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世生存之道
大夏，冀州，石火城。
时值三月，但天气依旧有些阴冷。
破旧的街道上，穿着朴素的人群往来不断，两边小贩卖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些许乞丐虚弱的乞讨声音。
……
人群中，陈澈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书生长袍，提着一个药包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这世界邪祟横行，民风彪悍，他已经来了几天，但大白天走在这大街上，还是会感觉脊背发凉。
他是穿越来的。
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同名同姓的陈澈身上。
这个世界的陈澈十九岁，是个穷书生。
父亲十九年前进京参加科考，一去不回。
母亲王柔独自一人将他拉扯长大。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陈澈深知母亲的不易，于是在很小的时候便立志用功读书，盼望着将来能跟着科考队伍进京，顺道打听父亲的下落，好给母亲一个交代。
但没想到的是，县考第一关他就遇上了舞弊事件，遗憾落榜。
气急攻心之下，这个陈澈一命呜呼，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既然他来了，那什么找爹，什么科考，就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赶紧激活脑海中那跟随他穿越而来，疑似外挂的玉瓶，获得一些保命能力。
那玉瓶具体功能尚不知晓。
但只要他喝药，就会有一部分能量进入玉瓶之中。
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他一直在装病，母亲也一直喂他药汤喝。
如果继续装下去，大概再有三四天的时间，玉瓶就能彻底圆满，到时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质变。
可昨夜家里遭了贼，让他内心压力倍增。
他等不下去了。
所以今天他才带上了大半的私房钱出来买药。
……
“但愿玉瓶是个好点的外挂……”
怀着这样的期盼，陈澈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他家在石火城外城的一条破胡同里，只有两间低矮平房和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院，环境算不上好。
但在这乱世之中，有处容身之地已经算是不错。
眼看着已经到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条胡同口，陈澈内心的那种紧张感刚刚缓和，可就在这时，胡同里突然迎面走出来三个人。
其中一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短打，体形健壮，皮肤黝黑，正是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舅舅王振。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挎着刀的衙门捕快。
看到这一幕，陈澈心中咯噔了一声。
舅舅早年是个混混，后来又混起了帮派。
如今这世道，帮派仇杀相当常见。
所以为了不连累姐姐和自己这个外甥，舅舅平日里很少和家里走动。
可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舅舅不仅出现在了自己家附近，还一副被官府捉拿了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陈澈赶紧上前询问。
“舅舅……你这是？”
王振看到陈澈后倒是十分平静，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和其中一个捕快低声耳语了一句，然后才把陈澈拉到了一旁。
“没什么大事，捅了一个人罢了，得进去一段时间。
不过你放心，那里面我熟，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说到这里，王振顿了顿，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冷声道：“可惜，没能弄死那小兔崽子！”
“不是，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澈低声询问。
舅舅虽说很少和家里走动，但和母亲以及自己这个外甥的感情却是很深，平日里没少偷偷照顾陈家这孤儿寡母。
王振沉声道：“昨夜你家中不是遭了贼吗？你母亲告诉我后，我就在你家附近逛了逛，没想到遇到了刘阿狗那小兔崽子！”
“刘阿狗？”
陈澈仔细回忆了一番，很快便从原主人的记忆里搜索到了这么一号人。
这刘阿狗是个小乞丐，从小就在街市上厮混，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
大概在几年前，这家伙偷到了自己家里，结果被身体的原主人当场抓获，扭送去了官府。
后来好像被判了几年苦役。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今年出来。
原主人记得很清楚，这刘阿狗被扭送去官府的路上表情凶狠，不断出言威胁，说什么如果不放他走，等他出来了，一定要报复之类的话语……
“我记得……昨晚是他？”
陈澈语气复杂。
威胁的话谁都会说，但动真格的却是很少……
王振眼神冰冷，幽幽道：“今早我遇到他时，他眼神不对，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
如果我猜的没错，昨晚他摸进你家，是想偷烈阳石。”
“偷烈阳石？”
陈澈心中陡然一寒，随后就是一阵后怕。
烈阳石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辟邪之物，这东西要是被偷了，家中很容易被邪祟入侵。
按照大夏律法，盗窃烈阳石，那是重罪。
“他想报复你……那我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可惜这小子似乎在牢里学了些本事，我没能当场弄死他，反而惊扰了路人。”
王振一脸惋惜之色。
陈澈无言以对。
家中遭窃，舅舅在周边看到了刘阿狗，只是一个眼神不对，舅舅就判断他是要偷家里的烈阳石报复，并且果断出手要把他弄死。
没有确凿的证据，全凭感觉，先下手为强，且不留余地。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鲁莽……
但这就是乱世生存之道！
这一刻，陈澈心中既压抑又愤怒。
难道当初身体原主人把刘阿狗送去官府做错了吗？
可如果当初放他一马，谁知道他会不会得寸进尺？
还是说当初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偷？
可让他偷了，自己和母亲吃什么？
所以说，无论怎么选都不行。
在这吃人的世道，没有道理可讲。
见陈澈表情凝重，王振继续道：“那小兔崽子被我捅了一刀，受了不轻的伤，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找你们麻烦了……
但这个年纪的小兔崽子最是阴狠毒辣，做事不留余地，等他伤好点，说不定就会来找你麻烦。
最近你和你母亲尽量少出门，等我出来再说。”
陈澈低头应了一声，然后一脸歉疚道：“是我连累你了舅舅……”
王振闻言表情有些诧异，随后轻轻拍了拍陈澈的肩膀。
“别说这种话，我可是你舅舅。
不过你确实是变了，要是以前，你肯定会想着去报官揭发他，呵呵……”
轻笑了两声后，他转过身回到了那两捕快身边。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你母亲，你也不小了。”
陈澈微微点头，但他并没有急着进胡同，而是停留在原地目送着两个捕快带着舅舅离去。
等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后，他才握紧了手中的药包，钻进了胡同里。
第二章 噬元瓶
到了家门前，陈澈先通过窗户把药包丢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才迈步走进了家门。
“娘，我回来了。”
屋内，王柔眼眶微红，见陈澈回来，她赶紧擦了擦眼角，有些无力道：
“澈儿，你舅舅他……”
“我知道，刚刚我在胡同口遇到了舅舅，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陈澈一边说一边搬了条凳子坐下。
屋内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
陈澈感觉心里有些憋闷。
如今这世道，想要当一个好人太难了。
自己所处的这个家庭在这乱世之中就如同雨中浮萍，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想着这些时，他突然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袱。
“这是？”
“你舅舅刚送过来的……然后他就被带走了……”
王柔哽咽道。
陈澈闻言将包袱拉到了身前打开。
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沉默了。
包袱里的东西很简单，大概二十多两银子，一柄半尺长的匕首，两本好像是武功秘籍的旧书以及一块红色的烈阳石。
虽然简单，但陈澈心里很清楚，这大概是舅舅的全部家当了。
尽管舅舅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但他还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陈澈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不知为何，脑海中刘阿狗威胁他的那段记忆再次浮现了出来。
“我偷东西最多也就判几年！等我出来！有你受的！”
“我反正无父无母，你呢？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竟然要和我死磕！”
“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
“呼……”
陈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站起身将包袱重新包好。
“娘，我去把这包袱藏起来，等舅舅出来了我再还给他。”
说罢他拿起包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回到房间，陈澈先将包袱放到了床底下，然后把药包拿了过来。
这药包里的药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服用，够服用五六天的。
如果他一次性把这么多药都煮了，母亲肯定是不会让他吃下去的。
所以，他只能偷偷服用，而且最好不弄出什么动静。
没办法，他只能打开药包，然后拿出了一根像树根一样的草药直接塞进了嘴里。
树根草药入嘴又硬又涩，口感真就和晒干的树根相差无几。
陈澈表情狰狞，狠狠嚼了几下后，强忍着不适吞进了腹中。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有一股能量汇聚到了那玉瓶之中。
“生吃有用！”
陈澈心中一喜，赶紧又拿了个如同木屑一般的粗厚叶片送进了嘴里。
这粗厚叶片味道极苦，难以下咽，但一想到舅舅和刘阿狗，他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就这样，一片又一片……
他腮帮子越来越麻，但他脑海中的那玉瓶也变得越来越明亮。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他腮帮子几乎彻底失去知觉时，那玉瓶终于彻底圆满。
……
“噬元瓶已蓄满，是否开启高压状态？
开启高压状态后学习效率将大幅度提升，但身体会略微有些不适。
具体不适的部位，由学习时所需要的身体部位决定。”
玉瓶圆满后，陈澈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开启！”
他想都没想，直接回应道。
下一秒，脑海里那玉瓶就黯淡了下来，然而，他却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变化。
“提升学习效率……也就是说我得学习才行。”
这么一想，陈澈赶紧拿起了一本放在床头的杂书翻阅了起来。
而就在他准备记下书中内容的一刹那，他头突然微微一疼。
紧接着他的记忆力变得非常夸张。
别说是书本上的内容了，就连每一个字的书写方式都如同烙印一般直接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玉瓶里的能量也开始缓缓减少。
“原来是这样……这外挂有点意思。”
陈澈心中恍然。
“能终止这种状态吗？”
这疑问刚一冒出，又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是否暂停高压状态？”
“是！”
这个想法一出现，头痛瞬间消失，记忆力也跟着减退，玉瓶里的能量也不再减少。
“继续高压状态……”
头痛再次袭来。
……
在反复尝试了几次后，陈澈彻底弄清楚了这噬元瓶的工作原理。
总而言之，这玩意儿先要吞药进行储能。
储能完毕后，能随时开启关闭高压状态。
高压状态之下，自己不学习，那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学习的话，身体就会有些不适。
这种情况有些像前世的过载概念。
不过过载是尚且算得上合理，而这种高压状态却完全不是正常的等价交换。
一点轻微头痛而已，换来如此惊人的记忆力……
这只能用外挂来称呼。
而从噬元瓶内能量流逝的速度来看，自己在背书的时候这种高压状态大概能持续一天左右。
一天，这要是全用来背书，得背多少书？
……
“这噬元瓶倒是个读书利器……”
陈澈心中感叹。
这要是在前世，他肯定会利用这玩意儿好好读书。
可惜在这一世，他不准备读书了。
大夏重文轻武，读书确实有不少好处。
比如考取功名后能去领月钱。
比如能当官。
一些心怀天下，正气凛然的大儒甚至还能震慑邪祟，护一方平安，受万人敬仰。
然而，他想要考取功名，怎么也得等一年后的下次县考了。
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而且，真正需要考的东西，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最后不还是落榜了？
……
“学习效率会有大幅度提升……”
“具体不适的部位由学习时所需要的身体部位决定……”
陈澈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
从这两句话来看，这个学习的概念应该是广义上的，而不是单单指读书……
也就是说学习其他东西也能提升效率。
“不知道能不能辅助练武？”
想到这里，陈澈直接蹲下身，从床底取出了舅舅的包袱。
舅舅是混帮派的，有些功夫底子。
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包袱里的那两本书分别叫吐纳法和劈山掌，应该是武功秘籍。
打开包袱，陈澈先将吐纳法取了出来。
和他想的一样，这吐纳法确实是一本入门功法，适合普通人修炼。
根据上面介绍，普通人如果有些悟性，一个月内便可以掌握这门功法。
然后按照功法修炼，大概一两年时间能够大成。
练至大成之后，能单手轻松举起百斤石锁，耐力也会得到极大提升。
有了这样的身体基础，才能去学习类似于劈山掌之类的拳脚功夫。
……
陈澈开着高压状态，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将这数千字的吐纳法全部背了下来。
然后他放下了秘籍，盘膝坐在了床上，开始尝试按书中的方式呼吸吐纳……
咳咳咳……
刚一尝试，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在咳嗽了几声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刚刚那种感觉很奇妙。
他明明是因为感觉不适才咳嗽的，可是每一次咳嗽，他对吐纳法的理解都加深了一些，就好像他咳出去的是吐纳法的难点一样。
“高压状态下，看书时会头疼，但记忆力飙升。
吐纳法是一门简单的功法，要用到心肺气管，所以运转吐纳法，我会忍不住咳嗽。
但同样的，我修炼这门吐纳法的效率也会得到极大提升。”
陈澈在内心总结道，随后他继续尝试修炼吐纳法。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了一会儿后，他觉得这样有些吓人，索性直接躲进了被子里。
咳咳咳咳咳咳……
第三章 我真的没病！
咳咳咳咳咳咳……
陈澈躲在被子里专心学习吐纳法。
在高压状态下，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便熟练地掌握了这门入门功法。
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继续修炼时，一阵风拂过，被子突然被人掀了开来。
看着眼中含泪，表情复杂的王柔，陈澈一时间有些蒙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赶紧解释：“娘，我这是在练功呢！”
然而王柔根本不信他的话，哽咽道：
“澈儿，咱们去看大夫，我知道你怕为娘担心，但这病总是要治的，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你别怕，娘还有些钱，咱看得起病。
至于那刘阿狗，我不信他光天化日之下敢把咱娘儿俩怎么样！”
“不是……我真没病！”
陈泽又辩解了一句。
家里还有多少钱，他再清楚不过。
买点药什么的勉强还能承受，可要是去看大夫，那不是浪费钱吗？
本来就够穷了，哪能经得起浪费？
“你别说了……傻孩子。”
王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陈澈彻底无语，只能赶紧关闭高压状态，然后在窄小的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
“您看，我真没事！就是有点小咳嗽而已！”
事实上，可能是因为运转了吐纳法的原因，在关闭高压状态后，他不仅一点毛病没有，反而觉得身体异常轻松。
这让他内心对武道愈发渴望。
既然这个世界有邪祟这种超凡力量存在，那练武练到高深境界，说不定也能获得超凡力量。
“澈儿……”
王柔还是不信。
陈澈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掏心掏肺。
“娘，我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哪里不知道小命重要？
您放心，我真没大碍！
之所以躲被子里，就是怕您多想，没想到……反而搞砸了。”
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头。
王柔见陈澈一脸诚恳，气色也相当不错，这才再三确认道：“真没事？”
咕噜咕噜……
陈澈还没回答，肚子先叫了起来。
听到这动静，王柔抹了抹眼泪道：“娘先去给你做饭。”
说罢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陈澈见此忍不住提醒道：“娘，多做一点……”
在这乱世之中，粮食十分珍贵。
像陈家这种家庭条件，做饭一般只做六七分饱的量。
可陈澈如今感觉很饿……
非常饿！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他运转了吐纳法的原因。
吐纳法之所以能快速提升体质，归根到底是因为在这种呼吸状态下，人体内的能量会加速消耗，就仿佛在不停锻炼一般。
普通人刚运转吐纳法，可能效果不那么明显。
可他在高压状态之下运转吐纳法，那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毫不夸张地说，这两种状态一叠加，他咳嗽一次，肚子就饿上一分，而同时，他的体质也强上一分。
陈澈摸了摸肚子，表情有些纠结。
开启高压状态是能提升效率，可同样的，消耗也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正常情况下，他一天要吃三顿饭。
那开启高压状态一整天，他起码得吃三十顿……
……
“澈儿，来吃饭吧！”
两刻钟后，外面传来了王柔的呼唤声。
陈澈听此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厨房里的木桌上放着几个盘子。
除了一盘刚炒的花生米以及一碟日常的咸菜之外，竟然还有一碗肉汤，肉汤上浮着一层油花，下方沉淀着大概四五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看到肉汤，陈澈咽了咽口水。
如果在前世，像这种做法的肉汤他看都懒得看一眼，可如今……他感觉自己能吃三大碗。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锅里。
锅里煮的不是粥，而是米饭，看样子起码有四碗。
“饿坏了吧？娘给你盛饭。”
王柔见儿子这幅架势，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这至少说明儿子的病真不重。
陈澈接过王柔递过来的饭碗后，先夹起了一块肉放到了王柔碗里，然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虽然他很饿，但他吃的很克制。
之前那一通咳嗽已经把母亲吓得不轻，他实在是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妇人再担惊受怕了。
拌着肉汤吃下一碗饭后，陈澈一边盛饭一边有意无意道：“娘，我之前身体太虚了，最近这段时间我想好好养养身体，这饭量可能会比以前大不少，您不要见怪。”
“你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王柔欲言又止，在迟疑再三后，她还是说了出来。
“澈儿，你不要想你爹的事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
陈澈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心里早就那个从未见过的爹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
这顿饭吃了足有两刻钟，最终桌上只剩下了几个空盘子。
倒是锅里还剩了半碗饭。
不是陈澈吃不下了，而是他不想让母亲觉得他还没吃饱。
吃完了饭，陈澈主动洗了碗。
此刻天已经渐渐黑了。
要是以往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去读书。
但现在他却是不可能读书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澈偶尔开启一下高压状态轻咳两下，加速运转吐纳法，可就是这样，他体内的热量还是消耗得很快。
等天彻底黑下来时，他竟然又隐隐有了些饿的感觉。
躺在床上，陈澈默默地看着木质的房梁。
今天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他必须得好好规划一下了。
首先，噬元瓶需要大量药材才能开启高压状态。
其次，开启高压状态练武时，他食量会变得非常惊人。
最后，他需要一个安静的修炼环境。
药材，食物，修炼环境……
这三样东西都需要钱。
而现在的他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就一两多银子。
至于舅舅的那些银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真不想去动。
“我得想办法出去搞些钱才行……”
陈澈默默规划。
而想要出去，他又不得不顾忌刘阿狗。
“这杂碎！”
陈澈心中戾气横生。
学会了吐纳法之后，他对武者也有了一定了解。
吐纳法大成，单臂举百斤石锁，这才勉强算是个入门武者。
舅舅的话，可能入门有几年了。
但那刘阿狗，肯定不算是入门武者。
道理很简单，他做苦役，伙食不可能有多好。
所以，他就算没受伤，最多也就比普通人强点。
如今他受了伤，说不定连普通人都不如。
想要解决他……似乎并不难。
难的是解决他之后不被衙门的人发现……
第四章 探查
一夜无话。
……
“陈家大姐，这些米面和吃食王哥托我带给你的，你收好。”
“多谢这位大哥，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称呼我为大哥，你是王哥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我姓吴，你叫我吴兴就好。”
……
听到这番对话，小平房内陈澈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他早就饿醒了。
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第一时间就把舅舅留下的那柄匕首拿了出来。
现在看来，倒是他多心了。
……
“陈家大姐，那刘阿狗被王哥捅了一刀，现在正缩在靠内城的那个乞丐窝不敢动弹呢。
你放心，有人在那儿盯着他，他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来报信的。”
