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回北平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大通铺角落，丁修睁开眼睛。
一天一夜，他终于消化完这具身体二十年的记忆。
三百多年前他叫丁修，师承戚家刀后人丁白缨，师弟靳一川死后，他和沈炼在大明边境拦截赵靖忠。
一场生死厮杀后，他解决掉一队精锐鞑子骑兵，然后来到这方世界。
这里是２０００年的北平，现在的他也叫丁修，是一名群众演员。
两天前拍摄一场下水的戏感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迷迷糊糊中他就来了，直到两份记忆合二为一，说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照着记忆，丁修伸手往头顶上摸，找到一根麻线，往下一拉，咔嚓一声，昏黄的灯泡照亮十平米地下室。
他看清楚自己居住环境。
几块三合板加几根板凳搭建的大通铺，加上自己一共有三个位置，因为旁边还有两床被子。
这是另外两个室友的。
皇城脚下房租贵，这个破地下室一个月要一百二十块钱，光靠他一个打工仔是很难支付的。
群演工作一天二十块钱，倒霉的时候半个月都没活，遇到淡季饭都吃不起，别说付房租。
好在三个人平摊下来一人四十块，倒也不高。
一天一夜躺在床上，身体憋不住，丁修想上厕所。
最近的厕所在地面一百米外，一来一回要十分钟。
遇到突发情况，但凡跑慢一点，还没到地儿就得兜着走。
披着衣服打开门，一条向上的楼梯过道三四米长，越走越矮，顶端和地面平齐，一到下雨天雨水会倒灌进来，造成水淹三军的局面，这种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来到地面，午后的阳光把丁修刺了一下，不得不用手挡住额头。
眼前的场景哪怕记忆里见过无数次，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很震撼。
水泥街道上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车来车往，路边大人牵着小孩，小孩背着书包，卖西瓜的，买包子的，买水果的，叫卖声不绝。
这些人的声音里，他听出了对未来的期盼，这些人眼里，他看到了光。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盛世！
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朝着他走来。
个子矮小，平头，笑起来露着大白牙，很憨厚。
这是他的合租室友，叫王保强。
“你醒了，我给你带了一个馒头。”
接过王保强的馒头，丁修道谢，也没嫌弃就吃起来。
记忆中，认识一个月了，这个小老弟每天吃的都是馒头，渴了喝自来水，老旧且不合身衣服是从家里带来的，破了就缝缝补补。
吃着馒头，丁修往公共厕所走。
望着丁修的背影，王保强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具体奇怪在哪说不上来。
毕竟认识时间不长，平时工作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要不是怕丁修倒下后房租上涨，他都不会带馒头。
……
丁修从厕所回来，王保强把床铺翻得乱七八糟，床板都快给掀了。
“你这是干嘛？”
“我钱不见了。”王保强很着急：“家里昨天刚寄的四百块钱。”
丁修压了压眉头:“会不会丢外面了。”
像他们这种打工的，很少让钱离身，更不要说放人多眼杂的宿舍了。
为了安全，还有人在内裤缝兜的。
提着一双解放鞋，王保强激动道:“今天的戏要下水，我不方便带钱，早上走的时候放鞋里，怎么就不见了呢。”
想到了什么，他看丁修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没人会闲着没事翻一双破鞋，还是床底下东一只西一只的鞋。
宿舍一共三个人，今天两个人出工，只有丁修是全天待在屋里。
不是他还有谁？
年轻人脸上藏不住事，看他的表情丁修就知道在想什么。
“是我拿的又怎么样？”
没想到社会会阴暗成这样，王保强世界观快崩塌了，亏他还给丁修留馒头。
“还我钱。”
丁修耸肩，嘴角微微上扬，回味道：“花完了，去的梦巴黎，别说，姑娘挺润。”
王保强咬牙切齿，眼珠子都红了，四百块钱是家里东拼西凑凑来的，是他接下来半年的生活费，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
这个王八蛋倒好，全用了，梦巴黎，自己都还没去过。
抓着丁修的衣领，王保强抬手就要给他一拳。
面对这一拳，丁修不慌不忙撇头躲过，右手扣在王保强抓准自己衣领的手腕轻轻一扭。
同时一记低扫腿踢了出去。
眨眼间，王保强单膝着地，左手被反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打死他都没想到，外表文弱的舍友会是个练家子。
男人可不兴深藏不露。
防止松手被咬，丁修把王保强往前一推，后退两步后道：“听说你在少林练过六年，没想到就这水平，没意思。”
在他的时代，江湖上流传一句话，天下武功出少林。
王保强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习武之人，又是少林出来的，一时手痒就动了切磋的念头，结果是个花架子。
王保强：“我特么……”
当年李年杰的少林寺火遍大江南北，全国各地掀起一股习武风，很多人去少林拜师习武，他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里面学的都是武术套路，更多是强身健体，表演用的。
虽然不具有实战性，但常年累月的锻炼让他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打一个同龄人不难。
没想到一招就被丁修放倒了。
外套脱下来挂在墙壁钉子上，丁修准备睡个回笼觉，临睡前打着哈欠道：“你的钱不是我拿的，中午周学善回来过。”
周学善是另外一个室友。
和两人不同，他高三毕业，据本人说是趁着暑假过来体验生活，等大学开学就要去报到。
北漂当群众演员是兴趣爱好，运气好的话被导演看中当大明星，家喻户晓，就像李年杰一样。
在两人面前，他有很强的优越感，宿舍里唯一一本书籍，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他的。
“你看见了？”王保强问道。
丁修是高手，应该不屑于说谎，周学善是大学生，不应该偷他钱。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丁修的话。
空荡荡的地下室，回答他的只有呼噜声。
第二章：打赌
不知道睡了多久，丁修醒了，被吵醒的。
“钱是我爸全村挨家挨户借来的，谁拿了我跟谁拼命。”
“我没拿，你的钱我嫌脏。”
“真当自己是大学生啊，前两天在片场被配角打嘴巴子，屁都不敢放一个，走位出错被副导演骂……床头放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就当自己是演员？我呸，就见你看过两次，看得懂吗？”
“我混得再差也是大学生，当不了演员至少还能读大学，你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你能做什么，成天白日做梦，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个矮，长得丑，一身的穷酸味，说好听点你是在追梦，说难听点就是混日子……”
“不是说你没拿吗，这钱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证明钱是你的，有你的名字吗？”
“我尼玛……少了五十，你特么给我用了？拿出来。”
“拿不出来，买鞋子了，打死我都没有。”
“那就给我脱下来。”
起身靠着墙，丁修见证了两个菜鸟互骂，推搡，最后不耐烦的周学善找准王保强的干腿梁子就是一脚。
王保强不仅以脚还脚，还对着他的脸打了一套组合拳。
这场菜鸟互啄最后以王保强胜出，他扯烂了周学善的裤兜，露出红色短裤，翻出三百五十块钱，又强行脱下周学善的休闲鞋。
偷钱被抓，周学善没脸待，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就走了，演员的自我修养都没拿，临走前还不忘咒骂两人一辈子都是群演。
脸上带着抓痕，王保强对丁修道：“大哥，之前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丁修肚子饿的咕咕叫，捂着肚子道：“有心的我请我吃顿饭吧。”
“好！”王保强点头。
下午丁修上厕所，他翻了对方的床铺，最后还差点打人，确实是他不对。
请客吃饭赔罪是应该的。
再一个周学善走了，以后房租就要落到两人头上，原来一人四十，现在六十，丁修要是也走，一百二他可就全摊了。
……
“老板结账。”
“八十二。”
烧烤摊前，王保强含泪结完账，找了个麻布口袋捡起丁修喝掉的几十个啤酒瓶，打算拖回去卖。
周学善只花了他的五十块钱，狗日的丁修更狠，一顿饭吃八十二。
偷偷暼了一眼丁修脚上穿的休闲鞋，王保强更心痛，鞋是周学善拿他的钱买的，四十三码，他穿不了。
“丁修，说好的，这双鞋给你，下个月你要多交二十块钱房租。”
丁修背靠椅子，咬着牙签，抚摸着肚子，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第一顿饭，很充实。
就是啤酒不咋地，掺水似的，怎么喝都不醉，放在大明这种店长早就被人横尸街头。
“知道，你说五遍了。”
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王保强着急，他知道，丁修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比他还穷，别说下个月房租，明天吃什么都没着落。
为了不被借钱，他只能鞭策起丁修。
“吃饱了就回去吧，我听说有个剧组新开机，要大量招人，明天咱们早点去肯定能趴到活。”
牙签吐飞出去，丁修起身：“行，那就回去吧，明早叫我。”
让他找个厂，每天八点对八点他还真做不来，餐馆当服务员更不用想，要是让师傅，师兄弟们知道他在这里端盘子洗碗，怕不是要笑活过来。
群演挺好，工资日结，做一天休息三天，想工作的时候就工作，不想工作睡大觉，喝酒没人管。
逍遥，自在，不受拘束，这不就是他曾经理想的生活吗？
……
凌晨三点半，丁修被闹钟吵醒，然后灯亮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后，王保强穿好衣服叫了他几声，得到回应后从床底下端出一盆水到街面洗漱，这是昨晚睡觉前去公共厕所接的。
他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是北影厂门口，有七公里，这个点没有公交车，只能早起。
剧组开工时间一般是八点，群演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化完妆，练习完走位时间就差不多了。
所以六点前，群众演员必须挑选到位。
为了被剧组选上，他们得早早在北影厂门口等候，去的越早，被选中的几率越大。
擦了擦眼屎，丁修也起了，叹气道：“这特么比杀人还累。”
毛巾挂在肩膀上，端着脸盆，拿上牙膏牙刷，丁修来到地面。
洗漱完毕后见水挺多的，他回到地下室拿出半包洗头膏洗了个头，把王保强看的心疼不已。
那是他的洗头膏，平时一包用四次，天杀的丁修一次挤半包。
三点四十五，两人沿着街道往北影厂走，即便是北平这种大城市，这个点街上也没什么人，很是安静。
走着走着，丁修小跑起来，王保强跟在他身后一起跑。
“比一比，看看谁先到北影厂？”
“我肯定先到。”王保强笑着大白牙说道。
要说一对一单挑他未必是对手，但比耐力没怕过谁，他从小农村长大，六岁就下地了，后来少林寺待六年，每天的功课中就有晨跑。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丁修喘着粗气，额头细汗密布，前方王保强的影子早就不见。
停止跑步，他改用快走，随着一呼一吸，气息慢慢平下来。
“身体还是太弱了，看来以后要多锻炼才行。”
他是觉醒记忆，不是身穿，不然就他单枪匹马挑一队鞑子骑兵的体质，跑十公里都不带喘的。
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长得比较好看，浓眉大眼，五官硬朗，身材高大，嗯，各方面都高大。
还有就是年轻，才二十岁，未来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挥霍。
休息了一会，丁修继续跑步，速度放慢了许多。
四点半，抵达北影厂。
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年轻人占多数。
路灯下，有人蹲在马路牙子边抽烟，有人裹着被子躺草坪睡觉，王保强傻乎乎的站在一颗粗壮的银杏树枝丫上兴奋的朝他招手。
“这儿，这儿！”
“你输了吧。”
“我输了，算你厉害。”
“嘿嘿。”王保强笑得更开心。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打赌就是这么无聊，一句算你厉害已经是很高的荣誉。
第三章：群演生活
坐在树下，丁修静静等待剧组的到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他不想打套拳，或者站个桩锻炼自己，实在是钱包不允许。
一套拳打下来肯定饿的饥肠辘辘，需要进食补充营养，哪来的钱？
今天中午饭有没有着落还得看剧组收不收他。
说真的，刚刚跑步过来他都后悔了，这得浪费多少能量？
群演们等的无聊，相熟三五个聚集在一起吹牛聊天，小圈子里要是有一个女性，此起彼伏的脏话和黄段子总是停不下来。
周围的人因为不熟并没有加入，只是投去羡慕的目光，听到刺激性话题时跟着一起笑。
路灯下，也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是偶尔扭头看向身后的北影厂大门，仿佛在看圣地。
北影厂是制片厂，国家企业，改革开放之后产片就不多了，时至今日两个月都不一定招一次群演。
大家之所以聚在这等戏是习惯，也是圈子里默认的规则。
北平城里剧组很多，招群演总不能大街上乱找，总要有一个地，这个地就是北影厂门口，这是十多年来的习惯。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北影厂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五点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像个小菜市场，只有当路边经过车辆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等车辆过去又重新恢复热闹。
天色蒙蒙亮，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个矮黑胖中年男人，发型是桃心，脖子上挂着条铁链子。
男人一手拿着大喇叭，笔记本夹在腋下，不慌不忙喊道：“招群演，二十一天，来十五个人。”
在他刚下车的那一刻，群演们像闻着腥味的鬣狗，一窝蜂围上来。
“我，我！”
“导演，我会霹雳舞。”
“导演选我，我演过六部戏。”
“导演，别看我年纪大，我有八年的演戏经验。”
“导演，我少林寺俗家弟子，能打能抗。”
“导演，我也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二十年武术功底。”
丁修自报家门，给自己按了一个少林俗家弟子，二十年功力的武术高手，听得王保强直翻白眼。
据他所知，丁修也才二十岁，这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了？
“你，你，你，上车。”
“老头年纪太大了，先往后退。”
“你也上去。”
数鸭子一样，导演指到谁谁就上车，丁修外形不错，也是上车人员之一。
王保强被拦在外面，想浑水摸鱼上车，被导演拦住。
“小孩，你成年了吗？”
“导演，我十八岁，别看我个小，我少林俗家弟子，很能打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别扯这些没用的，算你十五一天，能干就上车。”
“谢谢导演，我干。”
“那老头，十五一天干不干？”
最后几人，导演荤素不忌，只是价格要低得多，每个吃五块回扣。
……
面包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来到郊区，下车一个人登记一个名字。
这是个小剧组，拍的是现代戏，不用换衣服，每个人按照导演要求走来走去就行。
丁修和王保强一组，两人分到的道具分别是一个长发头套，一本书，工作是背对着男女主角，装作情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聊天，不露脸，算是背景板。
“坐着就把钱赚了，这日子，舒服。”丁修手里捧着书，抬头望着天空，嘴角翘起。
头戴假发的王保强低声道：“今天的戏确实轻松多了。”
“还在为五块钱难过？”丁修问道。
王保强个子矮，脸显嫩，十八岁看起来跟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差不多，也难怪导演只给他十五。
王保强郁闷：“你说大家干一样的活，凭什么我要少五块钱？”
“你可以不做。”
“我需要钱。”
“那就别逼逼赖赖。”丁修淡淡道：“社会本来就不公平，几千年来如此，嫌钱少你可以不做，或者把刀架在那哥们脖子上，别说涨价，你让他跪下叫你爹都成。”
被怼了一下，王保强说不出话，他没有用刀架在人脖子上的勇气，只能接受这种不平等的剥削。
两人身前，一道人影顿住，扭头道：“兄弟，我寻思也没得罪你俩吧，怎么商量要砍我呢，还让我叫爹。”
丁修打量他，鸭舌帽，大墨镜，花衬衫，夹着公文包，像个不良开发商。
“你谁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我刚刚还在北影厂门口领你俩上车，不记得了？”
王保强哈哈一笑：“原来是导演啊，你怎么也来演戏了。”
“我不是导演，我是群头。”
一个剧组里有执行导演，选角导演，武术导演，还有各种副导演。
顾名思义，选角导演是选角的，群演这种人形道具不是角，导演哪有功夫亲自挑选，一般交给当地的群头解决。
秦刚就是这样的人。
除了帮剧组拉人拿辛苦费，吃群演回扣，遇到轻松的戏他也会“客串”一把，赚点小钱。
“哥，我们开玩笑的。”王保强赔礼道歉。
真得罪导演也就算了，大不了不拍这部戏，北平城里有的是剧组。
得罪群头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这类人路子野，资源多，打人不至于，但要是排挤他们，不给他们戏……
略过王保强，秦刚看向丁修：“孙子，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
“让老子跪下叫爹是吧，今天你叫我一句爹我就放过你，不然这戏你也别拍了。”
“行啊。”丁修点头：“不拍可以，把钱结了。”
秦刚都被气笑了：“你特么想什么呢，刚坐下五分钟就要钱，我结你麻痹。”
丁修板着脸起身，眼神阴霾，一步步走向秦刚，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冷冷道：
“你既然找了我就要给钱，不管用不用得上，少一个子儿我剁了你。”
“还有，嘴巴放干净点，再崩一个脏字，我先割你舌头。”
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丁修手上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代社会再穷凶极恶的人在他面前都是弟弟。
秦刚被他的杀意笼罩，仿佛叫人用刀尖顶着喉咙，只觉得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
第四章：平事
“那边的演员，出画了，怎么教的，还想不想干了？”
副导演拿着大喇叭对着这边喊，秦刚借坡下驴，哼了一声便离开，丁修也坐了回去。
王保强小声道：“哥，我们还演吗？”
丁修像看傻子似的：“怎么不演，现在走了算谁的？”
“哦。”王保强点点头，又崇拜道：“你刚才真牛逼。”
丁修不说话。
吓唬人两句就叫牛批，传出去怕不是要被笑掉大牙，他都嫌丢份好吧。
时代变了，法治社会，哪怕是他也不敢和国家机器对着干，杀人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当然，他也不是纯吓唬，要是群头敢扣钱，他不介意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套麻袋，让对方去医院躺几个月。
……
一早上拍了六场戏，丁修跟着剧组转了三个地方，在饿的饥肠辘辘时终于等到中午放饭。
群演的工资不高，工作又不固定，每个月赚钱不多，之所以做这行，不少人是冲着盒饭来的。
排队领到盒饭，丁修找了个阴凉的树下，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开吃。
王保强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身边蹲下，吃着盒饭笑得像个地主家二傻子。
一早上时间大家都累了，天又热，走来走去几个小时差点没中暑昏倒，这个时候能吃到一份盒饭是很幸福的事。
托了主演要回宾馆睡午觉的福，剧组暂时不开工，大家也跟着午休。
下午两点半，机器启动。
“场务清场，无关人员退出去。”
“群演准备好，各部门各就各位。”
“阿炳的高中生活第七十五场，第二镜，ａｃｔｉｏｎ！”
这一次，丁修饰演的依旧是背景板，所有群演排成一队，在副导演的指挥下挨个从画面中走过，出画后又迅速跑回来站在队伍后面，依次循环，造成人很多的错觉。
拍完一条又一条，拍完正面拍特写，台词ＮＧ，表演ＮＧ，一个多小时下来丁修腿都走麻了。
主演记性不好，台词接二连三出错，他这个群演都会背了，想冲上去一脚踹开主演，跟导演说一句让我来吧，这特么有嘴就行。
“那个谁，我们在拍戏，麻烦站远一点。”
突然，有围观的群众入画，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导演说话语气很不好。
边上，停了许久的金杯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雕龙画凤的青皮流氓，还搬了一张折叠桌放在片场中间。
桌上放着大西瓜和两把西瓜刀。
一刀下去，西瓜汁水洒满桌子。
领头斜刘海遮眼，戴墨镜，穿无袖坎肩，一手拿瓜，一手拿西瓜刀嚣张的朝众人走来，很像古惑仔电影里的乌鸦。
“卧艹，拍戏了不起啊，这里是公共区域，又不是你家，老子想坐哪就坐哪，有意见？”
“事先说好啊，我西瓜刀是切西瓜的，你们要报警随便。”
剧组拍戏，地痞敲诈是常有的事，一般给点钱就打发了，大家都见怪不怪。
导演很镇定，不动声色从钱包里拿出五张一百的票子塞进烟盒递了上去。
“兄弟，我们是小剧组，今天都快收工了，行个方便，这烟给兄弟们抽。”
收下烟，看了看数额后“乌鸦哥”不太满意：“我兄弟烟瘾大，一人一包。”
“没这么多钱，你砍死我吧。”导演耍起滚刀肉丝毫不比这些流氓差。
十三个人，一人要五百，总共六千五，这超出他的底线。
当然，他也不是不怕死，是笃定这些人不敢动手，收点保护费就算了，敢砍人，明天这一片都要被严打，谁都跑不掉。
“艹，我砍你干嘛，我这帮兄弟喜欢看戏，你们在哪拍我们就在哪儿看，除非你去影视基地，哦，对了，你们影视基地的戏拍完了。”
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
这伙人还真掐住了导演七寸，别的戏都拍完了，就差这几场外景戏，主演时间有限，又不能耽误，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是几千块钱。
报警不顶用，人家说的没错，只是看戏不犯法。
想要这地彻底没人经过，只能向上面报备，但审批要时间，中间环节又要打点，太过麻烦，为了几场戏不值得。
导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十人，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群演上，他们人多，这伙人不禁打，或许吓唬吓唬就能解决。
收到导演暗示，群头秦刚低声对众人道：“一会你们跟在我身后，回头每人涨三十块钱。”
说完秦刚就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一回头，一个跟上来的都没有。
顿时尴的一批，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众人嗤鼻，人家有刀呢，他们就是离家的打工仔，二十块钱一天，卖什么命。
加三十块也才五十，被砍一刀还不够医药费。
群演中，丁修走了出来，来到秦刚身边：“这事我能平。”
“好兄弟，以后你就是秦刚哥们。”
“你还不配当我兄弟，给钱我就摆平他们。”
秦刚脸色有点挂不住，讪讪一笑掩饰尴尬：“五百块钱。”
“我要一千。”
“八百。”
“成交，拿钱来。”
这笔钱当然不可能是秦刚给，他把导演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导演看了看丁修，接着掏钱。
拿着钱，秦刚交到丁修手里：“王导给了一千，兄弟，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
他以为丁修和这伙人认识，可能是老乡或者朋友之类，要钱就是做中间人，熟人出面说情，肯定要好办得多。
数了一遍，确定没错，丁修换上笑脸：“好说！”
片场，几十双眼睛全都聚集在丁修身上，交谈的声音大家听不到，但动作一清二楚。
乌鸦哥以为他们是要派个代表过来细谈，还有给钱的动作，便没有打扰。
要六千多确实过分了，他们没想要这么多，生意嘛，第一手肯定要喊高一点，砍两轮价就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在众人目光中，丁修收下钱后揣口袋里，走到乌鸦哥面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过来送钱的，乌鸦还微微笑了一下表示友好。
“马上你就要笑不出来了。”
“什么？”
“砰！”
回答他的是沙包大的拳头砸在面门，鼻梁都干断了，鼻血不要钱的流。
所有人都蒙了，乌鸦也是。
说好的谈判呢，怎么上来就动手？
痛苦的捂着鼻子，乌鸦用西瓜刀指着丁修，一个折腕动作，手腕上传来剧痛，西瓜刀落到丁修手里。
然后，一道凌厉的刀光朝他头顶劈下来。
我特么要凉了！
瞪大眼睛，乌鸦瞳孔猛缩，脑袋一片空白，打死他都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硬茬。
第五章：买手机
从动手到出刀，整个过程没几秒，看到刀光落下，所有人脑袋嗡嗡嗡的。
导演傻愣在原地，看向秦刚，仿佛在说：“这特么就是你说的解决事情办法？老子叫你平事，不是杀人啊。”
秦刚也傻眼，他哪里知道丁修会杀人，看这架势，生怕杀不死，还特意往头上砍。
刀锋闪过，乌鸦直冲冲倒地。
丁修还愣了一下，看了看西瓜刀口没有血渍，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力度过大了。
他没想杀人，这一刀只是划破乌鸦的皮肤，刀尖轻轻定格在眉心的骨头上，额头骨坚硬，以他对刀法的掌控力道，说破皮绝对不会伤到骨头。
看样子乌鸦是被吓昏过去了。
“哥！”
一声嘶吼，流氓群里二把手手持一把刀冲出来，躺下的是他的亲哥。
亲眼目睹亲哥被杀，他哪里坐得住，这个时候已经红眼了，猛的一刀就朝丁修脖子上砍过去。
丁修抬手用刀背一档，男子的刀弹飞出去，随之一招袈裟斩使出，斩的是脖子。
“砰！”
刀背砍在脖子上，又倒下一个，这个是被砍昏的。
一刀杀一人，这种凶残程度着实有点吓人，不是所有人都是亡命之徒，大哥和二哥都死了，其他人撒丫子就要跑。
“站住！”一声吼过去，丁修定住了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刀锋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人：“把他们俩带走。”
突然想到什么，他还不忘从乌鸦的上衣口袋里拿回导演给的烟，这是他的战利品。
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永远不过时。
做群演二十一天，不是每天都有活，一个月能赚两百块算运气好的，现在不到五分钟，他收获一千五，差不多是半年的群演工资。
来到秦刚前，丁修道：“我做的还行吗？”
刑！
太特么刑了！
秦刚桃心发型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带着哭声道：“哥，我让你平事，没让你杀人，一会警察来了你可要说清楚。”
“差不多的你也别跑了，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拿钱给丁修，这要是不说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买凶杀人。
“杀人？我没杀人。”丁修扬起西瓜刀，秦刚以为要干他，吓得后退几步：“你看，刀上都没血，第一个是被吓昏过去的，第二个我用的是刀背，昏迷几个小时就醒了。”
见刀身光溜溜的只沾了点西瓜汁，秦刚镇定了许多：“真没杀？”
丁修不屑：“一千块钱就让我杀人，你想什么呢？”
秦刚心里一哆嗦，听这口气，要是给一万他可能会考虑考虑。
“没杀就好，没杀就好，导演，咱们还拍吗？”
导演也缓过来了，刀身没血，地上也没血，确实不是凶杀现场的样子，大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真被抹了脖子，不得流十斤八斤血，刚才也是被吓到了。
“拍，继续拍，抓紧，争取半小时杀青，各部门各就各位。”
不管演的好不好，最后几条都是一次过，二十多分钟杀青，把群演工资塞给秦刚，导演带着剧组人马上车，一溜烟跑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念到名字的过来拿钱。”
“哥，你的二十，你叫什么名字？”小黑胖子秦刚灿灿笑着先把丁修的结了，拿着笔准备划名字。
“丁修。”
“好的哥，你先去车上坐一会，我发完钱咱们就回去。”
“陈鹏。”
“何超，何超，谁是特么的何超，耳朵聋了？”
“王保强。”
知道王保强和丁修是一起来的，秦刚不敢吃他五块钱回扣，和其他人一样给了二十。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面包车排气管冒着黑烟，车辆吭哧吭哧渐渐远去。
车里很安静，和刚来的时候那种吵闹一点都不一样，丁修没说话，其他人凝神屏气大气不敢喘。
到了北影厂门口后，车刚停下，哗啦一声车门拉开，所有人争先恐后下车。
……
次日，凌晨三点半，闹钟刚响不到三秒就被王保强关闭，下床都是小心翼翼的，怕吵醒丁修，一直到洗漱完才敢小声问：
“丁，修哥，你今天去北影厂吗？”
翻了个身，丁修含糊道：“别吵我。”
昨天刚赚了钱，他今天不想上班。
没钱的时候才找活干，有钱他一般不动的，吃吃喝喝差不多了才考虑工作的事。
昨晚他就带着王保强胡吃海喝了一顿，花了两百多。
这一觉丁修睡到六点半，洗脸刷牙，在外面跑了一个小时锻炼身体，又在公园打了两套拳，回来在街边馆子吃了八两面，两屉包子，喝一碗豆浆。
打水在地下室擦洗完身体，换上干净衣服，丁修再次出门。
坐着八路公交车，他来到故宫，门票花了四十块钱。
重活一次，这里是他最想来的地方。
“四十块钱就进来了？”丁修有点哭笑不得。
想当年这里是万岁爷的家，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如今只要四十块钱随便参观随便逛。
午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神武门……
在故宫逛一天，对外开放的景点丁修都去了，那些没开放的他也有点蠢蠢欲动，安保人员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回来的路上，他买了个手机，爱立信Ｔ２９，翻盖的，花了一千零九十九。
对这个新鲜玩意他很眼馋，隔着千里就能传音，很牛批有没有，必须买啊。
有机会他还想坐飞机，体验一日千里，想出国试试大洋马，想３……
“修哥，手机能借我看看吗？”
“这就是手机啊，等我有钱了也要买一个。”
“放首歌听听。”
地下室，王保强拿到丁修的手机就舍不得放下，探索各种功能，左看右看，像看媳妇似的，眼睛差点陷进屏幕里。
“你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丁修问。
在他的时代，十八岁的男人孩子都能跑了，但在这个时代也不过是孩子，年纪轻轻第一次出远门，少有不想家的。
王保强摇头：“不打，等我混出头了再打。”
第六章：笑傲江湖剧组
三点半，闹钟准时响起，丁修身上只剩下一百多块钱，该开工了。
跑步来到北影厂门口，打拳健身，随后就是漫无目的等待。
群演消息来源有限，根本不知道哪天有剧组开机，只能苦等，运气好遇到剧组招人就上工，运气不好一天的青春浪费在马路牙子边。
比如王保强，昨天一整天就没遇到剧组。
五点，六点，七点，红日初升，北影厂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上班了。
耐不住寂寞的群演们聚在一起斗地主，吹牛逼，绘声绘色的谈起前两天那一战，这件事已经在道上传开了。
三人成虎，大家都知道群演里有个狠人叫丁修，一人一刀砍翻十几个人，还有说丁修连杀八条人命，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当问起丁修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被抓时，他们说丁修连夜跑路躲风头去了。
“听我老乡说，丁修本来就是惯犯，九五年在村里灭了村霸一家，跑出去后当了职业杀手。”
“不是说二十来岁吗？九五年十五岁就能灭人满门？”
“二十个屁，三十多了……”
此时，当事人在七八米外啃着油条，喝着豆浆，听到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丁修都无语了。
在他考虑要不要上去做一个自我介绍时，街边来了两辆大巴车。
标志性的铁链子，桃心头，小黑胖子秦刚下车。
“抗日剧，一天三十块，招一百个人！”
“女的不要，四十岁以上的不要，身体带残疾的不要，挨个有序上车。”
大巴车车门边瞬间被堵满，黑压压一片全是人，都在往前挤，剧组只要一百个人，这里少说两百，晚了就没了。
秦刚不想和这些臭烘烘的人待一块，自顾站在车头点了根烟。
人就那么点人，位置坐满就走，一会站着的全部请下车。
也有会来事的主动往秦刚口袋里塞烟，刚收下烟，他就看到不远处丁修朝着他走过来。
想躲都躲不了。
“秦哥，是你啊，你看我行吗？”丁修眯着眼问道。
“哥，叫我老秦就行。”心尖一颤，秦刚强笑：“就你这形象，演男一号都够了。”
“那我能上车吗？”
“当然能！”扒开堵在车门边的人，秦刚大喊：“都让让，让让，不要挡路。”
赶走坐在第一排的人，秦刚把位置给丁修，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一直跟在丁修身后的王保强见缝插针，迅速坐在边上。
丁修暼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不傻嘛。”
“等等，老秦，留个手机号码。”丁修掏出手机，叫住快下车的秦刚：“等戏太麻烦，以后有戏你提前给我打电话吧。”
周围安静了几秒，连司机都诧异的回头。
心想这哥们牛批啊，何方神圣？
群演这种活道具，在剧组都不能当人看，在群头眼里就是赚钱的工具，叫你上车是给你饭吃，敢让秦刚提前给你打电话，脸挺大啊。
出乎意料，秦刚答应了，硬着头皮拿出诺基亚手机道：“１８５……”
他其实不想和丁修这种人打交道，不经意间露出的那种气息真让人心寒，闯荡社会这么多年，三教九流都接触过。
丁修比他认识的亡命之徒还来的危险。
一千块钱就敢和十多个人硬刚，拿刀砍人家脑袋，砍人脖子，但凡失手就是两条人命，胆子是有多大。
这还只是一千块，要是给他一万，是不是真要杀人？
……
今天的剧组在八一影视基地，这是一个红色影视基地，主要拍抗日片，基地分为文戏区和武戏区。
丁修他们到的武戏区。
武戏累，对身体素质有要求，这也是为什么秦刚开三十块钱一天，不要老人和女人的原因。
“修哥。”秦刚朝着丁修挥手：“你演机枪手，不用跑来跑去，这个角色是特约演员，露脸的，一天一百五十块钱，还有几句台词。”
正常情况群演二十一天，有台词的特约演员五十一天，演尸体最高，因为不吉利，一百一天，也很苦，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地上趴着一动不动一整天，钱少了谁干？
丁修有台词，是特约演员，还有中枪牺牲画面需要演尸体，加起来一百五一天。
群众演员，特约演员，龙套，配角，主角，以秦刚的能力，最多只能插手到特约演员，这个角色本来是留给他自己的。
前两天在片场差点和丁修起矛盾，给他一个特约算是补偿。
“谢了。”
“自家兄弟，见外了，你先把衣服换好，我带你找副导演，一会统一讲戏。”
大货车前，群演开始抢衣服。
这些道具衣服都是服装公司租来的，之前已经拍过很多场戏了，并不是每天都清洗，酸臭味，脚臭味很重，有的头盔都发霉了。
丁修饰演的是八路机枪手，全程趴在战壕里，不用出坑也不用戴头盔。
挑了一件还算干净点的衣服，丁修端着机关枪和十几个演员被副导演叫到一起统一教戏。
“这是你的位置，这是你的……场务打板后，等小鬼子跑到这个位置你就要动，你的台词是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说词大声点，表情要凶狠，要带着杀气，来，先演示一遍……”
“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
丁修凶狠中带着杀气的表演让副导演很满意，还夸了他一句有天赋。
一个小时后，正式开拍。
“咔嚓，砰！”
“啊，哒哒哒。”
“ｂｉｕ，ｂｉｕ，ｂｉｕ！”
拉栓上膛开枪，群演们还配了个音，玩的不亦乐乎，丁修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
队伍前方，摄像师的镜头一直放在主演身上。
战争片很难拍，需要切换的镜头很多，但战斗又不能断，所以需要群演不停地跑来跑去。
一遍，两遍，三遍……一早上过去，说不清演多少遍了，群演们一个个死气沉沉，累成狗。
演尸体的在泥潭里躺了不知道多少次。
机枪手丁修已经牺牲了，他死在战壕里，尸体侧身躺着一动不动，注意看的话手里拿着手机，玩累了翻个身继续玩。
接下来的几天，丁修很照顾秦刚，没事就打电话问有没有角色，秦刚很想说没有，那些角色都是他的，但又怕惹丁修不开心。
一周后。
“喂，修哥，别提特约的事了，笑傲江湖剧组在招人，你要不要去试试？以你的身手混个龙套问题不大。”
