上来围观。 听着一个个问题,白芸倍感头疼,加上她又不喜欢被人围观,丢下一句,“咱们缘分就到这里了,有缘下次再会。”便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跑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消失不见的白芸,只觉得倍感好运,怎么啥好事儿都给他碰上了。 大师不愧是大师!钱不收多就罢了,生意多了也要跑,真是高风亮节啊! “走啊,万兄,咱们斗蝈蝈去?”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他走。 “不去了,小爷要回家读书去。”万一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没意思,跟着走了。 白芸边走边回头,见后面的人没追上来,也松了一口气,摘下面具便往菜摊的方向走。 她兜里多了一块碎银子,应该可以买不少粮,多的还可以割一点肉回去,改善改善生活。 她现在一听到吃肉两个字,眼睛就放光,住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子过得这么惨,实在是不应该。 走到肉摊,白芸连脚都挪不开了,盯着中间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脑海里都能想象出十几种吃法。 肉摊的摊主看来生意了,是个小姑娘,和善地开口问道:“姑娘,看看要哪块肉?猪都是早上刚宰的,新鲜的很。” 白芸点头,确实很新鲜,肉块都水灵灵的,肉质绝对不会差。 “老板,我要这一小块肉,您帮我切成块好不好?”她那天看见冯珍厨房里用的刀已经钝了,估计用来切豆腐都费劲,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好,怎么不好,我这就给你切,”老板也不嫌她买的少,挑起那块巴掌大的肉称了称,麻利地切成了肉片,包起来递给白芸,“姑娘,一共是二十文。” 白芸接过肉,付了二十文钱,想着现在的肉真是贵,怪不得大家都吃不起油水。 正当白芸要走的时候,余光瞧见肉摊边边上放着两根棒骨和一块猪肝。 白芸眼睛一亮,这摆都不摆上来,随意丢在一边,想必应该不会很贵,“老板,这骨头和猪肝怎么卖的?” “你要买啊?这玩意儿可不好弄。”摊主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他今早忘记收拾起来的。 这些东西极少有人买,能吃但不好吃,煮上咬一口,满嘴的臭腥味,但好歹也算是肉,让他丢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所以一般都是他们拿回家自己吃的,就是苦了孩子,看到这东西就皱眉头。 “没事,我会做的。”白芸知道摊主是好心,笑着答到。 摊主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人买走就是好事,也不在乎卖了多少钱,他拿起两根棒骨和那一大块猪肝,说,“这两样搭一起,算你两文钱吧。” “行。”白芸心里惊喜,果然如她所料,这猪骨头和猪肝确实很便宜。 猪肝很大一坨,看着能炒三盘左右了,猪大骨也能熬一锅汤,便宜的就跟不要钱一样。 买完肉,白芸又上粮店扛了十五斤陈米和十斤粗面回来,还捎带买了一些调味的调料,把冯珍给她的五十文花的干干净净,还把碎银子破开了。 东西太多,她拿不动,顺道又买了一个背篓,一股脑把东西都塞进背篓里,背上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白芸满意的笑着,心情特别美丽,竹篓里是粮食和肉,钱袋子里沉甸甸的铜板,都给了她无比大的安全感。 到了家后,冯珍和狗蛋还没有回来,白芸便到厨房里,学着冯珍的样子开始生火,她一天没吃东西,实在有点饿了。 可弄了半天,那火就是燃不起来,还把她的两只手弄得黑黝黝的。 白芸苦笑一声,只能放弃,她真的没有这个天赋,若是她连挣钱都不会,在这个年代得活活饿死。 白芸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冯珍就牵着狗蛋回来了,看着在院子里发呆的白芸,笑了笑,“回来啦?” 白芸点点头,“娘,拿到猜中了吗?” 冯珍脸一僵,随后无奈的笑着说,“没有,我们去晚了,没轮到我们。” 去晚了? 冯珍可是一大早就起床走了,那会出门的人还不多,除非那些人是天不亮就出发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晚? 白芸看出冯珍是想瞒着她,今天她不在的时候,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跟她有关的。 尤其小狗蛋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白芸拉过狗蛋,轻声问道:“狗蛋,来告诉阿娘,奶奶的菜种都去哪里了?是不是被阿娘家的人抢走了?” 冯珍是个善良的人,性子不软弱,但是好说话。 她会骗自己,就肯定是跟她有关系,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毕竟自己家里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狗蛋被白芸问道,小心地看了看白芸的脸,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那小脑袋便一直在画圈。 白芸看他这样就知道了,抬头问着冯珍,“娘,怎么回事?我奶奶是不是抢你东西了?” 她虽然脸上笑着,心里却气坏了,打秋风打到她们头上了,也不看看宋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吴桂英也真是狠的下心。 “也不是抢。”冯珍见瞒不住白芸,叹了一口气,“就是你奶奶起晚了,没领到,正好碰上我了,她年纪大了白跑一趟,我也是……” 剩下的不用讲白芸也知道,肯定是吴桂英拿她做筹码卖惨,逼得冯珍把菜种子给她了。 第十五章:好什么好? “阿芸,你千万别生气,娘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怕你多想,没啥的大不了的,我们吃些野菜,日子也能过去。” 冯珍怕白芸心里难受,所以才选择瞒着她,没想到白芸还是知道了。 “娘,没事,我怎么会生气呢。”白芸摇摇头,没什么可难受的,对于吴桂英这种人,她早就不报有幻想了。 冯珍是经历了疾苦的人,旁的东西,她都不敢也不想去争抢了。 但白芸不一样,她向来坚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犯贱要上门挑衅,她就整死有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冯珍一听说白芸还没吃饭,便急急忙忙进灶房里准备给白芸烧饭。 刚进灶房就听见她的惊呼声。 “呀,咋买了那么多粮?咋还有肉哩?” 白芸心里一慌,完了,她刚刚忘记跟冯珍解释了。 现在米价那么贵,买了那么多米面,还有肉,说是用她给的五十文买回来的,鬼都不信。 冯珍拎着东西出来,眼睛里都是疑惑。 白芸快步走上去解释,“娘,这些东西是我买的。” “你买的?娘才给了你五十文,你咋买的来那么多东西?莫不是你用了嫁妆?”冯珍猜测道,虽然她不知道白芸有没有嫁妆,但是用媳妇儿的嫁妆补贴婆家,那可是真丢脸,就更对不起这个儿媳妇了。 白芸赶忙摇头,就白家那抠搜样,连旧衣服都不给她,她哪有嫁妆啊,“不是,娘,我今天在镇子上无意帮了一个人,为了答谢我,他才给了我五百文。” “五百文?”冯珍睁大眼睛,上哪去帮人能挣五百文?他们村里出去打短工的一个月才挣50文。 白芸总不能说自己会算命,原主这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凤祥村半步,哪里学的看相本事,说了肯定让人起疑心,这事儿急不得,得找机会再说。 眼下,白芸只得编了一个富贵太太丢了孩子,自己正好遇上了,把孩子送回去的借口,才让冯珍信了。 “既然是这样,那钱你就好好收着,千万别给人瞧见,不然咱们孤儿寡母的,怕是保不住。”冯珍悄声地说道。 白芸点头,冯珍说的不错,整个村子穷,五百文可不是小数目,省一点够一家人吃大半年了,穷生恶胆,万事都得提防些。 “娘,这钱你收着吧。”白芸把钱袋子拿出来递给冯珍, 一来,婆婆辛苦操持着一家人的吃喝,她很佩服,也愿意把钱交给她管,毕竟她也在家里吃喝。 二来,白芸也看得出来,冯珍是个好婆婆,有时候她自己没得吃,都把吃的塞给自己,总不会像吴桂英一样,把钱藏起来,只给儿子们吃喝。 “娘不要,你快自己收好。”冯珍把白芸手中的钱袋子一推,“这是你挣来的,自然是你拿着,这些米已经够了,过些日子地瓜可以收了,就不用愁了。” 白芸拗不过冯珍,只好重新把钱袋子收了回去,其实这样也好,那她以后就有借口多去镇子上了。 冯珍看家里多了粮,兴冲冲地蒸了米饭,虽然是糙米,但也香过草籽饼啊!已经很不错了。 还把肉炒的金黄金黄的,香味都能把人馋死。 做了两个菜,冯珍又翻了翻竹篓,发现里面还有两根棒骨和猪肝,愣了一下,不知道儿媳妇买这些回来干啥,连忙找儿媳问,“阿芸,你这些是想怎么做?我拿水煮上?” 白芸跟狗蛋蹲在地上看蚂蚁,听见这话立马起身进了灶房,指着棒骨说道:“娘,这骨头虽然没肉,但可以煮汤,狗蛋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喝点骨头汤能长个儿。” “娘知道了。”冯珍点点头,指着猪肝问,“那这猪肝干啥的,这玩意可不好吃。” “娘,这猪肝炒着吃可香了,放油和我买的那些香料一起炒,绝对好吃,剩下的就用来煮粥,也是好吃,这都是我听猪肉摊的老板说的,这猪肝是买肉送的不要钱,咱们也可以试试看。” 冯珍不知道猪肝还能好吃,但儿媳说的又挺像那么回事儿,便答应道:“行,那我明天早上用骨头熬一锅汤,再炒个猪肝试试。” 白芸笑了笑,她还是很爱吃猪肝的,虽然她知道怎么做,但做出来的东西总是一言难尽,好在有冯珍,只要把方法告诉她,那味道肯定不差。 一家子吃完带着肉的饭后,满脸的满足。 天色还亮着,狗蛋被隔壁家的大旺叫出去玩了,自从王大财那群人不欺负狗蛋后,小家伙也开始有了玩伴儿。 冯珍和白芸没事儿就出了门,围着村子转悠散散步。 村子里有一颗大榕树,看着也有几十年了,树干粗壮的很,底下被人铺上了几块大石头,有几个妇人坐在大石头上聊着闲天。 她们看见白芸和冯珍一起出来了,便招呼着她们,“冯嫂子,过来坐啊!” 冯珍不好推辞,带着白芸就走了过去,几个妇人叽叽喳喳地聊着,从谁家儿子出门挣钱,到谁家的媳妇挠了男人,说个没完。 冯珍听着,也不插嘴,时不时点点头应和着。 白芸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风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没有那么穷苦的话,她还是很享受现在这种日子的,过得有人味儿。 几个妇人看白芸听的认真,热心地又讲了许多本村人的八卦,她们平日里没事干,除了这些家长里短,就没有别的趣味儿了。 “冯嫂子,你儿子身子好些了吗?”其中一个姓刘的妇人好奇地问了一句,她这个人平时就是大大咧咧的,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尴尬,立马扯了扯她的衣裳,她才意识道自己唐突了,连忙歉意地对冯珍笑了笑,“冯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冯珍摇了摇头,也没说好没好。 “不过你这儿媳性子好啊!落落大方的,以前我没发现,现在觉着白丫头出落的真好!”有人立马出来打圆场。 冯珍这才又继续笑了,可不是嘛,她也觉着这儿媳好。 好不容易气氛好点了,旁边却又传来一道极其不和谐地声音。 “哼,好什么好?就是个白眼狼。” 第十六章:别问我要钱了 听了这话,冯珍的眉头皱了皱,往那边看去。 就见吴桂英带着她的二媳妇吴梅丽,站在不远处,看样子也是刚刚散步过来的。 白芸拍了拍冯珍的手,示意她没事,便冷冷地朝吴桂英说道:“奶奶,我怎么就白眼狼了?你要走了我婆婆大早起来领的菜种子,我们一家今年都没菜吃了,这还叫白眼狼啊?” “几个菜种子你都要跟你奶奶计较了?”吴桂英脸色难看,这鬼丫头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自己拿了宋家的菜种。 她冷哼一声,瞧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便喊道:“你过来,奶跟你说几句话。” 白芸挑了挑眉毛,也不拒绝,走了过去,她倒想看看吴桂英能放出什么屁来。 吴桂英见她来了,便拉住她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你没爹没娘,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那么大,得钱了也不知道孝顺奶奶?宋家才养了你几天啊!” 白芸笑了,这吴桂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皮,原主这些年在白家就跟牛似得,啥活都干。 把她和她那两个伯母伺候地跟富贵太太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有时候三餐吃不饱,一连饿两天,原主在婚前还是被这大伯母吴梅丽给活活饿死的。 吴桂英养她的那些粮食,原主早就还完了。 “你笑啥嘞?”吴桂英觉得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不要怪奶奶说你,你小堂弟都多久没换衣裳了,我听你大伯娘说你在王家得了八十文,这样,你找你婆婆拿四十文给我,我去给你小堂弟买身衣裳。” 吴桂英早就听说这回事儿了,还是大媳妇儿跟她说的,家里日子苦,以前这丫头有点什么都不敢私藏,就连领居给了一根红薯都要交给她。 于是她就在家里等,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白芸拿钱来,心里早就不得劲了,见着白芸就忍不住出言讥讽两句。 白芸瞟了吴桂英一眼,原来吴桂英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就知道碰上这个糟老婆子没什么好事儿。 “奶奶,你也说了,那是我堂弟,我都嫁出来了,凭啥拿钱给他买衣裳?他是没爹了还是没娘了?”白芸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往吴梅丽身上盯。 吴桂英说的小堂弟就是吴梅丽的儿子,这吴梅丽算起来还是吴桂英亲戚家的女儿,婆媳俩人平时关系最好,这钱估计也是吴梅丽撺掇吴桂英要的。 吴梅丽听白芸暗戳戳地骂自己,脸色一僵,委委屈屈地说道:“大侄女儿,你咋这样说话哩?” 吴桂英也不高兴了,“你弟弟你不帮,谁来帮啊?别看他现在小,长大了有出息好给你撑腰,你嫁了个快死的,日后变成寡妇,不还得靠娘家?宋家肯定还有钱,宋长水以前是教书的父子,烂船还有三千钉,你可别犯傻。” 白芸冷笑,这两人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就她们这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孩子不啃老就不错了,还有出息?可能吗? “奶,大伯娘,你们别问我要钱了。”白芸突然扬起声音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们家已经没钱了,我男人要吃药,我嫁进宋家的时候,连衣裳都没得穿,还是我婆婆可怜我给我买了一件,不然我都没法出门,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第十七章:冯珍惊呆众人 周围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往吴桂英这边看,就连刚刚出门的村长都被吸引了,往这边走来。 周良是个好村长,平时什么大小纠纷他都会管,虽然有人会怨他多管闲事,但在他的治理下,凤祥村比别的村都要太平。 吴桂英就怕周良过来,磨磨唧唧的能讲好久,便急忙拉住白芸的衣裳,小声呵斥道:“你这挨千刀的,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丢人呐!你把钱给我,我马上回去了。” 白芸冷笑,你还想要脸?想要脸也要看姑奶奶给不给你脸。 她撇了一眼吴桂英拉着她的手,顺势就甩开她的手,脸色也都是愤怒,“奶,我们家是真没钱了,你要打我我也没钱,还有,我已经嫁人了,你没道理打我。” “我哪里打你了?”吴桂英懵了,这妮子在说什么胡话?她只不过是扒拉了她一下,怎么就打她了? 周良听见白芸说吴桂英打她,这可不得了,三两步就上前去,站在白芸旁边,“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打人干什么?” 冯珍也赶紧上来拉过白芸,关切地问道:“咋样啊,疼不疼?” “村长,你可不能学这丫头瞎说话啊!我没动手。”吴桂英也不是怂包,立马就叉腰回到,但周良是村长,她不敢说太重的话。 “你咋没动手?我都瞧见了。” “吴婆子,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咋要不到钱就打人啊?” “哪有你家这样的?活不起了啊?让孙女跟婆家药钱补贴娘家?” 剩下的几个妇人虽然没过来,但都帮忙出言讥讽了几句,她们刚刚都瞧的真真切切,是吴婆子先动的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伙都是瞎的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良听了周围人说的话,眼神不悦的瞧着吴婆子,他刚刚也瞧得真切,这吴婆子居然还说他在说胡话? 吴婆子咬了咬牙,只恨不得把白芸揍一顿,她没干的事情,凭啥赖在她头上,所以撇过头,也不理周良。 “村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婆婆上隔壁村子领菜种,菜种就那么一点,我奶奶起晚了,没领着,就去把我婆婆的菜种给抢了。” 白芸说的有理有据,又瞟了吴梅丽一眼,继续说道:“前两天,狗蛋被欺负了,大家都是识大体的,赔了我们点药钱,我大伯娘知道了,就回去跟我奶奶说了,结果我奶奶就来问我要钱,要把孩子买药的钱,拿去给大伯娘的儿子买衣裳穿,我不给,她就动手了。” 白芸听冯珍说过村长周良这个人,冯珍对他印象还不差,他来了,白芸也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又是引得众人一顿唏嘘。 谁家能干这种事情?冯珍就一个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呢,吴婆子还要拿人家孙子的药钱给她的孙子买衣裳,真够不要脸的。 宋家穷得叮当响,这吴梅丽也不是好东西,居然还挑唆婆婆去药钱,这不是欺负人吗? 周良也觉得两人过分,犀利地朝吴桂英问道:“吴婆子,你有没有拿宋家的菜种?有没有问你孙女儿要钱?” 吴婆子想说没有,但这种事情瞒不住,菜种她还要种呢,到时候比别人多,那就不好解释了。 权衡利弊下,吴桂英还是承认了,“菜种我拿了我认,我亲家硬给给我的,我不能拿啊?钱我没要,别赖我,再说了,我要又咋了,这丫头是我养的,给我点钱过分吗?她的可不就是我的?” 吴桂英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她可没要到钱,她不认。 冯珍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什么叫她硬塞给吴婆子的,这不是胡咧咧吗? 周良大概看了一圈,也明白大概了,大手一挥,“我不管你有没有要,今后不许要,除非人家愿意,不然我就算你是抢,送你到衙门去让你吃吃苦头。” 白芸不稀罕那两包菜种,淡漠地扫了眼吴桂英,“奶,你记住了,我不欠你什么,以前在家我吃的都是剩饭,一锅粥大家把米吃完了,我才能喝汤,活干的也是全家最多的, 能活下来算我命大,欠你的我早就还完了,今后你也别想再欺负我了,还有,大伯娘,我的钱就是我的钱,跟你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别来我这儿打秋风。”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些妇女跳出来对吴桂英和吴梅丽一顿指点。 “说的还真是,你看白芸这丫头,以前瘦的跟肉干似的,每日都在干活,像头老牛一样。” “吴婆子,你心不要太狠,差不多就得了,吴梅丽,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养。” 吴桂英到底是脸皮厚,被人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 吴梅丽可没这么心大,正相反,她心眼小的很,被人这样一说,脸上跟火烧了似得,恼羞成怒就上手要去挠白芸,“我啥时候教唆婆婆要你钱了,你敢坏你长辈的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芸看她发疯似的,立马想往旁边躲,冯珍比她更快一步,拉住了吴梅丽,一把把她甩到一边去。 吴梅丽得吴桂英的喜欢又生了儿子,是家里一等一的功臣,不用干多少活,力气不大。 冯珍每日都下地,别看身板小,但力气不小,拉开吴梅丽简直轻而易举。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冯珍出言呵斥道。 冯珍突如其来的凶悍,把众人吓了一跳,冯珍平时没与人起过矛盾,自然也没人见过她这一面,就连白芸也不禁对她这个婆婆刮目相看了。 小狗蛋本来在跟隔壁家大旺玩,听别的小朋友过来说她娘和奶奶在跟人吵架,赶忙跑了过来,嚷了一句,“别打我阿娘。” 吴梅丽皱了皱眉头,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骂道:“没娘养的货。” 这句话算是触到白芸和冯珍的逆鳞了,白芸离得远些,刚想出声,却听见一声清脆的拍打声。 “啪!” 吴梅丽脸都被打偏了,而打她的人,是冯珍。 冯珍恨恨的出声,“你嘴巴放干净点,大人的事情,别扯到孩子身上。” 第十八章:宋岚回娘家 一向温柔的冯珍居然抽人大嘴巴子,让不少人惊叹出声。 白芸在心里拍手叫好,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矫揉造作小莲花,自然也希望身边的人都强悍些,至少别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在她看来冯珍之前确实太柔弱了些。 吴梅丽捂着脸,也被这一巴掌打怕了,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咳咳。”周良咳嗽了两声,眼神非常不悦,冲着吴梅丽就驱赶道:“你无缘无故骂人家孩子做什么?孩子招你惹你了?这事也是你们先动的手,要是没打出个好歹来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为了公正,周良转头也说了冯珍两句,“宋家的,下次在生气也不好打人了。” “是,村长,我糊涂了。”冯珍抱着狗蛋,刚刚那股霸道浑然褪去了,好像刚刚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吴桂英知道有周良在,肯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气呼呼地带着儿媳妇就走了。 赶走了吴桂英,周良也走了,冯珍和白芸在村子里逛了几圈,觉得乏了就回去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则山林万人来。 经吴桂英这么一闹,她们从王家那里得了九十文钱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了,而且越传越邪乎,说她们得了有两百文。 刚开始有人来问,冯珍还解释几句,偏偏人家还都不信,后来冯珍就权当没听到了。 这几天白芸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安稳的,手里有点钱,虽然条件还是很艰苦,但她们总算能吃个饱饭了,冯珍也不用省着口粮给白芸,气色都好了不少。 狗蛋今天本来还在家门口摆柴火,远远瞧见村口来了人,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是谁后,立马高兴冲了上去,边跑边喊到:“小姑姑!” 宋岚看见自己的小侄子朝自己跑来,也很高兴,“狗蛋,跑慢点,别摔了。” 狗蛋亲昵地挽着宋岚的手,他很喜欢他这个姑姑,虽然姑姑回来的时候不多,但每次都会给他带一些好吃的,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疼爱他的人。 宋岚嫁的地方离凤祥村不近,不能常回来,就连自己弟弟娶了一个新媳妇,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一听说这个消息,她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宋岚跟着狗蛋走着,在快到家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蹲下握着狗蛋的手,轻轻地问道:“狗蛋,她对你好不好呀?”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在狗蛋面前称呼那个新嫁来的小姑娘。 据说那姑娘才刚刚及笄,嫁给她哥哥确实有点委屈,就怕她心生怨怼,对狗蛋也不好。 而且那个姑娘比她还小,自己进门就要喊她嫂子,还真是让她有点开不了口。 小狗蛋疑惑了,“小姑姑,你说的她是谁?是阿娘吗?” 宋岚听狗蛋自然而然地就喊娘,愣了愣,点了点头,“对,你阿娘对你好不好?” 狗蛋立马点头,甜甜地笑了,“小姑姑,阿娘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先吃,从不骂我,每晚都给我讲小故事呢。” “那就好。”宋岚放下心来,狗蛋这孩子可怜,她已经嫁了人,也没法时时照看他,若是嫁进来一个不好相与的,那狗蛋的日子怕是要更坚难了。 “小姑姑,我们回家吧,去看我阿娘,我阿娘很漂亮呢。”小狗蛋见姑姑发愣,晃了晃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回家看阿娘,言语里还有点小骄傲。 “好,回家看你漂亮的阿娘。”宋岚摸了摸狗蛋的头,便拿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跟着狗蛋回去了。 推开家门,冯珍正在院子里洗地瓜。 她头也没抬,知道狗蛋回来了,“一会儿就吃饭了,别往外跑了。” 宋岚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泛红,没出声。 狗蛋立马出声,“奶奶,我小姑姑回来了。” 冯珍听着这话,手上的地瓜砰地一下掉进了水桶里,惊喜地回过头,果然瞧见自己闺女站在门口,“阿岚,你咋回来了?真回来了?” 不怪冯珍激动,自从宋岚出嫁后,除了回门那日,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了,说是路途远,婆婆不让她乱跑。 毕竟谁也不是白芸,能找到个跟冯珍一样的婆婆,在这个时代,婆婆简直就是媳妇儿的噩梦。 冯珍担心女儿在婆家过得不好,也不敢让她多回来,只跟女儿书信来往。 想到宋岚的婆婆,冯珍反应过来了,立马问起了女儿,“你婆婆咋让你回来了?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听见母亲对自己的关心,又想到没出嫁前的生活,宋岚眼睛一热,一滴泪就流下来了,怕母亲担心,赶紧擦了擦眼泪,“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听说哥娶媳妇儿了,婆婆让我回来多住几日。” 许久不见的女儿要在家里多住几日,对于冯珍来说是个喜事,立马就拍着她的手,“好,多住几日。” “娘,我那个小嫂子呢?”宋岚好奇地问,她还挺想见见白芸的,不知道白芸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自己外嫁了,要住下也得看看她的意见。 “噢,阿芸上山去了,说是找点东西,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上山去了?估计是采野菜?我去帮帮她。”宋岚立马放下东西,要去给白芸帮忙,白芸肯对狗蛋好,那就是她们家的恩人,她自然要去帮忙的。 “哎。”冯珍刚想说话,宋岚就已经跑出门了,“这孩子,怎么成亲了还是风风火火的。” 她想拦一拦女儿的,儿媳妇上山不是去找野菜的,而是去找被雷劈过的木头,说是能辟邪还能换钱,她不懂这些,但她愿意让儿媳折腾。 现在已经是大中午了,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气腾腾的,没多少人愿意出来,也没遇到啥人。 宋岚也是在凤祥村长大的,对上山的小路很熟,不用人带就上了山。 山里很安静,也比村子里凉快许多,树荫遮住了所有太阳,地上也湿润得很。 宋岚寻找着白芸的身影,走了好久都没瞧见人,自己还一不小心被一根树枝绊倒,跌在了地上。 “哎呀。”宋岚只觉得脚腕上一阵疼痛,连起身都没法做到。 第十九章:大乌龙事件 附近就是村庄人口多,林子是没有猛兽的,白芸便想来山上看看有没有雷击木。 