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被雷劈了 奉朝国。 天奉十六年,端午节。 正值晌午。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惊雷,直接劈向了凤家。 此时的凤家乱成了一团。 凤老夫人被簇拥着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祠堂。 祠堂外头立的“满门忠烈”的石碑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这可是高祖御赐之物,真真是不祥之兆啊。 凤老夫人见状,两眼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而此时,另一处院子内,凤如倾靠在软榻上,正灌了一口雄黄酒。 丫头春兰急匆匆地进来。 “大小姐,出事了。” 凤如倾半眯着眸子,神情惬意,全然不在意外头发生的一切。 毕竟,前世,她也是经历过一回的。 “慌什么,天塌下来,也不是你我顶着。”凤如倾漫不经心道。 “祠堂内的石碑被雷给劈了。”春兰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回道。 凤如倾懒洋洋地挑眉,“这也不是我操心的事儿啊。” 前世,她倒是急切切地赶过去了,结果呢? 她反倒成了那个天降灾祸的,凤家为了避免大祸临头,将她给献了出去。 凤如倾将碗放在一旁,又吃了一口枣糕,看向春兰,“将艾草挂在门口了吗?” “早上便挂好了。”春兰瞧着大小姐态度冷淡,不解地看向她。 凤如倾淡淡地扫了一眼,“若是有人来寻我,便说我中暑了,动弹不得。” “是。”春兰垂眸应道。 没一会,凤如倾便听到外头急促地脚步声。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找上门来了。 “大夫人。”春兰站在院门口,福身道。 大夫人连个正眼都没有,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春兰那小身板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大夫人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头,远远地便瞧见凤如倾躺在软榻上,悠哉哉的很呢。 大夫人气不打一处,当即上前,便抬手要打过去。 凤如倾猛地睁开双眼,冷光乍现,直射向大夫人。 大夫人明显一怔,稍作迟疑,脸色一沉,便直接将手落了下去。 凤如倾可不惯她这个毛病。 直接抄起一旁的碗,朝着她扑了过去。 大夫人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的雄黄酒。 凤如倾这才打了個哈欠,将碗随意地丢在了一旁,依旧半靠着。 “母亲这又哪里惹了气,来我这处发泄了?”凤如倾凉凉地启唇。 大夫人一旁的嬷嬷连忙给大夫人擦拭着脸上的雄黄酒,而一向气焰嚣张的大夫人,此时略显狼狈。 她冷冷地看向凤如倾,“如今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睡觉!” “今儿个乃是端午,这么大的日头,我不睡觉,做什么?”凤如倾不解地问道。 “你……”大夫人冷哼道,“老夫人让我将你带过去。” “带过去?”凤如倾挑眉,“做什么?”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大夫人也不想这个时候与她计较,反正待会有她的苦头吃。 凤如倾反倒是置若罔闻,依旧靠在软榻上。 大夫人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大小姐过去。” “是。”身后力气大的婆子围上前来。 “大小姐请。” 凤如倾是断然不会去的,一旦去了,她不是又要步前世后尘? “我中暑了,动弹不得。”凤如倾淡淡道。 “不必大小姐动弹,老奴抬着去就是了。”那婆子沉声道。 “好啊。”凤如倾爽快地应道。 两个婆子便上前,打算先将凤如倾给拽起来。 只是不曾想到,二人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有将凤如倾从软榻上拽起来。 大夫人瞧着外头的日头越来越烈,再加上时辰快到了,当真是等不及,她沉声道,“直接将这软榻抬着过去。” “是。”那两个婆子应道,便又去唤了几个力气大的过来。 凤如倾反倒乐了,这软榻可是特制的,别看轻巧,却是千斤重。 这大夫人自然不清楚,故而,派了十几个人,也没有将这软榻抬起来。 凤如倾斜睨了一眼大夫人,姿态休闲地靠着,任由着她们在那使力。 大夫人眼瞧着没有时间,转眸便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若不去,可要仔细想想,伱那还病着的妹妹。” 凤如倾突然脸色一冷,她那病着的妹妹? 哈哈! 想起她来,凤如倾便觉得可笑。 她冰冷的脸上,突然勾起一丝轻蔑地笑,“母亲一向视她如己出,如今反倒用她来要挟我?倘若此事儿传扬出去,母亲贤母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她说罢,便又翻了个身,“这样的日头,母亲更应该担心的是妹妹的身子吧。” 大夫人惊愕地看向她,这个死丫头,为何会不在意慧儿了? 不过如今到底也不是疑惑这些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赶在那个东西浮现出来,将她给带过去。 凤如倾岿然不动。 大夫人焦急不已,随即便下了狠心。 她转眸附耳与嬷嬷嘀咕了几句。 很快,外头便停下了一个软兜。 一个面色惨白,娇弱的女子便被扶着进来。 “姐姐。”凤四小姐凤慧清病歪歪地走了过来。 凤如倾听着那一声姐姐,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往她的心头扎。 她并未回头,她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将凤慧清细长的脖子给拧断了。 凤慧清行至软榻旁,大夫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凤慧清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姐姐。”凤慧清轻柔的声音再次地响起。 凤如倾这才缓缓地转身,对上她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眼。 可是凤慧清反倒愣住了,她并未从一向疼惜疼爱她的姐姐的眼中看到满满的怜惜,反倒是满眼的冷漠。 凤慧清一时间不知所措。 姐姐怎么了? 她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 凤慧清有些慌乱了。 大夫人在一旁焦急不已。 外头,老夫人也派人来催促了。 大夫人戳了戳凤慧清的后腰处。 凤慧清捏着帕子,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倘若是往日,她只要轻轻地咳嗽,凤如倾便会担忧地嘘寒问暖,她说什么,凤如倾都会满口答应。 可是现在…… 为何凤如倾无动于衷呢? 002 晕习惯了 凤慧清小心地看向背对着她的凤如倾。 “姐姐,祠堂的事儿,我刚也听说了,不如姐姐随妹妹去瞧瞧?”凤慧清柔声道。 凤如倾依旧不为所动。 大夫人已然没了耐心,不过在凤慧清面前,她依旧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慧儿,你身子不好,先去一旁歇会。”大夫人看向凤慧清。 凤慧清红着眼眶,被搀扶着坐在了一旁。 凤如倾很清楚,大夫人是铁了心要将她带过去的。 而她是断然不会让她得逞的。 此时,双方胶着,不肯退让。 大夫人双眼闪过一丝阴狠,脸上突然带着笑。 “如倾啊,老夫人那一直在等着你呢,府上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身为凤家的长女,怎么能躲清闲呢?” 大夫人的话,与前世如出一辙。 不论她如何推脱,大夫人都会用尽浑身解数,让她妥协。 可她早已不是原先的凤如倾,怎么可能再上当受骗一回? 凤如倾缓缓地转身,冷冷地看向大夫人。 “母亲何出此言呢?”她淡淡道,“祠堂发生的事儿,也该是长辈们去解决的,即便出头,也不该是我这个晚辈吧。” 她打了个哈欠,斜睨了一眼不远处正楚楚可怜地看向自己的凤慧清。 “四妹妹身子娇弱,也着实不应当在此受累,还是回去歇着。” 凤慧清见凤如倾看向自己,正要开口,却被凤如倾给堵了回去。 “姐姐,我……”凤慧清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凤如倾瞧着她这副模样儿,当真是我见犹怜,任谁瞧了,都会不忍拒绝。 原先,她不就是这样来博同情,让身为姐姐的自己,对她言听计从的? 凤如倾心中冷笑,不过如今可不是与凤慧清争辩的时候。 “老夫人还等着呢,难道你想让老夫人亲自来请你不成?”大夫人见软的不成,便又阴沉着脸,看向她。 凤如倾懒洋洋道,“即便祖母来了,我也不去。” “不去?”大夫人眯着双眼,“若是你不去,我便让慧儿去了。” “母亲……”凤慧清惊讶地看向她。 凤如倾反倒乐了,“好啊,我求之不得。” 凤慧清不可思议地看向凤如倾。 而凤如倾则是笑吟吟地看向大夫人。 外头,已经有人前来催促。 大夫人冷冷地看向凤如倾,倘若她不去,此事儿便办不成了。 “那伱莫要怪我动粗了。”大夫人说着,便朝着窗外抬了抬手。 两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落下。 “还不请大小姐去祠堂。”大夫人沉声道。 “是。”那两個男子上前,便直接朝着凤如倾动手。 凤如倾手腕一动,手中的簪子直接朝着那两人刺去。 二人一惊,虽收回了手,不过二人的手筋已被挑了。 一旁的凤慧清吓得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气冲冲赶来的老夫人瞧了正着。 她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入内。 “好大的胆子。”她行至软榻前,冷声道。 凤如倾已然起身,下了软榻,却倔强地看向老夫人。 大夫人委屈地看向老夫人,“是儿媳的错,没有管教好如倾,让她胡作非为。” “啪!” 突然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 大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 “这是何处?”老夫人冷冷地问道。 “是……如倾的闺房。”大夫人捂着脸回道。 “凤家的女儿,即便有万般不是,也无需外人动手。”她冷冷地扫过那两个被凤如倾挑断手筋的男子。 大夫人咬牙,连忙认错,“是儿媳情急之下所为。” “情急之下?”老夫人脸色一沉,“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儿媳谨记。”大夫人连忙应道。 老夫人这才看向凤如倾,“祠堂石碑被劈,乃是凤家大事,你身为凤家的人,为何不去?” “回祖母,孙女中暑了。”凤如倾无奈道。 “中暑?”老夫人皱眉道,“怪不得如此废物。” 凤如倾低头,“祖母教训的极是。” 老夫人重重地叹气,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两个男子,“能让外人闯入凤家,将暗中盯着的,一个不留。” “是。”老夫人身后的庆嬷嬷应道。 凤如倾抬眸看向老夫人的时候,满心的欢喜,却又夹杂着些许的委屈。 大夫人也不曾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当着凤如倾的面给她难堪,这让她日后在凤家如何自处?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心中腹诽,眼下,却也只能将委屈往肚子里头咽。 “身子不适,便歇着吧。”老夫人说罢,便转身走了。 大夫人看了一眼凤如倾,连忙起身,跟着老夫人离去。 而凤慧清还晕在一旁,却是无人问津。 凤如倾目送着老夫人离去,打了个哈欠,便带着春兰去了书房。 院子内恢复了平静。 凤慧清跟前的丫头翠香这才小声地唤她起来。 她睁开双眼,瞧着冷冷清清的屋子,便又忍不住地伤心起来。 春兰不解地看向凤如倾,“大小姐,四小姐晕倒了,当真要放任不管?” “四妹妹晕倒不是常事儿?”凤如倾慢悠悠道,“都晕习惯了,想来她待会醒了便回去了。” “这……”春兰疑惑地看向她,“往日,四小姐若这般,大小姐早心疼坏了。” “四妹妹也该长大了。”凤如倾朝着春兰招招手,附耳与她叮嘱了几句。 春兰满脸不解,却还是应道,“是。” 凤慧清左等右等不见凤如倾前来,而她待在这也着实自讨没趣,便被搀扶着离开了。 她前脚刚踏出院子,春兰便将挂在门口的艾草点了,还不忘围着院子扫了扫。 凤慧清的脸涨的通红,哭哭啼啼的走了。 凤如倾推开窗户,一股艾草味迎面扑来。 她只觉得心情舒畅。 此时的凤慧清一心想着去大夫人那诉委屈,便直奔祠堂。 她刚踏进祠堂的外门,突然从天而降一块木板,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她吃痛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四小姐,您怎么了?”翠香在一旁扬声道。 003 推她出去 “头疼。”凤慧清捂着头,只觉得头晕目眩的。 翠香转身便瞧见大夫人走了过来。 当瞧见凤慧清的时候,脸色一沉,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你在这做什么?” “母亲。”凤慧清仰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连忙道,“还不扶四小姐回去。” “是。”翠香应道,便连忙要将凤慧清扶起来。 “瞧瞧,这木头上写的什么?”一旁好事的二夫人突然扬声道。 老夫人随后也到了。 二夫人已经将那天降的木头拿了过来,当瞧见上头写的字,惊讶不已。 她连忙将木头捧着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低头仔细地一瞧,便看向了凤慧清。 而凤慧清已经被翠香搀扶着起来。 “天降妖女,必遭天谴。” 二夫人顺势将那木头上的字念了出来。 而如今除了凤如倾之外,凤家的人都在此处。 此时,都将目光落在了凤慧清的身上。 “不,不是我。”凤慧清立马反应了过来,身子一颤,双腿一软,便又倒在了地上。 大夫人皱着眉头,转眸看向老夫人道,“慧儿自幼体弱,她怎么可能是妖女呢?” “这就怪了,这好端端的石碑突然被雷劈中,紧接着四小姐便被这天降的木头砸中,这便是天意。”二夫人连忙道,“老夫人,这石碑之事若是被传扬出去,那凤家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是啊。”二老爷也上前道,“这木头瞧着便是神木,这好巧不巧地砸中了慧丫头,想来是上天的警示。” “什么警示?”老夫人盯着那木头,低声问道。 “天降妖女,必遭天谴,这慧丫头便是祸害。”二老爷当即道,“为了凤家,还请老夫人遵循天意,除了妖女。” “不,我不是。”凤慧清泪盈盈地看向老夫人,也顾不得体面,直接跪趴着上前,拽着老夫人的裙摆道,“祖母,孙女不是。” 大夫人也连忙道,“不过是块木头,怎能妄自断言呢?” “出事了。”管家突然冲了过来。 “又出了何事?”二老爷一听,眉头紧蹙,不耐烦道。 今儿个原本是端午节,阖家热闹的日子,可不曾想到,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管家连忙行礼,“石碑显灵了。” “显灵?” 众人惊诧,便随着老夫人又匆忙进去。 待瞧见石碑上头显现出来的字,竟然与木头上的一样。 这下子,众人不由地不相信,这乃是上天的警示。 “老夫人,为了凤家,还请老夫人将这妖女给处置了。”二老爷连忙跪下道。 其余众人也齐刷刷地跪下。 凤慧清不敢上前,只跪在不远处,听着里头众人的恳求,她早已不知所措。 大夫人也连忙跪下,仰头哭道,“老夫人,万不能因这些,而害了慧儿啊,她自幼身子羸弱,性子柔弱,怎么可能是呢?许是替旁人担了这恶名。” “这是何意?”二老爷连忙道,“这神木砸在了她的头上,石碑也显灵了,此事倘若没个说法,倘若皇上问起来,该如何交代?” 二老爷可不管,牺牲一个凤家的女儿,换得凤家的安稳,自然划算。 “四小姐身子羸弱,还不是因大小姐。”大夫人身旁的喜嬷嬷突然道,“许是这神木所指的乃是大小姐,反倒是四小姐,又替大小姐受罪了。” “是啊,慧儿,可是如倾让你来的?”大夫人转眸看向凤慧清。 凤慧清压下内心地慌乱,先是摇头,又接着点头,“姐姐让我来瞧瞧的。” “若是如此,这神木本该是要砸在大小姐头上的。”喜嬷嬷连忙道,“老夫人明鉴,万不能冤枉了四小姐啊。” 大夫人也连忙道,“是啊,适才,儿媳亲自去唤如倾,她都不来,连老夫人您前去,她都称病不肯过来,却偏偏让慧儿前来,这不是明摆着,她这是让慧儿替她受罪?” “是啊,大小姐本就命硬……”喜嬷嬷又道。 二老爷一听,看向老夫人道,“不如,将她唤过来,倘若她不来,便是心虚,若前来,是与不是,上天自会警示。” “去唤如倾过来。”老夫人冷冷道。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此时。 凤如倾正靠在窗边,等着庆嬷嬷来。 春兰走上前,“大小姐,庆嬷嬷来了。” “走吧。”凤如倾起身,出了屋子,看向庆嬷嬷。 庆嬷嬷微微福身,“大小姐,老夫人唤您前去。” “可是要去祠堂?”凤如倾问道。 “是。”庆嬷嬷侧身。 凤如倾便径自出了院子,前往祠堂。 庆嬷嬷打量了一眼在前头走着的凤如倾,眸底划过一抹疑惑。 大小姐瞧着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凤如倾到了祠堂后,便见凤慧清跪在地上,当瞧见她的时候,便止不住地落泪。 像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似的。 凤如倾行至老夫人的跟前,微微福身,“祖母。” “可是你让慧丫头来祠堂的?”老夫人看向她问道。 “不是。”凤如倾矢口否认,“孙女从未让四妹妹来祠堂。” “明明就是姐姐让我来祠堂瞧瞧的。”凤慧清一脸伤心欲绝,又忍不住地哭泣道,“既然姐姐否认了,那便罢了。” 大夫人连忙心疼地将凤慧清揽入怀中,“我可怜的慧儿,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何又要自己担着?” 这话,倘若在从前,凤如倾听了,必定会自责,可现在…… 她神色冷漠,无动于衷地站在那,只是看向老夫人。 二老爷突然道,“那便交给天意吧。” 凤如倾在前来的时候,已经听庆嬷嬷说过祠堂内发生之事。 如今她也不觉得意外。 老夫人沉吟道,“如何分辨?” “老奴听说,倘若真的是神木显灵,只要大小姐与四小姐将手放在石碑上,石碑上的字便会再次地显现出来。”喜嬷嬷在一旁道。 “那便让她二人将手放上去。”二老爷连忙道。 如今瞧着日头,又担心此事儿被传扬出去,故而,二老爷急需找到一個能够让凤家渡过此次灾祸的人。 004 见死不救 大夫人看向凤如倾道,“如倾,你是长姐,你先来吧。” 凤如倾冷冷地看向大夫人,又瞧见缩在她怀里的凤慧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意。 当真如前世的情形如出一辙,她被凤慧清带到祠堂,被神木砸中,而后大夫人为了坐实这神木显灵,便用了这一招。 而她身为长姐,自然要先印证的。 所以……那石碑上再次地显灵了。 既然显灵了,那凤慧清便没必要再印证了。 凤如倾垂眸看向凤慧清道,“四妹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先让她来吧。” “这有什么可争的?”二老爷在一旁催促道,“是与不是,自有天意。” 凤如倾却看向凤慧清。 凤慧清感觉到大夫人在捏她的后腰,她连忙扶着额头,自然地朝着一旁倒了过去。 “四小姐。”翠香连忙扶着她。 “莫要墨迹了,赶紧的。”二老爷瞧着凤慧清那娇弱的样子,又连忙催促起来。 凤如倾很清楚,在二老爷的心里头,不论是她们两个谁,只要有一个能给交代便是。 可她不能被这样算计了。 凤如倾转眸看了一眼那劈开的石碑,便笑着上前,转眸看了一眼大夫人,将手放了上去。 待她收回之后,那石碑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东西。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凤如倾,这怎么可能? 凤如倾挑眉,神色淡淡道,“既然不是我,那便是四妹妹了。” “不,这不可能。”凤慧清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便行至老夫人跟前,“祖母,孙女已经印证过了。” “嗯。”老夫人点头,又看向凤慧清,“你可还要试试?” “孙女不是。”凤慧清已然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夫人不死心地拽起凤慧清,“去试试。” 许是先前涂抹的东西没用了,这样,凤慧清也无法显现,那便还有一线生机。 大夫人可不想自己亲手培养的棋子,便这样没了。 凤慧清无奈,只能小心地将手放在了石碑上。 她刚收回手,便瞧见石碑上显现出了那木头上一模一样的字。 凤慧清只觉得这字扎眼,明晃晃地像把刀刺入了她的心口。 她直接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既然是天意,还请老夫人决断。”二老爷暗暗地松了口气,这下子该有交代了。 凤如倾垂眸,只是静静地站在老夫人的身后。 而大夫人则是一脸错愕,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直直地看向凤如倾,想要从她那探究出什么来。 可如今,她绝对不能让凤慧清背负这些。 “老夫人,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慧儿怎么可能是呢?”大夫人连忙道,“不如让如倾再试一回吧。” “好了。”老夫人不耐烦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大夫人对上老夫人那低沉的眸子,心下一沉,浑身一颤,便不敢动弹。 老夫人斜睨了一眼晕倒的凤慧清,“先将她关在院子里头。”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想着前世,她可是直接被送去了家庙,关押了起来。 可,在凤慧清这,老夫人仅仅只是先将她关在院子里? 当真不同啊。 她以为老夫人对她已然不同了,可,为何还是如此呢? 老夫人转眸看了一眼她,“怎么?觉得委屈了?” “不敢。”凤如倾带着情绪回道。 老夫人又看向二老爷,“这石碑寻人来补吧。” “是。”二老爷皱眉道,“可那字?还有神木显现的,该如何?” “既是天降妖女,那也该送到她该去的地方。”老夫人冷冷道,“如此,凤家是留不得的。” “留不得?”大夫人仰头看向老夫人。 “哎,这天降灾祸,怕是已然惊动了。”老夫人看了一眼二老爷道,“倘若朝廷来问,你便将她交出去就是。” “是。”二老爷也有这个打算。 凤如倾双眸闪过一抹狡黠,在老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冲着老夫人笑了笑。 老夫人将这处交给了二老爷处理,便回了院子。 凤如倾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兰跟着她进了屋内。 “大小姐,这四小姐便这样没了?” “没了?”凤如倾淡淡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大夫人怎么可能让凤慧清送死? 如今想来,前世她被送去家庙,也是老夫人的另一种保全。 不过,凤慧清便没有这样的运气了,看来,老夫人对她是真的不同。 可这种不同,凤如倾前世也是在将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凤如倾抚摸着勾着帷幔的流苏,从容地转身,便见春兰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看我做什么?”她不紧不慢地坐下。 “大小姐,奴婢觉得您对四小姐的态度不同了。”春兰低声道,“奴婢喜欢这样的大小姐。” “早先是我糊涂,如今算是彻底清醒了。”凤如倾转动着手中的流苏,“去将我的玲珑剑拿来。” “是。”春兰连忙转身去将挂着的玲珑剑拿来递给她。 凤如倾接过,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小心地擦拭着。 春兰看向她,“这可是夫人给大小姐留下的最后的念想了。” “日后我便一直带着。”凤如倾收起,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春兰瞧着这样的凤如倾,双眼泛红,她家大小姐早该如此了。 那四小姐算什么东西? 倘若不是大小姐一直护着,她怎么可能有先前的风光? 只可惜……这四小姐太过于不知好歹了。 春兰盯着凤如倾,“大小姐,奴婢当真高兴。” 凤如倾身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哭什么?我又没死。” “大小姐。”春兰一怔,便又破涕而笑。 外头。 大夫人又再次地冲了进来。 凤如倾冷冷地看向她,双眸一沉,却握着玲珑剑出了屋子。 站在屋檐下,她对上大夫人那凶狠的眼神,便想起前世,这大夫人对她的所作所为。 大夫人站在凤如倾的面前,看了一眼她的玲珑宝剑,冷笑了一声,“伱当真见死不救?” “母亲此言何意?”凤如倾不解道。 005 又生一计 大夫人冷冷道,“莫要忘了,倘若不是慧儿,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没想到母亲还记得当初的事情。”凤如倾看向大夫人,“难道母亲是想让我代替四妹妹去死?” “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字没有显现出来?”大夫人眯着眸子,沉声问道。 “母亲此言,难不成那上面的字是母亲所为?”凤如倾突然扬声道。 大夫人脸色一沉,“休要在这胡说八道,这乃是天意。” “是啊,既然是天意,我能有什么法子?”凤如倾慢悠悠道。 大夫人上下打量着她,左瞧右瞧,都觉得不对劲。 这丫头,怎么突然性子变了呢? 前几日还好好的,对慧儿是言听计从的,怎么突然就对慧儿不咸不淡的了? 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大夫人满腹疑惑,可如今她要想法子将慧儿给捞出来。 看来,还得趁着朝廷来人之前,将这“妖女”的锅甩给凤如倾。 大夫人突然面露忧伤,“既然你忍心让慧儿去送死,那权当是成全了这些年慧儿与你的姐妹情吧。” 凤如倾见大夫人又来这招,她也只是淡淡地挑眉,“母亲既然如此说,那我也无话可说。” 她漠然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夫人用力地甩了甩手帕,转身便走了。 春兰目送着大夫人离去,担忧地看向凤如倾。 “大小姐,大夫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凤如倾无所谓道,“她待我,又何曾和善过?” “可她到底是夫人的亲妹妹。”春兰忍不住道,“倘若不是夫人走得早,担心大小姐无人照看,这才从娘家选了大夫人续弦,大夫人怎么可能有如今的风光呢?” “是啊。”凤如倾叹了口气,“可母亲怕是也没有想到,她这个表面上对她恭顺的妹妹,却如此苛待她的女儿。” “大小姐,四小姐也不是大夫人亲生的,为何不同呢?”春兰忍不住地问道。 “她需要一个贤良的名声。”凤如倾又道,“很清楚,我的性子必定不会受她摆布,可四妹妹便不同了,自幼便养在她的身边,而且,亲自调教,我自小便疼惜这个妹妹,用四妹妹来拿捏住我,比她阳奉阴违地来讨好我,更省事不是?” “大小姐,您何时看出来了?”春兰先前便知晓,四小姐并非是真心视她为亲姐,可偏偏大小姐对四小姐心存愧疚,只一味地愧疚疼惜,反倒助长了四小姐的气焰。 在四小姐看来,大小姐不论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春兰对于凤如倾能够及早地回头,很是激动。 凤如倾笑看着春兰,“你瞧瞧,这回我便没有栽跟头。” “是。”春兰连忙将倒好的茶递给她。 凤如倾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转眸看着屋外,等着大夫人进一步地算计。 毕竟,这次,她并未落入大夫人的算计。 只不过,为何偏偏是她呢? 凤如倾径自琢磨着。 前世,她被送去家庙之后,整整被关了三年。 三年里,无人问津,受尽看守家庙婆子的欺负辱骂,她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愤? 可凤慧清何曾来看过她呢? 至于后来的事情,反倒让凤如倾陷入了沉思。 她正在思忖的时候,凤慧清身旁的丫头翠香哭着跪在院门口。 春兰连忙出去,看着翠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不止,她皱眉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还请大小姐救救四小姐。”翠香一面说着,一面叩头。 凤如倾听着外头翠香的哭喊声,她勾唇冷笑。 这又唱的哪一出? 这般吵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将自己的亲妹妹逼到了这等境地。 春兰连忙让两個婆子将翠香拽起来,可翠香死拽着柱子,不肯松手。 “大小姐,您就看在四小姐当年因救您而差点没了性命,饶她一命吧。”翠香扬声道。 而此时,宫里头传旨的太监正好过来,将翠香的话听了个清楚。 他稍作停顿,转眸狐疑地看了一眼二老爷。 二老爷一怔,到底也没有想到,这突然还发生了这么一出。 凤如倾当时是直接被送去家庙的,自然不清楚,宫里头还来了人。 那传旨的太监轻咳了几声,“早先便听闻凤大小姐性子野蛮,脾气暴躁,倒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二老爷无奈道,“还请公公随我来。” “大小姐,求您放过四小姐吧。”翠香抱紧石柱,瞧见不远处一个小丫头冲她使了眼色,她连忙又扬声道。 春兰见两个婆子拽她不得,便气得直跺脚。 凤如倾听着外头翠香的叫嚷,她径自出来。 “大小姐,四小姐当初为了救您,伤了身子,才落下了病根,您难道一点都不顾及姐妹情吗?”翠香见凤如倾过来,大声嚷嚷道。 凤如倾冷冷地看向她,“吵嚷完了?” “大小姐,奴婢求您了。”翠香双眼哭的红肿,直接跪趴着上前,拽着凤如倾的裙摆道。 不远处,传旨太监已经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这好巧不巧地便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又狐疑地看了一眼二老爷。 “适才听凤二老爷说起,这神木显灵,砸中的乃是凤四小姐?”传旨太监问道。 “正是。”二老爷连忙应道。 “既如此,洒家先瞧瞧这四小姐。”传旨太监道。 “这……”二老爷有些犹豫,毕竟,这乃是后宅,倘若不是为了让他亲眼瞧见祠堂内石碑显灵,必定不会让他从这处过去。 “怎么?洒家看不得?”传旨太监突然语调一扬,冷声道。 二老爷连忙道,“去唤四小姐过来。” “是。”身后的管家应道。 凤如倾正好抬眸瞧见了那太监。 她双眸闪过一抹笑意,原来是旧相识啊。 毕竟,前世,眼前的人对她是惟命是从。 倘若不是他,自己入宫的那段日子,必定难熬的很。 她低头看向翠香,当即便明白了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大夫人想要利用宫中前来的太监,将“妖女”的恶名强加在她的身上。 006 送去家庙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身子娇弱,弱柳扶风的女子会是天降妖女。 那太监抬眸看了过来,正好对上凤如倾看他的眼神,四目相对,太监明显一顿,只觉得这心头像是被什么给刺中了。 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凤如倾抬脚便将面前的丫头给踹飞了出去。 她蓦然转身,径自回了院子。 太监瞧着那被踹飞的丫头好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他抬眸看向二老爷,“那位便是凤大小姐?” “正是。”二老爷面露尴尬。 太监轻轻点头,随即道,“这四小姐洒家也不见了,带洒家去看看那神木就是。” “这……”二老爷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太监轻咳了一声,“洒家不过是个传旨的。” 二老爷连忙应道,也暗暗地松了口气,显然也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管家已经让人去唤凤慧清了。 大夫人在暗处得知传旨太监要就凤慧清,得意道,“到时候,看到底谁才是妖女。” “大夫人,那公公不见四小姐了,直接去了祠堂瞧了一眼,传旨之后,便走了。”大夫人跟前的喜嬷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夫人腾地起身,“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喜嬷嬷担忧地看向她,“那四小姐该怎么办?” “旨意是什么?”大夫人捏紧帕子,问道。 “这……”喜嬷嬷迟疑道,“遵循天意,尽快解决。” “老夫人呢?”大夫人又道。 “老夫人等二老爷送传旨太监回来再做决断。”喜嬷嬷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大夫人,“大夫人,四小姐可不能这样没了。” “凤如倾这个死丫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大夫人捂着胸口,愤愤道。 喜嬷嬷扶着她坐下,“不如,让神木再显灵一次?” “一次便够了,再有一次,那便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大夫人冷声道。 “可老夫人必定不会放过四小姐的。”喜嬷嬷连忙道,“今儿個,老夫人竟然帮了大小姐。” “是啊,这老太婆到底在想什么?”大夫人忍不住道。 “老奴也觉得奇怪。”喜嬷嬷看向大夫人,“就连大小姐也不同了,对四小姐很是冷淡。” “让我好好想想。”大夫人皱眉道,“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可能出现纰漏呢?难道暗中有人帮她?” “大夫人,不好了。”翠香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大夫人瞧着翠香鼻青脸肿地进来。 “大夫人,求您救救四小姐吧。”翠香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么了?”大夫人还没有想好对策,便见翠香已经冲了进来。 “老夫人下令,将四小姐送去家庙。”翠香哭着道。 “家庙?”大夫人匆忙出了院子,赶到了凤慧清的院子。 凤慧清瘫坐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当瞧见大夫人进来,连滚带爬地起来,直接扑向了大夫人。 “母亲,女儿不去家庙。”凤慧清哭着道。 大夫人握着她的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轻柔地安慰她,“慧儿先在这待着,我去老夫人那。” “母亲,为什么是女儿?”凤慧清不解道,“明明该是姐姐去啊。” 大夫人脸色一沉,转身便又赶往老夫人那。 庆嬷嬷已经在院外候着了。 她瞧见大夫人过来,微微福身,“大夫人,圣旨已下,倘若不送四小姐前去,便是抗旨不尊,还请大夫人回吧。” “可是……”大夫人皱着眉头,“慧儿身子娇弱,家庙凄苦,她如何能承受?” “大夫人若心疼四小姐,便随她一同去。”庆嬷嬷又道。 “可是老夫人说的?”大夫人不可置信道。 庆嬷嬷朝着大夫人福身,便转身回去了。 大夫人站在院子外头良久,这才转身离开。 喜嬷嬷看向她,“看来四小姐是非去不可了。” “我一定会让慧儿回来的。”大夫人咬牙切齿道。 “大夫人,现在还是先去劝劝四小姐吧。”喜嬷嬷轻声道。 “嗯。”大夫人点头应道,便又赶去了凤慧清那。 凤慧清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那。 当看见大夫人回来,凤慧清瞧见她的神色,心凉了一半。 “母亲,可是不成?”凤慧清颤抖着声音问道。 “哎。”大夫人重重地叹气,“总归要有一个交代,慧儿啊,先委屈你些日子,等我寻个机会,再将你接回来?” “母亲,女儿不想去家庙,去了那里,便再没有希望了。”凤慧清抓紧大夫人的衣袖道。 大夫人看向她,“慧儿,我也没有法子,若是如倾疼惜你,也不会让你去。” 凤慧清听到此处,对凤如倾满脸的恨意,“姐姐巴不得我去死呢。” 大夫人哭着道,“慧儿,你若被送去家庙,我这心也跟着过去了。” “母亲。”凤慧清见大夫人哭了,也跟着难受起来,她突然止住了哭声,“母亲莫要难过,女儿先过去,到时候母亲再寻个机会将女儿接回来。” “好,好。”大夫人见凤慧清被说动了,连忙握紧她的手,转身便开始叮嘱起来。 即便去家庙,也不能让凤慧清过得太委屈。 等收拾好之后,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凤慧清与大夫人母女二人在府外抱头痛哭,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的好戏。 凤如倾听着春兰在一旁念叨,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不是明摆着做给外头人瞧的? 也好给后面接凤慧清回来做好铺垫。 “大小姐,大夫人待四小姐真好。”春兰忍不住道。 凤如倾抬眸看向远处,“是啊,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 “大小姐,四小姐去家庙,还能回来吗?”春兰小心地问道。 “端看大夫人的本事了。”凤如倾敛眸道。 毕竟,凤如倾如今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关心凤慧清,反正,在她解决完面前麻烦之前,她是不会让凤慧清回来的。 “大小姐,老夫人唤您前去。”丫头夏竹入内道。 凤如倾起身,便去了老夫人那。 老夫人端着茶盏,气定神闲地坐在软榻上。 007 招摇过市 凤如倾上前,恭敬地行礼,“祖母。”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老夫人放下茶盏,双手随意地放在两侧。 凤如倾一顿,不慌不忙道,“石碑为何会好巧不巧地被雷劈中?孙女颇为不解。” “是啊,好端端,此等大事儿,自会惊动朝廷。”