武侠剧，会武打的演员很占优势，只是一个龙套，从武打功底和外形来看，丁修应该是能胜任的。
等见识了大剧组，拿过一天大几百的片酬，丁修应该就看不上他的小地方了。
这点秦刚很有信心。
就像是感受过高级会所一千九百八服务，谁还去街边吃九十八快餐。
第七章：试戏
“修哥，你还会看书啊？”
王保强下班回来，看到丁修盘腿坐床上翻看着书籍，有被惊讶到。
印象中，丁修不像是会看书的人。
不过瞅见是本笑傲江湖后他又放心了，感情看的是武侠小说，这倒是符合丁修的性格。
头也不抬，丁修道：“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周学善走后，那本遗留下来的演员自我修养落到王保强手中，经常性的翻阅，看的比周学善还认真。
脸一红，王保强：“我是瞎看。”
晚上十点，屋里蚊子多，丁修拿着书去外面路灯下看。
十二点，笑傲江湖第二册看完。
明天就要去剧组试戏，临时补点知识，这是秦刚教他的。
这哥们是个好人，挺热心。
回到大通铺躺下，丁修闭眼睛，黑暗中王保强的声音传来。
“修哥，你能教我两手功夫吗？”
“不教。”丁修翻了个身，背对着王保强，想了想又翻过来，让屁股靠墙。
哦了一声，王保强没了下文。
丁修知道，王保强年纪小，在这一片经常受欺负，学武功是想打人。
他的武功都是杀人技，出手非死即伤。
没学之前王保强受欺负最多被人打，学了之后可能要坐牢。
“以后被欺负，你报我名号。”
“哥，那我就跟你混了。”王保强一下子爬起来。
丁修的名字能不能罩住人，看看那天一人一刀吓跑十几个流氓，还有秦刚的态度就知道了。
“嗯。”
……
今天丁修没有去北影厂，早上锻炼完身体后来到百货商场买衣服，十点钟要试戏，穿体面点比较好。
作为他的头号马仔，保强也跟来了。
试衣间，丁修走出来。
一米八的身材把白村衫穿的笔直，下身是黑色西装裤，崭新皮鞋。
对着镜子，他抹上新买的发胶，一头微长的头发全部拢在脑后，梳成背头。
“先生，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呢，非常帅气。”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销售员眼前一亮，上前帮他把皱起的衣领翻下来，又十分大胆的提起衣角往西装裤里塞：“穿衬衣不能把衣角露出来，要扎到裤子里才精神。”
丁修张开双臂配合，感觉到她的手有点深了。
“谢了。”
“不用谢，有没有人说过你像尊龙？”
“你是第一个。”
“哈哈，是吗，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是一名演员。”
“群众演员算演员吗，算的话我就是。”
“谢谢，一共四百六十块钱，前面柜台结账。”
穿着这一身，丁修到柜台付钱，王保强把他原本的衣服裤子收好放袋子里，小跑几步跟上前。
“哥，你要是不提群演的事，女销售肯定拿下了。”
人靠衣装，丁修稍微打扮起来确实很帅，身材挺拔，五官很硬，就像销售说的，像尊龙。
单靠这张脸足以在北影厂门口乱杀。
“我对这种胭脂俗粉没兴趣。”丁修很平淡的说道，心里打定主意，可不能再当群演了。
十点，鸿运宾馆。
丁修手里拿着新鲜出炉，还散发着墨香的简历在走廊排起了长队。
这里是笑傲江湖剧组招演员地点。
门口放着人形立牌，上面有试戏角色，以及对演员的要求。
第一：二十到二十五岁。
第二：男的一米七五以上，女的一米六五以上。
第三：五官端正，仪表大方。
第三：有表演经验
说白了就是男的要帅，女的要漂亮。
前面几条丁修都符合要求，最后一条他寻思自己演了这么多天的戏，算是有表演经验吧。
排队的队伍有两排，男的一排女的一排，中间相隔一米。
“你是试林平之吗？”
旁边的一个女生看着丁修突然说道。
丁修愣了一秒，摸了摸下巴道：“是啊。”
我为什么不试林平之呢？
他看过外面的通告，林平之这个角色没定。
见丁修眼神飘忽，一句话不说，女生没趣，撇嘴后便把头扭一边。
反倒是丁修前面的一个男生听说有人和自己试戏的角色一样，回头多看了几眼。
他叫李解，北电大三学生。
瞅了瞅丁修的五官，又打量了一下身高，心里顿时不妙。
“下一个。”
“后面的人做好准备，固定好位置就别动了，简历交给我，叫到名字进去。”
工作人员一次性收了十多个人的简历，一直到这十多个面试完才继续收下一批，几波人后，时间来到中午。
“李解！”
“下一个丁修做好准备。”
几分后，李解出来，脸上带着喜意。
丁修推开门进去，正前方摆着两张桌子，坐着两个中年男人。
“导演好，我叫丁修，我……”
“不用说这么详细。”黄剑中抬手打断他：“你的资料简历上有，确定是本人就行了，你要是试的角色是什么？”
“林平之。”
黄剑中皱眉：“你不是科班毕业，表演经验几乎为零，凭什么会觉得适合林平之？”
除了身高和照片上那张脸，丁修的简历前半截一点亮点都没有，要不是后半截写着有武术基础，会拳脚，会刀枪剑棒，骑马射箭，恐怕大门都进不来。
丁修认真道：“昨天我看了笑傲江湖，觉得这个角色挺适合我。”
文戏导演黄剑中和武术导演元兵笑出声。
昨天才看的笑傲江湖，今天就来面试林平之，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脸皮厚。
金老爷子要是在这，怕是要打人。
元兵止住笑意，严肃道：“先不说林平之，你简历上写着会的东西挺多，总不能写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来段武术展示吧。”
林平之用剑的，丁修要表演的话肯定是剑术，左右看了看，见墙角有扫把，走过去一脚踩断扫地的一端，一根八十公分长的木棍握在手中。
元兵和黄剑中嘴角同时抽了抽。
“剑”在手，丁修气质变了，凌厉中带着杀气，对着二人拱手后长剑直刺，回转，或劈，或斩，游刃有余的同时又杀气腾腾，屋子里全是棍子划过空气咻咻的声音。
丁修练的是刀，剑法没有专门练过，但一些基础是知道的，加上到他这个境界，一通百通，什么兵器都能耍几下。
别说用来忽悠两个现代人，杀敌都够了。
在挽了两个剑花后，丁修气定神闲的收剑负在背后。
前方，黄剑中和元兵拍手叫好，很是满意。
黄剑中没学过武术，是外行，但即便是外行，这一套剑法看得他不明觉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元兵是港岛人，从小在戏班子习武，是七小福之一，师兄有黄金宝，程龙等人。
在他的眼中，丁修的这套剑法不成体系，但充满杀气，每一招都是冲着敌人的要害去的。
这是个真正的练家子。
第八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在丁修进来之前，元兵本来是想让他演戏份不多的龙套角色，比如青城四秀之类。
这年头调教演员很麻烦，特别是武打戏，主演就罢了，时间花了就花了，龙套和小配角没必要了，戏又不多，直接招武行，只要外形过得去，演戏基础薄弱点也能将就。
现在看来，如果丁修没撒谎的话，他的武术底子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说是全能都不夸张。
拳脚功夫，外加刀枪剑棍，弓箭骑马，翻遍娱乐圈都找不出来几个。
脸还长得好看，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没上装就知道是个古装靓仔。
唯一的缺点就是表演经验太少，或者说就没有表演经验，跑几天群演可不算是演戏。
“可惜啊。”黄剑中叹口气。
刚刚出去的李解情况和丁修相反，李解北电大三，已经拍过几部戏了，有舞蹈功底，就是没学过武术，骑马也不会，还有年纪大了一点，二十五岁。
林平之出场年纪二十岁，李解纵然演技不错，未必能演出那份少年感。
这方面丁修倒是占优势，本身就是二十岁，都不用演。
“你说会骑马是真的吗？具体能到哪个程度？”元兵问道。
“如履平地。”
戚家军以步战和马战为主，作为戚家刀传人，他的武器是御林军刀(苗刀前身)，势大力沉，大开大合，主要配合的就是马匹。
在战马的高速冲击下，人马合一，一刀能斩断一颗大腿粗的树。
元兵：“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满。”
丁修耸肩：“实话实说罢了，导演，我能演林平之吗？”
“你没有表演经验，可能演不了林平之，这个角色不是武术好就能驾驭的，更多是心历过程后的反差感，对文戏要求很高。”
黄剑中很耐心的解释。
丁修一点不领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要不是门口没挂令狐冲的牌子，他今天试戏试的就是男一号，现在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再退就是龙套，那多没意思。
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愣头青，黄剑中皱起了眉头，元兵淡淡道：“给他个机会，对一段试试吧。”
说着递过去一页剧本。
“给你五分钟熟悉，一会我给你配戏。”
上一个进来的李解也经历过这一关，文戏的表现让两人很满意。
黄剑中的评价是善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毒，这很符合后期黑化后的形象。
“等等。”黄剑中拿另外一页剧本给丁修：“要试就试这个。”
林平之的形象主要是两个，前期的文雅公子，少年侠义，后期得知真相后被仇恨冲昏头脑，阴狠毒辣，手段残忍。
元兵给的是前期一页剧本，他给的是后期，要演绎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收回剧本，元兵多了几分担忧，无奈道：“也行。”
丁修拿到的剧本难度是要在李解拿到的那一页之上的，翩翩公子，潇洒的富家少年比较好演，坏蛋就没那么容易了，力度不够像小丑，力度过了像疯子。
接过Ａ４纸，这是丁修第一次拿到剧本，台词用的是第一次人称，后面有括号，写着人物的情绪，字很少，有的就一个词，比如愤怒的，嘲笑的，比较片面，更多要演员自己摸索。
五分钟很快过去，元兵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丁修点头。
这场戏是练了辟邪剑谱后的林平之威胁劳德诺带他上山寻仇，当着众多人的面，他道出辟邪剑谱的精髓，当场打了岳不群的脸。
“开始吧。”
深呼吸一口气，丁修低头沉思几秒，微抬头，眼睛微闭着，朝着黄剑中的方向道：
“劳德诺，你带我上华山来我也不亏待你，你不是想知道辟邪剑谱吗，我告诉你，你们都听见也没关系。”
“林平之，你想做什么？”元兵客串的岳不群发声。
“你不是要和任我行一绝高低吗，如果你手下的人都会学了辟邪剑谱，那么世界上还有谁会是你的对手？”
丁修低声放笑，继续道：“好，让我来告诉你们，这第一句就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哈哈哈……岳不群，你这位五岳剑派大掌门自宫了没有，敢不敢脱下裤子给大家看看。”
一段嘲讽岳不群的话落到丁修嘴里，让人听得五味杂陈，声音中有嘲讽，有自嘲，还有几分凄凉，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黄剑中承认，这一段要比上一个试戏的李解要好，李解的眼中有一丝阴毒，这个是他妈一脸的阴毒，说话还是掐着嗓子说的，监里监气，听得浑身发麻。
但谁知道丁修是不是超常发挥，就这么一段厉害。
“咳咳，你对林平之这个人物怎么理解的？”
第一关过了吗？丁修了然。
剧本上没写林平之是太监，幸好他昨天读过，知道是练了辟邪剑谱，刚刚特意学了一段太监的语气。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模仿太监的，但他真正见过太监，还亲自打过交道，这类人身体残缺，但性格不缺，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有的比男人还男人，比如赵靖忠，长枪在手，沈炼都被捅了窟窿。
要不是赵靖忠把沈炼钉在树上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废话，死的就是沈炼，最后还得他出手收拾残局。
言归正传，丁修没有多加思考，张口说道：“他是一个正常人，富家公子，少年侠义，本该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怀璧其醉让全家遭了殃，遇到的名师也是别有用心。”
“得知真相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练辟邪剑谱，但凡有个名门正派，武林名宿替他主持公道，他也犯不着如此……只是想报仇而已，错的不是他，是世道，”
“换位思考，村霸为了占了你家的田打死你父母，官府不管，村老也只是谴责几句，主任收你当女婿还是冲着田去的，你要是有个方法能干死仇家，可能你也会是下一个林平……”
“停停停。”黄剑中黑着脸打断丁修的长篇大论，现在的年轻人聊起键政和黄色就没完没了：“先出去吧，等通知。”
第九章：见面张大胡子
“你觉得怎么样？”
丁修走后，没有放人进来，元兵和黄剑中打起了商量。
“演林平之有点悬。”黄剑中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他要是科班毕业就好了，哪怕像李解一样大三没毕业。”
元兵反驳：“咱们是招演员，不是招公务员，学历有那么重要吗？有能力不就行了？”
“ＴＶＢ出来的那帮人有几个有学历的？刘德桦是理发师，周星池在电子厂上班，梁朝伟是销售，古仔还坐过牢。”
“我师哥洪金宝，程龙，戏班子里玩杂耍的，他们都没学历，我觉得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黄剑中苦笑：“内地和香江不一样，科班生还是占优势，纯素人调教起来很麻烦。”
“大一解放天性，了解国内外电影历史，大二上舞台学小品，大三排毕业戏，大四实习，科班生在校一两年，学的不过是基础知识，在我看来和大部分和素人没什么区别。”
虽然是香江人，谈起电影学院，元兵如数家珍。
电影学院一两年，学到的东西有限，可不是基础知识吗，李解和丁修也就半斤八两。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黄剑中不再争辩：“具体选谁咱们俩说了不算，交给老大拍板吧。”
元兵点头：“我相信老张的眼光和我一样。”
男二号不是小角色，两人确实做不了主，只能是提议，最后拍板的还是张纪忠。
两天后，一份面试名单附带着奖候选简历落到张纪忠面前。
“林平之这个角色挺热门的嘛。”看到高达七十多个候选人，张纪忠惊讶。
这些是筛选出来的，没筛选出来之前还不知道有多少。
可见这部戏有多么火热。
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名字是李解和丁修，李解那一份很平常，北电大三学生，演过两部戏，在张纪忠看来都不是什么优点。
“有十年舞蹈功底，古装扮相好看……善良的眼睛里有一丝阴毒吗？”看到黄剑中的评价，张纪忠露出笑容。
恐怕这也是李解的简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原因。
二十五岁演过戏的不少，但有十年舞蹈功底的不多，这对武侠剧很重要。
普通演员打戏很吃力，动作僵硬不自然，很多动作需要替身上场，有舞蹈功底的不一样，身姿飘逸灵活许多。
翻开第二份简历，是丁修的。
前半截很普通，没什么亮眼地方，除了长得帅，细看的话有点尊龙的意思。
后面专业特长就过分了，十五年武术功底，精通拳脚，刀剑枪棍，还会骑马射箭。
评价那一栏，元兵写的是：“武术功底很强，尤其擅长剑术，虽然没有专业学过表演，但很有表演天赋，对角色有深刻了解，极力推荐。”
说实话，张纪忠对丁修这个人都有点好奇了，他知道元兵的性格，一般不轻易夸人，大部分都是骂人，尤其是演员达不到他设计动作要求的。
这会在丁修的简历上都快夸出花了。
李解是十年舞蹈功底，丁修是十五年武术功底，还会骑马射箭，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后者把前者秒成渣。
李解的表演经验也不是什么优势，他把演员年龄设定在二十到二十五岁就没指望有多高深的演技，进组后慢慢调教就是了。
稍稍思索几秒，张纪忠把丁修的简历单独放在一边。
他不是以学历取人的人，当年拍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时候，很多演员都是没有学历的，有的是散打运动员，有的是小卖部老板，有的是模特，有的是群演。
他选角只有一个要求，适合角色。
丁修要是像元兵说的那样，他不介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
面试之后，丁修出租屋等了三天，三天后中午接到剧组电话，让他次日去面谈，见面地点不再是那家宾馆。
还是那套衣服，丁修打车来到郊区马场。
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元兵，第二个是张纪忠，标志性的络腮大胡子，穿老北平无袖马褂，千层底布鞋，导演界就这么一个。
“导演你好，我是丁修。”
“你好，你好。”
握手之后，张纪忠打量的目光就没停下，他对丁修的外形很满意，确实是个帅哥。
“元导说你的剑法很高，能不能展示一下？”
“没问题啊。”
见丁修扭头找东西，元兵笑了笑，给他拿了一把提前准备好的剑：“今天没扫把给你祸害，用这个吧。”
剑是武术协会统一制式未开锋的运动器材，就是公园里老头老太太耍的那种。
拔剑，挽了两个剑花，熟悉手感后丁修随意耍了一套剑法，比起前几天试戏那一套，这套更具有观赏性，非常帅气。
这是他事后才想到的，有的剑法杀伤力大，但未必好看，进组演戏不是杀人，导演也未必识货。
还是这种花里胡哨的有用一点。
刺，劈，撩，点，挂，崩，截，腾挪闪移之间，侧身七百二十度空中转体，一套剑法被丁修耍得轻敏快捷，潇洒，飘逸，任谁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声漂亮。
收剑后，丁修拱手抱拳，张纪忠上前道：“看得出来，武术功底确实很高，简历上说你还会拳脚功夫，介意展示吗？”
“可以展示，不过导演，事先说好，你们给我打电话，我放着几百块一天的戏没拍就过来了，来了又是剑法又是拳法的，要是试戏不通过，来回打车费和误工费可得报销。”
元兵把头扭一边，实在没脸看。
张纪忠则是哈哈大笑：“放心，选不上我一定报销。”
“那我就放心了。”
长剑归鞘，丁修当即打了一套拳，拳风凌厉，虎虎生威，气势很足，剑法他可以忽悠，拳法不好编，只能玩真的。
和元兵第一次看到丁修耍剑一样，张纪忠不知不觉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
他合作过很多会武术的演员，丁修身上多了一股他们没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很独特，也很吸引人，看过之后让人难以忘记。
第十章：三万块片酬
最后一个动作鲤鱼打挺，起身后丁修看了看白衬衫变成灰衬衫，说道：“导演，我这衣服新买的。”
“报。”张纪忠点点头：“最后一项，试试骑马吧，西装裤也报。”
丁修竖起大拇指：“张导讲究，下次我还试你的戏。”
张纪忠哭笑不得：“承蒙看得起，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和你合作。”
马场里，马师已经把马牵出来了，是一匹黑马，体高两米，肌肉结实，脸带白斑，头顶至颈部的鬃毛无风自动。
“好马。”丁修眼前一亮，用手摸了摸马的脸颊，接着翻身上马，双手握着缰绳往后拉动，两腿用力一夹。
“吁！！”
马儿抬起前蹄，上半身高高跃起，把张纪忠，元兵，马师吓一跳。
两蹄落地后，兴奋的丁修单手握住缰绳，腾出的右手往马屁股上一拍。
“驾！”
雪白的蹄子踏起一地烟尘，一人一马像离弓的箭矢飞速而去。
就凭这一手，元兵知道，丁修的林平之妥了。
“这小子可以，就他了。”张纪忠拍板。
“我也觉得他不错，武术功底没得……咦。”元兵突然发现丁修不见了，场上只剩下一匹马在跑，马背上人影全无。
“他缩在马腹。”马师经验老道，看到马屁股上挂着一只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种骑行方法是古代两军交战，士兵躲避弓箭用的招数，难度系数挺大的，非专业骑手没人这么玩。”
果然，几秒钟后丁修冒头，重新坐回马背，控制着马儿减速，缓缓来到几人面前，翻身下马后。
“好久没骑了，有点手痒，见谅。”
“等你成角儿了，随时都可以过来。”张纪忠淡淡笑道：“我们出去谈吧。”
马场对面一家馆子，包厢里，张纪忠让助理拿出合同和剧本，又给丁修个信封，里面是一万块，
“林平之是你的了，一共三万块钱片酬，先给你一万，入组后一段时间后再给一万，最后一万杀青后结清。”
“明白。”拿起笔，丁修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又摁了摁手印。
收起合同，张纪忠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剧组见。”
起身，丁修咧嘴笑道：“张导，元导，慢走。”
元兵定在原定没动，等张纪忠走远才拍着丁修肩膀道：“片酬不多，但机会难得，好好演，等播出后你火了，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
张纪忠名气高，在电视剧领域属于大咖，相对的他开出的片酬要比同行导演低得多，即便是这样，很多二三线演员愿意自降片酬演他的戏。
丁修演的是男二号，因为没有名气，三万块钱片酬就是他目前的身价，低是低了点，但这是行情。
前两年火遍大江南北的还珠格格，男一号是曾经风靡亚洲的小虎队成员苏有鹏，片酬四万八千块钱。
琼摇的理由是苏有棚出道十年没有演过戏，没有代表作品，只值这个价。
苏有鹏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丁修了。
错愕了一秒，丁修很想说三万块钱不低了，天启年间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是三石粮食，一石一百二十斤，三石三百六十斤。
现在的粮食八毛钱一斤，三百六十斤要二百八十八块钱。
一两银子等于二百八十八块钱，三万块钱等于一百零四两银子。
要知道师弟靳一川在锦衣卫是小旗，官职从七品，一年俸禄二十两。
前几天他看报纸，有一篇报道说教师和公务员平均月薪五百块钱一个月。
三万块钱是他们五年的工资，可见演员行业确实是暴利。
感谢党，感谢社会……丁修在心里默默念了两句，对元兵道：“元导，下次有戏你一定要记得找我。”
见他的表情，元兵知道自己算是白开导了：“你功夫这么好，肯定不缺饭吃，咱们留个电话吧，有适合你的戏我找你。”
几分钟后，丁修一个人坐在包厢胡吃海喝，元兵留完电话就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菜都点了，不吃白不吃。
他还特意问过服务员有没有买单，服务员说张纪忠买过了，可见老张办事挺地道。
茶足饭饱后，丁修让服务员打包。
手下马仔王保强还没吃，可怜的娃天天吃馒头泡水，他都有点看不下去。
……
秦刚已经半个月没有看到丁修了，也没有接到丁修的电话，心情别提有多好。
北影厂门口，刚打开车门，一堆人围上来，见人群中有王保强，秦刚拦住他。
“小孩，修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我哥面试上了笑傲江湖剧组，男二号，这些天一直在读剧本，哪有功夫过来当群演。”
秦刚欣慰点点头：“面试上了吗，挺好，男二号也不不不……你说什么？”
“笑傲江湖，男二号！”王保强昂着头自豪的重复一遍，声音放大不少。
周围全是羡慕的目光。
也有人不相信。
“吹牛逼，男二号能找群演？”
“真的假的，丁修在笑傲江湖剧组当男二号？”
“笑傲江湖什么时候开始招的演员，我怎么不知道。”
“兄弟，什么是笑傲江湖？”
“玛德，丁修这下发了，男二号，不得几千块钱一天。”
“我要是有这么多钱，不得天天去会所嫩模，一次点三个。”
“是砍人那个丁修吗？”
秦刚回过神来，大声吼道：“别他妈磨磨叽叽的，赶紧上车，想不想去剧组了？”
“那个谁，小孩，你也上来。”
“秦哥，没位置了。”王保强趴在车门看了一眼，坐满的。
“小弟弟，坐我腿上。”里边，一个大姐拍着大腿笑着说道：“或者我坐你腿上也行。”
哄堂大笑声传遍车厢，王保强闹了个大红脸，秦刚一把把他拉上车。
“随便找个地方挤挤，不行的话坐别人腿上，老高，发车。”
半小时后，北普陀影视城。
秦刚蹲在石阶上给丁修打去电话，想约他喝酒。
他不喜欢亡命之徒丁修，不代表不喜欢即将成为“角儿”的丁修，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对亡命之徒他敬而远之，对大咖他抱大腿。
多个朋友多条路，张纪忠的戏，还是男二号，用屁股想都知道丁修要火。
“喂，修哥，我老秦，笑傲江湖面试上了吗？听保强说你是男二号……恭喜恭喜，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出来喝两杯，兄弟我请客。”
“过几天要进组吗？理解理解，等你回来我亲自在天上人间给你摆一桌接风酒。”
第十一章：坐飞机
离笑傲江湖剧组开机还有半个月，丁修接到元兵电话，让他入组。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一个双肩包，外加两套换洗衣服，一万块钱片酬他留了两千现金在身上，其余存在新办的银行卡里。
离开北平，丁修坐的是飞机。
笑傲江湖剧组拍摄地在无锡影视城，离北平九百多公里，早上坐火车，下午就能到，不过丁修还是选择了飞机。
无他，就是想体验一日千里的感觉。
早早的来到机场候机，好不容易等到登机，丁修坐舷窗边，压住了大脑传来的兴奋。
飞机起飞，向后的推背感让他晃了一下，然后头开始发昏。
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五千米……飞机来到平流层上方。
“呕！”
“呕！”
“先生，不行就别往外看了，你一看就吐。”
“不行，钱都花了，呕！”
“那您倒是别吐窗上啊。”
“呕！能开慢点吗？我有点晕机。”
“先生，这是飞机，慢不了。”
“那能停吗，我要下去。”
“我们在一万米高空，你下哪儿去？”
一小时后的无锡机场，丁修双腿发软，出来后扶着垃圾桶吐了好久，又坐在马路牙子边缓了半小时。
中途遇到好几波大妈热切关心，话都差不多。
“帅哥，要妹子不？”
对这种活，丁修嗤之以鼻，接过一踏照片看了十多分钟后差点丢垃圾桶。
他不是这种人。
背着双肩包，丁修打车来到剧组订的酒店。
张胡子虽然抠门，给演员开的片酬不高，但在吃住这块还是不错的，作为男二号，住酒店标准套房，来回片场专车接送，配一个临时小助理。
洗完澡，丁修给元兵打去电话，说自己到了，元兵让他下午六点去楼下包厢参加剧组聚会。
下午六点，丁修准时来到包厢。
一推门，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说是六点聚会，但谁真的傻乎乎六点来，在场的人最早提前半小时就来了，就连男一号女一号也是提前十分钟到的。
唯独丁修迟迟不见身影。
“黄导，这小兄弟什么来头，让大家等这么久。”桌上，帅气男子语气不善的问黄剑中。
“给大家介绍一下，男二号丁修，饰演林平之。”元兵介绍完又对丁修道：“自己找位置坐。”
“这小子老实巴交，一根筋，说六点来就六点来，怪我没和他说清楚。”
就一个空位置，丁修没得选，笑着倒了一杯酒对众人道：
“小弟丁修，练过几天武功，演过几天戏，承蒙导演看得起让我入组，往后的日子大家多多关照。”
在他仰头干完坐下后，元兵给他介绍其他人，第一个介绍的是刚刚说话的男人。
“邵斌，饰演令狐冲。”
三十出头的年纪，有点高冷，有点帅，丁修不是很喜欢。
“邵哥好。”
邵斌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认识了。
“许情，饰演任盈盈。”
鹅蛋的小脸，鼻梁尖尖秀丽，一双媚眼勾魂，微笑时嘴角有两个梨涡，很符合东方古典美人的标准，丁修目前见过的人里，她最漂亮。
一看就是好人，能处。
“妹妹你好，以后在剧组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吩咐我，我就一把力气，不怕脏，不怕累。”
许情噗嗤一笑：“小弟弟，我都三十一岁了，大你一轮吧，你该叫我姐。”
原来是御姐，大点好，大点好。
说真的，丁修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三十一岁的女人，脸蛋白皙，皮肤紧凑，身材妖娆，说是大学刚毕业也有人信。
不过许情自爆年纪后，倒是能理解她身上成熟媚力哪来的了。
“真的吗？”丁修瞪眼，露出不敢相信神情：“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姐姐好，以后多多关照。”
“你好，我叫苗乙，饰演岳灵珊，”不等元兵介绍，身旁的女子浅笑着伸出手。
丁修轻轻一握，很软：“这位应该是妹妹了吧。”
“我二十五。”苗乙抿嘴一笑：“你多大？”
“二十。”
“看来你比我小啊。”
丁修听不得小这个字，目光看向最后一个女生，明眸皓齿，鼻梁挺直，薄唇，很有英气，看起来有点眼熟。
女生语气平淡：“陈丽风，饰演仪琳，之前我们在试戏的宾馆见过。”
丁修想起来了：“是你啊，我还没谢谢你呢，本来我是去试龙套的，是你说我像林平之我才试的林平之。”
陈丽风愣神：“真的吗？”
“那还有假？你电话号码多少，改天我请你吃饭。”
眼见陈丽风要掏手机，邵斌元兵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就是你说的老实巴交，一根筋？
上来就是姐姐妹妹的叫，有说有笑的，他妈的一看就是花丛老手。
“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失陪。”
邵斌的离席让丁修莫名其妙，元兵和黄剑中倒是见怪不怪，这位爷是大咖，前几年拿过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提名，又是华表奖最佳男主角。
笑傲江湖剧组里，他的咖位是最大的，为了敲定他的合同，张纪忠答应了很多条件，比如四个助理，住最最贵套房，高价片酬等等。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元兵和黄剑中还是感觉出来，不好相处，现在邵斌要走，也就随他了。
等他走后元兵介绍桌上最后一人道：“魏子，饰演岳不群，你的师傅。”
魏子浓眉大眼，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俗话说相由心生，丁修没跟他嬉笑，简单握了握手。
“魏哥你好，多多关照。”
魏字挤出一抹笑容：“你好。”
初次见面谈不上有仇，入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丁修做什么他都不管。
杀青后拿钱走人就是。
介绍完毕，众人吃饭，有丁修插科打诨不存在冷场，没一会话匣子打开。
一圈聊下来，丁修发现全场就自己是野路子，许情北电，魏子中戏，陈丽风艺术学院出身，苗乙虽然不是科班演员，但演戏经验七年，年纪轻轻演过五六部戏。
她的五六部戏不是北影厂门口群演那种五六部，而是有名有姓有台词的“角。”
第十二章：十年老射手
在演员行业，群演是最底层，号称人形道具，三无演员，无台词，无镜头，无名字。
往上是特约演员，有台词，有镜头，有名字，影视剧播出后你能在片尾看到你的名字。
特约也分小特，中特，大特，定位不同，台词多少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
对大部分群演而言，特约就是他们的毕生梦想，是天花板。
特约之上是龙套，皇帝身边有对白，有少许剧情的太监，宫女，客栈里的掌柜，和主角有交流的小二，拦路打劫的土匪等等。
在各大影帝基地，能混到龙套已经很不错了，这类角色一般由副导演把控着，像笑傲江湖这种央视的正规剧组还好，一些二流，三流剧组，想演龙套不付出点代价都不可能。
片酬孝敬副导演一部分是基本操作，有点姿色的女演员还得搭上点什么。
苗乙这些年演的是比龙套还要好的配角，一部戏最少也是几十场戏，演过女四，女三号，有一定名声，放在北影厂门口，她属于可望不可即的大佬级别。
桌上，黄剑中很随和道：“别看丁修年纪小，武术功底很强，刀枪剑棍都能耍，还会骑马射箭，你们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
许情眸子亮了，紧盯着丁修：“你还会骑射？”
丁修谦虚道：“十年老射手，会的也不多，就亿点点。”
“改天咱们交流交流。”许情认真道：“这是我第一部动作片，以前没拍过武打戏份，更没骑过马，属于两眼一抹黑。”
她本来是不想来笑傲剧组的，除了年龄和原著里的年纪对不上，也不会武术，张纪忠找她的时候，她自侃是半老徐娘，武打戏怕闪着腰。
最后是拗不过张大胡子的诚意（剧组给的钱多）硬着头皮来了。
“其实骑马很简单的，骑着骑着就会了，找机会我手把手教你。”
同在一个剧组，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都这么样说了，丁修只能咧着嘴勉为其难答应。
“能教一下我吗，我也不会。”岳灵珊苗乙参合进来。
“行啊，人多氛围好，学得快。”丁修对仪琳陈丽风道：“你来吗？”
陈丽风摇头：“我没有骑马戏。”
可惜了，丁修暗自叹气。
“你看我行吗？”许久没说话的魏子突然说道。
丁修：“……”
骑马戏要手把手教，两人骑一匹马，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跟骑摩托车似的，只不过教练在后坐。
过程中难免前胸贴后背有身体上的接触，特别是马跑起来时候，一耸一耸的。
两大男人，合适吗？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呸！
……
导演让大家提前半个月入组，除了熟悉对手演员，围读剧本，主要是练习武术。
金老爷子的笑傲江湖几乎是逢戏便打，高达几百场的武打戏对演员自身要求很高。
一大早，所有人被元兵召集到一起练习武术动作。
十个武行分为五组教习，从最基本的丁步，虚步，马步开始，后面慢慢才是套招。
作为武道高手，丁修直接跳过第一个步骤，元兵亲自教他剑术套招。
辟邪剑法！
“流星飞堕，花开见佛，江山弄笛，紫气东来，扫荡群魔，直捣黄龙，群邪避易，钟馗……”
看元兵演示，丁修差点笑出声来，搞不懂为什么这些普通的招式要取一个花里胡哨的名字。
收剑，元兵喘着气道：“现在我们练习拆招，第一招流星飞堕……”
丁修打断他：“不用了元哥，我已经会了。”
周围，几十双目光凝聚过来。
他们听到什么，丁修说他会了。
直接跳过基础步伐就够让大家嫉妒的，武术导演上来演示一遍就会了，要不要这么扯？
元兵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没有过多废话，最好的解释是行动，丁修当即拿着道具剑在空地上把辟邪剑谱重复一遍。
不管是力道，下盘，精准度，美观性都要比元兵的好。
一身白色运动服，头发扎成三股辫的许情看呆了：“这么快？”
邵斌撇嘴，暗道：“学得快有屁用，出来混要讲单位，讲势力，只会武打一辈子都是配角。”
“邵老师，挺胸抬头，屁股要翘一点。”武行站在身后说道。
啪嗒把剑一丢，邵斌道：“不练了，休息一会。”
边上，助理小步上前递水，递毛巾。
坐在椅子上，邵斌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抿了一口水，就这么看着大家练武，武行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小时后，休息差不多的邵斌慢慢悠悠起身。
中午阳光毒辣，众人十一点就收工了，下午两点开始剧本围读。
“师妹，你快到衡山城去，咱们许多朋友在那边，谅这个恶贼不敢过去找你。”
“我如出去，他杀死你怎么办？”
“我缠住他，他杀不死我，快走，哎呦……”
不可否认，邵斌架子是大了一点，但台词功底没得说，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都有了，连表情都维妙维俏。
岳灵珊苗乙和他比起来要差了不止一筹。
好在只是剧本围读，大家提前对台词，并不用表演，文戏导演黄剑中没说什么。
“我这小雪龙聪明得紧，绝不会踏到尖石，不过你们这四匹马却不行，好，大伙儿都回去吧，可别摔了陈七的屁股。”
“你们跟我出来打猎是假，喝酒才是正经事，若不请你喝个够，明儿便赖洋洋的不肯跟我出来了。”
“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
“史……史镖头，那……那怎么办？我本来……没想杀他……”
轮到丁修读词，众人又惊了一下，都知道他是群演出身，没怎么演过戏，没想到能表现成这样。
倒不是台词功底多好，而是语感非常正，台词落到嘴里很流畅。
笑傲江湖剧本里古言不少，有些句子邵斌读起来都拗口，没想到丁修一点都不打结，语气之稳定，不夸张的说，中文系研究生都没他说得溜。
老戏骨魏子都愣了：“导演，你确定他是第一次拍戏？”
黄剑中也是懵的：“他是这么说的。”
面对一双双诧异的目光，丁修淡定道：“平时对古代文学有点研究。”
这才哪儿到啊，别说笑傲江湖大部分台词都是半白话文，就算全部是文言文他都不带打磕的。
第十三章：京圈公主
早上练武，下午剧本围读，偶尔试装，这样的千篇一律日子丁修过了十二天，临近开机，这天剧组的马来了，一共三匹，主要是给演员学习和拍摄用。
一干主演的马戏不多，所以导演对大家骑马技术也不高，能坐上去不害怕，淡定的说词，做出几个简单动作就行。
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个马师，是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多岁，穿ＰＯＬＯ衫，戴着黑色鸭舌帽，笑起来很阳光。
特别是看到需要学骑马的是许情和苗乙两位美女后更阳光了。
苗乙他不认识，他只认识许情，应该说全国的男人少有不认识许情的，这位可是家喻户晓的大美女。
“有马戏的几位老师过来一下，我先给你们讲解马的习性，我们从最基础的入手。”
“上马之前，你要抚摸它的毛发，获得它的好感，对，就是这样，别怕。”
牵着许情的手放在马身上，小伙子耐心讲解。
“小丁，你不是也会骑马吗，教教我。”魏子对微微失神的丁修说道。
“好。”
含泪领着魏大爷来到马儿身边，丁修道：“什么了解马的习性都是扯犊子，这玩意和开车一样，一个油门一个刹车，想开好不容易，想上手很简单。”
“上马，我带着你跑两圈就会了，这是马鞍，屁股坐的，这是脚蹬，脚踩的，这是缰绳，手拉的。”
战战兢兢上马后，听着丁修的讲解，魏子很后悔，他想下车。
但教练没给他机会。
“驾！”
原生态的推背感袭来，迎着风，魏子坐在马上狂奔，喧嚣的风中，隐隐约传来他的叫喊声。
二十分钟后，头发吹立起来的魏子和丁修回来，只见他自己单独掌握缰绳，控制着马慢走。
“吁。”
轻拉缰绳，马停下。
后座的丁修双手一撑，从马屁股后面跳下来，走路姿势有点别扭。
草率了！
马鞍只够一个人坐，马鞍后面翘起的部分不是一般的顶裆。
控制着马匹掉头，魏子道：“我感觉我已经会了，再骑一会熟悉熟悉，找找感觉。”
“行啊魏老师，学的这么快。”还在熟悉马性，了解安全措施的许情都惊呆了。