雷击木可是好东西,可以做成法器,又或者辟邪,她虽然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可以卖出去。 凤祥村的山山势高,很容易有雷电击中树木的情况,运气好还是可以找到的,可惜她一连找了两天,都一无所获,只好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白芸正好看见摔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宋岚,挑了挑眉毛,便走上前去问,“你咋样了,需要帮忙吗?” 宋岚看见有人来了,还是个姑娘,立马感激地点点头,“麻烦扶我起来,谢谢。” “好,你扶着我的手。”白芸点点头,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脚腕,有点肿,但还好不是很严重,便伸手把宋岚扶起来了。 想了想,白芸躬身蹲在宋岚身前,指了指前面村子里,“我住在这个村子里,你要是也想下去的话,我可以把你背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宋岚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快上来吧。”白芸不喜欢客套话,如果自己不管她,她肯定是下不去的。 “哎,谢谢。”宋岚俯身靠在白芸的背上,白芸一提力气,就把宋岚托起来,慢慢悠悠地下山了。 宋岚其实不重,但白芸身子弱,背起来还是费了不少力气,汗珠子密密麻麻的集结在额前。 宋岚看不过眼,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心疼地说道:“不然,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你瞧你累的满头大汗的。” “没事儿。”白芸咬了咬牙,又继续走着,别说这女的根本不重,就算是重她也得把人照顾好了。 她是算相的,最怕的就是然后算破天机从而引来五弊三缺,她趁早得多多积功德,多多行善事。 “我婆婆会点医术,不然你跟我回家吧,我让我婆婆给你捣些草药敷脚上,好得快些。”白芸觉得这女人还挺有礼貌的,干脆好事做到底算了。 冯珍确实会些医术,上次狗蛋被打的浑身疼,敷了冯珍找来的草药,第二天就好了许多。 “多谢了,我娘也会些医术,我回去让我娘给我看看就行了。”宋岚婉拒了白芸的好意,她是真不好意思再麻烦这个心善的姑娘了。 “那你进山里是做什么的?” “我是进山找我嫂子的,我刚回来,还没见过人呢。”宋岚也没想到没见到小嫂子,自己先摔了一跤,真是蠢到家了。 白芸点点头,没说什么,估计这女人是谁家的女儿回来探亲,她进山的时候也看到有人在捡柴火。 她是一点也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宋岚看着年纪比她大两岁,找嫂子也该是找别人,她才刚刚十七呢。 直到两人往村里走,白芸按照宋岚指的路,居然走到了自己家门前,这可给白芸整不会了。 她满脸是诧异地愣在当场,难道自己背着的就是她的小姑子宋岚?这未免也太巧了。 宋岚趴在白芸背上,瞧不着她脸上的表情,只当白芸是累了,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姑娘,累了吧?这就是我家了,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给你倒杯水喝。” 白芸笑了一下,推开门把她背了进去。 冯珍坐在院子里缝衣裳,抬头一看,见自己儿媳背着女儿回来了,吓得赶紧迎了上去,“咋回事啊?你咋背着阿岚回来了?快快快,把她给我吧。” 冯珍看白芸累的小脸通红,立马上手把宋岚扶了过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又让狗蛋去给白芸倒水,才查看起宋岚的脚来。 看到她脚上一块红肿,气的出言怪道:“我就知道你是得意忘形的,这怎么摔的啊?” “就是上山的时候,绊到了块石头,多亏这位姑娘把我背回来了。”宋岚解释道,又谢了白芸一番。 冯珍听女儿一口一个姑娘叫着白芸,立马嗅出了不对劲儿,别是这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是谁吧? 她抬头看了看儿媳妇,见白芸眼里含笑,显然是知道了,只有自己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便敲了敲她的脑袋,“哎呀,你这个蠢笨的,还一口一个姑娘叫,这是你大哥的媳妇,白芸。” 闻言,宋岚大吃一惊,“什么?我小嫂子?” “小姑子好。”白芸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按辈分,她是该叫宋岚叫小姑子,她也不觉得别扭,毕竟白白捞了个长辈当,得了便宜她叫不卖乖了。 宋岚闹了个脸红,巴巴地点了头,“嫂……嫂子,没想到,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嫂子,嫂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刚进门的时候。”白芸越想越好笑,这事儿太有意思了。 冯珍看她们相处的还不错,便笑着出门找草药去了,回来给宋岚贴上后,就去灶房准备做饭。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她从橱柜里又拿出了七颗鸡蛋,有两颗是照例给白芸吃的,其他的是女儿和孙子各两颗,她自己吃一颗。 鸡蛋是她慢慢攒的,家里只有一只下蛋的母鸡,母鸡吃的不是很好,两天才落一颗蛋,这七颗也要攒好久。 吃过饭后,冯珍便询问着白芸的意见,“阿芸,咱们家只有两间屋子,我床小,能不能在你房里搭一张床板,让岚儿和你一个屋子睡觉?” “可以的,也不用搭板子了,如果我小姑子不嫌弃,可以和我一起睡。”白芸没考虑,宋岚本来就是宋家人,哪能回家没地方住,她也没有和别人一起就睡不着的毛病,还可以多个人一起说话,晚上的夜太长了,不会无聊。 宋岚闻言,立马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她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嫂子,哪里会嫌弃,是她考虑不周,急急忙忙就回来了,也没考虑到自己家里够不够住的。 商定完宋岚住哪儿以后,白芸便帮着她收拾行李,见宋岚拿出了不少吃食,还是有些好奇的,很多糕点她前世都没有见过。 糕点都拿给白芸和狗蛋了,宋岚又掏出了三块布,递给冯珍,“娘,这三块布是我从婆家带来的,给您和狗蛋和我嫂子一人一块。” 第二十章:二次摆摊 宋岚婆家是织布的,许久未归,拿三匹布出来给娘家人,外人看来或许没什么,却让冯珍更加担心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女儿宋岚的婆家不是好相与的,女儿成亲多年也没生出个一二半女来,日子过得就更惨了。 宋岚怕母亲担心,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怕女儿忧虑,母女同心,互相掩饰地极好。 白芸嗅出了两人之间的忧虑,偷偷用手在背后悄悄掐了一个手决,眉间不可见的相气流转。 宋岚的面相大体不是很顺畅,顺势低下,尤其是婚姻方面,有破裂之兆,若是纠缠上了,还有血光之灾。 白芸看完这一切,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进屋了,这事儿是大姑子的命理,宋岚没求到她跟前,她也不好提前告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晚上,白芸洗漱完,便和宋岚回了屋,两人躺在床上谈天说地,言语中,白芸发现宋岚和自己的脾气还挺相投的,便有意往她婆家的话上引。 “阿岚,你婆家是哪里的?婆婆好不好?” “我婆家在隔壁东林镇,我婆婆,唉。”宋岚轻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婆婆,也是一地鸡毛,我跟她相处的并不好,我婆婆是个节俭的人,多吃一个饼子都摆黑脸,连我回家的车马费都舍不得。” “那你这次怎么又回来了?” 宋岚许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话的人,又是晚上人情绪最突出的时候,提到委屈的事情,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白芸从枕头边拿出帕子递给她,柔声细语地劝道:“你要愿意同我说,我就听着,没你同意,绝不告诉娘,你要不愿意便算了,我听你哭一场,你也舒坦点。” “也不是不愿意说,不想你们担心罢了,我其实……”宋岚哽咽了一下,又压着声音说道:“我其实是从婆家偷跑出来的,我婆婆和我男人都不是人, 就因为我没生孩子,两人串通好了在外面花钱找了个窑子贱货,刚生了孩子就接回家了,全家亲戚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白芸倒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却没想到是这种荒唐的大事,这也太不是人了。 宋岚不怀孕,那是因为身体营养不够,连多吃一个饼子都骂,可见平日里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这两人居然就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还要接回家里,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吧? 白芸想着,宋岚的话还在继续。 “我受不了这破事儿,那一家人都让我恶心,我便从我婆婆的口袋里偷了六吊钱,拿了六匹布,卖了三匹留了三匹,这才回来了。” 宋岚说完,眼里都是畅快和解气,她这样做是大逆不道,但宋家也不是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白芸乐了,她这大姑子牛啊!一个女子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侧过身来又问,“那你之后还回去吗?” “我想好了,不回去了,等过两日我就走,就算是讨饭,也比受委屈强,讨饭还能有点油水,我婆婆的饭里只有沙子。”宋岚吐槽着,眼里光明无限,好像真的是要饭会让她过得更幸福。 “这可不是好办法。”白芸摇摇头,“你就在家里待着吧,他们发现你跑了,肯定会找来,到时候你直接跟他说清楚,大不了就告上衙门与他和离,这事儿是他们的错,不必苦了自己。” “还可以这样?衙门还管和离?不会把人皮扒了吧?”宋岚不知道,衙门这种地方从来就不是她敢想的,寻常百姓听到衙门两个字,要么就是害怕,要么就是撇干系。 更何况她是个女子,从前根本就没想过这条路。 “当然可以了,衙门没那么可怕,会让人脱层皮不假,但也是脱恶人的皮,你要是就这么跑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了。” 经白芸这么一提点,宋岚立马通透了,可不是么?若是她就这么走了,按她婆家不要脸皮的程度,怕是得说她跟男人跑了,说不准到时候还得她母亲上门赔罪,这可不行。 打定主意了以后,宋岚点了点头,她是聪明人,不用白芸多说,自己就想通了。 她锤了锤手,说道:“我一会儿就去跟娘说这事儿,别到时候我婆家人来了,吓到她。” “嗯,也别一会儿了,明天再说吧,现在娘已经睡了,别让她睡不着。”白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对,你说的是,嫂嫂,你真好。”宋岚笑眯眯地夸着白芸,“就是我回来,给你们添乱了。” 白芸也笑了,“不说这些,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我这两天要去镇子上,你回来是帮忙了。” 她去镇子上,是要去摆摊的,她得多多赚钱。 这几天住在这个老房子里,房顶时不时还掉碎渣,她怕一起床就被瓦片砸死了,自从前世被天花板砸死,她就格外敏感,可不能重蹈覆辙。 她也不是蠢货,有能力过好的生活,干嘛要像苦行僧一样,苦哈哈地过。 第二天一早,白芸就起来了,跟冯珍和宋岚打了一声招呼,拿着包袱就出发去镇子上了,还说自己会晚些时候回来,给母女两人留了足够的时间说话。 她照例坐的还是牛车,天气不太好,下的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雨不大,湿不到衣服里面去。 因为是下雨天,没多少人出门,他们这一车也就拉了两个人, 白芸往远处看去,山色连成画卷一般,像水墨浇上的,烟雨蒙蒙,特别有诗意。 车夫唱起了山里的小调,给她们解闷,高昂悠扬的歌声一路唱到了青岭镇。 白芸付了钱下了车,便直奔面摊上走,上一次太匆忙了,差点没把她饿死,这回反正还早,她吃饱了再去摆摊也不急。 白芸到面摊上点了一份肉沫面,大口把面吃完了,才又回到了那天摆摊的酒楼附近。 把随身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个白色面具,带在脸上,又进了书铺写了算相卜卦的字。 这次她做好的心里准备了,一脸淡定地付了老板银子,做个大方的冤种。 第二十一章:排卦 白芸摆了摊后,行人依旧是兴致缺缺,觉得她是个江湖骗子,没有过多留意,甚至还有些大叔们在茶楼上看着她讥讽着。 “现在女人都敢上街当骗子了?还带着个面具装神弄鬼的,唬谁呢。”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女人就该老实本分待在家里,真是不守妇道。” “真是世风日下啊!” “你们说什么呢,那人好像还挺厉害的,万家公子找她算过。” “不可能吧?万公子怎么会找街边算命的?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信算了,来来来,咱们再说说上回那事儿。” 他们离得远,这些话没有传进白芸的耳朵里,却传进了另一个在茶楼喝茶的女子耳朵里。 雨刚刚停了一阵子,现在又下起来了,雨的势头很大,几乎是砸一般的冲向地面,然后在地面上迸起水花来。 白芸可不想变成落汤鸡,赶忙收摊了,走到旁边没开门的店铺,站在屋檐下躲雨。 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躲雨的,有抱头飞奔的,有打伞疾步走的,也有奴仆接送上马车的,形形色色俱全。 直到有一把伞遮住了她的视线,那打伞的女人冷冷清清地问了一句,“你是算命的吗?” 白芸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我是。” “请你来帮我家夫人算一卦。”那女子没犹豫,把伞挪到白芸跟前,“你跟我来吧,我家夫人就在前面的茶楼里。” 白芸看着神神秘秘的来人,也没多心跟了上去,前世连女明星她都算过,排场比这神秘的多了,她无所谓,只要有钱赚就行了。 白芸跟着那丫鬟走进一间吊脚楼里,整个楼都是用木头贴的地,是她目前在这里见过最好的建筑物了。 茶楼人声鼎沸,丫鬟只是带着她穿过一堆堆人,走到一个包间前面,敲了敲门,“夫人,人带来了。” “嗯。” 听见里面人响应了,丫鬟便推开门,站在一旁,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白芸进去,还嘱咐道:“我们家夫人姓李。” “嗯。”白芸踱步进去后,看见包间里只有一个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打扮皆是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头上还插着两根吊尾簪子,一金一银。 首饰在这个时候可不便宜,一般人家不会去买这些玩意儿,顶天了就是戴个铜铁簪子或者木簪子,那还是家里条件好的。 用银子金子去换更贵的银子金子,那都不是这个年代普通人家该做的事情。 像他们凤祥村的人,大多数一辈子都没有带过首饰,都是随便找几根圆滑的木棍打磨好了簪发。 白芸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大客户。 “大师你坐。”李夫人声音很柔和,点着面前的茶水,让白芸坐。 白芸也不客气,拉开凳子便坐了下来。 “大师何以带着面具示人?”李夫人好奇地开口问道,她还想问为何女子还会算相,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没开口。 “这样行事方便些。”白芸笑着说道,也不急着要给她算卦,要算卦的人都不急,她急啥。 李夫人又问了她一些问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白芸也都一一回答了。 看着白芸不急不躁的样子,李夫人到底还是没能沉得住气,开口问道:“大师,不知道您能否算子嗣?我也直说了,我去庙里求了太多回了,次次都没结果,您帮我看看吧。” 说实话,李夫人也只是听到楼下有个算命的,想着碰碰运气,反正也不缺这一趟了。 她刚刚才从灵山寺回来,送子观音拜了又拜,跟官人也是琴瑟和鸣,他每晚都在自己房间留宿,又没有外室,却总是迟迟不见喜讯来。 “李夫人,可以算的。”白芸点了点头,她目测这李夫人才二十二岁左右,讲道理这个年纪应该不用着急子嗣的问题,而且不怀也是有各方面的原因的。 但是人家要算,她也没意见,从面相看来,李夫人位于眼下的阴鸷宫不说饱满但也没有黯然无光,说明她这一生是有子嗣的,只不过不多,可能只有一两个。 如果还要知道准确的时间,就不能再用测面相的方法,那只能看见一些预示和基础命理,想要准,还得选择别的方法。 “李夫人,我接下来做几个手势,你跟着我做。”白芸说道。 李夫人点了点头,她就开始在手上掐着手决,都是一些简单的,李夫人立马就跟着做了出来。 她这个排卦方法是她奶奶教给她了,是她们这一门的独门秘术,是将六十四卦和相骨一起,算出人未来方向的法子。 这种算法耗时间,而且有点困难,但眼下她没有法器准备的也仓促,只能有这个法子了,但该说不说,她这个法子还算是准确率高的。 第二十二章:奸门奸人 白芸动用相气,排了一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李夫人,您听好了,你许久未孕不是因为身子的原因。” “不是因为身子的原因?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我真的与孩子无缘?那怎么办?”听了白芸的话,李夫人吓了一跳,捏紧了帕子,言语中很是害怕。 “不是,别急,你听我说。”白芸抬了抬眉毛,怕白夫人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站了起来,压低声音在李夫人耳边小声道: “你家中住着你那方的亲戚对吧?这人心术不正,你不孕与她有关,你回去可以仔细留心一下,只要铲除了这个后患,日后很快就会有子嗣的。” 李夫人面**门暗沉生细纹,眼角血丝红而微泛,一瞧就是犯小人,再用排卦一定,白芸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白夫人仔细思索了一番,像是知道了什么,立即就对白芸心生佩服,起身朝白芸连连点头感谢,“多谢大师,我明白了,家中确是住着一位远方亲戚,我是看她可怜,把她收在家里当丫头,平日里也不让她干什么累活,没想到花心思都留在这儿了,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回去一定会多留心的。” 她对白芸的话深信不疑,心中更是越想越气,她这个远方亲戚是远的不能再远了,早就已经出了五服,平日里就爱在她和夫君面前扮可怜,说自己是过惯苦日子的人, 过苦日子的人多了,也不是各个如她一般,整天挂在嘴边还要掉眼泪,她虽然看不过眼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是自己要把她收来的。 如果真如大师所说,那她就是收了个搅祸精,害得她结郁多年,这可怎么了得。 “不谢,若是真着急走的话,夫人就请便吧。”白芸看她是清楚了谁在害她,一副恨不得立马回家去把人揪出来惩处一番的模样,却又碍于自己在这,不好说走就走。 于是,白芸很通情达理的让她先走。 “多谢大师,我确实有点着急,我无子多年,知道了原因还是想早点处置了,也好求个心安。”李夫人感激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敢问大师姓名,家住哪里?” “我姓白,然后经常会来这附近。”白芸只说了一个姓,她向来怕麻烦,不想透露太多东西,如果不是怕日后被人发现了太尴尬,她甚至想用假名。 “多谢白大师了。”李夫人也不怪,大师自然该有大师的脾气,“若是我日后真怀上子嗣了,必定有重谢。” 白芸微笑点头,“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此次卦金一两。” 白夫人微微一愣,立马笑开了,狂点头,“是是是,是我忘了,大师见谅。” 随后,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元宝出来,双手捧着递给白芸。 白芸一眼瞧着那锭元宝,眼睛都跟着发直,想挪开目光都不行,好家伙,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那么大的钱了,想想这钱马上就是她的了,她还有点小激动。 只不过…… 这钱看着怎么比上次那个万什么公子掏出来的大得多?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斤两没什么概念,也没见过这里的大钱,唯一知道的就是冯珍所说的,一两的以上的新银子,都是个元宝形状,按标准大小来分。 她再瞎也知道这个元宝明显比万钧掏出来的元宝大,便说道:“这不是一两。” 白夫人又是一愣,巴巴地点头道:“啊,这……这是五两,是我的心意,您帮了我大忙了,这五两还不够呢,若是日后真有子嗣了,我还得答谢您。” 白芸摇摇头,失笑,“白夫人,我有自己的规矩,我只收一两。” 前世她体格好,做的善事也多,多年积累下来的道行,不怕什么五弊三缺,可以看人下菜碟,只要不是太过分。 可她现在换了个身子就是换了个命理,她可不敢胡来,随便来个天谴都够她吃一壶的,所以她现在是该收多少就收多少,收的少了就当积德结善缘了。 白夫人看她坚持,又急着回家,便不再客气了,又重新掏出一两银子,捧给白芸,“大师,是我不懂事了,既然大师不想坏了规矩,这是一两银子,大师拿好。” “好,白夫人慢走。”白芸接过银子,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心里有准了,这就是一两银子的重量。 白夫人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带着丫鬟就走,脚步摆的像一阵风,她的丫鬟还险些跟不上。 白芸乐了,把银子收回钱袋子里,外面还是下着大雨,她干脆就摘下面具,要了一壶清茶,在大堂里找了个靠窗角落坐了下来。 这里的商业还是很发达的,思想虽然封建,但是不限制已婚的妇人出行。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少了,路边的摊贩也忙着挪走摊位,不再叫***起刚刚冷清了不少。 但是另白芸奇怪的是,她以为古代代步的主要工具,都是马匹骡子之类的。 可在整个青岭镇都她都没见过一匹马一只骡,最多就是来一匹驴,拖的都是极小的车厢。 “客官,这是您的清茶。”小二端着一壶茶水,一个杯子上来,摆在她的桌前,“客官慢用。” “哎,等等。”白芸叫住了他,好奇地打听着,“小哥,打听个事儿,这镇子上有没有卖马的地方啊?” 那小二差异地看着面前穿着朴素的姑娘,“客官,您要买马?” “不是,我就问问。”白芸也知道自己看着确实穷酸了一点,根本不像要买马的人。 “噢,客官,咱们青岭镇没有卖马的地方。”那小二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好声好气地回答道。 “啊?没有卖马的地方?”白芸有些意外,青岭镇不小了,她本以为起码会有一个马行,没想到居然连一个都没有。 “是呀,姑娘,马可不是咱们能用的,咱们镇子上有马的人家屈指可数,我在这一个月也见不着一匹,若是那些有钱的要买马,也得到安溪县去,那儿才有马卖。”小哥好笑地看着白芸。 这马他们买了有什么用,在这不少有钱人最多只买只骡子出行,跟马差不多,还不用**贵饲料。 有些更是连骡子都不买,干脆买头牛,既可以拉车,还可以拉货,一举两得还划算。 第二十三章:叔父叔母 “那这马得花多少银子才能买着一匹?”白芸接着问。 “起码……也得上百两银子吧?”那小二想了半晌,估摸出了一个数值,想来他也不知道马多少钱,按那些公子哥们说的,应该就是这么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小哥儿了。”白芸道了声谢,看来这马还真是金贵东西。 “甭客气,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小二服务意识非常在线,白芸问完话了,就礼貌地走了。 白芸重新看向窗户,心里叹息一声。 这个年代的农户,一家人一年就花个五两银子左右,她一个上午就挣了一两。 本以为自己算高收入人群了,没想到连一匹马都离得那么遥远。 而且自己还不是每天都能挣一两银子,这客源非常不稳定,一切都得随缘。 她如果想盖新房子让自己住的舒服点,那就离马更遥远了。 看来她还得努力挣钱才行,盖了房子再不济也得买头牛或者驴,每天坐着隔村大爷赶的牛车,实在不方便。 大爷拉客的时间说不准,跟别人挤一起不说,万一人多了,她们一家人要出去的话,就得走路了。 整整一个晌午,白芸就在茶馆里坐着,看雨听旁人聊闲天,也不觉得无聊。 现在还不是雨季,下了一会儿雨就停了,白芸这才站起身,走出了茶馆。 她先是去卖丧葬用品的地方,买了点黄纸,又去药铺买了朱砂。 黄纸的价格还好,她能接受,就是这朱砂贵的没天理,几乎跟银子同价,肉疼的她只买了一点点,都不够画一张符咒的。 可贵她也得买啊,这些东西她日后总会用上的。 买完这些装备后,她才去菜市称了肉,又让老板搭着卖给她两根骨头,青菜不用买了。 下过雨估计有笋,她一会儿回去看看,再不济也可以采些野菜就着汤炖了。 想着宋岚回来了,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那天她买的粮估计不够四个人吃几天的。 于是,白芸就直奔米粮店,这回她兜里有钱,直接扛了半麻袋的米出来。 掌柜的也很不错,看她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子,便找了个力工帮她把米扛到了镇子外,让她搭了牛车才走。 她这回照例买的还是陈米,她吃着还不错,比面糊着菜吃着香,还不费油,而且吃陈米也不会叫人太过眼热。 回到凤祥村后,白芸费劲巴拉地扛着米,又把买来的肉放进米袋子里,一步步地回了家。 她们家住在村子中心,本就引人注目,眼下她扛着一大袋东西回来,自然少不了有人好奇发问。 “哟,宋家媳妇儿,你这是买了啥呀?这么一大袋。” “是呀,看着就重,芸丫头,你拿得动不?要不要王婶帮帮你?” “噢,我买了些陈米回来,我大姑子回来了,家里米不够吃了。”白芸笑着回了一句,“谢谢王婶,我拿得动。” 白芸提着手酸,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回答她们。 本来她在王家闹得那一出,就已经让人觉得彪悍了,她可不想再多一个傲慢的名声。 虽然她脾气确实不咋好,但在村落这种人情往来,没个好名声是会被针对排挤的,她可以不在意,冯珍和狗蛋可不行。 那些人听是白芸买了那么一大袋陈米,还有些羡慕,这得花多少钱啊! 但想想人家姑娘回来了,能不带点钱回来孝敬吗?买点陈米吃吃咋了,也就都没多想,笑着让白芸赶紧回去。 白芸点头就走了,躲过了这一波,却没躲过下一波,一路上不少人都纷纷侧目,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米。 白芸只得加快脚步一个劲儿的往家里走,生怕走慢了被村里人逮住时机开口问。 把她累的气喘吁吁汗流不止,这回是她草率了,她没想到半袋子的陈米,也能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 没办法,她总不好每次都是十斤十斤的买,那多费劲呢,爱说就说去吧。 等她回到家,家里已经没人了,想来冯珍和宋岚都去地里了,狗蛋也是跟着去山上菜野菜了。 白芸便把米和肉扛进了灶房里,就赶紧出来水缸旁边打了一瓢清凉的水,咕嘟咕嘟地一口闷了。 这下过雨的天,没有凉快,反而更加闷热了,她正坐在凳子上喘息呢,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白芸抬了抬眉毛,问了一句,“谁呀?” 外面没人答话,只是敲门声还在继续。 白芸蹙了蹙眉头,过去开门。 门开了,便见了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年纪跟冯珍差不多,看见白芸就问,“你婆婆呢?” “我婆婆下地了。”白芸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又问,“你们找我婆婆啥事?” 她迟疑是因为面前两人看着眼生的很,她怕是宋岚的婆家来了,所以不敢轻易的放两人进来。 章丽打量了白芸一眼,才亲昵地笑着说,这是你叔父,我是你叔母,我们来找你婆婆商量点事情。” “叔父叔母?”白芸没有理会她的亲昵,而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她记得原主老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她哪里多出来的劳什子大伯父大伯母? 