老夫人看向她道,“你相信那神木所言?” “信与不信,现在还重要吗?”凤如倾反问道。 老夫人勾唇一笑,“你母亲总归是着急了些。” “母亲一向疼惜四妹妹。”凤如倾面露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地苦涩。 老夫人直视着凤如倾的双眼,这个丫头,倒是聪明了。 她抬手,拿过一旁放着的匣子,给庆嬷嬷递了个眼色。 庆嬷嬷便将那匣子接过,双手递给凤如倾。 凤如倾接过,不解地看向老夫人。 “这个你拿着。”老夫人低声道,“身为凤家的长女,该有的体面一样都不能少。” 凤如倾这才打开匣子,里头竟然放着一沓银票跟几张地契。 她惊讶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慢悠悠道,“这些都是你母亲临终前特意放在我这的,原本我是要等你出嫁时才给伱。” “祖母为何现在便给了孙女?”凤如倾双手忍不住地攥紧。 “石碑的确被劈开,不论是天意还是人为,在外人眼里头,凤家都会遭难,也不知何时大难临头。”老夫人慢悠悠道,“这些东西你现在留着,日后保命用。” “孙女多谢祖母。”凤如倾对老夫人是感激不尽的。 只可惜,前世的老夫人在她去了家庙之后不到半年,便病故了。 等她从家庙出来之后,庆嬷嬷给了她一封书信,凤如倾才明白了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而老夫人在临死之前,求得皇上一道赐婚圣旨,她才得以存活,后嫁给了二皇子,开始了她走向皇后的艰难之路。 只可惜,到头来,她也不过是白操心罢了。 凤如倾这一世,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当她用一辈子看清楚了一個人的本质,怎么可能再飞蛾扑火? 凤如倾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看着远处忽然闪过的一道冷光,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 春兰小心地跟在她的身旁。 凤如倾敛眸,“明儿个,我出府一趟。” “大小姐,您要出府,可要先请示大夫人。”春兰看向她。 “不必。”凤如倾挑眉道,“老夫人已经允许了。”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春兰一听要出府,高兴不已。 大夫人送走凤慧清之后,便被搀扶着回了院子。 喜嬷嬷附耳与她嘀咕了几句。 大夫人脸色一沉,“这个老太婆,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好东西。” “大夫人,老夫人明摆着是偏心大小姐。”喜嬷嬷又道,“看来原先喜欢四小姐,也是装出来的。” “不对啊。”大夫人越发地觉得奇怪,“这老太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向着那个死丫头了?” “老奴也觉得奇怪。”喜嬷嬷看向她道,“难不成,老夫人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什么?”大夫人冷哼了一声,“万不能让慧儿背了如此的名声,我定然要让那个死丫头将慧儿换回来。” “可现在……四小姐已然成了妖女。”喜嬷嬷连忙道。 “怕什么?”大夫人眯着眸子,“这世人都是健忘的,等闹腾一段日子之后,便都淡忘了,到时候,我再寻个由头,将这死丫头给……” “那老夫人这?”喜嬷嬷又道,“她如今可一直帮着大小姐呢。” “那便先将她给……”大夫人双眼闪过一抹阴狠,与喜嬷嬷盘算起来。 凤如倾翌日一早,便带着春兰与夏竹出了府。 这守门的小厮瞧见她时,明显一愣。 “大小姐,这么早出去……可是不妥。”小厮明摆着是在提醒她,没有大夫人的准许,是不能出府的。 凤如倾便将老夫人给她的对牌拿了出来。 小厮一瞧,立马作揖,恭敬地门打开。 凤如倾出了门,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她上了马车。 春兰便让车夫往前驶。 小厮探头瞧了一眼,连忙去禀报了。 大夫人这才知道凤如倾出府了。 她皱了皱眉头,“拿着老夫人给的对牌?” “是。”喜嬷嬷看向她道。 “今儿个并非初一十五,咱们也不用去请安。”大夫人低声道,“派人跟着她,看她出府做什么?” “是。”喜嬷嬷应道,连忙去办了。 “大小姐,咱们去哪?”春兰挑起车帘,看了一眼外头,转眸看向她问道。 凤如倾听着外头的嘈杂声,“让车夫绕着城内走一圈。” “啊?”春兰一怔,“可是这大清早的,太过招摇了。” “照办就是。”凤如倾慢悠悠道。 “是。”春兰垂眸应道。 凤家的马车,虽不算特别豪华,却也很是气派。 尤其是在这大清早,便这样缓缓地行驶在京城的大街上,也不知这里头坐着的是谁? 昨儿个凤家的事儿早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今儿个,这凤家便这出来招摇过市,这到底意欲何为呢? 而凤如倾不急不躁地在京城内转悠了一圈,直等到了京城内最繁华的酒楼前,马车才缓缓地停下。 “大小姐,如今已经傍晚了。”春兰看向她。 凤如倾撩起裙摆,轻松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她手中握着玲珑剑,脸上蒙着面纱,径自踏入了酒楼。 这举动,可惊动了不少暗中好奇盯着凤家的人。 如今瞧着这出来的人,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出来了?” “这凤家大小姐可不好惹。” “听说真正的妖女并非是那个身子娇弱的凤四小姐,而是这位凤大小姐。” 不远处,已经有人在那窃窃私语起来。 凤如倾选了风景极好的雅间,坐在靠窗的位置。 店小二瞧着那大咧咧地放在桌上的玲珑剑,缩了缩脖子,谄媚地上前。 春兰脸色一沉,点了菜,店小二便匆忙地退了出去。 “大小姐,人来了。”春兰看着外头突然出现的一个戴斗笠的人,转身禀报。 008 被砸中了 “嗯。”凤如倾侧眸看了过去。 那戴着斗笠的人隔着屏风,朝着凤如倾微微行礼。 “不知小姐想要什么好货?”那人低声道。 夏竹接过凤如倾准备好的清单,越过屏风递给了他。 他看过之后,稍稍一顿,便收了起来。 “多久?”凤如倾问道。 “三日。”他沉声道。 “好。”凤如倾爽快地应道,“三日后,直接将货带去我的住处。” “小姐放心。”那人应道,便离开了。 夏竹能够感觉得到那戴斗笠的男子透着一股邪气。 凤如倾静坐了一会,正要离开。 忽听到隔壁传来男子的哭嚷声。 “世子啊,这醉鸡您可吃不得。” “世子啊,这烧鹅烧心,您可吃不得。” “世子啊,您息怒,可莫要将这里给砸了。” “世子……” 凤如倾只觉得吵闹,当即起身,便走了。 等出了雅间,便径自离开了酒楼,坐上马车,她正闭目养神。 马车正要离开,突然一个东西从楼上抛出,直接砸入了凤如倾马车内。 凤如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个油滋滋的东西砸中了肩膀。 当那东西滑落在她的裙摆上,她才瞧见是一只醉鸡。 她掀开车帘,仰头看去,对上一双亮灿灿的眸子,衬着那空中的圆月越发地明亮了。 她抿了抿唇,便将那醉鸡直接丢了出去,顺带着将车帘放下。 “走吧。”凤如倾淡淡道。 “是。”春兰见她并未气恼,一脸疑惑地也探头看了过去。 不过什么也没有看见。 凤如倾嫌恶地看着自己肩头上的油渍,褪下外衣,换了一件干净的。 春兰小心地递上帕子,“大小姐,您为何不追究?” “追究什么?”凤如倾淡淡道,“沾上他,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春兰听着凤如倾的话,嘴角明显抽搐了几下。 只不过,她也不敢多问。 马车缓缓地往前,待回了凤家,天已然黑了。 她下了马车,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小姐,大夫人唤您过去。”夏竹上前道。 凤如倾淡淡地挑眉,“说我累了,明日再去给母亲请安。” “是。”夏竹垂眸应道,便如实去回了。 喜嬷嬷一怔,看了一眼夏竹,转身回去了。 “什么?”大夫人一脸惊讶。 “大小姐今儿个在城内转了一圈,又去了飘香酒楼用了饭,便回来了。”喜嬷嬷道。 “好啊。”大夫人冷笑道,“慧儿这刚被送去受苦,她身为长姐,不心疼担忧,反倒外出游玩,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夫人,大小姐今儿個出府,可是老夫人允许的。”喜嬷嬷看向她道,“还是等明儿个大小姐向您请安的时候,再问问。” “哼。”大夫人心里头憋着火,恨不得现在便将凤如倾丢去家庙,将凤慧清换回来。 是夜,凤家除了巡逻的家丁,各处院子已然落锁,各自歇息去了。 一道黑影快速地从凤慧清的院子内出来,快步离开,直等到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凤如倾刚刚醒来,春兰便急匆匆地进来。 “大小姐。” “现在什么时辰了?”凤如倾下了床榻,拿过一旁的披风披上。 “卯时三刻。”夏竹回道。 “大小姐,四小姐的院子里出事了。”春兰看向她。 “能出什么事儿?”凤如倾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内映照着她娇美的容颜。 她的容貌刚刚长开,眉心处有一颗红痣,原先瞧着有些淡,往日,她会用碎发遮挡起来,倒也看不出来,可不知怎么的,今儿个仔细地一瞧,这颗痣反倒越发地深了。 她看向春兰,“看我做什么?” “大小姐,您不问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吗?”春兰不解道。 “出什么事儿,也与我无关。”凤如倾不紧不慢地将刘海梳理好,将那颗痣遮挡了起来。 “四小姐屋子内的屏风上大写着一个‘冤’字。”春兰看向她。 “冤?”凤如倾冷笑一声,“四妹妹有何冤之有?” “大夫人也赶过去了。”春兰看向她,“奇怪的是,宫里头也出事了。” “宫里出事,你怎么知道的?”凤如倾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毕竟,前世这三年,她一直在家庙内,食不果腹的,生存都艰难,怎么可能知晓外头发生的事情。 她唯一清楚的便是她的四妹妹,在京城内混的风生水起的。 春兰凑近,与凤如倾附耳嘀咕了几句。 凤如倾了然道,“还真是巧啊。” “奴婢也觉得奇怪。”春兰皱眉道,“咱们府上,连个婆子的消息都比奴婢灵通了。” 凤如倾浅笑道,“宫里头的事儿,岂是旁人肆意非议的?” “可见这婆子是故意说与奴婢听的。”春兰冷哼道,“当真是不安好心。” “你且说说,那婆子是如何说的?”凤如倾又道。 “徐贵妃的寝殿内也出现了一个‘冤’字。”春兰压低声音道。 “徐贵妃?”凤如倾怔愣了片刻,了然道,“看来,凤家的确要出事了。” 她收拾妥当之后,便不慌不忙地去了老夫人那。 老夫人这处,各房的人都到了。 大夫人正哭着诉说凤慧清是被冤枉了,否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她的院子里头会有一个“冤”字。 二夫人瞧见凤如倾入内,扬声道,“大嫂,如倾即便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也是这凤家的嫡长女,你这口口声声的说慧儿是冤枉的,那岂不是在说,如倾身为长姐,才该是那个妖女?” 大夫人一听,转眸便对上了凤如倾看过来的双眼。 她连忙道,“二弟妹可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凤如倾朝着老夫人福身,“祖母。” “慧丫头院子里头的事儿,你可知道了?”老夫人看向她道。 “刚刚听说。”凤如倾轻声道,“却也不知具体的。” “你母亲如今这般,也分辨不出什么,这慧丫头院子里头的事儿,便交给伱去办吧。”老夫人低声道。 “是。”凤如倾恭敬地应道,“祖母放心,孙女自会查清楚。” 009 陷害污蔑 “老夫人。”大夫人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便起身道,“明日告诉我结果。” “是。”凤如倾低声应道。 大夫人见老夫人压根不理会她,她攥紧帕子,转眸狠狠地看了一眼凤如倾。 二夫人得意地挑眉,素日最看不惯卓氏这嚣张的嘴脸,如今可好了,总算有人能收拾她了。 不过二夫人看向凤如倾的时候,也是满腹疑惑。 这大小姐怎么突然转性了? 犹记得前几日,还将凤慧清捧在手里头宠着呢,怎么能够忍心凤慧清被送去家庙呢? 二夫人仔细地打量着凤如倾,想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只可惜……一无所获。 不过,能够让卓氏吃瘪,她是很高兴的。 管凤如倾怎么样呢。 凤如倾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便直奔凤慧清的院子。 等站在院门口的时候,院门是锁上的。 “大小姐,奴婢已经将守院子的婆子带了过来。”春兰上前道。 “老奴见过大小姐。”那婆子连忙上前福身。 凤如倾斜睨了一眼那婆子,抬眸看着那落锁的院子,“这屋内的‘冤’字是谁发现的?” “回大小姐是老奴。”婆子垂眸回道。 “开锁吧。”凤如倾淡淡道。 “是。”婆子连忙拿着钥匙将院门打开。 凤慧清只带着自己贴身的丫头去了家庙,大夫人担心她去受苦,倒也带了不少贴身的东西,足足也有十几个大箱子。 而她前世被送去的时候,她只带着春兰与夏竹,还有两个大箱子,当真是寒酸的很。 可见,大夫人对凤慧清的确是真心疼爱的。 她入了凤慧清的院子,一步步地往前,待入了屋内,便瞧见那墙壁上赫然用血写着一个“冤”字。 一阵风吹来,卷起她的裙摆,反倒有些渗人。 婆子瑟缩地侯在外头。 春兰蹙眉,“大小姐,这……” “没什么。”凤如倾抬起手,摸了摸那個冤字,“猪血。”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春兰愤愤道。 “走吧。”凤如倾转身便走了。 春兰不解地看向她,“大小姐,老夫人只给了您一日。” “凶手已经找到了。”凤如倾淡淡道。 春兰惊讶地看向她,“找到了?” “走吧。”凤如倾气定神闲地出了院子。 那婆子目送着她离去,双眸闪过一抹疑惑。 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径自入了屋内。 “大小姐,凶手到底是谁?”春兰连忙问道。 凤如倾笑了笑,“今夜就知道了。” “大小姐当真找到了?”夏竹端着茶盏进来,也好奇地问道。 大夫人此时,正在生闷气。 不过,转念她又想要看凤如倾的笑话。 毕竟,一日怎么可能找到是何人所为呢? “大夫人,大小姐找到了。”喜嬷嬷匆忙地赶了进来。 大夫人卓氏惊讶地看向喜嬷嬷,“什么找到了?” “就是四小姐院子里头出现的那个‘冤’字。”喜嬷嬷附耳与她道。 卓氏一听,脸色一沉,“这么快?” “是。”喜嬷嬷也不可置信道。 卓氏冷哼道,“宫里头的人怎么说?” “宫里头传来的消息,徐贵妃病了。”喜嬷嬷压低声音道,“四小姐院子内的事儿,如今也传入了皇上的耳朵。” “那便好。”大夫人拍了拍胸口,“那便先等等。” “是。”喜嬷嬷反倒狐疑地看向她,“大夫人,为了四小姐,如此做,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谁能够将这两件事儿连在一起?”大夫人皱眉道,“那个死丫头难道没有得到消息?” “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了。”喜嬷嬷低声道,“大小姐跟前的丫头是听了个真切的。” “那就怪了。”大夫人皱眉道,“如此,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夫人,您可是担心,大小姐压根不在乎这些?”喜嬷嬷又道,“不过,大小姐不论做什么,只要皇上下旨了,那便万无一失。” “不成。”大夫人皱眉,“还要再下一剂猛药。” “您不是想过了眼下的风头再想法子?为何突然……”喜嬷嬷看向她。 “宫里头传了话。”大夫人低声道,“正好借着这股风,将那死丫头给处置了。” “是。”喜嬷嬷应道。 是夜。 凤慧清的院子内突然火光冲天,顿时响起了一声惨叫。 大夫人得了消息便连忙赶了过去。 “大小姐,四小姐的院子走水了。”春兰连忙冲了进来。 凤如倾并未歇息,只是披着外衣,也赶了过去。 大夫人瞧着面前火势汹涌,连忙吼道,“快,灭火。” “是。”喜嬷嬷也是一脸惊愕。 “老夫人,您瞧瞧,连老天爷都觉得慧儿是冤枉的。”大夫人远远地瞧见老夫人过来,连忙哭喊道。 春兰担忧地看向凤如倾,“大小姐,这凶手还没有抓到,四小姐的院子怎么无端端地着火了呢?” “那不是挺好?”凤如倾神色淡然,行至老夫人的跟前。 大夫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凤如倾看着她这样,又看向老夫人道,“祖母。” “如倾,今儿个只有你来过慧儿的院子。”大夫人连忙将矛头指向了凤如倾。 凤如倾看向她,“母亲是想说什么?是觉得是我纵火?” “即便不是,也与你有干系,必定是你想销毁证据。”大夫人连忙道,“想要以此将院子内显现的‘冤’字毁掉。” 凤如倾当真是大开眼界。 她的这位母亲,对如何污蔑陷害她,真真是无孔不入。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卓氏对她这般厌恶心狠呢? 以至于不惜一切,要将她除去? 凤如倾转眸看向老夫人,“孙女已经找到了凶手,又怎会傻到做这样的事?” “凶手?”老夫人看向她,“是谁?” “凶手便是她。”凤如倾说着,便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丫头身上。 那丫头一怔,连忙跪在地上,“老夫人,冤枉啊。” “她?”老夫人也顺着看了过去。 010 家贼难防 “正是。”凤如倾冷冷地看向那小丫头,“便是她偷偷地潜入四妹妹的院子,写下了那个‘冤’字。” “奴婢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面前的丫头矢口否认。 凤如倾附耳与春兰嘀咕了几句。 春兰垂眸应道,上前抓起了小丫头的右手。 “你入府多久了?”凤如倾低声问道。 “回大小姐,已经两年了。”小丫头回道。 “你是哪个房里头的?”凤如倾又道。 “奴婢是四小姐院子里头的。”她敛眸道。 凤如倾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白日瞧见的那个守院子的婆子。 “她可是四妹妹院子里头的?”凤如倾看向她。 “大小姐,是,是。”婆子瞧了一眼,敛眸应道。 凤如倾轻轻地点头,“四妹妹如今不在院中,这钥匙也在你手中,她被送去哪了?” “回大小姐,四小姐前日离开之后,除了被带走的,剩下的都被喜嬷嬷带走了。”婆子倒也没有隐瞒。 凤如倾转眸看向喜嬷嬷,“喜嬷嬷将她们安置在何处了?” “总归是四小姐跟前伺候的,这两日也是乱了,老奴便先将她们带走,安置在了东头的后院。”喜嬷嬷如实地回道。 东头? 凤如倾挑眉,“那不是离四妹妹院子很有些距离?” “正是。”喜嬷嬷垂眸回道。 “与她一同的呢?”凤如倾又道。 婆子来回扫了一眼,“除了她,并未瞧见旁的过来。” “四妹妹院子走水,适才是谁先瞧见的?”凤如倾又道。 “是老奴。”婆子垂眸回道。 “她叫什么?”凤如倾盯着那小丫头。 “回大小姐,这丫头名唤柳枝。”婆子回道。 凤如倾又盯着那柳枝,“你既然在东头,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奴婢因离开的匆忙,有东西落在了这里,便想着过来求個方便,看能否找到。”柳枝红着眼眶道,“那院门一直落锁,奴婢刚过来,便听到张婆子大叫走水了。” 柳枝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凤如倾笑了笑,“你确定没有进去过?” “是。”柳枝肯定道。 凤如倾便让春兰将柳枝拽了过来。 “既然没有进去,为何你的衣袖上沾染着血渍?”凤如倾手指着她右手滑落的衣袖。 老夫人也看了过去。 “奴婢适才冲进去救火了。”柳枝连忙道。 “冲进去救火?”凤如倾不解道,“那为何会有血渍呢?” “许是不知道在哪蹭上的。”柳枝又道。 凤如倾转眸看了一眼大火已经被熄灭了。 她看向柳枝,“这院子内,除了屋内的那个字,便没有任何地方会有血渍。” “更何况,伱衣袖上沾染的血渍上,还有一股香味。”凤如倾凑近她道,“难道你没有察觉?” “这是何意?”柳枝不解道。 凤如倾随即道,“那屋内的‘冤’字是用猪血写的,而你的衣袖上沾染的也是猪血,试问,四妹妹的院子内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现猪血呢?” 柳枝又道,“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再说什么。” “我说什么?”凤如倾又道,“你适才听到这头走水,担心屋内的字出事,故而便冲了进去,想要确定一番。” “奴婢没有。”柳枝不住地摇头。 凤如倾又道,“我知晓你必定不会承认,只不过……你这衣袖上的猪血已经暴露了。” “这许是奴婢在旁的地方沾染的。”柳枝又道,“大小姐又怎能因这而诬陷奴婢呢?” “我说过了,这猪血上还有股香味。”凤如倾说着,便又看向老夫人,“还请祖母随孙女去瞧一瞧。” “嗯。”老夫人点头应道。 等老夫人入内之后,瞧着院子内被烧毁的地方,并未损坏多少,反倒愣住了。 “明明火光冲天,怎么回事?”大夫人卓氏不解地问道。 凤如倾只是随着老夫人进了屋内。 屋内并未有任何的损坏。 老夫人抬眸看向那个“冤”字,显得很是扎眼。 “还请祖母闻一闻。”凤如倾看向她道。 老夫人上前,便伸手摸了摸那个血字,捻了捻,凑近嗅了嗅,“的确有股香味。” “因四妹妹喜欢云香的香味,故而这屋内经常点这种熏香,久而久之,这屋内便也有了这股香味。”凤如倾又道,“只是这云香内会掺杂麝香,虽说极少,可是一旦沾染上,便很难消散。” “这屋门紧闭,因外头着火,闷热的屋子里头,沾染在屋内的云香也随之散发,这血字上自然而然地便会有香味。”凤如倾又道。 “原来如此。”二夫人于氏突然道,“只有凶手才会担心这血字会不会出事,才会进来。” “二婶婶说的不错。”凤如倾说道,“旁的人都只担心灭火。” 柳枝一听,顿时愣住了,随即继续喊冤。 凤如倾又道,“你衣袖上沾染着的猪血带着的香味,便是云香的气味。” “奴婢一直此后在四小姐的院子,沾染上这香味也不足为奇。”柳枝连忙反驳道。 凤如倾浅笑道,“四妹妹只有在屋内才会点云香,你只是洒扫的丫头,连这屋子都进不了,怎么可能沾染到?” 凤如倾又看向外头的张婆子,“就连你怕是也不敢随便入内吧?” “大小姐说的是。”张婆子垂眸回道。 凤如倾又看向柳枝,“现在还想狡辩?” “奴婢冤枉啊。”柳枝依旧不肯招认。 凤如倾的手指轻轻一动,便瞧见柳枝身后的屏风突然朝着她倒了过来。 眼瞧着那屏风直接砸中柳枝,不曾想到,柳枝灵敏地一个翻滚,躲开了。 凤如倾勾唇一笑。 而柳枝则愣在了当场。 “一个小丫头,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凤如倾突然上前,掐住了柳枝的脖子。 柳枝睁大双眼,动弹不得。 而凤如倾掐住她的脖子,也是防止她咬舌自尽,或者是服毒自尽。 大夫人卓氏愣在当场,双眸碎出一抹寒光。 而老夫人则是沉声道,“倒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谁指使你的?”凤如倾厉声道。 011 责罚大夫人 “奴婢不知大小姐在说什么?”柳枝被掐的面色发青。 突然外头闪过一道黑影。 凤如倾扭头看去的时候,一支飞镖射来,她连忙躲闪,却听见闷哼声,面前的柳枝胸口已经被暗器射中,当场毙命。 “大小姐。”春兰连忙冲了过来,惊魂未定。 凤如倾看着已经倒在自己面前的柳枝,转眸看向老夫人道,“祖母,这是杀人灭口。” “刺客,快抓刺客。”庆嬷嬷扬声道。 “老夫人。”二夫人于氏看着眼前的情形,上前道,“能够逃过府上的看护卫,此人必定是个高手。” 毕竟,凤家的护卫的放眼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能够躲开凤家的护卫,还能够当着她们的面将人给杀了,此人的武功可见一斑。 凤如倾自幼便习武,这是她的母亲临终前,特意挑选的人,是为了让她防身之用。 故而,凤如倾适才能够钳制住柳枝。 不过,凤如倾会武功的事儿,凤家是极少数人知道的。 比如…… 大夫人卓氏,便不清楚。 而老夫人是清楚的。 她看向凤如倾道,“看来,你的身手也需要精进了。” “祖母教训的是。”凤如倾垂眸回道。 卓氏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盯着凤如倾看了许久。 而凤如倾并未去看她,只是扭头盯着那死去的柳枝,将杀死她的暗器拔了出来。 “并未淬毒。”凤如倾用手帕捏着那枚暗器,是个极细小的短箭。 不过这短箭上并未有任何的标识,而使用这短箭的倒也不少,很难查出源头。 凤如倾在想,这柳枝为何处心积虑地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想起春兰提起的,宫中的徐贵妃寝殿内也出现了一個“冤”字。 只是不知道老夫人可否知道。 凤如倾斜睨了一眼春兰,而春兰已经悄悄地向后退了下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来。 “大小姐,奴婢抓住了那个婆子。”春兰看向她道。 凤如倾轻轻点头,便让春兰将人给带了上来。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有一事儿,孙女不得不说。” “嗯。”老夫人看向她。 凤如倾便将春兰所言的如实说与老夫人。 一旁的大夫人卓氏脸色一沉,正在暗中思忖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危机。 毕竟,这婆子……是她让喜嬷嬷使唤前去的。 你婆子跪在地上,双肩抖动。 凤如倾盯着那婆子看了半晌,又道,“你不过是府上一个看着后花园的杂草的婆子,怎会清楚这宫里头的事情?” 老夫人抬眸看着那个“冤”字,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倘若这宫中的徐贵妃真的也发生了此事儿,那么,凤家出现这个字,便极为不妥当。 冤? 是在为谁喊冤? 怕是不单单只是为了凤慧清吧。 老夫人一直担心有人会借着石碑劈开之事而大做文章,看来,如今是渐渐地浮现出来了。 只不过,到底是谁针对凤家呢? 老夫人冷冷地看向那婆子,“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送去宫中,怕是到时候,便不是挨几下板子的事儿了。” 那婆子一听,吓得浑身一抖。 倘若真的被送去宫里头,那她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连忙道,“回老夫人,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是喜嬷嬷让老奴这样说的。” “喜嬷嬷!”老夫人沉声道。 喜嬷嬷跪在老夫人的跟前,并未慌张,连忙道,“是老奴与这婆子说的。” “你如此做,是何用意?”老夫人又道。 “回老夫人,老奴也是担心四小姐,又觉得此事儿透着蹊跷,原本是想让这婆子在一旁絮叨絮叨,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落入了大小姐的耳中。” 喜嬷嬷抬眸看向老夫人道,“倘若老夫人责罚,老奴绝无怨言。” 凤如倾不过是想要有一个答案。 如今既然得到了,她是不在乎喜嬷嬷是如何狡辩的。 毕竟,想要收拾喜嬷嬷,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老夫人盯着喜嬷嬷,“非议后宫之事,伱可知晓是何罪?” “老奴知罪,还请老夫人责罚。”喜嬷嬷低声道。 大夫人卓氏也顺势跪在地上,“是儿媳管教不严,请老夫人责罚。” 责罚? 凤如倾暗暗冷笑,让老夫人惩罚,也不过是禁足,挨板子罢了。 老夫人沉声道,“将这多嘴的婆子拔了舌头,丢出府去。” “是。”庆嬷嬷低声应道。 那婆子一听,顿时两眼一翻,便吓晕了过去。 老夫人冷冷地扫过卓氏,又将目光落在了喜嬷嬷的身上。 “身为府上老人,教唆后院中人妄言,掌嘴三十,禁足三月。”老夫人沉声道。 “还请老夫人……”卓氏一听,便要求情。 喜嬷嬷却打断了卓氏的话,朝着老夫人福身道,“老奴领罚。” “卓氏管教不严,禁足三月。”老夫人低声道。 “儿媳领罚。”卓氏咬着牙应道。 老夫人看向凤如倾道,“将这墙上的字清理干净,倘若有人再敢提起,直接杖毙。” “是。”凤如倾恭敬地应道。 老夫人随即起身,便走了。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神色凝重,“怕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老夫人,您是担心四小姐院子内出现血字之事,会传入宫中?”庆嬷嬷看向她道。 “怕是已经传入了宫里头。”老夫人重重地叹气,“凤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又赶在这个时候,的确奇怪。” “可是这徐贵妃……”庆嬷嬷又道,“怕是此事儿与大夫人难逃干系。” “我若如今真的因此事儿将她给赶出去,必定很难向太后交代,毕竟,她是赐婚被送进来的,更何况,当初,也是倾儿的母亲相求,倾儿的母亲为了凤家而死,我焉能不看在她的面子上,放卓氏一马。”老夫人无奈道。 “可这大夫人待大小姐也着实太狠心了。”庆嬷嬷也看不下去。 “好在这孩子清醒了。”老夫人低声道,“如今正好趁着慧清丫头不在府上,也好让她早些长大。” “老夫人当真是用心良苦。”庆嬷嬷忍不住道。 012 有利可图 老夫人揉着眉心,“传书信去边关给老太爷吧。”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命人将凤慧清的院子收拾妥当,又将那墙壁上的“冤”字清除干净,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小姐,今儿个的事情真是险。”春兰看向她道。 凤如倾邪魅一笑,“这本就是个连环套。” “连环套?”春兰看向她,“难道不是为了给四小姐伸冤?” “伸冤,用得着在徐贵妃的寝宫内也弄个‘冤’字?”凤如倾淡淡道。 这后宫的弯弯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毕竟前世,她为了称帝后的二皇子,将这后宫差点给铲平了。 那些与他不对付的,被送入宫中的后妃不是她去收拾的? 可到头来呢? 她又落得個什么下场? 凤如倾自嘲地笑着,戾后戾后,当真讽刺啊。 她嘴角一勾,既然前世在她死后给了这样的谥号,那她岂能不好好受用着? 凤如倾半眯着眸子,“四妹妹那,由着她闹腾就是,咱们做自己该做的就是了。” “大小姐,老夫人如今是向着您的。”春兰连忙道。 “可往后的路,总不能一直如此下去?”凤如倾收起锐气,“我也该替自己好好想想了。” “大小姐,奴婢听您的。”春兰连忙道。 凤如倾想起前世春兰与夏竹陪着她一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去了之后,这二人也跟着去了。 这一世,她定然要给这二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缓缓地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天都快要亮了,先歇会吧。” “是。”春兰笑着去收拾了。 凤如倾总算能够舒坦地睡一觉了。 毕竟,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了。 凤如倾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晌午。 春兰与夏竹守在外头。 听到里头有动静,二人连忙进去。 “大小姐。” 凤如倾起身,春兰已经掀开帷幔。 “大小姐,适才庆嬷嬷过来瞧了瞧。” “老夫人那有事儿?”凤如倾问道。 “老夫人入宫去了。”春兰说道。 “入宫?”凤如倾一怔,“是谁召见?” “太后。”春兰又道,“老夫人并未带庆嬷嬷去,特意让庆嬷嬷前来,与大小姐说一声。” “庆嬷嬷还说什么了?”凤如倾行至梳妆台前,一面洗漱,一面问道。 “庆嬷嬷说,等大小姐醒来之后,待在府上,莫要随意走动。”春兰回道。 “我知道了。”凤如倾轻轻点头。 “大小姐,卓家来人了。”夏竹进来,看向凤如倾道。 “来人?”凤如倾一怔,“这个时候?” “是。”夏竹看向她,“是表小姐,直接去了大夫人那。” “原来不是来见我的。”凤如倾浅笑道。 “大小姐,表小姐与四小姐亲近,往日也多有来往,今儿个特意前来,想必也是为了四小姐。”夏竹在一旁道。 凤如倾反倒不觉得。 毕竟,卓诗雨对凤慧清那般亲近,也是因有利可图。 前世她成了皇后之后,卓诗雨不就现实地朝着她贴过来了? 如今凤慧清因那神木之事,被送去了家庙,任谁与凤慧清沾染上,都会被说三道四,更何况,素日与凤慧清交好的卓诗雨呢? 此番前来,她必定不是为了凤慧清。 应当是卓家出事了。 而且,与徐贵妃有关。 卓家的大夫人,她的大舅母,出自徐家。 大夫人卓氏之所以能够在凤家如此强势,少不得卓大夫人出自徐家的关系。 毕竟,当今的太后也是出自徐家。 凤如倾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牵扯。 可是,老夫人刚刚被太后召见入宫,卓诗雨便匆忙地赶过来,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凤如倾正在思忖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响动。 “大小姐,表小姐来了。”春兰上前,禀报道。 凤如倾刚刚收拾妥当,喝了一口热奶。 “请。”凤如倾对卓诗雨算不得有多亲近,毕竟,前世,她是彻底地看清楚了卓诗雨的嘴脸。 卓诗雨笑吟吟地入内,那眉眼弯弯的,笑意浓浓,不知道的,都以为这二人是亲姐妹一般亲昵。 “表姐。”卓诗雨走上前来,朝着她微微福身。 凤如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身淡粉色长裙,发髻上插着一朵盛开的粉色芙蓉花,俏丽中带着几分地恬静,这样的人儿,的确很容易让人亲近。 凤如倾前世也是被她这副可亲可爱的模样迷惑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后来被她算计的时候,凤如倾差点被她坑害死。 凤如倾淡淡一笑,“表妹怎么来我这了?” “祖母前几日收拾东西,瞧见了大姑姑留下的已对耳坠子,睹物思人起来。”卓诗雨说着的时候,还不忘红了眼眶。 饶是旁人瞧见,怕也跟着难过。 凤如倾心中冷笑,可这脸上倒也带着一些伤心。 卓诗雨见凤如倾动容了,便又道,“祖母这两日不停地念叨着表姐呢,所以,母亲让我过来瞧瞧表姐。” “外祖母身子可好?”凤如倾问道。 “哎。”卓诗雨重重地叹气,“不怎么好。” “倒是让外祖母担心了。”凤如倾敛眸,忍不住地落泪。 卓诗雨见状,便握着她的手,“表姐不如随我回去一趟?” “现在?”凤如倾抬眸看向她。 “是啊。”卓诗雨叹气道,“表姐可是不愿意随我去?” “今儿个不成。”凤如倾又道,“表妹适才刚从母亲那出来,自然也清楚,府上如今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就是那神木降临嘛。”卓诗雨满不在乎道,“这怎么能当真呢?” “表妹也觉得四妹妹……”凤如倾看向她。 卓诗雨一愣,连忙幽幽道,“罢了,表姐既然不想去,那改日我再来。” “那我便不送了。”凤如倾顺势道。 卓诗雨倒是没有想到,凤如倾就这样下逐客令了。 她惊讶地看着凤如倾,连忙又道,“那我改日再来。” “好。”凤如倾爽快地应道。 卓诗雨便这样走了。 013 让她背锅 等出去之后,脸上的笑容尽失。 “大小姐,这表小姐又存的什么心思?”春兰看向她。 凤如倾冷笑了一声,“什么我母亲的东西,不过是想借着这个,让我去一趟卓家罢了。” “往日,都是四小姐去的。”春兰看向她道,“大小姐,这表小姐莫不是又……因四小姐如今落了难,便想要跟您套近乎?” “就连你也瞧出来她不怀好意了?”凤如倾好笑道。 “是。”春兰垂眸应道。 凤如倾浅笑道,“许是因徐贵妃的事情。” “徐贵妃?”春兰越发地不解了。 凤如倾淡淡一笑,“老夫人既然不让我随意走动,想必也是担心我一时被卓诗雨说动,跟着她去卓家。” “原来如此。”春兰这才反应过来。 凤如倾淡淡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好好地待着,等老夫人回来再说。” “是。”春兰垂眸应道。 老夫人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凤如倾得知老夫人回来,便赶过去了。 老夫人刚回了院子,庆嬷嬷扶着她回了屋子。 “老夫人,今儿个卓家的表小姐过来了。” “去找如倾丫头了?”老夫人换了冠服,低声道。 “是。”庆嬷嬷压低声音,“不过大小姐并未随她前去。” “倒是聪明了。”老夫人欣慰道。 “大小姐正在外头等着呢。”庆嬷嬷看了一眼道。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说道。 “是。”庆嬷嬷应道,便去请了。 凤如倾入内之后,迎面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乃是太后寝殿内独有的一股香气。 前世,她入宫之后是经常闻到的。 凤如倾皱了皱眉,只觉得这股香味如今再闻到有些刺鼻,而且还让她隐约有些反胃。 她清楚,这熏香内必定掺杂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与太后寝殿内的又有些不同。 她上前,“祖母。” “太后召见我,乃是为了慧清丫头院子里头的血字之事。”老夫人倒也没有隐瞒。 凤如倾垂眸道,“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徐贵妃寝殿内也有了个冤字,加上慧清丫头院子里头的,到底是惹人非议。”太后看向她道。 “这又能有何关联呢?”凤如倾又道,“四妹妹院子里头的这個血字,凶手已经抓住了。” “可是太后那……终究是不会相信的。”老夫人又道,“皇上因徐贵妃寝殿之事,龙颜大怒。” “难不成觉得是与凤家有关?”凤如倾又道。 “徐贵妃寝殿内的血字,至今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老夫人敛眸道。 “难不成?”凤如倾当即便反应过来。 “太后明日召见你。”老夫人盯着她道。 “祖母是想让孙女入宫去查?”凤如倾顿时明白了。 “这也是太后的意思。”老夫人又道。 “可是这……”凤如倾很清楚,这本就是贼喊捉贼,徐贵妃寝殿内的血字,为何喜嬷嬷会那般清楚? 如今让她入宫去查,这分明就是因她破坏了她们的好事。 倘若她入宫之后查不出凶手的话,那她岂不是难逃一死? 凤如倾敛眸,怎么做,她都会被降罪。 好一出连环套啊。 凤如倾也很清楚,老夫人是断然不能拒绝的,毕竟,太后懿旨不是? 凤如倾敛眸,“孙女明白了。” 老夫人见凤如倾神色平静,低声道,“你只管入宫就是了。” “是。”凤如倾福身道。 老夫人便也不多说了。 等她离开之后,老夫人才重重地叹气。 庆嬷嬷看向她,“老夫人,太后怎么要让大小姐入宫呢?” “徐贵妃寝殿之事,碰了皇上的忌讳。”