“多谢了……”
“没什么好谢的，王哥是我朋友，对我又有恩，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
“吴兴兄弟……你知道我弟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天狼帮在衙门是有人的，捅个乞丐算不了什么大事。”
……
“原来刘阿狗在靠内城那个乞丐窝……”
小平房内，陈澈心中自语。
石火城内有几个大乞丐窝，其中靠内城那个是最“高级”的一个，一般乞丐都没资格住那里。
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石火城内城建立在烈阳石矿的正上方，也正因为如此，越靠近内城，邪祟出现的概率就越低。
对于没有烈阳石的乞丐来说，那地方相对安全。
第二，那乞丐窝紧临集市，又靠内城，乞讨起来比较容易。
得知了刘阿狗的具体位置，陈澈心中有了些底。
……
半个时辰后。
陈家母子二人坐在桌前吃着早饭。
早饭是昨晚的剩饭加了点米熬的稀粥，另外还有一些咸菜。
陈澈不知不觉就喝了三碗，勉强吃了个水饱。
见儿子食欲如此之好，王柔主动提起了凌晨吴兴来家里的事。
“澈儿，你舅舅的朋友凌晨送了二十斤米面过来，另外还送了三斤肉，家里现在不缺粮食，你放心吃……”
“娘，那会儿我已经醒了，我都看到了。”
陈澈喝了一口粥后应道。
王柔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轻叹了口气。
“二十斤米面，三斤肉……估计得花不少钱。
不管这钱是你舅舅给的，还是他朋友的，咱都不能白拿。
我寻思要不待会儿我去林家布庄拿点针线活回来做做，也能赚点钱。”
陈澈闻言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碗。
他心里很清楚，母亲不是那种能心安理得啃弟弟的人。
在这个世界，嫁出去的姑娘那就是泼出去的水。
哪怕父亲陈照已经十九年没有回来，但在母亲眼里，她是陈家的媳妇，和舅舅是两家人。
既然是两家人，那就得明算账。
想到这里，陈澈心中有些酸涩。
十九年……
人生有几个十九年？
他不知道母亲是如何苦等这么多年的。
同时，他也隐约有些理解了身体原主人想找到父亲替母亲讨说法的执念。
佯装沉思了片刻后，他开口道：“您就待在家里吧，待会儿我出去看看哪里需要教书先生，到时候顺便去林家布庄带些活计回来。”
不等王柔说话，他又继续道：“下次县试还得等一年，我这么大人了，总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
至于那泼皮，有人盯着呢，我尽量避开那儿不就行了吗？
咱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他这番话直接就把王柔所有的话都给堵死了。
王柔虽然心中担忧，但却也没办法反驳。
……
饭后，陈澈穿上了一身书生长袍离开了家，随身不仅带上了他仅剩的一两多银子，还带上了舅舅留下的那柄匕首。
出门后，他直奔内城附近的那集市而去。
虽然吃过了早饭，但他还是感觉很饿。
不是肚子饿，而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饿。
他知道那是身体成长迫切需
要营养。
……
小半个时辰后，陈澈来到了内城附近的集市，也就是贴着乞丐窝的那个。
此时正是早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小摊商贩遍布街道两侧。
陈澈走到一处包子铺前。
包子铺内，刚出笼的肉包子蒸腾着热气，散发着阵阵肉香，看得他恨不得当场打劫。
“客官，要肉包子吗？刚出笼的肉包子，二十文钱一个。”
系着围裙的包子铺老板娘见陈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表情，笑着招呼了一声。
“给我来五个吧。”
陈澈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好嘞！”
老板娘接过碎银子咬了咬，确认是真后，这才用用荷叶包了五个肉包子递给了陈澈。
陈澈接过包子离开，等走出十多米后，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个肉包子狠狠吃了下去。
“唔……”
混杂着米面香气的肉香裹挟着滚烫的热气进入腹中，陈澈感觉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欢呼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咳咳！”
然而，在轻咳了几声后，他又恢复了饥肠辘辘的状态。
于是，他继续吃包子。
包子吃完，他又买肉馅儿饼。
馅儿饼吃完，他又买肉饺子。
在高压状态和吐纳法双重作用之下，他感觉他的胃直接化为了一个火热的熔炉，但凡有点食物进去，就会立刻融化消失。
……
半个时辰的时间，陈澈从集市这头逛到了那头，带来的一两多银子也被他花了个干干净净。
往日里陈家正常花销一个月也才花这么多银子。
而他今天一个早上就花完了。
当然，这些银子并没有白花。
相比于来之前，他不仅感觉力气变大了许多，身体也感觉轻盈了不少。
“虽说吐纳法还没有大成，但现在的我应该比普通人要强了。”
陈澈握了握拳头，心中暗自估算。
不得不说，这噬元瓶确实厉害。
如果有足够的肉吃，能无限制的开启高压状态，他感觉只要一天时间，就能让吐纳法大成。
……
绝佳的身体状态给了陈澈十足的信心。
酝酿好情绪后，他拿着最后一个肉饼看似无意地朝着乞丐窝的方向走去。
今天他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确认一下刘阿狗的状况。
此时尚处于早集时间，正是乞讨的好时候，所以乞丐窝里的人很少。
其中有那么一伙乞丐聚在一起，一眼望去，格外显眼。
陈澈眼睛眯了眯。
在那一群乞丐中，有一年轻人赤裸着遍布疤痕的上身，腹部裹着绷带，靠在内城墙角，正埋头大口地啃食着一只烧鸡。
在他身旁还放着一大坛酒，看起来好不惬意。
周边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围着他，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这混蛋！吃的比我都好！”
陈澈心中暗骂。
而与此同时，那人似乎心有所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烧鸡，抬起头朝着陈澈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刹那之间，两人的目光便交汇在了一起。
第五章 夜袭
见刘阿狗朝自己看来，陈澈立马装出了一副意外之色，随后又是一脸愤怒。
刘阿狗见状阴阴一笑。
紧接着，他拿起手中的烧鸡继续啃了起来，但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陈澈身上，就好像他啃的不是烧鸡，而是陈澈似的。
陈澈回避了他那凶狠的目光，转而朝着四周看去。
乞丐窝后是内城城墙，再往东一百米，是内城的排水渠……
虽然隔着很远，但他还是隐约能闻到排水渠那边传来的恶臭气味。
……
正当他观察四周环境之时，刘阿狗那边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小乞丐小跑着朝他走了过来。
陈澈见状内心并没有多少起伏。
此时正是早集，大街上都是人。
刘阿狗胆子再大，也不会当街怎么样。
不然那天晚上他直接带把刀摸进家里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去偷烈阳石？
归根到底，人都是怕死的，刘阿狗也不例外。
至于派这个小乞丐过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递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陈澈还是倒退了两步。
“嘿嘿，小白脸儿，你怕什么，我是来帮阿狗哥带个话的！”
瘦小乞丐嘿嘿一笑。
“什么话？”
陈澈冷着脸问道。
“他说过几天他就加入黑虎帮了，所以别以为仗着有个舅舅就能怎么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吧，有你受的！”
瘦小乞丐一脸得意之色，就仿佛他是刘阿狗似的。
陈澈没有说话。
瘦小乞丐又笑了起来。
“当然了，阿狗哥也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他还说了，只要你现在过去给他磕三个响头，并且高呼一声爷爷我错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怎么样？”
“滚！”
陈澈怒声骂道。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低级挑衅而感到愤怒，但这是符合原主人性格的反应。
“呵呵呵，何必呢……呸！”
瘦小乞丐笑着笑着突然呸了一声，一口唾沫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准确地落在了陈澈手中的肉饼上。
看着肉饼上那腥臭的唾液，陈澈眼睛直接红了。
这次他是真怒了！
这肉饼是他准备带回去给母亲吃的，价值十五文钱。
母亲要是做针线活……可能得半天时间才能赚到这些钱。
想到这里，陈澈拿着肉饼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掏出匕首把眼前这瘦小乞丐捅死！
“公子，您是讲究人，要不您行行好，把这饼给我吧。”
瘦小乞丐一边说一边坏笑着伸出手抓向了陈澈手中的肉饼，然后用力一扯！
“拿来吧你！”
陈澈最终还是没有反抗，任由他拿走了肉饼。
瘦小乞丐拿到肉饼后，邀功似的回到了刘阿狗身旁，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开始大口吃饼。
刘阿狗看着陈澈一脸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边哈哈大笑，仿佛是在宣泄这么多年的怨气。
周围一众乞丐跟着大笑。
看着这一幕，陈澈脸色涨得通红，最终在一群乞丐的哄笑之中，转身离去。
……
等转过身后，他脸上的怒色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冷。
在去林氏布店拿了些针线活之后，他迅速返回了家中。
这一天很快过去。
深夜，屋外寂静无声。
陈澈穿着一身黑色短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由于邪祟的原因，夜晚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
若不是舅舅留下了一块烈阳石，他也不敢在这深夜行动。
沿着事先规划好的小路快速穿行，大约一刻多钟时间，他就来到了乞丐窝附近那条排水渠旁。
排水渠内臭气熏天，里面不仅有内城排出的生活废水，还有乞丐窝里那群乞丐的排泄物。
强忍着冲天的臭气，陈澈找了附近的一棵大树潜藏了起来。
借着月色，他隐隐看到远处乞丐窝里一群乞丐正在酣睡。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
等那刘阿狗过来方便之时，他再出手。
白天时，他看得很清楚，那刘阿狗喝了不少酒。
要是平时也
就算了，刘阿狗说不定会一觉睡到天亮。
可现在的他是受伤状态，不可能睡得有多香。
在这种情况下，他至少有八九成可能会半夜出来方便。
八九成可能……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必须试一试。
不然等那刘阿狗加入了黑虎帮，那以后就算解决了他，也会牵扯出更多因果。
……
黑夜里寂静无比。
等待了片刻后，远处乞丐窝里走来了一人。
陈澈探出头一看，确认不是刘阿狗后，他继续潜藏。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陈澈穿着黑色短衣躲在树后一动不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乞丐窝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捂着肚子步伐踉跄地朝着排水渠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这人，陈澈心跳开始剧烈加速。
刘阿狗！
终于让他等到了！
背着排水渠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由于夜晚阴冷，刘阿狗身上多了一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破袍子。
走到排水渠旁，他迷迷糊糊地解下了裤腰带，开始放水。
二十米！
十米！
陈澈这时果断地加快了脚步！
他不是专业的杀手，还做不到无声无息地贴近目标。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刘阿狗瞬间警觉，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
迷迷糊糊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但那张脸上的森冷决绝的表情却是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片红雾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他便感觉双眼一阵刺痛！
“啊！”
刘阿狗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下一秒，他又感觉腹部一麻，随后便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陈……陈……”
刘阿狗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眼。
这一刻，他心中既恐惧，又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迂腐的书生，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陈你个头！让你祸害老子的饼！”
陈澈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匕首往上一拉，顿时鲜血四溅。
然后，刘阿狗的身体就彻底软了下去。
确定刘阿狗死透了之后，陈澈在他身上摸了摸，竟然摸出了二两黄金。
“黄金？这混蛋真特么有钱！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陈澈将黄金塞进了怀里，并没有急着离开。
刚刚刘阿狗惊呼了一声，应该惊动了乞丐窝那边的乞丐。
在等了片刻后，见乞丐窝那边有乞丐过来查看情况，他一脚将刘阿狗的尸体踹进了排水渠里，这才转过身撒丫子狂奔离去。
第六章 做贼心虚
深夜的街道上，陈澈越跑越快。
按照他原先制订的计划，击杀刘阿狗之后，等有人发现异样，他再迅速逃离现场。
这样就能给目击者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凶手身手十分矫健。
然而现在，他却是真的在逃跑。
因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身后有一股阴风在追他。
“好像是邪祟……”
陈澈心里直犯嘀咕，同时下意识地取出了藏在胸前的烈阳石握在了手中。
按理说随身携带烈阳石之人，普通邪祟是不敢靠近的。
可身后那阴风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刘阿狗变成了邪祟？
不可能，哪儿有那么快！
莫非……
想着想着，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明悟。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在这个世上有那么一种人，这种人可能是因为走投无路，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投靠了邪祟，被称之为人伥。
邪祟害怕烈阳石，但人伥不怕。
于是邪祟就命令这些人伥去盗取一些人家的烈阳石，等这些人家失去了烈阳石的庇护后，邪祟再侵入其中，吸取人的精气。
据传一些强大的邪祟麾下足有上百人伥，甚至形成了教派。
这些人伥有的聚居在城外，过着土匪一样的生活，还有的就潜伏在城中，配合邪祟害人。
而成为人伥，一般情况下都会从邪祟那里获得一些好处，比如邪祟不要的钱财等。
“刘阿狗很可能是人伥，追我的那邪祟是他的主人……”
陈澈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果刘阿狗是人伥，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要选择偷烈阳石这种报复方式了。
事实上，他主要的目的很可能是为邪祟开路，而报复自己只是顺手而已。
同时也能解释为什么他这么有钱了。
“这混蛋！真是死有余辜！”
陈澈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烈阳石被一般小偷偷走了，那家中最多也就有被邪祟入侵的风险，如果能及时发现，还有挽救的机会。
可要是被人伥偷走了，那当晚就得出事。
换句话说，如果那天晚上真让刘阿狗得逞了，那自己和母亲十有八九已经被邪祟给害了。
……
“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澈握紧了手中的烈阳石，同时运转吐纳法，尽量释放自身气血。
邪祟不仅害怕烈阳石，同样也惧怕气血旺盛之人。
既然这邪祟还需要刘阿狗帮着盗取烈阳石，那就说明它本事有限。
如今跟着自己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
只要自己不怕，那就没事。
……
事实和他想的一样。
那阴风只是跟在他身后，并不敢靠近。
在跟了大约一刻钟后，阴风彻底消失。
……
第二天清晨。
乞丐窝旁的排水渠边，一名穿着皂角服，头发花白的老捕快正捏着鼻子细细查看着满身都是秽物的刘阿狗尸体。
老捕快名叫李德，已经在衙门当差近三十年。
在他旁边，另一名年轻捕快则在汇报案情。
“头儿，死者叫刘阿狗，是附近的乞丐，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应该是半夜出来方便时被人偷袭，一击致命……至于凶器，应该是把短刀。”
李德看着刘阿狗腹部那巨大的伤口，表情十分平静。
当了这么多年捕快，他破获的案子无数。
像外城的命案，大多都是些莽夫所为。
随便查查杀人动机，查查目击证人，查查不在场证据，就能破百分之九十五的命案。
“这刘阿狗和谁有过节吗？”
李德转过头询问了一句。
既然刘阿狗是个乞丐，那首先就排除了劫杀的可能。
不是劫杀，那是十有八九就是仇杀了。
“有的，天狼帮的王振前天刚捅了他一刀……不过王振现在还在牢里呢，不可能是他干的。”
年轻捕快回答道。
“哦？那王振为何要捅他？”
李德来了兴趣。
“据说是因为刘阿狗和王振的外甥有些过节……王振害怕刘阿狗报复，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王振的外甥……”
李德喃喃
低语，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
这时年轻捕快又道：“头儿，也不可能是王振的外甥干的，我刚调查了，他外甥叫陈澈，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为人也颇为正派，哪儿干得出来这种事？”
李德沉思了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读书人又如何？读书人就不会杀人吗？
更别说双方的仇怨已经到了动刀子的地步，陈澈出手击杀刘阿狗，这再正常不过。”
年轻捕快依旧有些不信，又补充道：
“头儿，刚刚我询问了目击证人……那人说凶手一脚就把刘阿狗的尸体踢进了水渠里，逃跑的时候跑得也很快……
而陈澈是个书生，前几天参加县考落榜后还大病了一场，他做不到这些的。”
听到这话，李德愣住了。
一脚将尸体踢进水渠……跑得飞快……
这确实不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可如果不是陈澈杀的人，那又是谁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带我去这个陈澈家里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
李德站起身瞥了一眼地上的刘阿狗尸体，随后挥了挥手。
“至于这尸体，先送到义庄吧。”
……
安排了刘阿狗的尸体，两人直奔城东，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来到了陈澈家所在的那条胡同。
“头儿，就是这家。”
进了胡同后，年轻捕快径直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前，接着就准备敲门。
李德见此连忙阻止。
“别急，先诈他一诈吧。”
年轻捕快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下一秒，两人的神情同时变得无比严肃，眼神也一下子锐利了许多。
俗话说得好，做贼心虚。
如果陈澈真和这案子有关，那只要他见到捕快上门，必然会心生慌乱，从而露出马脚。
到时候他们这些当捕快的，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两人整理好表情后彼此使了个眼色，然后李德一马当先，走到了陈家小院的门前。
正当他准备敲门之时，小院内的破平房里突然隐隐传出了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听到这动静，李德眉头一皱，原本准备重重敲门的手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许多。
第七章 这人是真虚啊
咚咚咚……
“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李德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他喊得不算太大声，但中气十足。
没过多久，小平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病殃殃的年轻书生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
“咳咳……”
小平房距离院门也就三四步的距离，但那书生却是慢悠悠地走了七八步。
“两位差官……来我家办什么案子？莫不是和我舅舅有关？”
陈澈不紧不慢地打开院门，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咳咳咳……
说罢他忍不住又掩嘴轻咳了起来。
早上的时候，他开启了高压状态修炼吐纳法，只是片刻功夫，就抽干了他体内的热量。
如今的他跟三天没吃饭似的，是真的弱不禁风。
……
李德没急着回复，而是默默打量起了面前这个病书生。
苍白的脸色，黯淡无光的眼神，微微弯曲的身体以及隐隐发颤的双腿……
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在表明这人是真的虚。
“是这样的陈公子，昨晚一个叫刘阿狗的乞丐被人杀了，我听说他和你有些过节，所以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李德一边说一边盯着陈澈，试图从陈澈脸上看出些许的表情变化。
“刘……刘阿狗那泼皮死了？”
陈澈无比震惊，随后忍不住叫好。
“可真是老天开了眼了！”
李德将陈澈的反应看在眼里，可这陈澈的气色太差了，直接掩盖了大部分的表情变化。
他看不出端倪。
而陈澈这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即往旁边让了让道：
“两位差官进来坐吧，咱们细细说说这事。”
李德微微点头，带着年轻捕快进了院子。
……
片刻后，三人围坐在了陈澈家厨房的小桌旁。
见陈澈家中并无他人，李德询问道：“令堂不在吗？”
“家母替在下去请大夫了……”
陈澈回道。
而相比于站在外面时，他坐下后说话都顺畅了许多。
李德将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完全排除了陈澈装病的可能。
如果装病能装得如此事无巨细，那面前这书生未免也太可怕了。
“两位差官，那刘阿狗死了……你们怀疑是我干的，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陈澈声音微弱，但眼神却颇为镇定。
“这……”
李德面露迟疑之色。
面对这么一个病秧子，他还真说不出怀疑对方半夜出去杀人的话来。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并没有怀疑公子的意思。”
旁边那年轻捕快连忙解围道。
陈澈点了点头，随后又掩嘴轻咳了两声。
“咳咳……两位差官，说来惭愧，像在下这等体虚之人，最容易召来邪祟，哪里敢半夜出门？
昨夜，在下一直都在家中睡觉。”
说到这里，陈澈缓了缓，似乎是在休息。
等缓过来后，他继续道：“不过刘阿狗死了，在下内心确实是欢呼雀跃的……呵呵……那贼子，死有余辜！”
“不知陈公子到底因何事和刘阿狗结怨？”
李德询问了一句。