宋长江咳了一声,说道:“我是你男人的大伯,自然也是你的大伯。” 他这样一说,白芸就明白了,这人是她公公宋长水的弟弟。 “噢,原来是叔父叔母,那就快进来吧。”搞清楚了来人的身份,白芸就打开门测过身来,让他们进来了。 白芸看两人一进门,不用招呼,就已经坐在凳子上了,白芸就进屋里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来。 宋长江看她放下水也没有坐下来,便抬了抬手,“侄媳妇儿,不用忙了,你坐,我问你点事情。” “什么事儿。”白芸坐到他对面,问她事情?她才刚嫁过来,有啥事是要问他的。 “阿岚那丫头是不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不过现在不在家。”白芸点点头,这事儿出去打听一下都知道,她也就不瞒了。 宋长江问了这么一句,夫妻俩就没再开口,也不喝一口水,就在那坐着,等冯珍回来。 白芸没多说什么,招呼他们先坐,自己起身进屋里了。 第二十四章:脑干没了 看着他们像是要坐着死等冯珍了,她也不愿一直干坐陪着等。 白芸回到房间,拿出了今天买回来的黄纸和朱砂,朱砂只有一小包。 她仔细地把它们都整理好了,才放进阴凉的抽屉里,以免被照进屋的阳光烤到了。 今天天气不好,冯珍和宋岚早早的叫下工带着狗蛋回来了。 冯珍先是进门,而后才看见坐在院子里的二弟和二弟媳妇,便赶忙放下了锄头,过去打招呼。 “呀,长江你回来了?” 冯珍有点惊讶,宋长江去镇子上做活计了,好像是新找了个旅店算账的活,忙得很,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没啥事儿的话,平时回来了也不会来她家,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夫妻两人一下都来了。 “嫂子回来了。”宋长江笑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宋岚,像是很惊讶地说道:“呀,啊岚也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叔父叔母好,昨天回来的。”宋岚礼貌的点点头,给两人问好。 白芸在屋里听着宋长江这老戏精说的话,挑了挑眉毛。 他明明刚刚才问过自己宋岚有没有回来,现在装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章丽眉眼带笑,和蔼地朝冯珍说道:“嫂子你别说,啊岚这丫头就算嫁为人妇了,还是年轻的跟个姑娘似的,真是好底子,天生就该是个大美人,也不怪你婆婆不肯让你回来,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放走了谁放心啊。” 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岚听完面色僵了僵,笑了笑没说啥。 冯珍也是一样,她是今日才得知了女儿婆家做的腌臜事儿,又被章丽提起来,心里也难受极了。 “长江,你今天带弟媳来是做什么的?”冯珍怕女儿难过,立马寻了个话题,把此事翻篇 听见冯珍问,宋长江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为难模样,半天没说话,“唉。” 冯珍以为他是出什么大事了,连忙问道:“到底咋了,你说说?” “嫂子,我这……”宋长江抿了抿嘴,顺坡下驴地说道:“你侄子大兆在县城里读书,最近夫子要收学费,我们夫妻俩勤勤恳恳也拿不出那么多来,这才来找你要一点,好说让孩子凑上上学钱。” 白芸眯了眯眼睛,要一点?不是借? 她记忆里也听说过宋长江这个儿子,当年是在镇子上读书的,不知道宋长江找了什么门路,把儿子送进县城的私塾里了。 当初宋长江就着这个事情,在村里炫耀了许久,惹得她大伯父不服气,回来嚷着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原主才知道了这回事。 冯珍有点为难,但还是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不多,我们夫妻两人已经凑了五两了,还差一两,既然阿岚也回来了,嫂子手里肯定有银子吧?” “长江,不是嫂子不帮你,这一两银子我真没有,阿岚回来也没带银子。”冯珍没想到他张口就要一两银子,她哪有一两银子啊。 却又像做错事了一般,赶忙解释着,“家里你也清楚,宋清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钱都拿去买汤药了,实在是……” 章丽不愿意了,开口道:“嫂子,我们不困难断然是不会跟你开口的,当初爹留下的房子都给你们了,我们体谅阿清身子不好,才拖家带口的出去自立门户了,这一桩桩事儿,怎么着都是你跟大哥占了便宜,眼下我们有难,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啊?” 房子的事情,她说的确实是真的,当年宋老爷子辞世的时候,的确是把房子留给了宋长水。 就因为宋长水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老爷子不忍他们到处颠簸。 当时的瓦房可是很值钱的,宋长江想要房子,但老爷子没给,闹了好一阵子才妥协下来。 但章丽没有说全,房子是给老大家了不错,可家里的银子都给了宋长江,地是宋长江自己不要的。 他在镇子上有活路,不屑于回乡种地,要地也没有用,宋长水这个做哥哥的也按地的大小给他补了银子,他们拿着银子在村子里又起了一座瓦房,这事才作罢。 多年来就因为老房子的事情,让老二家受委屈心寒了,冯珍才心生愧疚处处忍让,有钱的时候也是能给就给。 可惜,冯珍的善良没有换来两人的尊重,反而让章丽开始怀疑起了老房子来。 猜测着是不是老房子底下埋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老爷子偷偷照顾老大家的,所以才坚持把房子给他们。 心生暗鬼,章丽潜移默化地也就觉得冯珍一家占了大便宜了,心里也不满,时时拿老房子的事情挂在嘴边说。 “弟媳妇,嫂子是真没有。”冯珍性子软和,说不出什么重话,只会重复说着这两句话。 没有?怎么会没有?章丽瞧了一眼里屋的方向,只觉得觉得她这个大嫂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也会骗人。 “我今天可看见了,你家媳妇媳妇从镇子上扛了大半袋子的东西,我一问才知道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啊! 嫂子,别人家吃的都是糠面,你家都吃起大米了,还说没钱?你儿媳妇儿哪来的钱买米?既然有钱,我就拿去用用又怎么了?” 她语速极快,气势也咄咄逼人,觉得冯珍是拿她当傻子哄,不说阿岚有没有那前后了,前段时间,她还听说王家还赔给老大家不少银子,总不能一下就花完了吧? “我儿媳的钱是她自己的,我断然没有拿来给你的道理。”冯珍果断摇头,她在这方面还是想很先进的,当初白芸给她她都没有要,这会她也一样不会要。 “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儿媳妇的钱?儿媳妇儿的钱,自然得是你这个做婆婆的管,你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让儿媳妇掌钱了?你去拿来给我们也没人会说什么,你可别犯傻,把钱放在儿媳的口袋里。” 章丽用一种傻子似的地眼神看着冯珍,敢情她这大嫂不是没钱,而是被儿媳妇给压制住了。 那黄毛丫头才几岁啊?钱都敢自己拿着不交给婆婆管了?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大嫂太软弱了。 在里屋偷听的白芸,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笑,太可笑了。 她怀疑这便宜叔母脑干是不是让人给抽走了,钱放在儿媳手里就是犯傻,给她拿去养儿子就是聪明了? 第二十五章:在相师面前吹牛 “娘,你回来了。”白芸是听不下去了,径直从房里走了出来。 看她那便宜叔母的样子,她再不出去,她婆婆就要像只羊羔一般被凶狠婆娘给吃了。 “阿芸,你咋出来了。”冯珍知道白芸在里面,她是不想让白芸出来的。 她这弟媳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白芸到底年纪小,她怕两人对上,儿媳妇吃亏。 “娘,我在里面听了一些。”白芸笑了一下,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古灵精怪,“叔母可是要问咱们家借钱?都是一家人该帮就得帮,娘不用顾虑我。” 这话点到了章丽,她有点不明白这死丫头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她说的话真的很像在借钱。 但是,事情迫在眉睫,她也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上门来伸手要钱的,便点了点头,笑的很是勉强,“对,阿芸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的,叔母就是来跟你婆婆借点钱周转,听你婆婆说,你钱在你那,不多,我就要一两银子。” 白芸嘴角勾了勾,眼里精光乍现,然后便说道:“叔母客气了,咱们都是亲戚,岂有不帮之理?钱我是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拿。” “嫂子。”宋岚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可知道这叔母的秉性,怕是拿了钱也不会还,她可不忍心看着嫂子拿钱打水漂。 “啊,对了。”白芸像是被宋岚提醒了一样,又往回走,跟宋长江说道: “叔父,帮我们肯定是帮的,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是不是?毕竟一两对于我们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小钱了,所以麻烦叔母一会儿给我签个借据。” “什么?还要借据?”宋长江脸色不悦地问。 他们以往拿钱都是直接拿的,这说是借,借也就借了,可怎么还要签借据呢。 他们想着也就是用个借钱的名头,到时候日子久了,冯珍性格面得很,难道还真能开口问他们要不成? 可有了借据就不一样了,这个侄媳妇儿听着像是厉害的,他们若是不还,日后拿着借据去衙门告他,那简直就是一告一个准。 “借钱当然得要借据了,我们帮你归帮你,各自也要有个保障是不是?钱你拿去,利息我就不算你的了,叔母既然说是周转,那就定个两月归还的日期,钱我马上拿给你。”白芸莞尔一笑,她说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也挑不出错来。 “侄媳妇儿,你这话说的可见外了,我们像是不还银子的人嘛?你叔父是会计,在镇子上是有活干的人,你难道还不信任我们吗?还签什么借据啊?” 章丽不想签借据,硬着头皮打着哈哈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她们也不好意思再要借据了。 “叔母,话不是这样说,我知道叔父是体面的,我自然一千个一万个相信你们会还钱,可流程还是要走的,这可不是不信任,这是求个心安。”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白芸可不是面皮薄的人,这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她看来,他们都有脸皮伸手要钱,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那她自然也有脸皮要借据。 一句话说下来,宋长江夫妻俩的脸色更黑了。 宋长江哪里被人这样顶撞过,在村子里大家都觉得他厉害,现在被一个小丫头追着要欠条,自然生气,指着白芸就说,“好,你很好,这钱我不要了。” 随后又怒瞪冯珍,“嫂子,看看你的好儿媳妇,若是日后我儿子考取了功名,你们也别再上门求我给送银子。” 扔下这句话,他们也待不下去了,两人跟炸毛的猫一样,撞开院子的门就走了。 白芸怕他们出去乱说话,还追到院子门口,大声劝道:“叔父叔母,别走啊!又没说不借,我们自然是愿意借的,签个借据的事情,哎!哎!” 本来在院子门口前坐闲聊天的人,看见宋长水他们气冲冲的,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想上去打听,就听见白芸嚷嚷的话,立即调过头来假装没看见。 好家伙,这借钱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掺和,要是章丽开口诉苦,说不准还得问他们借呢。 白芸看着两人走远了,才拍了拍手转过身来,笑话,想从她手里掏钱,没门。 她一回头,就瞧见自己婆婆和小姑子一脸懵地盯着自己看,宋岚嘴一张一合,半晌吐露了一句,“这,这就走了?” “嗯,走了。”白芸点点头,可不是走了吗?难道还得留两人吃个饭不成?她才刚刚割了肉回来,她可不愿意嗷。 “嫂嫂,你也太神了!我崇拜你!”宋岚一喜,跑着来搭着白芸的手,跟她一起回屋了。 冯珍脸上也是不可思议,但到底是跟白芸相处过的,知道她古灵精怪,人又机灵,收拾了院子里的东西,就去灶房做饭给大家吃。 至于二弟二弟媳那边,等她男人回来,再让男人去说吧,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开的。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娘是个软弱的,叔父经常来家里要钱,以前家里日子好,给点就给点了,可现在家里条件不好,他们不帮忙,反而又来要钱,还得是嫂子你厉害。”宋岚跟着白芸回屋,还是没忍住吐槽着宋长江一家。 白芸只是笑着,并没说啥,不要脸的人太多了,这两人也算是不要脸中最有素质的了。 “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堂哥日后是不是真的有出息,叔父叔母为了他上学的事情,花了不少银子呢。”宋岚又说道。 “希望他能有出息吧,不过我瞧着希望不大。”白芸幽幽地说了一句。 不是她咒那个所谓的堂哥,从宋长江的面相可以看出来,他的子女都运势偏平缓,不会有什么官运在身,反倒是商运有点波折,但不是很大。 想到这里,白芸就更觉得好笑了,在相师面前吹日后之事,分分钟给你看的明明白白的,谁怕他的威胁了。 “也是,毕竟科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镇子上还没出过秀才呢,我堂哥根本不爱读书,私塾也是花钱托关系进的,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宋岚压根没往哪方面想,只是看事实说话,觉得白芸说的很对。 第二十六章:白芸偷人 两人正说着话,冯珍从灶房里出来,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阿芸。” 白芸听见冯珍喊,立即打开窗子,往外探头,“娘,咋了。” 冯珍走到窗户边,手上提着的是白芸买回来的肉,满脸无奈地说道:“孩子,你不用三天两头买肉回来,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想紧着家里吃好吃的,但钱也禁不住这样个花法,你自己也该留点。”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白芸笑了一下,“放心吧娘,我这不是馋了嘛?想着小姑子也回来了,才去割了一斤肉,是我自己馋了,寻了个由头吃肉呢。” “真的?”一听儿媳妇说是自己馋肉,冯珍还有点不信。 “真的,千真万确。”白芸肯定地点头。 当然是真的,油水啊!又不是天天吃,谁能不馋啊! 她都快馋傻了,要不是不好解释钱的来源,她能天天买肉回来吃。 “行,那娘马上给你做去。” 得到了白芸的肯定,冯珍二话不说就钻进灶房里生火了。 她这个儿媳妇既乖巧又伶俐,对孩子也好,她是很看重的,心里对儿媳的喜欢一点不比亲姑娘少。 “哎,谢谢娘。”白芸眯着眸子笑,与宋岚一起趴在窗户边看冯珍起火,屋顶的烟囱上冒出阵阵炊烟,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虽然穿越到这种疾苦之地,但她有个好婆婆,不用她做饭,不用她下地,对她跟狗蛋一样好,虽然是唠叨了点,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唠叨,她觉得很温馨。 狗蛋也是可爱的孩子,懂事听话又孝顺,有好吃的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她,还会偷偷的帮她擦鞋,力所能及的对她好。 大姑子人也好,她们脾性还挺相投的,在一起作伴日子也不孤单。 人都是真心换真心的,她们付出了白芸自然能感受到,虽然穷苦了点,但拥有的情感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自从她奶奶辞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感受过家人的味道了,现在她是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要说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家里的房子。 这房子老旧了,墙体脱落了不少,每天早上起来她都得拿扫帚扫扫灰,瓦片也是摇摇欲坠的,估计再下两场大雨,随时都会掉下来。 为了一家人的生命安全着想,她得赶紧挣银子,然后在村里盖间好一点的房子,一家子住的敞亮又舒服才好。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香喷喷的小炒肉,还有一锅大骨野菜汤,香的狗蛋把碗底的油都舔了,吃的一滴不剩。 之后便是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乘凉,小狗蛋洗好手回来,白芸便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狗蛋双手扶膝盖端端正正的坐着,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可爱的不得了。 白芸没忍住,低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小家伙便甜甜的笑了。 “狗蛋,今天的肉肉好不好吃呀?”白芸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亲切的问道。 狗蛋想了想刚刚吃的肉,没一点犹豫,狂点头答道:“好吃!” “想不想天天吃肉肉?”白芸又问。 这回狗蛋却犹豫了,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白芸有点意外,好吃为什么不想天天吃,难道这小不点还知道合理用餐不成? “因为阿娘和奶奶挣钱很辛苦,狗蛋知道,肉太贵了,天天吃要花很多的钱,狗蛋不要天天吃肉。” 小家伙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小小的人儿此时有着大大的惆怅。 “傻孩子。”白芸和冯珍宋岚对视一眼,都笑了。 冯珍虽然是笑了,心里却有点酸涩,她很想问问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能眷顾他们一家,什么时候儿子才能好起来,让家里不再过这种苦日子。 日子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白芸为了挣钱,几乎隔一天就往镇子上去,接的都是一些小活,但也算是有收入了,每次白芸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因为她奇怪的举动,惹得村子里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说她不跟着婆婆下地,而是天天往外跑,一看就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不愿意下地。 这些传闻自然也传到了冯珍耳朵里。 “冯嫂子,你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你这儿媳妇都不怕你啊。” “你可不能这样,婆婆管教儿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你纵容她就是苦自己啊。” “说句不好听的,冯嫂子,你儿媳妇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去镇子上偷情?” 此话一出,众人就跟炸了锅一般,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 不然为啥一个女人好端端的不在家洗衣服做饭,老往镇子上跑? 还有不少人一想到有这种事情,便激动起来了,都想看看冯珍的反应。 这多惊世骇俗啊,冯珍这个婆婆在好,也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吧? 冯珍就在地里挖着地,也不与她们搭话,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着实是让这群闲的没事干,想看热闹的人失望了。 说白芸偷情的那个妇人还以为白芸是没听见,在众人的鼓励下,扯着嗓子又问了一句,“冯嫂子?你可得留心啊,我说你儿媳妇去外边偷人了。” 冯珍这下没法装听不见了,忍无可忍地把锄头一撂,语气温和,言辞却犀利得很,“我儿媳妇去镇上是帮我买东西去了,别乱嚼舌根。” “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真是好心没好报,走了走了,别理她。” 那妇人生气的就走了,觉得这冯珍也太不识好歹了,她不过是好心,这么凶做什么。 剩下的人也不想自讨没趣,各回各家的地,帮自己男人插水稻了。 冯珍其实也好奇儿媳去镇子上干什么了,但不是像村子里的人一样怀疑她偷人。 她是怕白芸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又不和她开口,相处下来她知道白芸是个要强的,所以她才担心的很。 “快看啊!那是啥嘞,难道我眼睛花了不成,我怎么看到咱们村里来了马车?” 突然,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就往大道上看,果然看见了一辆马车,正慢慢地往村里走。 这下大家都看真切了,那真的是马车,棕色的马,神气地抬着脑袋,溜光水滑的马毛反着光,气派地很。 第二十七章:找上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一辆马车啊,眼下哪里还顾得上种地,全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 架着马的小厮好像知道这边有人在看一眼,喝了一声让马儿停下来。 大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见马车停下来了,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小厮回头,好像在跟车厢里的人说话,随后又跳下车架,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这下大家就更紧张了,纷纷猜测来人是不是找村长的,毕竟只有村长家可能认识这么富贵的人了,换了旁人估计够呛。 那小厮走近了后,很有礼貌地问着,“乡亲们,我打听一下,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算相大师,姓白,或者看见有大师路过这?” 他话问完了,大家愣了一会儿,就有一个胆子大的男人站了出来回话,“我们这就是一个小破村,哪里有算相大师,都是泥腿子。” 那小厮听完有点失望,怎么会没有呢,不对啊,他沿路查着是在这边啊,怎么会没有呢?路过也该有人瞧见才是。 “姓白的大师没有,姓白的人家倒是有一家。”突然又有一个村民呢喃道。 “真的吗?能告诉我在哪儿吗?我去瞧瞧。”那小厮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 那妇人没曾想他会听进去,立马摆手解释,“去了也白去,都是村上住着知根知底的,白家人不可能会有那种神通。” “这样啊,那我再去别处寻寻,多谢。”那小厮听没希望了,就准备驾车离开。 白芸还不知道有人在找自己,她今日没有去镇子上,她正拿着宋岚做好的猪油炒饭,准备送去给冯珍。 刚走出家门,把碗放在地上回头关门,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架马车,开的贼快。 “砰”地一下,马蹄一脚就把她的饭碗给踢翻了,米饭稀稀拉拉地撒了一地,菜也散落在地上。 “吁——!” 那赶车的小厮好像也知道提到什么了,赶忙把马叫停,回过头来问,“姑娘,你没事吧?” 白芸指了指地上的饭菜,有点郁闷。 那小厮一看,把人家饭菜都弄撒了,立马跟车厢里的人汇报了一下,又跳下车来。 “对不住了,姑娘,我没想到这有人,你人没事吧。” 如果在地里干活的人在这,一定能认出来,他就是刚刚问人的小厮。 白芸摇摇头,“我人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这饭……我赔你十文可够?”那小厮见人没事,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一碗饭而已,他立马就要赔。 白芸看了一眼那碗饭,扶了扶额,说道:“算了,你走吧,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你赔,我一会再进去装一碗。” 确实是她自己不小心,把碗放地上了,但她也没想到这村里会有马车过路啊! 不是说马匹这玩意儿超级金贵吗?这穷乡僻壤的,怎么可能会有。 那小厮看这姑娘还客气,坚持着要赔钱。 两人说着,马车突然又下来了个人。 “夫人。”那小厮听见动静,立马回过头去,扶住下来的人。 白芸抬了抬眉,这人看着眼熟啊,这不是上次给她算命的李夫人吗? 李夫人也看着白芸,刚开始眼神还有点不确定,这下越看越像,立马高兴地说道:“白大师,果然是你!” 白芸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了一眼,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悄声说道:“李夫人,跟我来。” “哎!好。”李夫人立马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见识过白芸手段的人,她这次找来也是太激动了来答谢白芸的自然白芸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芸带着她回了家,后面的小厮没跟来,他是个机灵的,见自家夫人找到恩人大师了,自己还把夫人的恩人大师的碗踢翻了,惶恐不安,赶紧就蹲着去收拾了。 “李夫人,坐吧。”白芸指了指院子里的凳子,没办法,她家里就这么几张凳子,条件不好她也顾不上啥了。 “多谢大师。”李夫人是个教养好的,身上没有一点富人家太太的娇贵,没有嫌弃宋家的小板凳,弯腰就坐了上去。 “不用客气,你叫我白芸吧。”白芸被她一口一个大师叫的有点不自然,被别人听见了肯定又有事端,赶紧说道。 “那怎么行?”李夫人摇头,她都恨不得把白芸叫做仙姑,哪能张口喊大师的名讳。 “没事的,我不讲究这些,你一口一个大师,在这不太方便。”白芸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会有被人找上门来的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等会宋岚出来肯定会被吓到,冯珍一会儿回来也得被吓到,真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疼。 李夫人到底是个人精,刚刚太激动没顾得上这是哪里,现在稍微冷静一点了,立马就明白了。 大师这样有手段的人住在这里,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她可不能给恩人找来麻烦,自然是白芸怎么说,她怎么做。 想了想,她才笑着提出了个合适的称谓,“既然不好称呼大师,我也不能冒犯,我斗胆称您白姑娘吧?” “行。”姑娘就姑娘,也比大师好。 白夫人听白芸答应了,高兴的连忙说起了这一个月的事情。 “白姑娘,您真的是神机妙算,我回去就立马吩咐人注意起了那个妖女,果然发现了那个小妖女往我饭菜里下避子药,药量不大,但我常年宫寒,大夫查不出来,才导致不孕。” “查出来了就好,那你如今是……有了?”白芸迟疑了一下,要说已经怀上了,那未免也太快了吧?可李夫人那么激动,她又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提到这,李夫人有点紧张,眼里也很激动,羞涩地点头,“我夫君这几日请人给我调理,大夫说是滑脉,具体有没有还得过段子日才能确定,不过我看八成是有了。” 