老夫人慢悠悠道,“如倾丫头又抓住了府上的凶手,太后焉能不知?正好借此机会寻个替罪羊罢了。” “那老夫人……”庆嬷嬷越发地不解了。 “倘若她连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那我又何必费心呢?”老夫人慢悠悠道。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心中多少是有些愤慨的。 这入宫之后,倘若她查不出凶手,那此事儿便只有她背锅了。 可若是她查出来了,必定会被太后所忌惮,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这一世,她不想太过于劳心劳力,更不愿意踏入皇室中。 可如今,她刚刚重生才几日,便又要一脚踩进去了。 果然,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并非是偶然的,而是有人蓄谋已久。 “大小姐,奴婢去准备。”春兰看向她。 凤如倾在长廊内走了走,便又停了下来。 不远处,有人过来。 “大姐姐。”二小姐凤司清正走过来。 凤如倾看向她,“二妹妹。” “大姐姐这是刚从老夫人院子出来吗?”凤司清轻声问道。 “嗯。”凤如倾打量了一眼凤司清,“二妹妹出府了?” “啊?”凤司清惊讶地看向她,“大姐姐怎么知道的?” “二妹妹难得出府,想来也是去于家了。”凤如倾又道。 “去瞧外祖母了。”凤司清浅笑道。 凤如倾轻轻点头,便也不多言,径自走了。 凤司清目送着她离去,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淡淡的。 等她到了二夫人于氏那,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于氏看向她。 “适才回来的路上碰上大姐姐了。”凤司清无奈道。 “她这几日可不敢招惹。”于氏看向她道,“往后你瞧见她,躲着点就是了。” “是啊。”凤司清也不解,“原先,她可是对四妹妹视若珍宝,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放任着四妹妹被送去家庙呢?” “许是看透了。”于氏感叹道,“这两日你正巧不在府上,可是没有瞧见她那厉害的样子。” “倒是听说了一些。”凤司清抬眸看向于氏,“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咱们二房在长房跟前,本就矮一截,你如今的这位大伯母许是想要拿捏住她,不曾想到,被反咬了一口。”于氏悠哉哉道,“端看她们母女两狗咬狗,不是挺好?” 014 处处要强 “母亲。”凤司清皱眉道,“咱们府上的事儿,外头也是传了一些,虽说是捕风捉影的,可终究也是难听。” “那也与咱们无关。”于氏淡淡道,“这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儿顶着?” “这也是。”凤司清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不过……四妹妹当真回不来了?” “你那位大伯母,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待在家庙的。”于氏冷笑道,“且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送回来。” “这四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凤司清连忙道,“往日,仗着大伯母与大姐姐疼爱,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头,处处要强,处处站风头。” “不过,如今可不同了。”于氏狡黠一笑。 凤司清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也在盘算着。 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径自准备入宫的东西。 毕竟,她很清楚这后宫之中需要什么,故而便让春兰准备了自己常用的。 晚些的时候。 一道黑影落下,身后便也多了两个大箱子。 “大小姐,这人竟然能够躲开府上的护卫。”春兰惊讶道。 凤如倾看着那两个大箱子,便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给了他。 那人双手接过,便走了。 春兰好奇地看着屋子内的两個大箱子,又抬眸看向她。 凤如倾轻轻地拍着双手,随即,春兰便将两个大箱子打开。 一个里头放着的乃是金丝软甲,另一个里头放着的乃是一个奇怪的匣子。 春兰凑近看了又看,不解地看向她。 凤如倾便让春兰将金丝软甲拿了过来,她轻轻地抚摸过,不曾想到,这东西当真一早便埋在那。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匣子也在。 犹记得前世,她也是三年之后被放出来,紧接着嫁给二皇子之后,才知道有这两样东西的。 她将那匣子拿起,这是一个带着机关的钥匙,故而,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凤如倾从怀中拿出钥匙,随即将这匣子打开。 里头放着一个令牌,还有一个印章。 看着很是小巧玲珑,乃是凤血玉所雕刻的。 她连忙收起了起来,又将那匣子收起。 “大小姐,这是?”春兰不解地看向她。 凤如倾浅笑道,“这些时日,你不必跟着我了。” “什么?”春兰不解道。 凤如倾淡淡道,“待会,你与夏竹随我去个地方。” “是。”春兰想着,明日便要入宫了,这么晚去哪里? 凤如倾等着夜深人静之后,她让春兰如同往日一般,将这处都收拾妥当了,而后她便躺在床榻上。 又过了一会,她让春兰与夏竹随着她从一旁的密道内离开。 等出去之后,凤如倾径自绕过面前的一处巷子,随即便到了河边,她沿着河继续往前。 春兰与夏竹走得有些踉踉跄跄的,因天太黑,而二人并没有身手。 等过了一会,凤如倾七拐八拐地便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宅子,凤如倾推开角门,带着二人进去。 她点燃了甬道两侧的灯,沿着甬道往前走。 等到了正堂内,她仰头看了一眼悬挂着的牌匾,手中的飞镖突然射出,正好射中了那牌匾中间。 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随即,她面前的牌匾缓缓地朝着一旁移动开来。 春兰与夏竹惊讶不已。 凤如倾只是站在原地。 没一会,便瞧见四名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凤如倾淡淡地看向她们,“琅芙可在?” “你是何人?”站在左边的黑衣人沉声道。 凤如倾扬手便将那令牌亮了出来。 那黑衣人一怔,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凤如倾收起令牌,“怎么?还不出来?” 突然一道黑影落下,上下打量着凤如倾。 凤如倾浅浅一笑,便将那印章直接拿了出来。 “属下终于等到您了。”面前的黑衣人连忙跪下行礼。 其余的人见她跪下,便也齐齐地下跪行礼。 凤如倾这才道,“琅芙,你随我来。” “是。”面前的正是琅芙。 她起身,便跟着凤如倾入内。 而这个地方,凤如倾反倒比琅芙更加地熟悉。 琅芙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双眸闪过疑惑。 不过,她很清楚,面前的人,便是她一直等着的人。 凤如倾到了后堂的偏厅内。 春兰与夏竹对视了一眼,也小心地跟上。 凤如倾看向琅芙道,“这二人,我留在这里,三个月之后,必定要让她们各有所长。” “是。”琅芙恭敬地应道。 凤如倾单手搭在扶手上,笑吟吟地看着她,“明日,你带着琅影随我入宫一趟。” “这……”琅芙抬眸看向她,“主子,您为何清楚属下……” “既然能出现,我自然都清楚。”凤如倾便将手中的令牌与印章递给她。 琅芙双手接过,待印证之后,便更加地信服了。 她连忙双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大小姐。”春兰与夏竹惊讶地看向她。 凤如倾低声道,“往后,在我身边,总该也有些身手不是?” “奴婢……”春兰觉得自己怕是学不会。 夏竹反倒鼓足勇气道,“大小姐,奴婢愿意试一试。” “好。”凤如倾欣慰地点头,而后便又看向春兰,“三月之后,我来接伱们。” “是。”春兰也只能无奈地应道。 凤如倾这才起身,“你二人易容成她们,随我回去。” “是。”琅芙恭敬地应道。 约莫一刻钟之后,琅芙与琅影已经易容成了春兰与夏竹,随着凤如倾离去。 待回了凤家,凤如倾稍微收拾一番,便歇息去了。 琅影双手环胸,靠在廊檐下,斜睨了一眼这冷清清的院子,抬眸看向里头坐着的琅芙。 琅芙正闭目养神,虽说如今是春兰的模样,可是,她习惯在黑夜中这般待着。 直等到天亮,琅芙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去里间唤凤如倾。 凤如倾听到琅芙的脚步声,便起身了。 “主子。”琅芙上前掀开帷幔,朝着她行礼。 “入宫之后,可切莫暴露自己。”凤如倾淡淡道。 015 召见入宫 “主子放心。”琅芙低声应道。 外头,庆嬷嬷已经过来。 “大小姐,宫里头已经派人来接了。” “我知道了。”凤如倾低声道。 琅芙倒是头一回这样入宫。 她看了一眼琅影,便跟着凤如倾出去了。 果然,外头已经有人等着。 “这位便是宫里头来李总管。”庆嬷嬷看向凤如倾道。 “见过李总管。”凤如倾朝着李海福身。 李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凤如倾,才轻轻点头,上回前来便觉得这位凤家的大小姐有股摄人之气,如今见她神色清冷,不卑不亢,处之坦然,心中便越发地肯定了。 这女子,日后怕是不可小瞧了。 李海也轻轻颔首,“凤大小姐请。” 凤如倾便上了马车。 李海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前来恭送的庆嬷嬷,便走了。 凤如倾坐在马车内,却是泰然自若。 对于入宫,显得稀疏平常。 琅芙与琅影如今易容成春兰与夏竹,安静地待在她的身旁。 见她并未有太多的情绪,二人对视了一眼。 毕竟,她们心中对这位久等的主子也是心存疑惑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宫门口。 李海出了通行牌,便带着凤如倾入内。 凤如倾只低着头这样走,都知晓是去何处。 这皇宫,她最熟悉不过了。 前世,自己在这里待了整整二十载。 琅芙与琅影显得有些拘谨,毕竟她们从前入宫都是偷偷摸摸的,倒是头一回这样正大光明地入内。 待到了一处宫门口,李海转眸看了一眼她,便道,“凤大小姐稍等片刻。” “有劳李总管。”凤如倾温声道。 李海见她初入皇宫,像是自个家似的如此淡然,他双眸一沉,随即便入了寝殿。 徐太后见李海入内,低声道,“来了?” “是。”李海恭敬地行礼,“回太后,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嗯。”徐太后点头应道。 凤如倾的母亲乃是卓家的嫡长女,而如今卓家的大夫人出自徐家,这徐家又出了这位太后。 如此来说,凤如倾与徐太后也是姻亲。 只可惜,徐太后对凤如倾是很冷淡的。 前世也是如此。 而徐太后更喜欢凤慧清,怕也是因如今卓氏的关系。 毕竟,凤慧清舍得投其所好不是? 凤如倾的性子,反倒显得有些直,不懂得该如何去讨徐太后的欢心。 前世的凤如倾,也因后来执掌后宫之后,将徐太后特意安插的贵人给赐死,而与徐太后结怨。 这一世…… 凤如倾很清楚,她再面对徐太后的时候,该如何做了。 徐太后见一女子身着一身绯色的长裙,玛瑙石榴的簪子,一对碧玉耳坠,走起路来,端庄又不失沉静,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仪态。 可偏偏,面前的她就是如此。 徐太后不得不正视起来。 “臣女凤如倾给太后请安,祝太后万福金安。”凤如倾声音铿锵有力,很是真诚。 徐太后想起凤家乃是将门,这凤如倾的做派,也的确该如此。 毕竟,先前徐太后是见过凤家的四小姐凤慧清的,性子温婉娴静,倒是与凤如倾大相径庭。 徐太后面上带着独有的微笑,不过那眼神却很凌厉。 “起来吧。”徐太后的态度,可见一斑。 凤如倾当然清楚,徐太后对自己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毕竟,徐太后相中的乃是凤慧清。 而关键的是,凤如倾如今在凤家的地位,外头的名声,也被卓氏给外头给败坏了。 凤如倾却也不急着分辨,只是恭恭敬敬地立在那。 徐太后瞧着凤如倾自然地立着,这宫中的礼仪规矩,她倒是一样都不差。 看来,这凤家也算是教导有方了。 “哀家听说你抓到了府上那恶意造谣之人?”徐太后如此说,显然,对于那血字是另有说辞的。 凤如倾垂眸道,“臣女无能,凶手被杀了。” “被杀?”徐太后挑眉,“如何被杀的?” “这……”凤如倾倒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徐太后听过之后,又盯着凤如倾打量了许久,“此事儿,处理的的确有些武断了。” “太后教训的是。”凤如倾垂眸道。 徐太后见她并未因此事儿而沾沾自喜,反倒谦逊有礼,盯着凤如倾看了许久。 凤如倾也不躲闪,只是任由徐太后打量。 徐太后沉吟了片刻,“这徐贵妃宫中也发生了一起这样的事儿,哀家便让你入宫找出这個凶手。” “臣女尽量一试。”凤如倾倒也没有推辞。 徐太后见她倒是勇气可嘉,便又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赐你一道懿旨,这些时日,在后宫可以自由行走。” “谢太后恩典。”凤如倾又恭敬地行礼。 “好。”徐太后轻轻点头。 凤如倾便退了下去。 李海已经命人给她准备好了住处。 凤如倾看着面前的偏殿,转眸看向身后的琅芙与琅影。 “主……大小姐。”琅芙上前,“奴婢已经收拾妥当。” 016 再见二皇子(求收) “现在什么时辰了?”凤如倾低声问道。 “快午时了。”琅芙回道。 凤如倾知晓,这前朝怕是也该来人问候了。 外头已经有人送膳食过来。 琅芙推门出去接过,便又进来了。 “大小姐。”琅芙将食盒打开,将饭菜摆好。 她习惯地用银针都验了一遍。 凤如倾坐下,慢悠悠地用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前来。 凤如倾见是李海,便上前微微福身。 “凤大小姐随洒家去一趟重华殿。”李海垂眸道。 凤如倾一听是重华殿,便知晓乃是去徐贵妃的寝宫。 她轻轻颔首,便随着李海前去。 李海见她并未多问,只是收拾了一番,便随着他前往。 二人一前一后,前往重华殿。 琅芙与琅影小心地跟在凤如倾身后。 约莫一刻钟之后,凤如倾到了重华殿外。 李海前去禀报。 没一会,凤如倾便随着入了重华殿内。 徐贵妃端坐在凤榻上。 李海侧身,让凤如倾入了大殿。 待行至大殿中央时,凤如倾恭敬地行礼。 “臣女凤如倾见过贵妃娘娘。” “平身吧。”徐贵妃柔声道。 凤如倾谢恩之后,便低头立着。 徐贵妃打量了一番,便朝着一旁的赵嬷嬷递了个眼色。 赵嬷嬷沉声道,“赐座。” 凤如倾福身,随即落座。 徐贵妃低声道,“本宫这伺候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倒也不知是如何出现这样的事情,太后既然唤你前来查明缘由,这重华殿内你只管使唤就是了。” “是。”凤如倾只管应道。 徐贵妃勾唇一笑,便又道,“本宫也累了,倘若你有何要问的,便找赵嬷嬷就是。” “是。”凤如倾又应道。 徐贵妃见她倒是不愿意与自己攀近乎,倒也识趣,便起身走了。 赵嬷嬷行至她的跟前,“凤大小姐可是要去瞧瞧?” “请嬷嬷带路。”凤如倾低声道。 赵嬷嬷便引着她去了那写着“冤”字的地方。 只绕过正殿到了后堂,再往前的抱壁上赫然用血写着一个“冤”字。 按理说,后宫发生这样的事情,又在徐贵妃的寝宫内,理应由慎刑司查明,为何要让她前来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查出了凤慧清院子里头的那個“冤”字是何人所为? 凤如倾一面思忖着,一面抬眸看向那血字。 她抬起手捻了捻,凑近鼻子嗅了嗅,不是猪血,是真的人血。 因发生了数日,皇上并未让人将这血字清洗,反倒这样一直留着。 她又看向赵嬷嬷道,“此事儿可还有谁来查过?” “消息已经封锁了。”赵嬷嬷直言道。 “哦。”凤如倾暗自冷笑。 封锁了? 那为何会传入凤家呢?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前世,她是没有听说过这“冤”字的事情的。 毕竟那个时候她已经被送去了家庙内。 “这字迹,倒是不同。”凤如倾看得出来,这个“冤”字显然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字迹苍劲有力,而且还带着一股锐气,显然是来者不善。 只不过为何偏偏是重华殿内? 只不过这血腥味,似乎也有些不同。 她盯着面前的血字看了许久,转身却对上一双锐利的双眸。 她一怔,这双眼睛她可是面对了二十年。 如今,再次看见,依旧是难掩那常伴的情绪。 只不过,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凤如倾了。 “二殿下。”赵嬷嬷上前恭敬地行礼。 凤如倾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眸,朝着面前的二皇子君昊陌行礼。 “臣女凤如倾见过二殿下。” 君昊陌刚刚从前朝过来给徐贵妃请安,不过也是听说了太后特意唤了外头的人来查重华殿的事情。 君昊陌便是顺道过来瞧瞧。 毕竟,他对这位凤家大小姐也是早有耳闻的,性子嘛,蛮横霸道,不好惹。 只是现在瞧着,见她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只是刚才她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他琢磨不透的疏离。 君昊陌难免因为她这一个眼神,而再次地对她进行审视。 赵嬷嬷见君昊陌并未开口,便轻声唤他,“二殿下。” “哦。”君昊陌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凤小姐起身吧。” “是。”凤如倾垂眸道。 “你适才说这字迹不同是何意?”君昊陌是听到了。 凤如倾便将凤慧清院子内之事也如实说了。 毕竟,太后也是因这个缘故召她入宫查明真相的不是? 君昊陌见她回的清晰明了,不像旁的女子,初次相见,不是面露羞怯,便是不敢出声。 君昊陌沉吟了片刻,“如此说来,这并非是一人所为?” “是。”凤如倾应道,“却也无法肯定到底是何人所为?” “凤小姐果然观察入微。”君昊陌带着几分地欣赏道。 凤如倾听着君昊陌的声音,便忍不住地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她嫁给君昊陌那日起,便勤勤恳恳的辅佐他,他对自己永远都是如此温和,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是如此。 当时,她以为夫妻之间,最好的相处便是相敬如宾,更何况,他们到最后是帝后呢? 可等她死了之后,才发现,哪里是相敬如宾,不过是他用自己用的顺手罢了。 017 对她探究(求收) 凤如倾再也不会相信君昊陌口中的她才是他最理想的皇后,才是他愿意相守一生,永不辜负的妻子。 在他的口中,即便是皇后,她也是他的妻,夫妻之间,就该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所以,她为了这份夫妻情分,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哎! 凤如倾如今可不是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了。 她早已看透了君昊陌那温厚表面下的狠心无情。 只可惜,她为了看清一个人,花费了整整一生的时间。 君昊陌见她低头不语,显得很是淡漠。 赵嬷嬷温声道,“凤小姐可还要去何处?” 凤如倾低声道,“我想在重华殿转一转。” “老奴陪您。”赵嬷嬷垂眸道。 “有劳。”赵嬷嬷朝着君昊陌施礼,便随着赵嬷嬷往前走了。 君昊陌见她对自己态度冷淡,更甚至于冷漠,倒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地好奇。 这个凤家大小姐,倒是有趣。 君昊陌目送着她离去,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才转身去了徐贵妃那。 徐贵妃见他前来,自然是高兴的。 “儿臣给母妃请安。”君昊陌恭敬地行礼。 “凤家小姐你可见了?”徐贵妃问道。 “见过了。”君昊陌低声道。 “她可与你说什么了?”徐贵妃又问道。 “是。”君昊陌倒也没有隐瞒,如实禀报了。 徐贵妃听过之后,那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这凤小姐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徐贵妃直言道。 毕竟,这世家的女子,哪个不是挤破了脑袋一心想要往前凑。 尤其还是如今备受推崇的二皇子。 毕竟,如今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君昊陌了。 凤如倾身为凤家的长女,又是将门出身,虽说这性子瞧着冷傲了一些,可她一言一行,倒是极有主见。 徐贵妃看向二皇子道,“凤家放在祠堂的满门忠烈的石碑端午节的时候被一道雷劈开了,还有神木显灵,皇儿可听说了?” “儿臣听闻了此事儿,父皇还因此而让李海去了一趟凤家。”君昊陌垂眸道。 “嗯。”徐贵妃轻轻点头,“只是没想到,那神木所显现的竟然是……慧清。” “母妃很看好她?”君昊陌倒是很少听到自己的母妃提起一個女子,对她有如此亲昵的称呼。 “太后喜欢。”徐贵妃又道,“她的母亲出自卓家,与你姨母乃是手帕交。” “原来如此。”君昊陌了然道。 徐贵妃就他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便又转了话题。 “这血字之事,也不知这凤小姐能否查出个究竟来。”徐贵妃担忧道,“太后特意让她前来查明,想必也是因她查出了慧清院子里头同样出现的血字。” “儿臣听闻,凤大小姐很是疼爱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君昊陌道。 “慧清自幼身子偏弱一些,可这性子温顺娴静,知书达理,自然惹人怜爱。”徐贵妃提起凤慧清时,倒是满脸的喜爱。 君昊陌却听不进半个字,反倒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凤如倾的模样儿。 尤其是她对自己那明明像是看透了,却又一副保持距离的神情,君昊陌便忍不住地想要一探究竟。 她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君昊陌极善于观察,尤其是那细微的表情,都很难逃过他的双眼。 而凤如倾适才还来不及收敛,即便是转瞬间的,也落入了君昊陌的眼里。 凤如倾走在重华殿的长廊内,一阵轻风拂面而来,她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裙摆也慢慢地摇曳迤逦。 她手中的帕子被风吹了起来,丝帕上绣着的蔷薇花,竟然是绛色的。 不知何故,赵嬷嬷虽说引着她往前走,可是,她始终觉得像是眼前的凤如倾在带着她走。 凤如倾对后宫是最熟悉不过的。 尤其是重华殿,她闭着眼都感觉得到这周遭的一切。 此时此刻,她感受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周遭环顾着的,暗中盯着的,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神,都让凤如倾判断着这一出闹剧是何人所为? 凤如倾游离的双眼,突然朝着不远处拐角处的暗门看去。 赵嬷嬷也感受到了她突然的冷,随即顺着她的目光而去。 凤如倾瞧见窗格处倒影着的树影微微晃动,看似并未有任何不同。 她慢慢地往前走。 待走过面前的宝瓶门,猛地一个转身,便瞧见一个身影闪过。 赵嬷嬷并未瞧见,等她探头的时候,这处只剩下盆景了。 凤如倾沉吟了片刻,转身,便看见君昊陌站在廊檐下。 她愣了愣,当对上君昊陌那低沉的眸子,显然,他适才将自己的举动看了个真切。 那么,他也发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凤如倾行至他的面前,如今为了能查出那个写血字的人,而顺利出宫,她也只好压下对君昊陌的厌恶,上前与他说话。 “二殿下可是瞧见了?”凤如倾直接问道。 赵嬷嬷一怔,略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君昊陌抿唇不语。 约莫一刻钟,便瞧见一个小太监被带了过来。 随即,那小太监便跪在了地上。 凤如倾低头看去,当瞧见他穿着的靴子,她转身便行至宝瓶门后的窗格中间。 她半蹲着看了一眼,便又到了君昊陌的面前。 “看来是抓对人了。”君昊陌冷声道。 “二殿下,他便是适才躲在暗处的影子。”凤如倾直言道。 “说吧。”君昊陌冷冷地看向那跪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喊冤,“回二殿下,奴婢只是路过。” “路过?”君昊陌显然没有太多的耐性,“送去慎刑司。” “是。”一旁的侍卫应道,便直接拎着这小太监走了。 君昊陌见凤如倾并未阻拦,他沉声道,“你没有问的?” “二殿下出手了,臣女只管等结果就是。”凤如倾如实道。 君昊陌听她所言,勾唇一笑,便道,“那便在这等着。” “是。”凤如倾太清楚君昊陌的手段,想来不出一刻钟,那小太监必定会尽数吐露。 果然,一刻钟之后,小太监便被拎了过来。 018 心生好奇(求收) 整个人像是被生拆了一样,无力地趴在地上。 凤如倾瞧了一眼,只等着君昊陌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听着一旁侍卫的禀报,微微抬手,那小太监便被拖了下去。 至于下场如何,不用想都知道。 凤如倾看向君昊陌,他的手段从未变过。 在君昊陌的信条里,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旁的只是浮云。 一切阻碍他的绊脚石,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而她前世,之所以能够让君昊陌将她留在最后,那是因为她背后的凤家,还有她的手段。 她能够做他无法做的,让人诟病的。 而他只需要做一个温厚贤德的皇上就是。 凤如倾太清楚君昊陌的性子了。 君昊陌见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就连他处置这小太监,也没有半点的情绪,这让君昊陌对凤如倾又加深了几分地好奇心。 其实,在君昊陌的心中,像凤慧清那样的女子,比比皆是,宛如那金丝雀一般,只供玩乐就是,而像凤如倾这样的女子,才足以匹配他的野心。 可现在在重华殿,他身为皇子,自然也不能太过于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来。 故而,即便对凤如倾有所探究,这表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这小太监说,他那夜瞧见一个黑影偷偷地潜入了殿内,写下了那個血字。”君昊陌道。 “这小太监可是殿内伺候的?”凤如倾又问道。 毕竟,她记得自己前世入宫的时候,并未瞧见过重华殿有这么个小太监。 前世,她为了君昊陌,不但要讨好徐太后,也要讨好身为他的生母,尊荣华贵的徐贵妃。 所以,她能够将重华殿内大大小小伺候的宫人都牢牢记下。 至于这个小太监,她前世是不曾见过的,的确有些面生。 适才之所以能够发现,也是因他身上陌生的气息。 君昊陌扭头看了一眼赵嬷嬷。 赵嬷嬷连忙垂眸道,“这小太监是李总管跟前伺候的。” “去将李海唤过来。”君昊陌沉声道。 “是。”赵嬷嬷低声道。 没一会,便见李海前来。 前世的李海,乃是皇上跟前的传旨太监,也算是太监的二把手,统管后宫的宫女太监。 “奴婢见过二殿下。”李海恭敬地行礼。 “这小太监是你跟前的?”君昊陌说着,顺势让李海去瞧了一眼。 李海看过之后,垂眸道,“是。” “他适才出现在重华殿。”君昊陌看向他,“我倒是不知,李总管跟前的小太监都能在重华殿来去自如了。” “还请二殿下恕罪。”李海连忙跪下道,“他刚入宫不久,奴婢瞧着他机灵,才让他跟着的,倒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重华殿。” “不知?”君昊陌眯着眸子,“他适才都招供了,说那晚瞧见了那个写血字之人。” “这……”李海垂眸,不知该如何辩解。 毕竟,这小太监的确是他跟前的,他如今也是百口莫辩。 君昊陌阴沉着脸,冷视着跪在地上的李海。 “李总管近来可是太忙了?”君昊陌冷声道。 “奴婢知罪。”李海低声道。 “既然能出这样一个,那难保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君昊陌沉声道,“李总管跟前也该有个得利能干的才是。” 凤如倾知晓,君昊陌这是要趁机敲打李海,而后要为他所用。 李海哪里还不明白君昊陌的用意,也只管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认错。 待君昊陌转眸看向凤如倾的时候,却见她依旧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知何故,君昊陌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他盯着凤如倾道,“凤小姐可还有何发现?” “那小太监可提起,那夜的黑衣人的长相模样?”凤如倾又问道。 “凤小姐自己看。”君昊陌便让一旁的侍卫将那小太监所言的递给她。 凤如倾看过之后,沉吟了片刻,“臣女要好好想想。” “好。”君昊陌应道。 凤如倾朝着他微微福身,便走了。 赵嬷嬷跟在她的身后,等出了重华殿,她只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琅芙与琅影对视了一眼,小心地跟着她。 凤如倾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的蝉鸣声,慢悠悠道,“按照小太监描述的,又不像是个男子。” “大小姐,奴婢觉得那小太监所言也非是真。”琅芙上前道。 “他的手段,这小太监所言不会作假。”凤如倾是相信君昊陌的手段的。 琅芙双眸闪过惊讶与疑惑,倒是不明白,为何凤如倾会那般相信君昊陌的本事。 凤如倾当然清楚,毕竟,前世她也是见识过的。 只不过,这小太监所描述的,反倒让她满腹疑惑。 她这样待在后宫也不是事儿。 更何况,君昊陌表面上是来给徐贵妃请安的,实则不过是顺势来查清此事儿的。 更重要的是,君昊陌从旁盯着,她即便能够暂时放下前世种种,可这心中终究还是膈应的很。 凤如倾适才就是待在他的身边,太过于烦躁,这才先行离开。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琅影端着茶盏放在她的身旁道。 “没什么。”凤如倾端起茶盏,又放下,随即起身,“出去走走。” “是。”琅影垂眸应道,与琅芙陪着她一同去了御花园。 “凤小姐。”看守御花园的宫女行至她的面前行礼。 019 遭遇刺杀(求收) 凤如倾一眼便认出了这宫女是谁? 不过,她怎会出现在此呢? 毕竟,前世她并非在御花园的。 “你认得我?”凤如倾看向她道。 “是。”宫女敛眸道,“奴婢刚被罚到这里。” “罚?”凤如倾轻轻点头,倒也没有细问。 怪不得呢,她明明是大皇子妃跟前的宫女,名唤绿檀。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见过自己啊。 “是。”绿檀敛眸道。 “嗯。”凤如倾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往前走了。 她一面往前走,一面暗忖道,这绿檀好巧不巧的被罚到了这里,按理说,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自己呢,她此举很难不让她心存提防。 琅芙小心地跟着,“大小姐,那宫女是?” “不认识。”凤如倾直言道。 “奴婢到时候……”琅芙只说了一半。 “走吧。”凤如倾淡淡道。 “是。”琅芙垂眸应道,便小心地跟着了。 不远处,绿檀拐了个弯,朝着面前的女子微微福身,“大皇子妃,她不认得奴婢。” “不认得?”独孤婉卿皱眉,“怎么可能不认得?” “奴婢也不知道。”绿檀摇头道。 独孤婉卿沉吟了片刻,看着已经走远的凤如倾,“先回去吧。” “是。”绿檀垂眸应道。 不曾想,去了一趟御花园,竟然碰见了前世的老熟人。 不过这绿檀,特意在御花园等她,想必独孤婉卿也在附近。 只是,她为何会说自己是被罚到那的? 凤如倾径自琢磨,直等到再次回了住处,天已经黑了。 琅芙上前道,“大小姐,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了。” 凤如倾看了一眼刻漏,“早些歇息吧。” “是。”琅芙恭敬地应道。 琅影不解地看向琅芙,“难道就这样了?” “多嘴。”琅芙沉声道。 “哎。”琅影不太喜欢在宫中,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如今她也是没法子的。 凤如倾早早地便歇下。 重华殿内。 徐贵妃斜靠在软榻上,“这几日总是睡不着。” “娘娘,这是老奴亲自熬的安神汤,您多少喝一点。”赵嬷嬷说着,已经端了过来。 徐贵妃拿过,蹙眉喝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她捏着帕子擦着嘴角,歪着头道,“凤家那丫头呢?” “回娘娘,凤小姐已经歇息了。”赵嬷嬷回道。 “今儿个,陌儿倒是上心了不少。”徐贵妃显然是话中有话。 “是。”赵嬷嬷又道,“这凤小姐当真机智,竟然抓住了一個小太监。” “皇上今儿个又不过来了?”徐贵妃幽幽道。 “这外头都道娘娘圣宠不倦,可是,只有老奴明白娘娘的苦。”赵嬷嬷无奈道。 “也罢。”徐贵妃低声道,“事到如今,端看是谁要给本宫使绊子了。” “娘娘早些就寝吧。”赵嬷嬷轻声道。 徐贵妃轻轻点头,斜靠在凤榻上,却毫无睡意。 寝殿内只点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香炉内香烟袅袅,外头有伺候的宫女,正门处还有小太监守着。 殿外还有巡逻的侍卫,整个皇宫陷入了沉寂之中,没有半点响动。 琅芙与琅影却睡不着。 二人只是靠在角落,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但凡外头有的一丁点动静,二人都会惊醒。 凤如倾也无法安睡,再过一个时辰,她也该起了。 二十年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她静静地躺着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窗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琅芙警觉地起身,躲在了门后。 琅影则是快速地行至床边,“大小姐。” 门缝处钻进了不少的白烟,琅芙连忙捂住鼻子。 琅影也捂住了鼻子,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掀开帷幔,冲着琅影递了个眼神,她连忙假装晕倒。 而琅芙则是躲在了暗处。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一个黑影钻了进来,蹑手蹑脚地朝着床榻走去。 待瞧见躺在地上的琅影,还不忘踹了一脚,而后便顺着床榻靠近。 黑影掀开帷幔,瞧见躺在床榻上的凤如倾,他手中的匕首朝着她刺了过去。 在匕首要刺入她胸口的时候,凤如倾猛地睁开双眼,快速地抓住了黑影的手腕。 黑影双眸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手腕一动,用内力震开了凤如倾的手。 琅影起身,一掌朝着黑影劈了过去。 黑影便与琅影打斗起来。 凤如倾盯着那黑影,此人武功高深,而且招招死招,必定是个绝顶杀手。 琅影与琅芙虽然身手不错,不过二人加起来也只能与这黑影打个平手。 那黑影趁势逃脱。 琅影与琅芙正要追出去。 凤如倾将她二人喊住。 “大小姐。”琅芙上前看向她。 “此人非常熟悉宫中,即便你们追出去,也不过是扑了空,反倒惊动了旁人。”凤如倾淡淡道,“何必自找麻烦。” “大小姐,这后宫之中,竟然还有隐藏如此之深的杀手。”琅芙也是惊讶。 凤如倾反倒不以为然。 毕竟,后宫之中能够有如此身手的,就只有暗卫了。 而那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熟悉。 前世她身边也是有君昊陌派来的暗卫,那种气息,她太熟悉了。 只不过,这黑影的身上,除了有暗卫的气息,还有旁的。 凤如倾感觉到,此人怕不止暗卫那么简单。 只不过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的只是来杀她,可见,这血字背后隐藏的凶险。 凤如倾到底没有想到,前世她被送去家庙之后,京城内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是,她前世出了家庙,的确没有听说过啊。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凤如倾抬眸看了一眼刻漏,这后宫的灯快要陆续亮了。 皇上该起驾早朝了,皇子们也该去学习了,各宫门的娘娘也该收拾收拾去皇后那请安去了。 就连徐贵妃一夜未眠,如今也要强撑着前去。 凤如倾站在窗边,她虽说不是后宫中人,可如今也待在这,即便她不做声,也会有人来提醒她。 果然,外头已经有宫女来叩门了。 凤如倾递给琅芙一个眼神,琅芙收拾了一下,便开了门。 020 挑衅二皇子(求收) “太后召见。”宫女低声道。 “稍等。”琅芙转身便朝着凤如倾走来。 凤如倾已经收拾妥当,“走吧。” “是。”琅芙与琅影便低头跟在她的身后。 外头的宫女见她神色淡然,并未有半点拘束,便侧身等她出来。 待凤如倾到了徐太后寝宫内。 “臣女凤如倾参见太后。”凤如倾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徐太后淡淡道。 凤如倾缓缓起身,恭敬地立在原地。 徐太后对昨儿个凤如倾在重华殿的表现心知肚明,不过像这样的女子,徐太后是不喜欢的。 徐太后也并未开口,只是任由着她站在那,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太后才慢悠悠地启唇,“血字之事,有何进展?” “回太后,臣女无能。”凤如倾无奈道。 徐太后沉吟了片刻,“这后宫多少人也没有查出,到底是哀家病急乱投医了。” “还请太后责罚。”凤如倾当即便跪下。 徐太后见凤如倾如此,那脸色反倒不大好了。 这个丫头,倒是惯会就坡下驴的,好一个以退为进啊。 凤如倾经过昨夜被暗杀之事,她很清楚,是有人想要警告她,让她莫要掺和的。 