魏子完全忘记刚刚是谁喉咙差点喊破，谦虚笑道：“其实吧，也不是太难。”
“丁修，要不你来教我吧。”许情放弃了马师。
“行啊，没问题。”还剩下一匹马，丁修带着许情有说有笑走过去。
“许情姐，腿不要绷太紧。”丁修坐在许情身后，闻着她秀发传来的淡淡清香，和魏大爷简直是两个感受。
“马会感应到我们的情绪，你越是夹得紧，它越是兴奋。”
“两手抓住缰绳，动作不要太用力，你就当是方向盘，左右控制方向，松紧决定快慢……稍微弯腰，身体重心往前移，好，我们开始起步，先来个慢走。”
“骑马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一步步找感觉，有了感觉后在慢走一段时间，然后才是快走，最后是快跑……如果你想学马背上的招式我也可以教你，改天有时间的话。”
魏子看懵了，丁修可不是这样教他的啊，他说的是只要控制好缰绳，瞎鸡尔乱跑都行。
对比那种粗暴，野蛮教法，现在的手把手轻言细语，细心耐心，完全不是一个样。
骑着马，许情已经走了一百多米，低头看了看从自己腰后穿过来，放在身前的手臂，这个姿势和搂着她没什么区别。
“我说小丁，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丁修收起笑容，正经道：“姐，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怎么贴我这么紧？”
“紧吗？”
“都快听到你心跳声了。”
“那我后退一点。”
“哈哈哈。”许情发出银铃笑声，对调戏丁修这种小年轻似乎很开心：“你老家哪儿的？”
“云贵地区一个偏远山村。”
这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出身在一个贫瘠的村子，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北漂是梦想，也是为数不多的出路。
“怎么想着当演员？”
“混口饭吃。”
这是丁修入行的初衷，没想当大明星，就是混口饭吃，有吃有喝就行。
“谈过几个女朋友？”
“没谈过。”
“雏啊，啧啧啧，这么说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这不是牵着嘛。”
“你小子油嘴滑舌不像好人啊。”
……
丁修和许情骑了两圈，回来时有说有笑，两人的状态一点不像是学骑马，倒是像聊天。
等他又带着苗乙兜了几圈风后，借着上厕所的时间，元兵跟了上去。
相隔一个小便池，元兵道：“我说你小子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是吧，跟谁相处都这么随意。”
丁修和大部分普通人不一样，他没有敬畏心。
对谁他都是那副面孔，笑嘻嘻的，吊儿郎当。
拿许情来说，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年轻貌美，多少六年后，七零后的梦中情人，见到她，哪个男人不得哆嗦两下。
丁修倒好，跟酒吧里泡妹子似的，搭讪，讲笑话，一点都不生，前两天还讲黄段子。
还有黄剑中，张纪忠，普通演员见到他们都是客客气气，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结果第一次见面丁修顶了黄剑中，坚持要试林平之，一点面子都没留。
后面见张纪忠，没开始打拳就让张纪忠给他报销衬衣，来回车费，误工费。
这几天这小子和自己混熟之后也是没大没小，有时候叫他元导，有时候叫他兵哥，有时候开玩笑叫阿兵。
放完水，丁修颤了一下：“这话说得，不平易近人难不成我还高高在上啊，多不合适。”
“我劝你最好和许情保持距离，人家是京圈公主，出身名门，背景深厚，你俩要是传出点什么，她的追求者能把你撕了。”
拉上拉链，元兵拍丁修肩膀：“这是朵带刺玫瑰，小心溅你一手血，上网会吧，看看她的前男友都是哪类人你就知道了。”
丁修不说话，元兵以为他听进去了，欣慰的点点头。
或许是同为习武之人，又或许是丁修的性格与众不同，反正他挺喜欢丁修的，明明相差几十岁，但平时聊天却可以平辈论交，谈笑风生，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你洗手了吗就往我肩膀上拍？”沉默的丁修突然开口。
元兵讪讪一笑：“都尿池子里了，没滴手上。”
“你特么鞋底都是湿的，以为我没看见啊。”
“胡说八道，老子迎风还能尿三米。”
“来，你尿一个试试。”
“刚尿完哪里还有存货……”
第十四章：比武剑圣
两人从厕所骂骂咧咧出来，回到片场后发现气氛不太对，有点过于严肃了。
和之前的欢快轻松不是一回事。
眼睛暼到背着手的一道背影，丁修懂了，感情是张大胡子来了。
在剧组，导演管演员，制片管导演，张纪忠是统筹全局的制片人，不用天天呆在剧组，偶尔过来看看进度，调节好各部门分工，解决导演解决不了的事就行。
如果把剧组比作公司，他就是董事长，负责开会，拉投资，定下大方向，导演是总经理，负责执行计划。
现在董事长亲自到一线指导工作，剧组的演员能不紧张吗。
“老张来了。”元兵上前递烟，熟练的打招呼，仿佛知道张纪忠要来。
接过烟，张纪中道：“马上开机了，过来参加开机仪式，顺便看看演员的培训结果。”
“检验结果怎么样？”
“邵斌没来吗？”
没说结果，张纪忠反而问起了男一号邵斌。
元兵道：“我打电话问问，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邵斌，制片到现场了，问你怎么没来，身体不舒服吗，好，我知道了，快点过来。”
除了参加过两天的武术培训，邵斌一直窝在酒店，各种理由不来，就连剧本围读都只是隔三差五去一次。
电话那边，邵斌急忙起床穿衣服，他敢对元兵和黄剑中甩大牌，可不敢跟张纪忠叫板。
挂掉电话，元兵和张纪忠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俩唱双簧呢，就是想逼一把邵斌，人都请进组了，三分之一的片酬也打过去了，不是把剧组闹翻，一般不会轻易换男一号。
一会等邵斌到了之后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稍微敲打敲打，让邵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差不多了。
“咦。”
看到片场多了一个满头银发的白胡子老头，丁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剧组这么多天，他确定没这号人，应该是跟着张纪忠一起来的。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白胡子老头扭头望过来。
一双眸子明亮锐利，炯炯有神。
乍一看老头六十多了，但精气神一点不像六十多的花甲老人，比三十岁的邵斌还有精神。
他的骨架偏大，两臂略长，一双大手很粗糙。
就这精气神，还有这双手，丁修一眼断定这是个练家子。
“元导，这位老人家是？”
元兵笑了一下：“枉你还是习武之人，于老都不认识。”
同是练武的，他比于承蕙小十多岁，但在于承蕙面前，他也得叫一声于老，可见于承蕙的江湖地位有多高。
这声于老不只是对于承蕙的江湖地位认可，也是对他的实力认可。
大家都是武者，但元兵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和人交手，扎过马步，绕过桩了，自从踏入影视行业后，他的功夫早就丢了。
于承蕙不一样，人家的功夫一直没断，二十来岁就是剑术冠军，后面打比赛，当教练，研究剑术，还自创双手剑法，打败过很多高手。
人称，剑圣。
丁修抱拳拱手：“你好，我叫丁修，也是练武的，想跟你切磋切磋。”
张大胡子傻眼，元兵哭笑不得，没想到丁修还是个武痴，上来就要跟于承蕙动手。
“于老，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说话有点直，你别介意。”
“没事，年轻人嘛。”
于承蕙打量丁修几眼，见他双手无茧，力不强，身不壮，以为是剧组的普通武行。
这种人他见多了，练过几天武就要找人动手，八十年代他在香江拍戏，很多这样的人找他切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是听说过他名头的，没几个不想动手。
于承蕙拱手：“改天有机会一起交流。”
“好。”丁修应下。
高手过招确实要挑个时间，见面就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是耍猴。
……
十几分钟后，邵斌急匆匆赶来，张纪忠让大家表演一下剑法，看看培训成效。
这段时间丁修也打听清楚了，于承蕙是笑傲江湖演员，饰演华山派高手风清扬，戏不多，就两场，纯属客串。
许情，苗乙，陈丽风……一个个表演下来也算把剑法耍得有模有样，十多天而已，能到这个程度算不错了。
只是用来拍戏，不是打架，差不多就行了。
不过轮到丁修的时候画风就变了。
剑法凌厉，空气中尽是剑锋划破空气的咻咻声，手，腰，腿的配合之精准和许情她们那种花架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看得出神。
于承蕙对张纪忠道：“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他问的是师门背景。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他打拳，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我知道。”元兵插嘴：“他云贵山里的，从小跟着老师傅学的武功，刀枪剑棍都会一点，据他说师傅和师弟们都死了，这一门就剩他一个。”
张纪忠眼皮一跳：“啥年代啊，怎么还有武术门派被灭门呢，比武也不用分生死吧。”
于承蕙摇头：“早些年有的偏远地区村民为了争水，是有分生死的，一开始是械斗，后面改单挑。”
“是的，我们哪儿前几年也有，不过是为了争地盘，非常残酷，非死即伤。”
元兵说的是社团之间的红棍PK。
“这么说这小子还是个狠茬。”张纪忠摸着下巴胡子说道。
元兵轻笑：“有点草莽气，狠茬不至于，挺遵纪守法的。”
几人说话间，丁修剑法表演已经完了，只有邵斌迟迟不动，张纪中催了一句：“邵斌，到你了。”
提着剑，邵斌硬着头皮把武行教的演示出来，前几招还行，后面越来越慢，一招要想好几秒，站姿也是松垮的，手臂软绵一点力气都没有。
张纪忠皱眉：“你这不行啊，元兵，怎么教的？”
“入组后邵斌身体不好，能练的时间不多……”
“那哪行，都要开机了，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
“是是，接下来几天我们加强练习，肯定不会影响拍摄。”
第十五章：笑傲江湖开机
七月十五日，在无锡影视城，笑傲江湖剧组开机，两位导演加上一众主演，部分工作人员，以及张纪忠，浩浩荡荡上百人一起参加开机仪式。
影视业的前身是梨园，旧时代，梨园的演员扮演死去的历史人物，上台之前都会上香拜神表示无不敬之意，祈求演出顺利。
发展到今天，开机仪式越发复杂，时辰，方位都有讲究，还有的八字犯冲不能在现场。
作为老派导演出身，张纪忠也是信这一套，早早让人准备几张长方桌，用红绒布铺盖，上面摆放关帝雕像，雕像前方是烤猪头和果盘，两旁还有大红蜡烛。
剧组带来了一台摄像机，有红布遮挡着，一会大家排队上香完毕后由张纪忠揭开，齐喊开机大吉就算走完全部流程。
没过几分钟后，张纪忠，黄剑中元兵上完香，男一号邵斌上前，依次是女一，男二，女二，男三……丁修是男二号，只能跟在许情屁股后面。
“祝笑傲江湖剧组，开机大吉！”
鞭炮齐鸣中，张纪忠揭开摄像机红布，剧组开机仪式完毕。
每个参与开机仪式的人都收到了张纪忠的一百二十八块钱红包，拿着红包，苗乙对丁修抛媚眼。
“晚上约吗？”
丁修重重点头：“约，这次我要把你榨干。”
陈丽风翻白眼：“打个麻将至于吗，说的跟偷情似的。”
上午练武，下午读剧本，晚上是放松时间，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约着打起了麻将。
丁修一开始不会玩，老是输钱，关键瘾还大，她们俩最喜欢和他玩，经常打到深夜。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技术开始好起来了，她和苗乙渐渐有点支撑不住。
“明天正式开拍了还玩。”听到她们的话，元兵严肃道：“武术动作都融合贯通了？台词全部倒背如流了？表演全都细致入微了？”
“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因为ＮＧ次数多导致拍摄进度慢，别怪我骂人。”
苗乙神情沮丧，有点可惜这个月的零花钱，陈丽风则是摸着自己的光头悻悻一笑。
她饰演恒山派的尼姑仪琳，一头青丝秀发前几天全剃了，现在风一吹过头顶凉飕飕的。
为了补偿她做出的牺牲，张纪忠特意给加了片酬。
这年头拍戏肯剃光头的女演员不多，一头长发想要长起来需要几年时间，剃一次光头，未来几年都接不到都市戏。
导演一看你的形象马上打退堂鼓。
古装戏还好，至少可以戴头套，都市剧戴头套不自然，一眼假。
勾着丁修的肩膀，元兵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小子技术菜就别打麻将了，我听说你输好几千。”
“谁造的谣，我也有赢的时候。”丁修跳脚，他开始输，最近都是赢。
男人四大爱好，吃喝嫖赌，谁要是让他断，他跟谁急。
元兵看他一眼：“行了，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人菜瘾还大，赚钱不容易，留着将来娶老婆吧。”
丁修耸肩：“你怎么知道我打麻将不是为了娶老婆？”
元兵眼睛一亮：“可以啊你，利用打麻将机会拉进苗乙和陈丽风的关系，说说，追的谁？”
“两个都追了。”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高，追上了吗？”
“没追上。”
“为什么？”元兵疑惑。
丁修外形没得说，武功又高，还会花言巧语，怎么会追不到女孩子呢。
提到这事，丁修惆怅：“她们说我太花心了。”
“不应该啊，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问她们俩睡吗。”
元兵：“……”
“唉，你还是继续打麻将吧。”
“表白”失败后还能跟苗乙和陈丽风相处成哥们，人家还不讨厌他，不得不说，是个人才。
丁修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所以我这几天赢她们的钱一点都没手软。”
元兵五味杂陈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
早上六点半，许情，苗乙她们刚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大堂，丁修已经跑完五公里回来了。
“早。”
“早。”
“丁修，起这么早？”
“习惯了，我先上去冲个澡，一会见。”
当群演那段时间他每天三点半起床，来到笑傲江湖剧组后还有点不适应，天不亮就醒了，起来跑几公里，打两套拳，冲个凉水澡，一天都有精神。
七点钟，无锡影视基地，水浒城。
丁修一到剧组就钻进化妆间，化妆，戴头套，穿古装，整个流程完毕已经是大半小时以后。
别看他是后来的，化完妆后许情她们都没化完，女生的装扮时间要长一点，一个发型就是半小时。
手机丢给临时小助理，他拿着剧本找个小马扎坐下慢慢等戏。
一周前他就拿到通告。
上面写着开机后的几天工作内容，包括要拍哪一场戏，拍戏的时间，地点，演员，导演。
他今天有戏，在早上十点钟，前两小时是男一号邵斌的。
现场布景已经做完，副导演带着群演走位，摄像师调整机位，灯光师调整灯光，一切都有条不紊。
唯独不见男一号邵斌。
这场戏是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前夕，田伯光在衡阳城酒楼调戏仪琳，令狐冲看不下去和田伯光坐在板凳上比试武功。
现如今仪琳，田伯光，天松道人几个人都到了。
元兵让助理给邵斌打电话，一问人在酒店刚起床，气得他想骂娘。
电话轰炸中，半小时后邵斌姗姗来迟，身边跟着自己的助理，化妆。
等他化完妆，上完厕所已经是九点钟，拍完这场戏是十一点半，剧组辗转到“福威镖局”刚布置好滑轨就十二点了。
开饭了！
丁修吃的是盒饭，有三菜一汤，菜是简单的家常小炒，汤是三鲜汤。
“我减肥，不吃肥肉，给你。”一双筷子落到盒饭里，丁修抬头，是许情。
“那我不客气了。”
“你不是应该说谢谢吗？”
“你吃不了给我，我帮你消化，该说谢谢的是你才对。”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个厚脸皮的劲儿，不虚伪。”许情又夹过去一只鸡腿：“吃啥补啥。”
“还有这种说法？鸡腿补啥？”
“你说呢？”风情万种的许情笑笑，停顿几秒后见丁修倒吸一口冷气，她说道：“当然是补腿。”
冷气吸一半全吐了，变成热气。
第十六章：耍大牌
笑傲江湖里饰演林震南的演员叫李正平，出道多年名声不显，不过演技厉害。
丁修和他的戏原本在早上，因为邵斌的关系被挪到下午，而其他人下午的戏直接没了，光线关系只能等明天。
每一场戏定哪个时间不是乱定的，很大因素是天气和时间。
比如丁修的福威镖局这场戏，时间上是艳阳天的下午，阴天就拍不了这场戏，早上太早了阳光柔和拍不了，下午太阳落山也不行。
别小看只是拍戏时间耽误半天，往大了说牵一发动全身。
大牌演员签约的时间有限，时间一到人家直接走人，管你拍不拍得完。
下午，丁修拍完戏被黄剑中叫住。
他的戏份不算多，连男主角一半都没有，下午这两场戏也不难，有一半是武术动作，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晚上剧组加班，你和苗乙大后天的戏份提前，没问题吧？”
大后天的戏是夜探林家老宅，寻找辟邪剑谱。
因为邵斌的原因，导演不得不把丁修后几天的戏挪过来，给许情留出时间拍摄。
丁修和苗乙是小透明，片酬不高，超过合同时间补点钱还能继续待在剧组，许情和邵斌不一样，平均每天几万块钱，就这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没问题，台词我都熟。”丁修点头答应。
“苗乙那边我通知了，你们晚上早点过来化妆，八点开拍，争取十点钟前回去睡觉。”
丁修武戏没得说，都是一条过，文戏估计差点，他寻思就两场短戏，两个小时怎么也够了。
十点钟睡觉是他的预期。
不过终究还是错付了。
晚上，十一点。
“咔！”
“咔！”
“男演员注意情绪，暴躁一点，翻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该急了。”
“丁修，你现实生活中虽然不急不躁，稳如老狗，但这是演戏，不要把你带进去。”
演戏最忌讳的就是演自己，有的演员个人色彩太重，你看他什么戏都觉得像本人。
有段时间刘德桦就是这样，演什么都是刘德桦。
丁修有个人色彩吗，毫无疑问，而且很重，吊儿郎当，游戏人间，身上有股江湖气。
这股江湖气和后期的林平之很吻合，但和前期的富家公子，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林平之不吻合，甚至是相冲。
在ＮＧ十多条，给丁修讲了十多遍戏后，这场戏终于过了，黄剑中拍的满头大汗，中途差点吞速效救心丸。
拍丁修的文戏太累了。
抬起手表一看，十二点整。
玛德，两场短戏拍了四个小时。
化妆间，丁修还在卸妆，苗乙已经换好衣服了，女生上装耗费时间，卸妆要快得多，男生要慢慢去头套。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同一辆车，后排，苗乙直打哈欠。
“小林子啊，今天导演讲的重点都记住了吗，回去做好笔记，多思多想，对你演戏帮助很大的。”
“知道了。”丁修靠在她的香肩上，拉耸着眼皮无精打采。
文戏不用动手，但比动手还累，一连ＮＧ十几条，别说导演想打人，他都想打导演。
活了两辈子，他被否定的次数还没今天多。
不过在导演的咆哮中，他对演戏倒是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酒店，众人各回各的房间。
望着丁修的背影，黄剑中笑着摇摇头，其实丁修演的算不错了，至少新人里是这样。
拍戏为什么要提前几天发通告，一是给剧组准备时间，二是给演员准备时间。
有对手戏的演员要提前对戏，对词，相互彼此熟悉，找感觉。
这场戏是临时通知的，丁修和苗乙没时间对戏。
抛开演技不谈，至少在拍的过程中丁修没有因为忘记台词ＮＧ过，哪怕是一个字，剧本上写的是什么，他说的就是什么。
……
有了第一天的教训，接下来几天元兵每天一大早让人打电话给邵斌，在准时的催促声中，他只迟到过一次，那次是中午觉睡过头，手机关机打不通。
不过在开机第十天还是出了问题，邵斌在思过崖和苗乙拍戏，一场练剑戏连续ＮＧ。
“让你练武你不练，现在简单的转身落地都做不来……这是华山剑法吗，情意绵绵眉来眼去剑是吧……还没女人打得好。”
元兵对武打戏要求很高，本来就不待见邵斌，这下子也是没有丝毫留情，说话火气大了点。
没想到邵斌直接怼了回去，说他打的没问题，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最后黄剑中出来打圆场，商量一番后让武行替身上，帮邵斌完成这几组动作。
“咔！”
“替身下场，邵斌补上，摄像给特写。”
“ａｃｔｉｏｎ！”
“什么，练剑？”
“我答应过你，只要我一好马上出来跟你练剑的嘛。”
“好啊，自从你走之后我好久没有练过冲灵剑法了，不过大师哥你的伤都痊愈了？”
“当然痊愈了，你以为大师兄不怕被你打得屁股朝天呀……让大师兄看看你这么久没有练剑有没有退步。”
“我会退步，你顾好你……”
苗乙的台词说道这停顿了一下，有点卡壳，需要ＮＧ了。
拍戏哪有不ＮＧ的，笑场，卡壳，嘴瓢都是常事，大家没多想，导演喊卡后补拍就是了。
不过邵斌不开心了，板着脸道：“你会不会演戏，这么简单词都说不好，认真了吗，还嬉皮笑脸。”
“邵哥，对不起，不好意思。”苗乙道歉。
“不好意思有什么用，你知道你耽误多少时间吗，因为你一个人，全组都要重来。”
“对不起，对不起。”苗乙眼泪都快下来了。
“再犯这种常识性错误的话我不会将就你，到点我就下班。”
“化妆补妆。”
“各部门各就各位。”
“第一百二十五场，第一镜头，ａｃｔｉｏｎ！”
场务打板，重新恢复拍摄，这一次苗乙没有出错，不过状态显然是不如上一条好，看的元兵频频皱眉，没喊ＮＧ，凑合着用。
台词说完后两人还有一小段比剑的动作，大部分动作替身已经完成了，这里的几个动作比较简单。
看了元兵的方向一眼，邵斌在两剑相碰的时候赌气似的加大力度。
“砰！”
突如其来的大力让苗乙剑脱手，下意识啊了一声。
“怎么回事！用得着这么大力吗？”监视器前，邵斌把耳机拍桌上，腾地起身大喊。
邵斌耸肩，撇了暼嘴：“导演，不是你说我没力气我才加大力度的嘛，完全是按照你要求来的。”
第十七章：殴打主演
“你怎么样？”道具剑飞出去之后苗乙就一直捂着手掌，丁修上前查看，见她无名指和小拇指发红：“应该是肌肉扭伤了，我给你按一下，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谢谢。”丁修按摩技术很好，一小会功夫苗乙就感觉好多了。
“回去吃擦点跌打损伤的药酒好得更快。”
“剧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丁修还一直帮她按摩手指，苗乙怪不好意思的，脸皮有点发烫，尴尬的用手撩起一捋发丝到耳后。
“那什么，还是我自己来吧。”
“嗯！”
放下手，丁修扭头看向另外一边，始作俑者悠闲的坐在躺椅上喝咖啡，没有为刚才的事有任何歉意。
丁修走到他身前：“导演骂你你有本事骂回去，有种的话打他都行，把火撒向一个姑娘算什么事。”
元兵是老牌武术指导，业内名气大，再怎么说黄金宝，程龙都是他的师哥，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一般演员真不敢和他叫板。
“令狐冲”仗着签约了，又拍这么多天，剧组不敢换他，所以说话做事有点放肆，火气朝着对手演员发，以此表达他的不满。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屁股坐在椅子上，令狐冲眼皮都没抬一下。
“敢在我面前装逼。”下一秒，一双大手扯在他的衣领上，丁修一把把他拉起来：“马上过去道歉。”
对上凶神恶煞的丁修，“令狐冲”记起来，这小年轻一向无法无天惯了，仗着武功在身谁都不怕，平时见着他也没有丝毫尊敬，基本礼貌都没有。
现在这么多人，拉扯着他的衣领要他道歉，他要是真做了，传出去还怎么混。
“艹，我要是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
“还装逼是吧。”丁修脚下一扫，“令狐冲”双腿离地上，单手被拖着到苗乙面前。
众目睽睽，被强行在地上拖了五六米，脸都丢干净了。
丁修的做法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他想挣脱，可惜抓着衣领的大手像铁铅，根本掰不动。
“开口，道歉。”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苗乙被吓得后退。
这时候剧组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开口劝导：“丁修，别这样做，先把人放开。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都是一个组的，差不多得了。”
“小子，再不放开我报警了。”
“想吃牢饭是吧？”
“丁修，别乱来！”推开人群，元兵出面，用力拉开他的手：“事情我会处理，没你的事。”
他一直待在监视器前，没想到抽根烟的功夫发生这么多事。
看了看面色惨白的苗乙，又看了看皱着眉头严肃的元兵，丁修放开了手。
“给你个面子。”
地上爬起来，“令狐冲”火冒三丈作势要打人，身边的助理把他拉住，这可打不得，都知道丁修武功高，和他比拳脚肯定是挨打的份。
“老子不拍了！”
“元兵，我把话放在这，以后剧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自己看着办！”
“让开，都看什么看！”
戏服没脱，妆也没卸，“令狐冲”气冲冲坐上车回酒店。
男一号跑了，这场戏拍不成，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把目光放在黄剑中和元兵身上。
“别看了，各部门各就各位。”
“老黄，你跟我来一下。”
黄剑中和元兵进了导演棚，不知道商量什么，挨得近的工作人员听到争吵声，十多分钟后黄剑中出来，开车回了酒店。
“丁修，进来。”嘴里叼着烟的元兵伸出头喊道。
进入导演棚，全是烟味，丁修嫌弃的用手扇了扇。
“坐。”元兵指着一把折叠椅。
翘着二郎腿，丁修道：“要开除我吗？”
一个是成名已久的男一号，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男二号，二选一，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但他不后悔。
遇到不爽的事就说，遇到不爽的人就打，这就是他的脾气，大不了这部戏不拍了，少赚几万块钱又不会死。
为了几万块钱片酬忍气吞声不是他的作风。
进组后他就看男一号不爽了，不就是拍个戏嘛，整得跟皇帝似的，身边助理，保姆围得团团转，谁见他都要点头哈腰，知道的是演员，不知道还以为崇祯也跟着一起来了。
“你小子给我捅大娄子了。”元兵重重叹气，烟都吸了半根：“这个时候不管是换你还是换他对剧组来说都是大损失。”
“我让老黄过去沟通，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真有余地，差不多的你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算完了”
“不是吧老元，你也是练武的，这点血性都没有，你觉得我像是会给人道歉的吗？”
“我特么早就不练武了。”元兵吹胡子瞪眼：“练武又怎么样，练武也要吃饭，老子这是顾全大局，总之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这个面子。”
丁修没说话，空气中安静了很久。
元兵的烟抽了半包后黄剑中的电话打来，开的免提，大概意思就是男一号那边不愿意妥协，坚持要在他和丁修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破事我不管了，交给老张处理。”
丁修摊手：“你看，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面子。”
“没你事，出去吧，回去想吃啥就吃啥吧，具体情况等我通知。”打发走丁修，元兵想了想，给许情打去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今天没有许情的戏，她人在外面购物。
两人聊了一会，元兵又给黄剑中打过去，不知道说的什么。
晚上八点，人在北平的张纪忠接到电话，订了最早的航班赶往剧组。
早上九点，眼睛通红，一脸憔悴的元兵敲响丁修的门。
“明天开始先拍你的戏份，别迟到了。”
“什么意思？”丁修一头雾水。
“令狐冲换人了，新的男一号晚几天才能到。”
“老元，够义气，晚上请你喝酒。”
丁修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想到会迎来这个惊喜，剧组为了他抛弃了男一号。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元兵淡淡道：“你只是一个引子，和他的离开关系不是很大，接二连三耍大牌，影响拍摄，演戏不认真，走是早晚的事。”
元兵没有撒谎，更换男一号和丁修的关系不是很大，他还没那么大脸。
迟到，耍大牌，演戏不认真，对导演不尊重，这些才是主要因素。
和张纪忠聊的时候，元兵的原话是要么换男一，要么换他。
好歹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大牌没有合作过，这种气是第一次受。
许情那边也跟张纪忠说和合作不愉快，不太想拍。
几重压力下，考虑再三，张纪忠做出换男一号的决定。
代价就是这些天男一号的戏白拍了，事先打出去的三分之一片酬收不回来。
第十八章：新的男一号
翌日，片场。
张纪忠亲自到场监督，板着一张黑脸，往那一坐，活生生的黑煞神。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各部门做好准备。”
“丁修，苗乙，可以了吗？”
“场务清场。”
今天和戏和前天差不多，只不过前天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练剑，今天是林平之和岳灵珊练剑。
但邵斌的表演和丁修的表演完全是天差地别。
对丁修来说，武打戏一点难度都没有，不管元兵什么要求，什么高难度动作他都能实现。
一个小时后，地面戏拍完，工作人员给丁修和苗乙绑威亚。
“丁修，一会钢丝绳要是断了，你可得接住我。”苗乙有点害怕，小声的说道。
她这是第一次拍武打戏，也是第一次吊威亚，老早就听说武打戏经常出事故，吊着吊着钢丝绳断了，演员摔断手脚。
看了一下高度，丁修道：“我要是掉下来应该能安全落地，你掉下来我肯定接不了，这个我无能为力。”
这种高度就算绳子断了他也有信心能平安落地，最多一个轻伤。
苗乙掉了他没办法，因为他还绑着呢，过不去啊。
人中空中，行动全靠工作人员拉威压控制，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工作人员笑道：“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绳子很结实，测试过很多遍。”
元兵是武术导演，片场的武行全都是他从港岛带过来的团队。
那边的武行有个特点，拍戏出了名的认真。
不认真不行啊，像吊威亚这种戏，哪个项目小组负责的，在主演上场之前项目小组的组长得亲自试一遍。
包括安装炸药也是，爆破组第一个跑炸点。
敢不认真工作，出事的往往第一个就是你。
监视器前，张纪忠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对元兵道：“丁修这小子不错，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其实他挺适合令狐冲这个角色的。”
“你要换他试试？”元兵试着问道。
张纪忠缓缓摇头：“来不及了，他如果演男一，男二也得重新找人，开机十天拍了不少戏份，男一男二全都换的话，这些天全白干了。”
剧组拉到的资金的四千万，看似很多，但也架不住每天的花钱如流水，几百个工作人员，基本的吃住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每天机器一开，十来万就没了。
男一号的离开让剧组损失一百万，加上这段时间上百万的开销，目前为止花出去两百多万。
男一男二全换的话又是一笔钱，然后还得重拍，又是几百万。
花了这么多钱就拍了这么点戏，他没法跟上面交代。
退一万步，丁修的名气支撑不了男一号，没名气谁看他？演男二号已经是极限了。
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听到这话元兵也不意外，只能感慨丁修运气不好。
娱乐圈想红不仅得有实力，运气占很大一部分。
放眼两岸三地的娱乐圈，有的人出道就是巅峰，凭着一张脸，一首歌就火了。
有的人演技精湛，拍戏入魔，累死累活打拼多年就是默默无闻，你上哪说理去。
……
时间又过去一周，剧组每天都在拍丁修的戏，从早拍到晚。
原本一个月的戏份都给拍完了，丁修估计再来一周他就可以杀青了，元兵在现场还调侃过他，说他享受了天王巨星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不过这种待遇在第八天戛然而止。
新的男一号入组。
人气小生李亚朋。
前两年他主演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火爆全国，一举成为年轻人中的人气偶像，和陆易，周杰有一拼。
李亚朋没有演过古装戏，元兵也不知道张纪忠为什么把他找来，不过不关他的事，现在他只想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男一号来了，丁修的“好日子”到头。
上周多苦，接下来就有多轻松。
剧组开机半个多月，李亚朋要从头补上这么多天的戏，可想而知有多忙，从早拍到晚，从晚拍到亮。
一个月下来人都老了几岁。
因为是临时拿到的剧本，没时间准备，为了让他进入状态，黄剑中没收了他的手机，禁止他上网，看报纸，看电视，每天一到片场妆不能卸。
有天剧组离开水浒城去其他景区取景，走着走着天有点黑，饱受精神折磨的李亚朋来了句：都天黑了，咱们得住店吧。
没日没夜的拍戏，李亚朋一有空就是睡觉，有次路过他身边，丁修听到他说梦话都是台词。
做了这么多努力，按理说拍出来的效果会很好。
但事实是并不理想。
不只是导演黄剑中和导演元兵，丁修，苗乙，许情他们也是这样觉得的。
临时拿到的剧本，都没时间理解人物，也没时间和对手演员沟通交流，又要习武练剑，又要临时背台词，怎么可能呈现好的效果。
丁修和苗乙打麻将的时候，在她房间客厅看到过老版的笑傲江湖碟片，吕颂贤演的令狐冲。
看了几集，再结合自己读的原著来看，吕颂贤把这个角色演绎很到位。
原著中宁中则说令狐冲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顽皮好动，胡闹，不够正经，这几点特质吕颂贤都有。
但李亚朋没有。
这个人有点严肃，演起来太过呆板，和丁修想象中的令狐冲不一样。
不过这已经和丁修的关系不大了，因为他要杀青了。
最后一场戏，上思过崖报仇，揭开岳不群的真面目，这也是当初他试戏的时候拿到的那一页剧本。
“劳德诺，你带我上华山来我也不亏待你，你不是想知道辟邪剑谱吗，我告诉你，你们都听见也没关系。”
此时的丁修身穿大红长衫，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眼睛上蒙着布条，额前的龙须随风飘荡。
说话的声音不似从前，有点沙哑尖锐。
“林平之，你想做什么？”魏子饰演的岳不群发声。
“你不是要和任我行一绝高低吗，如果你手下的人都会学了辟邪剑谱，那么世界上还有谁会是你的对手？”
“好，让我来告诉你们，这第一句就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说到这，丁修放声大笑，笑累了才继续道：“岳不群，你这位五岳剑派大掌门自宫了没有，敢不敢脱下裤子给大家看看……”
第十九章：交手剑圣，倭刀术
“卡，过！”
“恭喜丁修杀青！”
在导演元兵沉重有力的宣布下，丁修杀青了。
众人齐齐鼓掌。
苗乙不知道从哪买了一束花，在大家的起哄中递了过去。
“恭喜你的第一部戏杀青，晚上记得请客。”
“一定。”丁修望向场外正要离开的白胡子老头于承蕙，快速道：“回见。”
朝着于承蕙的背影，丁修追了上去，在上车之前叫住了他。
“前辈，留步。”
第一次和于承蕙见面他就想交手，后面一直等于承蕙口中的改天，直到拍完戏走了他都没等到。
多亏了换男一号，于承蕙的戏份需要重拍，这才又被请回来。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丁修不想错过，明天他就要离开剧组了，不比武没下次了。
“什么事？”于承蕙转身。
“听说你叫剑术很高，我不信。”
“呵呵，要挑战你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答应。”
丁修露出笑容，对着思过崖里的溶洞做出请的手势。
思过崖是搭景，花了剧组一百万，场面宏达，布置精美，几乎是一比一还原原生态山洞模样，看过场景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说张纪忠良心。
不过丁修有不同看法，他觉得老张应该是吃回扣了，因为这个一百万的景就拍了几场戏。
现场挑选了一把明朝道具刀，试试手感后丁修插入刀鞘，刀有点短了，重量太轻，勉强凑合着用。
“杀青了，你干嘛？”元兵一头雾水。
“我和于前辈切磋切磋，不想被外人打扰，借山洞用几分钟。”
顺着丁修目光看过去，元兵见于承蕙也挑了一柄剑，顿时兴奋了：“包在我身上，肯定没人打扰你们。”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洞中，其他人好奇想过来看，被元兵呵走。
丁修和于承蕙相隔五米，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双方拉开架势，相互拱手抱拳。
“前辈，我们只分高下，不分生死。”
于承蕙眼皮一跳，感情要是不说这句话，两人就要分生死了，比个武还把命搭上？
“请。”
“请。”
看到于承蕙扎了一个马步，双手握剑，丁修来了兴趣。
“双手剑吗？有点意思。”
“没错，是双手剑。”于承蕙开口道：“这种握剑的优势在于速度快，小子，小心了。”
丁修半眯着眼道：“我的刀也很快，力量也很大。”
洞口，元兵目不转睛看着即将开始的切磋。
于承蕙的剑法他见过，本来人就高大，双臂比普通人长，还双手握剑，速度说是快如闪电都不夸张，一刹那就顶到喉咙，让人防不胜防。
业内人士对他的评价是速度快，角度刁钻，招式毒辣，力量大，非常具有实战型。
不过在看到丁修的右手放在刀柄上的手势后，元兵皱起了眉头。