她这许多年都没有诊出来是滑脉,眼下有眉目了,她怎么能不激动,只要她有了,那就可以彻底堵住婆婆的嘴了。 “我今日来找您,一来是想感谢您,二来,也是想请您再帮我算算,我好心安些。”李夫人说完,往外喊了一声,“大满,把东西拿来。” 白芸没吱声,就见那小厮快速跑了进来,把手上的包袱放在桌子前,打开给白芸看。 第二十八章:宋岚吓坏了 打开包袱,里面装的是十个银元宝,每个估摸着都有五两的重量,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十两,全都散发白光闪闪,简直要把白芸的双眼亮瞎。 五十两是什么概念,有了这五十两,都可以在镇子上买一所大宅子了,可见李夫人是多么的大手笔。 同样被这五十两亮瞎眼的,不止白芸,还有刚刚洗完碗,正端着水出来,准备洗衣裳的宋岚。 她一出来,看见家里来客了,嫂子正招待着。 来的还是一个夫人衣着华贵、皮肤白皙的夫人,本就觉得吃惊。 这夫人一看,就不是她们这泥窝窝里的人。 她本想上前问问这是谁家的夫人,目光一撇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十个大元宝。 她先是一愣,还以为是刚刚起身起猛了,出现了什么幻觉,不敢相信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再睁开眼睛瞧,发现那银子竟然还在那里摆着,耀眼得很。 下一秒,宋岚只觉得手软,手里的水盆也“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我……我的天爷啊。” 直觉告诉她,这银子是真的,在她家院子里真的有一堆银子。 这动静成功引起了李夫人和白芸的注意,两人双双转头,就瞧见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指着桌子上的银子,跟雕塑一样动弹不得。 白夫人也愣了愣,朝白芸询问道:“这姑娘是谁,她是怎么了?” “哈哈,没事,这是我小姑子,姓宋。”白芸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有点无奈。 她这小姑子啥时候不出来,偏掏银子的时候出来,不被吓到才有鬼了。 别说宋岚了,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要不是她还稍微有点显山不漏水的职业素养,她早就傻在当场了。 李夫人一听是大师的亲人,不敢怠慢,和善地朝宋岚点头示好,“宋姑娘。” 宋岚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那高贵的夫人居然跟她问好,所以只是呆呆傻傻地点了个头。 “咳咳。” 直到白芸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立马就三步上前,拉过白芸问道: “嫂嫂,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其实想问的是,怎么会有人拿着这么多的银子来家里?莫不是来欺负她嫂嫂的? “这事儿我稍后再给你解释,不是坏事。”白芸小声地说了一句,又转过头笑着介绍道:“这是李夫人,来找我说点事儿。” 宋岚听嫂嫂说不是坏事,看着这夫人面容和善,确实不像来找事的,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宋岚双眼一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也太给嫂嫂丢人了吧! “李夫人好。”为了不继续给白芸丢人,宋岚强装镇定,重新给面前的贵太太打了个招呼,又说道:“我去给李夫人倒杯水来。” 说完这话,她都不用人回应,“蹭”地一下就钻进灶房里了,还不忘把门带上,关得紧紧的,生怕有人瞧见她现在的窘迫。 丢人丢人丢人! 太丢人了! 宋岚欲哭无泪的坐在椅子上,心脏砰砰砰地狂跳,她用手按压住自己的胸口。 一边懊恼自己当时的丢人举动,一边又抵不过那银子的冲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即使她快速逃脱了,外边的李夫人还是觉得她很奇怪。 “白姑娘,你这小姑子,还挺活泼的。”李夫人不知道宋岚是怎么了,但好话还是得说一说。 白芸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何止活泼,还有点跳脱。” 她怎么也没料到,五十两银子能给宋岚带来这么大的冲击,不然她肯定不会因为怕村里人看到,就带着李夫人回家。 她只求别给小姑子吓出个好歹来,也希望她婆婆冯珍晚点回来。 如果一天把两个人都吓到了,那她罪过就大了。 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两人终于又回归了正题。 白芸不是医生,但她会看相,既然李夫人找来了,她也没有不看的道理。 她起身到水缸里打了一瓢水,放在桌子上,同李夫人说道:“李夫人,先把脸上的胭脂擦掉吧。” 李夫人二话不说立即照做,拿出绵软的帕子沾了沾水,轻轻地把脸上的胭脂擦了个干净,才端正坐在白芸面前,给她看。 那看不见的相气萦绕在白芸眼眶里,仔细的端详着李夫人的脸。 看孕相其实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李夫人月份太小,有相气辅助看的真切一些。 李夫人的子嗣缘分已经到了,就说明她肯定是有孕在身了,而且从泪下泪堂来看,李夫人这一胎坏的是个女孩。 白芸看准了以后,就把目光从李夫人脸上收了回来。 李夫人知道她是有数了,急切地问道:“白姑娘,怎么样?是不是都看出来了?” 白芸似笑非笑,反问了一句,“李夫人,你今天想问什么?” 李夫人一愣,到底是聪明人,很快便琢磨出了白芸的意思,笑着说道:“我只求问个怀有身孕的事是不是真的,至于是男是女,知道也行,不知道也好,我不在意。” 白芸这才满意了,这个时代重男轻女极其严重,她多问这一句也是想探探李夫人的口风,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话,断送了一个孩子的命数。 知道李夫人心急,白芸也不卖关子,立刻笑着点头,“恭喜夫人心想事成了。” 此话一出,李夫人立刻眼含泪水,大夫说她是滑脉的时候,她趴在郎君肩头哭了一次。 眼下大师确定她怀上了,她又控制不住想哭。 终于是如愿了,她为了这个孩子,吃了无数碗苦汤药,受了太多的苦楚。 她本是安溪县的人,家里也是个富户,郎君进县里与家里做生意,一来二去的两人就青梅竹马相识了。 不顾爹娘的反对,她还是下嫁给了他郎君,跟着来到了青岭镇,可多年无子,婆婆不乐意了,本来好好的婆媳关系也变得尴尬难存。 这下好了,她有身孕了,这都得感谢面前这个大师,如果不是她,她这辈子都发现不了那个妖女的手段。 “白姑娘,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这银子请您收好,等我坐稳了胎,再和夫君上门道谢。”李夫人毫不在意的把银子往白芸面前一推。 这些银子是她郎君婆婆还有娘家人一起出的,都是为了谢谢贵人用的,在她看来五十两换了一个孩子,那是再值得不过的。 第二十九章:解释清楚 还来?来一次就给我家人吓得够呛,我看你们还是别来了,我消受不起啊。 白芸心里腹诽,表面上却笑着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拿了你的钱,自然不用再谢。” “是是是。”李夫人不反驳,对于这个活神仙的话,她只要言听计从就行了,大师说不用,那她就把感激放在心里。 白芸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伸手拿出了两个,剩下的她没再碰,“我只收十两,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虽然她知道李夫人肯定是出的起这笔银子的,但是她没那么多阴德。 这次帮她卜卦,算上上次的一两,一共收了十一两银子,已经是顶了天了。 “拿过来的东西,怎么好再拿回去?大师,这都是我们的心意,你千万不要客气。”李夫人不赞同,甚至生怕她拒绝,这五十两她本就没有再带回去的打算。 一来,她派人打听,知道了大师的住处,还贸然上门拜访,已经是失礼了,这算是赔礼。 二来,这也算是见面礼,日后若还有什么事要上门求的,也不会太突兀。 这些她都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大师却不收呢?莫不是在怪罪她?拒绝日后来访?这可就糟糕了。 白芸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说道:“你日后有事可以再来,不过动静小一点,最好马车什么的,别驾进村里来,这钱你拿回去,我不收自然有我的道理。” 得了白芸这句话,李夫人就彻底放心了,立马点头,“行,我明白了,大师放心。” 事情办完了,李夫人就同白芸告辞了,带上自家小厮,坐上马车就走了。 好在这个点没有什么人,男的都下地去了,女的则是带着娃去给男人送饭。 送饭?? 白芸脑子一懵,遭了! 她婆婆冯珍还没吃饭呢,前面太紧张,害怕李夫人来找她被发现,她都把这个事情忘了。 想着,白芸立马冲进灶房,就瞧见宋岚端正的坐在椅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岚,你怎么了?”白芸上前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宋岚看嫂嫂自己进来,院子里也没动静了,开口问道:“嫂嫂,那个李夫人走了?” “嗯,走了。”白芸点点头,看宋岚还想说什么,立马开口说道:“家里还有没有饭了?我刚刚太急,没给娘送,饭也打翻了,你把我的那份拿来,我给娘送去,可别饿坏了肚子。” “有的有的,我这就装,一会儿我给娘送去。”宋岚一听,也拍了拍脑袋,倒是没有再问,而是拿着碗麻利地打了一碗饭,跟白芸一起端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桌上看,但还是用余光瞟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手差点又是一抖。 还好白芸在她旁边,即使扶住了她的手,白芸看她这状态,有点不放心,“没事吧,不然我去送?” “不行,我去。”宋岚坚决摇头,她不能跟这些银子待在一起,她怕她晕过去。 两人还没出门,门就被打开了,宋岚下意识用身子挡住了桌子上的银子。 门开了,进来的是小狗蛋,他脸上红扑扑一片,进门就喊到:“阿娘,姑姑,刚刚门口有一个姨姨,给了我一个东西。” “儿子来,给了你什么东西呀?”白芸蹲下身朝他招手问道,门口姨姨?不会是李夫人吧? 小狗蛋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双手捧着给白芸和宋岚看, “那个姨姨站在外面,我回家要开门,她问是不是这家的孩子,我说是,她就给我塞了这个,让我乖乖听话,然后就坐着马车走了。” 狗蛋到底是年纪小,叙事能力不强,尽管说的不通顺,但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我的天爷啊!”宋岚傻了,她这大侄子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是大银元宝啊! 她觉得整个人都飘了,她特别好奇嫂嫂是做了什么事情,那人怎么舍得给孩子也给这么一大个。 白芸知道李夫人是好意,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反正是给孩子的,也是人家的心意,她没什么意见。 小狗蛋把银元宝随意放在椅子上,就开始描绘那匹马的样子,脸上都是兴奋,最后还说了一句,“要是我能摸一摸那匹马就好了。” 好像在他眼里,那银元宝还比不上能摸一摸那匹马更让他高兴, 也是,家里也没有银元宝给他看,他自然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 宋岚看着自家侄子这土豪模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豪横,太豪横了。 白芸看家人都因为李夫人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了,也不让宋岚去送饭了,而是摸摸狗蛋的头,温柔的说道:“狗蛋,你能不能帮阿娘一个忙?” “可以!狗蛋可以帮阿娘任何忙!”小狗蛋不假思索地说道,胸膛也挺得邦邦直。 “狗蛋真棒!”白芸又夸了夸自家大儿子,“那你现在帮娘去地里喊奶奶回来和咱们吃饭,就说阿娘让的,好不好?” “好!”狗蛋收到白芸的指令,立马就跑出去了。 白芸把狗蛋拿回来的那个银子,和桌子上的放在一起,她当然不会吞孩子的银子,这银子狗蛋也没法花,日后拆成散的,再慢慢给他就是了。 宋岚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好奇看着白芸,看得白芸都不自在了,拍了她一下,“一会娘回来了,我再跟你说,行不行?” “当然行!”见自己好奇心即将被满足,宋岚高兴了。 白芸也笑了,和她一起坐在凳子上等婆婆回家,毕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有些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解释清楚的。 但是她还是对宋岚产生了一点佩服,她应该是没见过什么钱的人,从她一开始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可每次看到这钱的时候,她只是震惊,却没有一点贪欲,现在震惊过了,她也没有伸手要,或者是有想要的意思。 跟实诚人相处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七拐八拐的心眼子。 这要是换了吴桂英看见了,保准会一棒子给自己敲晕,随后把钱都拿走,毛都不会给她剩下。 第三十章:胡编乱造的白芸 宋岚满头大汗地坐在地里休息着,突然看见自家大孙子晃晃悠悠跑过来,立马收了锄头往道上走,边走边问, “狗蛋,你咋来了?咋不回家吃饭?” “奶,阿娘让你回去跟我们一起吃饭。”狗蛋奶声奶气地说道,伸手拉了拉吴桂英的衣角,让她跟自己走。 “你阿娘让我回家吃饭?那就回去吧。”冯珍一听是白芸让的,没多犹豫,收了锄头扛在肩上,跟孙子走。 自己儿媳妇平日里是个成熟稳重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让自己回家,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冯珍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往家跑。 等她跑到家打开院门,发现自己儿媳女儿都坐在凳子上,赶紧也坐了过去,问道:“阿芸,你让狗蛋喊我回来,是出事了吧?有啥事,你跟娘说。” “娘,不急,辛苦了一早上了,先吃饭。”白芸把刚刚打好的饭餐摆在冯珍和狗蛋面前,一人一碗。 狗蛋肚子早就饿了,望着香喷喷的猪油炒饭流口水,得了大人们的同意,才大口地吃了起来。 冯珍却着急的怎么也吃不下,推开那碗,焦急地催促道:“现在哪是吃饭的时候,发生啥事儿了,你快说,娘给想办法。” 她这一路上脑补了太多剧情,越想越害怕,哪里还吃的下饭。 白芸无奈地笑了,她这婆婆平时做事都是不疾不徐有条理的很,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急性子了起来。 “真没有发生啥大事,不信你问阿芸。”白芸说着,给宋岚使了一个眼色。 宋岚立马领悟,把饭碗又推到她娘面前,劝道:“娘,嫂嫂说的对,你就吃吧,吃两口垫垫肚子,不是坏事,你放心。” “真的?”冯珍看女儿也出来担保,有点动摇。 “真的!”宋岚点头,她嫂嫂都说没事,那肯定是真没事。 冯珍虽然还是有点不相信,但见儿媳女儿都一副你不吃我不说的模样。 她还是妥协了,拿起碗快速的吃了小半碗,冯珍才擦擦嘴,说道:“有啥事快说吧。” 宋岚也摆好了姿势,端正的坐在桌前看着白芸,眼里满满地求知欲。 白芸手指敲了敲桌面,就把刚刚琢磨好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会看相。” “看相?”母女两个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问,“啥是看相啊?” 白芸额头闪过几道黑线,既然这两人不知道看相是什么,刚刚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她浅咳一声,又找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解释道:“就是大家所说的,算命。” “噢~”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两个人就都明白了。 只是冯珍还有一点疑惑,问道:“不对,阿芸,我记着你一直都是在村上的,也听你说过,你从不曾出过村子,是去哪儿找到的师傅?”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说了怕儿媳妇难受,那就是吴桂英的为人不咋地,怎么可能舍得花钱请师傅教一个丫头?怎么也得教自己的两个儿子才是,这事怎么都透着奇怪。 “娘,我这师傅有点特殊。”白芸摇了摇头,“他是个老太太,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看我活的可怜,便教我卜卦看相,我当时也吓坏了,后来那老太太日日来,我也就跟着学了几手,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是这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白芸脸不红心不跳的,随意扯了个梦中得了老奶奶的启蒙,又自学成才的励志故事,来解释这些事情。 那老太太的原型自然是前世教她看相的奶奶。 “我不敢告诉我奶,我怕她把我当成疯子,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我怕别人把我当成妖怪,但是我现在嫁进来了,我想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所以才不得不说了出来。” 说完,白芸吐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只能解释成这样了,毕竟原主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平时又没有什么朋友。 她想现实一点,跟两人说无意中捡到了本古籍都难。 首先是她不认字,其次她手上确实没有古籍,说出来不是等着被人拆穿吗? 当然,她也不确定冯珍和宋岚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但她确保两人都是绝对善良的人,就算不相信她说的话,也绝对不会把她当成是疯子来对待。 她也考虑了古代人民没有科学的理念,对这种超自然事件都很敬畏,一般不会有人拿来开玩笑。 看两人的神色,好像除了震惊以外,并没有对她说的话有任何的抵触,白芸才稍稍心安,盘算着。 如白芸所想,冯珍和宋岚嘴巴长得老大,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冯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又磕磕巴巴地问道:“那……那老太太是人是鬼啊?” “应该是半仙。”白芸镇定自若地说道,心里却在暗喜,看这个样子,婆婆应该是相信了,要是没相信,断然不会问这么荒唐的话,只会问她是不是糊涂了。 “这是好事啊!得了神仙的眷顾,那真是大好事!” 冯珍激动地手拍桌子,站了起来又问道:“那半仙有没有留下什么名号,我们去做个牌位回来,给她供上,让半仙吃吃香火。” 就连宋岚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赞同她娘说的话,“对,我现在就去镇上买香烛回来。” 白芸看两人高兴坏了,好像马上就要出门了,立马拦住了两人,说:“别别别,这事儿不能张扬,半仙说了,最好一个外人都不能告诉,我这也是偷偷才说的,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这样啊,那可千万别犯了半仙的忌讳,娘不说了,不说了,都烂在肚子里。” 冯珍先是害怕,又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抱歉,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又拍了拍女儿,让她也坐下来。 “我也不说。”宋岚也是一样,摇头摆手地表示自己绝不会乱说的。 见总算解释地差不多了,白芸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把桌子上的包袱打开,露出那十五两银子。 宋岚出息了,看到这十五两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开玩笑,她刚刚见着的可是五十两,这十五两已经不算啥了! 第三十一章:要盖房子 冯珍可没见过十五两银子摆在自己面前,倒吸了一口气,问道:“这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冯珍现在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她儿媳妇今天带给她的惊喜太多了,惊得她脑子都晕晕乎乎的。 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暗戳戳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腿上一阵酸疼,告诉她这都是真的。 “我前些日子帮了一位夫人算相,这是她给的酬劳。”白芸没有避讳李夫人的事情,日后李夫人还回来,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着。 “这么多?反正娘啥也不懂,你是个有主意的,有啥需要娘做的,你就跟娘说。”冯珍都已经无力吐槽儿媳妇的神奇了,现在儿媳妇说啥,她都能全盘接受。 她也听说过有钱人是不拿银子当银子的,她也不好奇儿媳妇是做了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 “知道的,娘。”白芸点点头,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元宝递给宋岚,“娘,这五两银子,你先拿去给我夫君治病吧,不够再跟我说。” 她既然住在宋家,那就是家里的一份子,即使她再不想救那个所谓的丈夫,可既然她有银子了,那看在冯珍的面子上,她还是得帮一帮。 她不知道宋清得的是什么病,估计不是什么小病,她能做的只有给点钱了,至于能不能活,生死各有命,就不由她做主了。 冯珍望着儿媳妇强硬的把元宝塞入自己手里,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这钱是儿媳妇辛辛苦苦靠本事赚来的,她们宋家没让儿媳妇过上好日子,反而还让她处处为家里考虑, 可她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因为家里确实需要这个钱救儿子,只能是抓着儿媳的手,心怀感激的哭泣。 “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芸,娘谢谢你。”说完,冯珍就想起身给白芸鞠躬。 白芸一下就把她扶住,冯珍是她婆婆,更是她长辈,她可受不起冯珍的鞠躬,怕折煞了她。 “娘,你千万别这样,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还是说您之前说的是假话?您没把我当亲闺女看?” “怎么会是假的?”冯珍生怕白芸误会,立马摇头,“你就是娘的亲闺女。” 宋岚坐在旁边看了许久,听了这话,立马嘟着嘴嚷嚷了一句,“还有我。” 她这活宝一般的话一出,伤感的气氛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芸和冯珍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话我,走,狗蛋,我们去玩,不理她们了。”宋岚娇嗔着看着自己娘和嫂嫂,抱起狗蛋就走了。 “这银子你也快收起来,别被别人瞧见,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要不得安宁了。”冯珍看了看周围,不放心地说道。 家里有这么多银子,她总觉得有人会来抢,她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拦得住,得死死藏住。 白芸点头,重新把包袱合上,又问道:“娘,在咱们村里建个比咱家大点的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冯珍想了想说道:“村里盖房子不要多少钱,就看要盖什么房子,若是一般的泥瓦房,加上人工和瓦片大概五两就足够了,土和石头找个山里挖便是了。” “那石砖瓦房呢?” “石砖瓦房算上大概需要二十两左右,但也得看多大的房子,越大就越贵些。”冯珍算完这些,愣了愣,“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想把咱家的房子推了重新盖,咱家这房子不结实了,我怕哪天掉下来,砸到人就不好了,而且房间太小了,狗蛋长大了也不方便。” 白芸说的有理有据,就是手里的银子太少了,她发现在这个时代,赚银子更加难。 她恨不得李夫人明天再来一次,把钱赚够了她好盖新房子。 “咱们这房子盖了也有念头了,他爹小时后就住在这里,现在是该重新盖了。”冯珍点头觉得儿媳妇说的有道理,“盖房子不是小事情,到时候要盖,我再回娘家借点钱,然后让他爹回来找人盖还能省不少银子。” 白芸失笑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娘,钱的事情不要担心,我来想办法。” 有时候人太老实也不太好,给自己身上承担了太多压力,白芸可不愿意让她为了个房子的事情,拼了命干活,到时候把身子糟蹋坏了,不值当。 说来她还是个比较有担当的人,只要是她喜欢的人,那花多少银子她都愿意,反正她有这个能力。 不等冯珍反驳,白芸推着她进了房间,“娘,你就好好休息,下午别去地里了,趁早把银子给我公公和夫君寄过去,我下午同你一块去。” 到了下午一两点左右,白芸冯珍宋岚和狗蛋一起出了门,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往路边走。 “冯嫂子,你家全去镇上啊?这是要买什么哟?” 被坐在路边缝鞋底的村民瞧见了,她嘴里还咬着线就开口招呼到。 冯珍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不是去买东西的,是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我丈夫来的信。” “哟,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那村民见是这种事,赶紧挥手让她去,自己又低下头来摆弄那双满是布丁的鞋。 一家人到了村口,赶牛的老汉没来,她们等了一会儿,又来了一辆邻村的牛车,看着倒是要往秦岭镇的方向去。 白芸上去交涉了一番,那人大方地带着她们一起走了。 现在民风淳朴,没人会担心路上的是不是坏人,她们三个都是大人了,若是坏人才不会挑这种一群一群的人下手。 牛车把她们送到青岭镇,收了冯珍给的一点车费,就继续赶路了。 白芸和冯珍等人约好了,过一个时辰就在村口见,顺便冯珍也可以带着宋岚和狗蛋去买买家用。 几人兵分两路后,白芸就来到了每次都会去的茶楼,买了一壶茶又挑了个位置坐好了。 她今天不摆摊,就是来茶楼坐一会儿,她不太喜欢逛街,更喜欢在闹市中坐着,看看众人的面相。 白芸的目光锁到一个拉着板车的男子身上,那男子挥洒着汗,鼻子上有一点点黑黑的气息,主破财。 “难不成要被偷?”白芸正呢喃着,下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喧哗, “抓小偷啊!”是那拉板车的男子喊的。 第三十二章:荒唐太荒唐 同时,坐在白芸身后的喝着茶,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男子,也在望着底下,眼眸深沉,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底下的这一幕。 只是他恍惚间,好像听见身后有个小姑娘在猜这件事?好像还猜对了。 想到这里,他失笑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太多心了,怎么可能有人能知道未发生的事情呢,这肯定是巧合。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眼睛盯着下面看,耳朵留心着小姑娘的话。 白芸此刻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注意到了她说的话,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底下事情的发展。 