而她本就不想掺和后宫之事,倘若不是无奈之举,她巴不得离这座冷冰冰的宫殿有多远就有多远。 只可惜……有人偏偏不想她好过。 徐太后见凤如倾想要撂挑子,这怎么可能? “如今才过了一日。”徐太后慢悠悠道。 凤如倾敛眸,不敢多言。 徐太后便让她退下了。 凤如倾退出徐太后寝宫,便又回了自己的住处。 “大小姐,您为何没有与太后禀明昨夜行刺之事?”琅芙看向她。 凤如倾淡淡道,“这是什么地方?好端端怎么可能会有刺客?” 琅芙当即便反应过来,“难道太后是清楚的?” “所以,待在这里越久,越危险。”凤如倾暗自摇头,“我得想法法子,早些离开才是。” “可太后显然是想让您查出凶手。”琅芙说道。 “是啊。”凤如倾慢悠悠道,“这太后的心思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 琅芙听着凤如倾的话,又问道,“那待会咱们去哪?” “广储司。”凤如倾低声道。 “广储司?”琅芙皱眉道,“这個与那血字有关?” “嗯。”凤如倾点头应道。 她随即便带着琅芙与琅影去了广储司。 琅芙难免有些好奇,“大小姐很熟悉后宫。” “想要熟悉,很难吗?”凤如倾淡然道。 琅芙见她说的轻飘飘的,她反倒无言以对。 琅影见琅芙吃瘪,在一旁幸灾乐祸。 琅芙瞪了她一眼。 琅影努了努嘴,便低头跟着。 因宫中都知晓太后召了凤如倾来查重华殿之事,故而凤如倾入了广储司,那广储司的主事亲自前来相迎。 凤如倾便看了各宫的文房四宝的用度情况。 等看过之后,她便径自离开。 她刚出广储司,君昊陌迎面而来。 她并不意外,只是慢慢上前,待到了他面前,微微福身,“见过二殿下。” “广储司?”君昊陌抬眸看了一眼,又看向她,“倒是巧了。” “二殿下是来当监工的?”凤如倾直言道。 君昊陌见她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如此当面揭穿,反倒显得他多疑了。 可不知何故,君昊陌并不气恼,反倒勾唇一笑,“不知凤小姐查的如何了?” “端看二殿下能否相助了。”凤如倾着实不喜欢皇宫,只想尽快离开。 既然君昊陌有意掺和,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她在外面本就没什么好名声了不是吗? “大胆。”君昊陌身后的小太监见凤如倾这般无礼,沉声喝道。 君昊陌微微抬手,制止了小太监。 小太监只能恭敬地立在身后。 凤如倾自然认得这小太监,前世,他可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不曾想到,这重生之后,他依旧如此,当着君昊陌的面儿,给自己下马威。 凤如倾朝着君昊陌微微福身,“臣女逾越了,臣女告退。” 她说罢,便要走。 君昊陌面色一沉,冷声道,“掌嘴。” “是。”那小太监跪在地上,便用力地朝着自己的脸打了过去。 凤如倾很清楚君昊陌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拒绝他,哪怕是在这后宫之中,他也会有法子,让自己保全独有的体面与尊严。 她此时的举动,对于君昊陌来说,便是有意挑衅了。 可君昊陌的举动,反倒让凤如倾有些不解了。 他……不是应当当众给她难堪吗? 凤如倾双眸闪过一抹不解,不过面上依旧不显,不卑不亢的。 君昊陌见凤如倾对此无动于衷,他这心里头反倒有些不痛快了。 可,如今既然要找回颜面,便不能短了气势。 他又道,“凤小姐为了我母妃之事,费心费力,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凤如倾倒是没有想到君昊陌竟然让步了。 这让还在掌嘴的小太监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凤如倾。 二殿下这是……怎么了? 凤如倾便又朝着他轻轻颔首,上前了半步,与他嘀咕了几句。 君昊陌对于凤如倾突然靠近,身体不知何故,突然一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凤如倾已经快速地向后移开了。 他能否清楚的闻到她身上适才铺面而来的一股馨香,只不过还不等他细想,凤如倾又道,“二殿下?” 君昊陌佯装在思索,掩去了内心的慌乱。 他轻轻点头道,“好。” 凤如倾便微微福身,走了。 小太监还在掌嘴,那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着。 “好了。”君昊陌沉声道。 “多谢殿下。”小太监连忙止住,叩头谢恩。 君昊陌目送着凤如倾离去,径自去了重华殿。 “母妃。” 徐贵妃刚刚从皇后那请安回来。 她缓缓地坐下,笑吟吟道,“陌儿这么早来,可是有事?” “是。”君昊陌上前附耳与徐贵妃说了几句。 徐贵妃听过之后,嘴角微扬,道,“既如此,那本宫便依了陌儿。” “儿臣多谢母妃。”君昊陌恭敬地行礼道。 021 她是凶手(求收) “看来这后宫又要添杀戮了。”徐贵妃淡淡道。 君昊陌敛眸,“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徐贵妃看着君昊陌,“陌儿越来越像你父皇了。” “母妃。”君昊陌朝着她拱手,“儿臣断然不会让母妃受委屈。” 徐贵妃轻轻点头,“去吧。” “儿臣告退。”君昊陌拱手,离开了重华殿。 徐贵妃目送着他离开,侧眸看向一旁的赵嬷嬷。 “娘娘,凤小姐果真有手段。”赵嬷嬷低声禀报。 徐贵妃挑眉,冷笑了一声,“这好人呢,她倒是做了。” “老奴担心,二殿下对凤小姐……”赵嬷嬷担忧道。 徐贵妃眸底一沉,“放心吧,也不过是新鲜一阵子罢了。” “是。”赵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回去之后,便静静地等待。 琅芙不知晓她与二皇子说了什么,只不过适才她明显感觉到二皇子戾气太重。 可当凤如倾靠近的时候,他周身的戾气明显消散了一些。 琅芙见凤如倾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似的,周身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让人着实看不透。 她突然抬眸,对上琅芙那探究的眼神。 “大小姐。”琅芙连忙低垂着头。 “待会你将这桌上的纸丢出去。”她说道。 “是。”琅芙低声应道。 她上前将凤如倾写着“冤”字的纸,收好拿了出去。 待出了寝殿,便瞧见外头候着的小宫女,“将这些都丢了。” “这……”小宫女从她手中接过,低头瞧了一眼都是些废纸,又道,“不烧了吗?” “我家小姐不喜欢火光。”琅芙编了个借口。 小宫女便将那些废纸拿着往外头去了。 琅芙回了寝殿。 “大小姐,那小宫女已经拿走了。” “嗯。”凤如倾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嘴角微扬。 过了好一会,才道,“听听外头可有动静?” “是。”琅影靠近门边,仔细地听着。 幸好凤如倾带着的是琅芙与琅影,倘若是春兰与夏竹,怕是此时已经吓破胆了。 琅影听力极好,她连忙转身行至凤如倾的跟前。 “大小姐,有急促的脚步声,应当是太医。”琅影回道。 “嗯。”凤如倾狡黠一笑。 琅影则又好奇地去听了。 此时的重华殿乱作一团。 徐贵妃的寝殿内竟然也莫名出现了一个“冤”的血字。 徐贵妃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赵嬷嬷吓得赶紧去传太医过来。 又过了一会,便有人在外头唤凤如倾了。 “凤小姐,太后传您前去重华殿。” 凤如倾冲着琅芙点点头。 琅芙打开门,看向外头传旨的小宫女,“稍等。” 小宫女便恭敬地立在外头。 凤如倾收拾妥当,便径自前往重华殿。 刚出了宫门,迎面撞上一个小太监。 凤如倾并未躲闪,与那小太监撞了個正着。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如此慌张做什么?”琅芙在一旁斥责道。 小太监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奴婢该死。” “罢了罢了。”凤如倾着急要去重华殿,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直接走了。 小太监等凤如倾离去之后,连忙起身离开。 凤如倾刚踏入重华殿,身后便有小太监看向她的裙摆惊叫出声。 “血……血……” 而此时,闻讯赶来的君昊陌也刚进来,正好瞧见了她裙摆处的血。 凤如倾这才低头看去,抬眸看向君昊陌,“二殿下。” “来人。”君昊陌沉声道,“将凤小姐押去慎刑司。” “是。”君昊陌身后的太监张福扬声应道。 他看向凤如倾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得意地杀气。 “凤小姐请吧。”张福尖声道。 凤如倾看了一眼君昊陌,见他压根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她便随着张福离开了重华殿。 琅芙与琅影也只是小心地跟着。 君昊陌赶忙入内,前去寝殿。 凤如倾被带到了慎刑司的刑房内。 张福扫了一眼凤如倾,“凤小姐请坐。” 凤如倾并无惧色,缓缓的坐下。 张福半弓着腰,手中的拂尘从凤如倾的面前扫过,凤如倾双眼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张福冷哼了一声,抬眸便见一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那人声音低沉,低头看不清样貌。 “待会,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张福回道。 “尽快解决了。”那人说罢,便离去了。 张福这才又看了一眼凤如倾。 “来人。”他转身冲着外头唤道。 “张总管有何吩咐?”有人进来问道。 “她便是血字案的凶手。”张福沉声道,“让她招供画押。” “是。” 张福便出了慎刑司。 君昊陌正好过来。 “二殿下。”张福躬身行礼。 “可招认了?”君昊陌沉声道。 “已然招供。”张福垂眸回道。 “那便好。”君昊陌并未进慎刑司,而是转身走了。 里头有人已经拿着凤如倾画押好的招供状拿了过来。 张福收好,冷声道,“看好了,等发落就是。” “是。” 夜已深。 徐贵妃躺在凤榻上,侧眸看向跪在凤榻前的君昊陌。 “招供了?” “是。”君昊陌低声应道,“母妃,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她所为。” “可她是如何入宫的呢?”徐贵妃反倒不解道。 “凤家的人,自然有她的法子。”君昊陌冷声道。 “为何如此做?”徐贵妃不解。 “儿臣查过,凤家祠堂石碑劈开,原本神木降临,所显现之人乃是凤如倾,可反倒成了凤慧清,紧接着凤慧清便被送去了家庙,而她的院子内出现了血字,这凤小姐又趁机抓住了血字的凶手。”君昊陌说道。 “巧的是那日母妃寝宫内也出现了血字,她此举,一则是为了入宫得以此来获得太后与母妃的信任,二则便是让凤家的石碑之事日后不敢再有人议论。” 君昊陌分析的头头是道。 徐贵妃轻轻地叹了口气,“陌儿是如何发现的?” “这些。”君昊陌将那些废纸拿了过来,随即又道,“这上头所写的字迹与母妃寝宫内的一样。”君昊陌冷哼道,“她这叫做百密一疏。” 022 服毒自尽(求收) “既然如此,那便禀明太后与皇上。”徐贵妃低声道。 “是。”君昊陌应道,便先退下了。 赵嬷嬷待君昊陌离去之后,这才上前,“娘娘,皇上派人过来了。” “皇上日理万机,便莫要为本宫的事儿操心了。”徐贵妃低声道。 “是。”赵嬷嬷垂眸应道。 君昊陌已经前去太后那。 张福则是暗暗地递给了身后另一个小太监一个眼神。 那小太监轻轻点头,便趁着拐弯的时候,钻进了另一个宫门内。 慎刑司外头。 小太监看了一眼守着的人,嘀咕了几句。 那人轻轻点头,转身便进去了。 此时的凤如倾正眼神迷离地坐在椅子上,还被铁链锁着。 那人进来之后,便将她手上的铁链解开,而后将她丢在了一旁的牢房里。 等他离开之后,又有一個人窜了进来,直接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凤如倾的口中。 待瞧见她口吐黑血,直接倒地不起,这才快速地离开。 待君昊陌禀明徐太后,徐太后盯着那认罪状,面色一沉,“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必不能放过她,就连凤家也要一并问罪。” “是。”君昊陌垂眸应道。 素嬷嬷行至徐太后跟前,“回太后,慎刑司派人来禀报,凤小姐服毒自尽了。” “什么?”徐太后一愣,脸色一沉,“反正有这认罪状,死了便死了吧。” “是。”素嬷嬷低声应道。 君昊陌反倒是神色一动,便这样退出了徐太后寝宫。 他转眸看了一眼张福,“不是派人看着吗?怎会让她服毒自尽了呢?” “奴婢也不清楚。”张福回道。 “去看看。”君昊陌这才道。 “是。”张福恭敬地应道。 待入了慎刑司,君昊陌便到了最里头的牢房内,便瞧见被抬着躺在床板上的凤如倾。 她嘴角还沾染着黑色的血,他伸手探了鼻息,“断气了。” “二殿下,这等地方,您还是先出去吧,莫要沾染了晦气。”张福在一旁提醒道。 君昊陌“嗯”了一声,便走了。 等出了慎刑司,他抬眸看了一眼远处,便走了。 至于琅芙与琅影,此时被关在了另一个牢房内。 二人对视了一眼,听到远处有动静,她二人连忙躺下,装作睡着了。 “这两个怎么处置?”一人道。 “先留着。”另一个人说道,“否则都死了,便引人怀疑了。” “那便看着。” “放心吧,进来这里头的,还没有活着出去的。” 两人嘀嘀咕咕完了,便走了。 琅芙递给琅影一个眼神,随即便用准备好的细小的银针打开了牢门,快速地朝着凤如倾那赶去。 “大小姐,大小姐。”琅芙打开牢房,冲向凤如倾。 只是瞧见凤如倾嘴角的黑色,连忙探了鼻息,顿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说,留着好。”适才那两个人突然出现,恶狠狠地看向琅芙。 琅芙扭头看向他们,打算带着凤如倾离去。 “留着这两个,到时候更是证据确凿了。”突然有一个人,快速地朝着琅芙用了暗器。 琅芙躲闪不及,便被射中,身体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琅影也被带了过来,与凤如倾关在了一起。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琅影悲伤地看向琅芙。 “大小姐死了。”琅芙低声道。 “怎么可能?”琅影便要冲过去,不过,她适才便被这二人暗算,已经没了内力。 如今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这两个人则是得意地关了牢房,转身走了。 是夜。 张福伺候君昊陌歇下之后,便出了立炀宫。 他熟练地到了一个隐蔽之处,一个小太监附耳与他说了几句,他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去。 只是一抬头,便瞧见了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等他看清楚之后,惊愕道,“你……你怎么?” “是不是很意外?”站在张福面前的便是凤如倾。 她目光锐利,缓缓地靠近。 张福以为她是死不瞑目,变成鬼来寻他的。 他仰起头,“洒家才不怕你。” “不怕?”凤如倾笑着已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张福感觉到了切切实实的疼,才错愕地看向她,“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了。”凤如倾不屑道,“想要找我当替罪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她说罢,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君昊陌。 君昊陌目光阴鸷,站在那,宛如死神降临。 张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二殿下。”他只觉得此时喉咙发哑,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本殿下身边竟然还藏着你这等人才。”君昊陌沉声道。 凤如倾太清楚君昊陌的性子了,毕竟张福跟在他身边也有十年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利用,对君昊陌来说,这简直是对他尊严的挑战。 他是绝对不允许的,张福的下场必定会很惨。 而张福也很清楚,否则,不可能事发之后,彻底地没了生气。 重华殿内。 徐太后与皇上都已驾到。 徐贵妃被搀扶着出来。 皇上看向徐贵妃,语气温柔,“爱妃身子如何了?” “多谢皇上挂念,臣妾并无大碍。”徐贵妃说道。 “爱妃坐吧。”皇上温声道。 “谢皇上。”徐贵妃这才落座。 此时,凤如倾随着君昊陌入内。 皇上君临看了一眼凤如倾,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君昊陌的身上。 “儿臣参见父皇。”君昊陌恭敬地行礼。 凤如倾也恭敬地行礼,“臣女凤家长女凤如倾参见皇上。” 凤如倾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身份,她不是旁人,乃是凤家的长女。 君临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也只是淡淡道,“平身。” “谢皇上。”凤如倾低声道。 皇上看向君昊陌道,“凶手抓住了?” “是。”君昊陌垂眸应道,“将凶手带上来。” “是。”身后的侍卫应道。 张福便被带了上来。 “他可是你跟前伺候的。”皇帝君临看了一眼张福,冷声道。 “是。”君昊陌应的时候,明显带着怒意,可在皇上面前,又不好发作。 023 活着回来(求收) 君临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张福,“想来他背后还有人?” “是。”君昊陌垂眸道。 “他可招认了?”君临冷冷地看向张福。 张福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没有。”君昊陌垂眸道。 “凤小姐可知晓凶手是谁?”君临突然看向了凤如倾。 凤如倾连忙道,“回皇上,臣女已然抓到了凶手,便是眼前的张福。” 笑话,她一个世家之女,又是凤家的长女,如今被宣召入宫掺和后宫之事,本就惹人非议,若她知道的太多,怕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否则,便不会有昨夜的行刺之事了。 凤如倾不傻,尤其是前世,她处处强出头,到最后惹得后宫众人对她怨声载道,如今,她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深究,便能安然出宫。 更何况,有人想要利用此事儿来打压凤家,她怎么可能往前凑呢? 君临见凤如倾如此态度,慢悠悠道,“既然血字凶手已然查出,此案便就此告破。” “是。”君昊陌垂眸应道。 是啊,二皇子跟前的内侍,跟着他十年之久,若真的被传出去,对二皇子的名声也是极为不利的,更何况,皇上本就不想将事情宣扬出去。 若非徐太后执意查出个真相来,怕是皇上也只会装作寻常之事处理。 这便叫做什么? 做贼心虚了? 可这背后到底是何人所为,皇上自有明断。 却也不是能让她一个小小凤家女知道的。 凤如倾从重华殿出来,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而此番入宫,让她更能体会到,自己前世在后宫身为皇后,反而被君昊陌所利用,到最后即便死了,也只是落得個“戾后”的名声。 戾后戾后,戾气太重,否则,怎么可能让后宫哀嚎遍野,人人自危呢? 凤如倾暗自摇头,她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君昊陌的皇位能够稳如磐石,可是……到最后,他却默认了戾后的恶名,如今想来,当真是可笑。 君昊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 凤如倾看着这宫中的明月,怎么瞧着,都觉得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我送你出宫。”君昊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凤如倾神色淡然,“二殿下想来还要善后之事,臣女便不烦劳了。” 她说罢,微微福身,便走了。 琅芙与琅影在不远处等着她。 “去收拾东西,咱们该出宫了。”凤如倾淡淡道。 “这个时候?”琅芙想着,大半夜出宫,更会惹人非议吧? “不会。”凤如倾很清楚,徐太后此时可没有心情面对她。 君昊陌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转眸看向身后的侍卫,“派人盯着。” “是。”侍卫恭敬地应道。 即便,凤如倾与君昊陌才刚刚联手抓出凶手,可是,生性多疑的君昊陌,对凤如倾依旧是不放心的。 凤如倾能够感觉得到后面有双眼睛盯着她,而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倘若没人盯着,她反倒觉得君昊陌是转性了。 等回了自己的住处,琅芙与琅影收拾好。 外头,太后跟前伺候的素嬷嬷已经等着了。 琅芙开门,便见素嬷嬷入内。 “奴婢奉太后懿旨,送凤小姐出宫。”素嬷嬷说道。 “有劳嬷嬷。”凤如倾已然收拾好,便起身出了寝殿。 素嬷嬷见凤如倾如此,双眸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凤小姐,当真如外头传闻的不同。 凤如倾出宫,已是三更天。 她坐上马车,缓缓地离开了皇宫。 “大小姐,此案便这样结束了?”琅芙压低声音道。 “挺好。”凤如倾淡淡道,“宫中不会宣扬此事儿,咱们府上那些乱嚼舌根的也会被清除干净,全然当不曾发生过。” 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此事儿若是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怕是凤家更会落入口舌之祸中,想要翻身也难。 尤其是如今祠堂内那石碑劈开,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凤如倾有些累了,在宫里头的这短短几日,她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前世那二十年,往事历历在目,却都是一点点将她的不堪回首层层揭开。 她反而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断然不能再入宫了。 凤如倾到了凤府,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她从西角门径自回了院子。 她入宫的时候悄无声息,回来的也是如此。 即便有人询问,也不过是太后召她而已。 至于入宫做什么,不得而知,谁也不可能真的壮着胆子,去打听不是? 凤如倾沐浴更衣之后,看了一眼天色,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等着她。 “祖母。”凤如倾恭敬地行礼。 “看来解决了。”老夫人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低声道。 “是。”凤如倾只回了一个字。 老夫人见她对宫中之事只字不提,轻轻点头,“如此甚好。” 凤如倾便安静地立在那。 没一会,大夫人卓氏也急匆匆地过来了。 她知晓凤如倾回来,怎么可能不着急? 这个死丫头,竟然能够活着回来? 难道徐贵妃寝宫的血字查清楚了? 卓氏入了正堂,便见老夫人气定神闲地坐着。 而凤如倾也乖巧地站在那。 她上前微微福身,“儿媳给老夫人请安。” “坐吧。”老夫人淡淡道。 “是。”卓氏应道,便缓缓地坐下。 她抬眸看向凤如倾,目露关切,柔声道,“如倾回来了?” “女儿见过母亲。”凤如倾朝着卓氏福身。 “太后可与你说什么了?”卓氏又问道。 “这宫中之事,不能肆意而言。”凤如倾直言道,“母亲若好奇,大可入宫去问。” “你此言何意?”卓氏脸色一沉,“我不过是关心罢了,你若不愿意讲便作罢,何必如此冷言冷语的?” “母亲明知宫中规矩,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凤如倾心情不顺,语气自然也不好。 卓氏顿时红了眼眶,“我知道,我这个母亲不受你待见,即便关心你,伱也不会领情。” 凤如倾淡淡道,“母亲可知晓,若非是女儿守口如瓶,并未吐露出喜嬷嬷非议贵妃寝宫之事……” 024 哭哭啼啼(求收) “够了。”卓氏捏着帕子哭了起来,“如倾何必又在我心上扎刀子?” 老夫人最见不得卓氏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了,“大清早的,你这成何体统?” “老夫人,儿媳心里苦啊。”卓氏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委屈道。 凤如倾心中冷笑。 她苦? 简直是笑死个人。 凤如倾懒得理会卓氏,朝着老夫人微微福身道,“祖母,孙女这两日在宫中也不敢合眼,回府之后便向祖母请安来了。” “去歇息吧。”老夫人温声道。 “多谢祖母,孙女告退。”凤如倾乖巧福身,便走了。 卓氏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她还想再问出什么来,只不过碍于老夫人的威严,也只能作罢。 “老夫人,如倾在宫中当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卓氏忍不住道。 “这后宫之事,你何必多问呢?”老夫人慢悠悠道,“连如倾丫头都明白的道理,你身为她的母亲,凤家如今的大夫人,难道还用得着我提点你?” “儿媳不敢。”卓氏敛眸道,“儿媳只是心疼慧儿。” “她在家庙不好吗?”老夫人反问道。 “过得自然不舒坦。”卓氏提起凤慧清来,又开始落泪,“日日以泪洗面。” “你若果真心疼,我现在便派人送你去家庙陪她。”老夫人冷声道。 “老夫人……”卓氏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想好了?”老夫人沉声道。 “儿媳也一刻离不开老夫人。”卓氏连忙又道。 “那便闭嘴。”老夫人不耐烦道,“大清早就吵吵的头疼。” 老夫人说罢,起身便往里屋走了。 “是。”卓氏在老夫人这里吃瘪,自讨没趣地走了。 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去歇息了。 一切似乎都恢复如初。 除了凤慧清被送去了家庙。 而有关于冯家祠堂忠烈石碑被劈之事,也随之渐渐地被淡忘了。 时间缓缓地而逝,转眼便过了半个月。 凤如倾这几日可算是耳根清净了。 上回卓氏在老夫人那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消停了几日。 “大小姐。”琅芙也逐渐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她正端着茶盏过来,便见凤如倾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撑着头,斜靠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走上前去,将茶盏放下,笑吟吟地看着她。 “主子,要不便让春兰与夏竹待在阁内吧。”琅芙说道,“让属下从旁伺候着。” “那春兰与夏竹怕是要哭唧唧了。”凤如倾收回视线的,半眯着眸子道。 “主……大小姐。”琅影疾步入内,看向她。 “听到风声了?”凤如倾淡淡地问道。 “是。”琅影附耳与她禀报。 凤如倾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反倒不以为然。 “大小姐,好在上回在宫中您机智化解了,不然,这得罪的怕不止是徐太后了。”琅影看向她道。 “徐太后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处置我。”凤如倾叹了口气,“只不过如今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大小姐,咱们府上的那血字的凶手……”琅影又道,“可惜,上回奴婢不在,不然怎么可能让那杀手跑了。” “幸好伱不在。”凤如倾笑着道。 “就是。”琅芙嘀咕道,“倘若真的抓住了,那才是中计了。” “这……”琅影皱眉,不解。 凤如倾浅笑道,“能够在凤家潜藏,而且还能够快速地杀人灭口,倘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怎么能办到呢?” “这就好比,大小姐在宫中被行刺一個道理。”琅芙说道。 “奴婢明白了。”琅影连忙道。 凤如倾会将此事儿先记下来,毕竟,此事儿也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晌午之后,庆嬷嬷送来了帖子。 “大小姐,这是姚府送来的帖子。” “姚府?”凤如倾一愣,想着这姚府好端端的送来帖子做什么? “姚大公子添丁之喜。”庆嬷嬷连忙道。 “那是要前去道喜的。”凤如倾连忙收起。 庆嬷嬷便退了下去。 “大小姐,这姚家不是丽妃的娘家吗?”琅芙看向她道。 “是啊。”凤如倾慢悠悠道,“这姚家如今的少夫人,可是二婶婶娘家的。” “那二小姐可是要过来?”琅芙又道。 “想来,她也不会与我走太近。”凤如倾冷笑道。 “大小姐,奴婢去准备贺礼。”琅芙递给琅影一个眼神。 待到了前去赴宴的日子。 老夫人让卓氏带着凤如倾去了。 凤司清是随着于氏先走了。 凤如倾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她开始闭目养神。 卓氏单独坐着一辆马车,对凤如倾的态度,是丝毫不带遮掩的。 只不过……在外人的眼里头,那就另说了。 姚家如今的大老爷任职吏部尚书,门生众多,又因宫中还有一位娘娘,故而如今的姚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卓氏下了马车,还不等凤如倾跟着过来,她便已经被姚大夫人亲自前来搀扶着往里头走了。 待凤如倾上前,也不知晓卓氏与姚大夫人说了什么,只见姚大夫人看向凤如倾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善了。 不过,今儿个乃是姚家长孙的满月宴,她也不能失了礼数,便让姚大小姐姚柔姝引着凤如倾往里头去了。 姚柔姝看向她的时候,笑的那也是意味深长。 “凤大小姐请。”姚柔姝看向她道。 “姚大小姐去招呼旁人吧,我自个过去就是。”凤如倾淡淡道。 “如此也好。”姚柔姝见凤如倾主动开口,她也懒得再应付,便先走了。 琅芙与琅影跟在她的身后,待行至宴客厅内,她便寻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了。 琅影嘴角一撇,“大夫人当真过分了。” “怎么了?”琅芙知晓,琅影耳朵灵敏,自然将卓氏与姚大夫人窃窃私语听了个真切。 “适才姚大夫人瞧着大夫人独自下了马车,便迎上前去了,又瞧见大小姐从后头的马车下来,便问大夫人怎么还坐着两辆马车?”琅影不屑道,“大夫人委屈地说是大小姐习惯独自坐马车了。” 025 惨被打脸(求收) 好吧,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任性刁蛮,故意为难卓氏,她的继母呢。 琅影耳尖地听到了不远处姚柔姝正与一女子在那嘀嘀咕咕的。 她顿时有些恼火,这脚也不自觉地往前迈过去。 凤如倾轻咳了几声,“做什么?” “大小姐,奴婢绝不允许任何人对您不敬。”琅影沉声道。 凤如倾勾唇浅笑,“她们又说什么了?” “哼。”琅影冷哼一声,“说您有心陷害,才让慧清被送去了家庙,原本该是你被送去的。” “哦。”凤如倾淡然道,“由着她们就是了。” “大小姐,您能忍,奴婢可不能忍。”琅影说着,便大步过去。 只是还不等她靠近,琅芙已经拽住了她。 琅影扭头看她,二人的动作虽然不大,可如今是在宴客厅,自然也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这不,姚柔姝被一旁的女子提醒,转眸看了过来。 琅影此刻正冷冷地盯着她,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姚柔姝一怔,随即脸色不悦地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宛如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 这里可是姚家,她堂堂尚书千金,还能被旁人给威胁了。 更何况,还是像凤如倾这样心机颇深,不择手段的人。 她直接往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凤小姐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啊。”凤如倾看向她,不解道。 “那你跟前的这丫头是什么眼神瞧我?”姚柔姝质问道。 “她的眼神奇怪吗?”凤如倾低声道。 “不奇怪吗?”姚柔姝冷哼道,“像是要杀人似的。”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宴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看了过来。 凤如倾倒是不以为然,依旧淡定自若地吃茶。 反而是姚柔姝,认为凤如倾是在给她难堪,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一旁的女子护在姚柔姝的跟前,冷声道,“凤小姐是来姚家做客的,可这态度,倒是很猖狂啊。” “这位是?”凤如倾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疑惑道。 “你……”面前的女子见凤如倾一副不认识她的表情,顿时也气得不轻。 “我乃严侍郎之女,严欣雪。”严欣雪自报家门道。 凤如倾轻轻点头,“那严小姐这是?” “我不过是看不顺眼罢了。”严欣雪冷哼道,“原先便听闻凤大小姐脾气不好,生性野蛮,目中无人,如今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严小姐过奖了。”凤如倾坦然回道。 “你……”严欣雪明显一噎,深吸了口气,便又道,“你跟前的丫头也太没规矩了。” “她有没有规矩,是我这个主子说了算。”凤如倾淡淡道,“何曾让严小姐指手画脚了?” 严欣雪被凤如倾怼的小脸通红,双眼含着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姚柔姝最是看不惯凤如倾这番作态,直接便道,“凤小姐,今儿个乃是姚家大喜之日,还请凤小姐莫要胡闹才是。” “胡闹?”凤如倾颇为不解,“我坐在这可一动没动,不知姚小姐所言的胡闹是从何而出?” “罢了。”姚柔姝也只是苦笑道,“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远处,卓氏连忙过来,看向姚柔姝道,“倒是让你受委屈了,如倾并非是有意顶撞,我替她给伱赔个不是?” “罢了。”姚柔姝便拽着严欣雪走了。 只是,凤如倾却不干了。 这卓氏哪里是替她解围,分明是暗暗地在说她本性不好,而卓氏这個身为继母的,也管不了,也只好在身后给她善后了。 这委屈都让卓氏吃了,到最后反倒是她无理取闹了。 凤如倾突然起身,“姚小姐且慢。” 姚柔姝一怔,随即转身看向她,“凤小姐又想如何?” “如何?”凤如倾行至姚柔姝的跟前,“姚小姐适才为何觉得我跟前的丫头对你眼神不善呢?” “难道不是吗?”姚柔姝反问道。 “那是因为……”凤如倾淡淡道,“我跟前的丫头呢自幼便耳朵灵敏,适才听到了一些乱嚼舌根的话,这才气不过。” “你这是何意?”姚柔姝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便又仰头道,“难不成,凤小姐跟前的丫头还能听到我说什么不成?” “夏竹,你适才听到了什么,说出来让姚小姐确认确认。”凤如倾沉声道。 此时,众人的目光依旧落在她们的身上。 姚柔姝可不相信,这丫头耳朵能有那么好,如此吵杂的宴客厅,而且离的那么远,还能够听到。 琅影上前,不卑不亢道,“这凤如倾太阴险了,竟然拉慧清垫背,明明是她要被送去家庙的,反倒是可怜了慧清,身子柔弱,还被送去了家庙里头,如今只能日日以泪洗面。” “你……”姚柔姝惊讶不已地看向她,又突然反应过来,矢口否认道,“胡说,我怎会说这样的话。” “就是,我也听说了,慧清当初可是因为救她才落下这病根的,她非但不感恩,顾及姐妹之情,竟然还做这等恩将仇报的事儿。”琅影又道。 “怎么?”凤如倾看向已经呆滞了的严欣雪,又看向还在强撑着的姚柔姝,“还要继续吗?” “原来是二人说闲话,被人家的丫头听到了,结果还恼羞成怒,反咬一口啊。” 不远处,有人突然开口。 隔着屏风,凤如倾都能感觉得到那人迎面扑来的一股子醉鸡的味道。 她突然觉得肩头处突然变得油腻腻的。 “就是。”一女子听到那屏风后传来的声音,也扬声附和道。 凤如倾又转眸看了一眼卓氏,随即又道,“母亲,女儿今早原本是想与您同坐一辆马车来的,只是您坐上马车便直接走了,女儿这才又坐了一辆。” 卓氏一听,愣住了,顿时感觉到了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这话,自然是给听得懂的人听的。 比如说,适才卓氏跟姚大夫人,还有与她们相熟的那几位跟前诉苦的夫人听的。 026 给她难堪(二更求收) 这下子,不远处与姚大夫人聚在一处的几位夫人那脸色也是相当好看的。 卓氏却也不能在这表演哭吧,毕竟是在人家的宴会上。 故而,她也只能默默地站在那。 凤如倾看向姚柔姝道,“我这丫头护主心切,这才看了姚小姐一眼,只是不曾想到,姚小姐眼神这么好,竟然一下子就体会到了。” 这话一出,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嘲笑声。 凤如倾随即便行至桌前,端起茶盏,行至姚柔姝的跟前道,“我在这,以茶代酒,给姚小姐赔不是了。” 这话一出,众人看向凤如倾的眼神,也多少有了改变。 先前很多宴会,凤如倾都很少参加,毕竟,她的确因凤慧清救她而落了病根,便将这种出风头的宴会都让给了凤慧清,让凤慧清随着卓氏一同出去。 而自己则留在府上,前世,她反倒觉得不用外出应酬,参加那些宴会,落得个清闲。 可现在,她才明白,凤慧清在外头,从来都是标榜自己,而对自己,也都是一副不知感恩,脾气暴躁,性子霸道来形容。 久而久之的,京城内有名望的世家都清楚,凤家的长女,野蛮霸道,手段毒辣。 凤如倾端着茶盏,静静地看向姚柔姝。 而姚柔姝如今反倒是骑虎难下了,她应也不是,不应下也不是。 一旁的严欣雪见此,心急之下,连忙道,“难道不是吗?倘若不是慧清被送去了家庙,哪里有你出现在这里的机会?” 凤如倾只觉得好笑,“严小姐似乎对凤家的家事知道的很清楚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严欣雪。 严欣雪瞪大双眼,“凤小姐果然野蛮。” “我实话实说,怎变成野蛮了?”凤如倾不解道,“更何况,严小姐怕是忘记了,我才是凤家的大小姐,更何况,今儿个前来参加宴会,也是受邀而来。” 