“阴手刀！”于承蕙说出了他的疑惑。
正常人握刀的手势是虎口朝着刀尖，这叫阳手刀。反握刀把，虎口朝外，这叫阴手刀，在RB的剑道中常见，通常用于居合斩，也就是拔刀斩。
没有回他，丁修已经闭上眼睛。
等了几秒，见他没动，于承蕙觉得受到了侮辱，虎目一瞪，喝了一声，连续几个跨步上前，身体一沉，一剑斜刺。
“好刁钻的剑。”元兵替丁修捏把汗。
内行看门道，老头别看年纪大，剑圣的名声倒是不虚，这几步看似寻常，其实内有玄机，前面几步是假动作，不到最后一秒，你都不知道他的剑是刺向哪里。
出乎元兵的意料，下蹲也是老头用的假动作，半秒钟不到直接起身，朝上的剑及转而下，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这才是杀手锏。
丁修动了，在剑光即将落下的时候眸子睁开，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锵！”
长刀出鞘上挑，横向格挡于承蕙的剑。
老头年纪大，力气也大，相碰的一刹那让丁修手腕发麻，不得不后退小半步降低身体重心。
在刀剑相错间，丁修猛的左转身避开剑锋，并改用双手握刀，之后身体快速下潜，从上到下，一刀斩向于承蕙的剑呈下落之势来不及收回的剑。
“哐当！”
半截剑身掉落在地上。
一把刀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手握半截剑的于承蕙傻眼了。
唯一的观众元兵张大嘴巴，烟头掉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到什么？一个照面，一招之间二人就分了胜负，丁修先是拔刀格挡落剑，然后跨步转身，改用双手握刀。
一阴一阳，两只手不一样的握刀姿势同时往下砍，一下就断于承蕙的剑。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元兵不敢相信的摇头，喃喃道：“丁修后发，怎么会先至呢。”
突然，他看到丁修身后，躺在地上的刀鞘，明白了什么。
丁修的出刀快就快在拔刀的同时左手抽掉刀鞘，节省了零点几秒时间，别小看这零点几秒，但凡慢一点，于承蕙的剑就已经落到他的面门了。
“你这是什么刀法？”于承蕙问道。
丁修挽了一个刀花，捡起地上刀鞘，把布满裂痕的刀重新装回去：“倭刀术听说过吗？”
于承蕙摇头，又道：“岛国刀法？”
“戚家刀法。”丁修淡淡道：“来自戚家军，专门用来破倭寇刀法的。”
“好刀法。”于承蕙不管三七二十一，听到是曾经用来对抗倭寇的就夸，说完才低头看了看半截剑：“我的剑为什么会断？”
“我两次都斩在同一个位置，不断才怪。”
“那你的刀为什么没断？”
“第一次刀剑相碰，我用的是刀身中间的位置，第二次用刀身靠前的位置，两次刃口不一样，所以损耗不大。”
归根结底还是武器质量不好，剧组的道具刀剑为了逼真也是钢的，只是没开锋，伤不了人。
这种钢是冲压出来的并没有经过千锤百炼，一碰就卷，一用力就断。
如果是丁修曾经的梅莺哪还有这么多事，都不用砍同一个地方两次。
把半截断剑丢地上，于承蕙掏出手机道：“留个电话，以后有机会再切磋。”
“好！”记下于承蕙的号码，丁修道：“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你猜人家为什么叫我剑圣？”
“懂了。”
第二十章：临走前的礼物
一场和当代剑圣的比武就此结束，前后不到一分钟，严格地说从出手到结束还不到十秒钟。
慢吗？
不慢了。
真正的比武就是这样，顷刻间决出胜负才是常态，高手决战大战三百回合是小说，是影视剧。
看看各种拳击比赛就知道了，要不是有回合制，有裁判吹哨，一分钟之内战斗就已经结束，要么站在，要么躺着。
丁修和于承蕙的战斗前后不到十秒，也不能说是于承蕙弱，老头挺强的，从他那双手就看得出来。
以丁修的眼里来判断，一般的年轻小伙肯定打不过他，一把剑在手的话，估计能捅翻一片人。
说到剑，丁修有点胜之不武，于承蕙擅长用的是双手剑，这种剑一般是特制的，剑柄要长一点，剑身也要长一点，这样才符合双手握以及他的身高。
今天现场道具剑是普通的剑，单手握行，双手太过勉强，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不过于承蕙没有辩解，丁修也没就坡下驴。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真到了战场上谁管你用的什么武器，先撒石灰再捅刀子都是常有的事。
进入山洞前丁修和于承蕙气氛很凝重，出来后有说有笑，两人握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
主要是于承蕙不舍得分开，粗糙有力的大手一直紧紧握着。
“民间的高手其实挺多的，早年间我练的比较杂，螳螂拳，五行拳，洪拳，什么都会一点，后来才改用剑。”
“你想找高手的话，我推荐你去找一个叫余海的，他是正宗的螳螂大师，一手七星螳螂拳非常硬。”
丁修问道：“年纪多大，有实战经验吗？”
如果是年轻人的话他没多大兴趣，七零后，八零后出身的习武之人有时代局限，基本没有实战的机会。
武功如果没有实战，那就是健身。
扎马步，绕桩，抖大枪，学招，拆招……实战。
如果习武分学历的话，前面的扎马步啥的都是小学初中，学招，拆招，把师门传承全部学会是大学毕业。
没有踏出社会经过实战检验，一辈子都是大学生。
拿于承蕙来说，虽然他没讲，但丁修感觉得出来，百分之百是经历过实战的。
有过实战的和没有实战的差距非常大。
老一辈人习武比较早，在那个时代干架是家常便饭，打群架动刀子都算文明的。
年轻人就没有这种机会。
现在走大街上，陌生人无缘无故给你一个大弊兜子，只要不是涉及到生命安全，你还手就是相互斗殴。
被人打了，第一时间报警才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比我小一点，五十九岁，有实战。”见丁修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于承蕙赶紧道：“人家年纪也不小了，你出手悠着点，比武嘛，切磋为主。”
俗话说拳怕少壮，余海确实厉害，但年近六十气血下滑，未必打得过丁修这样的小年轻。
“明白，明白。”丁修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下次要是想到新的高手记得告诉我。”
于承蕙笑道：“得亏你小子生在这个时代，不然就你这尿性，在古代肯定不是啥好人。”
现代人学武大部分为了强身健体，丁修这种动不动找人比武的是少数，好胜心太强。
如果是在古代，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参军要么当土匪，只有这两个地方能施展一身所学，光明正大的厮杀。
丁修轻轻挠头，心想还是于承蕙懂他，知道他不是好人。
……
晚上，丁修摆了一桌请大家吃饭。
黄剑中那边拍着令狐冲的戏来不了，现场就来了几个人，都是平时接触比较多的元兵，苗乙，陈丽风，许情。
酒过三巡后，有点醉的元兵打了一个酒嗝，拉着丁修的手道：“你回去也没事干，要不跟着我吧，来元家班，保证你三年在北平买房。”
北平的房子普遍三千多一平，一套六十平的房子二十多万就能拿下。
三年买房，代表着一年最少赚六七万，不比当演员来得少。
“好意心领了，我性子野，不想被人管。”丁修的回答并没有让在场的人有多意外。
和他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一副浪子心态，压根不是服管的人。
也就看看将来能不能找个漂亮媳妇让他归心。
“行吧，随便你，我的电话你知道，想通了随时找我，元家班的大门一直为你打开。”
“唉，元导演，你说你要是个富婆多好。”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明早我们都有戏，就不送你了，这个给你留纪念。”许情从包里拿出几本老旧，但保存精美的书给丁修：“笑傲江湖首版，三十多年的老古董了，上面有金老爷子的签名。”
“谢谢。”丁修打开看了一眼，繁体字，港版的，扉页写着赠许情，心目中最美的任盈盈等等话，落款是金庸。
“这不合适吧？”
许情摆手：“没什么不合适，我都不爱看书，繁体字看得我头疼。”
苗乙也给出了自己的礼物，用包装盒包起来的：“快入冬了，北平冬天冷，给你买了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两人都送了礼物，陈丽风也没空着手来，她送的是一副帅气的墨镜，说是外货，去年爆火全球的黑客帝国基努里维斯同款。
收下她们的礼物，丁修目光转到元兵的脸上，喝红脸的元兵尬住。
他哪里想这么多，空着手就过来了。
被盯得是在不好意思，元兵道：“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歌唱到一半，元兵唱不下去了，最后一狠心把手腕上戴着的表撸下来递了过去。
丁修不认识表，只是觉得金光闪闪的不错，试了试，刚刚好。
次日，日上三竿，元兵捂着头从床上起来，昨晚喝得有点多，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快十一点了。
“嗯？”
突然，他好像注意到什么，手腕上空落落的。
“艹，我的劳力士怎么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回到北平
北平机场，丁修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高挑的个子搭配苗乙送的黑色风衣，脸上带着基努里维斯同款墨镜，隐隐有了几分明星相。
一路走过来，引起很多女生回头。
“呕！”
马路边，丁修扶着垃圾桶干呕。
第二次坐飞机还是有点晕。
不远处，一个衣着时髦的阿姨一边在包里翻找，一边朝着他走来，以为是给自己送纸巾的，丁修有点感动。
大都市就是大都市，不像无锡机场……
“帅哥，要妹子不？”阿姨翻出一个小相册。
丁修：“……”
带着批判的心里，丁修接过来看了看。
除了附带照片，上面还有身高，体重，学历，才艺。
名字那一栏用的是花名，写的是玉还，西湿，飞燕这些古代人名，翻到后面丁修还看到小倩，素贞。
不得不说，挺会玩。
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流行情，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过来了。
阿姨脸色慌乱，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几秒后消失在人潮中，只留下手拿相册的丁修站在原地。
一步两步。
一步两步。
没有魔鬼的步伐，警察从丁修面前走过，都没看他一眼。
他们只是正常巡逻。
“师傅，停一下。”
提着行李，丁修路边打车回出租屋，相册被他带走了，他打算下次还给人家。
不是他的东西不能要，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几十分钟后，地下室入口。
还没进去丁修就听到杂乱的说话声。
熟练的走下去，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烟雾缭绕，几个男人抽着烟，坐在大通铺斗地主。
其中一个扭头，正好看到他，问道：“找谁？”
眉头一皱，丁修道：“王保强呢？”
“保强，有人找你！”
最角落，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被子里爬出来，擦了擦了眼，王保强看向门边，脸上露出喜色。
“哥，你回来了。”
丁修点头：“你出来一下。”
来到马路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丁修问：“这怎么回事？”
王保强挠头，不好意思道：“一个人开销大，招几个人一起分摊房费便宜，现在我们一共是六个人，每个人二十块钱。”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放好了，床底下呢，原封没动。”
“哥，今天你先跟我挤一挤，明天我带你找房子。”
“没事，我住酒店吧。”丁修暗自叹口气。
也怪他考虑不周，走的时候没把房租续上，一个月一百二十块对王保强这个十八岁的农村孩子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那我们什么时候找房子？”
“我们？你也要找房子？”丁修不确定问道。
“当然，我在这就是为了等你，要不然早走了。”王保强咧嘴大白牙，拍了拍口袋傻笑道：“我存了一千块钱。”
“这么多？”
“嗯，你走后秦哥很照顾我，每次都找我演戏。”
丁修愣神，没想到还能从王保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秦哥说你们约过饭，让我看见你跟你说一声，回来了给他打个电话。”
“他有我电话，有事直接说不就行了，怎么让你说？”
王保强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想了一下，丁修道：“最近一段时间他是不是找你拍戏的次数不多了？”
“不是，和平常一样多，反正只要遇到了，他都会叫我上车。”
秦刚这波操作把丁修弄的有点糊涂，他还以为秦刚是想通过王保强巴结自己，所以才找王保强拍戏。
但自己迟迟没回来，两个多月，戏份再怎么多也拍完了。
按照正常人想法，肯定以为他跑了，不想和王保强产生交集。
结果秦刚还是一如既往的找王保强拍戏。
这就有意思了。
……
丁修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一百块钱一天。
有钱不享受不是他的作风。
洗完澡，他给秦刚打去电话，约在酒店对面吃中午饭。
一起过来的还有王保强。
“修哥，好久不见了还是那么帅，越来越像大明星。”
“感谢你还记得我，好几次想给你打电话的，怕你忙，一直没打。”
秦刚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桃心发型，加上他不高的个子，以及挂在脖子上的链子，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不过开口后很有亲和力，笑眯眯的，语气不急不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丁修熟的不行。
实际上丁修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和秦刚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二十次，两人从没吃过饭，喝过酒。
最多的交流就是有段时间他隔三差五个给秦刚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剧组开工，招不招人。
不过这不重要，未来一段时间搞不好还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熟点总没错。
丁修不认为拍了一部笑傲江湖男二号就有源源不断的戏自己找上门。
就算有，那也得电视剧播了才行。
这才哪到哪。
端起杯酒，丁修眯眼道：“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推荐我去笑傲江湖剧组，我也不会有今天。”
“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你能拿到男二号是你的本事”
对饮一杯，秦刚开玩笑道：“相遇就是缘分，一点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以后你红了，我跟人吹牛逼说认识你，你别否认就行。”
丁修依旧是浅浅笑着：“那不能够。”
半小时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秦刚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什么计划？”
丁修摇头：“还没想好，打算先租个房子。”
“租房？这么巧，我有个朋友干中介的，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
“水电方便，两居室，离北影厂不要太远，最好带个小院，平时能松松筋骨。”
“习武之人嘛，我懂，这就给你打电话问。”
“那多不好意思。”
“两毛钱电话费的事，我还得谢你照顾我朋友业绩。”
群演一般都是天南地北过来打工的，干群头十年，秦刚认识的人不要太多，很多人吃不了群演的苦，又或者看破了社会的残酷，一个个都转行了。
一些还在本地混，且混得不错的，电话他都有留下，偶尔也有交流。
倩倩288，媛媛188，小花168，白姐688，陈姨VIP……通讯录人有点多，翻了一会秦刚找到房屋中介。
电话打过去，把丁修的要求说完，那边说有房源，可以随时看房。
第二十二章：租房
饭吃的差不多，时间还早，丁修当即决定去看看。
出门，三人打车来到中介公司，和中介一起去看房。
“两居室，还要有院，符合你们要求的只有四合院，北平的四合院什么价大家都知道，前几年程龙买了八套老旧破都花了四百万。”
“不过别担心，他那是地段好的地方，咱们只是日常居住，地点稍微偏一点问题也不大。”
“前面这条胡同就是了，交通方便，出门走几分钟就是超市，公交车站，早上跑步到公园只需要半小时。”
“来这边居住的都是些大学生，白领，老师，玩音乐，玩美术的艺术家，相对的环境没那么差。”
胡同深处，中介推开两扇大门，一间小院子出现在丁修面前。
地方很小，一共三个屋，正中一个，左右各一个，房子很老，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缮，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美观。
院子也不大，二十多平，地面的青石板转凹凸不拼，不小心还会崴脚。
“别看有点破，但不是我吹，这个院子你要是买，没二十多万拿不下来。”
“只要二十多万？”丁修下意识说道。
北平的房价三千多，一套房子普遍二十多万，这个地段只卖二十多万真不算贵，只是年轻未必喜欢。
因为同样的价格人家可以住新房子，这老破院子谁住啊，车都进不来，一到晚上乌漆嘛黑还不安全。
当然，二十多万不贵是基于丁修的收入而言，先交一部分首付，剩下的分期付款，对他来说压力不大。
对普通人来说要不吃不喝三十多年才买得起。
“哥，别冲动。”听到丁修说不贵，以为他要买，王保强出声制止：“买这个房子不划算，北平到处建楼盘，新的小区出来，过几年这里就不值钱了。”
“真想买的话再等等，咱们可以先租房子住，落价了再买。”
“行啊保强，没想到你还懂房子。”丁修有点诧异。
王保强挠头，憨厚笑笑：“其实我也不太懂，都是看报纸上专家说的。”
秦刚嘴角抽搐，都不太好意思问是哪个专家说的，北平的房价会跌吗，这个真不一定，反正现在是半年一个价。
“行吧，那先租着。”丁修算了算，加上片酬和打麻将赢的，他身上一共有三万块钱，交了首付明天就得找活干，未来几年别想休息，这不是他的性格。
中介会心一笑：“这个院子租下来要一千块一个月。”
听到这话，丁修和王保强扭头就要走，秦刚也是瞪大眼睛。
一千块钱一个月什么概念？普通老师的工资都才五六百，傻子才租这里。
“不过左边的小屋已经有人租了，他是三百块一个月，两位兄弟只需要七百块钱就能拿下另外两间。”
丁修想了一下，七百块钱租两间房，虽然加个院子，但不划算。
他不是嫌贵，也不是出不起钱，什么东西都要物有所值才行。
“再看看吧。”
“哥，别看了，全北平都找不了这么便宜的房子。”中介苦口婆心道：“要不咱们先看看屋，宽大敞亮，保证你满意。”
先看的是右屋，推开门，里面就八九个平方，目测能放一张床，活动空间很少。
正屋比较大，比右屋子多三分之二面积。
“小张，再便宜点。”进门这么久，秦刚第一次说话：“他们俩都是我朋友，给个面子。”
一咬牙，中介道：“真不能再少了，不过你们要是能一次性付一年房租，可以打个九折。”
丁修点头：“行，那就租一年。”
一年八千二，打九折七千三百八，相当于每个月六百块多一点，便宜了一百来块，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看了看左边锁着的屋子，丁修道：“这里住的什么人？”
“一个玩音乐的艺术家。”中介笑着回答。
……
下午，丁修和王保强打扫新居卫生。
拖完正屋的地，见丁修进门，王保强窘迫的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哥，我先交三个月房租，剩下的以后再给。”
“你先留着用吧。”背着手打量着这屋，丁修道：“这个屋我要了，算四百吧，你那边两百。”
王保强明白，这是在照顾自己，不由的涨红脸道：“哥，这钱我一定要还。”
“没事。”
“我一定要还！”王保强加大音量。
丁修无语：“没说不让还，你吼什么。”
在两人打扫完卫生后，秦刚开着一辆小货车过来，上面有两张床以及锅碗瓢盆，说是祝贺他们乔迁之喜。
趁着秦刚有车，丁修让他带自己去一趟商场。
他买了一台电视机，２１寸ＴＣＬ牌，加上ＤＶＤ一共三千块钱。
在剧组的时候元兵跟他说过，演员只会打戏，一辈子都是配角，想提高表演的话可以多拉片，也就是多看看电影，学习别人的优点。
所以电视机是必须买的，平时看片方便，多学习一些老师的技术，早晚用得上。
打扫卫生，添置家具，买了几样电器，忙完这一切后天已经黑了。
钱也花出去不少，三万存款剩不到两万。
丁修在院子里洗脸擦汗，秦刚和王保强在屋里帮他收拾行李，突然，一本相册掉了出来。
“卧艹！”
看了一眼，老司机秦刚惊呼，他没想到丁修还是这种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点都看不出来。
“卧艹！”凑过来，王保强也看了一眼，对丁修佩服五体投地。
大哥不愧是大哥，出去拍戏都没闲着。
外面，丁修的声音传来：“你们骂谁呢。”
秦刚一激灵，拿起册子塞了回去。
过了几秒，丁修没进来，王保强道：“晚上下馆子吧，我请客。”
“下什么馆子，我带你们去后海酒吧喝酒，放心，我请客。”
有人请客，王保强也不坚持了，丁修好酒，听到后海酒吧有名，也没有拒绝。
晚上八点，后海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这里是著名的酒吧文化街，一水小胡同，临海而聚，没有嘈杂的音乐，只有悠扬的歌声，深受八零后青年男女喜爱。
随便挑了一家酒吧进去，丁修听到台上传来的歌声。
那是一个长发齐肩的男人，看起来像三十岁，长得也不帅，有点丑。
唱歌还难听。
“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向谁说……伴舞摇啊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饱……”
“感谢黄博给大家带来的舞女泪，掌声鼓励一下。”
第二十三章：黄博
“当山峰没有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在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须有”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唱完舞女泪，台上的长发男人又唱了一首当，这首歌是还珠格格的片首曲，两年前随着还珠的万人空巷，这首歌也成为热门歌曲。
就连丁修也不止一次听过。
特别是在夏天的时候，走着走着指不定就从哪家的屋里传出来。
酒吧里，当唱起来的时候，气氛彻底点燃，丁修几人坐在角落里，根本听不见相互之间说话的声音，全是合唱，年轻人像疯了似的。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心中年华！”
“年轻真好。”望着眼前的场景，丁修嘴角翘起，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他理解年轻人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下班后过来唱唱歌，放松一下，确实挺舒服。
具体能有多放松，看看王保强就知道的，平时一个挺腼腆的农村男孩，这会几杯啤酒下肚，声嘶力竭唱得比谁都大声。
“你说什么？”秦刚见丁修嘴巴张合，出声问道。
“我说！年轻真好！”
秦刚把啤酒杯递过来：“为年轻干杯！”
“为年轻干杯！”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心中年华！”
……
“我要听舞女泪，这次不仅要唱，还要跳。”
当唱完之后，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人酒精上头，开始不依不饶。
台上的黄博则是不停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的演出时间结束，下次吧。”
“艹，不给面子是吧？”
“好吧，承蒙兄弟瞧得起，我再唱一遍，不过我舞蹈不好，跳的不好别笑。”
跑江湖七八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黄博没有和这帮酒醉鬼见识，这种人你越是和他反着干，越容易发生矛盾。
唱一首歌，给一个面子，事情就过去了，运气好的话还能收到打赏。
调整好调子，黄博又唱了一次舞女泪。
连唱带跳。
唱得不好听，舞蹈倒是不错，不像他说的跳的不好。
“停，你特么听不懂是吧，什么叫舞女，舞女是这样跳舞的吗？”
“重来！”
“重来！”
酒吧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起哄，吵得丁修耳朵发麻。
“靠，喝个酒都不得安静。”
“大哥，我都说了舞蹈不好。”
“舞你麻痹，赶紧给老子跳。”
“跳不了。”
“艹，给脸不要脸。”
别看对方凶狠，黄博一点不慌，只是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安保。
这年头没点实力谁敢在后海开酒吧。
年轻人火气大，酒精上头后打架，调戏女孩是常有的事，他来这边驻唱有一段时间了，见过的打架事故不下十次。
每次都是闹事的人被安保丢出去。
酒吧财产有损失的话还要被扣留，几盆凉水冲上去啥人都清醒了。
不赔钱？
不存在。
人家敢开酒吧还怕你玩横的，只会比你更横。
“砰！”
酒吧安保还没动作，一个啤酒杯就从远处飞来，落到闹事的男人头上，砸得稀碎。
顺着啤酒杯飞来的方向，大家扭头望去，一个年轻男子安静的坐在哪里。
出手的是丁修。
刚刚实在是有点烦，想都没想就把杯子丢了过去，秦刚和王保强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一个杯子过去确实清静了。
被砸的男人一头长发遮眼，手臂有纹身，头破血流后更加狰狞，看着让人害怕，身边的朋友抄起凳子就要干丁修。
走近后又都愣住。
丁修，王保强，秦刚也愣住。
这不是乌鸦哥嘛！
片场以一砍十，这是丁修的成名之战，事情过去这么久，没想到还能遇到那次事件的另外一位男主角。
“是是，是你。”丁修化成灰“乌鸦哥”都忘不了，当初那一刀差点没把他吓死，事后他就退出江湖了。
今天是跟几个朋友出来玩的，没想到冤家路窄，又遇到了。
“缘分啊。”丁修站起来摩拳擦掌，兴奋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上？”
“上，上什么，你别乱来啊，法制社会，打架要坐牢的。”
乌鸦哥是真怕，那一刀给他留下的阴影一辈子都忘不了，有时候做梦还会把他吓醒。
就丁修的战斗力来看，他们几个都不够塞牙缝，上去不就是送嘛。
“你不是当演员了吗，年纪轻轻不要走上违法的道路，留了案底以后谁敢用你。”
“没事，我只是个小演员。”
“小演员也不能够乱来，哥，我们已经不混了。”
周围的人看傻了，还以为能有一场免费的群架可以看，没想到这几个人瞬间就怂了。
不过砸杯子的小伙倒是挺刚，一点都不虚，差点就是一挑三，几个小混混这么怕他，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唉，没意思。”丁修叹气，重新坐了回去。
如蒙大赦，乌鸦哥捂着头转身就跑，医药费都不敢要，今天能捡回来一条命算不错了。
上次是运气好，总不能次次都运气好。
他们出来混的，最怕的就是小年轻，出手没轻没重，法律意识淡薄，一点数都没有。
多少老江湖都是栽在年轻人手上，最后横尸街头。
乌鸦哥走后，服务生来到丁修身边，礼貌道：“先生，刚刚你砸坏了一个杯子，二十块钱。”
“多少？”王保强差点跳起来。
一个杯子撑死两块钱，这里翻着十倍卖，不是一般的黑。
“我们就是这个价。”服务生礼貌不改，笑眯眯解释。
反倒是秦刚非常淡定：“规矩我都知道，算账上。”
“祝你们玩得愉快。”
服务生挥了挥手，周围聚过来的安保也散去。
酒吧又恢复之前的热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刚拿了一个新的杯子，给丁修倒满酒，苦笑道：“修哥，知道你老人家武功高强，下次还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吧。”
“酒吧有安保，附近派出所也不远，街上有警察巡逻，翻不起浪。”
丁修目光有点呆滞：“我这双手快废了。”
“那不能够啊哥，传统手艺不能丢，该练还得练。”王保强出声。
丁修眼睛里渐渐泛起光亮，喃喃道：“是啊，不能丢。”
找高手比武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老秦，你知道余海吗，一个七星螳螂拳高手。”
“知道。”
“知道。”
王保强和秦刚同时开口。
王保强笑道：“余海在电影少林寺里饰演李连节师傅。”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这我哪知道。”
丁修望向秦刚，秦刚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什刹海体校问问，国家队运动员基本都是哪儿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打上门，武术最高段位
丁修在酒吧坐了一个多小时，中途遇到好几波搭讪要电话的女孩，都被王保强一一赶走。
用保强的话说，丁修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怎么能把名声败坏在她们身上。
丁修很想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但碍于面子和光辉形象，没有开口。
酒吧出来，三人在街边吃了一顿烧烤，大家酒足饭饱，秦刚回家。
回到小胡同，丁修和王保强推开大门。
左边的房子灯是亮着的，院子里一道身影坐在小板凳上吃面条。
“你是，舞女泪。”看清吃面的人，王保强说道。
头发长长的，长得比他丑，不是之前酒吧唱歌的那人还是谁，看样子这就是中介说的音乐家。
黄博抬头，不到一秒钟认出丁修，赶紧起身握手：“是你们啊，我叫黄博，来自青岛。”
“俺叫王宝强，形台人。”
“丁修。”
“吃点吗，我锅里还有。”
“不用，吃过了。”
简单打个招呼，丁修回屋子，洗漱后就睡下了，院子里只有王保强和黄博的交流声。
几分钟后，丁修打开灯，拿出白天的哪个小册子。
“联系方式也不留一个，你让我怎么还给你？”
姑娘们的照片都有，资料还挺完善，包括三围，就是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联系地址。
这就蛋疼了。
对此，丁修只能归结于有缘无分。
啪的一声册子合上，被他随手丢到床底下。
累了一天，黄博感觉自己才睡下没有多久，接着就被叮叮哐哐的声音吵醒。
拿起手机一看，四点钟。
昨晚聊天的时候他知道王保强是一名群演，平时起得比较早，没想到会这么早。
说起来他也不是没有拍过戏，都是七点才起床的。
之前应发小邀约，请还是蓝色风沙乐队主唱的他来北平客串一部电影。
拍了十二天，片酬五千块。
说实话，钱不多，他的乐队在长安城里一场演出能有几百块，轻松月入七八千。
来到了北平，进了剧组，得知发小高唬和其他演员的片酬，他不想回去了。
他一个新人都有五千块，其他咖位比他大的有多少可想而知，都是成十倍，几十倍往上翻。
片酬最多的就是发小高唬，已经是三线演员的他一年能拍五六部戏，年入几十个达不溜。
发小觉得他有拍戏天赋，劝他去考个电影学院，说以后带着他拍戏，赚大把钱。
他心动了。
解散乐队，留在北平，只为明年报考北电。
目前的生存方式是酒吧驻唱，人离乡贱，价格要比长安低得多，勉强糊口。
院子里，响动只保持了一会，没几分钟听到大门关闭声音，黄博慢慢闭上眼睛。
“哐当！”
几十分钟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丁修起床了，动静闹得比王保强还大，黄博想骂娘，翻了个身，被子捂着头低骂：“神经病啊。”
从王保强口中得知，丁修已经在张纪忠笑傲江湖剧组混上男二号了，只等电视剧播出就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现在轻易不下海当群演。
既然不当群演，为什么还起这么早？黄博不明白。
院里，洗漱完毕后的丁修穿上运动服，运动鞋出门跑步，他去笑傲剧组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双肩膀，回来时多了一大口箱子，装的就是在那边买的衣服。
……
天色大亮，上班的路人行色匆匆。
吃完早餐，丁修去什刹体校找余海，一路问过去的，让他没想到的是，什刹体校离昨晚喝酒的后海酒吧不远。
“你好，请问余海在吗？”
大门锁着不让进，他先问的是保安。
“你谁啊？”
怕回答比武切磋的被人赶出去，丁修沉吟一秒后道：“我是他们家亲戚。”
“学校里这么多人，你找的余海哪个队的，男的女的，知道电话吗？”
“男的，五十九岁，练的是七星螳螂，他在少林寺里演过李连节的师傅。”
保安笑了：“你小子张口就来，说话不打草稿。”
丁修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知道肯定是露馅了，眨了眨眼睛道：“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真是来找人的。”
“是，你是来找人的，找人拜师的吧？”
“额，很明显吗？”
“自从少林寺电影上映后，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人来这找余海了，有的是拜师，有的是踢馆，但是。”
保安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无奈道：“我拜托你们这些人来前能不能查下资料，余海是山东武术队总教练，不是我们什刹体校的，中间隔着一千多里呢。”
尴尬了，丁修没想到余海不在这，都怪于老头不说清楚，不过来都来了，他也不想这样走。
“你们这最厉害的是谁？”
“国内把武术分为一到九段，一段最低，九段最高，目前国内九段的有七十三人，我们这里有一个，吴兵总教练就是。”
“李连节，吴惊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你如果要学东西的话，来我们什刹体校没错，不过我们这里不直接对外报名，你要先……”
后面的话丁修没听，他在意的是武术九段，吴兵最高。
在保安嘴里得知吴兵不在队里，丁修跟他说自己体质特殊，练武多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想进国家队为国争光，就是年纪有点大了，怕进不来，想打听吴兵住处，看看能不能走个后门。
话没说完就被保安赶走了。
中午，待这个保安换岗后，丁修再次出现。
这次他学聪明了，穿上风衣，戴上墨镜，西装裤，黑皮鞋，头发打发胶，手里还提一篮水果。
上来就是找吴兵。
“我也是体校出来的……吴惊我同学，那小子以前天天被我打……路过北平特意过来看看吴老师……他不在啊，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好的谢谢。”
根据保安给的地址，丁修来到一处小区，这里是以前的福利分房，体校老资格教练都住这边。
还没等他进楼，一老一少下楼走来。
年轻的是大明星吴惊，演过功夫小子闯情关，小李飞刀，太极宗师，属于知名度比较高的，很好认。
老的身子骨健硕，看起来四五十岁，但丁修知道，真实年纪应该大一点。
“吴教练。”
叫了一声，老人疑惑的看过来，丁修知道找对人了。
第二十五章：棍王
吴惊也盯着丁修看。
这张脸长得居然比他还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有手腕带的表，虽然不是认识，但感觉不是一般的货。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听说师傅厉害想过来学武功。
“你是？”吴兵问道。
放下水果篮子，丁修摘下墨镜放到口袋里，拱手抱拳：“听说你武功很厉害，末学后进丁修，前来讨教。”
原来是比划的，不等吴兵开口，吴惊道：“我师傅没空和你切磋，全国练武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个个都要切磋，日子不用过了。
吴兵一只手搭在吴惊肩膀上，走在他身前，道：“小朋友师承何人，学的什么功夫？”
随便来个人找他切磋他当然不会应，因为确实打不过来，但如果是有名有姓有师承有门派，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放在旧时代，这叫踢馆，你必须得应下，不应就要摘牌子。
吴兵之所以这么一问，是看丁修气质不凡，不像是无的放矢之人。
“师承戚家刀。”
戚家刀？吴兵想破脑子都没想出来有这么一个门派，顿时失望，以为是编出来的。
丁修继续道：“小门小派，不怎么出名，听说你武功很厉害，特意过来请教。”
“呵呵，请教就免了，老了，打不过你们这些小年轻。”
“别啊，我看你身体挺硬朗的，大不了我让你三招。”
艹，这么装逼？
吴惊明知道丁修是在用激将法，还是忍不住：“要不我陪你玩玩？”
“也行，打了小的，老的自然出来。”
“够狂。”
“我已经很低调了。”
吴兵很想提醒吴惊，让他别冲动，现在的吴惊已经不是当年的吴惊了，大小是个明星，知名度高，赢了胜之不武，输了丢面子，两头不讨好。
可吴惊已经上去了，他倒不是冲动，换在平时压根不会和丁修见识，就像他说的，学武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个个都要挑战日子不用过了。
但今天有点躲不开，人家挑战的是他师傅，拳怕少壮，老人家要是挨上一两拳，打出个好歹是武术队损失。
再者说，师傅教徒弟为啥，旧时代就是用来应付踢馆的。
老了打不动了，输了丢面子，这时候就派弟子出面打。
另外像刚刚说的，挑战的人太多，无名之辈如过江之鲫，哪有功夫一个个去比试，想打师傅？可以，你先跟我徒弟过过招，连徒弟都打不过，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吴惊六岁在什刹体校练武，吴兵对他来说如师如父，说是半个爹都不夸张，这种事怎么可能当没看见。
戚家刀不管是不是真的，名头至少是报出来了，吴师要是躲了，搞不好这小子出去张着嘴巴乱讲。
“要不要我放你一只手？”丁修表情轻松，真的把一只手放在背后。