陈澈也没隐瞒，将其中缘由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年轻捕快听完义愤填膺，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这杂碎！确实是死有余辜！”
李德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如果不是陈澈杀的刘阿狗，那还会有谁平白无故地去杀一个乞丐呢？
难不成这陈澈买凶杀人？
李德看了一眼小平房内的环境，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家不像是请得起杀手的家庭。
如果和陈澈无关……那只能和王振有关了。
王振是混帮派的，按理说是有能力请到杀手的。
虽然他现在在牢里，但他很可能在没进去时就做了某种安排。
正当他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王振身上时，陈澈突然开口道：“两位差官，你们说会不会是劫财呢？
实不相瞒，昨天在下去林家布庄替家母拿些活计，偶然见到了那刘阿狗。
当时他正在乞丐窝里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他一个受伤的乞丐如此招摇，被人惦记上，这再正常不过吧？”
“喝酒吃肉？此话当真？”
李德眉头一挑，十分惊讶。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是真是假，两位差官去那乞丐窝一问便知。”
陈澈一脸坦然。
李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刘阿狗一个乞丐，必然是身无分文的，所以这才排除了劫杀的可能。
可如果刘阿狗并不是身无分文，那情况可就复杂了。
嘶……
不对啊……
刘阿狗一个乞丐，凭什么有钱财喝酒吃肉？
李德眼睛眯了眯，又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陈澈见李德表情数变，并没有去打扰他。
这人已经被他带沟里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他慢慢想吧。
……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外面突然传来了王柔有些焦急的声音。
“澈儿，我把大夫请来了！”
话音刚落，王柔便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进了屋。
厨房很小，聚集了五个人后立刻变得拥挤了起来。
王柔看到两个捕快一时间也愣住了。
陈澈连忙解释道：“娘，那刘阿狗昨晚死了，两位差官是来询问情况的。”
“刘阿狗死了……”
王柔怔怔出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德这时站起了身，让出了身下的凳子。
“没事，不急的，陈家娘子，先让大夫给令郎看病吧。”
大夫闻言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他让出的位置上，然后就开始给陈澈把脉。
没一会儿，他就开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陈家娘子，令郎这身子实在是太虚了，而且心肺似乎也有些问题……要是再不加以滋补调理，恐怕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
“啊……”
王柔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急，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方子去药房抓药……以后再好好补一补，说不定还有救。”
“好……好！”
王柔连连答应。
李德在大夫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荡然无存。
不管怎么说，这案件铁定是和陈澈无关了。
至于是不是买凶杀人，那也得先找到杀手才能做出判断。
罢了，一个恶乞丐而已，又没有苦主，何必费那么多功夫？
想到这里，李德对着王柔拱了拱手。
“陈家娘子，该说的我都已经和陈公子说了，既然陈公子身体欠佳，那我们也就不叨扰了，告辞！”
“告辞！”
年轻捕快附和了一句。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走。
……
见两个捕快离去，陈澈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大夫这时也站起了身。
“陈家娘子，令郎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身子虚，得多加调理，其他没什么大碍，如果没别的事，我也告辞了。”
“李大夫，多谢了，我送送您……”
王柔连忙道。
李大夫闻言摆了摆手，随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了王柔之后，陈澈赶紧关闭了高压状态。
见母亲神色无比复杂地看着自己，陈澈挤出了一个笑容就想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王柔突然颤声道：“澈儿……
昨晚，你是不是出门了？”
第八章 危机
陈澈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言。
很明显……昨晚他出去的事被母亲察觉到了。
他能瞒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母亲。
沉默了良久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嗯……”
“那刘阿狗……”
王柔又问道，说这话时她眼中已经隐隐泛起了泪光。
“我杀的。”
陈澈声音沙哑，但表情却异常坚定。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他就算能骗母亲一时，难不成还能骗母亲一世？
也该让母亲转变一下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印象了，不然以后如何适应？
不等王柔开口，他继续道：“我若不杀他，等舅舅出来，还是会杀他的。
舅舅做事太莽撞了，未必能瞒得过官府那边，如果被官府抓到，他恐怕得做一辈子苦役。
而且，那刘阿狗似乎还和邪祟有关，我不杀他，以后咱家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
所以，娘，为了活着，为了咱家以后能安稳生活，我必须杀他！”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小屋内变得安静无比。
许久之后，王柔才哽咽道：“澈儿……你说得对，只是这种事太危险了……
昨晚你受伤了吗？”
听到这话，陈澈心中微松。
活在乱世之中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要远比活在盛世的人要强。
母亲虽然只是个柔弱妇人，但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没受伤，娘，你放心吧。
我之所以看起来比较虚，那是因为练了舅舅留下来的一门功法……
只要多吃点饭，马上就能恢复。”
陈澈故作轻松道。
“那娘去给你做饭……”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去了三天。
和陈澈想的差不多，刘阿狗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就仿佛真的只是死了一条狗一般。
解决了刘阿狗的事，他开始安心练武。
在充足的食物供给之下，三天时间，他便将吐纳法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
这一天，天刚微微亮。
小院里，陈澈单手举起了一块百斤重的大石头。
放下石头后，他继续开启高压状态修炼吐纳法。
咳咳咳……
刚一开启高压状态，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看来单臂举起百斤石锁不是吐纳法的极限。”
陈澈心中暗道。
事实上，专门练武的石锁是有把手的，而他举的这块大石头却是路边捡的，论举起来的难度，还在百斤石锁之上。
所以严格来说他已经超过了吐纳法大成境界。
只可惜噬元瓶里的残存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他想要继续长时间开启高压状态，得准备一些药材才行。
“剩下的点时间用来试试劈山掌吧……”
陈澈回屋拿出了舅舅留下的另一本秘籍劈山掌。
不同于吐纳法这种入门功法，这劈山掌是一本招式秘籍。
根据这掌法里介绍，气血境练成这劈山掌，能够轻松拍断石砖。
而在气血境之上，被称为铜皮境。
顾名思义，也就是打磨皮肤的阶段。
达到铜皮境后，再用这劈山掌，能空手接白刃。
铜皮境之上是铁骨境。
铁骨境武者用这劈山掌，真能够轻松拍碎巨石。
那等威力如果落在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
将劈山掌的法门记在心里后，陈澈开启了高压状态。
还没等他伸出右手小练一番，一股肿痛之感便从他双掌之上传来。
伸出手一看，他那一双手竟然已经红肿了一圈。
“看来这就是练掌法的副作用……”
看着红肿的双手，陈澈心中有了底。
将最后一点高压状态时间消耗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舅舅留下的那二十多两银子取了出来。
那天他从刘阿狗那儿弄到了二两黄金，算算价值差不多也是二十多两银子。
但黄金太惹眼了，他准备用舅舅留下的银子替换掉这些黄金。
舅舅是混帮派的，路子广，等他出来后应该有
办法处理掉这些黄金。
……
揣上银子，陈澈离开了家门。
前几天母亲给他开了些补药，但想要第二次充满噬元瓶，还有一些缺口。
算算的话，大概需要三四两银子。
另外，家里的粮和肉都快要见底了，要补充一些，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练武的花销真是太大了……”
陈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
这越盘算他就越觉得这二十多两银子不经花。
……
走到胡同口，旁边两个大妈正在低声议论。
“喂，你们听说了吗？外城边上发生了大事！”
“什么事？”
“好几户人家被邪祟害了！据说死了十几个人！”
“什么？还有这种事！”
……
陈澈闻言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同时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啊，是先有一群人到这些人家抢走了烈阳石，然后邪祟再出手的……”
“直接进门抢吗？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官府不管？”
“城东也发生了类似的事……官府就那么多人，哪里管得过来？”
……
听到这些对话，陈澈心中发紧。
很明显，这是邪祟配合一群人伥干的。
以前的时候，还只是单个人伥偷烈阳石……
现在好了，直接组团明抢了。
“这世道越乱，人伥就越多，人伥越多，世道就越乱，如此恶性循环下去……”
陈澈心中生出了一种极强的危机感。
刘阿狗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刘阿狗背后很可能还有一个邪祟。
天知道那邪祟会不会有一天带着一群人伥来找自己……
“不行，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挣钱，然后搬到内城去。”
陈澈握紧了拳头。
内城靠近烈阳石矿，相对安全，只有搬到内城去，才能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他也确实迫切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修炼环境。
修炼吐纳法，虚弱咳嗽。
修炼劈山掌，双手红肿。
如果开启高压状态，同时修炼这两种功夫……
陈澈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画面。
一脸虚弱的他正一边咳嗽，一边用肿了一大圈的双手在家里的小院里劈石头……
那画面太美……
要是被母亲看到，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哪里还能让他继续练功？
“赚钱！赚钱！”
陈澈一边嘀咕一边加快了脚步，朝着集市走去。
第九章 同窗好友
走的路上，陈澈默默思索着赚钱之法。
有前世的经验作为基础，他其实是很有信心在这个世界赚到钱的。
首先有一点毋庸置疑，赚钱得从有钱人那里赚。
石火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大多是些穷苦百姓，想从这些人身上赚到大钱，难如登天。
内城倒是有钱赚，可内城商业贸易几乎都被大户人家垄断，其中的利益纠葛复杂难明，不是他一个穷书生能随意插手的。
想要去内城赚钱，必须得找一个中间人作为媒介。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同窗好友张若远。
张若远出生内城豪族，曾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同在石火城大儒王敬明门下学习过三年。
这人不爱读书，平时功课大部分都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帮着做的。
时间一长，两人便成了好友。
从身体原主人的一些记忆来看，这张若远是个性格豪爽之人，值得结交。
“只能去找他了……”
陈澈暗自下定了决心。
没办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社交圈很窄，其中有可能成为他赚钱媒介的，只有张若远一人。
……
半个时辰后，陈澈来到了内城张家的大门前。
这张家大宅他以前也曾来过几次，所以门房对他有些印象。
不等他开口，那门房就进去通报了。
片刻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宅内传了出来。
“陈兄！你能来看我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被禁足在家，好悬没被憋死！”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穿着白色锦衣，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就快步从张家大宅内走了出来。
“张兄……”
陈澈话还出口，就被张若远打断。
“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去云鹤楼，我做东，咱兄弟好好聊一聊。”
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陈澈就走。
身后门房小声提醒道：“三少爷……老爷说了，您不能随意出去。”
张若远头也不回，只是甩甩手道：“好友来访，不算随意出门。”
……
半刻钟后。
内城云鹤楼二楼靠窗的位置。
两人闲聊对饮了一阵后，张若远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陈兄，我平日里不学无术，落榜那是情有可原。
可你是进士之才，怎会在县试落榜呢？”
陈澈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身体原主人留下的因果，他对此并没有太深的执念。
而且能操纵县试舞弊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是贸然追究下去，只会引来祸端，
张若远见此冷笑了一声。
“哼！陈兄，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县试有问题！
别人也就算了，杨家那蠢货竟然也能考上秀才，那不是扯淡吗？
你放心，等老师游学回来后，我和你一起去找老师，让老师给你讨个公道！”
陈澈没有接这话茬。
今天他来找张若远是寻求赚钱之法的，可不是来讨公道的。
沉吟了片刻后，他试探着问道：“张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张若远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无奈摇头道：
“唉，没什么打算了。
你不知道，昨天家族突然分了两间破铺子让我去打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认定了我不是读书的料了。
以后我的任务很可能就是守着这两间铺子娶妻生子……然后看看能不能给家族生个有出息的儿子出来。”
“铺子……什么铺子？”
陈澈眼睛一亮。
“一家小酒楼，还有个茶馆，一个月也就能赚个十几二十两，怎么了？”
张若远问道。
陈澈没急着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接口道：“张兄，我以前看过一本杂书，里面介绍了不少颇具特色的菜肴，还有一些经营酒楼茶馆的手段……
如果按照书中所说的方法去经营酒楼，我觉得大有可为！”
张若远听此颇有些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陈澈只会读书，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竟然说起了经营酒楼的事？
略一思索，他反应了过来。
“我懂了陈兄！我出十两银子买你那书！”
说着他拿出了随身的钱袋，直接放到了陈澈面前。
“今天出门只带了八两，剩下的二两我明天给你补上。”
其实他根本没指望着从陈澈那里获得什么菜谱或者有用的经营之道。
在他看来，像陈澈这种性子骄傲的读书人突然说起了什么经商之道，那十有八九是缺钱缺得紧了。
而他作为陈澈好友，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陈澈看着桌上的钱袋，想都没想就推了回去。
“张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现在确实缺钱，但如果我的东西对你没用，那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
说着他便开始向张若远介绍几种前世特色菜的做法以及一些前世酒店餐厅的运营管理经验。
张若远刚开始还有些不太在意，可随着陈澈的深入讲解，他眼睛越来越亮，时不时还忍不住赞叹一声。
……
一刻钟后，张若远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
“陈兄，你看的那杂书可真是本奇书，刚刚我出十两银子倒是有些冒昧了。”
“张兄见笑了。”
陈澈淡淡一笑。
抛开超凡力量不说，这世界的发展水平也就停留在封建社会阶段。
他把前世学来的商业手段用在这个世界，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他对张若远还是有所保留的。
而且他想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赚钱渠道，不是一锤子买卖。
见张若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趁热打铁道：“张兄，你我现在都是失意之人，但我们就应该从此一蹶不振吗？
我觉得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读书考取功名才算出头。
虽然现在家族不看重你，甚至放弃了你。
可如果你能把那两间店铺经营的有声有色呢？
这世上没人会嫌钱多的。
到时候家族里的长辈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你也能在家族里重新抬起头，你说是不是？”
陈澈一通画饼，直把张若远说得热血沸腾。
“陈兄，你说得对！反正距离下次县考还有一年，要不你来帮我吧？
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你放心，如果真能将这两间店铺经营好，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激动之下，张若远直接抓住了陈澈的手。
陈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又开始痛饮了起来。
第十章 怨念
“陈兄……我还能喝！”
“不用扶我，我没醉……”
……
半个时辰后，陈澈扶着酩酊大醉的张若远来到了张家大宅前。
刚刚那一顿，他趁着张若远大醉吃了不少肉，也算是薅足了羊毛。
见少爷喝成这样，门房立刻出来搀扶。
“不许扶他！”
可就在这时，大门内突然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听到这话，门房挠了挠头，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一个穿着绿裙，面容端正，身姿绰约的年轻女子一脸怒色地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看到这年轻女子，陈澈有些恍惚。
这女子是张若远的妹妹张若兰。
根据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张若兰和他还有些暧昧关系……
往日里他到张家找张若远时，这张若兰经常会向他请教一些书上遇到的问题，双方也曾因此有过一些肢体接触。
此刻回忆起来，画面颇有些唯美。
双方熟络之后，张若兰还亲手做过点心送到学堂里给他吃……当时被不少同窗调笑过。
那段时间，张若远都笑称自己为妹夫。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主人，但陈澈还是能隐隐感觉出身体原主人对张若兰强烈的好感。
知书达理，温柔动人，大家闺秀。
这是身体原主人对张若兰的印象。
可如今陈澈实在是无法将这样的印象套到不远处那满脸厌恶之色的女子身上。
“若兰……”
被妹妹这么一喊，张若远的酒立刻就醒了七八分。
“三哥，爹之所以禁足你，就是怕你再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你倒好，又偷偷出去，还喝成这样！”
张若兰先是瞪了陈澈一眼，然后才冷冷说道。
张若远听此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没等他开口，张若兰又道：“三哥，不是我说你，你真因为自己结交甚广呢？
不过是图你的钱罢了！”
说罢，她又看向了门房。
“以后这人再来我张家，直接赶走！”
“好……”
门房看了陈澈一眼，唯唯诺诺地应道。
……
陈澈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他能感觉到这张若兰对他怨念极深。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落榜了吧。
事实上，在还未县试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很受欢迎的。
不仅是张若兰，家周边也有不少人家拖媒人到家中来说媒。
原因很简单。
身体原主人的书读的够好，是外城少有的能拜入王敬明门下的书生。
在那些人看来，他考上秀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以后考举人，考进士都有可能，是不可多得的潜力股。
既然是潜力股，那当然就得好好投资。
而张若兰就是一个很舍得投资的人。
虽然这个世界的民风相对于前世的封建社会要开放一些，但开放的程度有限，男女之间在未婚之前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的。
张若兰亲手做点心送到学堂里给自己吃，这几乎等同于当众表白了。
以后她如果再想嫁给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然而……她付出这么多原本是指望着搏一个举人进士的相公出来，结果倒好，投资的对象县试就落榜了。
在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她对自己心存怨念实属正常。
没办法，这世道就是这样。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怨恨之意。
“脸皮真厚！”
张若兰见陈澈并无多大反应，低声骂了一句后，转身朝着远处一辆停好的黑色马车走去。
等她走远了一些后，张若远才一脸愧疚道：“陈兄见谅，我妹妹这人其实本性并不坏……但大家族的人嘛，你懂的，都比较无情，只有我是个例外。”
“我知道，没事的。”
陈澈一脸若无其事道。
正如张若远所说，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运转法则。
像张若远这种大家族的公子，一旦被发现没有潜力，也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正因为这种优胜略汰的制度，大家族才能传承下去。
身在这种环境下
的女子，多少都会受些影响。
而且对张若兰有意思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又不是他。