她又道,“不知道严小姐是怎么来的?” “你……”严欣雪自然是仗着与姚柔姝交好,才得以前来,否则,她一个没有收到帖子的,怎么可能进来? 凤如倾即便如此,也依旧捧着茶盏。 而姚柔姝此时此刻,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头。 “姚小姐,这茶可一直端着呢,这难道便是姚家的待客之道?”不远处,适才替凤如倾说话的女子又开口了。 这下,连姚大夫人都看不过去了,连忙过来,陪着笑脸道,“今儿個哪里能受得了你的不是?都是姝儿眼花看错了,如倾可莫要当真啊。” 她说着,便上前从凤如倾的手中接过茶,“这茶,权当是如倾的道贺茶了。” 姚大夫人还不等凤如倾开口,便抿了一口茶,而她身旁的嬷嬷已经双手接过茶盏。 姚大夫人又亲昵地握着凤如倾的手,“走,去瞧瞧我那孙儿,沾沾她的喜气,算来,我那儿媳与你也算是表亲不是?” “好。”凤如倾淡然一笑,便被姚大夫人带着走了。 众人反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厢。 凤如倾被姚大夫人笑容满面地带去了与姚大少夫人于秀容的院子。 于秀容也清楚适才宴客厅内发生的事儿,这才在这里等着的。 于秀容听到动静,便出来相迎。 而二小姐凤司清也在这。 “大姐姐。”凤司清已经笑吟吟地上前了。 凤如倾瞧着如此热情的凤司清,这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于秀容紧跟其后,瞧见凤如倾的时候,也连忙套近乎。 “算来,我也唤你一声表妹才是。”于秀容朝着凤如倾半施礼。 凤如倾回礼,这才道,“倒是不必如此,往日,也都是四妹妹走动的多一些。” 于秀容的笑容明显一僵,随即又尴尬一笑,“请。” 姚大夫人便笑吟吟道,“你们年纪相仿,自然能说到一块去,快进去热闹热闹吧。” 她说罢,目送着凤如倾被凤司清与于秀容簇拥着进了屋子,她连忙转身,笑容也消失了,快步地回了宴客厅。 这事儿,怕是又要成了笑话了。 卓氏正等着姚大夫人。 姚大夫人瞧见卓氏,那脸色也捎带不好。 不过呢,碍于徐家的颜面,这才不提此事儿。 “这凤小姐果然不将伱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头,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给你难堪呢?着实是心机深沉。” 姚大夫人刚过来,卓氏正要与姚大夫人说话,便听到严欣雪之母,严夫人突然嘟囔道。 卓氏也只是无奈地叹着气。 姚大夫人却笑着道,“这不过是孩子们胡闹罢了,她们还年幼,难免性子直一些,这不是挺好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此时此刻,可不能将这种尴尬持续蔓延了。 姚柔姝与严欣雪刚落座,便瞧见卓诗雨走了过来。 她因事儿耽搁了,故而才过来。 “这是怎么了?”卓诗雨还一脸懵。 “还不是……”姚柔姝正要说,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回看了一眼,才又道,“你那表姐干的好事儿。” 卓诗雨一愣,便凑近道,“说来听听,若是她做的不对,我替你做主。” “哼。”姚柔姝便一股脑地脱口而出。 卓诗雨抿了抿唇,“我这表姐呢,脾气不好,也难怪会给你难堪了,放心吧,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过去。” “嗯。”姚柔姝憋着口气,自然不想轻易地放过凤如倾。 几人便聚在一处,开始琢磨怎么出气了。 凤如倾被于秀容与凤司清拽进了屋内。 而凤如倾迎面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种气味,像极了上回老夫人从宫中回来,掺杂着的。 “这外头的热闹,也与我无关。”于秀容坐下,看向凤如倾感叹道。 “表姐可是给姚家添了长孙,这往后可都是好日子呢,真真让我羡慕。”凤司清连忙回道。 凤如倾但笑不语。 二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气氛尴尬。 可又能如何? 姚大夫人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她们,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 “少夫人,不好了。”里间的嬷嬷突然冲出来,神情焦急道。 027 卓氏尴尬(求收)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于秀容脸色一沉道。 “小公子……”嬷嬷焦急道。 “祈儿怎么样了?”于秀容腾地起身,慌忙地往里头走。 凤司清也是一怔,也跟着起身进去了。 凤如倾依旧坐在那,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掺和的好。 没一会,里间便传来了于秀容焦急地哭声,“还不赶紧去找大夫去。” “是,是。”嬷嬷应道,便出了里间,快步地踏出了屋子。 琅芙与琅影立在凤如倾的身后。 而凤如倾神色淡漠,压根不去理会。 还不等大夫过来,姚大夫人已经急匆匆地进来了。 “祈儿怎么了?”姚大夫人只顾着自己宝贝长孙了,哪里还看得见旁人。 嬷嬷上前掀开帐子,姚大夫人入内之后,行至床榻旁,瞧着满脸通红的刚刚满月的宝贝长孙,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好在姚大夫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连忙看向于秀容道,“这烧了多久了?” “一盏茶。”于秀容捏着帕子落泪。 “你这做母亲的是怎么看孩子的?”姚大夫人沉声道,“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竟然才发现?” “是儿媳的错。”于秀容连忙认错。 姚大夫人便又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外头嬷嬷已经引着大夫入内。 大夫入内之后,朝着姚大夫人行礼。 “还请大夫给瞧瞧。”姚大夫人看向大夫道。 “好。”大夫应道,便上前仔细地查看。 过了一会,才皱眉道,“今儿个小公子可吃了什么?” “除了奶娘喂奶,旁的也不敢乱吃。”于秀容回道。 “这就怪了。”大夫皱眉道,“这明显是吃错了东西。” “这怎么可能?”姚大夫人看向大夫,“那该如何?” “可惜老夫这没有护心丸。”大夫皱眉道,“倘若有此药丸,还能有救。‘ “护心丸?”姚大夫人连忙道,“府上也没有啊。” “那老夫也爱莫能助啊。”大夫摆手,便朝着姚大夫人拱手,转身便要走。 姚大夫人一听,连忙拦住,“还请大夫救救祈儿性命。” “小公子太小了,这稍有不慎,怕是……”大夫明显不想担责任,毁了他的名声。 姚大夫人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可现在入宫去请太医也来不及啊。 这下子,可是愁怀了姚大夫人。 而此时,凤司清突然道,“大姐姐那有。” “什么?”姚大夫人一听,随即看向她,“你说谁有?” “便是我家大姐姐。”凤司清说道。 于秀容这才想起外头还坐着的凤如倾。 她不假思索,便直接冲了出去,行至凤如倾的跟前,当即便跪下了。 “还请凤小姐救我儿一命啊。”于秀容哭着道。 “那护心丸已经被我母亲拿走了。”凤如倾直言道。 “什么?”于秀容一怔。 “当初,母亲说四妹妹身子羸弱,便将那护心丸拿走了。”凤如倾无奈道。 于秀容一听,连忙起身,便又冲了出去。 这厢,卓氏还不知道这后院发生的事儿。 而于秀容为了自己的孩子,也顾不得颜面了,直接冲进了宴客厅,便直奔卓氏那。 卓氏瞧着于秀容满脸泪痕的模样,还未反应过来,于秀容便朝着她跪下。 “还请大夫人救我儿一命。”于秀容连忙道。 “这是怎么了?”卓氏一慌,连忙拽着她。 “听说您这里有一颗护心丸。”于秀容看向她道,“我儿如今危在旦夕,还请大夫人救我儿一命。” “护心丸?”卓氏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大伯母,是大姐姐说,那护心丸被你拿走了。”凤司清也赶了过来。 卓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道,“倒是不巧了,那护心丸我已经用了。” “用了?”于秀容哪里肯相信。 她连忙抓着卓氏的手不放,“我儿刚刚满月……还请您看在两府多年的交情份上,救他一命吧。” 卓氏也无奈啊,那护心丸早已被她给吃了。 可是她如今也不可能说是护心丸被她吃了啊,只能低声道,“先前慧清旧疾复发,我便给她用了。” “这……”于秀容如今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宁可相信,是卓氏不肯给她。 而姚大夫人也过来,连忙将于秀容拽了起来。 一时间,宴客厅内乱作了一团,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好端端的满月宴,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可是姚家的长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姚尚书也是刚刚听说,顿时焦急地过来。 卓氏如今被围着了,她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如此境地。 凤如倾瞧着姚大夫人亲自抱着襁褓中刚满月的姚祈去了宴客厅。 而她则被独自晾在了院子内。 “大小姐,咱们要过去吗?”琅芙小心地问道。 “现在咱们过去,卓氏那定然会让我解围。”凤如倾慢悠悠道,“再说了,咱们刚走,万一有人在这动手脚,到时候赖到咱们身上,多麻烦?” “是。”琅芙垂眸应道。 琅影冷哼道,“这位少夫人于氏还真是個现实的人,适才得知大小姐有护心丸,二话不说便朝着大小姐下跪,大小姐说了并非在她身上,于氏便直接起身走了。” “她如今惦记着自己孩子的性命。”凤如倾低声道,“正常。” “哼。”琅影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这厢,卓氏真是为难得很,她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是在姚家人来看,那都是搪塞之言。 这不,姚大夫人见卓氏一再推脱,冷笑了一声,便转眸看向于秀容道,“我现在便带着孩子去太医那。” “哇……” 宴客厅内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听着就让人心疼。 姚尚书也顾不得体面了,连忙行至屏风后,朝着坐在那的人一礼。 “还请二殿下救小儿一命。” 君昊陌看向姚尚书,低声道,“姚尚书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 “多谢二殿下。”姚尚书连忙行了大礼。 君昊陌并未瞧见凤如倾回来。 028 凤如倾真勇(二更求收) 他随即道,“这小公子怎会突然病了呢?” “臣听大夫说,乃是吃坏了东西。”姚尚书垂眸道。 “待会太医前来,问问。”君昊陌低声道。 “是。”姚尚书顿时松了口气。 如今只盼望着太医能赶快到。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便见太医匆忙入内。 姚尚书连忙上前相迎。 姚大夫人抱着孩子也跟上前去。 太医瞧了一眼,皱眉道,“为何抱着孩子乱走动?” “是我的错。”姚大夫人连忙认错。 太医便让姚大夫人抱着孩子去了一旁的耳房。 姚大公子姚温握着于秀容的手也一同过去了。 姚尚书要在宴客厅稳定局面,故而只能焦急地等着。 待太医看过之后,暗自叹气,“的确是吃错了东西,可已经过了最佳时机,怕是……不成了。” “还请太医救救他。”于秀容又连忙跪下了。 姚大夫人看着放在床榻上的孩子,抬眸看向太医,“可还有旁的法子?” “有倒是有。”太医又道,“护心丸。” “可是她……”姚大夫人皱眉道,“适才去求了,她不肯给啊。” “那在下也爱莫能助。”太医摇头道,“这孩子,天生便有心病,你们如此精心养护,怎么到了紧要关头还……” “这可如何是好啊。”于秀容顿时瘫坐在地上。 “大夫人,凤大夫人说,凤小姐那还有一颗。”一旁的嬷嬷道。 “倘若有,她怎么可能推脱呢?”姚大夫人如今是不相信卓氏的话了。 而卓氏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所言属实,可大家看她的眼神…… 卓氏也只能干着急。 她即便有千张嘴,怕也是说不清楚了。 凤如倾此时被姚大夫人请了过来。 毕竟,姚大夫人还是想要最后一丝希望。 凤如倾行至姚大夫人跟前,为难道,“我这的两颗都被母亲拿走了。” “可是她说你这还有一颗。”姚大夫人看向她,“你若真的能救了祈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真的没有了。”凤如倾敛眸道,“您也清楚,我那四妹妹的身子,我怎么可能不给?” 太医却起身道,“诸位还是准备后事吧。” 他说罢,便出了耳房,径自去了屏风后,朝着君昊陌一礼。 “当真无救了?”君昊陌看向他道。 “是。”太医垂眸道,“倘若有护心丸,倒是能捡回一命。” “护心丸?”君昊陌淡淡道,“本殿下知晓,这护心丸乃是先皇赏赐给凤家长媳之物。” “这世上也只有三颗。”太医又道,“当初,贵妃娘娘难产时用了一颗,剩下的两颗……还是听凤大小姐禀报吧。” “去传凤小姐过来。”君昊陌道。 “是。”君昊陌身后的侍卫应道。 没一会,凤如倾便过来了。 “臣女参见二殿下。”凤如倾恭敬地行礼。 “护心丸……”君昊陌看向她。 “臣女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两颗护心丸都被臣女的母亲拿走了。”凤如倾真诚地看向他,“臣女对天发誓,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这毒誓都发了,哪里还有人不相信的。 卓氏也不敢发这样的毒誓。 可是,她也没法子。 只能在那如坐针毡。 姚尚书重重地叹气,“看来,这便是这孩子的命。” 这宴客厅内的宾客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了。 倘若现在离开,也不合时宜啊,可若这样待着,又很是尴尬。 一时间众人也是进退两难。 凤如倾听着那孩子的哭声,她转眸看向那太医,“我先前有看过一本医书,倘若用金针护住心脉,再让奶娘将药喝下,以此让孩子吃了有药的奶水,可能成?” “这……”太医迟疑道,“太医院内只有一人能够做到这样。” “可是他性格孤僻高傲,就算能过来,可这一来一回的,怕是也来不及啊。”太医又道。 凤如倾随即道,“若我能一试呢?” “什么?”太医看向凤如倾,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可能? 君昊陌双眸闪过一抹惊讶,对凤如倾越发地好奇了。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凤如倾又道,“若再拖延下去,必定是回天乏术了,如今但凡有机会,都要试一试。” “可若试错了呢?”姚柔姝突然道,“我侄儿又不是你拿来做药人的。” “试错了就试错了,又能如何?”凤如倾挑眉,“如若有所顾虑,那我也爱莫能助。” “试一试。”姚尚书做了主,连忙朝着凤如倾恭敬一礼,“还请凤家侄女救救我这孙儿啊。” “可若失败了……还请姚伯父莫要怪罪的好。”凤如倾直言道。 “那是自然。”姚尚书如今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走此一步。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倘若不及时医治,定然是夭折的,那对姚家上下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那好。”凤如倾扬声道,“诸位长辈宾客也做个见证,也请二殿下做个见证。” “好。”君昊陌爽快地答应了。 “臣女姑且一试,若成了,便是这孩子福大命大,若是失败了,伱也不能怪罪到我身上。”凤如倾直言道。 “好。”姚尚书爽快地答应了。 君昊陌低声道,“本殿下给你做见证。” “我们也是。”既然君昊陌都发话了,这满堂宾客自然也要附和不是? 不远处,一女子端着茶盏,笑吟吟地看着凤如倾,扭头冲着里头的人道,“这凤小姐当真勇啊,这個时候还能够给自己扳回一局。” 可里头连个回响都没有。 姚柔姝不服气地看向凤如倾。 她侧眸冲着姚大夫人嘀咕道,“母亲,她怎么可能会用金针啊?如若会,那慧清便不会如此羸弱了。” “你还是在一旁待着,莫要多言。”姚大夫人如今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让自己的宝贝孙子安然无恙,压根听不进去姚柔姝的抱怨。 而卓氏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凤如倾。 而凤如倾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兜,待展开之后,里头竟然真的有一根金针。 029 被他盯上 她看向太医道,“还请太医开药方。” “我这正好有调好的药丸,让那奶娘服下便是。”太医道,“待会,你只管按照我说的给他施针。” “好。”凤如倾点头应道。 等奶娘服下药丸之后,太医已经让人屏退左右了,而让奶娘抱着姚祈去里头喂奶。 太医便隔着帷幔道,“现在可以施针了。” “好。”凤如倾应道。 约莫一刻钟之后,太医便让凤如倾收针。 待帷幔撩起,奶娘已经穿好了衣裳,抱着安静下来的姚祈。 姚大夫人连忙凑上前,“怎么样了?” “小公子当真是福大命大。”太医给看过之后,忍不住地惊叹道。 随即便又看向凤如倾,“不知道凤小姐这一手绝妙的金针刺穴是师从何处?” “并非小女有意隐瞒,乃是答应了师父,说不得。”凤如倾坦言道,“否则,小女可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这规矩老夫懂。”太医笑吟吟道。 毕竟,这世间能够有如此奇人的屈指可数。 只要回去问一问那个怪人,不就知道了? 这厢。 姚大夫人得知宝贝长孙救活了,着实是喜极而泣。 凤如倾便随着太医去了宴客厅。 姚尚书在焦急地等着,当得知已然无碍,顿时舒了口长气。 凤如倾朝着姚尚书微微福身,“既然小公子已无碍,那小女便先告辞了。” 姚尚书见凤如倾要走,这可不成。 二皇子都在呢,凤如倾当着在场诸宾客的面儿救了尚书府的长孙,姚尚书若不有何表示,岂不是被他们看了笑话去? 更是会觉得尚书府的人不知感恩。 他连忙道,“凤家侄女可是累了?” “小公子如今也需要静养,而小女该做的也都做了。”凤如倾低声道,“只是适才费了些心神,如今只想回去歇息。” “原来如此。”姚尚书又道,“不如侄女便歇在府上吧,明日我再送侄女回去?” “这……”凤如倾连忙福身,“在外头睡不惯。” “那侄女先回府,明日我亲自登门道谢。”姚尚书又道。 “伯父告辞。”她说罢,便走了。 凤如倾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姚家可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姚尚书焉能不知,即便日后他对凤家有何不满,却也要顾及这份人情,而有所顾虑。 凤如倾随即便行至君昊陌那,微微福身,便离去了。 等她出了姚家,坐上马车之后,扶额靠在一旁。 “大小姐,可是累了?”琅芙倒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还有这等医术。 可是只有凤如倾明白,她为了学会这金针刺穴,付出了多少心血。 前世,君昊陌登基之后,便总是头疼心悸,而她见他整夜整夜的头疼,这才去学了这金针。 只是不曾想到,这一世,竟然提前派上用场了。 而她的金针也是特意准备好的,习惯地带在身上了。 凤如倾半眯着眸子,想起适才君昊陌那看着她的眼神,便一阵阵地头疼。 她很清楚,那眼神里的含义,到底意味着什么? 今日她这小露一手,怕是……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君昊陌怕是更不会就此放过她了。 “哎。”凤如倾重重地叹气。 她原本只是想要解决了面前的麻烦,尽快离开,不曾想到,反倒让最不愿意注意她的人,对她加深了印象。 凤如倾正在思忖着,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大小姐,大皇子妃的马车。”琅芙开口。 “大皇子妃?”凤如倾皱眉,“这个时候,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像是特意在等您。”琅芙又道。 “知道了。”凤如倾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行至对面的马车前。 那马车上下来的便是上回在御花园内碰上的绿檀。 “你怎么会在这?”凤如倾明知故问道。 绿檀朝着她恭敬福身,“还请凤小姐移步。” 她微微颔首,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大皇子妃独孤婉卿端坐着。 “臣女参见大皇子妃。”凤如倾连忙行礼。 “凤小姐无需多礼。”独孤婉卿温声道。 “不知大皇子妃在此等候,所为何事?”凤如倾直言道。 独孤婉卿莞尔一笑,请她坐下。 凤如倾缓缓落座。 马车并未行走。 独孤婉卿幽幽道,“适才姚尚书府发生之事,我也知晓了,凤小姐想来也知晓,大殿下一直体弱多病,近些时日,总是夜不能寐,这精神也大不如前。” “臣女也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凤如倾随即便明白了独孤婉卿的言下之意。 可,大皇子的病,她着实是无能为力的。 即便是放在前世,她也不可能救回来,更何况如今呢? 凤如倾重生之后,并不想再与前世那般,与皇室搅和在一起,更别提,这大皇子了。 她只想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罢了。 独孤婉卿见凤如倾直接回绝了,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随即便道,“哎,原本以为瞧见了一些希望。” 凤如倾无奈道,“臣女无能。” 独孤婉卿便也不多言了。 凤如倾告退,下了马车之后,朝着绿檀微微颔首,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等独孤婉卿的马车离去,她才缓缓地往前走。 这一路上,当真是一点都不顺畅啊。 她也不过是想要回府睡個觉,怎么就那么难? 这不…… 马车刚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了。 她的脸色也不大好。 琅芙隔着帘子道,“大小姐,有刺客。” “刺客?”凤如倾撩起车帘,瞧着外头站着的数十名黑衣人,她眸底寒光乍现。 “大小姐,属下护您离开。”琅影连忙挡在了她的面前。 凤如倾嘴角一勾,“正好我心气不顺,想要动动筋骨。” 她说罢,随即便将随身带着的玲珑剑拿了出来。 而面前的黑衣人见状,也直接冲了过来。 只是还未靠近,便被突然冒出来的身着劲装的侍卫解决了。 此时。 君昊陌出现在她的面前。 凤如倾收起玲珑剑,下了马车。 “多谢二殿下相救。”凤如倾福身道。 “我送凤小姐回府。”君昊陌说罢,便骑着马先行离开。 030 欲擒故纵(二更) 凤如倾有心拒绝,奈何君昊陌压根不给她机会。 她转身直接上了马车。 而马车四周则是被护卫围着。 凤如倾端坐在马车内,不知何故,像是回到了前世,他还是二皇子的时候,而她也是这样被他送回了府。 当时的凤如倾很是感动,对君昊陌渐渐地情根深种,以至于,后来对他的种种,也是无怨无悔。 可现在…… 她的内心反倒是毫无波澜,更多的是不自在。 好不容易到了凤府外,马车停了下来。 凤如倾快速地下了马车,朝着君昊陌福身,“臣女告退。” 她说罢,便直接进去了。 君昊陌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他端坐在马背上,此时的君昊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尤其是碰上像凤如倾这样偏偏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怎么可能不会引起他的好胜心? 君昊陌倒也不觉得凤如倾是在玩欲擒故纵,只是他直觉得凤如倾似乎对他有着某种的熟悉,那种熟悉感,像极了她已经面对他数十载。 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挫败感,所以,君昊陌势必要从凤如倾这里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否则,他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凤如倾太了解君昊陌的性子了,她得想法子,让君昊陌对她的兴趣消散了,而且还是快速地消散。 她径自琢磨,不知不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凤如倾解开腰带,将身上这繁重的外衣褪去,随即便躺在了软榻上。 “大小姐,奴婢这便伺候您歇息。”琅芙见她这般,忍不住地笑了。 凤如倾重重地叹了口气,“明日,咱们出府。” “出府?”琅芙一顿,“去哪?” “今夜姚家的事儿,必定传遍整个京城了,明日这姚尚书也会登门,我可懒得应付。”凤如倾歪着头,“正好,我母亲的忌日要到了,我也该去寺庙祈福才是。” 她说罢,晃了晃还未脱掉的鞋子,“躲清静。” “可是大小姐,今夜的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琅芙皱眉道,“奴婢并未与那些人交手,便被二皇子的侍卫给解决了。” “那些人应当刺杀的不是我。”凤如倾淡淡道。 “这……”琅芙皱眉道,“大小姐为何会如此认为?” “倘若真的是来杀我的,何必等半天,还不动手?”凤如倾淡淡道,“那些人的身手,一看便不是称职的。” “奴婢也瞧见了。”琅影笑道,“那些杀手,顶多是凑数的。” “所以,他们应当是来掳人的。”凤如倾漫不经心道,“我坐的马车,应当与谁的相撞了。” “这个奴婢去查。”琅芙连忙道。 “嗯。”凤如倾点头,“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是。”琅芙应道,便去准备。 凤如倾便躺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今儿个也不知何故,浑身都透着疲惫,她只想这样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卓氏是灰头土脸地回来的。 她气得差点没有直接冲去凤如倾的院子,将她直接给撕碎了。 这個死丫头,简直是来讨债的,不,是来讨她命的。 今日,倘若不是她那句话,怎么可能让她在众人的面前颜面无存? 指不定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呢。 这些年来,她好不容易立的慈母的形象,便被死丫头给直接败坏了。 她越想越气,不成,她得想法子先将这个死丫头解决了才是。 这一夜,卓氏气的压根没有睡觉。 而凤如倾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 她早早地便去了老夫人那请安。 老夫人慢悠悠道,“昨夜姚家的事儿,我也知道了。” “还请祖母安排。”凤如倾连忙道。 “你想如何?”老夫人盯着她。 “正好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孙女想去寺庙一趟。”凤如倾垂眸道。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老夫人幽幽道,“去吧,多住些日子。” “是。”凤如倾得了老夫人的准许,她连忙退了下去,径自去准备了。 只是刚出了院门,便跟卓氏撞到一处了。 卓氏冷冷地看向她,“如今当真是连规矩都没了,如今是得了风光,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认了?” 凤如倾知晓卓氏气不顺,必定会找茬。 她低声道,“不知道母亲可记得给我生母准备忌日的东西?” 卓氏一听,突然一愣,随即便又道,“自然准备好了。” “哦。”凤如倾微微福身,“女儿刚得了祖母的准许,要前往寺庙给故去生母祈福,母亲可要一同去?” 卓氏这下子,心里头的怨气可越发地重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强忍着。 毕竟,倘若没有她那死去的长姐,她也不可能嫁进凤家。 “我在府上准备就是。”卓氏低声道。 凤如倾又道,“那女儿便出府了,不然赶不上。” “去吧。”卓氏淡淡道。 凤如倾便走了。 卓氏这下子,越发地生气了。 她入了老夫人的院内,待庆嬷嬷禀报之后,她便进了厅堂。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卓氏恭敬地行礼。 “适才听你在院外吵吵了?”老夫人慢悠悠道。 “是如倾与儿媳说,要去寺庙给故去的姐姐祈福。”卓氏温声道。 “你这也该准备准备。”老夫人淡淡道。 “是。”卓氏垂眸应道。 凤如倾早已准备好,如今直接出了府,坐上马车便离开了。 这可巧了,凤如倾前脚刚走,后头,姚尚书便带着姚大夫人与大公子姚温到了凤家。 二老爷得知之后,便亲自前去相迎。 卓氏当然清楚,姚家的人前来所为何事。 可是,凤如倾偏偏这个时候跑了? 这是在给谁难堪呢? “什么?”姚尚书得知凤如倾刚出府了,明显有些不悦。 二老爷无奈道,“这孩子自幼孝顺,过两日便是她生母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去寺庙的。” “倒不是时候。”姚尚书一听是这事儿,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这孩子性子本就如此,倒也让姚兄白来了。”二老爷只能赔笑。 “这何出此言呢?”姚尚书挑眉道,“咱们两家,本就该多走动走动。” 031 虚伪卖惨 “这是当然。”二老爷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姚大夫人与卓氏坐在一处。 不过倒也没了往日的亲近。 “如倾那孩子,性子执拗,我拦也拦不住。”卓氏无奈道。 若是从前呢,姚大夫人听了卓氏这番说辞,必定觉得凤如倾这性子也太过于目无尊长,自以为是,霸道任性,可现在…… 姚大夫人反倒觉得卓氏表里不一,处处卖惨,恬不知耻。 亏得她往日将卓氏当成手帕交,什么体己话都与她说,如今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人生就是如此,当你因某件事情而彻底地看清楚一个人的时候,反倒觉得先前自己的种种都变得可笑了。 姚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卓氏心里可是恨透了凤如倾,那个死丫头,害的连姚大夫人对她有了嫌隙,她得想法子挽回才是。 卓氏连忙道,“小公子可还有旁的不适?” “好着呢。”姚大夫人便又道,“这孩子当真是福大命大,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小公子瞧着便是极有福气的。”卓氏连忙附和道。 这厢。 凤如倾顺利地出了城门,前往城郊的宝华寺。 “大小姐,咱们当真要在宝华寺待几日?”琅芙低声问道。 “不然呢?”凤如倾懒洋洋地靠在那,“去寺庙总好过面对卓氏的好。” 琅芙听着,便又乐了,“大小姐昨夜当真是将大夫人的伪善撕了下来。” “这还不够。”凤如倾淡淡道,“来日方长嘛。” “大小姐,前头有辆马车。”琅芙低声道。 凤如倾半眯着眸子,听着外头的动静,一阵风吹来,那马车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要理会。”凤如倾可不想自找麻烦。 只要别人不来找她晦气就是,不然……她也不介意让自己在外头的名声更响亮。 “大小姐,像是表小姐的马车。”琅芙压低声音道。 “她?”凤如倾狐疑道,“这個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 “可是要停下马车?”琅芙小心地问道。 “权当没有瞧见。”凤如倾懒得理会。 “是。”琅芙明显嘴角抽搐了一下。 马车缓缓地往前。 对面的马车内,卓诗雨正端坐着,等着那马车靠近,停下来与她见面。 只是,那马车竟然就这样直接越过,往前去了…… 卓诗雨愣住了,她掀开车帘,瞧着那已经走远的马车,脸色一冷,“追上去。” “是。”卓诗雨跟前的丫头香儿道。 琅芙瞧着那辆马车跟了过来,“大小姐,追过来了。” “管呢。”凤如倾是压根不想与卓诗雨多聊的。 琅影嘟囔道,“大小姐所言极是,这表小姐不是什么好人。” 琅芙瞪了她一眼。 琅影冷哼了一声,便直接扬起马鞭,冲着马儿抽了几下,马车便快速地往前驶去。 卓诗雨追了一会,发现越行越远,她不知晓凤如倾是故意的,还是没有瞧见自己。 可这样被无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心中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 “大小姐,表小姐的马车走远了。”香儿小心道。 “那便在后头跟着,反正都是去宝华寺。”卓诗雨没好气道。 “大小姐,您何必去讨那个没趣呢?”香儿不解道。 “表姐如今可不同了。”卓诗雨慢悠悠道,“先前以为她会被送去家庙,遗臭万年,不曾想,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撞上了大运。” “大运?”香儿想起昨日的事儿,便又道,“表小姐昨夜的确大出风头。” “所以啊。”卓诗雨慢悠悠道,“二皇子可亲自送她回了府,如今京城内可都传遍了。” “大小姐是想……”香儿看向她。 “暂时只能先委屈一下。”卓诗雨淡淡道,“日后万一因她而被二皇子看上呢?” “大小姐说的是。”香儿垂眸应道,“大皇子一直体弱多病的,皇上也不曾立太子,可谁都知道,最有可能的便是二皇子了。” “莫要多嘴。”卓诗雨提醒道。 “奴婢知错。”香儿连忙道。 凤如倾到了宝华寺山下,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下了马车,仰头看着面前的台阶,“上山吧。” “是。”琅芙与琅影应道。 二人乃是练家子,上山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故而,随着凤如倾便快速地上山去了。 卓诗雨赶过来的时候,凤如倾等人已经入了寺庙内,寺内的主持已经派人安排好了禅房。 凤如倾此时,正听着外面的钟声,山林间的风声鸟声,她推开窗户,一阵轻风吹来,夹杂着佛香,让她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大小姐,这地方奴婢待着浑身不自在。”琅影皱着眉头道。 凤如倾当然清楚,便笑道,“这宝华寺后山呢,可有很多宝贝。” “那奴婢姑且待着吧。”琅影一听有玩乐的,立马哪哪也不难受了。 琅芙嘴角一撇,端了铜盆过来。 凤如倾净面之后,便道,“倘若有人来叨扰,便说我不见客。” “是。”琅芙垂眸应道。 果然,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卓诗雨气喘吁吁地进了寺,特意询问了凤如倾住在何处。 主持因凤如倾特意叮嘱,便将卓诗雨安排在了另外的禅房。 卓诗雨已然累的不想动弹,便直接待在禅房内先歇息了。 深夜。 凤如倾带着琅芙与琅影快速地穿过寺庙后院,直奔后山。 待入了后山,她依着前世的记忆,快速地寻找到了进入后山的捷径。 琅影与琅芙见她对此很是熟悉,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小心地跟着。 凤如倾行至一山涧处,面前悬崖高耸,蝙蝠飞出,她抬起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远处突然飞来一只雄鹰。 琅芙惊讶地看向她。 凤如倾勾唇一笑,看来她找对了。 她随即上前,趁着月色,找到了一处坑洼之地,她快速地找到了机关,带着琅芙与琅影入内。 “主子,这是何地?”琅芙抬眸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密道,好奇地问道。 032 表妹失踪 “好玩的。”凤如倾淡淡道。 “是。”琅影一听,立马抢先应了。 琅芙丢了她一个白眼。 琅影兴冲冲地便随着凤如倾继续往前走。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密道,倘若不是凤如倾引着,怕是,这二人都不知道该走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出了密道。 琅影叹了口气,“这么久?” 只不过等出来之后,琅影彻底惊呆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景象,“这不是……千机营吗?” “主子,这宝华寺后山为何会通往这里?”琅芙皱眉,觉得此地不可久留。 毕竟,这千机营可是皇城铁骑,能够被选中的那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 而她们万一被发现了,也不知晓能不能逃得过。 琅影反倒是一脸地兴奋,她巴不得现在就跟千机营的人过过招呢。 琅芙连忙拽着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便冲过去了。 凤如倾看着远处的火光,转身道,“走吧。” “主子,就这样走了?”琅影忍不住道。 “再待下去,可真的要被发现了。”凤如倾明显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她快速地带着琅芙与琅影钻进了密道。 随即,便瞧见两個黑影落下。 环顾了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才离去。 凤如倾重新回到了禅房后,舒展了一下手臂,“早些歇息吧。” “是。”琅芙低声应道。 琅影反倒兴奋不已,正琢磨着下回若再遇上这等好机会,必定要去会一会的。 琅芙见她如此,一阵头疼。 卓诗雨最不喜欢的便是寺庙,待久了,浑身都不自在。 这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便直奔凤如倾的禅房。 也不知是凤如倾故意躲着她还是凑巧,凤如倾竟然不在禅房里头。 卓诗雨又扑了个空。 “大小姐,这表小姐分明就是躲着您。”香儿忍不住道。 卓诗雨便坐在禅房外头,“今儿个我便在这等着了。” 而此时的凤如倾,已经下山离开了寺庙。 这…… “主子,现在便回京?”琅芙问道。 “你当真以为千机营的人不会发现咱们?”凤如倾冷笑道,“倘若咱们现在不走,怕是到时候就真的被盯上了。” “是。”琅芙垂眸应道。 琅影突然问道,“主子,那千机营的人必定会追到宝华寺,如今在宝华寺的不是?” “就你多嘴。”琅影连忙打断了琅影的话。 