要她说,这个小偷也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出来做业绩也不知道把脸遮一遮,做事不严谨,日后肯定出问题。 转眼,那拉车的大汉已经把板车放下了,神色愤怒地追逐着小偷,边跑边怒骂道: “别跑,臭不要脸的,跑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人群拥挤,小偷显然把这一片的路都摸熟了,盯准了一个没人站的巷子,也就是白芸所在的茶楼对面的小巷,轻车熟路地拔腿就跑。 跑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大汉,整个正脸都暴露在了白芸的眼皮底下。 “疾厄宫灰暗,主霉运,意外伤害颇多,面部有血光之灾。” 白芸笑了,看来这小偷也是个倒霉蛋,这两个倒霉蛋遇在一起,就得看谁更倒霉了。 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小偷更倒霉一点,因为他马上就得摔跤了,摔得还不轻。 得出这个结论,白芸立即抬眼往巷子里排查着,看看有什么能让小偷摔倒的东西。 巷子空旷地很,白芸坐的位置高,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看得很是清楚。 只见巷子前有块半米长的木板,拦着他们的去路,不远处还有几颗圆润的石子,像小孩玩过后丢在那里的。 小偷只管拼命地逃跑,手里钱袋握地很紧,生怕自己跑不脱,还频频回头看看那人有没有放弃。 就在他快要跑到那木板前面的时候,白芸开口小声说了一句,“摔倒。” 那小偷就好像个被操控的木偶,如她所说的,一脚别在木板上,扑腾一声,整个人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 被偷了钱袋的男人立马加快脚步,狠狠一脚踩在小偷的背上,从他手里夺回了钱袋,又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说要给他送进官府里去。 “好!就该把他送到官府去,让他坐大牢。”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怎么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这年头谁容易啊?” “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 旁边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拍手叫好,慷慨激昂地斥骂着无耻的小偷。 只有小部分的人,注意到了小偷脸上正汩汩冒着鲜血,立马就慌了神。 “呀,他流血了,好多血啊!” “不会死了吧?这可是磕到脑袋了,真是造孽哟。” “我说人命关天,不如先把他送到药房看看,再去官府吧?” “那怎么行,等会他跑了怎么办?” “万一人死了怎么办?那这大哥说不准还得被说个杀人罪名呢。” 发生了这种事情,人们都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该不该先送人去医馆。 抓着小偷的大汉眉头紧皱,显然也觉得这个事情很是棘手,他就是一个拉车的,可没有钱送这个臭小偷去治伤。 但他更怕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把人送进官府,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再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半晌,那大汉才冷哼了一声,松开了那小偷的手,说道: “真晦气,下次别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这次我就饶了你,我既然放了你,你自己爱去医馆还是去哪里,都跟我没关系了,死了也别赖上我。”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巷子,回到大道上拉起自己的板车,急匆匆地走了。 小偷也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扶着手上的脑袋跑了。 坐在茶楼上的病气男子同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除了对小偷的鄙夷以外,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和荒谬。 他刚刚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小姑娘说的话,对应着底下的事情,一句不差的都验印了。 再加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荒唐,跟他从小到大学过的世界观都不一样,有点三观震碎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想看看后面坐着的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但他终究是是要失望了,在那小偷被抓到的时候,白芸就已经起身走了。 和冯珍相约的时间还没到,白芸正在街上悠闲地逛着,想着刚刚的事情还觉得有点好笑。 本来她也想继续看下去的,但是今天茶楼味道怪怪的,老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草药味道,她不是很喜欢。 白芸逛到了菜市里,身上带了银子,她总想买点好吃的回去,想来许久没有吃水果了,她想看看有没有,若是有就买。 可惜这个时代吃水果的人少之又少,肯花钱买水果的人也不多,因为这水果是甜的,差不多和糖一样金贵,不到节日谁吃啊。 从街头逛到街尾,白芸才在一个菜摊上,见着了一小堆的李子。 李子的个头不大,果皮上长了些斑斑点点,看着有点丑,不过有好过没有,白芸还是很喜欢吃李子的。 那卖菜的老农看有人来,忙招呼了一句,“买菜啊?我这菜水灵,马上要收摊了,我便宜给你算。” 白芸摇了摇头,指着那一小堆李子,问道:“老板,这果子怎么卖?” 看白芸是问果子的,老农笑呵呵地说道:“这果子不贵,自家种的,十五文钱一斤。” 白芸听到十五文一斤,倒是没觉着有什么,果子这个东西不好运输,现在这个世道也不好卖,种的人少,卖的就贵。 那老农看她不说话,以为是嫌果子丑,立马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白芸,“姑娘,你尝尝看,这果子好着呢,甜滋滋的,就是丑了点,我这也是没人收,才拿来碰碰运气的。” 白芸接过果子,擦了擦,就放进了嘴里。 ------题外话------ 打劫,交出推荐票、月票、打赏、收藏、不然不给走 第三十三章:来活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果子咬在嘴里,先是冒出了一股酸,酸得白芸整个五官都皱在一起了,随后才是甜了起来。 那老农看她这样都犯嘀咕,有这么酸吗?他的果子还不错啊?这姑娘不会吃了果子就不买了吧? 李子是好李子,酸酸甜甜的很正常,就是白芸这个身体没吃过啥好玩意儿。 以前在白家,山上摘回来的野果子不放烂了都轮不上她,所以有点反应是很正常的。 白芸最近也没吃啥别的,嘴里没味,吃完一个李子她心情都好了许多。 十五文就十五文吧,看着摊子上的果子也不多,白芸就让老农把果子都给她称了。 老农看她爽快,也高兴地把果子都称了装起来,又搭了几根卖剩下的菜心给白芸,“一共两斤,三十文,姑娘您拿好。” 白芸从钱袋里拿了钱付给老农,估摸着快到时间了,才往镇子门口走去。 等她到了后,发现冯珍和宋岚狗蛋三人已经在镇子门口等着她了,看她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便问道:“阿芸,你买了啥?” 白芸抬了抬手,“买了点李子,我们回去吃。” “李子是什么呀?”狗蛋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李子是一种水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一会儿回去了狗蛋就可以吃了。”白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大家便一起坐车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就白芸手里提着一点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大家也没在意。 到了院子里,白芸把李子放在水里洗了洗,才拿出来,众人都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酸味蔓延在每个人的口腔里,惹得大家也是挤眉弄眼的,有趣地很。 “这李子还真是好吃,酸酸甜甜的,跟山上的野果子就是不一样。”宋岚幸福地眯着眼睛,细细品尝着李子的果肉,连果核都是含了又含,不舍的吐掉。 “那当然不一样,山上的果子小又不甜,还有点苦味,没什么吃头。”冯珍倒是还好一些,但看起来也很高兴。 “我喜欢李子,我喜欢李子就像喜欢奶奶,喜欢阿娘,喜欢姑姑一样喜欢,喜欢鱼,喜欢肉一样喜欢。” 小狗蛋嘴都咧到耳朵根后面了,孩子还太小,没有什么形容词,比喻的词就这么几个。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美食更治愈人心的东西了。 白芸看着家人都开心,自己也很开心,感觉这果子买的真的是太值得了。 小狗蛋也不贪,吃完两个就不吃了,把果核埋进了院子里,他奶奶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把果子种下,长成了大树,日后就有许多李子给家人吃了。 晚上冯珍又把老伯送的菜心炒了,还炒了几条昨天从地里抓回来的泥鳅,一家人就着饭吃的喷香。 日子过得快,一转眼又过去好几天,田里的耕种已经忙完了,宋家的日子也悠闲起来,冯珍不用日日下地了。 宋岚跟冯珍一样,在家里头操持着家务,顺便让白芸从镇子上带回来了一窝小鸡崽子和几包菜种子,在院子里围了个鸡窝,弄点草料喂养着,又在开了一块菜园,把菜种种上了。 菜种白芸是特意挑的长的快的,毕竟她想早点把房子盖了,别等菜还没种出来,房子先盖好了。 狗蛋日子就幸福了,每天出去跟同龄的小孩跑来跑去,但也没有忘了家里,偶尔还能摸点小鱼和螺蛳回来。 白芸还是一样,隔一日去一次镇子上摆摊,只是用了冯珍做挡箭牌,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 今日她照例带着面具去酒楼附近,却发现她摆摊的地方,停着一俩骡车,挡住了她那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白芸也无所谓,天大地大的,那地方也不是她的,停着也不关她的事情,便坐在马车一旁的位置,把那张纸条展开铺在地上。 她每次来都是佛系摆摊,旁边的摊贩都快认识她了,见她又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连连称奇,好奇她到底会不会有生意。 只是白芸今天运气好,刚坐下就有一个丫鬟过来了。 白芸看了眼那个丫鬟,觉得眼熟得很,想了想,这不是第一次见白夫人的时候,白夫人带着的丫鬟吗? 她还记得这个丫鬟当时冷冷清清的,是个话少的,今日再见就不一样了,脸上难得的笑了,毕恭毕敬的同白芸问好。 “大师,可算等到你了,我家夫人身子不稳,不便上门打扰,就来此处等,说你一定会来的。” 白芸点头,问道:“你家夫人在哪儿?” “还是那个包间,大师若有空,便跟我上去看看可好。” 白芸又点头,想弯腰去捡一捡自己的招牌,好几文一张呢,她不舍得丢。 那丫鬟却是机灵的,抢先一步蹲下身,把那纸条拿了起来,又按照原来的折痕叠了起来,双手递给白芸,“大师拿好。” “谢谢。”白芸礼貌的道了谢,便跟着那丫鬟往茶楼走去。 来到那个熟悉的包间门前,不一样的是,那丫鬟敲了敲包间的门,没有开口说话。 里面的人却来开门了,李夫人从门里走进来,给白芸问了声好。 “白大师,今日又冒昧了,本该下去迎你,但里面又有好友,便让小青去请您了。” “不碍事。”白芸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出来找生意的,能有生意这也没啥冒昧的,走两步路的事情罢了,她没那么多谱。 “今日请您来,是因为我这好友,她今日来烦恼不断,还请大师指点一二。”李夫人身段放的很低,她知道白芸是有真本事的,在这样的人面前造次,只怕是脑烧了的人都不敢。 “好说,我得先见着人。” “大师请进。”李夫人亲自拉开了门,侧着身子让白芸进去。 白芸见着里面坐着的女子,跟李夫人一样,插着几根首饰,不过衣服穿的稍微张扬了一些,也没多说什么,顺着李夫人的指引坐到了椅子上。 李夫人指了指身旁的小姐妹,介绍着,“大师,这是我姊妹,叫柳钰。” “大师好。”柳钰看着白芸,眼里有傲气,但还算客气,跟白芸问好了。 她本是县城来探望李夫人的,听说她有孕,自己也很高兴,又听她说是得了大师的指点,这才来了兴趣,最近自己的时运也不太好,正好可以请教一番。 第三十四章:难产 她不太相信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大师,尤其还是年纪如此之小的大师,所以就算是表面客气了些,内心也还是很不屑的。 白芸才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她这个样子,人家有所怀疑也是正常,能客客气气的已经不错了,她用本事挣钱,何必在意那么多。 她看了一下柳钰的基本面相,就开口询问了起来,“柳夫人最近是不是失眠梦多?诸事不顺?夜半寒冷?” 柳钰一惊,她今日擦的粉厚,出门前也检查了好几遍,是绝对瞧不出来异样的。 她没有马上回答白芸,而是疑惑地转头,用眼神询问李夫人是不是刚刚在门外把她的事说了出去。 见李夫人摇头否认了,才真正觉得面前这个大师,或许是有些本事的,就连坐姿都不经意的端正起来,柔和地说道: “大师,我这段日子确实是失眠多梦,我本与夫君感情较好,近日来却很不顺畅,就连夫君来我房中下榻,也是频频做梦,日子久了难免就不来了,大师,我该怎么办?” “做的是什么梦?”白芸听完她的描述并没有觉得奇怪,看她夫妻宫无光扁平,甚至还有一颗小小的恶痣,就知道她的姻缘不会太好。 “这……”听白芸问她做了什么梦,她有些迟疑,好像在脑子里编什么措辞一般。 “柳夫人,在相师面前撒谎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白芸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提醒道:“若是你撒谎了,我给出的建议也不会准确,那么,你的问题就得不到解决。” 李夫人看两人这样子,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该听的了,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回避,“我还得去芙蓉坊拿我的衣裳,柳夫人,我先失陪,你帮我招待好大师,我一会儿再回来寻你。” “好,你且去吧,我会招待好大师的。”柳钰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李夫人走了以后,柳钰给白芸续了杯茶,才认真的回忆起了当初的事情。 “大师,我也不瞒你了,我日日都梦到有婴儿啼哭,大夫人来找我算账,但是我没有要害她,我绝对是无心的,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呜呜呜” 还没说几句,柳钰的脸上已经是苍白一片了,她越想越害怕,前言不搭后语,控制不住的就哭了起来。 白芸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她哭就同情心泛滥,而是劝道:“别哭了,把事情说出来,不说出来日子就永远无法安宁了。” 柳钰听了白芸的话,觉得很对,抽泣了两声就把眼泪擦干,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 原来,几年前永家还是简单的殷实人户,永家长子永平乐到了婚配的年纪,就从普通人家挑了一个贤惠女子做了大夫人。 永平乐与大夫人不说琴瑟和鸣,但也是相敬如宾的。 永平乐是个出息的,娶了老婆后并没有沉迷闺房,反而更加上进努力读书,终于考取了功名。 永家也一跃成为了安溪县的上流,大夫人也在这一年有了身孕。 本该是和府欢庆的时候,永平乐的娘怕儿媳有孕在身,儿子没人伺候,就提出让儿子再抬一个妾进来。 大夫人是个贤惠的,虽然有委屈,也就答应了,抬进来的这个妾就是柳钰。 柳钰的家境比大夫人好,看上永平乐也是看他年轻有为,又有功名在身,才甘愿做妾,还带了不少嫁妆进来。 大夫人感觉到了有危机感,但是又是个善良的人,没有争宠的手段,只能在房中日日寡欢。 看她消瘦的不行,柳钰怕出事,就劝永平乐多去看大夫人,永平乐为了发妻也就常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永平乐的娘想让柳钰也怀上孩子,来个三喜临门,便着人往她的酒里下催情药,这杯酒好死不死的被永平乐喝了。 药效没上来,柳钰还是照常劝他去大夫人那里。 后面药效上来了,大夫人月份又大,反抗不得失去理智的永平乐,一尸两命的悲剧发生了。 大夫人去后,大家相安无事了一年,永平乐念在柳钰家世良好,又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便抬了她做大夫人。 怪事就在她生下孩子后开始了,柳钰开始频繁的梦到故去的大夫人,质问她为什么要让喝了催情药的郎君去他房中,那样子吓人的很。 说到这里,柳钰的故事就结束了,白芸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意外造成的悲剧,那位故去的大夫人因为这种事情失去了生命,也是很可怜。 女子早产又难产,本身就有极大的怨气,婴孩成型因为母亲受到伤害憋死腹中则为煞气,自然不能下地府重新轮回,只能化为鬼混游荡在死前的这一方天地里。 鬼魂这种东西,它虽然有思想,但是不太灵活,可以说是偏执。 大夫人生前对柳钰有意见,又因为柳钰的阴差阳错,造成了自身的悲剧,便只找上了柳钰的麻烦 白芸从她的命宫里看到了一丝鬼气,也就是说柳钰噩梦不断,运气不好都是与大夫人的亡灵有关。 白芸把这话说给柳钰听,吓得柳钰惊慌失措,一把抓住白芸的袖子,哀求道:“大师,大师,那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你……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 “放心,她只是个可怜人,只是因为怨气化为鬼,要不了你的命,顶多就是倒霉一点,做做噩梦,死不了人的。”白芸不是在安慰柳钰,她说的是真的。 鬼魂这个东西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它们没有实体,没有法力,只有怨念,怨念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倒霉,让人身体虚弱生点小病、做做噩梦,但都没有到害人命的程度。 柳钰之所以会被大夫人缠上,肯定是因为长期在永家后宅,与大夫人的亡灵长期沾染,两人产生了媒介。 听白芸说的轻巧,柳钰简直要哭了,什么叫顶多就是倒倒霉做做噩梦,这已经很吓人了吧?谁愿意日日梦见死人呢!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白芸,“大师,求您给我想想法子吧,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第三十五章:小黄纸人 “嗯,莫慌。”一听到钱,白芸就不再开玩笑了,而是认认真真的想起了法子。 没办法,这些夫人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你虽然是无意害的人,但人也算是间接因你而死,这些冤亲债主找上你来也不冤枉, 只要你回去跟你那位大夫人的亡灵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诚心给它道个歉,满足她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再到庙里请个会超度的和尚来给她们母子超度,多烧点纸钱,事情自然就能解决了。” “跟……跟大夫人解释?如何能解释啊,这生离死别的,大师莫要吓我。”其他的都可以做到,柳钰一听还要再面对亡灵,吓得腿都颤,见着大夫人都是在梦里,不由得她控制,她又是个大活人,怎么解释啊。 “你有带丫鬟来吗?有的话让她帮忙跑个腿。”白芸问了一句。 “有的。”柳钰不知道大师为何要问自己的丫鬟,但也开口吩咐了让丫鬟进来,“彩玲,进来。” 她的丫鬟彩玲进来后,白芸便对彩玲说道:“你去丧葬铺帮我买点黄纸,再去药铺帮我称点朱砂回来,都不用太多尤其是朱砂,来一点就行了。” 说完,白芸就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块银元宝递给她,心里还有点舍不得。 那丫鬟没接钱,而是看了一眼自家的夫人。 “愣着做什么,听白大师的,大师让你买你就去买,记住,要买最好的黄纸,最好的朱砂。”柳钰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大师买的黄纸和朱砂是给自己用的,赶紧点了头,又说道:“不用大师的钱,去车上拿钱买,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是,夫人。”彩玲听见立马点头弯腰,退了两步就跑出去了。 白芸一听不用自己掏银子,迅速地把银子塞回钱袋子里,把钱袋子封口绑紧,脸在面具的遮掩下,笑的很是开心。 黄纸还好,她能买的起,朱砂就不同了,纯度好的都堪比黄金了,买一点她都肉疼。 她刚刚都盘算好了,自己先把钱垫上,一会再把买东西的钱算进卦金里,她可不能亏本。 如今柳钰出了钱,她就省去了掏钱,说不定一会还能剩点,这都是纯赚不亏的。 嗯,这些夫人给的真的是太多了。 彩玲手脚快,马上就把东西买回来了,白云检查了一遍,黄纸很厚实,朱砂也是好的,虽然她吩咐了彩玲不要买太多,但也有一小包了,完全够用。 白芸拿起那黄纸,用手撕了两份小黄纸人出来,又把一张纸人放在自己面前,念道:“万神朝礼,借我雷霆之威,鬼神躲避,内有雷鸣,唤如性命,立马现身,急急如律令。” 念完口诀,白芸眼睛的相气立马流到纸人身上,随后白芸又用朱砂往纸人身上留下一点红,那纸人就像活了一样,走到柳钰的前面,才倒了下来。 看见白芸发了神通,柳钰眼里全是震惊,这哪里是是人啊,这是会法术的仙姑啊! “这张纸人你收好,不要褶皱,不要沾水,回了家,午夜的时候拿出来,在房间里念你家大夫人的名字就好了,切记只许你一个人。” “晓得了。”柳钰点头,她早被白芸这一手惊得不知所以然了,只是把白芸的话记下。 白芸看她点头,才又拿起了另一张纸人,念道:“妖鬼散胆,精怪忘形,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随着相气再一次覆盖在纸人身上,白芸捻起一撮朱砂,涂在纸人的头上,递给柳钰说,“这一张是保你平安的,若是你跟大夫人没谈妥,拿出来放在地上,那大夫人也不能靠近你, 当然,若是谈妥了最好,这一张你就留着当护身符封在枕头里也行,可以保两个月邪祟不近身,两张纸人用完便烧掉,明白吗?” 柳钰像接着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纸人放在手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晓得了,大师。” 白芸这才点头,“那行,剩下的就得看你了。” 柳钰愣了愣,觉得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便开口道:“不如大师随我一道回去吧,我永家肯定奉大事为座上宾,想必有大师在,我也安心些。” 白芸摇了摇头,“这两张纸人够你保命和平安了,你安心回去吧,我眼下不能超度,跟你走也没太大用处,我也没什么时间,若是还有什么事,李夫人能找到我。” 听白芸拒绝了,柳钰也没有强留,而是问道:“大师,您辛苦了,这卦金该是多少?” “四十两。”白芸给了个价,还是一如既往的良心价,这一次是冤亲债主的活,不会给她积什么德行,她还用到了独门秘术,收四十两都算少的了。 柳夫人没犹豫,掏出四十两一张的银票,递给白芸,“大师,今日之事多谢了。” 白芸看了一眼那花花绿绿银票,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是隐隐约约能猜出这是张银票,面额上的数字也确实是四十没错,才收了下来。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帮我跟李夫人道别。” “那是自然,大师要去哪儿?不如我让彩玲送送大师?”这种厉害的人,不止李夫人愿意结交,她永家更是愿意结交,谁家没点事情?无论如何照顾周到了,日后怎么都好说。 白芸不给她这个机会,摇摇头道:“不用,我喜欢走路。” 她可不想跟顾客有什么联系,有缘自会再相识,没缘分再亲近也没有用,而且联系多了麻烦也就多了,她也不傻。 听大师这别具一格的行事态度,柳钰不敢多说啥,只是谦卑地笑着,“是是是,那我便不送了,大师慢走,日后若是有事,来我永家便是,能帮我定帮。” 这就是客套话了,白芸听听也就过了,一番告别,白芸就离开了茶楼,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今日赚的四十两,加上之前挣得的十五两,给了婆婆五两,就还有五十两,够盖房子了。 等她回去问村长借一本老黄历,看准日子马上动工,以后就能睡个踏实觉了。 第三十六章:臭气熏天 越想越开心,白芸甚至觉得那崭新的房子就在眼前了,盖了房子她还得继续努力,家具也必须换新的。 家里的木床有些年头了,日子久了就生虫,一到晚上,虫咬木头的声音就吱呀吱呀的响,很是闹人。 她坐着小牛车一路到村口,她下了车走路回家,路过村长家的时候,瞧见村长太太在晾被子。 这里春天还是有点潮湿的,白芸回家后就跟宋岚一起,把被子和衣裳都放进竹筐里,抬到小河边洗。 她们两过去的时候,发现溪流中有不少的大石头,几个大石头上都坐着几个年轻的妇女。 洗衣服这种事情都是新媳妇做的,倒是没见到有年纪大的妇女来,其中有两个女人是认识宋岚的,她们是村里人,嫁的也是本村的男人,两人见到白芸和宋岚来了,扬声就打了个招呼。 “宋岚,她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这下算是看见你了,我们可是有好多年没见着了。” “玉梅,听说你嫁给罗老三了?当初你不是最烦他吗?”宋岚看见少女时期的玩伴,也有些高兴,笑着脸就调侃了一句。 “可不是嘛,男娃小时候调皮,我最烦他,但是嫁谁不是嫁?想着离家里近点知根知底的,嫁了就嫁了。”那个叫玉梅的大大方方就承认了,早就没有当初少女怀春的青涩了,这种玩笑在她们看来平常得很。 可到底是几年没见了,生活圈子又完全不同,聊了几句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话,就没话再聊了。 玉梅给她们指了一块大点的石头,让她们在那里洗,才又转头和用来的人聊天。 婆婆们在一起唠家常,不是夸儿媳,就是骂儿媳,儿媳妇们凑在一起,自然也是围绕着婆婆和男人讨论。 白芸和宋岚听着,也觉得有趣,洗衣裳都觉得没那么累了。 突然,那玉梅像是察觉到两人不出声,探过头来拉着她们一起说,两人也就跟着聊了几句,没说什么特别的。 “宋岚,你这个小嫂嫂性子好啊,完全不像她们说的那样。”玉梅性格爽直,话对着宋岚说,眼神确是看着白芸。 白芸一笑,反问道:“玉梅姐,她们是怎么说我的呀?” “啊?”玉梅尴了个大尬,觉得自己的嘴实在是太多,别人背后编排人都话,怎么好拿出来当着正主的面说。 万一白芸听完一个生气,杀到人家面前去骂,再把她给供出来,日后她再得了个嚼舌根子的名声就不好了。 蹲在她旁边的妇人是个心大的,白芸问,她就开口说道:“那些人无非就是说你性子闷呐,不爱与人走动啊,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啊,可不是这样,可见传闻都不一定是真的。” “是啊,以前家里活多,自然出门少了些,家里那么多口人,老的少的加起来,光是洗衣裳就得洗大半日呢。” 白芸笑笑说道,玉梅完全是多虑了,她才不会因为别人背后讲两句闲话,就屁颠屁颠地去骂人,又不是骂到她面前了,她没吴桂英那么霸道。 原主确实是不爱出门,不爱与人交流,性格又太腼腆,那都是因为吴桂英给她安排了太多的活,她又每天吃不饱。 过得比野外求生还艰难,哪里还有出去玩的兴趣,就算是有,也得招来更多的活。 “玩的时间都没有了,一天到晚都在干活?怪不得我以前从不见你出门,你出嫁了才见到你常出来。” “就算是女儿家,也不该这样啊?大家闺秀都有出门的时候呢,你从前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 “阿芸妹子,我说句难听的,你也别生气,这吴婆子太不是东西了,你脾气也太好了,若是我我绝对不跟她来往了。” 白芸的话看似无心,脏水却完完全全泼到了吴桂英的头上,惹得大家都唏嘘不已,鄙夷着吴闫婆的做派。 虽然说女孩在家做活是理所应当,但一天到晚不停的在做活,那就是赤裸裸的虐待,哪里也没有这种道理。 而且就吴桂英那种恐怖的性格,村里的鸡听了都闻风丧胆的,牛听了都得打抖,打骂孙女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白芸又没有亲爹亲娘护着,就更惨了。 