如果这张若兰是个情深义重之人，他反而会觉得有些难办。
“其实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天天在她面前夸你才学无双，她也不会盯上你……
现在好了，别说是你了，她见到我这个哥哥都跟仇人似的。”
张若远无奈道。
陈澈摆了摆手。
“算了，不说这事。
张兄，既然令妹不欢迎我，那我明天直接去你开的那家小酒楼找你，到时候咱们再聊。”
“好，一言为定！咱们争取干出一番大事业！让他们刮目相看！”
张若远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励，语气格外的坚定。
而就在这时，远处那辆马车上突然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
看到那年轻人，张若兰巧笑嫣然地迎了上去，那神情和往日见到陈澈时相差无几。
“那是黑虎帮帮主的独子罗雄，据说是个武学奇才，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踏入了铁骨境了……”
张若远低声介绍，语气里隐隐有些忌惮。
“这么厉害……”
陈澈附和了一句。
最近这几天他对武道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像内城这些帮派的帮主，大多都是铁骨境的实力。
踏入铁骨境，在石火城便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这罗雄年纪轻轻就能踏入这等境界，以后的潜力可想而知。
张若远无奈道：“我妹妹心高气傲，你落榜后，她就想找个更有潜力的。
可你和她的事不少读书人都知道，所以她只能去找有潜力的武者。
恰巧最近人伥作乱，官府人手又不足。
我张家家大业大，为了保家族不失，得拉拢这些帮派势力。
于是在家族的牵线搭桥之下，她认识了这罗雄。”
陈澈听着他说的同时，注意到远处那罗雄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另外张若兰也正斜眼瞥着自己，似乎是在说什么坏话。
看到这一幕，他想都不想直接对张若远拱手道：“张兄，天色也不早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迅速离开，没过多久，就跑得没影儿了。
第十一章 乱世
“只要我跑得够快，麻烦就追不上我。”
陈澈脚步飞快。
等出了内城后，他狠狠松了口气。
那罗雄是铁骨境武者，远不是他能对付的。
虽说双方无冤无仇，但旁边毕竟有个女人在挑事。
而像罗雄这种年纪的人，尤其喜欢在女人面前出风头。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
到了外城，陈澈开始采购药材和一些吃食，前前后后大约花了七八两银子。
等一切都采办好后，他迅速返回家中，开始生吞那些药材。
相比于第一次时的艰难，这一次他感觉轻松了许多。
一方面是因为习惯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体质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原本在他口中又涩又硬的药材，现在竟然变得有些能接受了。
将噬元瓶再度充满后，陈澈和母亲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便安稳睡去。
……
当！
当！
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澈在一片敲锣打鼓声中醒来。
“收税了！”
“收巡逻税！”
……
听着外面传来的吆喝，陈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石火城的苛捐杂税很多，但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巡逻税。
但不管怎么样，他得出去看看。
匆忙穿好衣服后，他出了家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
胡同口附近，一大群人围聚在一起。
在人群中间，坐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税吏。
税吏旁还站着几个手持着武器的兵丁，其中有那么一个兵丁正一边敲锣一边高喊收税。
“巡逻税是什么税？”
人群外围，陈澈低声问道。
旁边一个上身只挂着一条破毛巾的汉子满是怨气地回道：“说是最近外城人伥作乱，官府要抽调人手巡逻，所以要收巡逻税。”
“收多少？”
“一户收一两银子，没钱的得出一个壮丁去做一个月徭役。”
……
当！
当！
兵丁不停敲锣，人群中开始有人满脸愁容地走到税吏前交税，也有的汉子去按手印做徭役。
陈澈见此也只能拿出一两银子去交这什么巡逻税。
没办法，现在要是不交，等人家上门来要，那就是双倍了。
……
“上次你们说要收什么修街税！到现在也没修！
鬼知道你们收了这巡逻税后，会不会派人巡逻？
这税我不交！”
就在众人排队交税时，人群中突然有一穿着破旧书生长袍的青年梗着脖子怒道。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有那么几个人一脸跃跃欲试，似乎是想附和年轻人。
那中年税吏见此瞥了年轻人一眼，随后对着身边的兵丁淡淡吩咐道：“这人哗众作乱，疑似人伥，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
话音落下，两个兵丁立刻便气势汹汹地朝着那青年走去，周围人见状根本不敢阻拦，赶紧让出了一条道。
没过多久那青年就被两个兵丁如同抓小鸡一般抓到了税吏面前。
不等青年开口，其中一个兵丁对着他肚子就是咚咚两拳。
这两拳下去，那青年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也软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兵丁则拿出一个叉子，直接叉住青年的脖子，将青年的脸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面露惧色，不敢再多言语。
……
陈澈怀着沉重的心情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他先将交过税的事情告诉了母亲，然后洗漱吃早饭。
等吃过早饭，他离开了家，直奔内城张若远开的那家小酒楼而去。
……
此时正值清晨，小酒楼尚未开门，但张若远早已经在酒楼内等待。
两人商量探讨了足足半个时辰，最终敲定了一套方案。
除了几个特色菜肴以及一些前世常规的营销手段之外，陈澈还特意安排了一个酒楼内说书的项目。
至于话本，自然由他来提供。
这世界娱乐项目极少，听人说书是比较常见的一种。
但是说书人说的故事永远都是那么几个。
然而就是这样，依旧有人天天乐此不疲地去听。
陈澈前世阅读量极大，改几个有意思的话本出来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当然，他之所以加这个项目，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能和酒楼保持一种关联。
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像菜谱，营销手段这些，人家学过去后就学过去了，到时候把你踢开，你一点办法没有。
可话本不一样。
话本得天天更，没了他就等于没了后续。
……
商量好酒楼的事情后，陈澈见张若远一副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样子，不由笑道：“张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必和我客气。”
张若远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愧疚。
“陈兄，我妹妹昨晚把之前你帮我做功课的事告诉我爹了，我爹很生气，让我和你断绝关系，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唉，我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但我怕他会找你麻烦……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少见面的好。”
陈澈听此表情一僵，随后微微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那你说个地方，以后我按时把话本送过去。”
“嗯……”
张若远见陈澈这么好说话，反而愈发愧疚，于是又道：
“陈兄，这酒楼现在每个月也就能盈利十五两银子，之后如果在这之上有所增长，那增长的部分我分一半给你。”
陈澈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那么多，三成就够了。”
既然他不直接参与酒楼经营，那自然不能拿太多银子。
提供个话本，十天半个月都不出现一次，就这样还要分走人家一半的利润，那是在逼着人家踢他走。
“陈兄……”
张若远想要推辞，陈澈阻止道：“张兄，这事就这么定下吧。
倒是另外一件事，我希望张兄能帮帮我。”
“陈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别说一个忙了！就是十个忙，我也会帮到底！”
张若远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澈淡然一笑。
“张兄，我和我母亲准备搬去内城，但内城太过复杂，我捉摸不透，所以想请张兄帮我物色一个大点的宅子……我先租着，等以后有了钱，我再买下来。”
“租房子？这是小事，不知陈兄对房子有什么要求？”
张若远语气认真。
“地段不要太好，但要稍微大一点，最好能有个院子，另外周围要比较安静……”
陈澈一一列举了出来。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张若远想都没想，直接应了下来。
第十二章 家人
从内城回到家后，陈澈便开始安心练功。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过去了大半个月。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在他的方案之下，张若远的那家小酒楼客流量大增，说是门庭若市都不为过。
张若远也知道他缺银子，这大半个月以来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十五两银子，并且附上了详细的账目。
……
这一天夜里。
陈澈又收到了张若远拖人送来的包裹。
拿到家中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五两银子和酒楼账目之外还有一封信。
“陈兄，见字如面……”
陈澈借着月色细细看了起来。
信里首先提到的就是内城的房子问题。
由于最近外城人伥作乱，所以内城房价大涨，张若远表明房子还在尽力寻找之中。
接下来，他抒发的就是生意兴隆的喜悦之情以及对陈澈的感激之情。
在最后，他还写了一些对未来的展望。
看完之后，陈澈将信收了起来。
这大半个月下来，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张若远为人处世很有一套，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
比如他知道自己缺钱，于是隔三差五就给自己分成。
比如给自己寄详细的账目。
前者是朋友之间的关照，后者是亲兄弟明算账。
这样的相处方式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但信最后的那些内容却是让他感觉有些担忧。
张若远在信最后提到他想扩大店面，想将类似模式复制到张家其他店去……
甚至还询问他那杂书上有没有经营其他类型店的法门。
很明显，这张若远被激发了雄心，想大干一场。
陈澈同样很想赚钱，但他同时也很清醒。
现在他是和张若远个人合作，合作范围也仅限于小酒楼和茶馆，所以还算愉快。
可如果扩大合作范围，那他的合作对象恐怕就得从张若远转变成整个张家了。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到时候张家能分给他三成利润吗？
不可能。
别说是分利润了，没直接要了他的命就很不错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外城的穷书生而已。
……
“我得变得更强才行。”
陈澈轻声自语。
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那罗雄。
罗雄是铁骨境武者，为了拉拢他，张家不惜搭上一个女儿。
他要是有那等实力，何须如此忌惮？
……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就想练功，于是他索性从窗户直接翻进了院中。
月光下，他脱下外衣，露出了一身匀称的肌肉。
由于很少晒太阳，所以他的肤色偏白，像极了前世某些小鲜肉。
不过他这可不是花架子。
走到院子角落里，陈澈随手提起了那块百斤重的大石头放到了院中央，开始练习劈山掌。
其实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把吐纳法练到头了。
现在的他在高压状态下运转吐纳法，根本不咳嗽。
而论气力，他也远远超出了单臂举百斤石锁的标准。
……
“气血境之后是铜皮境……想要踏入铜皮境得有更高级的功法才行。”
陈澈一边练习劈山掌一边暗自琢磨。
其实铜皮境武者放在石火城也算是不错了。
如果去从军，直接就是十夫长级别，一个月可以领五六两银子的军饷。
若是想要赚更多钱，铜皮境武者可以加入帮派，当一个小头目。
也可以去大家族当高级护院，不仅包吃包住，还非常悠闲。
石火城大部分的铜皮境武者都住在内城，且一家不愁吃穿。
……
练到半夜，陈澈回到房间沉沉睡去。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这一天陈澈在外采购回家，还没进门便听到了小平房内传出的爽朗笑声。
听到那有些熟悉的声音，陈澈心中一喜！
“舅舅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快步进了家门。
……
小平房内。
王振看着眼前这个外甥，总感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莫非是因为他见了血，气质变了？”
王振心中暗自嘀咕。
事实上，他一出来就立刻去打听起了刘二狗的消息。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刘二狗竟然已经死了大半个月。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来到姐姐家里后，姐姐竟然告诉他那刘二狗是他这个外甥杀的，而且还没被官府查出来。
“这读书人狠起来，就没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什么事了。”
王振暗自唏嘘。
“舅舅，你在里面没受苦吧？”
陈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立刻询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只不过多花了些银子罢了。”
王振笑道。
见陈澈一脸激动，喜不自禁，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混迹帮派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阴暗之事了。
所以每走一步，他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唯有在姐姐家里，他才能彻底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备。
姐姐和外甥，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也是唯二的两个真正发自内心关心他，且信任他的人。
不然像杀人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告诉他呢？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保护好姐姐和外甥。”
王振在心中暗自发誓。
……
“舅舅，我想加入天狼帮！”
陈澈这时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话，王振脸上的笑容一僵，旁边王柔也跟着愣住了。
片刻后，王振才回道：“可是……我们天狼帮不缺师爷了……”
“我不当什么师爷。”
陈澈摇头。
他早想明白了，对他而言，获得高级功法最快的途径就是加入舅舅所在的天狼帮。
“那……”
王振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
陈澈解释道：“舅舅，说来你可能不信，你进去这段时间，我练了你留下的那本吐纳法，竟然小有成就……力气也增长了许多。
我很可能是个练武奇才！”
“练武奇才？”
王振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他看向了姐姐王柔。
王柔一脸无奈，只能接口道：“这段时间澈儿的饭量确实变大了不少……”
不等王振想明白这其中关键，陈澈直接道：“舅舅，你到院子里来感受一下我的力气就知道了。”
王振闻言也有些好奇，当即跟着陈澈来到了小院里。
等两人站定后，他伸出了手掌笑道：“这样吧，你全力打我一拳试试，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多少力气。”
第十三章 天狼帮
“好！”
陈澈应了一声，然后拉开架势，一拳轰在了王振手掌之上。
他这一拳大概用了五成的力气。
可就是这样，也已经接近吐纳法大成的水准了。
王振右手微微一颤，整个人向后倒退了两步。
“好大的力气！”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痛感，王振心中骇然！
虽说他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外甥的力气竟然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这应该非常接近气血境入门武者的水平了吧？
可这才过去几天？
就算外甥悟性逆天，能一天学会吐纳法，可打磨身体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
一些大户人家各种药材肉食不缺，想要把一个普通人打磨成气血境武者，也得一年时间。
而外甥只是大半个月，便从普通人练到了这种境界。
这已经不是武学奇才能解释的了。
“莫非是落榜后气急攻心，打通了任督二脉？
或者是误食了什么天材地宝？”
王振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
“舅舅，怎么样？我实力还行吧？”
陈澈收起手笑问道。
王振表情却是异常严肃。
“陈澈，你记住了，以后对外，你就说你是十五岁开始练的武，知道吗？”
“我知道的。”
陈澈答应道。
王振生怕陈澈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又强调道：“你这已经不是武学奇才能解释的了。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
你现在的情况相当于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学了一个月，直接考中了秀才。
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机缘……
但你一定要切记，不管你遇到的是什么机缘，给我烂在心里，万万不可告诉其他人，包括我和你母亲在内，明白吗？”
“我明白的，放心吧舅舅。”
陈澈语气郑重了些。
王振内心依旧波澜起伏。
沉默了片刻后，他走到陈澈身边道：“你之所以想加入天狼帮，是为了更高级的功法吧。
其实十九岁成为气血境入门武者，这放在平民家庭，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种情况，无论是加入大家族，还是去参军，都会被着重培养的。
你不一定非得加入帮派。”
“我不喜欢受拘束，还是加入帮派自由一些。”
陈澈直接了当道。
这事他其实早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修炼方式太过怪异，无论是去兵营还是去大家族，都容易露出马脚，唯有加入帮派比较稳妥。
王振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明天就带你去见我们天狼帮的帮主。
只是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些可惜了。”
陈澈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现在他迫切想要的就是提升实力。
“舅舅，自从我练武之后还没有经历过实战，要不你指点指点我？”
见陈澈一脸跃跃欲试，王振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就在院落里切磋了起来。
但由于院落太小，所以双方都有些施展不开。
可就是这样，陈澈依旧感觉受益匪浅。
……
第二天一大早。
王振拿着一包肉干来到了陈澈家中。
“外甥，你吃了这包肉干，然后再跟我走。”
陈澈从包中拿出了一块肉干闻了闻。
肉干有股腥味，十分难闻。
不等他开口询问，王振解释道：“这是一种猛兽的肉，学武之人吃了大有裨益。
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弟天天吃这个。”
陈澈听此心中恍然。
舅舅这是想让自己在见帮主之前再冲一冲……
“舅舅，这个不便宜吧？”
“确实不便宜，得二两银子一斤。”
王振回道。
二两银子一斤……
陈澈垫了垫装肉的包，大概有两斤重。
两斤也就是四两银子……这么多钱都快可以买四十斤生猪肉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舍不得吃了。
在舅舅眼里，他距离单臂举起百斤石锁似乎还差那么一丢丢，所以需要冲一冲。
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在这气血境已经进无可进了，现在吃这种肉完全就是浪费。
要是他身家丰厚，那浪费也就浪费了，问题是现在他很穷，穷得浑身上下只剩下四五两银子了，都不够给噬元瓶再充满一次能量的。
“快吃吧，还赶时间呢。”
王振催促道。
陈澈想了想拿出了一小块肉，然后撕了一半放入了嘴里嚼了起来。
猛兽肉入口腥味极重，但进入腹中后却是化为了一股暖流淌遍了全身，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真是好东西……
要是之前有这东西吃，也不至于咳嗽一阵就得再吃一顿。
陈澈心中赞叹了一句后将肉又包了起来。
“舅舅，我没问题的，这肉等我拿到更高级的功法后再吃吧。”
王振闻言一愣，随后摇头一笑。
“你小子倒是会算账……罢了，咱们这些穷人确实得多算算账才行。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带你去见帮主。”
“好。”
陈澈将肉干藏好后，便跟着王振出了家门。
……
路上，王振开始给陈澈介绍一些天狼帮的具体情况。
“咱们天狼帮一共一百多号人，其中有一半人都只是稍微强壮一些的普通人。
剩下的五十多人中有三十多个气血境入门武者，十多个铜皮境武者，最后就是帮主和两位副帮主了，他们都是铁骨境武者。
所以其实以你现在的实力，放在帮派里已经算是前一半的存在了。”
陈澈默默记下。
“另外，咱们帮的总舵在DC区。
DC区有十几条街道，其中有五条街道算是我们的势力范围……
不过咱们帮派最主要的赚钱方式还是运输。
事实上，这石火城内绝大部分帮派都主要靠运输赚钱。”
“嗯，这个我听说过。”
陈澈附和了一句。
石火城建立在烈阳石矿之上，面积不算大。
在刨除了农田和基本的住宅街道后，内外城就基本没什么空余的地方了。
所以像药园，畜牧场，矿场这些设施基本都建在城外。
由于城外邪祟横行，又有人伥土匪，所以需要专人将出产的物资运入城内。
像一些顶尖大家族，有专门的私人武装来运输这些资源。
但中小家族养不起私人武装，于是只能请帮派来帮忙运输。
“对了舅舅，帮主叫什么名字？性格怎么样？”
陈澈又问道。
“咱们天狼帮帮主叫冯大川，是铁骨境武者。
至于性格，除了比较贪财之外，其他还好。
他修炼的功法叫叠浪功，在整个石火城都算是颇为厉害的功法。
你想从他那里拿到叠浪功铜皮境的部分，应该不难。
但如果你踏入了铜皮境，想要铁骨境的叠浪功，那恐怕得大出血才行……”
第十四章 叠浪功
一刻钟后，内城DC区，天狼帮总舵门前。
两个壮汉穿着一身黑衣，正靠在墙边闲聊。
见王振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两人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自顾自地闲聊。
“两位兄弟，帮主在里面吗？”
王振主动凑上前问道。
“在里面练功呢。”
其中一人语气随意地回道。
王振闻言对着陈澈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走进了院中，陈澈则紧跟在他身后。