琅影嘴角一撇,扭头不说了。 凤如倾冷笑道,“这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 “主子,被千机营盯上的,下场不会太好。”琅芙看向她道。 “与我何干呢?”凤如倾淡淡道,“待会,若是有什么东西飞过,直接打了便是。” “是。”琅芙恭敬地应道。 凤如倾半眯着眸子小憩了。 果真,马车刚离开不久,便有两个黑面人出现在卓诗雨的面前。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那两个黑面人带走了。 香儿直接被劈晕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琅芙远远地瞧见一直飞镖飞来。 她手腕一动,手中的长剑被挡住了那飞镖。 琅影面色一沉,“是谁?偷偷摸摸的。” 琅芙捡起被她打落的飞镖,上头有一张纸条。 她连忙打开,待看过之后,朝着马车内的凤如倾道,“主子,千机营的。” “就知道瞒不住。”凤如倾淡淡道,“说什么了?” “追杀令。”琅芙道。 “有趣。”凤如倾漫不经心道。 琅芙不解道,“主子,您为何一点都不担心?” “该来的总归会来。”凤如倾慢悠悠道,“回府就是了。” “是。”琅芙垂眸应道。 琅影反倒兴冲冲道,“这千机营果然名不虚传。” 琅芙见她这般,重重地叹气。 凤如倾回来之后,便径自去了老夫人那。 老夫人见她这么快便回来,低声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凤如倾敛眸,“回祖母,半道上碰上了卓家表妹,倒也不想与她纠缠。” “她跟过去了?”老夫人叹气道,“随她去就是了。” “孙女先回去了。”凤如倾福身道。 “去吧。”老夫人慢悠悠道。 凤如倾从老夫人这出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日倒也清净。 翌日,她刚刚醒来,琅芙进来道,“主子,出事了。” “出事?”凤如倾想着,如今还能出什么事儿? “表小姐失踪了。”琅芙道。 “失踪?”凤如倾挑眉,“好端端怎会失踪呢?” “卓大夫人找上门来了。”琅芙一面给她挽发,一面道,“如今正在老夫人那哭闹呢。” “哦。”凤如倾淡淡道,“那便闹吧。” “卓大夫人嚷嚷着表小姐失踪,是主子的缘故。”琅芙看向她道。 “早晚的事儿。”凤如倾冷笑道。 外头,老夫人已经派人前来唤她。 凤如倾刚收拾好,便径自过去了。 卓大夫人看向她道,“好倾儿,你可以救救你的表妹啊。” “大舅母这是何意?”凤如倾不解地看向卓大夫人徐氏。 徐氏已经哭红了双眼,“倘若不是她去寻你,也不至于……” “表妹寻我?”凤如倾一脸惊讶,“表妹为何要寻我?” “你莫要在这里装傻。”徐氏连忙道,“她是在伱歇息的禅房外头被掳走的,那帮歹人怕是去抓你的,我可怜的女儿啊,是因你才会被……” 凤如倾见徐氏如此,冷笑了一声,“我压根没有见到她,又怎会因为我的缘故呢?” 徐氏看向她,“本就是因为你,否则,她怎会在你歇息的禅房外头被掳走?” “我昨儿个天刚亮,便下山了。”凤如倾看向她道,“大舅母说的,我压根不清楚。” 卓氏此时也跟着帮腔道,“你昨儿个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如倾啊,诗雨可是替你被掳走的,你可要仔细地想想,到底在外头得罪了谁啊。” 凤如倾一阵好笑,“母亲,女儿回来之后便来祖母这请安了。” 卓氏一愣,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瞟了一眼卓氏,淡淡道,“倾儿昨儿个回来便来了我这。” 033 拿她顶罪 “可是诗雨的确是因她而被歹人掳走的。”徐氏是一口咬定了此事儿与凤如倾有关系。 凤如倾冷冷一笑,“大舅母打算如何?” “若是诗雨有个万一,我必定入宫去,让太后做主。”徐氏厉声道。 “那大舅母只管去。”凤如倾满不在乎道。 徐氏眯着眸子,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打算管诗雨的死活了?” “不是我不管,而是表妹失踪,与我无关,可偏偏大舅母一口咬定是我的缘故,万一表妹此番出了什么好歹,岂不都是我的罪过了?” 凤如倾又道,“还是说,大舅母担心表妹出事之后,有损卓家的名声,表妹的清白,特意寻我当替罪羊的?” 她的话正中徐氏的下怀,她自然是如此想的,更何况,倘若不是凤如倾,诗雨怎么可能去宝华寺,而后被歹人掳走呢? 不论如何,此事儿都与凤如倾脱不了干系。 身为徐家的人,上有太后,徐贵妃撑腰,她可不会怕凤家。 更重要的是,卓诗雨可是凤如倾的表妹,表姐竟然不帮着自家人,反倒还因她而落了难,这本就是她这个当表姐的错。 徐氏是铁了心,要让凤如倾承担后果的。 老夫人眯着眸子,冷冷地看向徐氏道,“凤家何时还需要旁人做主了?” 徐氏一怔,对上老夫人那冷冰冰的眸子,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不自觉地低头,“可此事儿本就与如倾脱不了干系啊。” “倾儿前去宝华寺,乃是给她的母亲祈福,只是不知晓诗雨那孩子好端端的去宝华寺做什么?”老夫人慢悠悠道,“倾儿可曾见过她?” “没有。”凤如倾垂眸道。 “既然倾儿没有见过她,又何来与倾儿有干系呢?”老夫人冷冷道,“你若真的有心担心这个女儿,如今不是应当去想法子将人找回来,而不是来凤家闹事,凤家虽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晚辈告退。”徐氏算是在凤家碰了一鼻子灰。 她刚出来,便对上了卓氏。 “嫂嫂。”卓氏上前福身。 “哎。”徐氏哭着说道,“怪不得你每每回娘家都委屈呢,如今我瞧着,也替你委屈啊。” 徐氏丢下这句话,便快步地走了。 卓氏一听,这心里头也忍不住地发酸。 自己自从续弦入了凤家,这日子过得便不怎么安生。 老夫人看似对她宽厚,却也不过是将她当成個可有可无的。 而这些年来,大老爷也将她当成个摆设,至今,她都不曾与他真正地在一起过。 卓氏这些年来过得憋屈,就连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到头来还被送去了家庙。 卓氏看向老夫人的院子,驻足了片刻,便走了。 凤如倾看向老夫人道,“多谢祖母。” “我倒是瞧瞧,谁敢在凤家造次。”老夫人看向凤如倾道,“此事儿你莫要理会才是。” “是。”凤如倾便乖巧地离开了。 老夫人看向庆嬷嬷道,“去盯着那徐氏。”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小姐,这表小姐怎会失踪了呢?”琅芙担心是千机营的人所为。 “既然千机营给我下了追杀令,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去掳走无关紧要的人?”凤如倾慢悠悠道。 “大小姐,那到底是何人呢?”琅芙沉吟了片刻,“不如让奴婢派人去查一查?” “既然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操心?”凤如倾看向她道。 琅芙了然道,“奴婢多虑了。” 卓诗雨失踪了三日,卓家上下也是乱成了一团。 可是,却也不敢真的禀报太后,倘若真的传扬出去,卓诗雨即便回来了,怕是这名声也毁了。 此时。 凤如倾收到了一封书信。 琅芙递给她的时候,皱眉道,“大小姐,这千机营下了追杀令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这也太奇怪了。” “追杀令不过是锁定目标。”凤如倾淡淡道,“至于如何动手,那便是看人家心情了。” “那千机营营主?”琅芙不免道,“不知是何人?” “是个怪人。”凤如倾慢悠悠道。 “您见过?”琅芙看向她道。 “没有。”凤如倾懒洋洋道,“这千机营营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怎么可能见过呢?” “这倒是。”琅芙笑着应道。 凤如倾歪着头,将那书信给烧了。 “大小姐,这书信?”琅芙惊讶道。 凤如倾勾唇冷笑,“不过是个无聊之人所写。” 无聊? 琅芙明显瞧见了那字迹,像是……表公子的。 表公子这个时候送来书信,必定是为了表小姐的事儿。 “大小姐,卓老夫人来了。”琅影看向她道。 凤如倾挑眉,“走吧。” “大小姐,卓老夫人前来,怕是兴师问罪的。”琅影直言道。 “我这表妹都失踪三日了。”凤如倾淡淡道,“可是那掳走她的人至今不曾有任何的回音,可见,此人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琅芙看向她。 凤如倾笑吟吟道,“怕是不好办。” 待她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内,便瞧见徐氏正与卓氏在那窃窃私语。 徐氏只是短短三日,便消瘦了一圈,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她看向凤如倾的时候,没了上回的盛气凌人,反倒放低了姿态。 她走上前去,“如倾啊,求你救救诗雨吧。” “表妹还没回来?”凤如倾惊讶道。 “哎。”徐氏对上凤如倾那吃惊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扎进了她的心,倘若不是有求于她,徐氏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她这副欠揍的嘴脸直接撕了。 凤如倾入内之后。 老夫人这才道,“伱外祖母特意来瞧你了。” “祖母,外祖母。”凤如倾微微福身道。 “倾儿快过来。”卓老夫人瞧见凤如倾的时候,双眼含泪,连忙冲着她招手。 凤如倾瞧见这样的卓老夫人,倘若是前世,她感动不已,必定会激动地冲过去。 可是,她早已过了那个几滴眼泪便能够心软的年纪了。 尤其是卓老夫人这副模样,卓氏可是学了十成十。 034 让她去换人 也不知何故,自己的母亲明明是卓家的长女,可是,她的这位外祖母却对自己的母亲并不亲近,也不看重,反倒是更看重如今续弦的,她母亲的妹妹。 就像是她与凤慧清,明明都不是卓氏亲生的,可是卓氏就偏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凤慧清的身上,将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倘若不是碍于她是凤家的长女,而卓氏的续弦,怕是一早便让她消失了。 凤如倾看透了一切,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卓老夫人这区区的几滴思念的眼泪,而觉得亲情可贵。 徐氏已然入内,也跟着抹泪道,“如倾啊,老夫人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卓老夫人握着凤如倾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泪盈盈地看向她,“前日你母亲的忌日,这两日我总是梦见她。” “母亲可托梦了?”凤如倾顺势问道。 不过心中倒是一阵恶寒,又是如此的话语,像是拿捏住了她的死穴似的,一心在她跟前卖惨。 这不…… 前日她母亲的忌日,大前日表妹失踪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的母亲死了之后,都来祸祸家里头似的。 可是前世,凤如倾光顾念着这份亲情了,反倒忽略了这话语中的意思。 如今瞧着卓老夫人这句句话中有话,像是在诉说她对女儿的思念,倒不如说是,她借着死去的女儿,来博得凤如倾的疼惜。 凤如倾瞧着略显憔悴的卓老夫人,她眼神饱含思念之情,试问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女儿的道理呢? 可是偏偏,卓老夫人对自己的母亲便不是。 倘若不是前世她最后得知了真相,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卓家对她利用的够彻底,彻底到她连最后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变成了不知好歹。 凤如倾看着眼前这装着一副对女儿思念过度而导致两鬓白发的卓老夫人,她只想发笑。 今儿个倘若不是想要利用她来找到卓诗雨,卓老夫人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徐氏与卓氏配合的相当默契,在一旁帮腔着。 一唱一和地诉说着她的这位外祖母是如何想念她的母亲,是如何挂念她这个外孙女,以至于忧思成疾,等等…… 一旁的老夫人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多言,像是在看戏似的。 凤如倾只任由着她们在自己的面前诉说着对她的关怀与疼爱。 卓老夫人瞧着凤如倾不为所动,连忙捏了帕子,擦了擦眼泪。 她又握着凤如倾的手,感叹道,“不曾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倾儿也这么大了。” “外祖母今儿个前来,是为了什么?”凤如倾倒也不想拐弯抹角,这种话听多了,她反而有些反胃了。 她若再听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将卓老夫人这伪善的面具直接撕下来。 卓老夫人一愣,便轻咳了几声,幽幽道,“今早,有人将这封书信送过来。” 凤如倾便见卓老夫人将那书信给她。 凤如倾接过,看了一眼,挑眉道,“外祖母言下之意是,让我去换表妹回来?” “哎。”卓老夫人捂着心口,“你跟诗雨,这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啊,是谁我都心疼。” “外祖母若真的这般觉得,便不会来找我了。”凤如倾随即便将那书信还给了她。 她随即道,“我是不会去的。” “她与你可是亲人啊。”卓老夫人看向她,“只要你去,她便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倾儿啊,就算是我这個当外祖母的求你了。” “是啊,表妹能安然回来,那我呢?”凤如倾反问道。 “这书信上说了,只要见到伱,便会将诗雨放回来。”卓老夫人又道,“倾儿不会有事的。” “外祖母如何保证不会有事?”凤如倾反问道。 “倾儿啊,我年岁大了,这几日因思念你母亲,又因诗雨被掳走,整日担惊受怕的,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卓老夫人捂着心口,“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极其孝顺,更何况,你也不想你母亲泉下有知不得安宁吧?” “这与我母亲何干?”凤如倾不解道。 “诗雨可是为了去寻你,才被掳走的,这书信上也表明了,人家要的是你。”卓老夫人道。 “是吗?”凤如倾冷笑一声,“这书信并非是掳走表妹的人所写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卓老夫人瞪大双眼,看向她道。 凤如倾随即便又将那书信从卓老夫人的手中抽出,抖了抖,书信展开。 “这纸可并非是普通的信笺。”凤如倾低声道,“这可是徽州有名的锦宣。” “锦宣?”老夫人慢悠悠道,“这京城内可没有几家能够用得起的。” “我知晓,大舅舅便喜欢这锦宣。”凤如倾又道,“这锦宣是有数量的,只要我拿去一问,便清楚,这是出自谁家的?” 凤如倾转眸看向琅芙道,“去问问吧,既然是掳走表妹的线索,那自然能够找到。” “是。”琅芙便要接过。 “慢着。”卓老夫人突然厉声道。 凤如倾看向卓老夫人,“外祖母这又是何必呢?为了尽快地将表妹找出来,故意写了这么一封书信,想要让我前去宝华寺,以此来换回表妹,当真是心疼表妹啊。”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嘲讽。 卓老夫人正要开口。 老夫人却突然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几案上,“凤家的孩子,何时成了外人随意利用的了?” 卓老夫人顿时捏着帕子便哭了起来,“此事儿我也不知情啊。” “不知情?”老夫人眯着眸子,“既然是你家大老爷所为,那我便将他唤过来当面对峙就是了。” “倾儿啊,都是一家人,你难道不怕外人说闲话吗?”卓老夫人连忙又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淡淡道,“外祖母何曾将我当成一家人了?” 她冷笑道,“果然亲疏有别。” 卓老夫人连忙扶着一旁的嬷嬷道,满脸悲伤道,“我这心绞疼的厉害,倾儿啊,既然你不愿意,便罢了。” 035 见死不救 她说罢,便起身,只是身子摇摇欲坠的,突然便晕倒了过去。 一旁的嬷嬷见状,吓得连忙扶住了卓老夫人。 凤如倾早已见怪不怪了,对此也是冷眼旁观。 卓氏与徐氏连忙上前,一脸地担忧。 “这几日,老夫人一直担心你诗雨的安危,加上对我那故去的姐姐太过于思念,这精神也是大不如前。”徐氏也上前扶着卓老夫人,“倾儿啊,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凤如倾上前径自给卓老夫人把脉,随即便道,“不妨事儿,我这随身带着金针,给外祖母扎一下穴位就是了。” 她说着,便要拿出金针。 卓老夫人突然倒抽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 徐氏连忙关切道,“老夫人,您可吓死儿媳了。” “哎。”卓老夫人幽幽道,“总归是不中用了。” 凤如倾看向她道,“外祖母这身子骨硬朗的很,只是素日荤腥用的多了一些,日后还是要吃些油腻的才是。” 她的话,让卓老夫人差点背过气去。 老夫人在一旁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凤如倾又道,“外祖母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回去静养的好。” 她说罢,又看向老夫人道,“祖母,孙女的确不曾见过表妹,更加不知道表妹为何会去宝华寺,如今她不见了,不如我拿着这封书信去一趟京兆府?”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随即看向卓老夫人,“诗雨这孩子已经不见了三日了,也不知晓是何人掳走的,如今这书信便是线索。” 徐氏听着这祖孙两一唱一和的,她连忙道,“这书信……还是给我的,既然如倾不愿意相帮,那我只好拿着这书信去京兆府了。“ “这也好。”凤如倾很是坦然地还给了徐氏。 徐氏没有想到凤如倾竟然如此果决,她的脸色一沉,转瞬间又变得异常地伤心难过。 她看向卓老夫人道,“老夫人,咱们还是另想法子吧。” “可怜诗雨,也不知晓这些时日是怎么过的,如何了?”卓老夫人也跟着悲戚道。 凤如倾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 卓氏忍不住道,“如倾啊,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凤如倾不解道。 卓氏重重地叹气,“到底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 凤如倾懒得与卓氏计较。 这一家子,还真是……让她无语。 徐氏见凤如倾不表态,有些着急。 而凤如倾见徐氏依旧不死心,她便道,“大舅母若真的担心表妹的安危,还是赶紧去京兆府报官吧,不然过了时辰,可不好了,这多犹豫一会,表妹便多一份危险。” 徐氏咬牙,低声道,“放心,我家诗雨必定不会有事儿。” “不会有事,大舅母何苦来我这哭惨?”凤如倾又道,“莫非,大舅母知晓表妹在何处?” “我若知道,便不会如此了。”徐氏忍不住道。 凤如倾挑眉,示意她不知道那赶紧去找啊,赖在她这做什么? 卓老夫人见凤如倾是油盐不进,她也觉得多说无益,这笔账,等找到诗雨之后,再与凤如倾算。 卓老夫人便被搀扶着,朝着老夫人道别之后,带着徐氏走了。 卓氏亲自前去相送。 凤如倾待她们离去之后,与老夫人相视而笑。 “你这孩子,如今倒是拎得清了。”老夫人慢悠悠道。 凤如倾浅笑道,“祖母教得好。” “这卓家是明摆着将这脏水泼到你身上,想要逼着凤家去给她找人。”老夫人冷哼道,“倘若不是她上杆子非要跟着你去,怎么可能出事?如今可倒好了,反倒倒打一耙。” 凤如倾连忙点头,“祖母说的对。”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向她,“此事儿,卓家定然不敢张扬,也不过是来咱们这里闹一闹,你啊,从前因着她是伱外祖家,又因她总是嘴里挂着你母亲,你也总是一味地偏袒,久而久之的,她们便认为你付出多少,都是理所应当的,反而你拒绝了,便是你的不是了。” 凤如倾忙不迭地点头,“先前,也是因四妹妹的缘故,加上母亲去的早,孙女对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可也不想让母亲死了之后,名誉受损。” “你这孩子。”老夫人朝着她招手。 凤如倾上前,看向老夫人,“祖母上回入宫去,除了见了太后,还遇到过谁?” “嗯?”老夫人一怔,“并未遇上旁人。” “看来便是太后那的事儿。”凤如倾嘀咕道。 “怎么了?”老夫人察觉出凤如倾有事儿隐瞒。 凤如倾看向老夫人道,“祖母,孙女还未查清楚,待查明之后,再禀报祖母。” “去忙去吧。”老夫人低声道。 “孙女告退。”凤如倾朝着老夫人恭敬地福身,便退下了。 凤如倾出来之后,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半道上,撞上了大夫人卓氏。 卓氏黑沉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凤如倾给生吞活剥了。 她觉得凤如倾就是个灾星,倘若不是她,她何苦落得这步田地? 毕竟,当初大老爷答应让她进门,一则是因为她那故去的长姐,还有便是她保证过,会对凤如倾视如己出,为了不让凤如倾受委屈,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故而,卓氏才得以入了凤家。 可她在面对凤如倾的时候,便总会想起自己因为她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的,她便对凤如倾越发地厌恶,恨不得让她在自己面前消失。 她觉得自己如今的一切委屈,都是凤如倾造成的。 凤如倾当然不清楚卓氏成为续弦,这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觉得卓氏会真心待她。 毕竟,在卓氏的心中,她从来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母亲。”凤如倾朝着卓氏微微福身。 卓氏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连亲表妹都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凤如倾不解道,“母亲这话,反倒让女儿听不明白了。” “跪下。”卓氏冷视着她,厉声道。 036 反咬一口 “女儿何错之有?”凤如倾仰头看向她。 “胆敢顶撞长辈,目无尊长,就该受罚。”卓氏冷声道。 “顶撞长辈?”凤如倾看向她,“顶撞谁了?” “现在你便不是在顶撞我?”卓氏沉声道。 “女儿何曾顶撞了?”凤如倾直言道,“若是母亲觉得女儿真的目无尊长,那不如去祖母那评理。” “好啊,你如今长本事了,处处寻老夫人给你做主了。”卓氏嗤笑道,“我这个当母亲的是管教不了你了。” “母亲何曾管教过我?”凤如倾冷冷道,“在母亲的心中,我也不过是个随便丢弃的。” “你……”卓氏眯着眸子,“这些年来,难道我待你不好?” “倘若母亲真心待女儿好,那便不会与大舅母合起伙来,让女儿去换表妹了。”凤如倾朝着卓氏微微福身,“母亲心中最在意的是谁,母亲最清楚。” 她说罢,还不等卓氏开口,便走了。 卓氏冷声道,“我让伱走了吗?” “那母亲又想如何?”凤如倾只是静静地看向她。 “是谁教你如此对待长辈的?”卓氏低声道。 凤如倾挑眉,“我唤您一声母亲呢,是看在你是我亲生母亲亲妹妹的份儿上,当初也是因四妹妹的缘故,倘若您真的觉得能教导得了我,那我只好唤您一声姨母了。” “你……你……”卓氏万万没有想到,凤如倾竟然会对她如此冷漠。 凤如倾缓缓地靠近卓氏,将手中的书信展开,“这封书信呢,还在我的手上,昨儿个我刚收到边关送来的父亲的书信,若是我将这封书信,还有这些年来府上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了,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呢?” 卓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从未想过,自己当真将一個狼崽子养大了,如今竟然反被她给咬了。 看来她得加快脚步,赶在大将军回来之前,将这个死丫头给收拾了。 卓氏只是转瞬间,便又变换了表情,委屈地看向她,“如倾啊,我也是担心诗雨,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这些年来,她待你如何?如今她失踪了这么久,还没任何的消息,我又是个心软的,经不起你大舅母那苦苦哀求,才会……你可不能真的因此事儿而怪我啊。” 卓氏说着,便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凤如倾见卓氏这变脸的速度,她当真是望尘莫及啊。 “那女儿能走了吗?”凤如倾低声问道。 “去吧。”卓氏捏着帕子,止住了哭声,哽咽道。 凤如倾漠然转身离去。 卓氏瞧着凤如倾离去的背影,转眸看向喜嬷嬷道,“回去吧。” “是。”喜嬷嬷垂眸应道。 等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有些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主子,边关当真传书信过来了?”琅芙看向她道。 “没有。”凤如倾淡淡道,“我料定她不敢。” “为何?”琅芙不解道。 “当年的事情,谁知道呢?”凤如倾嗤笑一声,“只不过,我是打算给父亲书信一封的。” “那属下去研磨。”琅芙道。 只有在外头的跟前,琅芙才自称奴婢,毕竟她如今是顶着春兰的样子。 琅芙将文房四宝准备妥当,凤如倾便去给凤大将军写书信去了。 这厢。 卓氏坐下之后,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捏着帕子,她仔细地想着适才凤如倾所言,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家庙那里如何了?”卓氏低声道。 “大夫人放心,四小姐过得不算委屈。”喜嬷嬷回道。 “这可不成……”卓氏慢悠悠道,“得用苦肉计了。” “这……”喜嬷嬷不解地看向她。 “过来。”卓氏附耳与喜嬷嬷嘀咕了几句。 “若是不成呢?”喜嬷嬷担忧道。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卓氏淡淡道,“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万一弄巧成拙呢?”喜嬷嬷迟疑道。 “怕什么?”卓氏冷哼道,“反正最坏的结果不也是如此了。” “老奴这便去办。”喜嬷嬷应道,便退了下去。 如此又过了两日。 卓诗雨依旧没消息。 一个大活人,便这样被掳走了,卓家也只有在凤如倾这里卖卖惨,却不敢真的去报官。 一旦报官,即便卓诗雨被找回来了,可这名声也就此毁了。 这世家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名节,可是,卓氏却将自己抬的极高,反倒将凤如倾的名声在外头彻底地败坏了。 “主子,这表小姐到底是何人掳走的?”琅芙见凤如倾倒是神态自若地在看小话本。 “我怎么知道?”凤如倾看的津津有味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漫不经心道。 “主子,千机营的追杀令已经下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任何动静。”琅影在一旁道。 凤如倾这才勉强地抬了抬眼,“看人家心情。” “哎。”琅影觉得整日待在这院子内,无趣极了。 她在院子里头晃悠了好几圈了,这院子内的一草一木她都能数过来。 突然一只飞鸽落下。 琅芙连忙上前将那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转身递给了凤如倾。 凤如倾打开,看了一眼,才道,“有戏。” “主子,可是能出去了?”琅影连忙兴冲冲地问道。 “不急。”凤如倾将那纸条销毁,便又拿起小话本看着。 直等到又过了两日,徐氏又来了。 这下子,她直奔凤如倾的院子,当即便跪在了她的面前。 “如倾啊,求你救救诗雨吧。” “大舅母,快起来。”凤如倾连忙躲在了一旁,低声道。 徐氏哪里肯呢,她如今最后的希望便是凤如倾了。 只要凤如倾去宝华寺,她的女儿便能够被换回来。 可是凤如倾偏偏不去,又一直待在凤家,就算她有心要将凤如倾给绑过去,可也无能为力啊。 毕竟凤家暗中守卫森严,寻常人是不可能闯入的。 即便是高手,卓家也没有那个本事请得起啊。 徐氏哭的伤心欲绝的,只不过是短短几日,消瘦了一大圈。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卓氏闻讯已经赶到了。 037 死的难看 她一边叫着,一边上前,“大嫂,赶紧起来啊,怎么跪在这里了。” “好妹妹,你就让如倾救救诗雨吧。”徐氏拽着卓氏伸过来的双手,仰头乞求道。 卓氏何曾见过徐氏如此过,依着徐家如今的风光,徐氏在卓家那也是横着走的。 在卓氏这里也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如今竟然跪在她的面前示弱。 这可大大地满足了卓氏的虚荣心,可是她可不能表现出丝毫地得意来,反倒是红着眼眶,面露哀伤与担忧。 “大嫂,我也无能为力啊。”卓氏幽幽道,“我前两日也因此事儿,反倒落了埋怨,如倾更是想要书信去边关呢,她这脾气,我也是没法子的。” 徐氏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凤如倾。 凤如倾对卓氏趁势诉苦,顺道编排她并未感到意外。 毕竟,倘若卓氏不如此做,那才是她该担忧的。 凤如倾面色平静,“若是大舅母还不依不饶,那我只能亲自去一趟京兆府了。” 她说罢,便直接往外头去了。 徐氏吓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双腿发软,朝着凤如倾便跑了过去。 只是刚跨出门槛,便踩到了裙摆,直接摔出了门外。 “哎呦。”徐氏疼地大叫一声。 对凤如倾要去报官的举动,可是卓氏喜闻乐见的,毕竟,凤如倾当真去了,那徐氏必定会恨死她,日后自己便会多一个对付凤如倾的帮手啊。 卓氏佯装担忧地上前,便将徐氏扶了起来。 “大嫂,可是摔疼了?” 徐氏起身追出去,凤如倾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急的直跺脚,“这可如是好,如何是好啊。” “我这便去拦着她。”卓氏连忙瞪了一眼身旁的喜嬷嬷,“还不赶紧去拦着大小姐。” “是。”喜嬷嬷应道,连忙亲自去了。 徐氏也在后头一瘸一拐地追着。 凤如倾已经出了府,坐在马车上。 “主子,当真要去京兆府?”琅芙看向她问道。 “绕着京城转悠一圈就是了。”凤如倾慢悠悠道。 “是。”琅芙垂眸应道。 琅影在一旁嘟囔道,“为何不去报官呢?” “也不该是咱们。”凤如倾淡淡道,“徐太后那现在可得罪不起。” “可是……那卓大夫人也太难缠了。”琅影忍不住道。 凤如倾浅笑道,“倘若我报官了,我可就是得罪了徐家,连带着与徐家交好亲近,想要讨好的也会跟着对付我。” “如此一来,最得意的便是大夫人了。”琅芙附和道。 “就是这个理。”凤如倾淡淡道,“我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她现在不要闹腾地太厉害,我呢,也不想让她死的太难看。” 琅芙听着凤如倾的话,忍不住地抖了抖肩膀。 自从她跟着凤如倾之后,便越发地清楚了她这位主子的性子,那可绝对不是好惹的。 凤如倾坐在马车内,神态自若,依旧拿着小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外头的熙熙攘攘与她无关,毕竟,她也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徐氏这里可是着急的很,如今已经赶到了京兆府。 她并未瞧见凤如倾的身影,也不敢肯定凤如倾是不是已经报官了。 她只能在外头焦急地等待着。 卓氏坐在徐氏的身旁,还不时地火上浇油。 “大嫂啊,如倾这孩子,就是冲动了一些。”卓氏无奈道,“她虽说唤我一声母亲,可我终究不是她的生母,那日,她顶撞了母亲与你,我便让她认错,可她反倒拿老夫人说事儿,更是说……” “她到底有没有进去?”徐氏掀开车帘,探头看着,嘀咕道。 至于卓氏说的,她听没听进去,便不得而知了。 卓氏也不管徐氏的态度,依旧诉苦道,“我也是没法子的,她那日说了,若我再管诗雨的事儿,便不认我这个母亲,竟然要唤我一声姨母。” “姨母?”徐氏一怔,这才转眸看向她,“她当真如此说?” “是啊。”卓氏哭着道,“我知道,我不如大姐,可是,这些年来,我待她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她竟然……竟然……我当真是说也说不得。” “哼。”徐氏攥紧了帕子,她瞧见了一個身影一闪而过。 她当然记得,凤如倾今儿个穿的便是这身衣裳。 她眯着眸子,“走,去京兆府。” “大夫人……”徐氏跟前的李嬷嬷看向她,“倘若真的进了京兆府,那大小姐的事儿便人尽皆知了。” “能有什么法子?”徐氏早已心力交瘁了。 这些时日,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都怪凤如倾那个死丫头,倘若不是她不愿意去宝华寺,诗雨怎么可能在外头受苦,如今还不知晓是生是死。 这个死丫头竟然还敢去报官? 好啊,她既然不想让诗雨活,那她也别想活。 徐氏气冲冲地下了马车,直奔京兆府。 只是还不等她进去,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徐氏一怔,当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时,连忙上前。 “胡闹什么?”卓老太爷端坐在马上,掀开车帘,冷冷道。 卓氏也跟着过来,连忙福身,“父亲。” “回去。”卓老太爷说罢,便先走了。 徐氏一下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吓得一哆嗦,便连忙转身上了马车。 卓氏也匆忙上去,看向她道,“大嫂,父亲怎会来了?” “我先回去了。”徐氏冷冷道。 “那我送你。”卓氏是很怕卓老太爷的,故而,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必了。”徐氏冷声道。 卓氏也只能从马车上下来,便目送着徐氏的马车离开。 喜嬷嬷站在她的身旁,“大夫人,差点就成功了。” “回去吧。”卓氏冷声道。 “是。”喜嬷嬷垂眸应道。 没一会,马车便过来了,卓氏上了马车,回了凤家。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内,卓氏气得直喘气。 “该死。”卓氏愤恨道。 “大夫人,适才舅夫人就要进去了。”喜嬷嬷低声道,“若非是卓老太爷……” “啊。”卓氏低吼了一声。 038 躲着二皇子 喜嬷嬷被这样的卓氏吓了一跳。 卓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素日温婉的样子。 “将适才假扮的人处理干净。”卓氏冷声道。 “是。”喜嬷嬷垂眸应道。 此时的一处酒楼内。 凤如倾正坐在雅间内,听着大堂内传来的琵琶声,推开窗户,外头是一条河,河岸上有不少穿着妖艳的女子在揽客。 画舫内,传来的是女子娇媚的笑声,还有那宛如莺啼般的婉转的歌声。 京城的夜晚就是如此繁华热闹。 凤如倾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她还是二皇子妃的时候,与君昊陌也曾来过这里闲坐。 只不过,他对那些莺莺燕燕并不在意,反倒注意的是那些入了画舫的人。 “大小姐。”琅芙感觉到了外头有人,故而换了称呼。 凤如倾正在愣神,听到琅芙唤她,她转眸看了过去。 “大小姐,二皇子过来了。”琅芙压低声音道。 “哎。”凤如倾无奈地叹口气,便起身,“走吧。” “是。”琅芙听命道。 凤如倾便从雅间的另一侧离开。 君昊陌自然知晓凤如倾在这里,故而才寻了个由头过来,原本想来个巧遇的,只可惜,他推开雅间的时候,早已人去屋空了。 君昊陌扭头看去,便瞧见雅间另一侧的门是虚掩着的,他勾唇一笑,“果然有趣。” “殿下,可是要将人带过来?”他身后的侍卫重影道。 “她有意躲着我,我何必讨那个嫌?”君昊陌冷声道。 “殿下,今儿個卓大夫人又去了凤家,随后凤大小姐便出了府,在京城里头转悠,而卓大夫人与凤大夫人去了京兆府外头,没一会,卓大夫人便下了马车,要进去,却被卓老太爷拦下了。”重影回道。 “看来人找到了。”君昊陌漫不经心道。 “这卓家一心要隐瞒此事儿。”重影看向他,“必定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无妨。”君昊陌淡淡道,“留下证据便好。” “是。”重影恭敬地应道。 君昊陌坐在凤如倾适才坐着的地方,朝着外头看去。 “这里的风景不错。”君昊陌淡淡道。 雅间内特意用的是琉璃盏,明亮的灯光洒落在君昊陌那本就俊美的容颜上,平添了几分地温和。 可谁又知道,此时此刻的君昊陌,内心却是一片沉寂,不曾有半分地波澜。 他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 哪怕是,前世以为对他了解颇深的凤如倾,用尽一生,都不曾看明白。 凤如倾坐在马车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主子,舅夫人正要入京兆府,却被卓老太爷拦下了。”琅芙得了消息道。 “咱们待会直接回自己院子便是。”凤如倾淡淡道。 “是。”琅芙看向她,“大小姐,这卓老太爷怎会突然出现?” “那个假扮我的人呢?”凤如倾问道。 “属下无能。”琅芙敛眸道。 “死了便死了吧。”凤如倾也不气恼,反倒淡定地开口。 “主子,您是不是已经料到,那人会被灭口?”琅影上前道。 “我倒是小瞧了我这位继母。”凤如倾冷笑道,“竟然还有这等的手段,往日在我面前表现的那般娇弱无辜的……这杀人也不眨眼啊。” “主子,那往后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琅芙担忧道。 凤如倾反倒不在意,“反正都是要过,她对我,本就有杀心,迟早的事儿。” 琅芙见她并不伤心,虽说是续弦,可自幼也都是唤着母亲长大的,琅芙也不明白,饶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这般心狠。 到底是什么仇怨,能够让她对凤如倾下狠手呢? 凤如倾也不明白,可,她也不能任由着再被算计不是? 先前,因血字之事,卓氏原本是要禁足的,可后来又因各种各样的事儿,这禁足便也成了个过场。 