一时间,大家已经把白芸以往的悲惨日子重现在眼前了,对白芸的同情浓了几分,对吴桂英的不耻也更深了一点。 白芸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开口插话,任由她们说着吴桂英的坏话。 说吧说吧,说的越多越好,这都是她吴桂英应得的,记忆里原主老是被家人欺负。 甚至原主爹娘死了的时候,吴桂英没有立即安葬,连哭都没有哭一声,而是去找宋家借了五十两银子。 说是给原主爹娘看病,实则是拿钱给另外两个儿子娶媳妇,养她也是因为日后把她嫁出去,能有一份彩礼。 就这样的养育恩情,实在是没办法让白芸报答,甚至白芸都在想,就算吴婆子当年把她卖进富人家里当丫鬟,都比在白家讨生活容易。 宋岚对嫂嫂很是感激的,头一次见嫂嫂如此柔弱,那心里很是不舒服,这天杀的吴老太婆也太过分了,气不过,她也立即加入了大家声讨吴桂英的队伍里。 白芸洗着衣裳又和宋岚一起洗了被子,趁着太阳正烈,赶紧跟大家说了一声,拉着宋岚回去了。 两人把被子挂起来,在太阳下烤,家里用的都是最差的薄棉被,就是布里镶着一层薄薄的棉絮。 白芸估摸着太阳那么大,不用到天黑被子就可以晒干了,她很喜欢被太阳晒过,有独特味道的被子,睡觉也更舒服一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子里的闲话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吴桂英的臭名声在白芸的推波助澜下,又再次沸腾起来,简直是臭气熏天。 就连她的儿子下地干活,都觉得大家在看着他窃窃私语,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么了。 当然,吴桂英本人不知道这事儿,也没有人胆大包天敢去她面前编排, 第三十七章:三间大瓦房 夏季到了,降雨就多了,白芸决定最近都不去镇子上摆摊了,先把房子盖起来才是正经事。 说干就干,白芸挑了个好天气,去镇上买了点干大枣当礼品,拎着就往村长周良家走。 她也见过周良,人看着是不错,一般不用拿礼人家也给办事,但礼多人不怪,送了礼人家说不准会更上心。 白芸敲了敲村长家的门,正好有人在家。 “外面找谁呀?” “是我,宋家的白芸,来找村长的。” 白芸自报了家门,不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村长夫人石丁香,看着约摸有四十多岁,衣裳穿的干净,头发用木簪子盘着,看着就比村子里的妇人精致许多。 “哟,是白芸啊,村长在里面呢,快进来。”石丁香见过白芸,立马让她进来说话,等白芸进来了,又把门给关上了。 “你先坐着,我去把村长喊出来。”虽说是见过,又是一个村的,但凤祥村足足有上百口人,石丁香对她不熟悉,没有什么架子客气得很,拉来张凳子喊她坐。 “谢谢伯娘。”白芸也乖巧地点头,乖乖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周围。 村长家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好的,用青石砖盖的三间大瓦房,一看就是冬暖夏凉的。 院子也围的漂亮,没有用篱笆,用的是石头砌的,稳固得很,看着就花了不少的钱。 村长家里有田,又多了一份官府发的月例赏银,自然比村里人有钱,也盖的起大房子,买得起牛。 她看了两眼,周良就从屋里出来了,跟上次白芸见到的一样,周良人很精瘦,没有什么架子,看着就好说话。 因为白芸是女眷,为了名声好,石丁香就坐在一旁绣花,周良搬了个椅子坐在白芸对面,问道:“白芸啊,你找我啥事儿啊?” “村长伯伯,我们家的房子太旧了,好几次下雨险些被瓦片砸到,修来修去也好不了两天,为了避免王家的悲剧再发生,我跟我婆婆就想着咬咬牙,把房子推了重新盖,就是不知道要不要走什么程序,所以来问问您。” 白芸把来意说地清清楚楚。 周良想了想点头道:“你家那房子确实是有些年头,重新盖也好,程序倒是没有什么程序要走,就是你家若是把房子推了,那你日后住在哪里?” 周良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白芸也考虑过了,原本她是想干脆就在别的地方买一块地,在那里起新房子。 可是村里中心的地早就被人买光了,再从人家手里买过来,就不比一手地便宜了,贵的很。 若是要买地,就只能从村子边缘的地买,便宜是便宜了不少,但她们家住的大半都是女人,长期住的话很不安全,也没有原先宋家住的位置方便。 所以思来想去,白芸还是决定来问问村长。 “村长伯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了个办法,想问问村长伯伯,村子里有没有空的房子啊?若是有,我可以找人租下来,这样盖房子的时候,我们一家也不用愁没地方住了,在哪都没关系。” 空房子?周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说道:“确实有空房子,是何家的房子,前几年刚盖的,他女儿嫁到镇子上,女婿又给多盖了一间,说是常回来陪岳父岳母,也没见回来住过,房子也就空下来了,如果你要租,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问问何家的意思,下午我让你伯娘去你家告诉你。” “好,那就麻烦村长伯伯了,麻烦伯娘了。”白芸一听有空房子,眼睛亮了亮,又说道:“那我家的房子直接找人推了,然后再盖起来就得了是吧?” “没错,但是邻里关系要搞好,不许大半夜动工,不然掐架了就是你们的责任。”村长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多谢村长伯伯,多谢伯娘了。”白芸看事情有着落了,很是高兴,把手中的大枣递了出去,“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你这是做啥嘞?”周良退后两步,“我是村长,做这些都应该,我不要。” 石丁香也跟着摇头,“是啊,孩子,你家也不容易,赶紧拿回去吧。” “这不是啥好东西,真的就是一点心意,日后还有得麻烦的,你们拿了我才心安。” 两人听白芸这话,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想着宋家那么艰苦,应该是不会拿什么好东西出来,大不了日后他们再用别的东西还回去就是了。 白芸看两人收下了,才告辞回家了。 石丁香把人送到了门口,又上关门,跟自家男人嘀咕道:“平日里不见这丫头,没想到丫头年纪不大,还挺会做人的,总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没被吴桂英带歪了。” “是啊,孩子礼数周到,日后你再寻个由头,送个差不多的回去。” “这种事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放心吧。”石丁香嗔怪地看了一样自家男人,这种事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 把手上的纸包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圆溜溜红彤彤的干枣,石丁香有点傻眼。 “周良,你快来看,这孩子送来的是大枣。” 周亮一听,胡子都快飘起来了,立马凑过头来看一眼,还真是,立马着急了,“这大枣是个好东西,咱咋还收了,人家一家吃饭都难啊!” “行了行了。”石丁香看丈夫比自己还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儿子前两天不是带回来两包干菇吗?我下午拿一包送过去就行了。” 周良一听,才下心来,重新笑了。 白芸不知道随手买个大枣送人,都能给人送着急了,此时正美滋滋地跟婆婆小姑子大儿子讨论着新房子该怎么建呢。 “娘,住的地方解决了,村长说帮我们去跟何家说了,下午就能有答复,我手里现在有五十两银子,我想着要盖就盖好一点的,照村长家的三间大瓦房盖,贵就贵点,年头可以用很久。” 冯珍一早就听儿媳说了五十两的来源,眼下已经不震惊了,高兴地点头道:“你说的是,咱就盖青石砖瓦房。” 第三十八章:租房子 “娘,村子里谁会盖房子,你认识不认识?”白芸对村子里的人不太熟,这些都得靠询问冯珍。 “村西住的黄家就会,真要定下来了,我就去谈去。”冯珍一听有自己可以干的事情,立马就要把这活包揽下来。 白芸点头,但又怕人家欺负冯珍性格软开高价,就说道:“定下来肯定是定下来了,娘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我也带上,我好认认人,到时候不会闹误会。” 冯珍点头,觉得儿媳妇说的对,“好,你跟我一块去,正好你机灵,有什么我忘了说的,你好提醒我。” “奶奶,咱们家是要盖新房子吗?”狗蛋一脸天真又期待,如果他家盖新房子了,那他就可以在新房子里玩了。 “对呀,咱家要盖新房子了。”冯珍点头笑道。 “好耶!好耶!”小狗蛋瞬间欢呼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嫂嫂,我有啥能帮忙的?”宋岚知道是嫂嫂出的钱,总觉得白住着有点不好意思。 “你放心,到时候盖房子肯定事情多,你还怕没事干吗?肯定把你忙的一团乱,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白芸调笑地逗着她。 “那说好了,嫂嫂千万别客气,你就把我当牛使唤,我保证卖力气。”宋岚言之凿凿地说道。 她这话真诚又可爱,都得冯珍和白芸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来。 到了下午,石丁香上门来了,手中挎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着一小包干菇。 “宋家有人在家吗?” “有的,伯娘,你来啦?快进来坐。”白芸看是她来了,迎着她进来坐。 “我就不进去坐了,我来给你报个好消息,何家的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你们常住,你要是还想租,现在就上我家去跟何家的谈谈价格,何家的人已经在那里了。”石丁香对白芸有点好感,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些。 “要租的要租的,那我跟我婆婆说一声,这就跟你过去。”白芸点点头,转身就会去跟冯珍说了一下,又跟冯珍说她自己去就成,让冯珍在家忙活。 跟冯珍讲完了,白芸才走门口,“伯娘,我好了,咱们走吧。” “哎。”石丁香点点头,却没有移动脚步,而是把篮子里的干菇拿了出来,放在宋家的石桌子上,笑呵呵地说道: “你拿来的大枣啊我很喜欢,刚刚就切了泡水喝了,味道不错甜滋滋的,正巧我儿子也给我带回来了点好东西,这是山货,好吃着呢,就想着拿给你娘尝尝” 石丁香是个聪明的,知道小丫头机灵,就扯了个给冯珍的名头,总归她们是一家人,怎么着都有白芸的份。 “多谢伯娘了,这干菇鲜灵,一看见好吃,我就不客气了。”白芸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把东西收下来,人家拿来就是情意,你要是拒绝不收,还以为是有什么猫腻呢。 你来我往的也挺好的,总比陌路人强。 “客气啥,都是乡里乡亲的,走吧,跟我回去看看。”石丁香看她的做派,更加欣赏这个聪明的丫头了,要是她知道这丫头这样机灵,当初还不如先一步讨回家。 不过石丁香也就是想想罢了,白芸再好,也架不住吴桂英混啊!有这样的亲家在,她至少得少活二十年。 且看着吧,依吴桂英的行事风格,要是两家相安无事还好说,可要是白家有点什么事,宋家第一个跑不脱。 轻车熟路地跟着石丁香回家,推开门进去,院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村长周良,另一个年纪跟周良差不了多少,估计就是何家的何明了。 “白芸来了。”周良看婆娘带着白芸来了,便给双方介绍了一番。 “这是宋家的儿媳妇白芸。” “这是何家的何明,按辈分你得叫他一声叔伯。” “不用介绍不用介绍,这丫头小时候常跟他爹到村西玩呢。”何明笑呵呵地说道。 “叔伯好。”白芸甜甜的问了声好,她对这个人倒是没啥印象的,毕竟太久远了。 “既然是阿芸想租你们家的房子,那我就做个担保人,你们自己谈吧,看看啥价钱,要租多久,定下来了跟我说,我去给你们写租条。”周良说道,他是全村为数不多会写字的,又是村长,写租条自然是他的责任。 白芸和何明也觉得村长想的周良,便坐下来谈了起来。 “芸丫头,我先给你说说房子的事情,这房子是土石瓦房,只有一个屋子,但隔有三间房,灶房也有,就是院子小了点,也在村西, 但我得先说好,我的房子常年没人住过,院子长草是难免的,屋里有灰你也得自己打扫,剩下的也就没啥了,村子里的房子都一个样,但我这房子是新盖不久的,不会很旧。” “叔伯,我就租两个月,最多不超过三个月,等我家房子盖好了,我就搬走了,您开个价吧,我能租肯定租了。” 白芸也把实际情况跟他说明白了,左右就只有何家的房子空着,一定程度来说,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只要屋顶没漏雨,价钱不太过分,她全都能接受。 “我也知道你家啥情况,我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算你一个月一百五十文吧。” 这个价格很不错了,一般在镇子上租个这样三间的房子,要五百到八百文左右,村子里差不多是两百文左右,一百五十文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白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何明看她如此爽快,便提出里面还有不少半新的家具,都给她随意使用,若是放着碍事再搬回给他就行了。 白芸没想到还有个意外收获,她本来都准备把家里的老家具搬过去凑合用,新房子盖好了再打旧家具,反正何家的家具怎么着都自己家的新,也没客气的接受了。 两人谈的愉快,周良就进屋写了三份租条出来,一份给白芸,一份给何明,一份周良自己拿着。 两人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便只按了手印,白芸付了何明三百文,随后何明就把钥匙交给白芸了。 白芸拿着钥匙从村长家出去后,没着急回家,而是往村西走,去看看那边的房子怎么样。 ------题外话------ 感谢金主小姐姐【傲娇小猫】的打赏月票推荐票,撒花!~ 第三十九章:搬家 从村中心走到村西路程并不算远,就是这一路风景白芸觉得有点眼熟,但她也没有多在意。 顺着何明给的方向,白芸顺利找到了那座屋子。 这是一处不算小的院子,外面用土墙围了起来,墙面被太阳晒的发白。 白芸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说是钥匙,其实就是一根小扁木棍,正好透过门的缝隙打开里面横木。 院子里已经已经杂草丛生了,常年没有人气显得格外的荒凉,难怪何明的女婿没有回来住过,住一次要收拾半天的,谁也不想费这个力。 院子中央有一颗大树,看着应该有十多年了,郁郁葱葱的,想必是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特意留下挡太阳纳凉的。 让白芸惊讶的是,这里还有一口小水井,用石板盖着,大概是为了防止小孩贪玩,没人看顾掉进去。 日后住进来,便不用人力去河边挑水回来喝了,很是方便。 看完了院子,白芸往前看去。 前面是主屋,做工不错,虽然是泥土混石头砌的,但墙面光滑平整,瓦片也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掉下来的风险,这样的房子,放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主屋里面隔成了三个小房间,房间都很小,每个房间都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堂屋里也有几张凳子,积了厚厚的灰,别的就没什么了。 白芸也没多留,检查完门窗的破损程度,心里有数了以后,转身离开回家了。 “娘,房子我已经租下来了,看着还不错,就是院子里草太多了,屋子没人住过,灰也很大,这两天我们去打扫一下,弄干净了就可以住进去了。” 白芸回到家后,把大致情况跟两人说了,让她们做好要大扫除的心理准备。 “那太好了,灰大有什么的,我们马上就去弄干净了,别的没有,我们力气可有的是。” “娘说的对,嫂嫂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去打扫,保证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母女两人身上有勤快的基因,听白芸说完立刻一个拿着锄头,一个拿着水桶和抹布,表示要过去把房子规整了。 “行,趁现在天还亮着,咱们先去规整,也不用太急,做不完的明天再做。”白芸也没拦着,随手捡了一块抹布,跟着她们又去了一次。 几人来到小屋,冯珍就兴致勃勃地去拔草了,宋岚也搬开水井上面的石盖,打了一桶水上来,拎着水桶去擦灰。 因为这是将来她们要住的新家,身上总感觉有股使不完的力气,打扫地特别卖力,生怕落下一点灰。 活看着很多,三个人分工下来,居然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就干完了。 等她们出来后,整个院子焕然一新,跟新盖出来的没两样,就连门窗的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擦拭地干干净净透着光,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三人都很高兴,收拾干净了,那想什么时候搬进来都可以。 想了想,白芸提议干脆明天就搬进来,后面几天都是破拆的好日子,可以找人动工了。 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晚饭时间,小狗蛋听说有新家住了,便要求明天一起搬家,为小家庭出一份力气。 小家伙积极,白芸自然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答应他到时候盆盆碗碗等小东西就托付给他了。 狗蛋一听当即点头,一股小小的责任感在心中油然升起。 想到明天还要去搬家,那也是个累活,冯珍早早就带着狗蛋进屋睡觉了,宋岚和白芸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白芸在鸟儿的清脆啼叫声醒来。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天气很晴朗,有几只肥噜噜的小鸟在远墙上蹦跶着,开春虫子多,显然它们吃的饱饱的,发出了令人愉悦的叫声。 昨天晚上估计又下了点雨,今早院子的地上有几处小水摊,但雨过天晴后,空气变得更加清新,混着点泥土青草的香味。 白芸走到屋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脸,终于要搬家了,不用再担惊受怕的睡觉了。 白芸起来后,冯珍白芸和狗蛋也陆陆续续起来了,大家简单洗了一把脸,下了一锅饼子就当早饭吃了。 吃过饼子以后,大家都干劲十足的准备搬东西了,狗蛋率先一步把洗衣服的小木盆抱在手里,白芸也搬了两张凳子,宋岚力气也大,把锄头铲子等农具都拿上了。 冯珍则留下来收拾东西放在院子里,方便她们搬。 东西不是很多,两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子,也来回了十多天趟,才把大部分零碎的东西搬完。 剩下的就是床之类的大件了,白芸数了数,有两张床,三张桌子,两个柜子,一个碗柜一个衣柜,在冯珍的房间里。 所有的大件,只有衣柜看着比较新,但是白芸都不想要了,干脆等挣了钱再重新打一套,用的安心,不用再听虫子啃木。 另外碗筷都是缺边缺角的,锅也在上面一点的位置漏了个小窟窿,白芸也打算不要了,等用完今天,再去镇上重新买。 大件的不用搬走,倒是省出了不少力气,白芸就让宋岚去问问旁的人家,如果有人要就抬走,想来应该会有人来。 接下来就是去找泥瓦匠了,白芸和冯珍便跟冯珍又去了一趟村西,找村子里的黄老三。 敲响黄老三家的门,是他媳妇儿胡月香开的,看是这婆媳俩来,有点惊讶,问道:“你们找谁呀?” “黄三媳妇儿,我们来找你丈夫,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有没有时间,帮我们家建房子。”冯珍笑着说道,提到盖新房子,脸上就喜洋洋的。 “啊,那快进来吧,我家老三在里面呢。”胡月香一听是上门找男人去干活的,脸上笑开了花,殷切了许多,又朝屋里大喊道:“老三啊,你快出来,宋家来找你出工呢。” “哎,我这就出来。”黄老三听见外面有人来找他出工,也高兴的不得了。 村里鲜少有人要盖房子,他们这些干苦工的,一般都是去镇子上找活,来来回回再麻烦也经得住。 镇子有活干,但干活的人也多,最近的活都被别人抢了,他们慢了一步,没办法就回村了。 第四十章:吴桂英抢家具 在村子里,活难找得很,谁家屋子坏了都是只修不盖,每次出工他都赚不到几个子儿。 这不,黄老三一听说有盖房子的大活,屁颠屁颠地就踩着鞋底跑出来了。 “冯嫂子,是你家要盖房子?”黄老三看见来人,愣了一下,心里狐疑地腹诽着,这宋家过得什么日子,他也是略有耳闻,怎么现在又有钱盖房子了? “是,是我们家要盖房子,我们家的房子是上一代人盖的,已经太旧了,修了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咬咬牙盖个新点的,结实点的,我听说你是在镇子上建房子的,咋样,你最近有空不?”冯珍点头,把该放的下原因也说了,免得村里人还以为她很有钱。 “怎么没空,我有空的很!”黄老三听她这样一说,倒是赞同地点点头,“房子年头久了就容易塌下来,到时候出了事可不值当,确实是盖比修好。” “是啊,我们打算还是在原来的地里盖,老三,你会不会拆房子?若是会,两样活都交给你干。” “会,拆房子盖房子我都会。”这对于黄老三来说,不是什么难题,他们在外面什么工都做一点,什么都会一点,就不会断了活,一年到头都有银子赚。 “那就好,那我就不用再另外找人了,我想盖个三间的青石砖瓦房,工钱你们是怎么算的?” “我们的工队里一共八个人,一个人一天三十文,但是要包午饭,如果不包午饭就是一天四十文, 如果需要我们买瓦片材料的话,我们不收钱,但多出来的边角料,我们要拿走,如果你们自己去买,就告诉我们一声放在工地里就成。”黄老三把工队的工钱讲了讲。 他没有把价钱往高了要,就算要了村里人也给不起,实在懂事的,动工前封个红包,干完活了再封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白芸坐在她们身后听,见冯珍听着这价钱没有什么反应,就知道这是正常的价位。 怪不得这村里没人盖新房子呢,好家伙,一天光工钱就得出去三百多文,这谁盖得起? 可这是总数,其实算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没多少钱了,这样想想,白芸也还可以接受。 冯珍跟黄老三商量得差不多了,房子盖的什么样式,盖多大,白芸都已经跟她说好了,她再转述给黄老三就成了。 白芸和冯珍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三十文的工钱,然后每日辛苦一点去镇子上买菜做饭给工人送去,这样一天能剩不少银子。 材料也归黄老三买,她们自己去买找不到门路说不定还会被坑,车马费也是一大难题,一点边角料罢了,她们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 黄老三没意见,答应明天就召集工人去宋家动工,先把房子拆了,又给了冯珍一个大概的时间,两个月内房子一定能盖起来。 事情商量好了,白芸就掏出了三十两,给黄老三拿去买材料,因为她们盖的房子大一点,把屋后的一片空地都划进去了,预计得花个四十两左右。 黄老三也不含糊,拿了钱就给冯珍写了个收据,才笑呵呵地送她们出门了。 婆媳两个看事情定下来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好好过日子,好好挣钱,好好间工,等新房子盖起来了,就有新家了。 可是,两人还没高兴多久,就撞见个大娘急忙忙地往这边走。 那大娘看是她们两个,立马拍了拍大腿,焦急地说道:“冯珍啊,你快回家吧,你亲家吴桂英带着自己儿子往你家去了,一路骂骂咧咧的,看着像是要闹。” “婶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白芸闻言眉头紧锁,怎么好端端的,吴桂英去她家闹什么。 “害,阿芸啊,你小姑子不是去各家问谁要床啊柜子什么的,让大伙都去看看,不知道是哪个鬼见愁的,把这话传到你奶奶耳朵里了,我看呐,是去抢东西去了。” 那大娘也是好心的,本来自己也是去看家具的,没想到路上碰到了吴桂英。 听村里人说只有宋岚一个人在家,赶着就来找冯珍回去了。 宋岚一个没嫁几年的,哪里斗得过吴桂英,还得多找些人回去,不然家具没有,人还得受欺负。 闻言,婆媳两个对视一眼,拔腿就走,还不忘对报信的大娘道谢,“多谢大娘了,我们这就回去看看。”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家门口一阵喧嚣,人们堵的水泄不通。 “宋岚,你给我起开,我可是你长辈啊,你要敢拦我,我就倒在地上,让大伙都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这个老婆子的。”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那声音干哑又刻薄,一听就是她奶奶吴桂英的。 没等白芸上去,那个最新的柜子就被她二伯白二壮抬出来了,边抬还便打量着柜子,看神情还有点满意。 “娘,那个床也不差,旧是旧了点,正好够你孙子睡。”白二壮贪婪地说道,显然是拿了一个柜子还不满意。 吴桂英也走了出来,跟胜利的老母鸡一样,叉着腰挺着胸脯,站在那里,喊道:“这是我孙女家的家具,不要了也该是给我这个奶奶,大伙都散了吧。” 白二壮就知道自己娘厉害,没人敢出言反驳她,便高高兴兴地抬着柜子往外走。 “你给我把柜子放下。”白芸忍无可忍,冲上去一巴掌打在那柜子上,使劲往下压。 她的出现让白二壮措手不及,那骇人的气势也把白二壮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就把柜子放在了地上。 吴桂英可不吃这一套,她早就知道这个丫头不是省心的货,扯着嗓子就问,“芸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东西横竖不要了,你给奶奶又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了?”白芸撇了她一样,“我说的是给有需要的人,奶奶,家里家具够不够用,我还不知道?” “什么够用不够用的,这些我拿回去,放着我也愿意,再说了,你不是不要了吗?干嘛便宜了外人,你是不是傻?”吴桂英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说道。 第四十一章:男主出现了 “我不要了丢在路边,再被你捡回去可以,不然你这就是抢,别给我扯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家的东西,爱给谁我就给谁,我就不给你,你能怎么样?别在这懂装不懂。” 白芸喜欢打直球,她不喜欢讲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话说的自然也冲。 就如她说的,别看吴桂英这样,就以为吴桂英不懂道理,其实这个老太婆心里跟明镜似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全晓得,她只是懂装不懂罢了。 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个有小聪明的人,只是被白芸爷爷管的死死的,聪明劲用在对付男人身上了。 自从白老爷子过世了,她就变得越发刁钻,总是想着怎么讨便宜,这些都是她从她二伯母嘴里听来的。 说白了,这种人才可怕呢,别的人不讲理是真不懂理,说了就懂了。 吴桂英是明明懂理,但是心肠狠,就是装不懂倚老卖老害人,跟这样的人,再怎么讲道理都没有用。 所以白芸也不准备跟她讲道理,反正她是不会让吴桂英在她这尝到一点甜头的,否则吴桂英就能拼命嗦嘴吸她的血。 吴桂英狠狠地瞧着自己的大孙女,这大孙女机灵地让人讨厌,这股机灵劲越瞧越像是自己遗传的。 她不再纠结白芸了,而是瞪着大家伙们,说道:“大伙都散了吧,说白了,这还是我们家的东西,如果你们谁敢拿了去,我老婆子天天去你们家门口哭坟!”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晦气的很,纷纷退后了两步,家里没死人就被哭坟,那是很恶毒的诅咒了。 大家也不是怕了她,而是觉得糟心,他们是困难不错,但家具还是有的,只不过是看有不要钱的,都想着来淘一点干净的回去置换。 但若是因为一件旧家具,就被这老闫婆缠上,那绝对不值当,所以还真就没人去想了。 吴桂英看大家都不敢要,深知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对了,才乐呵地看向白芸,“老婆子我也不抢,你丢吧,我也不怕捡,就是孙女让奶奶捡东西,也不怕被人骂是狠的心肠。” 吴桂英这话一出,大家都有点不耻。 就算白芸真这样做了,那也没人会去多说什么,这也多亏了白芸之前散布出去的“谣言”,谁都知道吴桂英对白芸比对狗还差,谁又会去心疼吴桂英。 