“随便你，输了别说我胜之不武。”吴惊摆出的是散打架子，脚下小碎步走着，眼睛一直打量丁修。
他练过传统武术，也学过散打，有一定搏击经验，并不是只会花拳绣腿的传武小白。
丁修左腿后撤一步，扎了一个半马，勾勾手道：“放马过来。”
吴惊的滑步靠近丁修两米内后，猛的一个跳跃近身，一记飞膝朝着丁修下巴撞过去，嘴里还伴随着嘶嘶声音。
这是连环招，如果飞膝得手，丁修铁定被ＫＯ，要是飞膝被封住，他就一肘顶他面门上。
没有一点慌乱，丁修仿佛早就洞穿他的动作，握拳，手臂弯曲，手肘从高处落下与吴惊的膝盖相撞。
一瞬间，吴惊腿都麻了，脸色有点扭曲，来不及想太多，他的肘划了一个弧度，横扫向丁修脸颊。
他快，丁修更快，在把飞膝打下去后，拳头张开顺势化为掌，往上一抬，掌根直击吴惊下巴。
“扑通！”
吴惊像断线的风筝，昂着头退了四五步，直到靠在了吴兵身上，中间双眼失神，过了几秒钟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掌差点没把他打昏过去。
练过拳击的都知道，下巴连接三叉神经，三叉神经连接小脑，小脑控制人体平衡。
下巴受到攻击，一般都会昏倒站不住，也就是丁修的力度不大，不然这会他已经躺地上。
六岁习武，拿过刀枪拳三项冠军，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败得这么惨。
以前不是没有和师兄弟们打过，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关键是人家用的一只手，一只手就把他虐了。
“好功夫。”吴兵面色严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厉害的年轻人。”
刚刚哪一掌力道控制得很好，不然吴惊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单手打吴惊，前后只用一招，还能放水，说明丁修的实力比吴惊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自认和吴惊这样的小年轻打都不敢单手，更不要说放水。
没办法，拳怕少壮，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拼着挨你一下的功夫也给你来一下，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丁修淡淡道：“要不要我也放你一只手。”
“这倒不用，你等我一下。”
武者好斗，吴兵很多年没有遇到这种高手，一时间见猎心喜，转身上了楼，只留下丁修和吴惊站在原地。
见丁修一步步靠近自己，吴惊后退几步：“打完了，你还想干嘛？”
“我就是想留个电话号码。”丁修掏出手机：“我也是一名演员，演过张纪忠的笑傲江湖男二号，以后遇到合适的角色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过最低要龙套，龙套之下我不演。”
神特么演员，吴惊嘴角抽搐，影视圈的高手是越来越多了。
有红棍，有散打王，有武术冠军，有搏击冠军，有剑圣，有螳螂宗师，没想到丁修这种变态也是影视圈的。
一会功夫吴兵下楼，换了一身白色运动服，手上拿着两根齐眉棍。
见到这根棍子，吴惊知道，师傅这是认真的。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意思是年轻人身强体壮，与中老年人对战可以用体力和力量取胜。
而棍对经验很重要，棍的发力在手腕，腕关节是人体最后一个退化的关节，六十多岁老年人腿脚和年轻人比不了，但手腕的灵活度是一样的。
棍法讲究刚柔并济，以计取巧，衡量双方距离，计算时间之迟速，发力点之控制，回击点之内外，十分吃经验。
以上这些都是和年纪无关的，只是取决于修炼棍法的时间长短。
而吴兵练棍四十多年，人送外号棍王。
第二十六章：胜
吴兵把其中一根齐眉棍丢给丁修，轻松笑道：“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小年轻，占你点便宜，咱们比兵器。”
拳怕少壮，比拳脚他确实不是丁修的对手，打起来没意思。
要比就比拿手的。
他一身功夫八成都在棍上，拿得出手的也就这根棍子。
“可以。”丁修单手接棍，到手后转了两圈，试了试重量。
这根棍子明显是根据吴兵的身高定制的，吴兵个不高，目测一米七，棍子长度大概一米六。
丁修一米八，拿着一米六的棍有点短了。
不过他不是真的当棍子使，也就无所谓了。
双方拉开五六米距离，丁修双手握棍，一手在尾端，一手在尾端二十公分处。
没有裁判喊开始，丁修率先发动攻击，上步后棍子持过头顶，朝着吴兵一顿猛砸，速度刚猛，如狂风暴雨，几棍子下来吴兵手都震麻了。
吴惊看得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玩棍的。
从握棍姿势到出棍的方法，没有一个动作是标准的，放在比赛台上妥妥的零分。
吴兵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小船，任凭风吹雨打巍然不动，一直在格挡。
几招后他抓住机会，棍子捅了出去，目标丁修的腰子。
“咻！”
毒蛇般的齐眉棍划破空气，快如闪电，刹那间碰到丁修衣角。
“好！”吴惊大叫。
姜还是老的辣，别看前面都是在挨打，只要被抓住一个机会，眨眼就能翻盘，这就是冷兵器的魅力。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
丁修深呼吸一口气，肚子往后缩了几厘米，巧妙的避开这一棍。
吴兵还想乘胜追击，丁修棍子尾端轻佻，拨开了棍尖，再次开始穷追猛打。
随着每一棍的落下，大开大合，重若千钧，但又同时具备棍的灵活，或刺，或撩。
也就是这一刻吴兵才恍然丁修为什么要这么拿棍。
他用的是刀法。
持棍方式其实是持刀方式。
如果他平时就这这么拿刀的话，看样子这把刀还有点不一般，至少是很长。
戚家刀！
吴兵想起来丁修报的名号。
据史料记载，明朝时期戚继光为了对付倭寇浪人专门设计出一款刀，外形和武士刀相似，但是长度更长，刀长五尺，一掌不开刃，刀尖有弧度，同时具备刀和枪的作用。
看起来和苗刀很像，但比苗刀要重得多，一刀砍下去瞬间开膛破肚，传说能斩马。
吴兵的思考只在一瞬间完成，确定丁修用的是刀法后不再防守为主，长棍横扫，开始硬刚。
现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长棍相碰发出的，震耳欲聋，棍影一道接一道，看得吴惊目不转睛。
“啪！”
突然，吴兵的棍子被挑飞，从空中落地上，定睛看去，前面半截已然开裂，顶端部分像嚼过的甘蔗。
吴兵额头冒细汗，喘着气，微抖的手抱拳道：“我输了。”
丁修拱手：“承让。”
“如果你再年轻二十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老人家棍法灵活，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深得棍法三味，和于承蕙一样，放在以前都是能开宗立派的。
也就是年纪大了，战斗力不持久，如果两人同龄，估计能和自己六四开，吴兵四，他六。
不管是于承蕙也好，吴兵也罢，他们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没有经过生死战斗，出手不够狠，招式间没有杀气。
两人弱吗，一点都不弱，至少在他们的领域里少有敌手，一个剑法快如闪电，一个棍法出神入化，丁修活了两辈子，遇到的很多人都没他们厉害。
但功夫是杀人技，杀不了人或者没有杀心，十成功力也只能发挥出七成。
吴兵微笑着摇头：“二十年前我也没有现在的功力，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能在入土之前见到你这种高手，够了。”
丁修道：“于老也是这样说的。”
“于承蕙？”吴兵问道。
“嗯。”
“你们交过手？谁赢了，不用说肯定你赢吧。”
丁修谦虚道：“侥幸赢了一招。”
“一共出了几招？”
“一招。”
“哈哈哈。”吴兵大笑：“看他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吹他的双手剑天下无双。”
几个回合输给丁修他有点郁闷的，听到于承蕙一招就败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丁修道：“你们认识？”
“认识几十年了，年轻时候打过很多次比赛，前几年邀请他过来武术队他也不来，老头倔得很。”
“是挺倔。”
倔归倔，于老头还是很强的，别看丁修是一招拿下的他，但那是出其不意，当时闭眼睛就是迷惑于承蕙，让他粗心大意。
加上倭刀术是大招，于承蕙剑断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再来一次，再想一招赢是不可能的。
“你忙吗，要是不忙的话到家里喝杯茶。”吴兵邀请丁修上楼。
“好。”
丁修正要提起地上的果篮，吴兵拦住他，扭头对吴惊道：“收拾一下。”
吴惊欲哭无泪，之前被丁修一肘子顶在膝盖上，腿还是麻的，现在还要干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一架打完后，师傅看丁修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丁修才是徒弟。
……
“你去哪儿，我开车送你。”小区门口，吴惊对丁修说道。
自从丁修上楼后，老吴话匣子大开，一边喝着酒一边讲了很多江湖武林的故事，讲宫宝田，讲薛颠，讲李存义，讲郭云深。
这些故事吴惊以前听老吴见过，那时候老人家唏嘘不已。
因为武林没落，后继无人。
昔日的功夫成了表演，只能用来娱乐观众，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但今天老吴讲的很起劲，情到深处时还拍着丁修的肩膀说，以后的武术传承靠他了，让他千万别断了武道一途，不管怎么难都要坚持下去。
借着酒劲还说要把丁修招到国家队，让他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吓得丁修赶紧跑，再也坐不住。
他最怕的是束缚，人一旦有了枷锁就不自由了，而且去武术队不是他的性格，他不想天天跑去给别人表演戚家刀。
第二十七章：买片子
坐在吴惊的副驾驶，丁修打量了一下车内环境，座椅很软，内饰很漂亮。
“你这车不便宜吧。”
吴惊嘴角翘起：“六十八万的宝马，就是个普通代步车。”
丁修有点吃惊：“这么贵？”
吴惊很满意他的反应，平淡道：“还行吧，找我拍戏的导演很多，一年到头都是在剧组，这车不怎么开，平时放在车库吃灰。”
怕丁修太自卑，吴惊又补充道：“别羡慕我了，就你这身功夫我还羡慕呢，车子只要有钱就能买，功夫可买不了。”
功夫这个东西需要练，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年二十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天一大早起床，十年如一日的练。
他练了二十年，在丁修手上走不过一招，心里是何等的卧艹。
丁修无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用一半的武功换一生荣华富贵。”
吴惊：“为什么是一半？”
丁修：“因为一半就已经无敌了。”
遇到一个比自己还能装逼的，吴惊不太想说话，加大油门，快速穿梭在北平这个大都市里。
过了一会，没听到动静，他撇头一看，丁修单手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呼啸的风吹乱他的头发，颇有张国容在东邪西毒里的几分忧郁。
“前面停车。”
看到街边有人骑着三轮卖光碟，丁修下车走了过去，电视机和ＤＶＤ已经买了，还没来得及买片子呢。
每天在家闲着多无聊，他想学点姿势，呸，知识。
“老板，有片吗？”
小贩看丁修跟看傻子似的，他就是卖片的，还问他有没有片，这不是废话嘛。
“你要哪种片？”
“你有哪种片？”
“哪种片都有。”
“那就一样来一点。”
丁修电影看的不多，不太懂什么是好片，大部分片子都是小贩推荐给他的，什么小马哥，刘德桦，周星池，李丽真，叶玉清……欧美的，日韩的也推荐了一些。
吴惊等了十几分钟，只见丁修抱着六七十张片子上车，瞅了瞅封面后满头黑线。
丁修道：“你也喜欢看港片？”
“喜欢，不过不是你这种。”吴惊起步加油门，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骄傲道：“这次找吴老师就是告别的，等手上几部戏拍完我要去港岛了。”
丁修不解：“为什么，你在内地不是混的挺好吗？”
乌龙小子闯情关，太极宗师，小李飞刀，新少林寺，吴惊出道时间不长，星途很好，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怎么看离开内地去港岛都不是很好的决定。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想走，千篇一律的古装打戏都演吐了，如果继续拍下去，未来几年还是一摸一样的形象，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谈到港岛，吴惊心情很好，脚下油门都轻了几分：“港岛那边影视行业制度完善，与国际接轨，电影经常在亚太地区放映，会有很多人能看到你。”
丁修疑惑：“还能比十二亿人口多？”
吴惊撇嘴，免费为丁修这个影视小白科普。
“不是一回事，相比港岛，咱们内地影视业发展要慢得多，年产电影太少了，基本都是引进的外国片。”
“你知道港岛一年拍多少电影吗？至少是我们的十倍，他们的演员片酬还高，一线明星个个都是千万级别，能打进好莱坞的，比如李连节，程龙他们，片酬过亿。”
“内地同样是一线明星，一集电视剧最多几万块钱，一部电影撑死一百多万，这个价在那边就是三线演员的价格，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有的选肯定挑价格高的。”丁修很坦然：“这么说你去那边是想事业更上一层楼？”
“嗯。”
吴惊重重点头：“我想像我师哥李连节一样，从内地打到港岛，再一路打到好莱坞，这是我的梦想。”
“希望你有朝一日梦想达成，成为你师哥一样的人。”
“谢谢。”
“不用谢，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丁修没去过港岛，但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
港岛影视发达，必定龙争虎斗，没有关系背景，就这么过去，等待他的只会是社会毒打。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吴惊要不是开着车肯定要和丁修比划比划，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那种。
“你要是混出头了，有高片酬的角色记得找我，只要不是拍毛片，我什么都能演。”
丁修从怀里的六十多张碟片里挑出几张道：“如果女主角是这些封面上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为了艺术献身。”
吴惊瞟了一眼，有张慜，邱淑真，王主贤，利质，关之林。
这ＬＳＰ眼光真好！
“行，有机会我一定通知你。”
有机会老子都自己上了，还等你？
……
下午，王保强回来了，推开大门就看到丁修在院子里晒太阳，屁股下面是刚买的藤椅。
“哥，没练武功吗？”
丁修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几丝疲惫：“今天运动量有点大，就不练了，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王保强得意：“我演的是一个小特约，戏少，提前收工了。”
“不错嘛，都演上小特了，有台词吗？”
“台词不多，四句，不过我很认真，练了一个多小时……哥，你买碟了？”
电视机放在丁修的屋子，这会门是开着的，王保强一眼看到桌上的碟片，急忙跑了进去。
“哥，买这么多。”
他大概看了一下，少说三十多张碟片，都是些经典港片，有监狱风云，有赌神，有古惑仔，有英雄本色。
唯独没有毛片，这让保强很不解，这可不是他认识的丁修，难道平时错怪他了？
丁修没有回头，躺在椅子上闭眼道：“想看就看吧，声音开小点，别吵我睡觉。”
王保强兴奋的拿出一张喜剧之王，这是周星池去年二月份的电影，拿下过年度票房冠军。
很多群演之所以买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因为影片里一开始跑龙套，最后当上主角的尹天仇很爱看这本书。
大家都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像电影里的尹天仇一样成为大明星。
以上两句话是曾经的室友周学善说的，王保强虽然很向往喜剧之王，不过一直没机会看，今天是第一次。
第二十八章：黄博的北电梦
坐在电视机前，王保强看了很久的电影，要不是丁修催他去买饭，他连饭都不想吃。
下午六点，黄博从外面回来，闻着丁修屋里传来的香味，咽了口唾沫。
这狗大户天天在外面馆子订饭菜，顿顿有酒有肉，还有个马仔鞍前马后，整的跟旧时代地主似的。
“黄博。”正屋，王保强对他喊了一声。
“我不吃。”黄博回应他。
“我不是叫你吃饭，我是问你看电视吗，新到的片，新剧之王，可好看了。”
“看！等我放下书包就过来。”
二十六岁的黄博长得像三十岁，背着书包一点都没有学生样，知道的他在外面读艺考培训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读博。
多看电影能提高自己的鉴赏能力，对艺考有帮助，这是培训班的老师说的，黄博觉得很有道理，但他没有电视机，只能到丁修这里蹭。
放下书包，黄博搬了一把凳子来到丁修屋里，桌上饭菜离他近在咫尺，而他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
见他“避嫌”避得这么明显，丁修都有点不好意思：“要不，吃点？”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
“保强，去拿副碗筷。”
“好的哥。”
“我真的吃过了。”
“一顿饭而已，哪这么多废话，大男人干脆一点。”
“那多不好意思。”黄博是山东人，本身就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丁修这么豪爽他再拒绝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接过碗筷，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看喜剧之王，偶尔对饮几杯。
三双眼睛都在电视机上，但关注点不同。
王保强越看笑容越少：“第一次看新剧之王，尹天仇在片场的搞怪行为让我笑得肚子疼，现在再看一次觉得心酸，群演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群演是活道具，无台词，无镜头，无名字的三无人员，一部长达几十集的电视剧里包罗万象，唯独容不下他们几秒镜头。
为了拼一个露脸机会，多少人前赴后继。
尹天仇中枪后迟迟不肯死亡，非要表现独特一点，最后被导演骂狗血淋头，盒饭都没得吃，这让王保强非常感同身受。
他在演尸体的时候也想独特一点，但没有那个胆子。
真要这么做了，群头肯定要被副导演骂，以后再也不会用他。
黄博的关注点和王保强不一样，他比较看重演技：“吴孟哒好厉害，短短几秒钟情绪变化超过三种，从压抑的愤怒再到爆发，最后看着尹天仇的背影又露出怜悯，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不愧是老演员，有机会真想向他请教。”
丁修和两人不一样，他看的是女演员：“这个妞正点，身材好，腿长，就是胸小了一点……这个五官清纯，面若桃花，真漂亮。”
在几人的评头论足中，一张张碟片在ＤＶＤ里进进出出，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
丁修对黄博道：“你今天不用去酒吧卖唱吗？”
黄博黑脸：“不是卖唱，是驻唱，快要艺考了，我想把时间放在考试上，暂时不去酒吧。”
北电不是用嘴巴考，需要艺考和文化课成绩，黄博走这条路注定艰辛，平时需要上两个班，一个是艺考培训班，一个是酒吧夜班。
艺考时间是每年十二月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哥，电影学院出来还是当群演，没必要啊。”王保强泼凉水：“很多人都是电影学院的，照样跟着我们跑群演。”
黄博笑笑：“你还是年轻了，现在这社会干什么不要学历，先不说电影学院能学到东西，就凭那张文凭也是有用的。”
出门在外最忌讳交浅言深，他没有把自己发小高唬提携自己的事说出来。
王保强说的话有道理，大把北电出来的演不上戏，但他不是那些人。
高唬高低是个有名气的演员，只要自己进了北电，有了背景和底子，以后他带着自己入组，混个小配角啥的轻轻松松。
虽然不去北电老高也能带自己入组，但野路子出身，还是半路出家，好说不好听，即便是入组了恐怕拿到的角色也不大。
王保强话音一转：“有道理，我就是读书少了，没什么文化，哥，电影学院还招人吗，你看我可以不？”
“你可能不行。”
“为什么，咱俩长得半斤八两啊。”
“呵呵。”丁修发笑，还别说，王保强和黄博长相上半斤八两，说不上丑，但绝对和帅不沾边。
黄博耐心道：“这不是长相的事，进北电要先艺考再高考，没有高中底子，文化课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他这个高中出来的刷着高中试卷都一个脑袋两个大，王保强少林寺出来的更不用说了，文化课这一关就彻底断了他的北电梦。
“那我哥可以吗。”王保强问道：“他是高中生。”
黄博点头：“他可以，但没必要，都演上张纪忠的男二号了，考北电多余。”
考北电为了什么，为了能拍上戏，丁修都能拍上戏了，在黄博看来考北电就是多余。
明年笑傲江湖一播，丁修有的是戏拍，能赚大把钱，进入北电后就不同了，大一不让拍戏。
一年的时间过去，笑傲江湖热度都散差不多了，还有多少人记得你，搞不好就凉了。
“确实多余。”丁修不是说读书多余，而是他的性格不适合在学校，舞刀弄棒还行，每天坐着听老师讲五六个小时受不了。
王保强眼里带着几分渴望再次问道：“考北电看脸吗？”
“不看，吧。”黄博也有点不确定：“至少招生上没说只要长得帅的，很多北电出来的也不帅。”
王保强暗自松口气，笑着挠了挠头后没再说什么。
别看他瞧不起大学生出来当群演，多少还是有吹牛逼成分，人家寒暑假出来锻炼，一提北电两个字，只要长得不差，懂点人情世故，基本上都是小特起步。
亚洲唯一的一个电影学院，谁不想去，他也想。
黄博能考，他也能，大不了多读几年书，反正有的是时间，黄博二十六岁了都还在考，他十八岁就不能了？
“北电第一年学费一万块，往后每年六千。”
黄博下一句话又把王保强的北电梦给断了。
推书
第二十九章：经纪人上门
电影学院第一年学费一万，往后每年六千。
高昂的学费不是一般人家玩得转的，城里公务员的工资也才五六百一个月，王保强家农村，父母一年都赚不了五六百。
“这么贵啊。”王保强瞪大眼睛，熄了读大学的念头。
“不贵就不是电影学院了。”黄博砸吧嘴：“这还只是学费，每个月的生活费，日常开支也是一笔钱。”
如果不是出社会早，组的乐队赚了钱，他也不敢来打北电的念头。
普通的大学三千一年，北电第一年就差不多顶人家四年。
关键是没保障，大学毕业即失业。
普通人读中专还能学门手艺，北电出来的只能从事影视业相关工作，特别是表演系，演员几乎是唯一的路。
要是演不了戏，没人请你，那就完犊子了，因为你这专业别的也干不了。
“保强别想太多了，你二十六个字母都背不完，惦记哪门子大学，黄博也是，我看大明星都是男的帅女的靓，你这张脸不行，真想过过瘾，回头跟着保强跑群演也是一样的。”
气氛有点凝重，丁修想让他们俩放松一下，说完气氛更凝重。
两句话像刀子一样，戳在王保强和黄博的胸口，文化课，相貌，都是他们俩过不去的坎。
察觉到话不太对，丁修拍着黄博肩膀道：“我就是乱说的，别当真，也许人家长得丑的也要。”
黄博眼泪都快下来了。
……
忽如一夜寒风来，悄无声息中北平的天冷了，特别是早上，行人渐少，大早上北影厂门口看不到人头攒动的场面。
能到这当群演的就两种人，一种是心怀梦想渴望当明星，一种是游手好闲不想上班。
前者流动性比较大，多数人图个新鲜，坚持十天半月就提桶跑路。
后者占群演中的大多数，游手好闲不想上班，常常是做一天休息三天，像冬天这种日子，打死他们都起不来。
丁修找木匠弄了一个兵器架，做了几把梨木兵器，一把是御林军刀，刀柄加刀身长一米五，刀尖细长有弧度，和他前世那把同款。
在刀身上他刻了梅莺两个字。
一把是戚家刀，直柄，刀身偏向武士刀，但弧度又比武士刀小。
这叫白樱。
其他的还有木棍，木棒，木枪，木剑，木刀，做工就比较粗糙，也没署名。
在武器架子旁边有个头盔，王保强买的，武器弄出来后，丁修找他拼刀。
动作非常激烈，每次都让他第二天下不来床。
为了少挨点打，他买了个头盔保护自己。
这天，王保强许久未归，丁修准备自己下馆子，刚到院子里，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人站在大门前，伸头进来望了望。
“请问丁修住这吗？”
“我是丁修，你哪位？”
女人放下自行车，笑呵呵进门：“我叫王金花，是一名经纪人。”
丁修哦了一声：“然后呢？”
“听说你演了张纪忠的笑傲江湖男二号，签经纪公司了吗？”
笑傲江湖杀青了，媒体有报道，这是前些天的事，丁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他，还是个经纪人，他对这个职业很陌生，听过，但不熟。
“没签。”
王金花心喜：“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公司，保证你大红大紫。”
“哥，我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不是王保强还有谁。
跟着王保强一起来的是秦刚，两人手上提着酒肉和蔬菜以及吃火锅的配料。
“哥，这谁啊？”
“经纪人，说是要签约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金花对着王保强和秦刚道：“你们是丁修的朋友吧，我叫王金花，是一名职业经纪人。”
秦刚满怀戒心道：“你说是就是，修哥，现在假装经纪人的骗子很多，骗财又骗色，中招的群演不少，男女都有。”
王金花掏出名片：“我们是正规公司，你可以去查，我在这行有点名气，随便打听就知道我的名字。”
“brother组合你们听说过吧，我们公司艺人，也是我一手挖掘的。”
丁修拿着名片看了看，摇头道：“没听说过。”
王金花深呼吸一口气：“没听说过没关系，你回头可以了解一下，方便进屋细聊吗？有什么疑问你都可以问我。”
让了条道，丁修和王金花一起进屋，秦刚把菜给王保强：“我进去帮修哥撑场子，免得他被骗。”
拉了一把椅子，秦刚坐在丁修身边：“王小姐，我是丁修的好朋友，我可以听吗。”
“当然可以。”王金花没有多想，人家朋友听听，给点建议很正常，这都不行的话真的是骗子了：“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们公司……”
在王金花口中，丁修知道这是一家刚成立几年的经纪公司，规模也不大，旗下十来个艺人，都不算太有名。
至少王金花嘴里说出来的几个人他都没听过。
“内地影视圈发展慢，经纪公司这个概念刚出来没几年，你们可能对经纪公司不太了解。”
“我们的公司签约艺人后，主要帮艺人谈合同，谈片酬，谈资源……当然，中间会抽取一部分酬劳，作为艺人，你只需要拍戏和分钱就行，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这不就是群头吗？”王金花说了一大堆，丁修看了看秦刚，一句话就总结了。
秦刚差点没给他竖起大拇指。
“咳咳。”王金花轻咳：“理论上和群头差不多，但我们的资源和专业不是群头能比的。”
丁修沉思几秒：“我考虑一下。”
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帮自己处理事情，这倒是挺方便的，至少不用大早上蹲北影厂了，也不用跑前跑后忙活。
人家抽点酬劳正常，不要钱才不正常，总不能免费帮忙打工吧。
只要开价在合理范围之内，他可以答应。
秦刚插嘴道：“王小姐，请问你们怎么和艺人分账？”
王金花看了一眼丁修：“三七分。”
丁修不快，皱着眉头道：“你们干点跑腿的事就要拿三成，是不是有点多了？”
第三十章：跪着要饭的
丁修一句话把秦刚和王金花都给干沉默了。
过了一会秦刚才说道：“修哥，三成是你的，人家是七成。”
“什么！”丁修声音拔高，引得院子里的王保强忍不住往这边看：“我累死累死拍戏，又出名又出力才拿三成，这不成要饭的吗？”
他还以为经纪公司是服务艺人的，艺人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部分酬劳就行。
就像群头，秦刚也经常抽水，他给人介绍戏，人家给他一点好处，双方互利互惠。
但如果秦刚敢开口要七成，怕不是要被人打死。
差不多就行了，超出人家的底线谁理你。
王金花开的条件在丁修看来就是过分的那种，只是帮忙找一些小配角，说实话，丁修自己也能找，只是花费的时间多点。
大不了多跑几个剧组。
因为这点小事拿七成，土匪都没这么黑。
王金花面色严肃解释：“丁先生，我们拿七成有拿七成的理由，公司所提供的服务绝对值这个价，在经纪人行业里我们都是有口皆碑的。”
秦刚冷笑：“我是不是可以翻译成，多少人想要饭还没有这个门路？”
王金花：“我……”
秦刚打断她：“别扯这些，你说说你们公司签人签多少年？”
“最低八年起。”王金花认真说道。
秦刚朝丁修道：“意思是你要给人打八年的工。”
“违约金多少？”
“两百万。”
“中途不干了要赔他们两百万。”
听到这，丁修脸都黑了，大概知道经纪公司是干什么的了。
有点像以前青楼老鸨，这是把他当小姐了啊，反复的压榨。
之前他以为艺人是爹，经纪公司靠着艺人赏饭吃，现在看来经纪公司才是爹啊，不营业还要赔两百万，比封建时代都特么黑。
“王姐，我们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王金花无奈：“今天时间短，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聊细节，经纪公司不是你想的哪样，别的不说，光是接戏这一项，就不是你一个人单打独斗能比拟的。”
秦刚笑吟吟道：“修哥，这段时间很多导演跟我打电话想认识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事的。”
丁修对王金花道：“你听听。”
王金花：“……”
“你可能你不太了解市场，现在的剧组演小角色容易，演大角色难，演员这么多，关系户也不少，人家凭什么找你演主角。”
“王小姐，你这话我不同意。”秦刚正色道：“影视行业选角的标准是市场选人，只要演员有人气，有市场，自然有导演找他演主角。”
“相反，实力不行，就是导演亲儿子人家也不一定要你演，一部戏动辄上千万生意，没有人会拿这么多钱开玩笑，导演答应投资方也不答应。”
“修哥，有个北电出来的导演要找你拍电影，男一号，真的，我要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从进屋到现在，王金花被秦刚接二连三坏事，她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搅屎棍。
成心不想让她签约丁修。
丁修望向王金花：“王小姐，我们接下来要谈商业机密，就不送你了。”
“你将来肯定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将来的事将来说，我相信将来我要是还有赚钱的价值，还会有经纪公司找我，慢走。”
“再见。”
王金花走了，桌上就剩下一张名片，以及没有喝过的热茶。
“老秦，我可是听你的才拒绝经纪公司的邀请，你最好别骗我。”
秦刚心里一万头马儿奔腾而过：“修哥，我只是帮你分析形势，具体选择都在你，不带这样的。”
“话是这么说，要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拒绝。”
“拉倒吧，就她们那个条件，就你这性子，没有我你也不会签的。”
抿口茶，秦刚慢悠悠道：“经纪公司不自由，签约后人家要你演什么戏你就得演什么戏，不演的话以后不给你派活，让你天天喝西北风。”
丁修耸肩，无所谓道：“那我自己找活不就行了。”
秦刚翻白眼：“你见过青楼里哪个姑娘能不经过老鸨允许就接外活的？”
“说说男主角的事吧。”丁修不想聊老鸨和姑娘这个话题。
“北电的一个导演要拍部电影，缺个男主角，我跟他推荐你了，只要试镜过关就没问题。”
丁修疑惑：“老秦，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你说要是个小配角，那啥，现在是男主角，你懂的。”
秦刚往茶杯吹口气，不紧不慢道：“你是想说我一个群头接触不了那些人吧，这你就错了，我入行十多年，认识的导演其实不少。”
“只是一直以来手上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人家不鸟我，拿王金花她们公司来说，如果一个艺人都没有，你觉得哪个导演理她们？”
“那这次为什么你鸟你了呢？”
丁修问。
“因为对方是第一次当导演，因为这部片子是小成本，因为我手下群演多，因为我认识笑傲江湖男二号，并且很有把握帮他请到剧组。”
秦刚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他的电话，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聊。”
“聊的时候别聊片酬，因为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往往会吵得面红耳赤，有时候不好收场。”
“你们是导演，是演员，聊高大上的人物，故事情节就好，我的建议是谈片酬这种俗气的事交给我这种俗人来做，有个中间人谈比较好，有缓和余地，你们也不尴尬。”
丁修拿着纸条，沉吟道：“所以你现在是老鸨？”
“噗！”
秦刚一口茶全喷出去：“你不要说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老鸨，我就是个中间人。”
“那你抽水吗？”丁修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这次不抽。”
“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图啥？”
“谁说没好处，一个剧组又不止你一个演员，谈完后让他送两个小配角不过分吧，抽不了你我还抽不了别人吗？”
丁修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道：“你的做法和王金花差不多。”
秦刚肃穆道：“是的，区别就是我坑别人不坑你，修哥，跟着我干吧，来我这你就是头牌。”
第三十一章：徐浩风的戏
“这不还是老鸨吗？”丁修无语：“我不喜欢被人捆绑着。”
秦刚：“我不捆你，客人也不会捆你。”
“签八年卖身契吗？”
“自由身。”
“强迫接客吗？”
“不强迫，你自己想接私活也行，能接多少算你本事。”
院子里，王保强在洗菜，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对话只觉得遍体发寒。
这两人是准备合伙开窑子呢？
一想到平时睡觉他的门都没锁，瞬间头皮发麻，他才十八岁啊，丁修力气这么大，要是来硬的，他是反抗还是不反抗？
丁修房间，秦刚端起茶杯想再喝一口，发现茶水干了，也不添水，就这么把玩着茶杯。
“修哥，我这里就是个小家小业，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愿意来，咱们就搭伙过日子，亲兄弟明算账，不存在谁欺骗谁，哪天你要是觉得我坑你了，你尽管把我的头扭下来。”
“杀人犯法的，我扭你头干嘛，说真的，你为什么会有弄经纪公司的想法，当群头不是挺好吗？”
秦刚没明说，但他的所作所为和王金花是一样的，都是经纪公司模式。
现在想想，之前他疯狂给王金花挑刺也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自己被挖走。
秦刚沉思道：“也不是才有的，没遇到你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入行这么多年，市场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群头没前途，赚点小钱还行，上不了台面。”
“经纪公司这个概念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属于升级版的群头，不过制度不完善，但前景非常好。”
“王金花有句话是对的，演员单打独斗不太行得通，或许现在行得通，但以后绝对行不通。”
“我们群头有资源，有第一手消息，和演员之间完全是一拍即合。”
顿了顿，看了丁修一眼，秦刚继续道：“不瞒你说，我手上现在有四五个年轻人，都是潜力不错的。”
“你要是相信我的眼光，咱们这就把架子支起来，成功了会所嫩模，失败了会所当嫩模。”
“我去你的。”丁修笑骂，过了一会道：“你真的有信心？”
秦刚重重点头：“凭我入行十多年的经验，有！”
他八十年代就入行了，在家里的人帮助下到北影厂当小工，没做几年赶上下海热，心一横辞掉了铁饭碗。
早期的时候和王保强丁修一样当群演，演过的戏还不少，就是脸不行，红不起来。
后来借着在北影厂有点人脉当起了群头。
本以为后半生会继续当群头，直到经纪公司的出现让他有了职业危机。
他才三十多岁，想拼一把。
手上有点闲钱，也有点资源，唯一缺的是人。
手上没人，那些副导演，导演是不会鸟他的，只是有群演没用，群演不值钱，街上一抓一大把。
他需要的是丁修这样的。
“行吧，我跟你干。”丁修还是答应了，他喜欢自由，也喜欢钱，这两点只有秦刚能给他：“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干你。”
“哈哈哈，只要你高兴，随便你干，正着反着都行。”
“对了，以后的抽成你抽多少？”
“放心，绝对童叟无欺，只要一成。”
“我抽你信不信？”
最终，秦刚以每部戏五个百分点的抽成把丁修签入旗下，谈这个价的时候丁修是掐着他的脖子谈的。
两人谈好，王保强的菜也洗好了，拿出锅碗瓢盆，三人在院里唰火锅。
吃的过程中秦刚也邀请王保强，把他带上了船，丁修微微诧异，觉得秦刚是给自己面子。
毕竟保强这张脸怎么看都和明星不搭边。
三人的火锅还没吃完，培训班放学的黄博回来了，听说他演过戏，秦刚抱着有事没事捞一网的心思邀请他加入公司。
黄博谢绝了。
他是要考北电的人，发小还等着他入学后介绍戏呢，怎么能折在这里。
再说，连王保强都要的公司肯定不是什么好公司，早晚得黄。
……
翌日，丁修穿西装打领带，戴上劳力士手表，出门的时候把皮鞋擦得蹭亮。
王保强也是难得打扮一回，咬牙买了一套西服。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两人来到巷子口，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落下，秦刚坐在主驾驶，甩头道：“上车。”