……
砰！
砰！
砰！
刚进入院中，陈澈便见到院落中央有一留着短须，穿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正在练拳。
这中年男子每出一拳都会产生音爆声，声势颇为骇人。
“这就是天狼帮帮主冯大川……”
陈澈心中微凛。
来时的路上，他从舅舅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有关于石火城武者的信息。
其实整个石火城铁骨境以上的武者很少，都不超过双十之数。
再加上这些人平日里很少露面，所以严格来说铁骨境武者在这石火城中便算是一方强者了。
像冯大川这种老牌铁骨境武者更是如此。
据舅舅介绍，这冯大川踏入铁骨境已经有十二年，曾败在他手上的铁骨境武者就有七八人之多。
“这人应该比罗雄强多了。”
陈澈心中暗自对比。
……
冯大川自顾自地练拳，王振和陈澈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等了大约半刻钟后，冯大川方才收了功。
不过，他依旧没有搭理王振和陈澈两人，而是先去不远处丫鬟已经准备好的脸盆旁洗了把脸，然后才不急不缓地朝着两人走来。
王振见此连忙低下了头以示尊敬。
陈澈有样学样，一脸谦卑，宛如喽啰。
“王振，这年轻人是谁？”
冯大川瞥了陈澈一眼，淡笑问道。
王振闻言低头拱手道：“帮主，这是在下的外甥，由于仰慕帮主威名，所以特意拖在下介绍，想加入咱们天狼帮。”
冯大川听此看向了陈澈那颇有些清秀的脸庞，眉头微微皱起。
在他看来这人有些像读书人。
天狼帮可不需要这种人。
不等他开口，王振赶紧补充道：“帮主，你别看我这外甥眉清目秀的，不像习武之人，但其实他已经踏入气血境了。”
“哦？此话当真？”
冯大川颇感意外。
这年轻人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至于出身……既然是王振的外甥，那出身肯定也很一般。
出身平平，这么年轻就能踏入气血境，那资质可以称得上是相当不错了。
“千真万确。”
王振语气郑重。
冯大川来了兴趣，当即走到了陈澈身前。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人姓陈名澈，今年十九岁。”
陈澈低头回道。
“看到那边那个石锁了吗？你过去把它拿过来。”
冯大川指了指院落边的一个百斤石锁道。
陈澈听此立刻小跑着朝着那石锁走去，然后单手举着来到了冯大川面前，再缓缓放下。
整个过程不算轻松，但也不算吃力。
“不错，真不错！不过你这等天赋为何要加入我天狼帮？
难道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大家族看中你吗？”
冯大川称赞了几句后又询问道。
作为一帮之主，石火城有数的强者，他自然不是傻子。
正常情况下，一个天赋出众的武者根本不需要到气血境就会被一些大家族的人发现。
像陈澈这种年纪轻轻已经踏入气血境，却还需要自己找势力投靠的，很是罕见。
王振闻言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澈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帮主，实不相瞒，在下年幼时身患恶疾，落下了病根，有时候会止不住地咳嗽……所以这个……咳咳……”
听到这话，冯大川一下子就变得兴趣缺缺。
原来是身体有问题。
这样的人天赋再好也没多大用。
别看现在这小子顺利踏入了气血境，可如果他再进一步，那身体的小问题就会放大，最终成为永远突破不了的瓶颈。
而且……有时候会止不住地咳嗽？
这要是在打斗的时候发病，那不是死路一条？
难怪要找上我……
这世上果然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冯大川心中有些失望。
不过他城府极深，并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如此。
没事的，等你实力强了可以出去找找治病之法。
这天下之大，奇珍异宝无数，小小的咳嗽根本算不了什么。”
安慰了陈澈一句后，他又看向了王振。
“王振，你这个外甥我们天狼帮收了。
待会儿去分舵交五两银子，领两套帮服。
至于帮里的规矩，你记得教他。”
“多谢帮主！”
王振拱手谢道。
“多谢帮主！”
陈澈跟着附和了一句。
冯大川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宅子。
“小桃，把我那本叠浪功拿过来。”
“是！”
宅子里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紧接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便拿着一本老旧的秘籍快步走了过来。
冯大川接过秘籍，递给了陈澈。
“你就在这边背吧，半个时辰够你把铜皮境的部分背下来了吧？”
“这……够……够了！”
陈澈一脸不自信，但还是赶紧点头接过了秘籍。
冯大川见此淡淡一笑，随后又去旁边练拳了。
陈澈则站在一旁迅速翻阅起了秘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但事实上，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冯大川给他的这本叠浪功是全本，里面不仅有铜皮境的练法，甚至还有后面铁骨境以及更后面境界的练法……
整本功法足有上万字。
其中铜皮境大概两千多字。
正常人半个时辰背这两千多字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后面的功法了。
但他不一样！
“高压状态，开！”
陈澈心中暗道。
高压状态一开，他立刻进入了过目不忘模式。
不过小半刻功夫，这叠浪功前两千多字就被他背了下来。
见冯大川练功练得出神，他不准痕迹挪了个位置，躲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开始背起了后面的内容。
半个时辰后。
这整本的叠浪功便都被他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第十五章 蜕皮
“背下来了吗？”
半个时辰后，冯大川收了功来到了树下。
“背下来了……”
陈澈一边回应一边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秘籍一眼，一副时间很紧的样子。
冯大川见此淡淡一笑。
“倒是有些悟性，切记，这叠浪功不得擅自传授他人……另外，如果你在修炼上遇到了难处，就去找狼牙堂的堂主徐峰替你解惑，他修的也是叠浪功。
好好修炼吧，如果你能踏入铜皮境，我再亲自教你后续功法。”
“好，多谢帮主！”
陈澈一脸感激地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拖着秘籍，恭敬地送到了冯大川面前。
冯大川对陈澈的态度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后接过了秘籍。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那就去吧。”
“是！帮主！”
陈澈躬身退下，和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舅舅离开了总舵。
……
等走出天狼帮总舵一段距离后，王振才焦急问道：“那叠浪功铜皮境的部分你真记住了吗？”
“记住了，一字不差，放心吧舅舅。”
陈澈语气平静道。
听到这话，王振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他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我原以为以你的天赋，帮主会亲自教你叠浪功甚至收你为徒的，没想到半途竟生出了波折，不过还好你记性好，不然……”
陈澈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里倒是巴不得这冯大川不亲自教他。
像这种武道强者一般都极有眼力，他要是跟在冯大川后面练，很容易就被看出问题。
如今这样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不仅自由，还解决了功法的问题。
可以预见，他以后很长时间都不需要为功法的事情发愁了。
……
离开天狼帮总舵，两人直奔王振所属的分堂口。
天狼帮下辖五个堂口，分别位于东区天狼帮掌控的五条街上。
王振所属的堂口叫狼牙堂，位于东区的洒金街。
这洒金街主营的生意是赌场妓院，算是整个东区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狼牙堂堂主叫徐峰，铜皮境的修为，今年才二十五岁，是冯大川的义子，颇受冯大川赏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带领狼牙堂入驻在洒金街这种好地方。
来到狼牙堂堂口，陈澈登记了下身份，然后王振替他交了五两银子的帮服钱。
至此他便算是正式加入了天狼帮，成为了天狼帮的一名高级帮众。
据舅舅介绍，气血境武者在这狼牙堂堂口每个月可以领到五两银子的分红。
这收入要比其他堂口的帮众要多一些。
如果想赚更多钱的话，也可以去接一些私活儿，不过要上交一半收入给帮里。
另外，天狼帮帮众去天狼帮势力范围内的店铺消费，一般都会有些折扣，这算是加入天狼帮的一个小福利。
当然，成为天狼帮帮众也要承担一些责任。
比如帮着看势力范围内的场子。
比如参加帮派争斗等。
不过好在这石火城的势力范围基本已经划分明确，所以帮派争斗已经很少发生。
据舅舅所说，天狼帮上次和其他帮派起冲突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所以总的来说加入天狼帮还是比较安逸的。
……
弄好一切回到家后，已经到了中午。
陈澈吃过午饭后迫不及待地关上房门，开始修炼起了叠浪功。
这叠浪功相比于普通功法最大的特点在于修炼到不同阶段，会产生不同层数的暗劲。
铜皮境产生一层暗劲。
铁骨境产生两层暗劲。
简单点来说，他如果修炼叠浪功踏入铜皮境，那他用劈山掌一掌下去，会迸发出两层相差无几的力道。
若是对上不了解自己的敌人，很容易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重创对方。
就算对方了解这功法特性，想化解这种暗劲，难度也不小。
一浪接一浪，力道如同叠浪一般连绵不绝，这就是叠浪功的厉害之处。
……
陈澈先是在正常情况下尝试修炼了会儿叠浪功，结果修炼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多少起色。
随后，他又尝试着开启了高压状态。
在开启高压状态后，他再运转叠浪功心法，立刻就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一阵后，他又感觉手臂一阵瘙痒。
扯起袖子一看，他胳膊上竟然长出了一层红疹，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似的。
“这叠浪功铜皮境的部分不仅要用到心肺，还能强化皮肤……所以我身上才会发生这种变化。”
对于噬元瓶的副作用，陈澈早就有了经验，所以身体上发生的这种细微变化他并不觉得意外。
一点瘙痒而已，完全能承受。
“咳咳咳……”
又咳嗽了一阵后，以往那种熟悉的饥饿感便再度出现。
而且相比于气血境时，明显饥饿地更快了一些。
陈澈想了想，将舅舅上午带来了那包肉拿了出来，然后取出一块肉吞进了腹中。
这猛兽肉入腹，饥饿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吃过猛兽肉，陈澈继续修炼。
在修炼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他感觉手臂越来越痒。
挠了挠后，竟然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皮肤给挠了下来！
不过这皮肤之下却并不是血肉，而是一层新皮。
这块新皮看起来颇为嫩滑，和旁边的老皮形成鲜明对比，但他摸了摸后，却发现这块新皮极为坚韧，甚至堪比牛皮！
“真够神奇的！”
陈澈心中惊叹。
正常人从气血境修炼到铜皮境，那是一个缓慢蜕变，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他不一样。
在开启高压状态后他修炼得太快了，所以身上的老皮直接就脱落了。
可以想象……他现在如果去洗澡，恐怕能洗出一堆老皮出来。
“要是能天天吃这猛兽肉就好了。”
陈澈看着面前已经吃了一半的猛兽肉心中轻叹了口气。
如此快速的蜕皮过程说不消耗大量能量，那是不可能的。
刚刚他吃的是猛兽肉，所以才能让他在高压状态下修炼半个时辰。
如果吃的是寻常肉食，恐怕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已经吃了好几顿了。
不过叹息了一阵后，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能这么快解决功法问题，并且练出些门道，他已经很满意了。
第十六章 新家
转眼间过去了两天。
陈澈白天跟着王振出去看看场子，顺便蹭吃蹭喝，晚上回来修炼叠浪功。
虽然没办法长时间开启高压状态，但进境也算是神速。
这一天傍晚，陈澈刚到家附近的胡同口，一个小乞丐突然窜出来，将一封信送到了他手里。
拿出一文钱打发了小乞丐后，陈澈将信塞进了怀里。
等回到家后，他这才拆开了信。
和他想的一样，给他写信的是张若远。
……
“陈兄，你想要的宅子我已替你找到，地点位于内城东区丰云街梅花弄弄尾。
明日辰时我在那宅子里等你，有要事相商。”
看完信的内容，陈澈摇了摇头。
这张若远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想必是因为张家那边给了他不少压力。
……
第二天卯时。
东区丰云街梅花弄，陈澈提前一个时辰来到了张若远信里提到的那房子附近。
这是一套临近内外城城墙的四合院，面积确实很大，只是中间的院子就有上百平米。
陈澈透过围墙上的墙洞向内看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住人了。
但周边的宅子却是有刚打扫过的痕迹，不出意外应该是张若远让人打扫的。
“这宅子住七八个人绝对没问题……”
陈澈在心中暗自估算。
这四合院除了大门之外，另外三边都是套间，总共加起来可能有十间房，比他原来的家要大四五倍不止。
“我，母亲，舅舅刚好一人一套。
中间的院子里再放一些练武的器具……完美！”
陈澈越看越觉得满意。
在这么大的宅子里，他至少可以放心咳嗽了。
而且，这地方比起外城也更安全。
“不知道要多少租金？”
想到这里，他又担忧了起来，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在周围绕了几圈后，他依依不舍地离开。
……
一个时辰后。
陈澈再度来到了宅子大门前。
此时的大门已经敞开，还没进门，陈澈便看到张若远正孤身一人在院子里等他。
“张兄，别来无恙！”
陈澈笑着走进院中。
张若远见此赶紧迎了过来。
“陈兄，实在抱歉，时间太匆忙了，这院子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收拾。”
“无妨，待会儿我自己收拾。”
陈澈环顾了一眼四周后，笑问道：“这宅子我很满意，张兄，不知这里一个月要多少租金？”
张若远闻言从怀里拿出了租房的文书，递给了陈澈。
“一个月五两银子，不过我已经给你交了三个月的租金了。”
陈澈听此颇为诧异。
张若远却是一脸歉疚。
“陈兄，都怪我好大喜功。
这几天家里逼着我交出了那几个特色菜的菜谱。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张家所有酒楼饭馆里就都会有那些菜了……
而那些店的分成……我给不了你。”
陈澈听此并不觉得意外，反而笑着安慰道：“没事的，至少让张兄你出了点风头不是？”
“唉……陈兄，你就别说这些了。
你不知道，你写的那话本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我之前哄骗他们说那是我写的。
现在我父亲每天要关我六个时辰，让我专心写话本，可我哪里写的出来啊……
我怕我迟早露馅儿，到时候他们找上你。”
张若远诉苦道。
陈澈却是不慌。
现在的他加入了天狼帮，是天狼帮的高级帮众。
就是张家发现话本是他写的又能怎么样？
还能把他抓走关起来专门写话本不成？
有句话说得好，打狗……
算了，反正他现在是背靠大树心不慌。
大不了就和天狼帮合作呗。
不过由于顾及到张若远的感受，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陈兄，这银票你收好。”
张若远这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陈澈手里。
看到银票上写着的“五十两”，陈澈瞳孔微微缩了缩。
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张兄，你这是……”
陈澈没急着接过银票，而是先询问了一句。
“我家里最近在查酒楼的账目，以后我恐怕不能经常给你分红了。
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这内城居不易，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我先将这些钱当作分红预支给你。”
张若远真诚道。
陈澈听此心中颇有些感动。
由于帮服还没做好，所以他今天穿得是便服。
不出意外，张若远应该不知道他加入了天狼帮。
如果张若远心思坏一点，今天大可以带家族的人过来……
但他不仅没这么做，还把私房钱都拿出来给了自己。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够朋友。
在这乱世之中，更显得难得。
陈澈接过银票郑重道：“张兄，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推辞。”
“要不你告诉我一些那话本的后续剧情，我回去也好应付一阵。”
张若远苦笑道。
“也好，咱们进去再说。”
陈澈笑着应了下来。
……
一个时辰后，陈澈送走了张若远。
看着这偌大的宅子，他心里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些归属感。
匆忙赶回家中，陈澈将要搬进内城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王柔原本正在煮午饭，听到这话直接楞在了原地。
“你哪儿来的钱？”
王柔下意识地问道。
“我帮我一个朋友做了点事，他预支给我的，那房子可大了！”
陈澈半真半假道。
见王柔一脸担忧之色，他又补充道：“您放心好了，钱的来源没问题的。
而且搬去了新家，还可以把舅舅接过来一起住，多好！”
王柔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厨房的那小灶台上。
突然间，她眼圈就红了。
看到这一幕，陈澈心中咯噔了一声。
他倒是忘了。
这小平房是父亲留下的……
当年父亲和母亲就是在这个房子里成的亲。
他脑海里甚至能浮现出一个画面。
父亲在自己的那房间里读书，母亲怀着身孕在一旁做针线活。
如今父亲失踪十九年，这房子便成了母亲唯一的念想。
如果要搬走的话……母亲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母亲还是放不下……”
陈澈心中有些酸楚，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小厨房内安静无比，片刻后，王柔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搬吧，这里太小，你一直住在这儿也没法成家。”
第十七章 实战
“成家？娘，舅舅都还没成家，我急什么？”
陈澈打趣道。
王柔闻言那是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得不承认，弟弟的终生大事确实要更急一些。
如果没记错的话，弟弟今年都二十八了。
普通人家这个年纪哪儿还能娶到好人家的姑娘？
要知道，王家可就这一根独苗，万万不能在这里断了。
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要人踏实，哪怕是个寡妇也行啊。
总比一个人单着好。
想着这些，她因为要搬家而产生的伤感反而被冲淡了许多。
……
决定搬家后，陈澈把舅舅喊了过来。
陈家这小平房内本来也没多少东西，王振喊了辆马车过来，只是运了两趟便将要搬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新宅里。
等把该搬的东西都搬好后，陈澈将小平房的门锁了起来。
按照他原先的规划，是准备卖掉这个小平房换些银子的。
但在发现母亲对这小平房十分留恋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这房子也不值多少钱，既然母亲舍不得，那就暂且留着吧。
不仅要留着，以后他时不时地还得回来住几天，省得被外城的一些乞丐闲人占了去。
……
搬到新家之后，三人便开始收拾院子。
将院中的杂草清理一空之后，王振弄了一些沙袋石锁过来。
王柔则在院子角落里圈了一小块地，留着种蔬菜用。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看着宽敞的院子，陈澈感觉手有些痒。
自从开始练武之后，他几乎都没有实战过。
噬元瓶是能提升他练功的效率，但提升不了他实战的经验。
而真正的强者必然都是身经百战的。
“舅舅，之前家里的那院子太小，施展不开，要不咱在这里切磋切磋？
陈澈主动开口道。
如今能和他切磋的，也只有舅舅了。
舅舅的境界大概在气血境到铜皮境之间，和他现在的境界相差无几。
但由于他气血境的基础十分雄厚，所以论纸面实力，他很可能比舅舅要强。
但舅舅实战经验丰富，真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不过有一点陈澈可以确定。
以他的进步速度，如果现在不和舅舅切磋，那以后切磋就没什么意思了。
“呵呵，你小子是不是觉得已经比我强了？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王振笑着说道，随后向后倒退了两步，拉开了架势。
紧接着两人便在这院子里交起了手。
在陈澈的刻意控制之下，两人出手的力道相差无几，又都用的劈山掌，所以刚开始时打得不分上下。
可在交手了数十招后，王振掌法开始变化了起来。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陈澈很快便招架不住，挨了两拳。
但他非但没气馁，反而愈发兴奋。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陈澈一边防御一边暗自琢磨舅舅的套路，没过多久，他出招的路数也变得变幻莫测了起来。
其实，他脑海里一直都有很多关于实战的想法和套路，其中有不少融合了前世的格斗技巧。
但苦于没人和他实战让他印证，所以那些想法就一直停留在想法阶段。
如今舅舅和他对练，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将那些想法付诸实践，然后挑出其中有用的，形成他独特的战斗风格。
……
“这小子悟性真是高！
要是能早点学武就好了……唉，白白走了十年弯路啊！”
王振感受着陈澈的变化，心中大为惊叹，同时又感觉有些惋惜。
……
一刻钟后。
两人各自分开。
陈澈虽然挨了几拳，浑身酸痛，但眼睛却是异常明亮。
在他看来，刚刚这一战对他综合实力的提升不亚于开启高压状态修炼一个晚上。
“舅舅，最近几天多陪我切磋切磋吧，我实战经验太少了。”
陈澈意犹未尽道。
“好，你小子要是能保持这种劲头练下去，迟早能成为这石火城的一方高手！”
王振鼓励了一句。
王柔这时从
宅子里走了出来，见弟弟和儿子一身是土，没好气道：“你们俩先去洗洗吧，洗过了再来吃饭。”
……
傍晚。
三人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在院子里吃起了晚饭。
由于乔迁新居，所以这一顿吃的很好，不仅有两三个肉菜，甚至还有一壶酒。
陈澈轻泯了一口酒，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虽然这房子还是租的，但在他看来和是他的差不多。
一个月五两银子的租金，比起他练功的消耗，真算不了什么。
只要他踏入铜皮境，那这点消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有大房子，有稳定的工作，有外快，有酒，有肉……还有外挂。”
陈澈心里对这样的生活很是满意。
虽说这样的生活还算不上多惬意，但至少安稳。
就是这大宅子空了点……
陈澈下意识地看向了母亲。
白天的时候，自己和舅舅都要去帮派里做事，母亲一个人守着这宅子，太孤单了些。
如果家里能再多些人就好了。
“要不去外城找个丫鬟？”
陈澈心中暗想。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说外城现在很乱，找个丫鬟什么的几乎不要钱，但是人心隔肚皮，他不敢贸然让陌生人和母亲独处。
想着想着，他又看向了舅舅。
而这时王柔也看向了王振。
“弟，你都二十八了，应该讨个媳妇儿了，家里现在也不是住不下人……
这样吧，我明天托人去给你物色物色，你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这话，王振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随后连忙摆手道：“姐，真不用！