但是就算不心疼吴桂英,也总会有人圣母心泛滥,觉得白芸不够宽宏大量。 白芸乐了,冷笑道:“奶,这柜子我还要用,既然你不让我送给大家伙,我就拿回去拆开当柴火烧了,总归不用麻烦你去捡。” “这柜子好好的,你要当柴火使,你败家啊?”吴桂英横眉竖眼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又觉得白芸是在吓唬她,慢慢冷静下来,嘲弄地看着她说,“那你就烧了吧。” “好。”白芸点点头,捡起旁边的石头,干脆利落“咣当”一砸,把里面稍微旧一点的碗柜砸了个稀碎。 反正都是要丢的,砸了还能当柴火烧,送给吴桂英就是助长歪风邪气,她不心疼。 看她是来真的,吴桂英怒了。 白芸用石头砸的哪里是柜子,砸的是她老太婆的脸,好好的东西,白芸砸了都不给她,明明都快得手的东西,变成一摊烂木头,她都快心疼死了。 “死丫头,你干什么!”吴桂英看白芸又搬起石头,准备冲向另一个柜子,慌忙伸手跑上去要拦。 一边拦还一边抽手拍在白芸的胳膊上,旁边的大伙看吴桂英打人,惊呼出声。 “哎哟,吴闫婆,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打人呐?” 站在屋里的宋岚闻言,赶忙冲了出来,拉开吴桂英,“你个老太婆,你打我嫂嫂做什么?” 冯珍也上前摸了摸白芸的手臂问道:“疼不疼啊?你这个傻孩子,几件破家具罢了,她要就给她拿去,让自己受这份委屈干什么。” “娘,你别怕,你上那边看着别过来,我今天横竖就是不把柜子给她。” 白芸深知吴桂英的秉性,更不想把柜子给她,又怕吴桂英瞧准了她婆婆的软性子,赶忙让冯珍躲到一边去。 吴桂英看自己被拉开,又想冲上去,白芸怕手上的石头拿不稳,别扭打着出了人命,把石头放下就站到一旁去。 吴桂英这个老泼皮还真是不一般,都一把年纪了宋岚也抓不住她,被她三两下挣脱开。 她很聪明,白芸放下石头不再砸了,她的目标就转向了小衣柜,伸手就要去扛。 白芸一个箭步上去,坐在衣柜上面,瞪着吴桂英,“干什么,你明抢啊?” “你起开,好好的衣柜哪能让你给砸了。”吴桂英真的怒了,这该死的赔钱货三番两次忤逆她,难不成之前不说话全是装的,可真可恶啊。 “我不起,你这是强盗行为,大伙都有个见证,这衣柜是我婆家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抓到官府去。” 白芸冷眼警告着,她的耐心很有限,若是这老太婆再这样她一定让老太婆尝尝蹲大狱的滋味。 吴桂英笑了,做孙女的要告奶奶?天下哪有这种事情,她不信有人敢去告官。 看白芸还是牢牢地坐在柜子上,吴桂英抬手就想抽她,白芸都已经准备躲开了,可吴桂英的手却迟迟没有打下来,而是被人从后面死死的抓住了。 紧接着就是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药香味传来,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她在视角盲区没看到来人,但是站在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瞬间目瞪口呆,“我的天爷啊,宋清回来啦?” 宋清?这不是她那短命鬼丈夫的名字吗? 白芸都快傻了,呆呆地歪过头去,果然看见个穿着蓝色衣裳的男子,约摸二十出头,脸上很是俊郎,有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身上也传来若有若无的中草药味道。 此时宋清正抓着吴桂英的胳膊,低沉着嗓子朝白芸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白芸挑了挑眉毛,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是说宋清病的都快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才准备盖房子致富呢,咋人就回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第四十二章:不对劲 “哎,冯嫂子,你还不快去看看,那是你儿子啊!”有些人见冯珍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立马推了推她的手,提醒着。 冯珍这才回过神来,泪眼汪汪地走到宋清面前,等摸到儿子的胳膊才敢相信,真是儿子回来了,自己儿子病好了。 宋清看着走来的冯珍,笑了笑,一把松开吴桂英的手,“娘,我回来了,你哭什么呀?” “娘不哭,娘是高兴。”冯珍说着,拿衣袖擦了擦眼泪,才重新笑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但她是个性格内敛的人,当众哭已经是很破格了,只哭了一会儿就站到了一旁,满眼欢喜的注视着儿子儿媳妇。 眼下还有吴桂英的事情,剩下的他们一家人可以回家去好好说。 “宋清回来了?你快管管你媳妇儿,这好端端的柜子床板,她要送人,我准备拿去她又不送了,要烧掉,你说你媳妇儿怎么回事?” 吴桂英不悦地说道,她一口一个你媳妇儿,把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事情在她嘴里就全然变了个味道。 白芸哈哈笑了两声,好像听见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你别说你是我奶了,你直接说你是个强盗我还敬你有三分坦诚,我不管你咋闹,这东西我不给你。” 宋清看着坐在柜子上的一脸轻蔑的姑娘,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看上去有点凶悍的姑娘,就是他的媳妇白芸了? 听说白芸是被自己奶奶卖进自己家的,是个可怜人。 宋清没多说什么,站在白芸面前,挡住了吴桂英准备辱骂的视线,“白家奶奶,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镇子上报官,让衙役来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 他谈吐文雅,可话却犀利,像一颗爆炸的惊雷轰隆一声打在吴桂英身上。 “啥?为这点事情你要报官?”吴桂英不敢横了,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 “事无大小,你恶意生事,抢夺财务,白芸不敢去告官我敢。” 吴桂英还以为宋清回来了,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她是女人又是长辈,难不成他还敢动手? 可没想到人家学着赔钱货来了一手报官,这可怎么得了。 家里有男人跟没男人到底是不一样,先前白芸说要报官吴桂英是一点都不怕的,一个女人罢了,能翻天啊? 但是男人说的话可不一样,男人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要是真报了官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件事情到底是她理亏,她也是瞧准了没人会以为小事情报官,又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犯得着吗?所以她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最终,有宋清在,吴桂英知道宋家不好欺负了,恨得牙痒痒,可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儿子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就走了,总不能真的任由宋清去报官把她逮住吧。 白芸很是纳闷,怎么她说了半天都没有用,宋清一来人就跑了,这是瞧不起她还是怎的? 这万恶的重男轻女的旧社会思想,就应该被歼灭! 下次吴桂英但凡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她非得把这老太婆送进牢里,不然她就不姓白。 但是除了吴桂英的事以外,更棘手的是宋清回来了,白芸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 长得嘛是还行,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如是那种女人就该在家洗衣服做饭的人,她就趁早走人的比较好。 但如果他人品还可以,不过多干预她的生活,那么她还是要留下来。 一来,刚准备建的大房子都付钱了,她舍不得。 二来,她走了也没地方可以去,在这个对女性很不友好的社会,遇上点什么事都很难说。 怎么算都是留下来更划算,她权当家里多了个劳动力。 冯珍在一旁关切地询问着儿子的身体状况,宋清咳了一声,说道:“娘,大夫说我没事了,平时只要多活动就成。” “是,看着是比以前精神多了,没事就好,平安就好。” 白芸竖起耳朵听着,悄悄掐了个手决,眼里相气流露,扫过宋清的面相。 随后,她发现她居然算不出来宋清未来! 奇怪,太奇怪了,就像她没办法给自己算一样,她也看不透宋清。 只觉得他脸上朦胧一片,像被雾笼罩着,就算硬看,也只能看见当下的事情,算不透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一发现让她很是惊愕,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相气出了问题,直到冯珍唤了她一声,才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 “阿芸,这个是我儿子,宋清。”冯珍看白芸一个人在那里发愣,便开口介绍起来。 白芸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只能暂时抛到一边,眼下还是得想想多了一个人,日子该怎么过。 “阿清,这个是阿芸,你爹应该同你说过她的事情。” 宋清同样对白芸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一派和气。 白芸还是很为冯珍感到高兴的,宋清的身子确实很好,可以说是强壮,说多活动也没错,至少目前看来很健康,之后就不知道了。 “爹爹?”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小狗蛋窝在墙旁边,叫着宋清语气有点不确定。 连白芸都听见了,宋清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站在那里。 这当爹的居然听不见儿子叫他?白芸心里吐槽了一句,便起身走过去,抱起狗蛋,把他抱到宋清面前。 到了宋清面前,狗蛋才确认真的是自己的爹,便甜甜地又喊了一声,“爹爹。” 宋清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狗蛋,抱在怀里,笑道:“又重了些。” 小狗蛋伸手挽着他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爹爹,你病好了么,回来还会走么?” 看着小家伙眼里的不舍,宋清很是动容,摇摇头,“爹爹病好了,不会走了。” “太好啦!”狗蛋欢呼一声,“以后我也有爹爹有阿娘了,可以天天跟爹爹阿娘在一起啦。” 看着小家伙满脸幸福,白芸突然觉得留下来或许也不错,可能是她到年纪了母性泛滥吧,她与这孩子有缘。 白芸无意间看了看狗蛋的父母宫,瞳孔一下就放大了,只见狗蛋的母宫依旧是漆黑一片,代表狗蛋的母亲已经逝世了。 再看父宫,居然还是如之前一样黯淡无光,有父亲久病之兆,甚至已经大限将至了。 这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第四十三章:警觉 有相气辅佐,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面前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绝对不是狗蛋的父亲。 既然不是狗蛋的父亲,那他就不是宋清?不是宋清为什么会扮成宋清来凤祥村? 无论如何,做到这种份上,面前这个男人肯定是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白芸立刻防备了起来,看着没有防备的婆婆姑子和儿子,只沉浸在宋清回来的喜悦之中。 白芸转身进屋拿了一把豁了口的小尖刀,藏在在衣袖里,才悄无声息地走到三人身边。 “娘,家里还没收拾好呢,你和阿岚带着狗蛋先去新屋吧,我跟宋清把这个柜子抬回去。” 白芸找了个借口想支开三人,没办法,婆婆和小姑子都是没什么城府的人,狗蛋也还是个小孩子,她不能任由这种危险留在她们身边。 “你小胳膊细腿的能抬得动吗?你带着狗蛋回去,我来跟阿清抬柜子。”冯珍担忧儿媳妇没啥力气,便想留下来。 “哎呀,娘,我们就先回去吧,我嫂嫂抬得动。”宋岚立马拉住了冯珍,丢给白芸一个“我懂你”的眼神,便拉着狗蛋和冯珍走了。 白芸:“…………。”你懂个鬼啊!! “你这孩子,那柜子沉得很,你嫂子力气小抬不动的,你拉我走做什么?”冯珍埋怨地看着自己女儿,想回去帮忙。 “哎呀,娘,嫂嫂那是想跟哥哥单独相处,你咋就不懂呢。”宋岚嘟了嘟嘴,觉得自己很聪明,她娘太不解风情了。 冯珍听见这话,“哎呀”了一声觉得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人家小年轻第一次见面,是该给两人一些空间,便也不再回头,乐呵地去收拾新家去了。 等活宝小姑子她们走远了,白芸才笑眯眯地瞧着宋清,“宋清,怎么样,你能抬得动吗?我们一起抬回去吧?” 宋清看着面前小丫头虽然是笑着,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好像还有一点……防备? 想必是自己突然回来,人家不习惯了,宋清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我可以搬的,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不就在这里吗?现在要搬去哪里?” “家里屋顶漏了,修也修不好了,我们害怕被屋顶砸到,就找了个房子租着临时住下。”白芸咬了咬嘴唇,叹息一声,把家里情况说的很糟糕。 面前这个男人身份还不确定,她可不能啥都告诉他。 宋清没想到家里情况那么糟糕,在他记忆里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又勤劳肯干,家里条件还不错。 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才掏空了家底,受了不少苦。 “我既然回来了,会想法子挣钱的,你们不会再如此辛苦了,我会尽快挣钱买房子,不用再租别人家的。”宋清说道道,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出别的更实际的话。 白芸心里轻哼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挣银子,一家人早就去街头要饭了。 姑奶奶自己有手有脚,已经把房子买了,尽管心里是这样想,面上还是和善的点点头,“嗯,但愿如此吧。” 两人来到柜子前,白芸示意宋清去搬柜子。 当他弯下腰的时候,白芸迅速从袖子里掏出那柄小尖刀,横着放在宋清的脖子上,刀尖轻轻戳着他的皮肤。 “别动,别喊,别出声,不然我捅死你,你最好乖乖听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你想问什么?”宋清眯了眯眼睛,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有个冰冷冷的东西在戳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什么。 这小姑娘居然拿刀威胁自己,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白芸冷眼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问道:“你不是狗蛋的父亲,你到底是谁?来我们家做什么?老实交代了,我放你走。” 宋清闻言转过头来,眼神怪异地看着白芸,好像在看个傻子。 白芸看他还敢乱动,用刀轻划了一下他的脖子,那血珠子细细密密地就冒出来了,很是鲜艳。 她警告着宋清,“喊你别动,你当听不见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宰了你?” 宋清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意,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芸,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我确实不是狗蛋的亲爹,但我绝对是宋清。” 闻言,白芸眉头蹙了蹙,“什么意思?” “我娘没告诉你吗?狗蛋是从外边抱回来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就连我那个媳妇都不是真媳妇,她是我外婆家的表妹,大了肚子,男人却不见了, 她一个女人没办法,怕外人口舌是非,就躲我家来了,村里人看见了以为是我媳妇,我们也不好否认,毕竟人家还要名声, 这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出去了,你不必忧心,我实实在在就是宋清。” 宋清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以免这个小丫头以后又闹了误会炸毛,到时候悄咪咪地再给他一刀。 白芸听说是这样,知道自己误会人家了,毕竟这种事情一问冯珍就都清楚了,他没必要撒谎。 白芸把刀收了起来,看着他流血的脖子,忙道歉,“那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宋清站起身子,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小丫头警觉一点是好的,就是手法不怎么好,就那个位置,捅下去也死不了人。 他越说没事,白芸心中就越有愧疚感,指了指那边的大水缸,“那边有水,你去洗洗吧?” 宋清瞧了瞧那个水缸里的水,摇了摇头,“水缸里的水不能洗,不是流动水也没有烧过,有很多脏东西。” “这样,新屋里有水井,我一会儿回去给你烧一锅,保证干净。”白芸卖着笑,到底是自己理亏,虽然这事也不能全怪她,但她还是得弥补一下人家。 令白芸刮目相看地是,大家都不知道水要煮开了,不然里面有细菌,这个男人倒是清楚。 “你会医术?”白芸问了一嘴,只有医生才会如此注意这些细节。 宋清愣了愣,笑道:“只会一点点,跟家里学的。” 白芸点了点头,没再说啥。 宋清转身就去抬柜子,“你带路,我抬着柜子跟着你。” “啊?不用了。”白芸笑了笑,“这柜子不要了,直接回去吧。” 第四十四章:骗子白芸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路上见到的村民都殷切地和宋清打招呼,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的物件。 人人都说宋清快死了,但眼下他又好端端地站在大家面前,谁不得好奇多看两眼? 有人和宋清打招呼的时候,白芸就在旁边等着,宋清也识趣地尽早结束对话,往家去了。 等回到新屋的时候,冯珍和宋岚已经把房子整理出来了。 这屋子里的灰尘被她们用水再擦了一遍,再把老何家房子里面的杂物清理出去,就还剩一扇破了的窗户,只要后面修补一下,整个房子还是非常的舒适的,比原先住的房子阔气很多。 前面的院子虽然小,但房屋后面有一块空地,指着这地种稻谷粮食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种一点萝卜白菜却很合适,足够一家人吃的了。 白芸坐在院子里纳凉,宋清看了眼破了的窗户,进屋找冯珍拿了几个木条,着手开始修缮起来。 宋清对着窗户劈里啪啦地钉了几下,窗户就被他修好了,好像对他来说这非常简单。 修好了窗户宋清也没停下,又了出门,不知道从哪里借回来了一把梯子,借着梯子爬上屋顶,把乱了的瓦片整理了。 白芸看着男人忙活地样子,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男人眼里挺有活的,冯珍还真是会教育的,儿子女儿都教育的不错。 想到冯珍,冯珍就从屋里出来了,探头看儿子在屋顶上忙活,眼里也是满意。 随后又朝白芸招了招手,“阿芸你来,娘问你个事儿。” “哎,我这就来。”白芸跟着冯珍进了屋子,走到房间里,冯珍才开口问道:“阿芸,这有三间屋子,你看是想怎么住?” 白芸想到这个问题,立马紧张起来,怕冯珍安排她和宋清住在一起。 她跟宋清算是名义上夫妻,在这种不认识就可以成亲洞房的年代,夫妻两人睡在一起很正常。 可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她自然不想跟宋清一起睡,甚至想想半夜起来有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她都觉得瘆得慌。 达咩!坚决达咩! 正当她想找个借口,跟冯珍提出自己住的时候,冯珍抢先一步开口了,“我想了一下,我可以跟阿岚住一间,狗蛋就和他爹睡一间,你自个儿住一间,你觉得咋样?” 冯珍说完,又怕白芸多想,试探地问了一句,“或者,你想跟阿清一起住?那是最好不过的,娘就是怕你不习惯,想着可以让你们先熟悉熟悉,不着急。” “娘,我可以自己住,你说的对,我跟宋清还不熟呢,住在一起也是尴尬,先熟悉熟悉,我一点也不急着。” 到了脚边的台阶,她不下她就是大傻子。 白芸简直要爱死这个婆婆了,太通情达理了,她还想着要找什么借口应付,她婆婆直接就把台阶送来了。 冯珍笑着握了握白芸的手,“你是不是怕娘会强迫你?娘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娘都明白,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做了婆婆,定然不会让我儿媳妇也害怕。” “谢谢娘。”白芸不得不承认,冯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婆婆,虽然柔弱,但确实做到了把她当亲女儿疼。 “你别谢,是当初娘做错了事情,想想对你也很是愧疚,以为你嫁进来我会照顾好你,弥补你,现在反倒是你在照顾我们,娘对不住你。” 白芸闻言,知道她说的是冲喜的事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没办法替原主选择原谅谁,但她觉得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方还是在吴桂英。 冯珍想救儿子,娶个儿媳妇冲喜,但是却没有强迫任何人,吴桂英才是强行绑了孙女,嫁去宋家还活活把人饿死的那个恶人。 所以,她没有理由怪冯珍,以前的事情她也阻止不了,但以后的事情她可以做选择,她选择过好自己的日子。 半晌,白芸才安慰地说道:“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日后过好我们的日子就成,不必再说这些。” 为了避免冯珍还沉浸在悲伤里,白芸又说道:“娘,我明天得去镇子上一趟,明天黄叔他们就去老屋拆房子了,我得把菜米油盐都买好了,不然工人们中午没饭吃,您把要买的东西都告诉我,我来准备。” 白芸不会做饭,要用什么都得冯珍来告诉她不然她怕自己瞎买,买回来的料还凑不够一锅菜。 这是正经事,冯珍就喊来了宋岚,三人一起商量着要做什么菜。 村子里干活包的饭冯珍也见过,大多都是青菜咸菜配着饭吃,隔三差五地才会买来一点鸡蛋放进去,寡淡的很。 但是白芸觉得工人干活还是需要吃点油水,不然干活没力气,吃了油水有劲儿了,还能早一点完工。 冯珍觉得儿媳说的对,不说给吃的多好,但总不能日日大白菜,她们自己都偶尔吃些肉,这样也于心不忍。 最后她们才暂时定下了韭菜炒鸡蛋、炒猪肝,猪肉炖白菜三个菜,每天轮着换,就着米饭馒头或者疙瘩汤,这样也吃不腻。 偶尔还能去河里看看有没有鱼或螺蛳,可以炒着也算一个菜。 白芸决定去镇上一次就买三天的饭菜回来,不用来回跑着麻烦,但是这样的话白芸肯定是拿不动。 冯珍就让宋岚去外面,把正在修屋顶的宋清叫下来了。 “怎么了?”宋清下来后,用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哥,明天我嫂嫂要去镇上买菜,要买好多,我嫂嫂一个人肯定提不动的,你可以跟着去帮嫂嫂着提提菜吗?” 宋岚眨了眨眼,她哥长的还真不赖,就是不知道嫂嫂能不能喜欢这款的,她改日得探探口风去。 “可以的。”宋清点了点头,“但是要买那么多菜做什么?家里要请客吗?” 宋岚拍了拍脑门,笑道:“忘记告诉你了,咱们家要盖新房子了。” “新房子?”宋清眯了眯眼睛,那个丫头不是说家里穷困潦倒,屋子漏的没办法,才出来租房子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要盖房子了? ------题外话------ 推荐最后一天,给我点推荐票月票做数据吧,我把狗蛋卖给你们,嘤嘤嘤 第四十五章:去镇子上买菜 细细想来,宋清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丫头的话不能全信,古灵精怪地很。 宋岚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继续说道:“是呀,咱们家要盖新房子了,嫂嫂拿的钱,嫂嫂可辛苦了,家里都靠着她呢。” 宋清知道小丫头是有本事的,为了他家里人的安危,就敢把旁人都支开,独自拿刀威胁他。 看着那发了狠的样子,若他真的是不怀好心的歹人,估计真的会被小丫头拿刀宰了,光凭这份胆色,就比旁人高出不少。 再说他这妹妹,宋清一愣,他记忆里这个妹妹已经嫁人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宋岚,你夫家是不是出事了?”他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宋岚点了点头,把她夫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有哥哥在,你不用回去了,若是他们敢找来,就与他合离,哥哥能养活你们,你留下来跟娘和你嫂子做个伴也好。” 宋清听了心中有怒,他也是男人,他觉得男子应当有自己的气魄,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妻子,像妹妹夫家这种人,简直不配为人。 横竖日子还要过,妹妹夫家那边日子是过不下去了,那就回家来吧。 “知道了,哥。”宋岚点了点头,她娘是这么说的,她嫂嫂也不愿意她走,哥哥回来了也是如此,拥有这样的家人,她底气十足。 就算是那个背德男人敢来寻她,她也不怕了。 天色暗下来了,冯珍和宋岚在灶房里做饭,房间已经分配好了。 白芸托黄老三去老屋里,和宋清抬了一张床回来,放在最大的那一间屋子里,给宋岚和冯珍住。 这样一个屋子里就有两张床,中间再拉个布帘子,就是两个空间,互不打扰也挺好的。 宋清和狗蛋睡在一起,闲下来了就抱着他讲了不少小故事,虽然不是亲儿子,但相处的很好。 白芸一个人睡在比较小的屋子里,但这也是最合理的安排了,一个人住毕竟舒服,不用在意旁人走动,而且说小,其实也够活动的。 冯珍也是考虑良久,毕竟儿媳妇有能耐去挣钱,她听说这种算命的活最耗精神,得睡个好觉。 等吃完了晚饭,大家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都回屋睡觉了,等着第二天到来。 转日一早,天都没亮,白芸就起床了,刚起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喊上宋清,昨天说好了早起一起去。 她出了房间想到院子里洗漱,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宋清已经端坐在院子里了。 看见白芸出来了,温和的笑道:“早。” “早。”白芸点了点头,早上起来有点凉,宋清的嗓音也是清凉得很,白芸一下觉得那朦胧地睡意消失不见。 她走到井边打了一瓢水,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才跟宋清说,“咱们先出门吧,去了镇子上再吃点东西。” “好。”宋清没什么意见,起身跟着白芸出门了。 他身上也背着个包袱,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白芸则是装着五两银子,准备采买用,她今天不光要买菜,还得买锅,买碗。 工人的碗一般都是自己带来的,她不用操心什么,但家里也需要买碗筷,之前的碗不是豁口就是裂了,她干脆通通扔掉了。 白芸看了眼走在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他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裳,忽然想起来,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也得买,便问道: “你没带衣裳回来吧?等会去镇子上,我给你买两件,总也不能没有换洗的。” 宋清没想到白芸走在前面,还能注意到自己,他笑了,叫住了白芸,“稍等,我正想跟你说呢。” 白芸挺住脚步,转过头来,以为他是想道谢,“怎么了?