王保强坐在副驾，丁修一个人坐后排，翘腿道：“可以啊老秦，鸟枪换炮了。”
他注意到，秦刚今天脖子上没戴链子，衣服也正是正装。
三人要面见导演，本来只有秦刚和他，但保强既然加入队伍里，秦刚也顺路把他带上，看看能不能要个角色。
“这是咱们第一单生意，不能让人小瞧，破面包车被我卖了，以后咱出门就开这个。”
透过后视镜暼了一眼后排贵公子气质的丁修，秦刚有点嫉妒，同样是穿西装，人家像公子哥，他像司机，没天理啊，
好在旁边有个王保强陪他，王保强个子矮，西服在他身上松垮垮的，土里土气，也没有发型。
九点五十，醉仙楼。
这是一家四合院饭庄，院子里摆了七八张桌子，正屋是后厨，左右两边是包厢。
进门后秦刚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正主，快走几步上前打招呼。
“徐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是刚来。”二十七岁的徐浩风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目光一直在秦刚身后的丁修和王保强身上打转：“大家快坐。”
三人入座，秦刚道：“这位是徐浩风导演，这是丁修，这是王保强。”
“徐导你好。”
“徐导好。”
“你好，你好。”
徐浩风分别和丁修王保强握手，两人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丁修西装笔直，梳着大背头样貌帅气，手上的表价值不菲，像个富家公子。
王保强有点土，喜欢笑，笑起来很憨。
两人的风格完全相反。
“丁修，你知道自己要试的是什么角色吗，用你自己的话说。”
轻靠着椅背，丁修道：“一个练武的坏人。”
徐浩风眼底闪过一丝欣赏：“没错，就是一个坏人，坏到骨子里的一个人，外形上我想找一个长得帅又有点坏的，这点你很适合。”
“说句得罪人的话，我在你身上看到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第三十二章：逝去的武林
丁修嘴角裂起，不得不说，还是这个导演懂他，他不是好人，也不喜欢当好人。
很多女人老是给他发好人卡，这让他非常不习惯。
“除了外形好看，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练过武，最好是传武，这点我和秦刚说过，丁兄弟，请问你师承何门？”徐浩风盯着丁修说道。
“戚家刀。”丁修如实说。
秦刚指着王保强道：“他是少林寺出来的，武术功底也不错，徐导上次说男二和主角是师兄弟，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索性我两个都给你找来。”
“保强，给徐导整个活。”
“好的哥。”
拉开椅子，保强在过道中间打了一套罗汉拳，表演后空翻。
看得出来，徐浩风还是满意的，随后他把目光望向丁修，意思是你也整个活。
他看丁修比看王保强满意，就这张脸，简直就是他小说里的男一号模子，如果会武功那就更加完美了。
丁修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甚至都没正眼看徐浩风，这让场面有点尴尬，还好有秦刚打圆场。
“咳咳，徐导，理解一下，你也是练武的，让人翻跟头确实有点那啥了，不过我敢向你保证，丁修的武功实打实的厉害。”
“确实是我孟浪的，不好意思。”徐浩风赔礼后对丁修道：“但是你总得露两手，让我知道你有武功底子。”
“行，没问题。”丁修伸出手掌对徐浩风道：“搭把手。”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徐浩风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下一秒，丁修抓着他的手掌一抖。
“啊！”徐浩风捂着肩膀发出惨叫。
“卧艹！”
秦刚心底发慌：“修哥，你这是干嘛？”
“没事，就是脱臼了。”丁修来到徐浩风身边，托着他的手臂，往肩膀一摁，瞬间恢复原位。
“徐导，你看我还行？”
行，太特么行了，徐浩风额头汗都出来了，他也是练武的，练的形意拳，不过那啥，属于理论知识比较丰富那种。
大学读的是导演系，毕业后写武侠小说，为了写小说，他拜访过很多名家。
这种抓着人一抖就脱臼的功夫他只是说过，还以为是传说呢，没想到真有。
徐浩风从包里拿出剧本：“你过关了，这是剧情梗概和部分剧本，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逝去的武林，这是剧本上的名字。
丁修听秦刚说这个剧本是徐浩风自己写的小说改编的，写小说花了三年，改编成剧本又花了三年，属于六年磨一剑。
小说采用的是倒叙，开始就是别墅区灭门惨案，一家七口被灭门，保险箱被撬，所有值钱的物品一扫而空。
警察发出全国通缉令，开始大范围搜查。
与此同时，某个偏远的小镇，离家十年的主角从长途大巴下来，穿着得体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
回到小镇后他居住在师弟家里，师弟有了漂亮的女朋友……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杀了他们，最后主角被开枪打死。
翻看剧本，丁修不得不承认，徐浩风写的是真变态，主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痴迷武功，利用武功杀人，他劝师弟跟他一起干，师弟劝他自首，狠起来连师弟都杀，最过分的是师弟女朋友一家也被他灭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剧本，丁修有点莫名的熟悉。
见丁修眉头紧锁，徐浩风问道：“有问题吗？”
“有，你这电影能上映吗？”
一般的电影里主角都是正面形象，这部电影里主角坏透了，虽然最后被枪打死了，但丁修怎么看怎么有点悬。
怕是拍出来了不一定能上映，有点压抑，有点黑暗。
“这你就不用管了，片酬我一分不少你的。”
得，听到这话丁修大概有谱了，又是一个头铁的。
这些日子他看了很多片子，对这行有点了解，内地片和港片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子，港片百分之九十都是商业片，内地片百分之九十是文艺片。
内地导演拍电影一个比一个头铁，什么话题敏感拍什么，揭露社会现象，腐败，涉政，校暴，两性话题，同性话题等等。
这些年被禁过的片子有鬼子来了，我是你爸爸，妈妈，北平闸总，活着，天浴，赵先生，苏州河，小武，邮差，八旗子弟，大鸿米店，太阳和人……
有的导演都被禁出外号了，比如娄晔，在同性话题上一去不复返，人称娄晔出品，必属禁品。
他们的口号就是，随便你禁，我就要拍。
你不让我上映我去就国外上映。
在他们的圈子里，没被禁过一两部片子都不好意思一起吹牛逼。
有时候片子禁了还算是好的，有的人都被禁了，获得禁止五年内拍片这个称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很明显，徐浩风准备加入禁片行业，誓死成为他们其中一员。
一个小时后，丁修三人走出饭庄。
回去车上，丁修扯下领带：“老秦，靠不靠谱，我看这小子要凉啊。”
“管他靠不靠谱，给钱就行，是吧保强？”
“是这个理。”手上拿着男二号部分剧本，王保强说道。
他一个群演，有戏演就不错了，只要不是毛片他都拍，何况人家还给钱。
看他俩的表情丁修就知道白说了，索性自己也摆烂，电影能不能过审不关他的事，不拖欠片酬就行。
“老秦，这部戏徐浩风打算给多少钱？”
饭桌上他们没有谈片酬，用秦刚的话说来太俗气，这种事双方当事人不能一起谈。
“男一号两万，男二号六千，拍摄时长大概两个多月。”
“是不是有点低了？我笑傲江湖三万片酬呢。”
“两万块算不错了，你拿徐浩风跟张纪忠比？这种奔着禁片去的人能拿出来多少钱拍戏，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先把他两万块赚了再说。”
“等徐浩风这边拍完，笑傲江湖那边要不了多久就播了，那时候你的人气涨起来，片酬自然上去。”
两万就两万吧，总比没有好，突然，丁修道：“这部戏有女主吗？”
“有，戏里保强的媳妇就是，徐浩风说人已经找着了，是个大学生。”
听到是大学生，王保强激动：“漂亮吗？”
“长得跟花似的。”
第三十三章：高媛媛
一周后，郊区宾馆，逝去的武林剧组主演集合。
一共三个人，丁修，王保强，女主。
王保强日思夜想这么多天，也终于见到他的女主，秦刚嘴里长得跟花一样的女孩。
一头如瀑的长发披在腰间，皮肤白皙，鹅蛋脸，眼睛大大的，五官漂亮，一看就是原生态没动过。
女孩穿白色羽绒服，搭配牛仔裤，黑色皮靴，看起来很有经济实力。
王保强打量了几眼就没好意思再看。
不像丁修，ＬＳＰ的目光一直就没停下过，时不时的还砸吧嘴，发出啧啧声音。
他们俩在打量女孩，女孩也在打量他们俩。
“你好，我叫高媛媛。”女孩朝王保强伸出手：“你就是男一号吧，幸会。”
王保强握手后赶紧放开，红脸道：“我是男二号，男一号是我哥。”
一手有力的大手从王保强身后伸出来，丁修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你好，丁修。”
“你好。”
丁修的这副斯文败类的笑容，高媛媛第一反应就是渣男。
她知道自己饰演的角色，是男二号的“女朋友。”
两人进门一刹那，她还期待了一下，希望丁修是男二号，毕竟谁不想和帅哥搭戏。
但多观察几秒，看到丁修那毫不掩饰的ＬＳＰ目光，还有那渣男式的笑容，好感度直降。
“既然认识了就坐吧。”导演徐浩风招呼大家坐下，拿出一大叠剧本放茶几上：“这是后续剧本，我给你们发一下。”
“为了方便拍拍戏，从今天到杀青，咱们剧组一直住在这个宾馆，没什么问题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开机了。”
“下午我请客吃饭，大家彼此熟悉熟悉，都是年轻人了，相遇就是缘分，到了片场互相帮助，希望这次拍摄让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丁修在大剧组混过，对比了一下笑傲江湖，发现徐浩风这边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剧本围读没有，武打动作不提前排练，戏里需要的服装也不说定制，化妆造型更是不见他提半句。
“徐导，关于造型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你梳一个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背头就好，穿灰色西装。保强剃平头，这几天别刮胡子，我需要你留点胡渣，显成熟。”
“圆圆的话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到时候化淡妆，扎两条麻花辫，换一身稍微平民化点的衣服。”
三言两语，徐浩风搞定了三位主演的形象问题，就在几人都觉得有点草率的时候，他拿出几张美术纸。
“角色形象我老早定好了，你们可以参考一下，每一张背面是角色的个性信息，包括出身，喜好，脾气，以及部分人生经历。”
丁修拿起男一号看了看，画的和他一摸一样，穿西装，梳背头，嘴角翘起一个邪笑。
高媛媛和王保强的也是一样，一个清纯，一个憨厚，非常传神，是他们，但又不完全是他们。
“徐导，你这画工专业的吧。”高媛媛赞不绝口。
徐浩风淡淡笑道：“我高中学的美术，大学才改的导演。”
然后毕业写武侠小说，丁修心里替他补了一句。
“说起来我还和贾章柯，徐静雷同届，只是他俩一个文学系，一个表演系。”
“是吗，徐导你们哪一届名人挺多啊。”
九七年《小武》横空出世，贾章柯名声大噪，《站台》之后更是被戏称为年轻一代导演代表人之一。
徐静雷也是赫赫有名，北电才女，长得漂亮，去年媒体弄了一个最受年轻人欢迎时代女星榜单，一共十个人，徐静雷排第二，只比第一的徐忛少一百票。
值得一提的是，媒体还弄了一个讨厌榜，其中有巩利，理由是没演技，全靠张艺某硬捧，特别是在唐伯虎点秋香里，格格不入。
还有刘晓罄，理由是爱炒作，蔡国顷长得秀气，伪娘，伟唯耍大牌，宋单单太土，内地第一美人陈虹上榜理由和巩利一样，花瓶，没演技。
“是挺多的，我在北电都不排上号，毕业这么多年才开始导戏，愧对学校的栽培，好几次遇到老师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没理会徐浩风复杂的心情，丁修对高媛媛道：“美女，你也是北电的吗？”
“我经济学院的。”
“半路出家啊，我也是，改天我请你吃饭，咱们一起讨论讨论表演，解放天性你知道吧……”
“咳咳。”徐浩风打断丁修：“人家已经拍过四五部戏了，演技不比电影学院科班学生差。”
高媛媛是高中出道的，后来读的经济学院，目前大二，利用课余时间拍过很多广告，也接过几部配角，非常有灵气。
没有读表演学院明显是走错路了，但就她目前的发展来说，不比表演学院的学生差。
丁修夸张的瞪大眼睛：“这么厉害，那我更要向你请教了。”
“请教谈不上，大家共同进步。”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就在高媛媛皱眉头的时候，丁修转移了话题：“徐导，武术指导是哪位，我想想见见，商量一下招式。”
“我就是武术指导。”徐浩风一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导演，同时兼顾武术指导，美术指导。”
“套招的事你别担心，我都画出来的，到时候你和保强照着比划就行，你们俩有武术功底，应该不难。”
在应该两个字上，徐浩风咬得有点重，这让丁修有股不祥的预感。
“能把图纸给我看看吗？”
“你等等。”
翻找出武术套招的纸张，徐浩风递给丁修：“这些招式都是我一笔一画画出来的，招式可能不能那么主流，但真实度应该是没问题的。”
“为了能拍出真正的武林，我拜访过很多名家，他们给了我很多指点。”
接过图纸，丁修只看了一眼眼皮就开始跳了，第一张图，两个小人相隔几米，脚下踩着不知名步伐转圈圈。
第二张图，小人动了，只交手一招后迅速分开，然后原地打了一套不知名拳法，像是在运功。
第三张图，小人拿着兵器对砍，有点像跳霹雳舞。
第三十四章：砍服徐浩风
“徐导，你这图……”
丁修默默放下图纸，默默对徐浩风竖起大拇指：“画得很漂亮。”
不知道徐浩风是不是写武侠小说写入迷了，上面这些武功招式一看就不靠谱，两人生死相斗，短短数分钟内你死我活，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他这不是和主流不一样，他就是非主流。
这样的招式丁修实在打不出来，太羞耻了，电影不上映还好，上映后肯定要被观众笑话。
“还行吧。”徐浩风谦虚道：“重点在武功招式上，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的建议就是全部换掉，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徐浩风脸憋得涨红，他一腔热血设计的武打动作，丁修看几眼就全否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理由呢？”
高媛媛也是瞪大眼睛，不是没有见过演员顶导演的，但那都是大演员，丁修一个名不见经传小演员居然敢让导演把武打动作全都换了。
关键导演还没骂他。
“理由太多了，说不过来。”翘着二郎腿，丁修道：“我倒是想问问你，设计这些动作的初衷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表达的是什么东西。”
徐浩风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想还原真实的武术，给观众不一样的体验，让他们知道功夫不是像卧虎藏龙里那样飞来飞去。”
“功夫没有飞檐走壁，没有刀罡剑气，没有三百回合，打起来很丑，生死只在一瞬间。”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逝去的武林，男主角代表的就是那个武林，在他身上你能看到江湖的浓缩，生活在现代社会，他要么融入，要么反抗……”
噼里啪啦，徐浩风一口气讲了十多分钟，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感动得不行。
高媛媛和王保强也是能感受到他的那一份爱武之心，对武道的崇拜和喜欢。
为了对这个中二武侠青年表示尊重，丁修放下二郎腿：“徐导，你见过武林人士比武吗？”
花几秒钟舒缓情绪，徐浩风才道：“见过，我就是照着他们比武的场景画的。”
“他们那些人有多少实战经验？比赛分生死吗？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真的武功？”
“这年头哪来这么多实战经验，打架犯法，生死战更没可能，但我能确定他们都是真的有武功。”
“他们的武功是不是一个打洪拳，一个打长拳，各打各的，所以看起来很滑稽？”
“不是洪拳和长拳，但确实是各打各的，打起来也不好看。”
丁修掏了掏耳朵，对着小拇指吹口气，高媛媛往后靠，咬紧牙关，满脸嫌弃。
“那就对了，他们那些人练了十几二十年武功，都没打过几次架，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可不是各打各的嘛，这种架是糊涂架，当事人都是懵的。”
“今天我心情好，免费给你上一课，让你看看什么叫功夫，拿两把道具刀过来。”
剧组住宾馆，在附近有租房屋放设备和道具，徐浩风一个电话，没几分钟刀就送来了。
刷过漆的木刀，一把九环，一把开山，不上手的话看起来和真刀是一样的。
宾馆门口，丁修把九环大砍刀丢给王保强，自己拿着开山刀：“用你最大的力气砍我。”
“好的哥。”
平时对练次数多，王保强知道丁修实力，十个他绑一起都打不过，所以没打算客气。
先是原地表演了一个弓步缠头，看得徐浩风拍手就好，接着就冲了上去，对着丁修脑门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速度很快，力道很猛，一瞬间，徐浩风和高媛媛心脏都停了一拍。
虽然是道具刀，但砸在头上还是很疼的，这要是落实，最低也是脑震荡。
“铛！”
让两人松口气的是，丁修只是后退一步，单手握着刀就挡住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王保强上演了一出惊魂刀法，每一刀冲着丁修的要害，不是脖子就是脑门，或者肚子，大腿。
看得徐浩风和高媛媛冷汗直冒，好在丁修全都挡下了，以一副轻松姿态。
暼了徐浩风一眼，丁修道：“看好了，这才是武功。”
说完开始反击，一刀斜劈，空气中带着呼啸风声，王保强脖子上寒毛竖起，慌乱的用刀横档。
“铛！”
“铛！”
“铛！”
“砰！”
只挡住了三刀，王保强的九环就剩五环了，前面半截刀身被砍飞，第四刀接不住，整把刀脱手而出。
甩了甩发麻的手，王保强抱怨：“哥，你这力道一次比一次大啊，打死我都不和你拼刀了。”
丁修对徐浩风道：“小试牛刀，模仿了一段生死战，你觉得和你看到的那些武术名家有什么区别。”
徐浩风没说话，有区别吗，区别大了，他看到的比武都是小心翼翼，双方互相观察几秒，然后再上手。
哪像王保强这么疯狂，上去就砍，王保强猛，丁修更猛，几刀就破了王保强的防御，砍断他的刀。
这种快节奏的打斗他从来没见过，见过也只是影视剧里，但导演系出身的他知道电影里都是假的，看似一段精彩的打戏，背地里是无数次排练和ＮＧ。
丁修他们这么快的速度，这么长的打斗，排练是排不出来的，功夫皇帝李连节来了也不行。
“你为什么说是模仿生死战？”
“因为我们没有杀意。”丁修丢掉木刀，拍了拍手道：“保强知道我挡得住，所以随便砍，我知道我收得住力，也不怕伤着他。”
“真正的生死战比这个残酷多了，战场上两个互不相识的士兵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说会有多疯狂？”
“你把你知道的那些武术名家放在战场上，你看看他能还那么气定神闲的施展招式吗？”
沉默了一会，徐浩风道：“打戏你和王保强商量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尽量真实。”
丁修摇头：“我不干。”
“为什么？”
“这特么是武术指导的活，你让我干，想啥呢。”
“那你？”
“得加钱！”
一瞬间，丁修刚刚在高媛媛心中竖起的一代宗师形象崩塌，碎一地。
第三十五章：师弟，你女朋友……
徐浩风是学院派出来的导演，五星红旗下长大的青年，不信开机拜神那一套。
两天后，待所有准备工作做完直接宣布开拍。
第一场戏先拍的是高媛媛。
她虽然戏不多，但价格贵，比丁修还贵，原因是已经拍过几部戏了，角色戏份都挺重的，平时接的广告又多，上过电视，有知名度。
所以徐浩风打算先解决她。
一片还未拆除的老城区，狭小的青石板街道干净整洁，在场务打板后，头发理成平头，留着稀疏胡渣的王保强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冲进了无人的小卖部里。
这场戏是师兄来到女朋友家的小卖部买烟，电视机里正好播放通缉新闻……原本和女友相约黄昏后的他久久等不到人，担心出事，特意跑过来看。
“瑶瑶！”
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穿过小卖部来到后院。
大门敞开的屋里，师兄一步步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嘴角带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友。
在他身后，鲜血流淌一地，老丈人倒在血泊中。
王保强目眦欲裂，愤怒和杀意写在脸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监视器后面，徐浩风很满意王保强的表演，价格虽然便宜，但演技没得说，不比科班生差。
丁修怀里抱着高媛媛，面对王保强的表演，诧异了半秒。
起初秦刚把王保强带进公司，他还以为是看在他的面上，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第一次拿到这么多台词的角色就能演成这样，不是一般的有天赋。
要知道，在此之前王保强都是跑龙套，偶尔跑特约。
定神，丁修没有想太多，嘴角勾起，慢悠悠说道：“我只是想让她闭嘴而已，老家伙自己找死也要过来凑热闹，怪不得我。”
“我，我……”
可能是太过紧张，王保强情绪激动，台词卡壳了。
徐浩风那边还没喊卡，丁修道：“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女的，很润！”
丁修临时救场，这句台词是剧本上没有的，为的是给王保强反应时间。
但他不是胡乱说，在原剧本里，师弟的女朋友确实已经被他办了，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台词是符合人物状态的。
片场，因为丁修的一句话，空气凝固了两三秒，摄像，场务，导演，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么露骨的台词，他们只是在限制级片子里听过。
肉眼可见，高媛媛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从脸蛋一路红到耳根，脖子。
王保强目光呆滞，嘴巴张开又合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拍戏，吼道：“我杀了你！”
“卡，过！”
“准备下一场！”徐浩风反复看监视器回放，非常满意这句临时台词。
在工作人员调整机器的时候，主演在补妆。
徐浩风的草台班子很简陋，只有一个化妆师，女士优先，高媛媛先补，丁修坐在她旁边。
自从知道丁修是武林高手后，这两天好奇心作祟的高媛媛没少跟他打听一些功夫上的事，比如有没有内力，有没有轻功，能一拳打穿墙吗诸如此类话题。
话匣子打开，两人算是踏出那一步。
从陌生人变成普通朋友。
不过在丁修拍完这场戏后，高媛媛都没敢再看他，一看他就想到刚刚的台词，一想到刚刚的台词就脸红。
这词，太污了。
也只有丁修才说得出口。
倒霉的是导演还保留了这一条。
她只想祈祷这部戏被禁，永远无法上映，不然这段剧情被人翻出来……同学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拍是什么片子。
“你是在想我临时发挥的台词吗？”安静了许久，丁修忍不住问道。
“啊，什么，没有啊，我在思考戏呢。”
“其实我是入戏太深了，本能的脱口而出。”
为了自己的形象问题，丁修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哪是本能，这是本性吧，高媛媛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正常，演员就是这样，一旦入戏了由不得自己，有时候会被角色牵着走。”
“对对对，就是这样。”丁修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这么单纯，从小到大女生的手都没牵过，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都怪徐导的剧本写的太好了。”
把头暼一边，高媛媛没吭声，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
剧组先将就的是高媛媛，在拍完刚刚的那一条后，场景转变到小卖部。
工作人员还在布景和架机器，等待在过程中高媛媛静静的看剧本，一副我在认真学习，别打扰的姿态。
没法唠嗑，丁修只能看剧本。
这一场的内容是电视机里播放着通缉令，看着画面中的人，女主心里翻起惊天骇浪，正当她入神时，男朋友的师兄过来买烟，通缉令刚好播完。
她吓了一激灵，也不确定有没有被听到，会不会被灭口。
然而是她多虑了，男人笑着跟她打招呼，买完烟就走了。
心里挣扎了几秒，她拿起座机电话：“我要报警，这里是余阳镇。”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站在玻璃柜前，是去而复返的师兄……厮打过程中女孩衣服破了，师兄起了歹念……
看到男主的做法，丁修直皱眉头，如果他是男主，肯定不会做出污辱师弟女人这种事。
他从来不强迫女人，更何况是师弟的女人。
一个女人而已，想要的话可以用心征服，用肾征服，用钱征服，唯独用强他不理解。
不理解的还有一点。
“徐导！剧本上写着要色一点，色怎么演？我没演过，不懂。”
如果是武打戏，不管多大难度，有什么要求丁修都能做出来，表演状态的话他也会尽量靠拢，色这玩意他是真不懂。
怎么色？没体验过啊！
搁以前他都是揣着几十两银子进青楼，老鸨带着一堆姑娘站在他面前任他选。
为了赚他的银子，那些女人比他还色。
听到丁修的话，正在忙活的徐浩风满头黑线，跟老子装纯是吧，一般人能说出很润那种台词？
“你收着点就行。”
“噗嗤！”
高媛媛笑出声，觉得又有点不妥，咬着贝齿忍笑，脸都憋红了。
第三十六章：推翻剧本
丁修无语，狗日的徐浩风败坏他名声。
什么叫收着一点就行，他可是正人君子，看片都是悄悄看的。
十分钟后。
“各部门准备，演员准备。”
“收音筒靠近一点，其他人不要出声。”
逝去的武林用的是原声，后期不配音的，所以对现场声音环境很高。
倒不是徐浩风有多精益求精，主要是后期请不起配音演员，能现场过就现场过。
“救命啊。”
“你不要这样。”
“放开我……”
王保强站在场外，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欺凌，心里郁闷无比，高媛媛饰演的是他女朋友，但这个女朋友他手都没牵过，反倒是被丁修又是抱又是搂又是糟蹋。
这拍的哪是逝去的武林，这是逝去的西门庆和潘金莲吧。
“卡，保一条，再来一次。”
“好，换景。”
“丁修，对老人家温柔一点，你杀的是人，不是杀鸡，怎么老是扭脖子呢。”
“导演，你是武术指导我是武术指导，对真正的高手来说，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杀鸡没区别，磨磨唧唧的反而不真实。”
“行，你是武术指导你说了算。”
一天时间，剧组拍了三场戏，小卖部，后院，屋里，整体来说进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最累的是高媛媛，三场戏都是她的，角色的情绪起伏很大。
剧组只有一台摄像机，拍完丁修又要拍她，注定一条戏要拍很多次，她想要保持住情绪不容易，一天下来人都快崩溃了。
开机的时候还元气满满，收工的时候像是霜打的茄子。
接下来几天，导演依旧是先将就她，后面才慢慢把重心转移到丁修和王保强身上。
两人最精彩的一场戏莫过于院子里的师兄弟对打，从院里打到屋里，从拳头打到兵器。
这场戏是整部片子的高朝部分，徐浩风本以为会拍的很艰难，出乎他的意料，一点都不难。
不管王保强使出多大的劲，丁修都能游刃有余的接住，因为有丁修的托底，王保强打得很尽兴，大家也看得尽兴。
这场打斗的最后，王保强被丁修打得奄奄一息，在漫天大雪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警察破门而入，丁修被乱枪打死。
“卡，保强和丁修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半小时后咱们再补拍一些特效。”
接过前来探班，充当临时助理的秦刚递来的水，丁修抿了一口，对徐浩风道：“徐导，这场戏的结尾我想改一下。”
“男主和男二是师兄弟，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虽然小时候师傅偏心师弟，但这不是男主仇恨的理由，他只是有点嫉妒摆了。”
“这种嫉妒就像是家庭里，父母从小到大对老幺溺爱，老大或许心里不平，可犯不着杀了弟弟。”
秦刚疯狂朝着丁修眨眼睛，示意他别乱说话。
拍戏而已，怎么拍是导演的事，演员负责演就行了。
质疑导演，质疑编剧，这是大忌，遇到脾气不好的，当场让你滚蛋。
当然，导演脾气好不好主要在于演员红不红，演员要是大过导演，导演肯定和和气气的跟你商量。
演员只是一个十八线演员，导演肯定和和气气的骂娘，说你屁事多，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滚。
徐浩风的反应让秦刚惊掉下巴，没有生气，有的只是认真思索。
“师兄玷污了师弟女人，这种仇恨还不够吗？夺妻之恨啊，谁忍得了？”
“保强，你能忍吗？”
“我不能！”
“所以夺妻之恨哪里也要改。”丁修气定神闲道：“男主是高手，不可能做出见色起意的事，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怎么不可能。”徐浩风反驳他：“黄，赌，毒，你说说，男人最不容易戒哪个？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丁修，你年轻了。”
丁修：“……”
我特么年轻了？老子两辈子年纪加起来比你爹都大。
不过徐浩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三选一的话，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但这些是普通男人的选择。
“男主不是普通人，你不能拿普通人的标准衡量他，你要在知道，他的本性其实好的，从小习武，天赋极高，师傅都夸他将来可能是一代宗师，结果只能进城打工。”
“大城市的生活和他格格不入，引以为傲的武功在这里只能搬砖扛水泥，好人要受欺负，他不想当好人，所以走入了歧途。”
“那天他只是想偷点东西，发现别墅主人在非礼女孩，女孩哭喊着不从，朝着他躲藏的方向呼喊求救，他没应声……女孩自尽了。”
“在他后悔自己没有出手的刹那，别墅主人顺着女孩呼喊的窗帘方向望去，躲藏暴露了……这一家人都是畜生，死有余辜。”
“带着偷来的财物，他东奔西躲迷惑警察，真实的想法是去港岛避风头，临走前，他想去老家看看。”
“杀师弟女人非他本意，看到师弟绝望的眼神，他不想逃了，只想痛痛快快打一场，结束两人十多年都没分出的高低，言语的激怒只是想让师弟使出全力。”
丁修的话让众人傻眼，高媛媛和王保强赶紧低头看自己的剧本，他们觉得自己怕不是拿了假的剧本。
外表上看都是对的，但一些细节变了，比如灭门惨案，剧本上没交代具体过程。
比如和师弟的厮杀，原著里是因为丧心病狂，这里成了杀了人没有退路。
仔细想想，丁修描述的人物更加有血有肉。
徐浩风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丁修，你这不是改一点，是全部推翻我的剧本。”
丁修道：“也不是全部推翻，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做出一点改变，大体走向还是没变。”
徐浩风叹气道：“你怎么想出来这么多，写人物小传了？”
前两天他跟丁修说，要想演的好，首先要理解人物，而写人物小传是重中之重。
剧本上很多东西都是没写出来的，你要自己补全，主角的家庭，父母，人生经历，爱情等等，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写了一点。”丁修点头。
他写的不是小传，是自传。
第三十七章：占便宜
徐浩风让众人先停工，自己在导演棚坐着抽烟，这一抽就是半包，谁都没打扰他。
他在衡量得失。
剧组开机时间不长，真的要改的话需要改的地方不是很多，难的是后面。
比如别墅灭门案，原本只是一笔带过，在电视机上放张图片就行，按照丁修来思路来的话就需要拍成实景。
租别墅，请演员，又是一笔开支。
还有工作人员的工资，拍摄设备延长租期，后期制作费用……
这部电影是小成本，作为新人导演，根本没有投资商投他，目前的资金全是他自己出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
说白了就是没钱。
但一想到丁修的建议，他又很心动。
天寒地冻中，徐浩风脚下一堆烟头，在大家都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他起身了。
“今天收工，一会丁修来我房间一趟。”
众人了然，这是要改了，不然不会收工，也不会让丁修去他房间。
翌日。
一大早高媛媛收到新的通告，拍摄日期变了，第一天拍的那场戏要重拍。
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少沮丧，还有点小窃喜，重拍的话丁修就润不了她了吧？
一个小时后，片场。
监视器后面，徐浩风眼睛通红，昨晚一宿没睡，一直在改剧本，今早又跑回家筹钱，搞定完那边急匆匆赶回来。
“师弟，你的眼光真不错，这个女人，很润。”
高媛媛被丁修抱在怀里，摄像拍不到的地方，她浓密的眼睫毛眨了一下。
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是没逃过这剧台词。
“我杀了你！”
“铛铛铛！”
“师弟，如果师哥说没有动这个女人，你信吗？”
“卡，过！”
徐浩风很满意丁修的表演，这场戏更准确的说是补拍，需要改动的地方就一句台词。
至于男主嘴里说的没动这个女人，是性命没动还是身体没动，交给观众自己判断吧。
一周后。
“恭喜高媛媛杀青。”
“谢谢导演，谢谢大家。”
晚上，剧组替高媛媛摆了一桌杀青宴，一共来了四个人，徐浩风，丁修，王保强，高媛媛。
桌上，徐浩风道：“囊中羞涩，摆不了大场面，只能这样了，等电影火了给你补上。”
不是他不想请全组的人吃饭，实在是心有力而余额不足。
现在的他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为了节约钱，自己都亲自下场当龙套。
“这就挺好，人多我还不好意思，”高媛媛笑着说道。
丁修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啤酒，又续上一杯：“徐导，你可千万撑住，别到我的时候去路边摊吃杀青宴。”
“哈哈哈，那不能，我高低给你整三菜一汤。”
端起橙汁杯子，高媛媛道：“感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照顾，敬你们一杯。”
“徐导，你删了我这么多戏，下部戏可得给我补回来，片酬好说，给你打折。”
“一定一定。”
逝去的武林2.0版本中，女主被男主糟蹋的戏没了，其他戏也删减掉一部分，高媛媛的存在感降低了很多。
“丁修，以后有空的话带着保强来我们学校找我玩，请你们吃饭。”
“你要是答应介绍几个闺蜜给我，我考虑考虑。”
“想得美，我闺蜜都是好姑娘，不能让你祸害，保强，以后离他远点，容易被带坏。”
“我哥是好人。”
“他要是好人，世界上就没坏蛋了。”
损着丁修，高媛媛笑得很开心，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觉得对方还是很好相处的。
长得帅，武功高强，性格洒脱，一点不扭扭捏捏，很有个人魅力。
除了笑起来像渣男，色得明显。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缺点，哪个男的不色，至少比表面正人君子，内心龌龊的人好多了。
她听王保强说过，两人租的房子房租一直都是丁修给的，日常开销也是，非常大方，很照顾他。
谁要是和他当手足兄弟，挚爱亲朋，肯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几人有说有笑中，杀青宴吃得很欢快，中途徐浩风非要和丁修拼酒，几瓶下去满脸通红，开始话多起来。
“当导演太累了，和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光是预算一项就把我整崩溃。”
“亲戚朋友被我借钱借到怕，一个个断绝往来，嗝，我把家里的四合院卖了，筹了五十万……但我不后悔。”
“第一次当导演，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要不是你们，我不一定坚持能下来，可能早就半途而废。”
“总之，很高兴遇到你们这一群敬业的演员，敬你们一杯。”
拿起酒瓶，徐浩风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眨眼一瓶下肚，高媛媛好心提醒道：“徐导，少喝点，你明天还要开工呢。”
桌下，丁修的手轻碰了一下她的大腿，压低着声道：“别劝了，他压力大，让他发泄吧。”
自从逝去的武林开机后，徐浩风的状态差了很多，年纪轻轻的大小伙，白头发都整出来了。
一天两包烟不断，熬夜工作更是家常便饭，长此以往，心理不出问题才怪。
高媛媛伸出小手往丁修大腿上用力一掐，咬牙道：“说话好好说，你摸我腿干嘛？”
丁修：“我……”
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想提醒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这么正常的举动落在高媛媛眼里就成了ＬＳＰ占便宜了呢。
难不成他的人品真的这么差？
“我不是占便宜。”
“那你怎么不碰我手？”
“这可是你说的。”
“你死定了，给我等着。”
王保强没打扰丁修和高媛媛打情骂俏，而是安慰起徐浩风。