我们这种混江湖的人出生入死的，讨媳妇那是害了人家。
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就替外甥物色吧，他也老大不小了。”
陈澈听此立刻出言反驳。
“我现在不也混帮派吗？
舅舅，你这种想法很不对。
如今这世道，做什么不危险？
你看外城边缘那些人，那才是真的朝不保夕。
可这影响他们讨媳妇儿吗？
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去给你找个练武的好了。”
“这……”
王振脸色数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澈见此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舅舅，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放心，等我再强一些，就带你上门提亲！”
王振听此没好气地骂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们别问了！
反正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说罢王振直接放下了碗，回到了他自己的屋里。
见王振反应如此激烈，陈澈和王柔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第十八章 投名状
“舅舅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不像啊……”
“那为何他不想讨媳妇儿？”
陈澈一边吃一边暗自琢磨。
他不想讨媳妇儿，那是有特殊的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噬元瓶太过特别，他不想身边有个天天看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审美还没和这个世界接轨，所以至今他也没看到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可舅舅不一样啊。
他都二十八了，没理由不想着娶妻生子啊。
而且说到娶妻生子，他直接就走了……
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有空的话，得打听打听才行。
陈澈默默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陈澈白天帮着看场子，傍晚回来和舅舅切磋功夫，晚上再回到自己房间默默练功。
这么几天下来，他非但没淡忘舅舅的事，反而对这件事愈发在意了起来。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从和舅舅提起娶亲的事后，舅舅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
这一天中午。
洒钱街元宝赌坊对面的一家小酒馆内，陈澈和一个穿着天狼帮帮服的年轻人正一边对饮一边闲扯。
年轻人叫杜鹏，也是气血境的修为，今年二十六岁，加入天狼帮已经近十年，算得上是老帮众了。
酒过三巡，杜鹏的话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老弟，虽然你年轻，但你为人处世的水平真是这个！不愧是以前读过书的！就是要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细！”
杜鹏一边说一边对着陈澈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他喝醉了，但他这话却不是醉话。
面前这个年轻人确实称得上是八面玲珑。
这才来到堂口十多天，便和堂口几乎所有兄弟都熟络了。
这让生性有些木讷的他无比羡慕。
“杜大哥说笑了，我只是会些察言观色的肤浅本事罢了，真本事还是差了许多。”
陈澈谦虚道。
“唉……你还年轻，急什么，只要再等几年，你肯定有大出息，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我……嗝！”
杜鹏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酒嗝儿。
“那是自然！”
陈澈果断拍胸脯保证，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杜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哦？什么事？”
杜鹏语气随意。
“我舅舅王振你是知道的，都二十八了，却一直都不想成亲，家母很是着急，问他原因他又不说，你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嗝……”
杜鹏打了个嗝儿后，已经红透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你还别说，这事我还真知道……
唉，他不想娶亲，也确实情有可原。”
“还请老哥详细说说。”
陈澈心中一动，赶紧举起酒杯又敬了杜鹏一杯。
杜鹏看了看四周，见附近桌子没人，这才小心翼翼道：“这里面情况复杂着咧……
你可知道你舅舅三年前曾经坐过一段时间牢？”
“呃……不知道。”
陈澈如实回道。
事实上，自从舅舅加入帮派之后，就很少和家里走动了。
除了捅伤刘阿狗坐牢之外，他还真不知道舅舅以前也坐过牢。
而且坐牢和娶亲有什么关系？
莫非这个世界娶亲还得看有没有案底不成？
“你舅舅三年前坐牢……是因为侮辱良家妇女！当时附近都传遍了！
更要命的是，后来那女的还上吊自杀了，你说发生这种事，还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他？”
杜鹏凑近了一些轻声道。
“什么！”
听到这话，陈澈直感觉挨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舅舅三年前侮辱良家妇女……还害得人家上吊自杀？
这……
回过神后，陈澈开始在脑海中不断搜索有关于舅舅的记忆。
可无论是身体原主人留下的记忆，还是他自己这段时间与舅舅接触的记忆，都无法将舅舅和侮辱良家妇女联系起来。
舅舅虽然混帮派，虽然敢杀人，但也是有底线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嘿嘿，想不通了吧？”
杜鹏嘿嘿笑道。
“杜大哥……这其中莫非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澈语气肃然。
今天这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杜鹏嗤笑了一声，颇有些不屑道：“呵，说实话，你舅舅确实不是那种人，但咱们堂主是那种人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陈澈闻言心中恍然。
“他是给堂主背锅的……”
杜鹏听此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可不敢乱说，我也没亲眼见到，这都是我猜的。
不过十有八九是这样。
其实不只是你舅舅，咱堂口里出身一般的，有几个人没替他背过锅啊？
就说我吧，有一次堂主带人去讨要赌债，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最后我特么去做了大半年的苦役……前前后后花了四五十两银子才得以出来。”
“还有这种事……”
陈澈轻声自语。
堂主徐峰他其实见过一两次。
那人看起来笑眯眯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杜鹏这时又道：“唉，不过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怎么说呢？
你只有替堂主背过锅，堂主才能彻底信任你。
相当于投名状吧，只有交了这个投名状，你才能算是他的人，才能在狼牙堂这个堂口混得安稳。
你知道吗？
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不愿意替他背锅的。
结果呢？
那些人要么在和其他帮派的争端中残了，要么就是在城外押镖时死了……
你舅舅虽然背了锅，但至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只是他倒霉了些，背了口有些黑的锅。”
陈澈听此眉头猛皱，心中很是不舒服。
杜鹏却是反问道：“怎么？这事你舅舅没和你说过？”
陈澈微微摇头。
杜鹏想了想道：“我看你舅舅好像对你挺好的，可能真轮到你背锅的时候，他会站出来替你吧。
反正他都顶了口黑锅了，再顶一口也没什么。
嘿嘿，不得不说，你摊上了个好舅舅。
要不你直接给他买个媳妇儿吧，咱天狼帮又不是没渠道。”
陈澈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站起了身。
“杜大哥，多谢告知，这顿我请了。”
说罢，他转过身走到柜台前放下了些许碎银，然后便径直离开了酒馆。
第十九章 打算
行走在街道上，陈澈心情很是复杂。
乱世之中，人如草芥。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普通人真的是在挣扎求生。
在得知发生在舅舅身上的事后，他愈发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道理。
但同时也正因为这种复杂的社会环境，更能凸显出某些感情的可贵。
来到这世界一个多月，他差不多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
他能感受到母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也能感受到舅舅对自己的保护。
如果说这乱世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那他们这个家无疑是大海上的一叶小舟，三人的命运早已经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舅舅的事应该如何解决？”
陈澈轻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那就是离开这石火城，找个地方重新生活。
至于其他方法……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为在这个世道，一个人身上一旦被贴上了某个标签，是很难再洗去的。
“等我再强一些，就离开这里吧。”
陈澈默默做出了决定。
这石火城太小，也太乱，确实不是久居之地，离开这里也好。
另外……还有母亲的执念。
原本他是对找父亲不感兴趣的，但既然母亲执着于此，那等他实力足够强后，带母亲去一趟京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至少能让母亲了却心中执念。
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以后，再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生活……顺便给舅舅讨个媳妇儿……
自己呢，就安心练武，去攀登这个世界的顶峰。
既领略过绝巅的风光，又感受过最真实的温情，方才不枉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想到这里，陈澈内心不再迷茫。
……
半刻钟后。
陈澈来到了东区荣盛街的林氏药铺。
噬元瓶里面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他准备买点药材，留着补充噬元瓶里的能量。
等店里的伙计拿好药后，掌柜算了算账笑道：“客官，一共十两银子。”
“什么？”
陈澈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他买这些药时，一共也就花了五两银子，这才过去几天，就翻倍了？
更别说这荣盛街是天狼帮的势力范围，他今天穿着天狼帮的帮服，按理说掌柜还应该打折才对。
怎么会是十两银子呢？
掌柜见陈澈如此反应，并不觉得意外，赶紧赔笑道：“您不知道，就在前天，外城一群人伥袭击了咱们林家的药园，不仅把里面大部分的药材都毁了……还杀了不少人。
咱们林家是石火城最大的药材供应商，这药园一被毁，整个石火城药材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也就是看在您是天狼帮的人的份上，我才要您十两银子，要是换作其他人，起码得十二三两。”
“原来如此……”
陈澈微微点了点头，只能接受这个价格。
不过他今天出门只带了八两，所以剩下二两得赊欠。
“掌柜，剩下的二两明天我带给你，我是天狼帮狼牙堂的陈澈，不会少了你的钱的。”
陈澈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放在柜台上道。
掌柜接过银子笑道：“好，天狼帮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他弯下腰从柜台下取出了一本册子对陈澈道：“这位兄弟，想必你是练武之人吧？
如果哪天出城，还请帮我们林家多多留意这本图鉴上做了记号的几样药材。
我林家药园被毁，这几样药材变得尤为紧缺，但凡找到这几样药材，我林家愿意高价收购。”
陈澈闻言心中一动，当即接过了图鉴。
有噬元瓶在，他这辈子注定都得和药材打交道。
可事实上，如果在野外遇到药材，他十有八九认不出来。
所以这方面的知识，他确实应该补一补。
“好的，我记下了。”
陈澈将图鉴放进了怀里，然后拿起药材离开。
……
“一份药材十两银子，以后还不知道要不要涨价……
下午过来多买一份备着吧。
这样就是二十两银子。”
陈澈在心里默默盘算。
张若远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这几天他买猛兽肉花了十两，如今又要花二十两银子买药，这眼看着就去了大半……
张若远那里短时间是不可能送银子过来了。
至于帮派的分红，还得等二十天才发。
得想办法捞点外快才行。
……
傍晚回到家中。
舅舅在院子里练武，旁边母亲王柔正一边洗衣服一边给他灌输男人必须要成家立业的思想。
“娘，舅舅，我回来了。”
陈澈进院子后，打了个招呼道。
王振闻言立刻停了下来，高声道：“换身衣服来和我切磋！”
虽然他说话声音很大，但陈澈却是能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心虚。
这几天自己曾几次旁敲侧击询问过他为何不想娶妻的事，但他对此都避而不答。
之前几天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待在一起，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找其他人打听。
但今天不一样……
“好！”
陈澈应了一声，然后便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在转身的一刹那，他从舅舅脸上又捕捉到了一丝如释重负之色。
“唉……”
陈澈感觉有些无奈。
男人就是这样……
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难处，或者吃了什么苦头，如果家里人帮不了什么忙，那大多都会选择自己憋在心里默默承受。
舅舅也不例外。
他能理解舅舅的这种心态，所以决定装作不知道。
……
换了身衣服后，陈澈来到院子里和王振切磋了起来。
相比于第一次切搓，现在的他完全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这还是他刻意将力道压制在和舅舅差不多水准的情况下。
切磋了足有半个时辰后，王振退到一旁的晾衣架边，拿起了晾衣架上的一块毛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不打了，你小子已经比我强了。”
刚刚切磋的那半个时辰，他明显能感觉到外甥在让着他。
另外拳脚碰撞之下，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澈身体的强度在他之上。
就这还切磋什么？
他之所以和外甥切磋是为了提升外甥的实战能力，现在好了，成了外甥帮他提升实战能力了。
陈澈收了手，突然道：“舅舅，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王振手中的毛巾微微一颤，同时下意识地瞥了不远处的王柔一眼，似乎有些紧张。
“咱们天狼帮的人怎么赚外快啊，有什么固定渠道吗？”
陈澈问道。
王振闻言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
“别的堂口我不知道，但咱们堂口的几个气血境武者一般都是每个月抽那么一天时间组队接任务赚些钱。
下次如果有这种事，我喊你好了。”
第二十章 任务
两天后的傍晚。
陈澈正准备从堂口里回家，王振突然把他拉到了一旁。
“跟我来。”
“怎么了舅舅？”
“你不是要赚外快吗？机会来了！”
王振笑着道。
陈澈听此立刻来了精神。
……
没过多久，王振带着陈澈来到了洒金街一家小酒楼内。
进了酒楼后，王振直接朝着一个靠窗的桌子走去。
此时在那里已经坐了三个狼牙堂的帮众，全都是狼牙堂内气血境的武者，前几天和陈澈喝酒的杜鹏也在其中。
见王振把陈澈带了过来，杜鹏笑道：“王哥，没想到你把陈老弟带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让他再磨练磨练，然后再和我们一起出去赚钱呢。”
王振闻言语气严肃道：“我这外甥实力不比我弱，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放心带他过来。”
虽然他知道杜鹏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得交代清楚，毕竟这可能涉及到分钱多少的问题。
杜鹏笑了笑没有接话。
在场众人对王振带陈澈过来并没多少意见。
毕竟陈澈不管多没经验都是气血境武者。
而且这陈澈很好相处，他们对这人的印象也很是不错。
……
两人落座之后，又等待了片刻，一个四十多岁，外表稳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酒楼里。
看到这中年男子，所有人都站起身打招呼。
“赵老哥，你来了！”
“不知道这次我们做什么任务？”
……
“赵老哥！”
陈澈也跟着站起身打招呼。
这中年男子叫赵同，是狼牙堂的老资历，据说当初是跟着帮主一起混的，在狼牙堂内，就算是堂主徐峰都要给他一些薄面。
如今看来，这外出接任务的事就是由他来牵头的。
赵同见多了个陈澈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道：“大家坐吧，没必要这么客气。”
说罢他率先坐了起来。
众人跟着坐下，然后全都满含期待地看向了赵同。
赵同嘿嘿一笑，仿佛是故意卖关子一般轻咳了一声，直到把众人胃口都吊足之后，他才开口道：“实不相瞒，这次我接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护送任务。
林家前段时间有个药园被毁了，这几天从里面抢救了些药材回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次除了他们自己的队伍之外，还要另外再招一批人护送这批药材进城。
一共就十几里路程，给我开的价格是一个气血境武者，五两银子！”
赵同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掌。
“五两银子！”
“这林家可真大方！”
众人连连赞叹！
虽说这五两银子一半要上交给帮里，但二两五钱银子也不少了。
毕竟只要出去一天而已。
“还有个任务呢？”
杜鹏好奇问道。
赵同笑了笑接着道：“另一个任务是搭的，在林家药园东边二里是张家的畜牧场，最近老是被一头长牙野猪侵扰，让我们顺便去看看。
要是能解决的话，给我们五两银子。”
“大概多大的野猪？”
众人对五两银子没多少兴趣，但对长牙野猪很感兴趣。
这长牙野猪是城外一种常见的猛兽，它的肉对武者来说算是大补，价值极高。
“可能有两百多斤。”
赵同沉声道。
“两百多斤……”
陈澈开始默默算起了账。
这两百斤的长牙野猪要是杀了的话，大概能出一百五十斤的肉。
晒成肉干的话，还剩五十斤。
一斤肉干的市场价是二两银子，五十斤那就是一百两银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火热了起来。
这还只是肉的价格，事实上长牙野猪的内脏，长牙还有外皮都值不少钱。
当然，这事也存在一定风险。
一头二百多斤的长牙野猪，攻击力是极强的，这要是被它顶到，怕是当场就得被开膛破肚。
另外，找野兽这事儿得碰运气，他们去了未必能遇到这野猪。
不过不管怎么样，试试总不亏。
……
“护送任务就不说了，大
家各拿各的，反正林家招的也不止我们这些人。
至于那长牙野猪，到时候按功劳分配吧。
另外，我作为介绍人，再多拿二两银子，没问题吧？”
赵同环顾了众人一眼问道。
“没问题没问题！”
众人连连说道。
赵同满意一笑，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提前半个时辰去城外集合！”
“好！”
“好！我敬赵老哥一杯！”
“多谢赵老哥带我们发财！哈哈！”
“不得不说，赵老哥的人脉就是广！”
众人一边恭维一边敬酒，很快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
吃饱喝足后，众人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王振意味深长道：“外甥，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如果明天咱们遇不到那长牙野猪，一人也就能赚二两五钱银子，可刚刚那一顿酒肉我们每个人就吃了五钱银子。”
陈澈没有说话。
这钱还没赚到就先吃五分之一，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他隐隐能猜出其中原因。
王振继续道：“虽说这种任务风险相对较小，但也不是从未出现过伤亡……
最近这两年，咱们堂口里就有两人死在了这种任务上。”
两年两人。
这听起来好像不算太多，但陈澈知道，这种组团任务狼牙堂的这几个人基本上一个月才做一次。
两年可能也就做了二十几次。
二十几次死了两个人，这风险已经不算小了。
“所以我们这些人都习惯在做任务之前先大吃大喝一顿，这样就算第二天不小心死了，也不算太过遗憾。”
王振有些怅然道。
“武人……难免这样。”
陈澈附和了一句。
王振见陈澈并无多少畏惧，点了点头，然后又叮嘱道：“你别看他们刚刚和你称兄道弟的，但没谁是真正可靠的。
如果明天真遇到什么危险，不管别人怎么样，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知道吗？”
“我知道的，放心吧，舅舅。”
陈澈郑重道。
“知道就好。”
王振没再说什么。
……
回到家后，两人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王柔还没醒来，两人就离开了家，赶向了城外。
第二十一章 烈阳宫殿与济世盟
“为何出城？”
“帮林家运药材。”
“何时回归？”
“天黑之前。”
……
城门口，两个兵丁在细细盘问了一番后，这才将陈澈和王振二人放出了城。
出城之后，大约走了一里路，两人来到了一处凉亭前。
这里是狼牙堂几人约好集合的地方。
此时凉亭内已经坐了两个人，分别是杜鹏以及狼牙堂另一个气血境武者卢辉，两人正在闲聊。
见陈澈和王振二人到来，杜鹏随口问道：“你们出城时也被盘问了吧？”
“嗯，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振一边回答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杜鹏呵了一声回道：“我听说最近有不少外城的普通人被人伥骗出了城，所以城卫才加强了管控。”
“原来是这样。”
王振点了点头道。
而跟随他一同前来的陈澈却自始至终都在留意凉亭周围的杂草从。
前几天拿到那药材图鉴之后，他就通过高压状态将图鉴上数百种药材的外在特征以及功效全都记在了心里。
如今好不容易出城一次，他肯定得实践一番。
片刻之后，他还真从凉亭旁的杂草从里找到了一株草药。
虽说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也值一些钱。
他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杜鹏和卢辉的注意。
正当杜鹏准备询问一番时，赵同和狼牙堂另一名气血境武者也到了。
见众人都已经到齐，赵同直接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杜鹏这才没有询问。
……
六人沿着城外的官道赶路。
这途中，陈澈又找到了些草药。
论时价这些草药足足能卖到五钱银子，这让同行的其他几人羡慕不已。
赵同好奇道：
“陈老弟，你认识这些药材？”
“略通一二吧，我常年服药，多少认识一些。”
陈澈谦虚回道。
赵同听此笑了起来。
“那感情好，那林家最近其实还发布了寻药任务，但我想着咱狼牙堂没人通药理……拿着图鉴慢慢寻找，效率又太低，所以没接这任务。
可既然陈老弟你懂药理，那这任务咱们倒是可以接一接。
当然，如果真接了这任务，肯定是以陈老弟你为主，我们跟着喝口汤就行。”
“哈哈，确实是个赚钱的门道。”
陈澈没有拒绝。
现在买药太贵了，如果能组织几个人一起寻找，他再从这些人手上回收，应该能省不少钱。
……