好在,卓氏那日瞧见了卓老太爷,不知是因畏惧还是旁的,这几日倒是消停了不少。 三日后。 卓诗雨出现在了卓家。 凤如倾得到消息的时候,卓家那也只是将卓诗雨不在的这几日,说成了她病了,被送去别院休养了。 琅芙禀报之后,低声道,“表小姐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外祖父亲自出马,自然不可能不回来。”凤如倾淡淡道。 “这消息也是彻底地被压下去了。”琅芙又道,“怕是没有几个人清楚。” “嗯。”凤如倾嘴角微微抿,“怕是,这几日她的日子不好过啊。” “主子,这表小姐该不会?”琅影大胆猜测。 “好奇心太重可不好。”凤如倾抬眸,冷冷地看向琅影。 “是。”琅影连忙低头应道。 “主子,老夫人唤您过去。”琅芙上前道。 凤如倾收拾妥当,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见她过来,“明日去一趟卓家。” “是。”凤如倾并未多问。 卓氏正好过来,上前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家父也想慧清了,这……” “凤家的事儿,怕是也轮不到他来掺和吧?”老夫人沉声道。 卓氏见此招不成,也只能敛眸道,“儿媳不敢。” “明日,你只管带着倾儿去。”老夫人低声道。 卓氏与凤如倾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 “如倾啊,诗雨的事儿……”卓氏看向凤如倾。 “明儿个去见了外祖父,我听外祖父的就是。”凤如倾垂眸回道。 卓氏见凤如倾如此说,心里头也有了盘算。 既然她能听得进去就成。 等回了卓家,便不怕不将这死丫头拿捏住了。 卓氏心情又好了,对着凤如倾也是和颜悦色的,笑的那叫一个明媚。 凤如倾习以为常,等卓氏乐颠颠地离开,她也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子,大夫人又憋着什么坏?”琅影还是忍不住地嘟囔。 凤如倾浅笑道,“明儿个去了不就知道了?” “哼。”琅影冷哼一声。 倘若不是碍于她跟着凤如倾,依着琅影的性子,卓氏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翌日。 卓氏早早地便去了老夫人那请安,倒是头一回,乐呵呵地带着凤如倾,一同坐着马车前往卓家。 039 对她厌恶 往日,这等待遇可轮不到她,而是凤慧清。 毕竟,是卓老太爷特意送了书信前去凤家,让凤如倾来卓家一趟的。 卓老太爷的性子很是古怪,凤如倾自打懂事以来,就很少见过他。 她对这位外祖父的印象也许只有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而且,整个卓家上下都人都畏惧他。 那种害怕是渗透到骨子里头的,包括如今在她面前表现得一脸慈母的卓氏。 凤如倾不知道,这样的外祖父,又是怎样容忍了那样的外祖母的呢? 而母亲身为卓家的长女,可是在外祖父那里,似乎并未得到该有的疼爱。 前世,凤如倾也极少来卓家。 大多数,也都是卓氏带着凤慧清前去。 而她不去的原因,大多也都是,凤慧清回来之后,为难地与她说了外祖父不喜欢她,卓家那对她也不怎么亲近。 而凤慧清与卓诗雨又亲近的很,这久而久之的,凤如倾便也就相信了。 而她渐渐地便开始不怎么去卓家,也不喜欢她这个在凤慧清口中的严厉且不喜欢她的外祖父。 后来,她嫁给了二皇子,外祖父也不曾来看过她,这让凤如倾更加地肯定,自己是不得这位外祖父的喜欢的。 而凤慧清也在此时偷偷地告诉她,她的生母在卓家的时候,便被外祖父所厌弃,后来她的生母去世之后,外祖父也不曾看过她的生母一眼,更是不准许卓家人提起她的生母。 试问这样的外祖父,怎么可能让凤如倾敢亲近,喜爱呢? 故而,她对卓家,对这位外祖父便越发地避之不及了。 如今再想起来,那些关于自己生母,外祖父对于自己,对于生母的态度,也都是凤慧清与她说的。 以及卓氏,还有卓老夫人,在一旁敲边鼓,潜移默化的,让她认定了这个她们口中的事实。 毕竟,每每卓老夫人想她的时候,也都不会出府来她看,只是让卓诗雨给她带一些东西罢了。 那個时候,她还心疼她这位外祖母,因外祖父的威严,而不敢来看看她疼爱的外孙女。 如今细想,才觉得自己有多蠢,有多可笑。 凤如倾心里头是有怨气的,任谁面对这样的真相,怎么可能不会放在心上,除非她是真圣母。 凤如倾即便有多感叹,可前世已然过了,那些她无法得知的,那些她即便觉得可笑的,也已然成了往事。 可是她如今就不同了,毕竟,没有谁能够重新再活一次,不是吗? 她既然能够重新来过,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被周遭看似对她疼爱,实则都是谎言的虚情假意被迷惑。 卓氏见凤如倾坐在对她的对面,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可是她身上隐约散发着的气息,让卓氏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谁给她嚼舌根,让她不受控制了。 既然无法捏在手里,那就只能除掉了。 二人在一辆马车内,看似是深情的母女,可却是各怀心思。 等到了卓家,卓大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这几日卓大夫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老太爷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卓诗雨被掳走的事儿,特意回京,而且还将卓诗雨给找回来了。 卓大夫人暗暗地松了口气,等卓诗雨回来之后,她可是亲自给卓诗雨检查了一遍。 卓诗雨看着很是平静,倒是不像出事了。 可,卓大夫人是万万不能提起她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每每一问,卓诗雨便会像是发疯了似的,乱砸东西,大喊大叫。 这可把卓大夫人吓住了,也愁怀了。 “姑奶奶回来了。”卓大夫人徐氏连忙上前握着她的手。 待瞧见凤如倾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笑意。 “如倾啊,你可算来了。” 凤如倾对上徐氏那笑弯了的双眼,一阵恶寒。 可是,她也不能真的当众给她甩脸色不是? “大舅母。”凤如倾福身。 “走,老夫人可一直盼着你们呢。”徐氏一面说着,一面与卓氏亲昵地往前走。 凤如倾则跟在身后。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来卓家。 犹记得前世,她对卓家的印象很淡。 如今走在石板路上,可却也没有丝毫的熟悉感。 稍微走了一段,便瞧见有人过来了。 凤如倾抬眸看着,正是卓诗雨。 她瞧着消瘦了不少,虽说脸上带着笑,可是那双眼睛,却极力克制着一种怨愤。 尤其是看向凤如倾的时候,那股子怨愤便渐渐地很难克制了。 看来,此番卓诗雨被掳走,必定是受了委屈。 而卓诗雨是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到她的身上了。 哎! 明明是卓诗雨非要跟着她去宝华寺,出了事儿,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可这不就是卓诗雨的本性嘛。 徐氏见卓诗雨过来,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便又转换了情绪。 她笑着道,“诗雨偷偷地去了别院,这几日可是好找呢。” “可是旧疾复发了?”卓氏倒也不傻,她如今能够依仗的也只有卓家。 自然不能够让卓家被当成笑话。 故而,卓氏必定会配合着徐氏演戏。 “是啊。”徐氏心疼道,“如今好了一些,便回来了。” “无碍便好。”卓氏轻轻地拍着徐氏的手。 徐氏便与卓氏心照不宣。 卓诗雨上前,“母亲,姑姑。” “瞧着倒是清瘦了不少。”卓氏又道,“正好,我带了极品燕窝,待会让厨房做了。” “是。”卓诗雨笑吟吟道。 “今儿个你表姐也来啦。”卓氏看向卓诗雨道。 “表姐。”卓诗雨上前,朝着凤如倾微微施礼。 凤如倾轻轻点头,“表妹。” “正好,我这有好玩意儿,表姐不如随我去瞧瞧?”卓诗雨上前,便亲昵地要挽着她的手。 凤如倾轻轻地侧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卓诗雨一怔,倒也不介意。 凤如倾大抵明白了卓诗雨的用意。 只不过,她可没这个心思,跟卓诗雨在这里上演姐妹情深。 毕竟,卓诗雨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040 卓氏被撕了(求收) “瞧着你们姐妹二人这般亲近,我当真高兴。”徐氏在一旁感动不已。 “是啊。”卓氏也附和道,“都是亲姐妹,日后自然是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才是。” “老夫人还等着呢。”徐氏见凤如倾不愿意跟卓诗雨亲近,便连忙催促道。 卓诗雨也只能作罢。 卓氏敛眸,不知在盘算什么。 一行人便各怀心思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头,管家迎上前来。 “还请表小姐移步凌烟阁。” “可是外祖父要见我?”凤如倾看向管家道。 “是。”管家垂眸应道。 徐氏与卓氏面面相觑。 “可是要让谁陪着?”徐氏看向管家道。 “只让表小姐一人前去。”管家回道。 徐氏轻轻点头,便笑吟吟地看向凤如倾。 “如倾啊,老太爷也许久不见你了。”徐氏温声道,“想来是想你了。” 徐氏的话,凤如倾哪里还听不明白的。 这不就是反话,是在提醒她,她的这位外祖父不喜欢她的母亲,自然也不喜欢她。 想来唤她独自前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暗示她前去之后多加小心,莫要多嘴。 凤如倾暗自冷笑,若是从前,她必定会对这位外祖父心生排斥,待去了之后,想必也真如徐氏所愿,只是低着头闷不做声。 前世,她不就是如此做的? 与外祖父的寥寥数面中,大多也都是她低头沉默,不肯与外祖父多说上一句话。 而外祖父端坐在那,一脸严肃,瞧见她这般,也只是低声让她退下了。 凤如倾随着管家去了。 卓诗雨感叹道,“表姐真是好福气。” 卓氏看向她,“哪里有诗雨福气好,老太爷上回见如倾的时候,也是她三岁的时候。” 毕竟,每每卓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卓氏也都是带着凤慧清前来。 自然不可能见到卓老太爷了。 而卓老太爷对凤慧清的态度……不咸不淡的,每每也都是打发管家过来问两句,连个面儿都不见。 可是,凤慧清怎么可能如此告诉凤如倾呢,每每回去之后,她都将卓老夫人送给她的东西,说成是卓老太爷疼爱她,送给她的,而每次在凤如倾想要知晓自己的外祖父出如何看待自己的时候,凤慧清总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只说并未提起过。 这让凤如倾年幼的时候,便对这位外祖父没有什么好印象,有的也仅仅是外祖父不喜她,甚至于连提都不愿意提起。 卓氏到底也没有想到此番老太爷回来,竟然要见这个死丫头,难道,老太爷发现什么了? 卓氏暗自思忖着,便随着徐氏进了卓老夫人的院子。 卓老夫人也知晓了老太爷唤了凤如倾前去。 徐氏上前道,“老夫人。” “不过是想见见她,难得她过来。”卓老夫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徐氏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在徐氏看来,老太爷之所以唤凤如倾前来,怕是要责问她,宝华寺诗雨被掳走的事儿,故而徐氏巴不得老太爷责罚了凤如倾呢。 可是卓氏是做贼心虚啊,生怕凤如倾到时候察觉什么,或者是……吐露出一些什么来。 卓诗雨安静地站在那,与素日对卓老夫人的热情形成了对比。 卓老夫人见卓诗雨这样文文静静地站着,她虽不知晓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可,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也不会告诉自己。 卓老夫人朝着卓诗雨招招手。 “过来。” “祖母。”卓诗雨上前,朝着卓老夫人微微福身。 “好孩子。”卓老夫人便要伸手握着她的手。 可不知何故,卓诗雨竟然本能地缩回去了。 这种害怕……就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卓老夫人心疼的很,毕竟,她还指望着这个孙女给卓家光耀门楣呢。 这可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在外头,任谁不说一個好字。 可若真的出事了,到时候……连带着卓家的名声也毁了。 所以,卓诗雨被掳走的这些日子,她即便再担心,也不敢去报官,也不能入宫去。 卓老夫人轻声道,“可是累了?” “不是。”卓诗雨也知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便试探着上前,乖巧地坐在了卓老夫人的身旁。 卓老夫人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她。 卓氏见状,也发现了卓诗雨的不对劲。 她转眸看向徐氏,想要一探究竟。 可徐氏性子高傲的很,徐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啊,有徐太后坐镇,徐贵妃受宠,连带着最有希望称帝的二皇子也是徐贵妃所生,故而,谁敢招惹呢? 徐氏却因卓诗雨对凤如倾下跪了。 这对于徐氏来说,就像是一根刺扎入了她的心头,更像是她的耻辱。 所以,徐氏是万万不会放过凤如倾的。 可如今……碍于卓老太爷回来了,她也不能真的对凤如倾如何。 只能等机会了。 卓氏很清楚,卓诗雨此番必定遭受了委屈,可到底遭受了什么,怕是不得而知。 可这对卓氏来说是好事啊。 卓诗雨越惨,徐氏便会越恨凤如倾,到时候……不用她动手,徐氏也会狠狠地收拾凤如倾。 如此一想,卓氏的心情畅快了。 她眉眼间皆是笑意,尤其是看向卓诗雨的时候。 卓诗雨对上卓氏那笑吟吟的眸子,她不知何故,腾地起身,便朝着卓氏扑了过去。 卓氏冷不丁地便被卓诗雨扑倒在地上。 “这怎么了?”徐氏一惊,连忙上前便要将卓诗雨拽开。 卓氏哪里想到会如此,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发髻衣裳都被卓诗雨扯乱了。 卓诗雨目露凶光,恨不得将卓氏给撕碎了。 卓氏吓得直接缩在了一旁。 好在徐氏跟李嬷嬷将卓诗雨及时拽开,不然,卓氏的脸怕是也保不住了。 卓老夫人有心要训斥,可是瞧见卓诗雨那发疯似的举动,顿时一阵心疼。 “哎。”卓老夫人红着眼眶,看着被扶起来的卓氏。 卓氏算是看透了,卓诗雨必定是受刺激了,不然不会如此。 徐氏是吓了一大跳,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卓诗雨如此的状态,否则,她的前程怕是就全部毁了。 041 卓氏的恨(求收) “诗雨啊,你这是怎么了?”徐氏抱紧卓诗雨,放声大哭。 “母亲。”卓诗雨渐渐地恢复了理智,反倒是一脸茫然地看向徐氏。 徐氏见她如此,便越发地心疼难过。 卓老夫人忧伤道,“快扶诗雨下去歇息。” “是。”徐氏便带着卓诗雨先走了。 卓氏红着眼眶看向卓老夫人,很是委屈。 卓老夫人幽幽地叹气,“这孩子受了惊吓,你这个做长辈的,便莫要放在心上了。” “母亲哪里的话。”卓氏心里头憋着气,可这脸上却透着心疼,“诗雨成这样,我这当姑姑的心疼还来不及呢。” “你这么想便好。”卓老夫人轻轻点头。 卓氏被喜嬷嬷扶着坐下,下人连忙奉茶之后,便退了下去。 卓氏抿了一口,压压惊,这才抬眸看向卓老夫人。 “母亲,诗雨这样在府上倒也罢了,可往后还是要出门见人的。”卓氏又道,“女儿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大皇子妃的生辰了。” “还不是……”卓老夫人瞧着卓诗雨这般,便将所有的罪过怪到了凤如倾的身上。 只是碍于卓老太爷回来,卓老夫人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话说一半,便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卓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卓老夫人捏着手帕,凑近唇角,轻咳了几声,掩饰着适才的失态。 即便是在自己女儿面前,她也会端着,不会让自己露出半分地不得体。 在外人看来,这位卓老夫人是极其和善温柔的,只是性子稍微有些软弱。 可是,只有卓氏明白,她这个母亲是外表柔弱,内里像如刀子一般的人。 就连亲生女儿,若是无法带给她该有的荣耀与利益,她也可以无情地抛弃。 在卓老夫人的眼里,自己的名声大于一切。 她爱的只有她自己。 卓老夫人汲汲营营一生,也只是为了她的那点好名声。 只可惜,能够看清她性子的极少,哪怕是她一手调教的卓诗雨,若是有一日,没了利用价值,也会被她无情地抛弃。 而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下场吗? 明明是卓诗雨扑了过来,可还是要让她容忍着,明明自己已然被送去了凤家,成了续弦,可,还是要处处以卓家的利益为先。 卓老夫人理所应当地认为,即便卓氏嫁出去了,也是卓家的人,不论做什么,都应当以卓家为考量,倘若她在凤家无法立足,卓老夫人只会怪她太无用,而不会心疼她,替她出头。 倘若不是以她续弦,却不能有所出为条件,怕是,卓老夫人必定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在凤家有個一儿半女的。 只可惜…… 凤将军在她嫁入凤家当夜,便让她服下了无法再有子嗣的药,断了这念头。 这让卓氏焉能不恨? 可是,又能如何呢? 她只能咬着牙在凤家站稳脚跟,让自己在卓老夫人面前有所价值,这样,她才能够过得好,而不是像一件衣裳被随意丢弃。 可她走到这一步,有多艰辛,有多难,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卓氏隐藏与袖中的袖子被攥紧,可是她脸上带着的却是温柔的浅笑。 卓老夫人半眯着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此时的凤如倾正恭敬地立在凌烟阁内的厅堂内。 卓老太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盏,那双深邃的双眼正看着她。 凤如倾并不害怕,反倒是坦然地任由着卓老太爷瞧着。 她随即恭顺地福身,“如倾给外祖父请安。” “嗯。”卓老太爷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过那眉眼间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容。 等过了好一会,凤如倾也不开口。 而卓老太爷却很是满意。 他放下茶盏,低声道,“坐吧。” “是。”凤如倾乖巧地应道,便坐下了。 “你可知晓我特意唤你前来是为了什么?”卓老太爷低声开口。 凤如倾抬眸对上卓老太爷那幽暗的眸子,看不出他老人家任何的情绪,她还是头一回这样与自己的外祖父如此说话。 前世,她即便见面了也只是低着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所以,凤如倾看向卓老太爷的时候,自己的心也明显咯噔了一下。 原来,她的外祖父长得竟然是这样的模样。 威严肃穆,却透着老人家该有的温和。 凤如倾不知何故,眼眶隐约有些泛红。 也许,曾经逝去的,当上天给了你机会去弥补,伱该庆幸自己有多幸运。 卓老太爷却以为凤如倾这是受委屈了,脸色一沉道,“谁欺负你了?” 凤如倾一听,顿时眼泪没有忍住,便这样流了下来。 凤家世代武将,故而,女眷都是要留在京城的,男子戍守边关,自己的父亲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后来虽说续弦了卓氏,可这些年来都不曾回来过。 而凤二老爷之所以在京城,乃是因他年幼的时候遭受过打击,手脚被挑断过,这才幸免待在了京城内任职。 至于卓老太爷,也极少回京,是被外放在南边了,后来,他索性称病,闲赋在家,实则,经常不知去向,只是偶尔回来。 所以,凤如倾与卓老太爷并不亲近,也是各种原因才会如此。 “表妹之事,如倾的确不知。”凤如倾如实道。 “此事儿本就与你无关。”卓老太爷见她是因此事儿,便道,“倾儿可莫要放在心上。” “嗯。”凤如倾倒是没有想到,外祖父并未训斥她,而是安慰她。 这让凤如倾的心中瞬间暖洋洋的。 卓老太爷见她对自己有些生疏,便又道,“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与我说。” “可是……”凤如倾敛眸道,“外祖父不是不喜欢如倾过来吗?” “哪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卓老太爷顿时厉声道。 凤如倾委屈道,“是母亲与四妹妹。” “哼。”卓老太爷冷哼道,“我就知道是那母女两个。” 凤如倾惊讶地看向卓老太爷,“四妹妹每每见了外祖父之后,回府都会将您给她的东西给如倾瞧,如倾可羡慕了。” 042 给她出气 “什么?”卓老太爷怒目圆睁,“我何时给她东西了?” “没有吗?”凤如倾小声道,“可是四妹妹说是外祖父给她的。” “等等。”卓老太爷脸色一沉,“那些东西不是我特意给倾儿准备的,怎么落到她手上了?” “可……四妹妹说是外祖父特意给她准备的。”凤如倾眼神黯淡,“每每倾儿问的她,外祖父可想见倾儿,可四妹妹支支吾吾的,问急了便说外祖父并未提起过倾儿。” “岂有此理。”卓老太爷重重地一掌拍在几案上,厉声喝道。 凤如倾一愣,小心翼翼地看向卓老太爷。 卓老太爷依旧面色阴沉,“敢情这么些年,我给宝贝外孙女准备的东西,都落在了她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手里头。” 凤如倾听着卓老太爷的话,既感动,却又嘴角抽搐了几下。 原来,她的外祖父竟是这样的…… 这脾气果然不好,可,却并非凤慧清说的那般,对她冷漠。 哎…… 凤如倾突然想一头撞死,前世的她,怎么就偏偏听信了呢? 亏得她长了个脑子,怎么就不动一动呢? 凤如倾觉得自己前世到最后被当成棋子,那绝对是咎由自取。 她看向气鼓鼓的卓老太爷,想要安慰吧,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前世对这位外祖父的印象真的是……被凤慧清彻底地带偏了。 所以,此时此刻,她即便有心想要亲近,可终究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卓老太爷算是明白了,这些年来,他每每让卓柳艳将凤如倾带过来,结果带回来的却是那个东西,每每提起,也都说是凤如倾不喜欢过来,说她不喜欢他这個老头子。 看来,是他这个本就瞧不上眼的女儿干的好事。 卓老太爷气急了,便直接将卓氏的名字也都叫出来了。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哪里还有适才的严肃。 凤如倾瞧着这样的外祖父,打算再加把火。 她不安地转动着自己手里头的帕子,“倾儿一直以为外祖父不待见倾儿呢,不愿意见倾儿,所以,倾儿就算想见您,也不敢靠近,生怕外祖父见了倾儿,动了怒就不好了。” “这个混账东西。”卓老太爷听着,便越发地气恼了。 凤如倾抬眸看向卓老太爷,小心翼翼道,“就连大舅母也说,在卓家是不能提起倾儿与倾儿的生母,说这是卓家的禁忌。” “什么?”卓老太爷直接拍案而起,气得来回踱步。 这下子,凤如倾可算是明白啥叫震怒了。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卓老太爷发起火来,果然是很可怕。 即便凤如倾前世也是当了十几年皇后的人,如今对卓老太爷这发怒的阵仗,也给震慑住了。 她敛眸,狡黠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卓老太爷连忙朝着外头的管家怒吼道,“去,去将老大,徐氏,卓柳艳,都给我唤过来。” “是。”管家连忙应道,便去办了。 凤如倾看向卓老太爷,“外祖父,可是倾儿说错什么了?” “倾儿没错。”卓老太爷冷哼道,“错的都是这些黑了心肝的东西。” 凤如倾缩了缩肩头。 卓老太爷一瞧,便又道,“可是吓到倾儿了?” “只是没有想到,外祖父并不厌恶倾儿。”凤如倾看向他道。 卓老太爷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道,“放心吧,此事儿,我必定给你个交代。” “是。”凤如倾乖巧地应道。 卓老夫人见管家前来,说是老太爷要见卓柳艳,连带着大老爷与大夫人都被换过去了。 卓柳艳? 卓氏已经许久不曾听到有人如此唤她了。 她一时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卓老夫人有些慌了,老太爷这是发怒了啊。 她连忙看向卓氏道,“走,我陪你去。” “是,母亲。”卓氏自幼便怕这个父亲。 尤其是,父亲竟然还直呼其名,这对于卓氏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她的天怕是要塌下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 哪怕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可对于卓老太爷,她从骨子里头害怕。 卓老夫人如今也是忧心忡忡的,到底也不知晓凤如倾与卓老太爷说了什么,或者是为了卓诗雨的事儿,才会发怒。 卓老夫人一面思忖,一面带着卓氏前往凌烟阁。 卓大老爷带着徐氏也过去了。 当到了凌烟阁,入了屋内。 卓老太爷面色漆黑,冷冷地扫过这几个人。 “跪下。” “是。” 首当其冲地便是卓大老爷,当场双腿一软,便跪下了。 而徐氏与卓氏也随即跪下。 卓老夫人小心地上前,有些怂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下子,凤如倾算是看明白了,原来她的外祖父是这样的。 哎! 亏得她前世还有意避开,中了卓氏与凤慧清的算计,想必,凤慧清很清楚,若她真的与卓老太爷亲近了,那么,凤慧清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 果然,在人性面前,亲情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以为的姐妹情深,也不过是凤慧清利用她的虚情罢了。 卓氏不敢抬头,更甚至于,连喘口气都觉得能够惹得卓老太爷不快。 她已经吓得浑身酸软,不敢动弹了。 徐氏倒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卓老太爷。 毕竟,自从她嫁入卓家之后,仗着她是徐家的人,卓老太爷对她,算是客气了。 如今,卓老太爷就两个字,跪下,一向在外头威风凌凌,风光无限的卓大老爷,乖乖地跪了下来,徐氏便暗叫不妙了。 她小心地跪在卓大老爷的身旁,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何事? 卓大老爷扭头看向卓老夫人,“这女儿是你一手调教的,这孙女也是一手调教的,我倒是没有想到,女儿被你给教成了这副模样,连孙女也被你教成了个不成体统。” 卓老夫人一听,便红着眼眶,委屈地低着头。 “今儿个,若非我见了倾儿,怕是不知晓,往日我特意给倾儿准备的东西,都被你们给拿走了,这也便罢了……” 043 逼死卓氏(二更) 卓老太爷越想越气,直接甩手,便将放在几案上的茶杯甩了出去。 那茶杯好巧不巧地直接砸中了卓大老爷的额头,卓老大爷只是闷哼了一声,茶杯滚落在他的面前,碎了,他也不敢动弹。 “好,好样的。”卓老太爷冷哼道,“如今你们这是能做我的主了?” “儿子不敢。”卓老大爷连忙表态。 “哼。”卓老太爷冷冷地盯着卓老大爷道,“何时,我说过,在府上提起你长姐,便成了禁忌了?” 卓大老爷一听,愣住了,“此事儿儿子不知啊。” “那你问问她。”卓老太爷冷视着徐氏。 徐氏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下完了。 卓大老爷扭头便看向了她。 徐氏敛眸道,“我也是听妹妹说的。” “谁?”卓大老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徐氏稍微抬起手,朝着一旁的卓氏指了指。 卓氏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卓大老爷皱着眉头,“你都在胡说什么?” 卓氏突然哭了起来。 “父亲,这些年来,在您的心中何曾有过女儿?当初,大姐去了之后,您为了不让您的外孙女受委屈,便要让女儿嫁过去续弦,女儿不愿意,您是如何做的?” 卓氏的质问,反倒让卓老太爷无动于衷。 “怎么?”卓老太爷冷冷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我以为你会对倾儿视如己出,可伱是怎么做的?让她故意疏远我,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取而代之,难道,你想让我……” “父亲!”卓氏突然止住了哭声,抬眸看向卓老太爷,“父亲是想逼死女儿吗?” “好啊。”卓老太爷嗤笑道,“当初,若是我知晓你是如此性子,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凤如倾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做来历不明的东西? 四妹妹虽说是姨娘所生,可刚出生便被过继给了卓氏,成了嫡女,也是卓氏一手养大的…… 这到底怎么了? 卓氏为何如此激动呢? 卓老太爷眯着眸子,“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父亲这么说,便是要逼死女儿。”卓氏一口咬定道,“倘若父亲不想让女儿活,那便谁也别想活。” 她说着,便起身,“索性,女儿便豁出去了,撕了这脸面不要了……” “住嘴。”卓老夫人突然上前,扬手便给了卓氏一巴掌。 卓氏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卓老夫人。 卓老夫人双手一抖,双眼含泪,可是那眼神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卓老夫人带着哭腔道。 卓氏突然自嘲地一笑,便又重新跪下了。 卓老太爷眯着眸子,冷冷地看向卓氏,“好啊,你若如此,我今儿个便让你横着出了这。” 卓氏一听,更是害怕了。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卓氏哭着道。 “将我给倾儿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给倾儿。”卓老太爷冷声道。 “是。”卓氏垂眸应道。 “你如今嫁人了,我若要处罚了你,便是打了凤家的脸面,既然如此,你便自行回去领罚吧。”卓老太爷又道,“往后,卓家便也不会再庇护你。” “父亲!”卓氏仰头看向他,“您当真如此狠心?” “当初,凤家之所以答应续弦,是看在倾儿年幼的份上,加之你长姐不放心她,这才恳求了凤家那小子,这些年来,你在外头人面前装的倒是好,这外头人如何编排倾儿的?” 卓老太爷冷哼道,“往后,你若敢如此,即便不是凤家那小子,我也会书信一封,让凤家将你给休了。” 卓氏听着,顿时愣在了当场。 卓老夫人反倒看向了凤如倾。 “如倾啊,你母亲这些年来也不容易,她的委屈谁又知道?”卓老夫人握着凤如倾的手道,“她终究是你的母亲。” 凤如倾只觉得可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在她的面前卖惨,让她心软,让她给卓氏求情。 卓氏表面待她是视如己出,处处维护,可,背地里,却一直想要将她除去,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还想让她去求情,凭什么? 凤如倾就算再没脑子,也不可能做这种欠揍的事儿。 卓老夫人见凤如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她双眼一沉,划过一抹警告的眼神。 可是,凤如倾权当看不懂。 卓老太爷不耐烦道,“滚下去。” “父亲。”卓氏不甘心。 凭什么到最后是她承受这一切? 卓老太爷可不管,直接命人将卓氏给拖出去了。 徐氏被这样的阵仗吓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至于她,你自己看着办。”卓老太爷又道,“我想,徐家也不愿意家丑外扬吧。” “是。”卓大老爷连忙应道。 “下去吧。”卓老太爷沉声道。 “儿子告退。”卓大老爷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待徐氏跟着卓大老爷出来,也只是小心地走在身后。 等回了东院,卓大老爷随即坐下,冷冷地看向徐氏。 “我这也是听信了妹妹的话。”徐氏委屈巴巴道,“若夫君想要责罚,便责罚吧。” “往后,你少与她来往就是了。”卓大老爷又道,“父亲的脾气,你怕不知道,他最看重的便是长姐了,可惜,长姐走的早,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头,可如今回来了,你们便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卓大老爷无奈道,“此事儿,你终究是偏听偏信,是该要罚你。” “那夫君责罚吧。”徐氏敛眸道。 “去祠堂跪半個月。”卓大老爷沉声道。 “是。”徐氏乖乖地答应了。 卓大老爷很是喜欢徐氏,毕竟,不止因为徐氏的娘家,还有徐氏在他面前做小伏低的性子,更是让他很得意。 徐氏当然清楚卓大老爷的脾性,多少也是随了卓老夫人的,倒也没有与卓老太爷有太多相似之处。 只要她懂得讨好服软,只要她做的不要太出格,卓大老爷也不会真的拿她如何。 凌烟阁内。 卓老夫人依旧站在卓老太爷的身旁。 044 一封休书 卓老太爷便又道,“倾儿啊,这个呢,你好好拿着,往后有何事,即便我不在,你也能用上。” “这是……”凤如倾双手接过,一脸惊讶。 卓老夫人一瞧,双眸闪过一抹不甘,可也只能忍着。 “拿着就是。”卓老太爷是故意让卓老夫人瞧见的。 他可不相信,欺负倾儿,这老太婆没有参与。 凤如倾也只好小心地收了起来,“多谢外祖父。” “乖。”卓老太爷得意地道。 他扭头又看向卓老夫人,“你身子不好,就该好好歇着,闲事莫理,才能活得长久。” “哎。”卓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便走了。 待卓老夫人离去之后,卓老太爷才道,“倾儿今儿个陪外祖父用饭如何?” “是。”凤如倾笑吟吟地应道。 卓老太爷高兴不已,那两撇胡子也跟着飞扬起来。 他连忙让管家准备了凤如倾素日喜欢的吃食。 凤如倾陪着卓老太爷用过饭,这才离开。 临行前,卓老太爷还特意将一份清单给了她,让她按照上头的寻卓柳艳舀回来。 在外孙女面前,直呼卓氏其名,可见,卓老太爷是瞧不上他这个女儿的。 等她出了卓家,坐上马车之后,她仰头看着面前的卓家正门的匾额。 不知何故,她突然找到了那种从前觉得奢望,陌生的亲情。 凤如倾放下车帘,将那锦盒拿了出来,看着里头的令牌,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可是能够差遣卓家暗卫的令牌啊,虽说卓家的暗卫与凤家的相比稍逊了一些,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已然是难能可贵的。 可见,她的外祖父,卓老太爷对她的疼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前世太过于相信凤慧清,全然地掉入她与卓氏给自己设下的骗局中,还不自知。 哎! 凤如倾重重地叹气,幡然醒悟,总比一直沉睡的好。 她收好之后,又看了一眼那清单。 里头的东西,琳琅满目的,比起她前世知道的,还要多许多。 她忍不住地感叹起来。 前世,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羡慕也是有的。 却没有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 她收好清单,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狡黠。 “主子,卓老太爷还让管家送去给老夫人一封书信呢。”琅影说道。 “我这位母亲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凤如倾勾唇笑道。 这才对嘛,不是自己的,即便拥有了,有朝一日,终会还回去。 这厢。 卓氏被卓老太爷赶出了卓家,灰溜溜地回了凤家。 这刚踏进凤家门,又被老夫人给唤了过去。 老夫人冷冷地看向她,“卓老太爷送了一封书信,他说先前送了许多东西给倾儿,那些东西呢?” “儿媳不知。”卓氏装傻。 笑话,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更何况,那也是她的父亲给的,自然也是她的了。 这也算是她的嫁妆,老夫人未免有些多管闲事。 “无妨。”老夫人看得出卓氏是不想拿出来了。 卓氏见老夫人并未逼问,便也默不作声。 没一会,凤如倾便过来了。 “祖母。”她入内福身。 “这是你外祖父送来的书信。”老夫人看向她道,“你自己看着办。” “是。”凤如倾垂眸应道,双手接过书信看完,又看向了卓氏。 卓氏冷冷地看着她。 她对凤如倾是真的恨之入骨了。 倘若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当初,若非是卓老太爷担心凤如倾年幼,无人照顾,她也不会被逼着嫁进来,那些东西本就该是她的,凭什么要给凤如倾? 凤如倾随即便将清单拿了出来,“外祖父将清单给了女儿,让女儿督促母亲早些送过来给女儿。” 她又道,“若是无法归还,外祖父便亲自来取。” 卓氏死死地盯着她,可是,却也只是一瞬间,她很清楚,倘若卓老太爷真的来了,意味着什么? 那便是一封休书也随之而来。 卓氏捏紧帕子,嘴角勾起笑意,“好。” 凤如倾也只是微微福身,“半月之内,母亲可要都物归原主。” “倾儿何必如此计较?”卓氏顿时又恢复了那委屈的模样儿,“有些东西,也是倾儿疼惜慧清,都送给了她。” “送?”凤如倾无奈道,“女儿从未送过啊,倘若不是如今瞧见这清单,女儿都不知道外祖父他老人家如此疼爱女儿,送了女儿如此多的东西。” 卓氏又红着眼眶,泪盈盈道,“倾儿的东西,我也不敢私藏了,有些是慧清贴身用了,有些我都给你收起来了。” “四妹妹用了?”凤如倾挑眉,“这女儿可不管,女儿只要这清单上的东西,若是母亲半月之内无法如数奉还,那母亲只管去向外祖父交代。” 她说罢,便又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只是淡淡道,“过些时日,便是大皇子妃的生辰了,倾儿准备准备。” “是。”