“徐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专家说的，房价要降，等以后你赚了钱，多少四合院都能买回来。”
“你说得对，不就是五十万嘛，以后我肯定能赚回来，我还要赚五百万，一年不行就十年，到时候买十套四合院。”
“徐导，好志气。”丁修缩回满是指甲印的手，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高媛媛低头喝着橙汁，没理会丁修他们的胡闹，她自己就是学经济的，对市场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十年后五百万买十套四合院压根不可能。
一些好的地段四合院几乎是一个月一个价格。
十年后的五百万要是只能买回原来的院子，徐浩风怕不是要崩溃。
第三十八章：导演，报警吧，这小子肯定有案底
寒风中。
不远处，高媛媛对着丁修笑笑，至少丁修是这样认为的，挥了挥手后，她一头钻进出租车，渐渐远去。
丁修和王保强搀扶着徐浩风往酒店走，刚走没几步徐浩风就扶着路边电线杆呕吐。
……
市区一栋别墅，丁修在拍灭门惨案。
高媛媛走后没多久王保强就杀青了，现在剧组就剩他一个主演。
外面下着大雪，屋内暖洋洋的，幸好这是内景戏，如果是拍外景就没这么舒服。
外景对天气和光线要求高，一场戏不是马上就能拍完，一般只取某个时间点，超过时间只能等第二天。
如果不考虑时间一天拍到晚的话，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
上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可能阳光就不见了。
男主角打着打着没几分钟时间天就暗下来，明明上一个镜头飘着小雪，下一个镜头地上的雪就一尺厚。
内景戏不同，不受天气影响，在屋里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只要不是晚上，光线都差不多，实在不行补点光也是一样的。
“修哥，你倒是凶狠一点啊，在这里你是第一次杀人，怎么就这么淡定呢，这不符合人物当时的状态。”
“代入，把自己代入进去，想象一下杀人的感觉，我要的是颤抖，恐惧，以及几分强装的镇定。”
徐浩风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苦口婆心给丁修讲戏。
原本他以为这场戏是最轻松的一场，毕竟丁修武功高强，这种小动作戏对他来说轻轻松松，没有一点难度。
文戏方面的话更不用担心，因为一句台词都没有。
负责杀杀杀就完事了。
然而结果丁修一连ＮＧ十八条，原因是下手的时候太过冷静，冷静的可怕，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要不是知道他来北平之前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徐浩风差点报警差他的案底。
“我特么就是代入了才没有恐惧。”丁修有点心累，实在是没辙。
恐惧这个东西是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杀人会恐惧？
闹呢。
他可以白天坐在死人堆旁边吃饭喝酒，晚上躺在死人堆里睡觉，天冷的话还可以拉两具尸体过来挡挡风。
让他表现出一副杀人后的恐惧和忐忑，真的不好演，太难了。
徐浩风无语的抽了半根烟，这种奇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你的表演底子还是有点薄了，简单的情绪替代都不会，放在电影学院，这都是大二的知识。”
“什么是情绪替代？”丁修问。
“演员需要演艺不同的角色，每个角色都有七情六欲，演员为了更加接近角色，就去体验角色经历过的事，比如打工，要饭，当服务员等等。”
“但有的情绪不是演员能体验的，比如像这场戏，杀人，演员不可能亲自杀一个人来找感觉，这就需要情绪替代。”
“我要的是恐惧，颤抖，忐忑，以及兴奋和强装镇定。你仔细想想，以前做过，或者经历过什么事让你有类似情绪？”
“把这种情绪放在眼前的场景里就是情绪替代。”
徐浩风不信一个人天生就不知道害怕，小时候遇到蛇，被狗咬，作业没完成，被家长打，总有害怕的情绪吧。
丁修仔细想了想，说道：“第一次逛窑子算吗？”
“咳咳咳……咳咳咳。”
抽了这么多年的烟，除了刚学的时候呛过一次，这次徐浩风第二次被烟呛到，眼泪都差点呛出来。
“哥，我喊你叫哥，你能说点正常的吗？”
神特么逛窑子，没想到丁修还有这种经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丁修皱着把记忆往前推，三十岁，二十五岁，二十岁，十四岁，终于，他找到徐浩风说的那种恐惧。
那是万历年间。
那年大旱，庄稼收成不好，所在的村子遭到土匪掠夺，为了活下去，家家户户都拿起镰刀锄头反抗。
为数不多的粮食要是被抢走，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不拼不行。
当时父亲出去和土匪对抗，临走前把他和母亲塞到衣柜里，让他们别出来。
外面全是喊打喊杀的声音，时不时伴随哭喊声。
父亲迟迟未归，母亲等不下去，拿了一把菜刀跑了出去。
许久后家里的门破了，有个土匪冲了进来，到处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或许是见家里没人，放松了警惕。
在对方打开衣柜的一瞬间，他紧紧握着手上的杀猪刀扑了上去，猝不及防中对方被扑倒。
出刀，拔刀，出刀，拔刀……
鲜血溅了他一身，把他全身染红，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是恐惧，颤抖，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颤巍巍爬到墙角呕吐。
他哭了很久，但没有哭出声。
没过多久两个年轻人走进他的家，男的十八九岁，女的十五六岁，各自拿着一柄戚家刀。
女的安慰着他，告诉他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那天，他多了个师父，师伯……
徐浩风没有打扰丁修发呆，等他一支烟抽完后丁修回神。
“开始吧。”
“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
“化妆补妆，灯光调一下，群演就位……”
一小后，灭门惨案这场戏拍完。
拍摄过程中大家很安静，中间休息时间也没人说话，只是一个个看丁修的眼神有点不对。
监视器后面，徐浩风脚下全是烟头，又点了一根，吸了两口才走向丁修。
他把嘴上的烟递了过去。
“抽一根，缓缓。”
“不用。”
“还是抽两口吧，不然我害怕。”
丁修的表演太特么吓人了，那狰狞的脸庞，颤抖的手掌，冷漠的眼神，跟亲自杀过人似的。
每看一次回放他的心都要颤一次。
最苦逼的是演被杀的群演，被杀出心理阴影，好几次哭着喊着不拍了，最后是每人加两百块钱才把他们留下。
“真不用。”丁修摇头，起身道：“今天的戏拍完了，我先回酒店了。”
没有卸妆，衣服都没换，丁修就这么走了，大雪中，他的背影充满了故事。
他前脚一走，后脚副导演就跑到徐浩风身边：“徐导，要不咱们报警吧，我怀疑这小子有案底，指不定哪儿跑出来的逃犯。”
摄像师颤颤巍巍道：“是啊，报警吧，入行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杀人戏演得这么逼真的，影帝都不行，这小子绝逼是本色出演。”
第三十九章：黄博的梦碎了
不怪副导演和摄像害怕，两人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入行多年，合作过的演员很多。
能把杀人戏演成丁修这样的，真的是头一次见。
演员不管演技再好，终究是演的，和真的不同，但丁修的表演让他们两个老江湖都觉得真正的杀人犯就是这个样子。
有这种错觉的不是他俩，那几个和丁修演对手戏的群演应该是最有感触的，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
“少扯犊子，干好自己的事。”徐浩风轰走两人：“不就是拍个戏吗，有没有出息？”
“还杀人犯，我可去你大爷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帅的杀人犯？杀人犯能光明正大来剧组拍戏上电视，杀人犯能去张纪忠的剧组演男二号？”
“对不起徐导，是我们多嘴了。”
“对对，都怪丁修演的太好了。”
徐浩风发火，摄像和副导演不敢反驳，悻悻一笑道歉，仔细想想的话，他们俩的担心也是有点多余。
像徐浩风说的，哪个杀人犯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跑深山老林去，反而跑剧组拍戏，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到时候电影一播，岂不是把自己暴露在警察视野？
这件事只能解释为丁修的演技太好，入戏太深，不知不觉把周围的人都给感染了。
副导演和摄像走后，徐浩风嘴上叼着烟，独自一人来到别墅窗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老张，上班吗？帮我查个人，丁修，二十来岁……看看这小子有没有案底。”
丁修那种演技，说真的，他也有点不相信是演出来的。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每天都在给丁修讲戏，丁修的表演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今天这一段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影帝来了都得竖起大拇指，说声牛逼。
要不是有类似的人生经历，哪里演得这么传神。
……
2001年，二月一日。
四合院，丁修，王保强，黄博围炉而坐，炉盘是烤好的土豆，红薯。
土豆红薯是王保强的，他杀青后第一时间回了一趟老家，扛了两麻袋土豆红薯，一路坐绿皮火车过来。
丁修是上个月回来的，距离拍摄灭门惨案的戏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早就杀青了。
临走前，徐浩风请他大吃大喝一顿，酒醉后说什么对不住他，不该不相信他之类的胡话。
三人一边吃红薯，一边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东邪西毒。
“你这种年轻人我见得多了，懂一点武功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其实走江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会武功，有很多事不能做，呐，你不想种地，又不屑去打劫，更不想抛头露面在大街上卖艺，那你怎么生活？”
“武功高强都要吃饭的，其实有种职业很适合你，既可以帮你赚点银两，又可以让你行侠仗义，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张国容忧郁磁性的声音让人着迷，这番逼格很高的台词让电视机前的三人都微微愣神。
在张国容说完后，黄博低头剥着土豆皮，模仿张国容的声音，低沉着对丁修道：
“你这种年轻人我见得多了，仗着长得帅就以为可以闯荡社会，其实闯荡社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长得帅有很多事不能做，呐，你不想回家种地，又不屑去打劫，更不想大街上抛头露面卖艺，那你怎么生活？”
“长得帅也要吃饭的，其实有种职业很适合你，既可以帮你赚点生活费，又可以让你快活似神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当鸭子吗？”丁修问道。
黄博打了个响指：“错，是当演员，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说快活似神仙？”
“当演员不快活吗，你长这么帅，以后遇到床戏是必然的，女明星有几个丑的？便宜还不是让你给占了。”
丁修微微点头，这倒是实话，不管是拍笑傲江湖还是拍逝去的武林，苗乙和高媛媛都和他搂搂抱抱过。
这要是放在大明，分分钟被人押送官府，不是浸猪笼就是打死埋乱葬岗喂狗。
搓了搓发黑的手指头，丁修喝了一口茶润喉，对黄博道：
“你这种年轻人我见得多了，以为高中毕业，有点文化就可以随便当演员，其实当演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有学历，有很多事不能做，你不想回家种地，又不屑去进厂，更不想抛头露面在大街上摆地摊，那你怎么生活？”
“文化人也要吃饭的，其实有种职业很适合你，既可以让你赚钱，又可以施展抱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黄博沉默，他知道，丁修这是在点他，想让他打消考北电这条路。
因为他艺考初试没过。
初试考的是朗诵，难度不大，主要是考察学生的口齿伶俐，外在形象。
不巧，他山东话口音挺重，外形也不好，在考场门口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年轻学生还问他，叔，你儿子呢？
初试失利，复试和他无缘，今年的努力白费，只能等明年再战。
但他今年二十七岁了，明年考上也是二十八，毕业三十二，大龄中的大龄。
“什么职业，当编剧吗？”
“错，是写小黄文，据我观察，这行很有市场，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更需要娱乐，而小说绝对是成本最低的娱乐方式之一。”
我娱乐你大爷！
黄博黑脸，差点把手上的土豆糊在丁修脸上，拿着土豆，他起身离开。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你干嘛去？”
“看书，准备明年再战！”
他还是不甘心，越是考不了越是要考，大不了考到三十岁，总之北电上定了。
望着他的背影，丁修叹息：“知识可以学，长得帅你无法改变，死心吧。”
王保强也跟着补刀：“是啊，搞不好老师就是看你长得丑才没让你过，明年还是一样的。”
我特么……黄博想扭头给两人一人一拳。
但他知道，丁修和王保强说的有道理，样貌是他的硬伤，这一关确实不好过。
“我再想想。”
回到房间，黄博躺在床上发呆，许久，院子里传来丁修一边嗦面，一边轻清唱声。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砰！”
“谁特么扔的炮仗？”
丁修的碗被炸得黑乎乎的，汤汁溅一脸，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挂面。
大门边，高媛媛伸出小脑袋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去，扭头就跑。
丁修放下碗，操着梅莺冲了上去。
第四十章：暴露了
出来大门是一条小巷子，丁修龙行虎步几步追了上去，一脚踩在墙壁上，借力后从高媛媛头顶跃过，反手一刀砍下来。
俏脸一白，高媛媛闭上了眼睛。
半晌没有动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丁修的刀落她脖子上。
“刚刚的炮仗你放的？”
“哥，自己人。”高媛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炮仗丢地上，慢慢举起手：“我搬家到附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想给个惊喜，没想到丢你碗里了。”
收起刀，丁修冷冷道：“下次注意点。”
“是是是。”
“把地给我收拾了。”
“应该的。”高媛媛悻悻一笑，不好意思道：“要不要给你洗个头？”
“不用。”
开始丁修没发现是谁，追出来的时候看到这双踩着长筒靴的高挑腿，浅蓝色牛仔裤包裹不住的臀儿，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用刀就是吓唬她。
回到院里，丁修拿着抹布，打上油擦着自己的梅莺，这是木刀，不经常保养容易开裂。
“媛媛姐来了，欢迎。”
“你好保强。”
“对面的是黄博。”
黄博的窗户打开着，看到有美女，也是倚靠在门边挥手打招呼：“你好。”
“你好。”
“咳咳！！”丁修对高媛媛道：“扫把在正屋。”
“知道了。”
高媛媛前脚进屋，黄渤后脚凑到丁修身边：“谁啊这是？”
“拍戏认识的朋友，也是放炮仗炸我碗的人。”
“厉害啊，这就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这么难听，人家是搬家到附近，过来说一声。”
“懂，我都懂。”
“啊！！”
正屋，突然传来高媛媛一声尖叫，丁修脸色大变：“坏了！”
怕出什么事，黄博和王保强跟了上去。
丁修床前，一大堆碟片散落在地上，封面上白花花一片，环肥燕瘦，有御姐，有清纯。
高媛媛红着脸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往床底下捞了一扫把。”
已经顾不得怎么暴露的了，丁修瞪大眼睛道：“谁啊这是！谁把片子放我屋里？”
“保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看完的片子不要放我这！”
王保强：“哥，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拿走，丢了！”三下五除二，丁修把碟片捞起来，一把塞到王保强怀里，把他推出去。
黄博都不好意思拆穿他，冷笑一声转身回自己的屋子。
看到地上还有一本翻开的相册，丁修一脚踢飞到床底下，头也不回对高媛媛道：
“你说你也真是的，没事扫什么床底下。”
“保强正年轻，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大家都理解一下吧，不过人家也是有隐私的，下次你还是要注意点。”
“理解，某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血气方刚。”高媛媛低头看了一眼被踢走的相册：“那个你不拿出来丢掉吗，留着干嘛？”
丁修尴尬，低头把册子拿出来：“这不是担心他回头找我要嘛。”
“是你自己要吧，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爱好，啧啧啧。”
她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这些东西是丁修的，这才符合他ＬＳＰ的形象。
“你想多了，其实这是我们高中毕业纪念册，上面是我们班同学。”
高媛媛：“……”
绝了，第一次看到脸皮这么厚的人，谁家高中全是女同学，照片下方还写着三围，也不留真名，都是些小倩啥的。
她觉得要是再问下去，丁修可能会说那是大家的互联网昵称，那串数字也不是三围，是网络账号。
被高媛媛死死盯着，丁修觉得有必要解释两句，看片子不犯法，哪个男的没看过，但他没嫖啊。
事关以后的前途，高媛媛要是给他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当演员。
“好吧，我摊牌了，片子都是我的。”
“唉，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我从小没交过女朋友，单身怕了，这些片子我一张都没敢看。”
“册子是机场门口有个大妈硬塞给我的，我没想要，后来警察来了，她跑了，留着册子就是想以后还给她……”
说着说着，丁修眼圈一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掉眼泪的意思，把高媛媛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这一届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我投你一票。”
丁修收起眼泪：“这你都不信？”
“你问问你自己，你信吗？”高媛媛撇嘴淡淡道：“其实这是你的私生活，不用跟我解释的。”
“不，我要解释，不然你出去败坏我名声怎么办？”
高媛媛无语：“你名声还用得着败坏？”
“信不信随你，反正这册子不是我的，我没嫖娼，你看上面联系方式和地址都没有，我上哪打电话找人去？”
“都说了不用解释。”
“我没想解释，这不是被你撞着了吗，话我跟你说得很明白，以后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肯定就是你传的。”
“我的武功你知道的，飞檐走壁，杀人不眨眼，我们师门有种药水，撒在人身上骨头都能融化，警察一点线索都找不着。”
好家伙，高媛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威胁人的，有点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不传。”
“你保证！”
“我保证！”
“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丁修笑眯眯的抢过她手上的扫把：“这种粗活就不要干了。”
“对了，你不是搬家了吗，你家住哪来着？”
……
知道高媛媛刚搬家，家电家具啥的没买，丁修坚持要给她搬家具，还要拉着王保强和黄博一起。
冰箱，空调，电视机，床，梳妆柜……丁修三人硬是一一送货上门，等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晚上，大家回到四合院一起吃饭，丁修请的客，吃着饭，他好奇地问高媛媛。
“怎么没看到叔叔阿姨？”
“这房子我一个人住，经常要拍戏，住宿舍不方便。”
“对哈，我才记起来你还是个学生，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就能靠自己赚这么多钱，挺不容易，也挺厉害的。”
高媛媛对王保强和黄博道：“他平时说话都是这么老气秋横的吗？”
两人同时点头。
别说是面对同龄人，就是面对比他大一轮的，照样是勾肩搭背，说话随意得很。
这种随意不是装，他就是那种性子。
“哥，笑傲江湖！”王保强突然想到什么。
今天是笑傲江湖开播的日子。
第四十一章：笑傲开播
今天是丁修的大喜日子，人生中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开播。
要不是高媛媛突来到来，他们早就坐在电视机前等待了。
好在时间还不晚，新闻联播刚结束。
笑傲江湖是央视的剧，自然是在ＣＣＴＶ播，播出时间是晚上七点三十五，黄金时间。
王保强打开电视，调好台，还有两分钟才开始，他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广告看了。
高媛媛说道：“这剧不是去年下半年才开机的吗，这么快就播了？”
黄博下巴一点：“央视的剧，审核环节肯定快，估计片子刚剪辑完就排上播出日程了。”
别的剧拍摄完成后有漫长的后期剪辑，配音，配乐，送审，售卖，谈买家，谈价格。
电视台买下来后还要排日程，招广告商等等，电视台肯定不止一部剧，不是你说上就能上的，前面不知道多少片子在排队呢。
笑傲江湖是央视投资拍摄，自己家的工作，办事效率肯定高。
因为是金庸的古装武侠剧，前面拍过很多版了，很少有触碰红线的，光电审核速度也快。
“真羡慕你。”高媛媛对丁修道：“我出道至今拍的戏有好些都是没播的。”
丁修用很欠揍的语气道：“拍完就播不是很正常吗？”
“一点都不正常好吧，今年杀青，明年能播算是快的，后年播也正常，有的片子压了四五年才放出来。”
戏能播，不管是对导演还是演员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
演员需要名气，一部戏少说拍三四个月，一年最多拍三个，要是都播不了，今年白干。
没有作品输出，演员的人气下降，久而久之就不红了。
制片方，导演同样的，片子播不了，上千万投资打水漂，投资商要排队上天台。
“咦～呀！”
几人聊天的时候，电视机传来一声高亢的戏腔，让人头皮发麻。
笑傲江湖开始了。
“传一曲天荒地老”
“共一生水远山高”
“正义永不倒”
“会盟天下英豪”
“无招胜有招”
片头曲第一段是浑厚的男声，搭配不断闪过的打斗剪辑，非常有感觉。
第二段是女生，声音婉转，清澈，悠扬，又带着几分看淡江湖的淡淡的忧伤。
“英雄肝胆两相照”
“江湖儿女日渐少”
“心还在人去了”
“回首一片风雨飘摇”
……
等片头曲放完后，王保强才端着碗道：“这是李亚朋和许情唱的吗？”
他没参与笑傲江湖，但听丁修说过很多次，什么许情身材好，前凸后翘，苗乙脸小，腿长等等，所以对剧组演员不陌生。
初听到这首歌，他还以为是电视剧男女主演唱的。
不等丁修开口，黄博道：“你什么耳朵，这牛欢，王非。”
“大河向东流那个牛欢，容易受伤的女人那个王非。”
黄博这么一解释王保强听懂了，大河向东流他熟，水浒传嘛，也是央视拍的，容易受伤的女人他也听过几次，大街上音像店里挺火。
“别说话了，开始了。”眼看林平之出场，丁修不得不打断两人的对话。
画面中，一身古装的丁修骑在马上英俊潇洒，帅气逼人，一句话都不用说，把贵公子的形象展现得活灵活现。
猛的一挥鞭子，马儿狂奔在街道上。
在他后面有福威镖局的镖师跟着。
这里是由近景到中景，最后到远景，摄像师给了丁修脸部特写，全身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用替身，演员是真的骑马。
“行啊你，古装挺帅。”高媛媛悠悠的说了一句。
她和丁修合作过逝去的武林，电影里丁修穿的是西装，梳着大背头，也是十分帅气。
没想到他穿古装同样帅。
要知道，有的演员古装帅气，现代装就不一定了，有的现代装帅，古装一点不好看。
外形不好看，戏路砍一半，各大表演学院招生的时候招外形好的不是没有理由。
丁修不管是现代装还是古装都能驾驭，说明他的戏路宽，就凭这点就领先很多演员，属于赢在了起跑线上。
摸着下巴，丁修嘿嘿笑道：“那是，哥们人送外号北影厂厂花，不说别的，往哪一站，多少姑娘跟我要电话。”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村的，从小没有谈……”
“别说话，看电视呢。”丁修黑着脸强势打断高媛媛。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时他只是随口一编，没想到被高媛媛记下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没法混。
这次换高媛媛嘿嘿一笑了，眯着月牙的眼睛放在丁修脸上，她可算是抓住丁修的短处了。
没事的时候把这句话拿出来念念，还不是把他随意揉捏。
可惜当时没录像。
手臂靠在火炉盘上，高媛媛单手托着腮对丁修道：“你这个秘密，我吃一辈子。”
丁修：“……”
这特么是报应吗？
“喂喂，你们俩要注意一点好吧。”两人有说有笑的，黄博听不下去了：“你要这样，明天我可带我女朋友过来一起看电视。”
“哥，你还有女朋友呢？”王保强突然扭头问。
丁修这张脸注定走到哪儿都不会缺女人，这不，现在就钓着一个，没想到黄博也有女朋友，感情一屋子就他一个单身。
这还得了，以后日子过不过了？天天吃狗粮都吃饱了。
提起女朋友，黄博脸色露出笑意：“谈六七年了，以前我不是搞乐队嘛，后来有个成员退出，我就把她拉进来，慢慢的成了女朋友。”
“她也在北平吗？”
“废话，她要是在的话我还一个住？”
“那你……”
“你话真多，看剧。”
不想深聊，黄博主动结束话题，大家的目光回到电视机上。
福威镖局的林平之打猎途中在令狐冲和岳灵珊的酒栈休息，看到岳灵珊被余姓青年调戏，于是拔剑相助。
最后误杀了余姓青年，回到家中后一连串的怪事发生，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杀的是余沧海的儿子。
林镇南一家老小妻离子散，逃跑过程中幸得令狐冲搭救。
青城派的人多势众，令狐冲不是对手，几个回合后危在旦夕，眼看就要凉凉，第一集完了。
“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
全国的观众都逃不掉这句台词。
第四十二章：观后感，不说不能走
“这，和以前看的笑傲江湖有点不一样啊。”
第一集看完后，高媛媛嘀咕道。
在央视版的笑傲江湖出来之前，港岛那边已经拍过很多版了，最早有八四版，八五版。
这两版拍得早，常常被人拿来和同期的天龙八部做比较，输的一塌糊涂，知名度也比较低。
电影的话有三版，笑傲江湖一，笑傲江湖二之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
因为是电影，时长问题这三版故事并不算完整，后面两版更是直接魔改，把金庸气得够呛，直言再也不跟徐老魔合作。
魔改归魔改，中间插曲倒是挺好听，沧海一声笑就是出自电影版，票房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连着出三版，李连节，关之林，李佳欣，王主贤等人更是抢着合作。
后面近一点的有九六版，吕颂贤演的令狐冲，这一版是电视剧里影响力最大的。
ＴＶＢ别看服道化拉胯，剧情和选角以及演员演技这一块没得说，吕颂贤本身的浪子性格非常贴合令狐冲。
这一版播出后他就火了，很多观众说吕颂贤之后再无令狐冲。
但是，有人不信邪，这不，去年在丁修他们还在拍摄内地版的笑傲时，弯弯和星加坡那边连着出了两版。
一版是人气歌手任闲齐的，一版是咆哮帝马景韬的。
去年播出，到现在没什么动静，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两版是扑了的，后者不谈，就前者而言，剧虽然扑了，片尾曲倒是火得一塌糊涂。
这几年任闲齐拍影视剧或许不咋地，但每次的烂剧后面都要带火一首片尾，片首，或者插曲，也是一朵奇葩了。
这一次带火的是天涯。
目前央视这一版是最新版，内地第一次翻拍金庸小说。
看完第一集，就高媛媛的感受来说，场景很好，基本上都是实景，甩了ＴＶＢ几十条街。
就是剧情有点不一样，她记得笑傲江湖里令狐冲出场是比较晚的。
林平之杀余沧海儿子这里，酒栈里的应该是华山派的岳灵珊和劳德诺，并没有令狐冲。
“你是想说令狐冲出场提前了吧？”丁修知道她在想什么：“改版了，张纪忠说按照小说来拍的话主角出场太慢观众不喜欢。”
小说里令狐冲什么时候出场的，回燕楼哪里，就是仪琳被田伯光调戏的酒楼。
那个时候，林平之这边父母骨灰都凉了。
确实是出场有点晚了。
这就是金庸写作的特点，看他的小说开头，容易把配角当成主角。
笑傲江湖里，林平之是富家公子，有正义感，因为自己的正义惹得全家被灭门，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为此踏上寻找家传绝学辟邪剑谱之路。
怎么看他都是妥妥的主角。
结果半路杀出个令狐冲，主角光环比他还高，你说气不气人。
不只是笑傲江湖，射雕英雄传也是这个路子，开局的铺垫是真的长，过了好久郭靖才冒出来。
为此，读者没少吐槽。
轻哦了一声，高媛媛道：“主角后面出场确实是有点晚了，不过这令狐冲和老版比起来还是没有吕颂贤帅。”
“岳灵珊倒是不错，挺机灵的。”
“和老版比起来，我的林平之呢？”丁修用手肘杵了她一下，想听听她的评价。
想了几秒，高媛媛道：“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这么敷衍，说句真话很难吗？”
“我是真不知道，不信你问问黄博和王保强。”
王保强扭头，说道：“哥，别问我，我是第一次看。”
丁修把目光扫向黄博，黄博摇头：“那么多版笑傲江湖，饰演林平之的演员我一个都叫不出来，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之前的笑傲，林平之的戏份好像都不怎么多，只是作为小配角形象出场，出演的也不是什么名人，自然是没有比较。”
高媛媛摊手：“你看，不只是我吧。”
笑傲江湖上百万字，实在是太长了，拍成电视剧上百集都拍不完，所以以前的制片方都是挑重点拍的。
也就是以令狐冲为主线，跟着他的视觉走。
这样的结果就是林平之成为一个小角色，能演小角色都不是什么大演员，所以这个角色没什么名气。
丁修道：“不做比较，那你们就刚刚看的林平之说说感想。”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黄博郁闷道：“我看个电视剧还要写观后感啊？”
高媛媛弱弱道：“我要是不说，今天这大门还走得出去吗？”
丁修冷冷道：“不说清楚谁都不能走。”
王保强竖起大拇指：“哥，我文化不多，看完就一个感受，牛批。”
黄博紧跟着道：“俺也一样。”
高媛媛说不出来这种粗俗话，只能硬着头皮想，过了一会道：“挺好的，令狐冲都没你帅，如果按照原著拍，令狐冲出场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角。”
丁修满意的点头：“还有呢？”
高媛媛抹了一下额头虚汗，继续道：“还有就是武打非常漂亮，动作潇洒，飘逸，一拳一脚恰到好处。”
“还有呢，比如演技啥的？”
“演的有点平。”
“嗯？”
“可能是第一集的原因，出场不是很多，没什么感情戏。”
丁修道：“有道理，那咱们接着往下看。”
高媛媛想走了，看个电视剧而已，太折磨人了，跟高中上课似的，还有老师死亡点名。
以后打死她都不来丁修这看电视。
第二集开始，如高媛媛所说，因为被灭门，林平之的情感更加强烈，先是后悔，再是愤怒，最后恨自己的无能。
被余沧海追杀，被木高峰戏耍，受尽了万般委屈，多番打击下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时间接近九点钟，第二集也看完了。
丁修咳嗦了一声，大家知道，又到了发表感言的时候。
“哥，牛批！”王保强还是那句话。
黄博想说俺也一样，但对上丁修冰冷的眸子，他临时改口：“这几场戏难度都不是很高，你说要有多好也谈不上，但也不算差，中规中矩吧。”
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见丁修没有抄家伙他才松口气。
第四十三章：八十分的林平之
“主要是你这版的林平之没什么对比。”
轮到高媛媛的时候，她的发言还是很公正的，认认真真说道。
“观众是第一次看这么多戏的林平之，只要第一印象好了，评价就差不到哪去。”
“你的外形，武打占很大优势，即便是表演弱了一点，只要不是太拉胯，观众是不会计较太多的。”
“作为观众，就这两集来看，给你打个八十分吧，至少对我来说你的林平之还是不错的。”
作为观众她打八十分，这是真心话，并没有阿谀奉承。
在丁修之前，林平之这个角色并不出彩，没什么人把这个角色演活过，丁修出场后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首先长相绝对是超标了，林平之在书里的描写是锦衣少年，十八九岁，没具体写有多帅。
但就丁修这张脸，配林平之绰绰有余。
第二是年纪，十八九岁，去年拍这部戏的时候丁修二十岁，相差一岁，几乎是没有年龄差。
所以年龄上是没有问题的。
武功就不用说了，怕是林平之活过来都不一定有丁修厉害。
外形，年纪，武功都符合人物，就凭这几点，丁修成功一半，最后是演技。
在和丁修合作逝去的武林时候，高媛媛觉得他的演技非常捧，完全是影帝级别。
在笑傲里，他的状态下滑不是一点半点，就像黄博说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
明明是相差不到半年的两部戏，演技为什么一个天一个地，高媛媛不明白，只能归结于丁修天赋异禀吧。
拍笑傲的时候是新人，还没上道，拍完笑傲后彻底进入状态，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并不影响她作为观众的角度看这部戏，说白了这年头有几个观众是懂戏的？
看电视的大多是老人，小孩，学生，大家都是看个热闹。
只要剧情不差，表演不是太拉胯，老百姓都能接受。
“那从专业的角度呢？”
丁修的下一句话让高媛媛有点尴尬，挠头讪讪一笑道：“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六十五分吧，打戏很精彩，文戏差点，尤其是爹妈死的哪里，我都感受不到你的痛苦。”
丁修：“……”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在当时能演成那个样子已经是最大的能力。”
“进组后拍武戏我都是一条过，一到文戏ＮＧ无数条，黄剑中导演差点找张纪忠退货。”
“哈哈哈！”
黄博笑出声。
那个场面他能够想象得出来。
丁修武功很高，武打戏份在他眼里跟过家家一样，没有丝毫难度，文戏是他的缺点，ＮＧ是绝对的。
谁要是拍他的文戏，绝对是对心脏负荷的挑战。
笑着笑着，黄博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收起笑容，面色严肃。
“作为新人演员，文戏不好是正常的，拍的时间久，入门了就好了。”
“不过这也是看天赋，有的人第一部戏就入门，有的人拍几年都没法入门。”
说到这，黄博腰杆挺直：“拿我来说，我的第一部电影走吧上车今年已经确定入围金鸡奖了。”
“不出意外，拿奖的几率很高。”
“修哥还年轻，天赋也不错，再拍几部戏应该就能上道，拿奖是早晚的事。”
屋里，几人大眼瞪小眼，黄博装的这个暗比确实是震住他们了。
丁修和王保强听黄博说过他演过几部戏，起初还以为是跑龙套啥的，没想到是能入围金鸡奖的大作。
高媛媛也没想到在这个小院里还能遇到入围金鸡的大神。
内地演员千千万，金鸡奖几年才一个，别说拿奖了，能入围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
丁修搬着椅子来到黄博身边，笑呵呵道：“以前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博哥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
王保强也跟着道：“博哥，平时没事你能指点指点我吗？”
“没问题，小意思。”
丁修热情握着黄博的手道：“博哥，拿了影帝你还读大学吗？”
“当然要读，北电是我的梦想，等等，影帝，什么影帝？”
“你的电影不是入围金鸡奖吗？”
“是啊。”
“金鸡奖不是影帝吗？”
“谁告诉你金鸡奖就是影帝的。”黄博明白，他们这是误会了：“金鸡奖单元挺多的，最佳导演，最佳主角，最佳配角……”
“我参演片子入围的单元叫最佳电视电影奖。”
丁修放开他的手：“也就是说没你的事对吧？”
“当然，我既不是主演也不是导演，肯定没我事，这部片子没上院线，最佳男主都评不上。”
“老黄，饭吃完了，电视看完了，要是没事的话就把碗筷收拾一下吧。”
黄博：“……”
要不要这么现实，刚刚还是博哥。
丁修对高媛媛道：“这么晚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
高媛媛起身：“我谢谢你哈，这就走。”
“我送你，外面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不用。”
丁修本人就是最大的不安全，满巷子估计就他一个流氓，只要他不出来，附近安全得很。
“那你慢走。”
高媛媛出来小院，巷子里还真是黑灯瞎火，只能用手机照明。
要不是时不时听着不知道哪个院里传来的打孩子，吵架，放电视声音，真有点害怕。