又走了一段距离，见陈澈又找到了些草药，其他人也开始装模作样地寻找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还没找多久，杜鹏就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草！”
听到这一声惊呼，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去。
“怎么了？”
赵同语气警惕道。
“没怎么，是两具尸体，真晦气！”
杜鹏甩了甩手，一脸厌恶之色。
几人闻言朝他走了过去。
只见他脚边的草丛里正躺着两具形容枯槁的尸体，看样子应该是一对母子，其中那幼子看体型最多也就七八岁大。
看着这两具尸体凄惨的模样，陈澈瞳孔微缩。
很明显，这两人是被邪祟吸干了精气而死的。
“应该是被人伥骗出城的吧……唉，等我们做完任务回来把他们埋了吧，也算是积德了。”
赵同提议道。
其他几人都没意见。
混帮派的，谁没干过几件坏事？
坏事干多了就得偶尔做做好事，找点心理安慰。
而像这种事最是能安慰人。
“唉……”
陈澈眼中隐有不忍。
陈家也是孤儿寡母，所以看到这对母子惨死在这荒郊野外，他内心格外受触动。
同时他也很清楚普通人为何会被人伥骗出城……
还不是因为普通人在城内生存也极难。
官府的压榨，帮派的欺压，还有邪祟……
就这种环境，石火城能存在都算是一个奇迹。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最近这几年，世道越来越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赵同感叹道。
作为一个中年人，他比其他几人更有阅历一些。
“这个我知道！”
杜鹏突然接口道。
“哦？什么原因？”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
杜鹏看了看四周，然后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事我还是在牢里时听一个牢里的大人物说的！”
众人闻言愈发好奇。
杜鹏小心翼翼道：“我听那大人物说，大夏之所以越来越乱都得追溯到十年前！
就那一年，我们大夏的皇帝陛下被一个极为厉害的邪祟缠上了！
为了摆脱那邪祟，他听信了奸佞谗言，决定修建一座完全由烈阳石打造的奢华宫殿！
你们想想，一座纯烈阳石构建的宫殿，那得要多少烈阳石？
而这些烈阳石又从哪里来呢？
还不是从各州征调！
像石火城这种小城，上交的烈阳石反而最多！
这烈阳石一少，邪祟自然就越来越猖狂了。”
“原来如此！
狗皇帝！为了一人安危竟害得大夏死了那么多人！真是该死！”
王振怒声骂道。
听到这话，旁边几人都被吓得不轻。
“慎言！”
“王兄慎言！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振听此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当即闭上了嘴。
陈澈倒是相对冷静。
他很清楚，这乱世最不缺的就是昏君佞臣。
“那他那宫殿建好了吗？
如果还没建好，那咱们石火城不得迟早完蛋？”
陈澈询问道。
“不知道，应该建好了吧。
其实也没必要太过担心，我听说过段时间，济世盟的人就要来我们石火城了，到时候他们应该会清剿周围的人伥吧。
只要把石火城周边的人伥清理干净，那石火城至少十年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杜鹏说道。
“济世盟？”
陈澈一脸疑惑，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势力。
赵同解释道：“济世盟是一群大贼寇建立的，几年前啸聚了数万人，说是要替天行道推翻大夏。
朝廷为此派大军围剿了几次，都大败而回。
但今年年初的时候，济世盟突然被朝廷招安了，如今负责着清剿人伥的事。”
“济世盟真要来？
我听说济世盟有七十二天罡，其中最弱的都不比咱们石火城的守备将军差咧！”
提到济世盟，另外几人眼中都充满了崇敬之色。
第二十二章 猎兽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
林家给他们的任务是午时赶到药园，然后押送药材回石火城。
而此时天色上早。
所以他们可以先去张家的畜牧场看看。
……
陈澈混在几人中间，听着几人讲着一些济世盟强者的故事。
讲到精彩处，几人唾沫飞溅，仿佛代入了其中似的。
“这大概就是江湖底层人物对江湖大佬儿的憧憬吧？不知我何时才能成为那样的强者？”
陈澈也跟着憧憬了起来。
……
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张家畜牧场大门前。
“有人吗？”
赵同上前叫门。
没过多久，一个张家的家丁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几位来的正好！那孽畜正在圈栏里作乱呢！”
听到这话，众人不惊反喜，当即便跟着家丁进了畜牧场。
来到圈栏附近，众人一眼就看到大概在数十米外的一棵树下，一头体型硕大的长牙野猪正在啃食一只家羊。
至于圈栏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浑身染血的羊尸，粗略一算，至少有十几具之多。
一地羊尸中间，两个张家武者正拿着刀愤愤地看着远处的长牙野猪。
见狼牙堂六名气血境武者赶到，两个张家武者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高声道：“还请狼牙堂的诸位兄弟助我张家灭了这孽畜！”
他这话还没说完，赵同就带着众人朝着那长牙野猪围了过去。
那长牙野猪毫无顾忌，依旧自顾自地啃食着羊尸，眼中还隐隐闪着红光。
“畜生就是畜生！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赵同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杜鹏使了个手势。
杜鹏心领神会，当即把他身上背着的那张大弓取了下来。
紧接着张弓，搭箭。
一气呵成。
等瞄准了之后，杜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陡然松开了弓弦！
嗖！
一道破空之声响起，金属箭头精准地射在了长牙野猪的左前腿上。
“漂亮！”
看着这一幕，陈澈心中暗赞一声。
这长牙野猪皮糙肉厚，以杜鹏气血境的实力，无论射在它哪儿，都不足以致命。
这种情况下就得射腿，先削弱这长牙野猪的行动力再说。
骤然挨了一箭，长牙野猪怒吼了一声，随即放下羊尸，朝着杜鹏冲刺了过去。
杜鹏见此二话不说，收起大弓转身就逃。
长牙野猪冲刺不仅冲了个空，还将腿上的伤口给彻底撕裂了。
“先耗它体力！”
赵同指挥道。
其他几人很有默契，早就远远地围住了这头长牙野猪。
长牙野猪见攻击杜鹏失败，又朝着王振冲来。
王振同样退让。
长牙野猪趁此机会逃出了包围圈，但奈何它前腿受伤行动受限，所以没过多久，它就又被包围了起来。
如此循环反复了几次之后，长牙野猪步伐变得踉跄了起来。
赵同见此兴奋道：
“差不多了，解决它吧。”
六人闻言同时冲向了受伤的长牙野猪。
猎捕这类皮糙肉厚的猛兽，刀容易卡进骨头，再加上长牙野猪的皮颇为值钱，所以众人都拿的是铁棍之类的钝器。
砰！
一声闷响，赵同先在长牙野猪背部来了一下！
其他人不甘落后，各种钝器连番在长牙野猪身上招呼。
陈澈也跟着砸了几棍。
他记得很清楚，这长牙野猪是按功劳分配，他要是砸得慢了，估计就分不了多少肉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长牙野猪确实皮糙肉厚，在足足挨了几十下之后，才不甘心地躺倒在地，彻底气绝。
……
“这次出来真是赚大了！”
杜鹏一边说一边踢了踢长牙野猪的尸体。
刚刚这场狩猎，他明显是首功，所以也属他最为高兴。
“嗯……和张家说的差不多，这长牙野猪大概就在二百斤左右，屠宰后能出一百五十斤肉吧。”
赵同说着看向了杜鹏。
“杜鹏，你是首功，分五十斤肉吧。
我们其他五个人一人分二十斤，你没意见吧？”
“哈哈
，没意见没意见！”
杜鹏连连赞同道。
“我们也没意见。”
王振几人附和。
赵同微微颔首，又道：“至于剩下的猪皮之类的东西，等进了城卖掉后再作分配。”
说着他对着杜鹏笑了笑。
“搭把手，咱们先搬到畜牧场里。”
杜鹏闻言笑着弯下了腰。
两人一人抓猪头一人抓猪尾，将这头二百斤的长牙野猪抬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树丛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疾风呼啸的声音！
陈澈下意识地偏过头朝着风啸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硕大的黑影正在树丛里疾速穿行，朝着赵同和杜鹏两人所在的方向撞了过来！
“还有一头！”
杜鹏高声惊呼，随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然后整个人向后飞速倒退！
他这一松手，赵同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身后的劲风，但奈何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无法躲闪！
“完了！”
赵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同时下意识地紧绷起了全身的肌肉，准备硬挨接下来的绝命一击！
“躲开！”
生死之间，他隐隐听到了一声厉喝，紧接着他就感觉左肩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左边栽倒而去。
“陈澈！”
王振惊呼出声！
他站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在那黑影即将冲撞在赵同身上时，外甥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赵同，然后出现在了赵同原本的位置。
这让他大惊失色！
……
“呼……”
看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黑影，陈澈吐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全力握紧了掌中铁棍。
气沉丹田，血气上涌！
随后，他全凭意识挥出了手中的铁棒，朝着那黑影狠狠迎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陈澈和那黑影同时倒飞了出去，铁棍也被崩上了天。
落地之后，陈澈打了个滚，然后迅速站起了身。
众人见陈澈没事，又齐刷刷地朝着黑影看去。
砰……
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黑影硕大的身躯重重砸在了远处的地面上，在狠狠抽搐了几下后，大量血液混合着白色液体从其七窍中淌了出来，然后……就彻底一动不动了。
第二十三章 破境
看着地上躺着的长牙野猪尸体，陈澈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
刚刚他推开赵同，完全是本能反应。
至于为何会产生这种本能，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长牙野猪对他的威慑力有限。
另一方面则因为他身上大概还残存着些许前世留下的善意。
如果理智一点的话……
他很可能会和其他人一样，先退了再说。
当然，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了。
长牙野猪死了，赵同也获救了，这结局是好的就行。
……
“陈澈，你感觉怎么样？”
王振快步走到陈澈身前，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陈澈看了看有些开裂的虎口，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众人看向陈澈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在这乱世之中，危难时刻明哲保身已经成为了共识。
刚刚就算赵同被撞死了，也怨不了谁。
因为换作其他人被攻击，赵同大概率也会选择避让。
然而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谁又不想自己在遇到危机时，身边有一个人能挺身而出呢？
之前众人都以为陈澈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没想到……
这人竟是个赤子之心！
“陈老弟！多亏有你！这恩情我记下了！”
赵同站起身，说话隐隐都有些颤抖。
“无妨，大家都是一个堂口的，互相帮忙那是应该的。
我想如果刚刚遇到危难的是我，赵老哥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陈澈语气平静道。
赵同闻言有些羞愧，但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
片刻后，众人两具长牙野猪尸体摆在了一起。
其中一具浑身都是血污，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才死的。
反观另一具，只有头颅裂开，身上没一点伤痕。
这么一对比，差距立刻显现了出来。
赵同不由赞叹道：“陈老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有如此好手段！”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长牙野猪的防御力有多强，他们再清楚不过。
陈澈能一击击杀长牙野猪，这等实力已经明显在他们之上了。
赤子之心加没实力，那叫愣头青。
可要是加上有实力，那便算是豪杰了。
如此年轻就有这等实力，此人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想到这里，众人的眼神中都多出了一丝敬畏。
“这头长牙野猪是陈老弟独自击杀的，所以全都归陈老弟，大家没意见吧？”
赵同语气严肃道。
“那肯定没意见！”
“恭喜陈老弟了！这单独的一头长牙野猪值老鼻子钱了！”
……
陈澈内心也颇为喜悦。
一头长牙野猪单单是身上的肉就价值一百多两。
有这些肉在，再配合高压状态，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踏入铜皮境。
这一次出来真是赚大了！
……
了却了长牙野猪的事，众人又奔向了林家药园。
林家对这次药材运输极为重视，除了自家的护卫队外还额外招募了二十名气血境武者陪同护送。
在如此强大的阵容护送之下，几大车药材无比平稳地运到了石火城。
这中间，狼牙堂几人抽了个空，掩埋了那对母子的尸体。
……
“陈老弟，明天我去春风楼摆一桌！还请务必要来啊！”
临分开前，赵同对着陈澈千恩万谢。
他很清楚，如果这次不是陈澈出手，他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而经历了这次的事，他心里对钱突然就看淡了许多。
“好，赵老哥客气了。”
陈澈客套了一句。
春风楼是内城有名的酒楼，据说还有猛兽肉做的菜肴。
如此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那咱们明天再见！对了，陈老弟，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我赵同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赵同无比郑重道，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了。
……
和王振一起回家后，陈澈开始清点这次的收获。
长牙野猪尸体不太好保存，所以他和其他人一样，直接在张家换成了肉干。
一整头长牙野猪外加二十斤猪肉，他换来了七十斤肉干。
一斤肉干市场价二两银子，这就是一百四十两。
另外长牙野猪的皮被他送去了内城的铁匠铺，用来打两套皮内甲。
他和舅舅一人一套。
至于打造的费用，刚好用长牙野猪身上的下水等边角料来抵消。
抛开长牙野猪，他还从林家那里赚到了五两银子的报酬，上交一半，还有二两五钱。
路上找的草药价值五钱，加起来刚好三两银子。
“只有实力够强，才能赚到更多银子……”
陈澈在心中暗暗激励自己。
七十斤肉干……他就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陈澈每天都有小半天在咳嗽。
……
这一天深夜，陈澈冲了个澡，将身上的一堆老皮冲了下来。
感受着新皮的坚韧，陈澈心里很清楚，他应该是踏入铜皮境了。
如今的他只有在开启高压状态后，才会蜕皮。
这说明他已经到了正常状态下的极限。
而他之所以能突破极限继续蜕皮，那是因为噬元瓶的缘故。
“呼……”
深吸了一口气后，陈澈走出了房间。
黑夜里寂静无声，只有些许月光照在院落里。
他径直走到院角的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旁，然后一掌拍了下去。
砰！
一声轻响，石头微微颤动了下。
陈澈用脚轻轻踢了踢石头，石头瞬间裂开，一堆石粉从内部散了出来。
“这就是叠浪功的暗劲！”
陈澈暗自赞叹。
这叠浪功修炼出暗劲之后，明劲加暗劲，几乎等同于气力翻了倍。
再加上一身坚韧的皮肤，现在的他综合实力比起半个月前恐怕强了足有数倍不止！
感受着自身的实力变化，陈澈内心十分满意。
踏入铜皮境，他在这石火城也算是中上层的武者了。
以后无论是赚钱还是做其他什么事，都会轻松许多。
狼牙堂堂主徐峰也是铜皮境武者。
像上次做任务，林家给了他们六人三十两银子。
这其中一半要上交帮里。
而上交帮里的这十五两中有一半是属于堂主徐峰的。
也就是说上次徐峰什么都没做，就赚到了七两五钱的银子。
这就是实力强大引发的质变。
第二十四章 我和堂主聊聊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陈澈时不时地就带狼牙堂的几个人出城寻药。
按照他的计划，用不了多久他会在城外找到天材地宝，然后突飞猛进，踏入铜皮境。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中间还真让杜鹏找到了一株颇为珍贵的草药。
虽说达不到天材地宝的级别，但也值十几两银子。
能带人赚钱，为人又颇为仗义，再加上实力强大，渐渐的，陈澈在狼牙堂越混越好，几个气血境武者都开始以他为首，并且不断向外宣传他的仗义，以至于其他几个堂口也开始流传起了他舍命救同伴的故事。
……
这一天傍晚。
陈澈正准备组织几人明天出城寻药，就在这时，一个其他堂口的帮众快步走了过来。
在看到陈澈后，这人拱手一笑。
“这位就是陈澈兄弟吧，果然是英雄之相！”
“见笑了。”
陈澈尴尬地回了一礼。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普罗大众的认知之中，英雄之相应该是那种身高一丈，壮如山岳的人。
而他身材十分匀称，相貌也颇为清秀，和英雄之相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
但没办法，混帮派的没什么文化，夸人就会那么几句。
“这位兄弟急匆匆地赶来，有什么事吗？”
陈澈回礼之后直入正题。
那人面带微笑，解释道：
“是这样的，帮主说今晚酉时他要在总舵安排流水席，款待帮里的众兄弟，我是特意来通知大家的。”
“原来如此，我待会儿直接和堂里的诸兄弟一起过去好了。”
陈澈回道。
“好，那我再去通知其他堂口。”
那人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等他走后，陈澈把帮主要请大家吃饭的消息告知了堂口里其他人。
至于堂主徐峰，今天不在堂口。
事实上，加入狼牙堂一个多月，他都没见过徐峰几次。
……
去总舵的路上，几人都在探讨帮主为何请大家吃饭的事。
帮主为人一向抠门，这在帮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请这么多人吃饭，十有八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可能是济世盟的事吧……”
陈澈心中猜测道。
前两天他听到了些许风声，说济世盟的人很可能会在一个月内来石火城。
石火城内各方势力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格局，如今陡然有一股强大的外力介入其中，各方势力肯定要商量如何应对。
既然帮主要请吃饭，那大概率说明各大势力上层已经通过气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意思传递下去。
……
事实和陈澈想的差不多。
到了总舵后，冯大川再三强调等济世盟入城之后，帮内所有人都必须低调行事，不得招惹是非。
一众天狼帮帮众也知道轻重。
平日里他们犯了事，给点钱，随便坐几天牢就混过去了。
可济世盟的人来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说人家也出生草莽，但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官军。
要是落在人家手上，死了也只能是白死。
……
讲完了正事之后，众人开始吃席。
冯大川弄得这流水席菜很一般，但由于人多，所以气氛也相当热烈。
各个堂口之间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
……
小半个时辰后。
总舵最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冯大川和另外两个副帮主此时已经离席，桌上只剩下了几个铜皮境的堂主。
狼爪堂堂主沈进喝了一杯酒后，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远处狼牙堂那一桌人。
此时那里正有一群人在给陈澈敬酒，看起来好不热闹。
“徐峰，你们堂里的那个陈澈可真是受欢迎啊，我看用不了多久狼牙堂堂主就要换人了。”
他平时和徐峰不太对付，所以有机会他就会恶心一下徐峰。
徐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狼牙堂那一桌，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把心思花在这上面，难成大器。”
他当然知道狼牙堂内多了陈澈这么一号人，还颇有些人缘。
但他并不是十分在意。
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没有实力，其他都是扯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听说济世盟很喜欢这一类人。
等济世盟的人进了城，像这种长袖善舞之人，啧啧啧……”
沈进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
徐峰脸色变了变，最后化为了一声冷哼。
“哼，你想多了！”
……
酒席过后，天狼帮众人各自散去。
夜晚的街道上，陈澈搀扶着喝得烂醉的王振缓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王振勾着陈澈的肩膀，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
“外甥……你可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陈澈脸颊通红，咧嘴一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由于气血强大，所以不是很醉。
“嘿嘿……以前我担心姐姐和你……有些事没敢去做。
现在你有出息了……不需要我了，我可以放心大胆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王振迷迷糊糊道。
陈澈听此神色一动，问道：“舅舅，你想做什么？”
“嗝……我想……”
王振这话还没说完，漆黑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拦在了两人面前。
“陈澈，王振，真巧啊。”
听到这声音，王振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赶紧站直了身体。
“徐……徐堂主……”
陈澈则是直接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徐堂主。”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狼牙堂堂主徐峰。
徐峰见此淡淡一笑道：“不用如此客套，我也就是路过而已。”
听到这话，王振正准备松口气……可徐峰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陈澈，我听说你最近表现不错，之前帮主还嘱咐过我，说如果你在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我这个当师兄的一定要好好教导你。
以前我没什么功夫，今天倒是有些间隙，要不咱俩再去春风楼喝点，顺便探讨一下练功上的问题？”
陈澈闻言眉头微皱。
这徐峰话说得好听，但眼中却是隐隐藏着一股邪火。
这明显有些不对劲。
回想起堂口里有关于这徐峰的传言，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徐峰十有八九是想干什么坏事，然后拉自己去背锅了。
旁边王振也意识到了徐峰的真实用意，无比急切道：“堂主，要不带上我吧，我还能喝！”
徐峰冷笑了一声。