凤如倾算了算,可不到了。 正好半月之后。 她这些时日便等着卓氏给她东西就是了。 卓氏心里头正生着闷气,恨不得直接让凤如倾消失了才好。 卓氏又看向凤如倾道,“有些东西被慧清带去了家庙,不如如倾去一趟家庙,将东西舀回来,顺带着看看伱四妹妹,她在家庙的这些日子,日日都想着你这個大姐呢。” “四妹妹是为何去家庙的?”凤如倾见卓氏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利用她对凤慧清的愧疚来博同情。 倘若是前世的自己,必定会心软,怕是见了凤慧清之后,便会直接将凤慧清带回来。 可是现在…… 呵呵…… 凤如倾没有将凤慧清狠狠地踩进土里头都不错了。 卓氏还妄想让她去将凤慧清从家庙解救出来。 她是那等没脑子的? 凤如倾见卓氏又要哭,连忙朝着老夫人福身,“孙女先告退了。” “去吧。”老夫人见凤如倾如今是学机灵了,知道讨要自己的东西了。 不错不错。 她又瞧见卓氏那正酝酿的悲伤,还未发散出来,这哽咽到一半,又硬生生地要憋回去,别提多有趣了。 045 他出现在梦里(二更)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卓氏的心思,可是,她也很清楚,原先的凤如倾被凤慧清洗脑过度,压根是听不进去她的话的。 如今呢…… 这孩子总算是清醒了。 老夫人在想,那祠堂内的石碑被劈开,也许并非是不祥之兆,而是凤家祖先的警示呢? 卓氏随即便看向了老夫人。 “这……”卓氏正要开口。 老夫人慢悠悠道,“是你娘家人送的东西,既然是给倾儿的,我也无权干涉啊。” 老夫人说罢,便起身往里头去了。 卓氏吃瘪,只能转身讪讪地离去。 等出去之后,她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好些东西,您都送人了,还有些被四小姐带去了家庙,半月之内,将这清单上的东西都拿出来,那岂不是要将您的家底都掏空了?” 喜嬷嬷看向黑沉着一张脸的卓氏道。 卓氏哪里不明白,却也没有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去老太爷那告黑状,不成,她该想个法子,送出去的,她怎么可能再舀回来? 至于旁的,她是万万不可能真的给凤如倾的。 这些可都是她的。 本来就是她的。 卓氏暗暗地磨牙,正盘算着该如何解决此事儿。 凤如倾回了自己的院子,倒是心情极好地去洗漱宽衣,又早早地歇息了。 三更天,她便醒了。 她扶额起身,只觉得身后发冷,转身的时候,猛地出现了一双手。 她快速地抓起一旁放着的匕首,朝着那双手刺了过去。 “主子。”琅芙幸好躲得快,不然她的手就要废了。 凤如倾听到是琅芙的声音,才收回了手。 随即将匕首放在了枕头下。 琅芙掌灯上前,光亮映照在她的脸上。 凤如倾满头冷汗,她做噩梦了。 “主子,您看着很不安。”琅芙连忙将手帕递给她。 凤如倾拿过,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深深地吐了口气。 自从重生之后,她一直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能够睡个安稳觉了,没想到还是做噩梦了。 这個该死的君昊陌,没事怎么出现在她的梦里头了? 还有,她隐约瞧见了一个牵着鸭子在河边闲逛的少年…… 可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鸭子便朝着她扑了过来,她便醒过来了。 凤如倾扶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揉了揉有些泛疼的眉心,仰头看向琅芙。 琅芙惊讶地看着她,“主子,您的眉心……” “怎么了?”凤如倾一怔,便伸手去摸。 琅芙连忙将铜镜递给了她。 凤如倾拿过,瞧着铜镜内眉心处的那颗痣,竟然变深了。 她微微蹙眉,随即将铜镜丢在一旁。 “主子,可是要起了?”琅芙小心地问道。 “嗯。”凤如倾随即下了床榻,行至梳妆台前。 外头,突然一支飞镖透过纱窗射了进来,直接刺中了她梳妆台的边框。 琅芙警觉地拔出飞镖,拿下上面的纸条。 “主子,追杀令。”琅芙看向她道。 “追杀令?”琅影直接冲了过来。 琅芙连忙拽着她,“做什么?” “这么久了,这追杀令还真是任性。”琅影嘟囔道。 琅芙看向她,“倘若是旁人,得知这追杀令,怕是早吓得寝食难安了。” “就是。”琅影却是双眼放光,一脸兴奋。 琅芙看向她,“冷静。” 凤如倾看了一眼那追杀令,不知何故,反倒并未放在心上。 “大小姐。”外头,庆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 凤如倾一怔,便递给琅芙一个眼神。 琅芙连忙前去。 片刻之后,琅芙引着庆嬷嬷入内。 “大小姐。”庆嬷嬷福身,“老夫人出事了。” “祖母怎么了?”凤如倾一怔,连忙问道。 “昨夜大夫人离开之后,老夫人便歇息了,可二更天的时候,老夫人便胸口疼,老奴已经请了大夫过去,可也看不出个一二来。” “心口疼?”凤如倾想了想,随即道,“我去瞧瞧。” “是。”庆嬷嬷垂眸应道。 凤如倾便连忙赶过去了。 待入了里间。 卓氏与于氏也都闻讯赶来。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神色憔悴,紧闭双眼,显然是疼晕了过去。 凤司清见她过来,想起原先在姚家的事儿,凤司清倒是不敢招惹她。 凤如倾行至床榻旁,隐约闻到了那股只有在太后寝宫内才能闻到的气味,只不过还夹杂着的一些其他的。 这也是凤如倾担忧的。 毕竟,她还未查出来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却对这个气味很反感。 凤如倾连忙拿出金针,将老夫人的心脉封住了。 她转眸看向琅芙,“去将……” “是。”琅芙应道,便去了。 卓氏捏着帕子,担忧道,“要不请太医吧。” “太医?”于氏皱眉道,“那也要先入宫请旨,不如大嫂去一趟?” “这……”卓氏又看向凤如倾,“如倾上回不是得了太后召见,在姚家的时候,又得了二皇子青睐,比起我这个妇道人家,应当更容易一些。” 于氏见卓氏这番说辞,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凤如倾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夫人。 “如倾啊,都到了这个时候……”卓氏又道,“不如让慧清入宫吧,太后与贵妃娘娘都很喜欢她。” 于氏见老夫人一直不肯醒过来,着实是耽误不得,故而便看向了刚刚赶过来的二老爷。 二老爷还是对那神木显灵有所顾忌。 “眼下只管老夫人就是了。”卓氏泪汪汪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心口疼了。” “既如此,那便让人去家庙……”二老爷思虑再三,算是松口了。 此时,琅芙便拿着锦盒过来。 “二叔且慢。”凤如倾看向二老爷道,“我先试试,倘若不成,再去也不迟。” “这都什么时候了。”卓氏焦急道,“如倾在这先看着,慧清那也入宫去,这样也不耽误。” 二老爷觉得有理。 毕竟,老夫人的安危才是重要的。 凤如倾瞧了一眼卓氏,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她眯着眸子,便将锦盒打开,将里头的瓷瓶打开,又将瓷瓶内的药丸倒出了一粒。 046 卓氏不要脸 “这不是……”卓氏惊讶地看向她,“护心丸。” “上回在姚家的时候,不是说没了吗?”凤司清看向凤如倾质问道。 “母亲上回从女儿这舀过去的。”凤如倾看向她道。 卓氏一听,愣住了,“你……你竟然去我那偷东西。” “偷?”凤如倾抿了抿唇,“先前在姚家,母亲可说是给四妹妹用了。” “大嫂,你这可就不对了,这护心丸明明在你身上,姚大夫人苦苦哀求,你都不肯拿出来……还说是用给慧清了……” 于氏此时,也顾不得妯娌和睦了,冲着卓氏便破口大骂起来。 凤如倾脸色一沉,“祖母如今危在旦夕,二位若是想吵闹,便去外头。” 她说罢,便看向一旁的庆嬷嬷。 庆嬷嬷上前,“大夫人,二夫人,请。” 二老爷倒是没有想到凤如倾会有这样的气势,他抬眸冷冷地看向于氏。 于氏顿时缩了缩脖子,便低着头,不敢支声。 果然,于氏不是卓氏的对手,倘若换成卓氏,现在早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了。 一副委屈的模样,瞧着倒像是旁人欺负了她一样。 凤如倾说话间已经给的老夫人服下了护心丸,又按照上回太医所教的用金针刺穴,没一会,老夫人的心口便不疼了。 约莫一盏茶之后,便恢复了一些气色。 凤如倾温声道,“祖母可好些了?” “嗯。”老夫人轻声应道。 这精气神还需要恢复。 卓氏连忙上前道,“老夫人可算是醒了,吓死儿媳了。” 于氏见卓氏这个时候献殷情,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屑地低头,揪着手上的帕子。 这好人都被她一个人当去了。 明明有护心丸,却谎称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能一副全天下人都在逼她的架势,这卓氏,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同样是卓家出来的,差距也太大了。 于氏想起了那個已经故去的先大嫂来,又看向凤如倾,径自感叹起来。 这造化弄人啊,就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于氏这下子,算是彻底地与卓氏撕破脸了,她定然会将此事儿与姚大夫人说的。 毕竟,如今的姚大少夫人是出自于家的。 可是,她们又何曾想过,当初,她们是如何对待凤如倾的? 凤如倾给老夫人把脉之后,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正所谓久病成医,前世的凤如倾,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而又因君昊陌,数次置身于险境中,故而,这身子自然也不怎么好。 可,她在后宫朝堂树敌太多,以至于对太医也不能全然相信,她也便渐渐地自己学会了一些医术。 老夫人见凤如倾给她诊脉,明显一愣,不过也并未细问。 凤如倾也明白老夫人的疑惑,既然她无心藏拙,便也不会担心被怀疑。 只要老夫人的身子无碍就是了。 看来,姚家那小公子中毒,与老夫人所中之毒是相通的,既然相通,那便是同一个人。 由此可见,此人是在宫中的。 毕竟,老夫人只是入宫之后,才沾染上的。 除了太后那常年所用的熏香之外…… 难道太后也…… 此时。 于氏见老夫人好些了,便上前道,“亏得如倾知晓大嫂那还有护心丸,这才让老夫人转危为安。” “这也怪我,先前慧清的身子一直不好,我便去如倾那舀了护心丸,给了慧清那孩子,原以为她用了,可不曾想到,前两日,她让家庙里头的婆子将这护心丸送回来了,说是担心老夫人年岁已高,她现在也用不着了,便让儿媳收起来,给老夫人备着。” 卓氏一面面露难过,一面诉说着。 于氏对于卓氏的这番说辞,当真是叹为观止,这短短的时间,她竟然能够想到如此理由,不但洗掉了自己的冤屈,还顺带着将凤慧清诉说成了一个孝顺的孩子。 这脑子…… 于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终究是一个字都骂不出口。 卓氏又抬眸看向凤如倾道,“如倾啊,我知晓你担忧老夫人的安危,我也担心啊,即便伱不去偷拿过来,我也会让喜嬷嬷去将护心丸拿来的。” 还不等凤如倾开口,卓氏又幽幽地叹气,“我不曾想到,如倾竟然学会了偷东西。” 于氏在一旁听着,都恨不得上去将卓氏这副虚伪的嘴脸给撕了。 还好在二老爷那冷冰冰的眼神中忍住了。 她对卓氏这不要脸的功夫当真是自叹不如。 凤如倾早已料到卓氏会倒打一耙,毕竟,她这护心丸可是藏在了极其隐秘之处,而凤如倾竟然能够拿出来,可见,她的小仓库,小秘密都隐藏不住了。 卓氏怎么可能任由着被凤如倾拿捏呢? 她必定要趁势敲打她,借此机会,也好让凤如倾不敢再觊觎她的东西。 凤如倾只是静静地看向老夫人。 “祖母,孙女也是情急之下……”凤如倾又道,“那护心丸原本就是孙女的。” “你做的对。”老夫人直言道。 卓氏顿时又落泪,“是儿媳的错。” “老夫人。”于氏忍不住了,上前将床榻旁哭哭啼啼的卓氏给挤过去了。 卓氏抬眸惊讶地看向她。 于氏反倒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无碍,儿媳也放心了,您可有什么想吃的?” 老夫人虽说对于氏不咸不淡的,可,总归是比看卓氏顺眼多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于氏的手,“你有心了。” 于氏还是头一回被老夫人这么对待,她自从嫁进凤家之后,上头有后来续弦的卓氏压着,她这些年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而老夫人对她表面上也很是淡漠,这让于氏过得小心翼翼的。 如今,见老夫人这样的举动,她顿时有些感动了。 二老爷静静地立在那,对于二老爷来说,凤家的门楣最重要,凤家在,他便在,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此,所以,不论这后宅如何闹腾,只要不损害他凤家的名声利益,便是。 故而,他此时只是恭敬地立在那,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047 君昊陌生气(二更) 于氏关心道,“儿媳去给您备一些吃食去。” “嗯。”老夫人点头。 于氏扭头瞥了卓氏一眼,便走了。 卓氏敛眸,不知在盘算什么。 凤如倾却并不在意卓氏对她的编排,只是在想着老夫人今夜出事,宫中定然也会有事。 果不其然。 老夫人才刚刚醒,庆嬷嬷便匆忙过来。 “老夫人,宫里头来人了。” “见谁?”老夫人低声道。 “大小姐。”庆嬷嬷压低声音道,“还是上回来的那位,说是太后……” 庆嬷嬷附耳与老夫人禀报,不敢大声。 老夫人双眸一沉,看向凤如倾,“你准备准备,入宫。” “是。”凤如倾应道,便又叮嘱了庆嬷嬷几句,随即便道,“待会还是让大夫再过来给祖母看看。” “大小姐放心吧。”庆嬷嬷见凤如倾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她,难免有些感动。 凤如倾便径自出去了。 卓氏一直待在身旁,瞧见凤如倾出去,又没有听太清楚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如今便好奇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看向卓氏,“我无碍了,你且去歇息吧。” “儿媳告退。”卓氏应道,便走了。 等她出去之后,看向喜嬷嬷道,“去瞧瞧,发生何事了。” “是。”喜嬷嬷垂眸应道,便赶忙去了。 二老爷恭敬地立在床榻旁。 “你父兄戍守边关,这凤家如今便是你在撑着了。”老夫人看向二老爷道。 “母亲有何吩咐。”二老爷低声道。 “太后凤体有恙,与我的症状倒是相同。”老夫人低声道。 “儿子明白。”二老爷当即便明白了。 先是凤家祠堂的满门忠烈石碑被劈了,紧接着便是血字,而后又是姚尚书府家小公子中了毒,这才消停几天,老夫人又病了,如今连太后…… 这很难不让二老爷感觉到了有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地要笼罩在凤家,正在渐渐地收紧。 二老爷的后背已经出了一阵冷汗,他拱手道,“母亲,儿子必定会守护好凤家大门。” “去吧。”老夫人淡淡道。 二老爷便径自出去了。 表面上,二老爷看着与常人无异,可是,只有凤家的人知道,二老爷不能走太长的路,也不能太过于激动,更甚至于,他手无缚鸡之力,连提笔太久,都会手指僵硬。 可是,二老爷这些年来,却从未气馁过。 这也许便是他年幼的时候遭受的那场打击所致。 这厢。 凤如倾从老夫人这出来,便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到了厅堂内。 二老爷正陪着李海。 “李总管。”凤如倾上前微微福身。 “还请凤小姐随洒家入宫。”李海在凤如倾面前,相对是客气的。 这让一旁的二老爷也感觉到了李海对凤如倾的不同。 他只是看了一眼凤如倾,便笑着道,“李总管请。” 李海轻轻点头,便往外头去了。 凤如倾也一同出了凤家,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主子……”琅芙压低声音,“上回您连夜出宫,今儿个又趁夜入宫。” “嗯。”凤如倾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琅芙便明白,不再说话。 待入宫之后,李海引着她直接去了太后寝宫。 素嬷嬷已经在等着她了。 “凤小姐请。”素嬷嬷看向她。 凤如倾轻轻颔首,便随着素嬷嬷入了寝殿内。 待行至凤榻前,便见躺着的徐太后。 君昊陌正垂首立着。 皇上君临则是坐在一旁,待瞧见凤如倾进来。 “臣女参见皇上。”凤如倾恭敬地行礼。 “平身。”君临看向她,“听皇儿说,你上回在姚家救了姚家的小公子?” “臣女只是匆忙协助,乃是太医相救的。”凤如倾回道。 “如今,你便再如同上回一般,从旁协助。”君临低声道。 “是。”凤如倾敛眸应道。 她随即便瞧见跪在一旁的太医。 太医瞧见她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点头。 凤如倾随即便将金针拿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太后,果然,与老夫人的症状相同。 太医又道,“待会……伱便按照我说的来做。” “是。”凤如倾明白,这个时候,她无需多言,只管听命就是。 帷幔放下,君临与君昊陌在外头等着。 这是君昊陌再一次看见凤如倾。 这些时日,他每日都会忍不住地想起她来,便会命人暗中盯着她。 每日,都会有亲卫将她的日常事无巨细地回禀,而这也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习惯。 如今,瞧见她的时候,君昊陌的心冷不丁地咯噔了一下。 他忍不住地看了过去。 只是凤如倾对他却很是冷漠,没有半点的眼神变化。 君昊陌不知何故,心情突然像是降至低谷,他只能努力地克制着这种无端端的情绪肆意泛滥。 如今徐太后生命垂危,君昊陌竟然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凤如倾的身上,若是被一向疼爱他的徐太后知晓了,不知作何感想了。 凤如倾按照太医的指示,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太后渐渐好转了。 她与太医同时松了口气。 这种感觉,她今夜是经历了两回。 待帷幔掀开,二人出来,便恭敬地立在君临面前。 “如何了?”君临连忙道。 “皇上放心,太后并无大碍,只需精心调养就是。”太医回道。 “可查出是因何缘由导致?”君临立马沉声道。 “回皇上,臣查验过了,乃是太后素日所用的香薰所致。”太医又回道。 “香薰?”君临皱眉,转眸便看了过去。 素嬷嬷便将那一旁的香炉拿了过来。 君临看了一眼,便道,“这香薰有何不妥?” “这香薰内有一味香料,若是遇到另一味香料,便会变成剧毒。”太医如实回道。 “可在这寝殿内?”君临冷声道。 “不在。”太医敛眸,“想来是有人刻意带进来的。” “带进来?”君临沉吟片刻,“只有自身身上沾染上,才会如此?” “是。”太医垂眸道。 君临看向君昊陌,“此事儿便交给你去办。” “是。”君昊陌恭敬地应道。 凤如倾垂眸,她在想着,既然太后已安然无恙了,她也赶紧溜之大吉,出宫去。 048 拒绝入宫 在这后宫之中,她是万分地不自在。 只可惜,有人怎么可能错过与她独处的机会呢? 在凤如倾正想着待会跟着太医离开,太医却突然开口了。 “保险起见,还是让凤小姐暂时留在宫中吧。” 凤如倾抬眸看向太医,这是何意? 太后的的毒既然已经解了,她留在这儿也没有用啊。 “既是如此,那便先留着吧。”君临算是恩准了。 凤如倾连忙道,“回皇上,臣女怕是不能留在宫中。” “不能?”君临面色一沉,冷冷地看向她。 凤如倾朝着皇上福身道,“臣女这金针刺穴也不过是协助,太后凤体无恙,便也用不着臣女了。” 君临见凤如倾拒绝留在宫中,他反倒认真地打量起凤如倾来。 这个凤家的丫头,倒是有趣。 君昊陌敛眸,那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一抹浅笑。 毕竟,若是旁人,巴不得留在宫中,可是她当不是不走寻常路。 难不成,她真的不愿意待在后宫? 还是说,她是不想见到自己? 君昊陌的心情此起彼伏,渐渐地,他的身上隐约笼罩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出来的戾气。 君临可是在一旁感觉到了,他低声应道,“既然凤小姐不愿意留在宫中,那便出宫吧。” “臣女谢皇上。”凤如倾恭敬地应道。 她此番被召见入宫,从旁救了太后,结果皇上连个赏赐都没有,便这样出了皇宫。 琅芙见她倒是很高兴。 “主子,皇上还真是小气。”琅影嘟囔道。 凤如倾淡淡道,“这样的赏赐,我可消受不起。” “主子,您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啊。”琅影又道,“倘若换成四小姐,怕是早已喜不自禁,大肆炫耀了。” “那她也得有这个本事才对。”凤如倾淡淡道。 “主子说的是。”琅影垂眸应道。 凤如倾回去之后,已是三更天。 她先去看了老夫人,这才放心地去歇息了。 两個时辰之后。 凤如倾便醒了。 她揉了揉有些泛疼的眉心,“老夫人如何了?” “主子,庆嬷嬷适才过来了,说等您醒了之后,便去一趟。”琅芙道。 “嗯。”凤如倾收拾妥当,便去了老夫人那。 卓氏与于氏已经在老夫人那等着了。 “祖母。”凤如倾上前,“昨儿个入宫,并无不妥。” “那便好。”老夫人温声道。 卓氏可是一宿没睡啊,一直等着宫里头的消息。 哪里想到,凤如倾竟然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她关切地看向凤如倾,“如倾啊,昨儿个你可是吓坏了我。” “母亲这是?”凤如倾不解地看向她。 “老夫人这刚刚好一些,你便召入宫中了,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担心啊。”卓氏捏着帕子,面露担忧。 于氏嘴角一撇,只觉得这卓氏当真会装腔作势。 “倒是让母亲无法如愿了。”凤如倾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话一出,反倒将卓氏给呛住了。 于氏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夫人看向于氏道,“你做的那个粥不错,再去做一些吧。” “是。”于氏高兴地便退下了。 卓氏依旧站在那。 老夫人淡淡道,“你也去忙吧。” “是。”卓氏倒也识趣地走了。 凤如倾这才被老夫人抬手招着坐下。 老夫人静静地看向她,“按理说,你今儿个要留在宫中,怎么连夜回来了?” “孙女待在宫中不自在。”凤如倾直言道。 “不自在?”老夫人沉吟了片刻,便道,“看来,你与皇宫无缘。” “祖母英明。”凤如倾连忙道。 老夫人见她如此,大抵便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既是如此,日后便没有必要去讨好。” “是。”凤如倾乖巧地应道。 她很清楚,倘若按照前世老夫人的安排,她到最后还是要嫁给君昊陌的。 所以,她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果断地断了老夫人这个念头。 凤如倾从老夫人那出来,便往回走。 只是刚拐弯,便见凤司清正急匆匆地过来。 “大姐姐。”凤司清一眼便看到了她,匆忙过来。 “二妹妹这是?”凤如倾低声道。 “大姐姐,姚家的小公子又出事了。”凤司清看向她道,“大姐姐能否去一趟?” “我不是大夫。”凤如倾直言道。 “可是……”凤司清有些忐忑道,“上回也是大姐姐所救,就算是妹妹求您了。” “二妹妹,我并非是大夫。”凤如倾又道,“帮不了伱。” “大姐姐怎会如此狠心?”凤司清红着眼眶道。 “二妹妹,既然是姚家的小公子不好,也该姚家来人请我才是,二妹妹毕竟是凤家的女子。” 凤如倾低声道,“孰轻孰重,二妹妹也该仔细掂量掂量。” “可……”凤司清突然揪着帕子,“我表姐在我面前哭的厉害。” “她有这会冲你哭的功夫,为何不来寻我呢?”凤如倾不解道,“可见,小公子的病并非那般严重。” “既然大姐姐不愿意,那我权当是白舍了这张脸。”凤司清说罢,便朝着凤如倾半施礼,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主子,这二小姐也当真是不识好歹。”琅影又看不过去了。 凤如倾浅笑道,“她一心想要表现自己,我无法让她在姚家抬起头,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好脸色呢?” “可主子也不是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琅影冷哼道,“素日好事怎不见她来找主子,如今有事相求了,反倒贴过来。” 凤如倾与凤司清并不亲近。 毕竟,凤司清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很清楚,先前的凤如倾对凤慧清是听之任之的,那绝对是盲从,而自己就算前去讨好凤如倾,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只是没有想到,凤如倾竟然如此果断地拒绝了她,这让凤司清算是彻底地明白,自己在凤如倾的眼里,是没有半点姐妹亲情的,有的只是跳梁小丑的存在。 她在凤如倾眼中,什么都不是。 凤司清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她以为凤如倾哪怕会顾念一丁点她们同是凤家女儿的情面上,会答应她。 049 对她的厌恶 可到头来呢? 凤司清越想越生气,越气就越会埋怨起凤如倾来。 凤如倾径自回了院子。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卓氏反倒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想着法子如何拖延。 那清单上的东西,她是不可能还给凤如倾的。 可用什么法子能够不给呢? 卓氏来回琢磨了好几日,都没有想出个有效的法子来。 “要不,先将四小姐那里的先拿回来?”喜嬷嬷看向卓氏道。 卓氏冷哼了一声,“那可不成,那些本就是给慧清日后添置的嫁妆,万不能便宜了那个死丫头。” “这如今好赖是要还一些的,毕竟卓老太爷那……也该有个交代。”喜嬷嬷小心地提醒道。 卓氏觉得卓老太爷太偏心,明明都是他亲生的,凭什么他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大姐,反倒处处冷落她? 如今倒好,大姐没了,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好东西都要留给那個死丫头,这是卓氏最气愤,不服气的。 卓氏本就对那死去的大姐心怀嫉妒,后来好不容易她死了,卓氏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被当成了续弦嫁到了凤家。 为了凤如倾,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在凤家,又算什么呢? 凤将军成亲之后便戍守边关去了,这些年来,也不曾见过。 而她独守空房也便罢了,更甚至于,还要充当贤妻良母,对凤如倾视如己出…… 卓氏每每看见凤如倾,就像是一把刀扎在自己的心上,天知道,这些年来,她是怎么面对着凤如倾,还没有一把将她给掐死的了。 如今可倒好,她竟然还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给那个死丫头,卓氏是万万不允许的,所以……这些东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给的。 她得想法子,将这些东西都变成了没有。 卓氏灵机一动,便有了想法。 她随即给喜嬷嬷附耳嘀咕了几句。 喜嬷嬷一怔,“大夫人,若到时候出事了……” “放心吧。”卓氏冷哼道,“我就算是扔了,也断然不可能给她。” “是。”喜嬷嬷是明白的,卓氏对凤如倾是从给骨子里头的厌恶。 人很奇妙,有些人生来便如同亲人,有些人,见一面便如死仇。 就如同卓氏与凤如倾。 在卓氏的心里,凤如倾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碍眼的很。 所以,她一心想要拿捏住凤如倾,让她乖乖听自己的,又想发设法,暗中要将她给除掉。 凤如倾哪里还看不明白的,她深知卓氏对自己的厌恶,便也不会真的将她当成母亲。 更何况,如今的凤如倾,早已不是那个被卓氏随意拿捏的了。 至于凤慧清那…… 凤如倾很清楚,卓氏必定会想法子,让凤慧清尽快地从家庙里出来。 前世,倘若不是老夫人安排的,自己也不可能从家庙出来,而后嫁给二皇子。 倘若真的如同前世那般,有一个人前去家庙,又与前世那般,出来之后嫁给二皇子,那么,这次,会不会是凤慧清呢? 凤如倾径自思忖着,随即便开始暗暗地盘算起来。 直等快到了卓老太爷给的归还的时间,这一日,卓氏正气定神闲地等着凤如倾。 凤如倾却并未来。 “大夫人。”喜嬷嬷看向她。 “人呢?”卓氏挑眉。 “大小姐去了老夫人那,老夫人说让您过去。”喜嬷嬷回道。 “这个死丫头,如今竟然学会了用老夫人来压着我了。”卓氏冷哼道。 喜嬷嬷看向她道,“大夫人,如今这个时候,您还是忍一忍吧。” 忍? 卓氏挑眉,看向喜嬷嬷道,“难道你也以为我会输给那个死丫头?” “老奴只是觉得,如今的大小姐已经不同了。”喜嬷嬷低声道。 “哪里有不同?”卓氏嘴角一撇,“她即便再不同,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喜嬷嬷见卓氏如此说,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卓氏反倒皱眉,“你何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喜嬷嬷垂眸道,“老奴只是担心,依着卓老太爷的脾气,若是知晓大夫人您……” “哼。”卓氏淡淡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是。”喜嬷嬷低声应道。 待卓氏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凤如倾已经在等着了。 卓氏入内,朝着老夫人微微福身,“老夫人。” “起来吧。”老夫人低声道。 “母亲。”凤如倾看向卓氏。 卓氏浅笑道,“如倾怎没去我那?” “想着今儿个便是外祖父规定的日子了,便来祖母这,好让祖母做个见证。”凤如倾又道,“母亲可将东西准备好了?” “放心吧。”卓氏浅笑道,“你四妹妹那还有一些,我便派人前去家庙取了,还有一些我存在了钱庄里头,今儿个也让人去抬了。” “那女儿等着。”凤如倾直言道。 卓氏便笑吟吟地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喜嬷嬷便匆忙地入内。 “大夫人,出事了。”喜嬷嬷连忙道。 卓氏皱眉,“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儿?” “东西被劫匪劫了。”喜嬷嬷看向卓氏道。 “什么?”卓氏腾地起身,“怎么回事?” “前去钱庄抬东西的,半道上东西被一群劫匪给劫走了。”喜嬷嬷看向她道。 “这可如何是好?”卓氏皱着眉头,担忧道。 她抬眸看向凤如倾,“如倾啊,这东西一直存着呢,原本想着早一些去取,又怕到时候出个岔子,这才今儿个让人去抬的,谁知这半道上竟然出了劫匪。” “那可报官了?”凤如倾又道。 “已经报官了。”喜嬷嬷道。 “那好。”凤如倾便起身,往外头去了。 “如倾去做什么?”卓氏一愣,看向她。 凤如倾只是淡淡道,“我去一趟京兆府。” “慢着。”卓氏突然叫道。 凤如倾驻足,侧眸看向卓氏,“母亲为何拦住我?” “我这已经报官了,便交给官府去查。”卓氏又道,“你再去了,岂不是不妥当?” “有何不妥的?”凤如倾不解道,“既然是劫匪劫走的,那必定要知道东西在哪里?” 050 君昊陌的猎物 “那一同去吧。”卓氏无奈地上前。 凤如倾便径自往前走了。 卓氏跟在她的身后,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老夫人并未开口,只是瞧着这母女二人离开,慢悠悠道,“今儿个怕是京城里头又要热闹了。” “老夫人,此事儿若是查出个好歹来,必定会影响凤家的名声。”庆嬷嬷在一旁道。 “凤家的名声何曾好过?”老夫人嗤笑道。 庆嬷嬷听老夫人如此说,她只是将茶盏递给老夫人,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凤如倾坐上马车之后,卓氏并未跟着一起。 她淡淡道,“去京兆府。” “是。”车夫应道。 琅芙与琅影对视了一眼,直等到马车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她二人才又看向凤如倾。 此刻,凤如倾正半靠在引枕上,半眯着眼,红唇微抿,额前的碎发散开了一些,眉心痣若隐若现。 她素日穿着都带着几分地张扬,今儿个反倒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看着倒是平添了几分地恬静与内敛。 她左手随意地搭在一旁的几案上,转动着一盏天青色的茶杯,一下一下的,倒是与外头的车辕声相得益彰。 渐渐地,马车驶入了闹市。 “主子,大夫人的马车并未跟着。”琅芙在一旁道。 凤如倾淡淡地嗯了一声。 琅影嘴角一撇,“主子,明知道这劫匪就是个说辞,大夫人本就没有打算将东西还过来。” “这京城内大白日的竟然都敢有劫匪横行了,这京兆尹难辞其咎啊。”凤如倾漫不经心道,“依着本朝律法,是该解甲归田的。” “主子,大夫人并未跟过来,难道是抢先去京兆府了?”琅芙猜测道。 凤如倾这才抬了抬眼皮,“这报官呢,自然是报了的,至于是如何报官的,她必定会有旁的说法。” “这大夫人还真是拼了。”琅影嘟囔道。 凤如倾浅笑道,“且等着吧。” “主子,您是不是已经料到大夫人会有此招?”琅影见她气定神闲的,好奇地问道。 凤如倾懒洋洋地启唇,“她若是能心甘情愿地将那些东西给我,那我才要好好想想,她是不是真的卓柳艳呢。” “咳咳……”外头突然传出了几下咳嗽声。 马车缓缓地停下。 琅芙掀开车帘。 却瞧见君昊陌正骑着马,透过车窗看向她。 凤如倾还来不及坐直,便这样惬意地靠着,青丝散落着,尤其是一阵微风吹入,她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开了,露出了她极力隐藏着的眉心痣。 君昊陌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何故,他突然喉咙一动,有些口干舌燥。 凤如倾连忙坐直,碎发也随之垂下,遮挡住了那惊鸿一瞥的媚艳。 君昊陌脸上依旧是温和浅笑的,他看向她,“凤小姐这是?” “臣女见过二殿下。”凤如倾在面对君昊陌的时候,早已是沉着冷静了。 故而,即便前一刻还在他面前失态,这一刻,便已然变成了端端正正的样子。 君昊陌见她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地转换情绪,反倒让他的心也跟着一个大反转。 她为何对自己会是如此态度? 这并非像是一个世家女子对待皇子的态度,反倒像是,她早已将他看透的那种淡漠。 是,就是淡漠。 从小到大,围绕在君昊陌身边的,不乏是谄媚,殷勤,极力讨好,即便对他心存不满与杀机,却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有片刻地表露。 可,她不同…… 不同到,君昊陌想一次次地将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淡漠的表象撕开,他想要走进她的内心,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君昊陌像是寻找到了猎物一般,整个人也突然有了斗志。 凤如倾感觉到了君昊陌散发出来的戾气,这是一种盯着猎物,不得到誓不罢休的执拗。 她暗自叹气,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可是前世,她成全了他的所有不是吗?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哪怕是这种,被他当成猎物一样对待。 凤如倾看向君昊陌,“二殿下怎会在宫外?” 此言一出,将君昊陌拉回了他该有的理智。 君昊陌看向她,“奉旨前去京兆府。” “京兆府?”凤如倾抿了抿唇。 这不是巧了? 她也要去京兆府。 “臣女也要去。”凤如倾倒也没有躲避。 她很清楚,上回她拒绝留在宫中,已然让君昊陌不满了,若这次再有意避开,即便她有心躲着,怕是君昊陌也不肯放手了。 越是像君昊陌这样的人,却讨厌的便是无法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一旦发现有人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必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将那人牢牢地抓住。 凤如倾太了解了,所以,才不想跟君昊陌再较劲下去。 毕竟,现在的她,在君昊陌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有了些许好奇的小野猫罢了。 他对她有了驯服的心思。 而她……早已不是他以为能够驯服的猎物。 凤如倾的坦然,反倒让君昊陌内心充斥着的那股子狠劲又消散了一些。 难道是他将她想的太不同了? 可…… 君昊陌从来不是那等放弃的性子。 一旦他清楚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他必定会要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 所以,凤如倾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更甚至于,不过是短短的数面,君昊陌便敢肯定,眼前的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这种重要,就像是如鲠在喉,让他生怕因她而落入无法掌控的乱局中。 君昊陌一想到此,便会忐忑不安,尤其是这些时日,他对她的暗中观察。 凤如倾暗叫不妙,看来,她得想法子,让君昊陌对自己失去好奇才是。 可,哪里那么容易呢? 前世,她便被他牢牢地抓在手心。 凤如倾又道,“二殿下可知晓今日京城内出现了劫匪。” “劫匪?”君昊陌一愣,倒是彻底地将心里那突然冒出来的邪气压下了。 “正是。”凤如倾见君昊陌的眼神恢复如常,她才道,“臣女正是因此事儿才前往京兆府。” ------题外话------ 嘿嘿,感谢亲耐哒们的留言,还有喜欢跟支持,这几天搬家真的是精疲力尽,更新的有些晚,等我彻底收拾好了,就能早点更新了呦…… 格格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