走了一小段路，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她回头看了一眼。
一张恐怖的脸近在咫尺，凹凸的大眼睛，撕裂的嘴巴，扭曲的五官。
“啊！！”
拿起手机，她朝着怪物砸过去。
下一秒，手腕被抓住。
丁修哈哈大笑：“是我，你胆子这么小？”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高媛媛反应过来，是这王八蛋扮的鬼脸。
“你个混蛋，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照着丁修小腿踹了几脚，高媛媛心情好多了，刚刚差点给她吓哭。
“巷子不安全，前几天晚上刚有人被抢。”任她踢几脚，气消了丁修才后退几步：“你一个娇滴滴小姑娘要是被劫财劫色，啧啧啧。”
“走路一点声都没有，还扮鬼吓人，我看你才是想劫财劫色。”
“害，这话说得，还是你了解我。”
走在前面，丁修道：“明天我在门口装个灯泡，下次你来就方便了。”
“呸，以后打死我都不来。”
第四十四章：17.8，收视爆炸（感谢劲翊大佬的盟主，加更）
把高媛媛送到街道边，丁修回到院子。
黄博在洗碗，王保强在打扫卫生，两人分工合作。
丁修挥手，把王保强叫出来。
“咋了哥？”
“我片呢？”丁修压低着声音问道。
高媛媛一天都在，他没来得及问。
那些片子他都没看完，有几部还是珍藏版，大街上轻易找不着。
“什么片，哦，那个啊，你不是让我丢了吗？”
“让你丢你就丢了？”丁修心肝在颤。
“哪能咋地？要不明天我给你买回来？”
“算了，没就没吧，都是缘分。”
丁修叹气，眼神黯淡了不少，转身进屋躺床上睡觉，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岁。
把黄博都给看懵了，问王保强怎么回事。
“他的人生失去了颜色。”
“什么颜色？”
“黄色。”
……
夜晚，小小的四合院倒是清静了，街头巷尾，网上网下因为笑傲江湖的事吵得热闹。
17.8，这是ＣＣＴＶ电视频道今晚的收视率，收视之高创下了历史之最，绝对是火爆中的火爆。
最近几十年，国内的畅销武侠小说作家最红的是金庸，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陪伴几代人的青春。
满足了不知道多少男人的武侠幻想，刀剑江湖。
他的读者群体非常广，上到五六十，下到十五六。
就算没看过金庸的小说，或多或少都看过他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
张纪忠也是出了名的王牌制片，代表作品有水浒传，三国演义这两部经典。
这次的笑傲江湖由金庸＋张纪忠＋央视三家联手，绝对是王炸中的王炸。
还没播的时候就炒的沸沸扬扬，属于未播先火。
今晚17.8的爆炸成绩实属意料之中，又属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大家都知道这部戏，能火，意料之外的是不知道能火成这样。
因为看的观众多，讨论声自然大，有褒有贬，当然，主要火力是集中在李亚朋身上。
网络论坛上，他被喷惨了。
“期待许久的笑傲江湖终于播了，两集看完，说说感想。”
“首先取景非常捧，实景很多，把咱们祖国的名山大川都笼络进去了，江山如画，美不胜收，甩了ＴＶＢ布景几百条街。”
“演员形象方面也不错，都在水准线上，开局的林平之很帅，打戏非常好看，不管是骑马戏还是武打戏，中景和特写很多，看得出来，演员是亲自上阵实拍的。”
“小师妹即便易容化妆也挡不住那份机灵，加上演员年纪不大，确实演出了原著里岳灵珊的那份灵气。”
“饰演余沧海这个角色的演员长得虽然丑，但那一口川话和变脸非常地道，我查了一下这个演员，还是个川剧名家，剧组用心了。”
“唯一差点的就是李亚朋，我尼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演技那叫一个浮夸，整的跟小流氓似的。”
……
“吕颂贤之后无笑傲，这句话应该改一下，无令狐冲才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李亚朋的令狐冲真的差太多了。”
“作为笑傲读者，不接受李亚朋的令狐冲，故作洒脱，豪迈，面对情理犹豫不决，这完全是脱离了令狐冲的精髓，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听说李亚朋是临时进组的，没时间揣摩人物，也难怪演成这样，可惜了一部好剧。”
……
“出道多年的小生，演的还不如新人林平之，实在不应该。”
“开机之前说的是尊重原著，结果第一集就没按照原著拍，导演出来解释一下。”
“金老爷子不知道看了有什么感想，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说什么都不会把版权交出来。”
……
屋里没电脑，丁修不上网，不知道网上的事，和往常一样，天不亮起来跑步。
以前是五公里，现在是十公里。
出门后顺着大街跑，绕远路去公园，来到公园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在锻炼身体。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丁修开始打拳。
刀是手臂的延伸，练习刀之前他是练拳的，手脚功夫并不差。
一套拳法没打完，余光瞥到远处有一道人影伫立，换做以前，普通的武林中人肯定收工不练了。
因为怕功夫被人学去。
丁修不怕被人学去，先不说这套拳法不是看能学会的，就算他肯教也没多少人愿意学。
二十一世纪了，武功不再是安身立命本钱，进厂打工都比习武有前途。
在丁修打拳的时候，人影慢慢靠近，最后站在他身侧几米外。
“这就是你的师门武功吗？”头发扎成丸子头，穿连帽蓝白运动服的高媛媛问道。
随着各种复杂动作的落下，丁修满头大汗，热气碰到空气中的冷空气化为白烟雾，等打完拳收工后才转身。
“你想学？”
“我吃不了这种苦。”高媛媛把手揣口袋里，她出来跑步的，正巧遇到丁修而已，可没想偷学武功：“练了肌肉和骨骼会变大吧，丑死了。”
丁修走近道：“那得看练的是什么武功，功夫不同，锻炼部位不一样，有的功夫可以提臀丰胸。”
“你看我的身材就很匀称，该大的地方大，该粗的地方粗，既健康又好看。”
“呸！”
高媛媛啐了一口，双手抱在胸前不语，过了几秒才道：“真的假的？”
“你见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昨天下午，差不多十多个小时前。”
丁修不乐意了，扭头离开：“你要这么说我还不教呢。”
高媛媛几步追上去：“别啊，我就是开个玩笑，练这功夫需要磕头拜师吗？”
“你要愿意磕我也不拦着。”
“那算了，我们现在开始练吗？”
“傻啊，法不传六耳，被人偷学怎么办，去林子里，咱们找个没人地方，我手把手教你。”
“你这武功正经吗？”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我的功夫。”
“说这话的时候能收起你的淫笑吗？”
最终，高媛媛还是没去小树林，街边请丁修吃了一顿早餐，两人并肩回的四合院。
院子里，吃人嘴短的丁修手把手教她基本姿势。
第四十五章：传女不传男
功夫分为练法和打法，练法是锻炼身体，强健筋骨，打法是实战打人的，讲究的是一招致命。
丁修交手过于承蕙，吴兵，从两人的口中得知，现在的武术界不教打法很多年了。
甚至有的练法都不教，只是教表演套路，好看就行。
丁修教高媛媛的是练法中的一种，也是不具备实战性的，只是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说丰胸提臀那是夸张，但效果肯定要比普通运动要来得好是真的。
“教练，别摸了，可以开始练了吗？”
扎马步腿都酸了，丁修还时不时揩油，高媛媛有点撑不下去。
她怀疑丁修说的丰胸提臀就是占便宜揩油，把她多余的脂肪都抽走。
丁修板着脸一本正经：“我这是帮你矫正姿势，你别诬赖我，功夫都是这么练的。”
“不然你以为以前拜师为什么要打基础三年，考察品性三年，最后才教真功夫？就是太累了，这玩意必须手把手教。”
他没说谎，这些话都是吴兵亲口说的，打基础三年看你有没有天赋，考察品性三年看你人品。
人品，天赋过关，师傅才教你打法。
不过高媛媛只是学一套练法，是不是真要这么多规矩，只有丁修清楚。
“不行，我受不了，休息会儿。”收起马步，高媛媛锤了捶发酸的腿，就这么一会已经快站不住了：“你们师门有没有速成班？”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哪样，直接传功给徒弟，一步到位。”
丁修点头：“有啊。”
“还真有？”
“当然，不过整个过程中双方要不穿衣服才能把内力精华输送过去，事后传的一方会肾气大伤，好几天才缓的过来。”
高媛媛翻白眼：“从小你有因为这张嘴巴被人打过吗？”
丁修回忆了一下，认真道：“有过。”
师傅丁白缨比她大不了几岁，他性格浪，嘴又碎，没少挨打，小时候为了吸引注意，还经常性的故意捣乱。
“那你怎么不见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能改，我就不是我了，好了，咱们开始练吧，跟着我学。”
不想说以前的事，丁修把话题拉回来。
这套功夫有十几招，原本是锻炼全身的，考虑到高媛媛目的只是个别部位，丁修只教了阉割版。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快日上三竿，时间来到十点钟。
“今天就到这吧，以后你每天过来，我再指导你一段时间，最多半个月你就出师了。”
高媛媛做了一个抱拳礼，嘻嘻笑道：“多谢。”
才学了几个小时，她就感觉身体各部位肌肉很酸爽，比平时跑步，跳健身操来的效果还要猛。
说明这套武功是有用的，作用还不小。
像丁修说的，这要放到以前，师傅不考察个几年怕都不会教。
双手背在背后，丁修淡淡道：“我们这一门就我一个人了，把师门武功传承下去也是我的毕生理想。”
大门口，刚下班的王保强还在慢步走着，听到丁修的声音后加快脚步小跑进来。
“哥，你这师门传承能传我吗？”
他当年就是因为看了李连节的少林寺电影才去的少林习武，一待就是好几年，要说没有热爱是不可能的。
遇到丁修后见识过他的武功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于丁修的功夫，他一直眼馋得很，特别是那一手刀法，牛逼炸了，做梦都想学。
“不行。”丁修一口回绝满脸渴望的王保强：“我这门功夫传女不传男。”
艹！
王保强傻眼，他只听说过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第一次听说传女不传男的说法。
这是什么破规矩？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眼见功夫学不成，王保强也不强求，毕竟这不是丁修第一次拒绝他，之前就拒绝过一次。
“我去换灯泡。”
拉耸着头，王保强扬了扬手里的灯泡，去屋里找凳子。
这是昨晚丁修特意安排的，让他有时间买灯泡在门口装上，说是大家出行方便。
屋里找了一块毛巾给高媛媛，丁修对王保强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北影厂门口蹲了几个小时，没活，我去公司玩，对了，秦哥说让你去一趟，有事找你。”
说完，王保强提着凳子去了门口装路灯。
高媛媛用毛巾擦完汗，白皙的脸蛋依旧是红彤彤的，喘着粗气对丁修道：“你俩是一家公司的吗，怎么一个忙得不行，一个闲的跟老大爷似的。”
“因为我是公司头牌，你见哪家头牌天天接客的？”
没伞的孩子就要努力奔跑，王保强外形上不占优势，在演员行当很吃亏，能接到的大活不多。
想多赚钱只能多接活，所以没事的时候他都是去北影厂门口蹲着，和以前一样，该演群演演群演，该当替身当替身。
下班就看电视，偶尔借丁修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问父母有没有收到自己寄过去的钱。
在拍完逝去的武林后，他的存款就有大几千了，还丁修的房租后还剩下不少，身上留五百，其余的全部寄回家里。
说着话，丁修拿出手机给秦刚打去电话，问他具体什么事，聊了没几句，他挂掉电话，对高媛媛道：
“我工作上有点事，接下来几天没时间教你，自己练吧。”
笑傲播出，他的好日子到头，秦刚让他过去一趟，给他拍点写真集，然后投放到各大剧组，看看能不能找到戏。
“哟，这就要接客了？等等，你不说我还要半个月才能出师吗，自己练不会出问题吧。”
想到什么，高媛媛脸色板正。
“放心练，这才几个动作，能有什么事。”话出口，见高媛媛看自己眼神不对，丁修转移话题，对外面的王保强道：“黄博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和高媛媛在这练了几个小时，黄博的大门一直关着。
起初他还想这小子挺懂事，没出来是不想打扰他们师徒交流。
但这么久了，就算躺着也该上个厕所吧，明显不正常啊。
ＰＳ：正常情况我都是晚上写一章当存稿，第二天早上写一章，然后中午两章一起发。
结果昨晚写的那章当加更发了，现在才写了一章，下一章下午五点发吧，明天恢复老样子，中午两章一起发。
第四十六章：离黄博远点，带坏你
门口，王保强把灯泡扭上去，一拍脑子道：“忘记跟你说了，早上你走后没多久他就走了，说是临时接到朋友推荐，找他演个小配角。”
“这小子深藏不露啊。”丁修喃喃说道。
他和王保强都知道黄博演过戏，只是没想到路子这么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接活就是小配角。
丁修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影视小白，知道即便是一个小配角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而他的朋友仅仅是推荐就可以把他带进去，说明在剧组的话语权很强。
如果是演员，至少也是资深主演级别，能跟导演说得上话那种，至少要比丁修强不止一两个档次。
因为丁修这会入组后跟导演导演说要推荐个人演配角，导演肯定不鸟他。
“他还说什么了吗？”
王保强看了高媛媛一眼，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干嘛，说啊？”
“他说这两个月的房租让你帮忙垫着，回来请你会所嫩模。”
日！
这种话能顺便说出来吗？
这不是毁老子形象吗？
丁修扭头对高媛媛道：“黄博开玩笑的，他就这么个人，平时没正形。”
高媛媛正色道：“最好还是离这种人远点，不然早晚带坏你。”
丁修点头：“嗯，早就发现这小子不像好人，回头我就跟他绝交。”
房租先垫上，要是不请他会所嫩模，屎都打出来。
王保强：“……”
要说坏，整个院子还有比丁修坏的吗，都不知道是谁带坏谁。
知道丁修有事，高媛媛不打扰他：“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玩，拜拜。”
“拜拜。”
出门，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的灯，高媛媛嘴角翘起，手揣兜里慢悠悠走了。
她没想到丁修说到做到，昨晚说装个灯，早上就给装了。
……
秦刚说要拍写真集，丁修没拍过，平时倒是看过不少。
索性换了一套最帅的衣服出门。
按照秦刚给的地址，半小时后，他来到蓟门桥附近的某条街道。
双门面，两层小楼前，丁修抬头看了一眼秦朝娱乐几个大字，推开玻璃门进去。
前台小妹很漂亮，二十三四岁，头发扎成马尾，胸前鼓鼓的，一看就是好姑娘，人品差不到哪儿去。
看到他进门后姑娘乖巧的打招呼。
“修哥你好。”
“你认识我？”
“林平之嘛，现在大街上谁不认识啊。”
“有前途，我看好你。”
这还是第一个把他认出来的，今天晨跑，特意挑了人多的地方，没一个人能喊出他名字。
丁修还想多聊几句，秦刚从楼梯间伸出头对他喊道：“修哥，这。”
跟着秦刚来到二楼办公室，屋里很暖，丁修脱下外套坐下：“咱们公司环境不错啊，前台漂亮。”
“什么前台，那是艺人，公司草创，条件艰苦，让她暂时顶上。”
丁修笑了：“你还真是物尽其用，王保强说在这玩了一个小时，不是打扫卫生吧。”
“咳咳，刚创业都这样，闲着也是闲着嘛。”给丁修倒杯茶，秦刚道：“谈正事吧，找你来是拍点照片做宣传，趁着笑傲江湖播出有热度，看看能不能拉几个戏。”
丁修是公司头牌，目前为止知名度最高，也是外形最好，潜力最大，以后最有可能成为明星的艺人。
逝去的武林杀青这么久了之所以一直闲着，就是等笑傲播出，有了作品打底，出去谈什么都好谈。
“你这么久一个戏都没找着吗？”丁修问。
秦刚是经纪人，如果每天只是坐在办公室喝茶泡美女，然后等他红了之后借助他的名气再去谈戏，那这种经纪人有什么用。
这种活保强都会干。
“找了，都是些小角色，拍了也不一定能播，我没答应。”单手撑在办公桌上，秦刚忧心的摸了摸桃心短发：“你是公司一哥，先不说价钱，不能拿次的活儿给你。”
“今天找你来除了拍照片，也是想跟你谈谈未来规划问题，我的想法是稳扎稳打慢慢来。”
“咱们专瞄大剧组，从配角开始演起来，男五男六无所谓，哪怕钱少点。”
“多演几部有了名气和话语权后再一步步往上走，你觉得呢？”
丁修一口喝完茶，把茶杯在手里抛来抛去：“我在笑傲演男二，有了名气还越混越回去了？”
秦刚眼皮狂跳，生怕茶杯下一秒落自己头：“修哥，账不是这样算的，林平之是特例。”
“大部分选角的情况是片方直接定下主角，剩下的角色在市场上找人，谁适合就请谁演。”
丁修摊手：“这不就得了，你找合适我的剧不行就行吗，男一演不了，男二男三总没问题吧？”
“哥，你知道市场上有多少演员吗？你适合别人就不适合？人家凭什么选你不选别人？导演又不是你爸爸。”
“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见丁修眉头一竖，秦刚赶紧道歉。
丁修把茶杯放下：“那你说咋办？”
秦刚肃穆道：“我的意思是拼价格，拼服务，同样的角色，别人片酬十万，咱们八万，他八万，咱们就五万。”
“那人家不要钱呢。”丁修知道有的小演员为了出头，宁愿不要片酬也要出演角色。
秦刚淡定道：“这就涉及到我说的拼服务了，拿你的林平之来说，保强和你竞争，他就算是倒贴钱人家都不要。”
丁修点头：“懂了，就像是逛窑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多贵都有人要。”
“差一点的只要技术过关，价格公道也是能凑合，而长得丑的多便宜也不能要，因为上桌后客人不喜欢，经理要挨打。”
秦刚在心里给丁修竖起大拇指，这比喻，没谁呢。
“没错，这就是市场，很残酷，也很现实，你没名气，想要角色只能用价格和服务来取胜。”
“你的服务没得说，刀枪剑棍，拳脚骑射，吹拉弹，咳咳，反正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现在作品也有了，未来一段时间内武打剧的男主角或许不容易拿到，但把价格压一压，男五六号还是很轻松的。”
“当然，我也不是一直让你演配角，等时机成熟，以后咱们非男一号不接。”
第四十七章：拍照
聊到中午，秦刚看手表，快到了和摄影师约好拍照的时间。
“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影楼。”
丁修好奇：“不是在公司拍吗？”
看丁修穿得浓重，秦刚道：“你以为找个小房间，关上门就能拍了？”
“不是吗？如果有个女主角就更好了，人多热闹。”
“你那是拍小视频，不是拍照，走吧，等你们拍完我还有事呢。”
秦刚拿出车钥匙，把包夹在咯吱窝，跟着丁修一起下楼，走到大门边后朝前台招手。
“秦兰，工作停一下，我带你们俩拍照。”
“好的秦哥。”
秦刚去对面取车掉头，丁修和秦兰在马路这边等他。
“你好，丁修。”丁修伸出手，露出他自认为温馨，实则是渣男式的笑容：“没想到你是公司艺人，之前误会了。”
“修哥你好，我叫秦兰，以后多多关照。”秦兰长着一对桃花眼，笑起来很勾人。
“哪里，大家都是新人，互相关照，你什么时候加入公司的？”
“有一段时间了，那会你和保强在拍逝去的武林。”
“老秦从哪发掘出你这个大美人的？电影学院吗？”
秦兰抿嘴摇头：“我北漂群演，没机会读电影学院。”
丁修惊讶：“群演里还有你这么漂亮的？”
他不是没当过群演，那一堆人里就没几个漂亮的，都是大妈居多，长得漂亮的在群演堆里吃不开。
群演不容易，说淌水就淌水，说穿脏衣服就穿脏衣服，很少有娇滴滴女生吃得了这份苦。
一般有点姿色的，和群头，副导演吃几顿饭，关系搞好了，演特约还是很容易的。
秦兰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不应该跑群演才是。
“哈哈，谢谢夸奖，我运气好，刚来北平没跑几天群演就遇到秦哥了。”
“是嘛，那你的运气确实好，不像我，我刚来那会叫一个困难，住地下室，片场被人欺负……”
秦兰嘴角抽搐，她从王保强嘴里听到的和丁修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据王保强说，丁修曾经在片场拿刀砍人，出了名的北影厂杀手。
两人还想聊点什么，秦刚已经把车掉头过来了。
“上车。”
上前一步，丁修堵在副驾驶门口，主动帮秦兰打开后排车门，等秦兰上车后他才从另外一侧上车。
秦刚望着空落落的副驾驶，以及后排的两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老秦，愣着干嘛呢，开车啊。”
“哦哦。”
一路上和后排的秦兰有说有笑，丁修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影楼。
屋子里有两个衣杆，挂着的分别是男女戏服，男的那一杆是西装，古装，学生装，军装，盔甲等等，丁修明显知道是自己的。
剩下那一杆旗袍，短裙，紧身牛仔裤，抹胸，吊带长裙……不出意外是秦兰的。
还有一个化妆师，一会他们穿什么衣服她就负责化什么妆扮，该上头套上头套，该画眉画眉，该打口红打口红。
“女士优先吧，我不急。”丁修把先拍的机会让给秦兰。
秦兰不好意思道：“修哥，这不符合规矩，还是你先来吧。”
“让你来就你来，听话。”丁修板着脸道：“这一套套的没几个小时拍不完，我要是先拍，到你的时候可能你晚上都拍不完。”
“晚上没公交，我有老秦送我回去，你一个女生怎么回？”
“好吧，谢谢修哥。”
“没事，去吧。”丁修笑着挥手。
秦兰拿了一套衣服进入换衣间，秦刚手肘碰了一下丁修：“我好不容易找的苗子，还没开始赚钱，你回头可别给我整坐月子了。”
“这叫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秦刚呵呵冷笑，丁修这ＬＳＰ让人先拍照不就是想看人家旗袍，短裙露大腿吗。
还说什么等他拍完天都黑了，秦兰回家不方便，呸，这才中午，最多四五个小时就完了。
退一万步，就算天黑了，就不能他送秦兰回去，丁修打出租车？
以丁修的武力，他不抢人就不错了，哪个不开眼的敢抢他。
……
几分钟，秦岚红着脸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白色打底，墨竹花纹旗袍把她的完美身材衬托很好。
第一次穿旗袍，还是分叉这么高的旗袍，光着大腿的她有点不好意思，一直用手捂着，还试图扯低一点。
“这，是不是有点短了？”
“不短，刚刚好。”不等摄影师说话，丁修就开口了，然后对秦刚道：“是吧老秦？”
ＬＳＰ，这种事也要拉老子下水，秦刚偷偷看了两眼大长腿，说道：“我听摄影师的。”
“不短，旗袍就是这样的，你把手拿开，咱们化个装就开始拍。”
被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秦兰拍照的过程中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在拍的时候，秦刚也没闲着，掏出一个小本本做笔记，在每一套装扮后面写上评价。
“抹胸装性感，配合波浪长发适合拍都市片，古装淡雅，适合演大家闺秀……穿旗袍蜂腰翘，能演小三，姨太太，青楼女子。”
演员需要定位，适合演古装就演古装，适合都市剧就都市剧，方向对了事业才能更加成功。
那种不想当明星，挑战不同角色，奔着成为千面影帝去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扑街了。
总的来说秦兰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外形好，气质大气，演古装片有市场。
回头他会拿着这些照片奔赴不同的剧组，交给选角导演争取角色。
十几套衣服，拍了两个小时才拍完，秦兰如释重负。
被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肆无忌惮的扫描，这种压迫感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大。
和她的扭扭捏捏比起来，丁修大方得多，最先换的是一套青衫古装。
看起来比笑傲江湖里的那套还要精致不少，化妆师给丁修戴上头套，化好妆后，一转身，惊艳了众人。
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气质儒雅，像个从书里走出来的大家公子。
啪啪两声，丁修打开手里的道具折扇又合上，不紧不慢朝着众人拱手。
“小生丁修，见过诸位。”
第四十八章：新年快乐
秦兰忍不住赞道：“修哥，太帅了。”
秦刚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丁修这个ＬＳＰ是真适合古装，不只是外形适合，气质也符合。
普通人穿上古装，即便再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和谐的，比如秦兰，依旧能从她身上看到现代人的影子。
丁修不一样了，穿上古装就是古代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现代人的痕迹。
“有宁采臣那味了。”
丁修思索两秒：“是日鬼的那个宁采臣吗？”
秦兰：“……”
秦刚：“……”
“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丫的穿上古装依旧是个流氓。”
“还是你懂我。”丁修观察全身镜中的自己，就这副样貌，要是在大明的窑子叫姑娘，老鸨高低得给打七折。
秦刚心累看不下去：“别贫了，赶紧拍吧。”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秦兰总算知道一张脸对演员来说便宜能有多大。
丁修不只是古装，西装也能驾驭，头发往前梳像学生，往后一带就是富家公子，霸道总裁。
特别是双手往裤兜一插，不笑的话挺忧郁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一笑起来，渣男中的渣男，脸上写的都是开过多少房，睡过多少人。
能同时驾驭古装和现代装，这就代表着丁修的戏路宽，这种人以后在娱乐圈出头的机会要比大部分人要强。
有时候，长得帅真的能当饭吃。
拍完照，秦刚开车回公司，车上拿出一张纸给丁修。
“明天有两家报社要采访你，分别是早上十点，下午两点，这是提纲和答案，你回去背熟。”
丁修有点不敢相信：“我现在都火成这样了吗？”
笑傲江湖昨天才播出，今天就来了两家报社采访，秦兰羡慕得不行。
“修哥，恭喜，你要火了。”
“想多了。”秦刚头也不回给两人一盆凉水：“人是我花钱请的，笑傲热度大，不蹭白不蹭。”
“明天采访，至少要下周才能上报，到时候会有一小栏报道，能有多少人看到你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总比没人看到好。”
原来是托，丁修撇嘴，把纸对折随意放进口袋里。
晚上，秦朝娱乐。
员工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秦刚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大叠照片，这是下午拍的，影楼那边加班冲洗，刚刚才送过来，时间紧张，暂时只有丁修的。
一张张摆放在桌面，秦刚仔细打量，然后开始做简历。
姓名，性别，学历，出身年月，作品，特长，兴趣爱好……
在作品那一栏，不只是笑傲江湖和逝去的武林，之前在北影厂跑特约的作品也填进去了，给人一种人生经历很丰富的感觉。
兴趣爱好写的是爱看古典文学。
特长就多了，刀，枪，剑，棒，拳脚，骑马，射箭。
最后是放照片，这里秦刚放了几张风格不一的古装，有剑客，有书生。
检查一遍，确定没错，简历装进牛皮档案袋，接下来是第二份简历。
前面都差不多，只是兴趣爱好哪里变成观影，看杂志，照片放的是西装照片，休闲装照片。
随着一张张照片装进档案袋里，秦刚做了十几份简历。
……
接下来几天，丁修不是忙着采访就是忙着跟秦刚去见不同的导演。
笑傲江湖还在热播，家里的电视只有王保强一个人看。
丁修不看的原因是他知道接下来自己没多少戏份，福威镖局的灭门只是引子，为了引出和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
从第四集开始镜头就转移到主角令狐冲身上了，林平之的戏份逐渐减少。
一直到后期这个角色才再次慢慢进入观众视线。
这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丁修来了兴致，拿着一瓶茅台来到院子，一边舞刀一边喝。
屋里的电视机开着，放的是费玉青的歌曲。
等刀舞完，酒喝光，一曲唱毕，人也三分醉。
不久后，院子的大门推开，王保强满头风雪走进来。
军大衣，雷风帽也挡不住寒冷，脸蛋冻得通红。
反手把门关上，他搓了搓手，哈了两口气后迅速揣回兜里。
“哥，这么冷的天还练武呢？”
“习惯了。”丁修收刀，对他道：“秦兰没在公司吗，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王保强也是个闷骚男，一有时间就去公司，开始丁修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在公司看到这厮跟着秦兰屁股后面天天鞍前马后抢着做活才算明白。
“她回家过年去了。”王保强想用平静的语气说这句话，但实在是绷不住，瘪着嘴道：“哥，我失恋了。”
丁修一下子笑出声，感觉不合适，又正经道：“你表白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那她怎么说？”
“她说我是个好人。”
丁修拍着王保强肩膀安慰道：“念头断了也好，秦兰事业心重，你把握不住。”
美女嫁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伙，那是电视剧里的桥段，何况王保强还长得不帅。
要钱没钱，要颜没颜，文化水平还低，拿什么打动人家。
秦兰这种美女，追她的人不少，哪里轮得上保强上位，在众多舔狗中，怕是前一百都排不上。
苦笑一声，王保强道：“其实我早该发现的，跟她聊天的时候她都是爱提你的名字，听你的故事。”
准备往屋里走的丁修顿住脚步：“是吗，改天我去试试她的水。”
王保强手足无措，傻傻愣在原地，一瞬间悲从心来。
屋里，正好传来费玉青的一剪梅。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看看她到底是几个意思，是不是故意把你当凯子钓。”
丁修愤愤说完，身后没声，回头道：“你怎么了？”
擦了擦眼睛，王保强道：“没事，风雪迷了眼睛。”
狗日的丁修说完说半截，让他的心跟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哥，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别去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来，不劳你大驾。”
“行，有事叫我，对了，你今天也要回家吗？”
后天就过年了，这是无数北漂一族回巢的日子，每年这段时间，不管外面多忙打工人都要回家团聚。
“嗯，下午的票，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丁修抬头摇摇头：“我家太远，家里也没什么人，就不回了。”
他的家在几百年前，没回程票。
王保强道：“那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PS：过渡章节写完了，接下来是新的剧情，猜猜主角的新年剧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一起看片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丁修是一个人过的。
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边看赵苯山的春晚。
吃着吃着，丁修把筷子放下，现在的世道是好世道，不用过刀口舔血的生活，只要不懒就饿不死。
可惜，师傅，师伯，师弟，师妹他们看不到。
任凭电视机开着，丁修提着一瓶酒来到院子里。
正面对着自己的屋子，后退几步，然后加快速度冲刺，一脚踩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借力跳上了屋顶。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以为是拍武侠片，因为这种弹跳力确实是有点恐怖。
坐在屋顶上，丁修独自喝闷酒，目光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响动。
“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哥，新年快乐。”
“新年的一年顺顺利利。”
“新年快乐，今年找八個婆娘。”
约好似的，一大堆短信发过来，有高媛媛的，有苗乙的，有陈丽风的，有徐浩风的，还有王保强，黄博，秦刚，秦兰的。
一条条往下翻，丁修没有回复，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和这个世界产生这么多羁绊。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媛媛的电话进来了。
“在干嘛呢？”
“玩手机。”
“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新年快乐吗？”
“看到了。”
“那你不回我。”
丁修轻笑一声，说道：“祝我今年找八个婆娘哪个是你发的？”
“呸，我发的是新年顺顺利利，你就这么想找八个婆娘？”
“那倒不是，我只是希望今年长两厘米。”
“下流。”
“我说的是个子。”
“砰！”
北平城的上空，第一束烟花拉开序幕，接着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烟花从四面八分升起。
万家灯火把这座城市照得很亮，把丁修的身影拉得很长。
电话那头，高媛媛说道：“刚刚说什么，没听清，你的愿望是买房，买房好，房子保值。”
“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就是有房才有家，伱老大不小了，该给自己买个房子。”
这女的玩不起，一言不合就转移话题，不过说的有点道理，老是租房住不叫事，人多眼杂，这要是带几个婆娘回来多不方便，看来房子还是要买一个。
“我手上差点钱，你能借我点吗？喂，喂，说话。”
……
大年初一，中午，头戴毛线帽，穿白色羽绒服的高媛媛过来串门，手上还带了一瓶酒。
她们家本地的，不用去外地过年。
丁修看了一眼，是飞天茅台：“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东西放下，高媛媛把帽子和脖子上的大红围脖拿下来，露出里面的米色高领毛衣，背着手就到电视前转悠。
“大年初一空着手串门不合适，酒是人家送我爸的，怕他喝伤着，便宜你了。”
丁修：“你就不怕我喝伤着？”
打开电视机和ＤＶＤ，高媛媛回头白了一眼：“你要是伤着了，我属于为民除害。”
不想跟她斗嘴，丁修拆开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细品着。
高媛媛在电视机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一张光碟，见封面是刘晔和胡君，就随手往ＤＶＤ里塞。
然后坐到火炉子边，伸出白嫩纤细的小手放在火炉子上取暖。
“你昨天不是跟我借钱买房吗，借多少？”
仰头抿了一小口酒，丁修嘴角勾起：“开玩笑的，一套房子几十万，我就三万多，买不起。”
“得，算我白跑一趟。”高媛媛把口袋里的纸笔拍在火炉盘上。
她还以为丁修真的要买房，并且差的不多，谁知道他是想吃红烧肉，结果只有酱油。
几十万的窟窿她可填不了。
丁修下巴对着已经开始的电影道：“也不算白跑，至少还能看电影，小贩说这是港岛新上映的，内地没有。”
高圆润一头雾水：“这不是刘晔和胡君吗，怎么就港岛上映内地没有？你怕不是被骗了。”
“是吗？”丁修有点不确定。
前两天随手买了一堆碟片，好多没看完，他也不知道胡君和刘晔是谁，但高媛媛既然这么说肯定是被骗了。
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就是。
高媛媛淡淡道：“胡君和刘晔都挺不错的，表演细腻，文戏很好，你看他们的片子应该能学到点东西。”
“我之前的表演老师跟我说过，好的演员要多思多想，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你不是学经济的吗？哪来的表演老师？”
“花钱请的，一对一教学，死贵死贵的。”
丁修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表演这么好，原来是开过小灶，我说哪来这么多天才。”
之前合作逝去的武林，高媛媛的文戏好，经常被徐浩风夸奖，说她很有表演天赋，不比科班生差。
感情是私底下请老师了，还是一对一教学。
高媛媛没好气道：“想混这行没两把刷子怎么行，我又不是你，天赋那么高。”
从笑傲江湖到逝去的武林，前后半年时间，丁修的演技那叫一个猛，要说天才，丁修才是天才。
“我就会点拳脚，文戏不行。”丁修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电视机的画风不太对。
高媛媛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了过去。
画面上，男一号和男二号开房，镜头一转，两个人躺床上……
她算是知道小贩为什么说这片子内地没有，这画风，就算有也没法上映。
屋里，空气凝固，谁都没有说话，除了电视机里的声音，就剩下火炉里时不时煤炭炸裂声。
只是丁修看高媛媛的眼神不太对，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表演细致？
高媛媛单手托腮，把脸转向电视机相反的方向，大大眼睛瞟着屋顶，在火炉的照应下，脸蛋像熟透了的苹果。
大概安静了七八秒，丁修手机响了，秦刚打来的，让他去公司一趟，有急事。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
“我也有事。”
高媛媛围脖和帽子都没拿，急匆匆走了，说是走，其实和跑差不多。
丁修只是关个电视功夫，出来巷子里已经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