你不用跟我客气,银子我还是有的。” “不是。”宋清摇了摇头,把手上的包袱递给白芸,“这个是我带回来的,你收起来吧。” “这个是什么?”白芸狐疑地拿过他给来的包袱,打开看了一眼,下一秒,整个人的眼睛都圆了。 白芸愣乎乎地抬头望着面前一脸平静的人,伸手把里面的银票拿了出来,看了一眼数额,有五十两。 除了这五十两以外,包袱里还有一些碎银子,凑在一起大概有个五六两的样子。 “你做什么要把钱给我?”白芸有点琢磨不透,难道是想出钱买家伙事儿?那这也太多了一点吧? “家里的钱都归你管,这是我回来的时候挣的,都在这里了,应该交给你的,我不用花什么钱,日后挣了我会拿给你,等需要了再找你要。”宋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白芸看着这五十两,突然就很想问问宋清这钱是怎么挣来点,但是想想又没有问,因为她怕宋清问她她是怎么挣钱的。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别问了,尊重他人命运,给予他人隐私。 既然宋清说要把家当都给她,她也就收下了,家里盖房子缺钱,反正他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就当是交伙食费了,她自己也有钱,不会拿着他的钱乱花。 等收下了银子,白芸跟宋清就继续赶路了,路上说了些有的没得,走到天色大亮,才走到太平镇上。 街上已经有出来采买的人了,各种面馆小摊也已经支上等待着顾客。 “你想吃什么?”白芸问。 “我不挑食,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 白芸望向远处,还是那个面摊,便指着那说道:“咱们去那里吃吧,那家面的味道很好,我们之前去过,如果你不想吃面的话也有饺子馄饨。” “好。”宋清没啥意见,两人就往面摊上走。 “老板娘,要一碗馄饨,馄饨汤给我多加点。” “好嘞,快做吧。” 白芸是常客了,走到面馆扬声点了碗混沌,拉开凳子就坐好了,指了指前面的凳子,对宋清说道:“你也坐吧,想吃什么跟老板说。” “嗯。”宋清看了一眼摊上的东西,对老板说道:“麻烦给我来一碗面,不用加葱。” “好嘞,稍等一会儿啊。”老板娘应了一声,打开热气腾腾的锅,便把馄饨先下了。 第四十六章:猪下水 等馄饨和面都端上来的时候,白芸已经饿的不行了,闻了一口香喷喷的馄饨,食指大开,用勺子舀起一个胖乎乎的馄饨,往嘴里送。 馄饨是青菜肉馅的,菜多肉少,但是特别香,热腾腾的下了肚,白芸感叹了一声,“太好吃了。” 宋清看她满足的小脸,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觉得这面也变得格外的香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口子吃饭都很斯文,长相又好看,不像每日来摊上的那些苦力,摊主看了一眼便夸道:“好一对郎才女貌,叫人瞧了心情好一天呢。” 白芸知道老板娘在说她们,她也不害臊,夸一句又没什么,点头笑着说了句谢谢,又继续低头吃馄饨。 宋清也一样道了声谢,觉得老板娘说的不错,这丫头吃相确实好看,让人心情好。 等她们吃饱了,白芸从包袱里掏钱结了账,那老板娘的眼色就有些奇怪起来。 一般都是男子付钱,没见过女人来付钱的,怪不得瞧着这男人白净得很,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白芸和宋清不知道老板娘在想什么,付了银子就走了。 她们先是去成衣店里,给宋清买衣裳。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裳,白芸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的,他只说样式不重要,方便舒服就好了。 白芸点了点头,很赞同他说的话,如果好看跟舒适不能凑在一起,那还是舒适最重要。 前世的时候,她甚至可以一连穿一个月宽松的道袍,就因为道袍舒服。 掌柜的是个肥胖的女人,身上穿着滑溜的绸缎襦裙,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吃的好睡得香。 她拿着长尺子丈量了宋清的尺寸,白芸叮嘱了要棉做的,她便拿了几套棉做的衣裳出来。 有黑色的、灰色的、藏蓝色的、还有浅蓝色的,都是样式不太繁琐的,只在衣摆处修着一点祥云边。 白芸看了几眼,伸手摸了摸衣裳的用料,觉得还不错,便问道:“你喜欢哪一个?” 宋清看了一眼,指了指那件灰色的,“这件,穿着不显眼。” 白芸摇摇头,“可是这件好像有点厚,不适合现在的天气,不如这件浅蓝色的吧?瞧着好看。” “好。”宋清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白芸想了想,没有忘记宋清的喜好,又拿起灰色的问了问掌柜,“掌柜的,这灰色的有没有薄一些的。” 掌柜的想了想,进屋又拿出了一件,确实比刚刚那件稍微薄了一点,样式差不多,看着也透气。 “那就要这两件了?”白芸拿着两件衣裳,问着宋清。 宋清只管点头,“好,就这两件。” “掌柜的我们就要这两件,多少钱?”白芸问道。 “一共是四百文。” 白芸倒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成衣贵,但没想到成衣这么贵,贵的像在抢她的钱似的。 但是冯珍这两日要做饭,肯定是空不出手来给宋清做衣裳了,不然她只要买两匹布回去,最多就花个一百多文。 宋清也是给了她银子的,容不得她肉疼,跟老板娘讲了一下价,最终只付了三百八十文,还帮忙改合身些,晚些时候再来拿。 买完衣裳,白芸就跟宋清去了镇子门口,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她就看到这边有雇整牛车的。 她买的东西可多了,一口锅都是厚实的铁锅,个头不小,适合家用,也适合炒大锅菜,就单单是这口锅,就算有宋清帮忙,她也得雇个车才能回的去。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这里讨生活的,牵着的都是耕不动地的老牛,只能来这里拉拉人,宋清上去跟他们谈价钱,白芸就在旁边听着,价格还算公道。 最后找了个要价最便宜的,十文给送到家门口,若是要随时走,就十五文。 白芸选了个十五文的,商量好了她们买完东西就走。 订好了车,两人才回到菜市里,购买需要的东西。 首选要买的就是锅和菜刀这两样,没什么可选的,镇子上就只有一家打铁铺,打铁铺里的锅只分大小,不分材质。 白芸拿了一口钢口那么大的,和一把厚实的菜刀,还有一个锅铲子,花去了一两,托摊主半个时辰后帮忙搬到镇子门口去。 肉疼了白芸半天,好在宋清把钱给她了,不然她可能还得回去捡那口破锅用。 接下来就是买菜了,白芸看准了上次的肉摊,到那摊前,摊主还记着她呢。 “哎,你不是上次买猪肝的那个姑娘吗,这回买点啥回去?”那摊主人热气,瞧见她就喊。 “老板,给我称十斤肉。”白芸一改上次的穷酸,出手就是要十斤。 摊贩也高兴她买的多,“要瘦的还是肥的?” “瘦的,给我割那块带猪皮的。”白芸指着桌上的肉说道,瘦肉二十文一斤,肥肉二十二文,多了两文。 不过是油水更多了,更适合久不吃肉的人,其实并不好吃,主要是贵!她买的这瘦肉带皮,皮和肉只见有一点肥肉,够用了。 摊贩利落地给她割了十斤肉,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姑娘,猪肝你还要不要?我今早刚宰的,有两副呢,我给收起来了,你要是要,我给你拿,收你两文钱。” 白芸眼睛一亮,她看摊上没有,还以为是老板没留,没想到都留着你,立刻点头,“我要的,你拿来给我看看。” 老板笑呵呵的转头从地上拿起一个箩筐,转给白芸看。 白芸眼睛更亮了,发现里面不止有猪肝还有猪肺,还有猪肠,还有半袋猪血。 除了两副猪肝外,她又跟老板要了一点猪肺和猪血,猪肠没有要,虽然是好东西。 但最近不是吃的时候,洗猪肠麻烦,要拿到河边去洗,不然家里一股臭味熏人,只能之后再说了。 猪肺和猪血她留着自己在家吃,因为她也不确定别人能不能接受这个。 但是猪肝还是会有人吃的,凤祥村真的很穷,吃过的人也不在少数,都是为了补充点油水。 最后,白芸去旁边买了个箩筐,拿着一箩筐的东西,离开了肉摊。 宋清看了接过她手中的箩筐,默默跟着她去买菜,像个保镖一样。 第四十七章:买菜做饭 白菜韭菜白芸都买了一大堆,葱啊蒜啊什么的也是按把买,把菜摊包圆了才刚刚好够。 正好隔壁有家粮油店,白芸让宋清看着摊主把菜称了,自己去隔壁粮油店买了好多的米面盐油。 托菜摊摊主把菜给送到镇子门前装车,自己和宋清拿米面盐油,因为他们买的多,省了摊主一天摆摊的功夫,送个菜而已,菜摊摊主也乐意帮忙。 到镇子门口把菜肉都装了车,白芸就让宋清返回成衣店里,把改好的衣服取回来。 白芸算的时间很准,宋清刚走回来,跟铁匠约定好的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没等多久人家就把铁锅送来了。 白芸把铁锅横着倒扣在车里,两人才坐上牛车走了。 夏天的太阳很燥热,晒的人皮肤痛,白芸用手遮挡着阳光,脸上汗流不止,等她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吊一桶家里井里的水,喝了解解暑。 正当她想着,一道阴影打在她身上,那股热气也散了许多,白芸看了一下,原本坐在车板上的宋清,已经换了个位置,身子做的挺直,正好替她挡住了全部太阳。 “谢谢啊。”白芸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人家给她挡太阳,她也不会装作不知道。 “无事,横竖都是要晒的。”宋清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他是个男人,晒晒太阳也没什么,自己把阳光遮住,还能让白芸少晒点。 白芸笑眯眯地坐在车上,有了宋清帮忙挡太阳,牛车行驶的时候,风吹来都是凉的,舒服地很。 牛车一路到了凤祥村,白芸没有让他停下,而是直接开进了村子里。 换做以前,也许白芸还会谨慎一些,偷偷把东西运回家,避免有些人眼红,做出点什么坏事出来,徒增烦恼。 但是现在既然决定了要盖新房子,估计黄老三已经带着人在拆老屋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住。 所以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进去,反正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她的银子来路正常,谁也说不出什么。 听说过千日做贼的,没有听过千日防贼的,如果真有人要在背地里动什么手脚,她自然有法子挡着。 车子进村的时候,村口还没什么人,再到村中心的时候,她家老屋周边又围着一群人,在看她家拆房子。 白芸喊停了牛车,让他们等一下,才跳下车凑了过去,想看看黄老三他们的干活进度。 出乎意料地是,白芸以为没有工具爆破,拆的会很慢,但现在一看,老屋几乎已经拆了一半了,瓦片全被卸了下来,整整齐齐排在一遍,可见干活很是细致。 来的工人有八个,都在卖力的砸墙,其中一个身影就有黄老三。 天气太热,黄老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就见白芸站在院子外看,立马放下锄头走了过来,说道:“咋样,我们干活快吧?” “很快,辛苦了。”白芸点了点头,又指向那堆破瓦片问道:“叔,那些破瓦片码得那么齐,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以为这些瓦片是直接砸了,拉出去扔了就可以了,因为质量不咋好,几乎不能再利用了,砸了又快又省事。 “噢,那个啊,旧瓦片到时候砸碎了和泥和在一起,可以充地基,就不用再花钱买别的材料了。”黄老三笑笑,解释了一下。 都是穷苦人家,他们一般都不会去买石子盖地基,有替代品就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辛苦黄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买了菜,一会儿做好了就给你们送来。” 白芸笑着说道,没想到黄老三这个人挺还不错的,干活细致想的周到,还知道给活主省钱,真是找对人了。 “行,你先回去吧,我也去忙活了。”黄老三笑了笑,又回去了,心想宋家这新媳妇还真是有礼貌,瞧着很不一般。 想想人家家里也不容易,又是按天给他们算钱的,黄老三不想磨时间,便继续干活去了。 白芸正想走,旁边人却没那么容易让她走,拉着她东说一句西问一嘴,都是在打听她们家怎么突然有钱盖房子了。 白芸不想说实话,又不好不回答,人家本来就已经是眼热了,若你再多个不搭理人的名声,那肯定会被别人排挤,那日子就过不好了。 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冯珍和狗蛋不能,尤其是狗蛋,年纪小需要朋友。 之前被王大财欺负的时候,狗蛋就没有什么朋友,整日里孤孤单单的,一个小男孩,性子软的像小猫。 近日来有了玩伴,才把他活泼好动的性格勾出来了,胆子也大了许多,没有唯唯诺诺地劲头了。 “我家房子太破了,一下雨就漏水,墙也漏风,这房子是住不下去了。”白芸卖惨卖到一半,宋清走了过来,想着那么久了,白芸还不回去,以为她碰到了什么麻烦,便来看看。 白芸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一改之前的愁容,笑着说道:“宋清不是回来了吗?给了我们银子,这才勉强够盖个房子,不然我们一家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那房子真是住不得了。” 人们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心里的那股不舒服也好了许多,人家家里确实是困难,可是再困难也罢,房子住不了人了,可不就得盖一个吗?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有个别几个人,听白芸说钱是宋清给的,立马又打听宋清是不是在镇子上找了什么活计,什么活计能挣那么多钱。 宋清权当没听见,笑着应付了几声,就带着白芸走了。 剩下的人也不在意,把宋家盖新房子的事情奔走相告,导致时不时就有人来看两眼,图个新鲜。 到了家后,冯珍和宋岚听把菜和锅接了过来,在院子里就洗洗涮涮了起来。 天气热,韭菜放不住,冯珍就先洗了韭菜,把大白菜放进灶房里的角落,防止被太阳晒到。 猪肉也切了一斤出来,就把肉放进水桶里下到井里去,井里温度低,可以让肉没那么快坏掉。 香喷喷地炒了一大锅的韭菜炒肉,虽然韭菜多肉少,但是也算是有油水了。 第四十八章:螃蟹 米饭更是蒸了一大锅,怕工人们不够吃,还提前去隔壁的何家置换了一袋的地瓜回来,一起放在饭里蒸。 地瓜香甜软糯,混着米饭煮,有一种很香的味道,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冯珍先是挖了一盆地瓜饭出来,又打出来一碟韭菜炒肉菜,放在家里给自家吃,才和宋岚白芸一起,端着一锅菜和饭去到工地上,留宋清在家继续修补房顶。 正午村民们都已经回家吃饭了,没有人在这边守着看。 “吃饭了!大家伙别忙了,先来吃饭。”白芸招呼了一声,就把锅和饭盆都架在院墙上,等着工人来排队打饭。 冯珍负责打饭,她就负责打菜,宋岚则是烧了一锅开水,放在旁边,让工人们渴了方便喝。 工人们见饭来了,都纷纷停手,集体去旁边的大水缸里洗了个手,洗了把脸,才找出自己带来的碗筷到一旁排队。 他们干了一个早上的活,肚子早就已经饿了,闻着韭菜的香味,很是馋人。 宋家端来的饭菜看着油汪汪的,一看就放了不少的油,大家就更期待了。 因为黄老三是工头,按规矩他应该排第一个打饭。 黄老三把自己带来的碗递给冯珍,冯珍麻溜地接过给他打了满满一碗,有地瓜有米饭,看得黄老三很是开心,“冯嫂子,你家这饭做的瓷实,闻着就香,还打那么多。” “我多打点,你们就多吃点不是?都是干活的不怕吃不完。”冯珍笑着说道,又接过下一个人的碗,照样打了满满一碗。 黄老三笑的喜洋洋,又把碗递给白芸让她给打菜,刚刚远了瞧不真切,只觉得菜是油汪汪的,现在一看,他发现里面还有肉片,当即惊愕出声,“呀?这菜里放肉了?” 白芸点点头,“是啊,叔,我娘说了,你们干活的需要吃油水,我们便往里面放了肉,就是放的不多,别嫌弃。” “哪里会嫌弃,可不敢嫌弃。”黄老三瞪了瞪眼,他就没见过村里谁家要干活给肉吃的,顶天了就是猪肝和鸡蛋,哪里会有肉。 而且白芸说少,在他看来不少了,这满满的一锅菜,看着放了有一斤肉,每人都能吃到,哪里会少? 工人每个人排到菜这边的时候,脸上都很震惊,觉得宋家人厚道,端着饭碗都道谢起来。 工人们打完饭,就坐到一边去,一遍夸着冯珍做菜好吃,一遍大口地塞。 一碗饭下肚吃的他们满嘴油,心里暖乎乎的,不像在别的人家干活,吃完饭还觉得没吃饱。 这可是肉啊,吃了一点他们浑身都觉得有劲,黄老三站了出来,喊话道:“哥几个下午都卖足了力气,宋家给我们吃了好东西,咱可不能让人家吃亏,大伙说是不是?” “黄三说的对!咱们肯定卯足了力气干活!” “这饭好吃,干活肯定有力气!” 他的话得到了工人们的一致响应,宋岚冯珍和白芸看着这一幕都笑了,给几个饭量大的添了点饭菜,才抬着东西回去了。 回到家里,他们一家子又上桌吃了饭,小狗蛋吃的肚子里满满当当的,这段日子他吃的饱,脸上长了点肉更可爱了,像个瘦版小福娃。 小家伙很顾家,每天去玩也不忘把柴火捡回来,偶尔还回去摘野菜。 白芸看了很是心疼,她觉得小家伙这个年纪,正是该玩的时候,便让他别捡柴火了,也别采野菜了,家里不差吃的。 即使她这么说,小家伙还是会每天捡回来柴火,就是不摘野菜了,他知道柴火家里每天都要用,实在懂事的过头了。 白芸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可爱,稀罕地不得了。 吃过午饭后,大家都进屋午睡了一会,只有狗蛋和宋清没睡,宋清看小家伙在院子里无聊,就带着他去河里玩了。 等白芸起床,就看见院子里有许多螃蟹在爬,小狗蛋正抓的不亦乐乎,而宋清则是站在一旁看。 “这是你们抓回来的?”白芸愣了愣,指着地上肥硕的河蟹问道。 “嗯。”宋清点点头。 小狗蛋仰着头,脸上很是兴奋,“阿娘,爹爹好厉害,去河道旁边拿来了一种叶子,捣碎了放在几个石头下,就有好多螃蟹围过来了,抓都抓不完。” “行,晚上就吃了他们。”白芸点点头,她不管宋清用的是什么叶子吸引的螃蟹,横竖人家会医术,她不会,说了她也不知道。 她只想马上把地上的这些螃蟹,通通变成香辣蟹,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河鲜了。 冯珍走了出来听见儿媳妇的话,笑了一下,“这螃蟹哪里能吃?壳硬不说,又腥臭,吃了要拉肚子的,没人吃这个。” 宋清也朝白芸看过来,眯了眯眼睛,眼里也是疑惑,这里可没人吃螃蟹,所以螃蟹才特别多,怎的这个小丫头居然会吃? 白芸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娘,那是他们吃的方法不对,螃蟹吃了拉肚子,是因为他们煮了看见壳红了就以为熟了,其实还没煮透呢, 而且河里的螃蟹不能用水煮,要加点葱姜啥的炒着吃,老香了,我小时候没东西吃,就经常去河里弄。” “真的?”冯珍没想到是因为这样,若真是这样,那螃蟹或许还真的能吃。 “真的,娘,你晚上给我做螃蟹成不成,我肯定能吃完。”白芸撒了撒娇,她是真的很想吃河蟹啊! 冯珍是彻头彻尾的儿媳控,一听儿媳妇想吃,点了点头,“成,晚上我做了试试。” 横竖就是几个螃蟹,吃了顶天拉拉肚子,若是真的好吃,那河里螃蟹那么多,她们也能省下一笔菜钱。 宋清没啥意见,狗蛋也没意见,屋里的宋岚更不用想,只要能有好吃的,她啥也不挑。 天色将暗,黄老三敲了敲门,他也住在村西,离得很近,便过来告诉冯珍一声。 他们已经把房子拆的差不多了,明天再拆院墙清理一番,让人做的石墙就搬过来了,第三天估计就能开工。 一家人听了这样的消息很是高兴,黄老三说完了事情就走了。 白芸想了想,追了出去,黄三就问道,“叔,那些石材都是跟谁定的?” 第四十九章:太香啦 “都是跟隔壁村的石匠订的,咋了,白丫头?”黄老三有点担心,怕白芸反悔,他钱都付了,若是要拿回来肯定不容易。 “噢,我就是想让你再多订些,院子我们家不用太大,但是要多盖一间房,不然家里不够住,您看可以吗?” 白芸是考虑宋清回来了而且听他说可能他公公不日也会回来,家里地方小,不多盖两间地方不够住的。 一听是这么回事,黄老三松了一大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隔壁村多订些,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好嘞,那我就回去了,谢谢黄叔。” 黄老三点头,便回家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冯珍端着一盆抄的喷香地螃蟹,就是没有辣椒,但样子已经足够馋人了。 炒螃蟹的香味,把在场的人都香迷糊了,冯珍也是很惊喜,没想到河蟹这样炒一炒,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芸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那螃蟹,简直都要挪不开了,那模样比狗蛋还像个小孩子。 没办法,她最爱吃的就是螃蟹了,自从穿越过来,她就再也没吃到过了,她那里还能抗拒地了这种美味。 一家人看她这样子,都笑了。 “给,快先吃一点。”冯珍赶紧把盆递过去,让她用手捻一块出来吃。 白芸也没客气,抓了一块出来放进嘴里,那鲜香的蟹肉从壳里挤出来,香的她眉眼弯弯,虽然不是前世澄阳湖里的大闸蟹,只是简单的小河蟹,但真是太好吃了。 “娘,我嫂嫂吃肉都没这个表情,这螃蟹真有那么好吃?我也尝尝!” 宋岚也馋了,立马伸手过去抓了一块出来,塞进嘴里,下一秒只觉得她嫂嫂也太会吃了,这螃蟹太鲜了,怪不得给她嫂嫂吃成那样了。 冯珍看儿媳女儿吃的香,笑了笑,抓起一小块递给狗蛋,看小家伙同样吃的满眼冒星星,才笑着把螃蟹放在桌子上, “行了,我再去炒个菜,就可以开始吃饭了。” 大家都在啃螃蟹,没有嘴应答冯珍的话,支支吾吾的点着头。 冯珍进了灶房,又炒了一碟白菜出来,才进屋叫上宋清出来一起吃饭了。 宋清出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螃蟹,倒是没有和白芸一样,用手去抓着吃,而是用筷子夹着,吃得斯斯文文的。 白芸也想卫生一点,但是她可没法做到用筷子夹着螃蟹,还能吃的干干净净。 这场对比游戏,伤她绰绰有余。 吃过了晚饭,村里一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串门聚在一起聊天。 隔壁何明的老婆秀珍看她们已经安顿好了,吃完饭就搬了个小板凳过来跟冯珍聊天,自己还抓着一把南瓜子,分给了冯珍一些。 “这房子当初还是我女婿盖的,我们两口子本来想搬过来住,但是想想还是老屋住着习惯,就没搬,咋样,你们住的惯不?” 冯珍笑着点了点头,“房子很好的,住着很方便。” “那就好,这房子是很不错的。”秀珍有点高兴冯珍夸这房子好,又说道:“就是我女婿不常回来,家里是住在镇子上的,我们这些泥腿子也不常去,不过我女儿还算孝顺,经常回来看我们,估摸着最近也该回来看看了。” 冯珍愣了一下,又问道:“那万一他们要是回来住哪里呢?” “害,冯姐别担心,我女婿说不准回不回来呢,就算回来也不会住,这房子除了盖好了两人住过一回,就一直空着了,我女婿嫌乡下蚊虫多,一直不肯常住。”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表面上大家看何家女儿好,嫁到镇子上,不用再到地里辛苦种粮食吃。 但是何家女儿是高嫁,男方难免话语权多一点,自然也嫌弃这小农村里的日子。 冯珍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了几句,“女儿孝顺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不操心那么多。” 白芸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聊天,也是感慨万分,但是白芸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开口问道:“秀珍姨,房子租给我们,你女婿没啥意见吧?” 秀珍摇了摇头,“横竖是盖给我们老两口的,他能有啥意见,等我闺女回来我会跟她商量的,你们放心,定下的事情我们不会改口的。” 得了秀珍的保证,白芸也就安心了,烧了水洗了个澡,只感觉浑身舒服。 天气热,她现在一天洗一次澡,都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是也没办法经常洗澡,太麻烦了。 只能端着个小盆蹲在房间里,一点点的往身上舀水,洗头更是麻烦,她现在都是三四天洗一回,还需要宋岚和冯珍的帮助。 秀珍又和冯珍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一家人这才睡下。 第二天,白芸没有去镇子上买菜,睡得久了一些,冯珍向来惯着她,由着她睡。 起了床后,吃了几个饼子当早饭,家里已经不见人了,估计是去老屋那边监工了,白芸就拿着锄头把地锄了,想着下次去镇子上买点老地瓜回来种。 地瓜种出来好吃,地瓜藤年轻的时候,那些叶子也好吃,而且密密麻麻爬一地,也是个风景。 眼看着太阳升起来了,一家人就回来了,白芸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宋清没回来,疑惑地问了一句,“娘,宋清去哪里了?” “噢,他去镇子上了,说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干。”冯珍笑着回了一句。 白芸点点头,没说什么,这男人确实能挣钱,一回来就给了她五十六两。 就是这个男人神秘的很,她看不出这个男人的面相,对他简直就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钱的来源正规不正规。 但是她更多是偏向后者的,第一,宋清不傻,第二,她相信冯珍的家教,第三,宋清还有医术。 因为医学方面这里还很落后,医生在这个年代是很挣钱的,听说就连头疼脑热的,去看大夫买一贴药就得花一百文,大病更不用说了。 所以普通人头疼脑热都是靠时间来医治,要不就是找偏方,根本不会花钱买药吃,基本上就是小病不用瞧,大病瞧不了。 第五十章:你还是不懂 所以,如果宋清真的会医术,而且能力还不错的话,那完全是有可能赚到那么多钱的。 问题就在于宋清医术到底怎么样,听冯珍说过她娘家是采药的,估计医术也就凑合,只认识药方的那种程度。 没想出个所以然,白芸决定不想了,反正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便帮着冯珍和宋岚一起忙活着中午饭了。 买回来的韭菜炒完了,今天做的就是白菜炖肉加疙瘩面了,将洗好的白菜剁碎,先放进锅里煮开,香甜的汤底一下就出来了。 水沸腾了以后,便把面疙瘩一块块的丢了进去,又把切好的肉下在里面,顿时香气扑鼻。 等把疙瘩面煮的飘起来以后,就算是煮熟了,冯珍往里倒了油跟盐,还有点芝麻油调味,就大功告成了。 她们还是把锅抬到工地里,等着工人来排队。 大家都很自觉,瞧见今天又有肉吃,各个脸上透露着不好意思,他们还以为昨日是第一次上工,所以吃的好点,没想到今天也有肉。 今天的疙瘩面就算是主食了,没有另外蒸米饭,煮了满满一大锅,不愁不够吃。 大家排着队,冯珍帮着打饭,白芸往旁边看了一样,发现吴桂英居然躲在远处往这边望,像是观察着什么。 然后又往这边走来,像是路过一般,不经意地往锅里看了看,发现疙瘩汤里飘着白花花的肉,眼睛都瞪大了,“你发财了?居然给他们放肉吃?” 白芸撇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省的这老太婆蹬鼻子上脸。 倒是周边的工人有点无语,啥叫给他们放肉吃?这话真是不中听,但这是活主的亲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吴桂英摸了摸鼻子,随后又拉了拉白芸的手,语气温和,“你让你婆婆打饭,我跟你说点事。” 白芸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吴桂英又打的哪门子主意。 “我有话跟你说,我好歹是你奶,养你大的,你总该听我说句话。”看白芸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吴桂英心里有点堵。 “我不走远,就在旁边说,你有话快说,我忙得很。”白芸不是很放心跟她走,但那么多工人在看,她也不好弄得太难看。 “行。”吴桂英难得没纠缠,痛快的答应了,两人就往旁边走。 吴桂英伸手想握握白芸的手,被白芸躲开了。 吴桂英心中的怒气差点压不住,但想想是她来找孙女说话的,还是忍了下来,只是蹙着眉头说道: “你咋就这么不待见我?你到底在恨些什么?你是女娃子,你不能跟家里的男娃比吃穿,男娃是家里的香火家里的根,女娃都是要嫁人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白家,你也怪不得家里啊,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女娃不是?” 白芸听见这极度雷人又封建的思想话语,心里觉得很好笑,面上更是嘲讽一片。 吴桂英看她这样,摇了摇头叹息,“你还是不懂,女人生下来小时候吃点苦,嫁到夫家不就没事了吗?你看你,很快就有新房子住了,这多好啊?你能嫁进宋家都是因为我,你咋就不知道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