“王振，我和陈澈要交流功法上的事情，你练的又不是叠浪功，有你什么事？早早回家去吧。”
“可是……”
王振下意识地挡在陈澈身前，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徐峰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但还没等他发作，陈澈突然把王振拉到了身后。
“舅舅，你先回去吧，我和堂主聊聊，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二十五章 你喝醉了
“这……”
王振心里急成了一团乱麻，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陈澈解释，只能下意识地抓向了陈澈的手腕。
谁知他刚接触到陈澈的手腕，就有一股巨力袭来，直接将他的手掌弹了开来。
“咳咳咳……舅舅，回去吧。”
陈澈咳嗽了两声后，挥了挥手，紧接着便快步走到了徐峰身旁。
同时，他心里感觉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高压状态开启的时间太长的缘故，现在他每次想干些什么事时，总是习惯性地先咳嗽两声，跟真有病似的。
“不行，这个习惯得改。”
陈澈暗自嘀咕。
徐峰瞪了王振一眼后，带着陈澈转身离开。
……
“咳咳，堂主，这好像不是去春风楼的路啊。”
漆黑的巷道里，陈澈突然轻咳了两声道。
事实上，现在他们走的这个方向是去居民区的，和去春风楼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徐峰闻言怪笑了一声。
“呵呵，春风楼有什么意思？我带你去玩儿点更刺激的。”
说罢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帮主说了，等济世盟的人入了城，就不能乱来了。
所以要乱来的话，得趁现在。
到时候把锅甩给身旁这小子就行，还能顺便敲打敲打这小子。
他心里很清楚，像陈澈这种圆滑之人最是容易妥协。
反而那种直肠子的人比较难办。
“今晚怎么也得搞波大的！”
徐峰这么想着，表情愈发亢奋。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劲风之声！
刹那之间，他脑海里所有的邪念全被驱散，身为铜皮境武者的警觉让他瞬间紧绷起了全身所有的肌肉！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徐峰的身体直接不受控制地向前飞了出去！
噗！
还没落地，一大口鲜血先从他嘴中狂喷了出来！
“是谁偷袭我！”
徐峰心中惊怒交加！
到了这一刻，他也没想到偷袭他的人是跟在他身边的陈澈，只当是这无人的巷道里隐藏着高手偷袭了他。
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陈澈只是一个气血境武者而已，还特么有病，怎么可能有如此惊人的掌力？
落地之后，徐峰踉跄地转过身。
挨了这一掌后，他五脏六腑都遭受了重创，以至于他视线都隐隐模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漆黑的巷道里除了他和陈澈之外并无他人。
而此时的陈澈正朝他缓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在低声念叨。
“竟然没死？莫非是穿了内甲？”
话音落下，陈澈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看着近在咫尺，脸色微白，表情疑惑的陈澈，徐峰只感觉浑身汗毛炸开，强烈的求生欲之下，他死命地向前的挥出了一掌！
迎向他的同样是一掌！
砰！
砰……
双掌相对，强烈的劲气碰撞在一起后，竟然发出了一大一小两次声响，随后便是一阵骨断筋折的声音。
剧痛之下，徐峰下意识地就想惨叫，但还没等他张开嘴，一只手便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眼神古井无波的年轻人，他嘴里只能发出呃呃的古怪声音。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自己脖颈被拧断的声音。
“好强的叠浪功！”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的眼前化为了一片漆黑。
……
将手上沾染的血迹在徐峰身上擦了擦后，陈澈打开了徐峰随身携带的荷包。
荷包里除了五十两银票之外，还有二两黄金以及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共计七十多两。
将这些银两揣进自己荷包里后，陈澈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道，就仿佛是路过一般。
“徐堂主也太弱了些。”
走在大街上，陈澈心中有些感慨，同时止住了下意识地咳嗽。
就刚刚那一次对掌，两人都用的是叠浪功，可是徐峰一明一暗两层劲气才堪堪抵消了自己的明劲。
“不知道我现在对上铁骨境强者，有没有胜算？”
陈澈忍不住大胆联想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想法按了下去。
虽然他踏入铜皮境之后又修炼了半个月，此时他身上的皮肉强度已经是寻常铜皮境武者的两倍……但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那就是手段太少。
练武至今，他就学了一手劈山掌。
尽管说劈山掌已经练到了化境，但相比于那些掌握了好几门功夫的铁骨境武者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
另一处街道上，王振失魂落魄地走着。
此时他已经决定，明天无论外甥犯了什么事，他都要去主动顶罪。
反正他坐牢已经坐惯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陈澈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的身旁。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外甥，王振揉了揉眼睛，一脸震惊之色。
“怎么这么快？”
陈澈笑了笑道：“解个手而已，还要花很长时间吗？”
“解手？”
王振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他才急切道：“徐峰呢？他没为难你吗？”
“徐峰？你说的是徐堂主吗？我们见过他吗？”
陈澈语气不紧不慢。
“啊？我们没见过徐堂主吗？”
王振脑子直接宕机了。
陈澈一边走一边笑道：“舅舅，你喝醉了，我们哪里见过什么徐堂主？
刚刚我只是去解个手而已。
喝多了解个手，这很正常吧？”
“这……”
王振还有些迷糊。
“别想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陈澈还和之前一样，搀扶住了王振。
“我醉成这样了吗？出幻觉了这是？”
王振挠了挠头。
……
回去之后，王振在迷糊之中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王振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昨晚确实遇到了徐峰！”
这一刻他彻底清醒，昨晚的事也被他清晰地回忆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陈澈的声音。
“舅舅，该去堂口了，今天还得看场子。”
“……好。”
王振连忙应道。
在穿好洗漱好之后，他和陈澈一起朝着堂口赶去。
路上，王振无比好奇这个外甥昨晚是如何说服徐峰离开的。
可见陈澈一副不想提的样子，他也只能憋在心里。
……
眼看着即将到堂口，还没等他们进去，杜鹏率先走了出来。
“陈老弟，王哥，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不知道！咱们狼牙堂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王振心中莫名一紧。
“堂主……堂主他被人给打死了！”
杜鹏一脸震撼，仿佛还有些回不过神。
第二十六章 凶手
“什么？堂主被人打死了！咳咳咳咳咳咳！”
陈澈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脸都白了。
看得出来，他非常意外。
“是的，尸体现在就停在院子里呢！”
杜鹏语气复杂。
旁边的王振听得一愣一愣的。
徐峰昨晚被人打死了？
再联想起昨晚陈澈对他说没见过徐峰，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草！”
王振脱口而出道。
他这声我草是发自内心的，可落在杜鹏眼里却是不一样了。
“呵呵，这王振平时看起来性子挺直，没想到竟然也学会装了。”
杜鹏心中颇为不屑。
王振和堂主之间那点事，堂口里的老人谁不知道？
按理说王振应该巴不得徐峰死才对。
事实上，别说是王振了，包括他在内堂口里大部分人都巴不得徐峰死。
虽说现在不少人正围在徐峰尸体旁干嚎，但大家内心里估摸着都在想开席后坐哪桌了。
“带我进去看看！”
陈澈声音沙哑道。
杜鹏闻言赶紧装出一副悲愤之色，将陈澈和王振二人引进了堂口里。
……
堂口内，徐峰的尸体被停在院落中间，周围围着一群天狼帮帮众，赵同也在其中。
“可知是何人杀的徐堂主？”
陈澈刚一进堂口便高声询问道。
众人看到他来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靠了过来。
人群中赵同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帮主马上过来。”
听到这话，陈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和众人一样，一脸沉重地站在了徐峰的尸体旁。
看着徐峰的尸体，他内心其实并无多少波动。
自从得知舅舅的事后，他就把这徐峰列在了必杀名单上。
原本他还想着等哪天离开石火城时再解决这徐峰，没想到他昨晚自己跳了出来，那就怪不了谁了。
……
片刻后。
冯大川带着几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狼牙堂。
看着徐峰的尸体，冯大川脸色一片铁青。
昨晚上他知会天狼帮众人不要惹是生非，结果倒好，别人直接惹他头上来了。
要知道徐峰可不仅是狼牙堂堂主，还是他的义子！
如今就这么被人打死了，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带着怒气冯大川快步走到徐峰尸体前。
在检验了一番尸体后，他很快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
“凶手一掌偷袭后背，直接隔着内甲重创了徐峰，徐峰反应过来后转身回击，与凶手对了一掌后，又被震断了手臂。
之后凶手直接拧断了徐峰的脖子……”
“呼……”
冯大川吐出了一口浊气。
徐峰踏入铜皮境已有数年时间，在铜皮境中可不算是弱者。
这么推算下来，凶手的实力应该介于铜皮境巅峰到铁骨境之间。
换句话说，凶手要么是快要踏入铁骨境的武者，要么就是刚踏入铁骨境的武者。
而石火城内这个层次的武者一共也就那么多。
“胡才，你知道徐峰平日里和哪些人有过节吗？”
冯大川转身看向了身后一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
小胡子男子听此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名单。
“帮主，我得知这事后就列了个清单，您请过目……”
冯大川闻言接过了名单看了起来，其上洋洋洒洒列了十几个人，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那第一个人的名字上。
“至少有六七成可能是他！”
“黑虎帮罗雄！”
冯大川咬牙切齿。
这黑虎帮罗雄几个月前刚踏入铁骨境，和凶手的实力相符。
另外，罗雄在还未踏入铁骨境之前也确实和徐峰有些过节。
“赵同，你负责料理下徐峰的后事！”
冯大川抛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混江湖最看中的就是面子。
凶手是不是真是罗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天狼帮不是好惹的。
……
等冯大川走后，众人面面相觑。
见杜鹏张开嘴又准备干嚎，赵同一脸嫌弃道：“够了，别装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赵同这时笑着看向了人群中的陈澈。
“陈老弟，你跟我进堂口看看堂主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吧，待会儿也好交给亲眷。”
陈澈闻言心中一动，然后一脸正色道：“好。”
于是两人便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进了堂口内部。
身为堂主，徐峰在堂口里有一套专属的套间，往日里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如今他死了，那自然要将这套间清理一下。
赵同一人清理，有些说不过去。
而拉上陈澈，便可以互相监督。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
两人来到套间门口后，赵同直接将锁扯了下来，然后对着陈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徐堂主生前酷爱沾花惹草，所以和家里的夫人感情不是很好……
平日里他白天虽然很少在堂口，但晚上基本都是来这里睡觉的。”
“这……”
陈澈哪里听不出赵同话里的意思，但他毕竟是个含蓄的人，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进了套间之后，两人便开始翻找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在徐峰的床底下找出了一个上着锁的木箱子。
这种锁对武人来说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赵同故技重施，一扯就把锁给扯开了。
然后他当着陈澈的面打开了箱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堆叠好的夜行衣，夜行衣旁边是几张银票和几斤用布包着的肉干。
“四张五十两的银票，共计二百两。”
赵同清点了一番后，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陈澈领口，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陈老弟，这徐堂主的夫人出身大家族，不差这点钱，所以只要给她五十两交代一下就行了。
至于这剩下这五十两……就留着给徐堂主风光大办吧，毕竟弟兄们还等着吃席呢。”
赵同提都没提那已经被分了的一百两。
“啊……这……赵老哥，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好？”
陈澈一边说一边将没塞好的五十两银票塞进了怀里。
“嗨，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陈老弟你仁义，但如今这个世道……像这种机会可不多啊。”
赵同说着将箱子内的夜行衣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
果然，夜行衣下面还放着东西，分别是两本秘籍和一柄刀鞘华丽的短刀。
第二十七章 幽影步
“玄元掌，幽影步……”
看着这两本秘籍，陈澈心思活络了起来。
自从他练武以来，真正算得上实战的其实就两次。
一次是击杀刘阿狗，一次是击杀徐峰。
虽然这两次他都成功击杀了对方，但都有些偷袭的成分在其中。
如果是正面打斗的话，他或许能赢，但未必能完成击杀。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在速度上还有所欠缺。
玄元掌是一门掌法，不提也罢。
但这幽影步明显是身法秘籍，刚好可以弥补他的缺陷。
……
见陈澈盯着两本秘籍看，赵同淡笑道：“陈老弟，这两本秘籍看起来颇为老旧，应该是徐堂主自己收藏的，我觉得还是给帮主比较合适。”
陈澈还没说话，赵同话锋突然一转：“不过陈老弟可以先拿回去抄录一份，晚一天再给帮主又不打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陈澈也没客气，直接就把幽影步揣进了怀里。
两人又搜索了一阵，确认再无遗漏之后，这才出了房间。
……
之后的事陈澈就没有再管。
众人忙着操办徐峰的后事时，他躲在角落里默默翻阅着幽影步这本身法秘籍。
在高压状态下，他只花了一刻钟就把所有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这幽影步是一本战斗时闪躲腾挪的秘籍，除了快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诡异莫测。
按秘籍上的说法，这身法略有所成之时，就能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闪躲动作，等大成之后，就真如同幽影一般，神出鬼没。
“咳咳咳……”
陈澈开启高压状态后按照秘籍上的方法稍微练了一下这幽影步。
和他想的差不多，很快他的脚就肿了起来。
“不错！真不错！”
陈澈心中颇为满意。
击杀徐峰，他共计获得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和一本身法秘籍，原本已经耗尽了的银两和肉干又可以续一续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只是横财，长久不得，要想稳定赚钱，还是得靠其他办法。
“徐峰区区一个堂主，竟然攒下了二百七十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他家里的，以及他平日里练武的消耗。
这狼牙堂堂主真是个肥职啊……”
回想起徐峰的资财，陈澈有些心动了，恨不得立刻跑到冯大川面前展露铜皮境的实力。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
之前冯大川在查看徐峰尸体时，好像怀疑上了黑虎帮的罗雄，弄不好现在已经去找罗雄的麻烦了。
罗雄是黑虎帮帮主的独子，找他麻烦等于找黑虎帮的麻烦。
也就是说这几天黑虎帮和天狼帮恐怕会有些摩擦。
他这时候跳出来，岂不是当了出头鸟？
搞不好会引得一群黑虎帮的铜皮境武者来挑战他，打他的脸。
他倒是不怕，但问题是在其他人的认知中，他刚踏入铜皮境，没理由那么强。
“再忍忍……”
陈澈心中暗自嘀咕。
……
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第二天，罗雄就被神秘人打成了重伤。
与此同时，整个天狼帮也开始风声鹤唳了起来，一副要与黑虎帮打帮战的架势。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在经历了几次小规模冲突后，内城某个大家族站出来调停了一番，两大帮这才消停了下去。
等彻底风平浪静之后，陈澈带上了狼牙堂几人出城寻药。
又过了几天，陈澈独自一人来到了天狼帮总舵门口。
……
“陈哥，来找帮主吗？”
总舵门口的两人看到陈澈，满脸都是笑意。
陈澈见此心中有些唏嘘。
要知道当初舅舅带自己来时，这两人可是爱答不理的。
反观现在……高下立判。
这就是名望带来的变化。
说实话，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冒险救了下赵同，后续竟然给他带来了如此声望。
这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好人太少了。
所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就显得极为稀罕。
“帮主在里面吗？”
陈澈询问道。
“在的，不过没在练功。”
其中一人回道。
“嗯，我知道了。”
陈澈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总舵。
总舵内同样有专属于帮主的套间，而且远比堂主的套间要大。
陈澈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帮主，是我，陈澈。”
“进来吧。”
屋内传来了冯大川平静的声音。
陈澈闻言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除了冯大川之外，还站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这人叫胡才，以前也是个读书人，现在在天狼帮扮演着狗头军师的角色，冯大川对他颇为信任。
陈澈在来之前，已经先将自己突破铜皮境的事告知了胡才，并且塞给了他十两银子。
此刻见胡才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他心中瞬间安稳了不少。
“我听说你踏入铜皮境了？”
冯大川抬起头，面无表情。
“回禀帮主……弟子确实踏入铜皮境了，不过实属侥幸。”
陈澈一脸谦虚。
冯大川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
“运气本身也是一种实力，你今年还不过二十岁吧？
你知道二十岁的铜皮境武者，在这石火城中意味着什么吗？”
“这……”
陈澈神情茫然。
冯大川继续道：“意味着你已经踏入了石火城顶尖天才武者的行列，只要我把这消息传扬出去，各大势力立刻便会对你趋之若鹜。”
陈澈听此想也不想，赶紧低头恭敬道：“想当初若非帮主收留，弟子哪能有今天？
帮主放心，不管其他势力如何招揽弟子，弟子都不会动摇的。
在弟子心中，早就已经把天狼帮当成了自己的家！”
“嗯。”
冯大川听此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
“你现在需要叠浪功铁骨境的部分了吧？”
“是的帮主。”
陈澈语气坦然，但心中却是咯噔了一声。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舅舅带自己见冯大川时说过，这冯大川性格抠门，以后要想获得铁骨境的功法，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虽然已经有了叠浪功全本，但不管怎么样，他得配合演一下。
“唉……”
冯大川这时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怅然。
“你不知道……我这叠浪功来历特殊，当初师门规定过，这叠浪功全本功法不能传给外人。
我之前传给徐峰，那是因为他是我的义子……”
冯大川这话还没说完，陈澈突然单膝跪地。
“孩儿拜见义父！”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轻抚胡须故作深沉的冯大川直接就是一愣，手中捏着的胡子也跟着断了一根。
第二十八章 连锁反应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冯大川脸颊微微抽了抽道：“陈澈，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陈澈语气郑重：“帮主是石火城一方强者，而弟子只是一个侥幸突破铜皮境的幸运儿。
帮主愿意收弟子为义子，那是弟子的荣幸，何须考虑？”
冯大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你倒是果断，起来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收下你了。
嗯……明天你先去接任狼牙堂堂主之位，至于我收你为义子的事，暂时不要外传，等七日之后我再对外宣布。”
“多谢义父……只是为何要等到七日之后再宣布呢？”
陈澈有些不解。
旁边胡才嘿嘿笑道：“狼牙堂统管洒钱街，你接任堂主，那里的商户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如果帮主将收你为义子的事和你接任堂主的事同时宣布，那他们只要表示一次就行了。
如今分两次宣布，他们自然就得表示两次。
明白了吗？”
陈澈闻言有些无语。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是真的会算账。
“有些事你还要学，好了，没什么事就去吧。”
冯大川摆了摆手笑道。
“孩儿告退！”
陈澈躬身退了出去。
……
等出去之后，他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果断，而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拜这义父，今天这一关怕是过不去。
而且拜个义父也算不了什么，只要不向他要钱就行。
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实力强一些就离开这石火城。
如果这冯大川对他还不错，那他倒可以勉为其难继续认这个义父，反之，那就拜拜了您嘞。
……
屋内。
冯大川缓缓坐下，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胡才，你觉得这陈澈如何？”
“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就算他武道再无精进，这小子也能在这乱世混得风生水起。”
胡才评价道。
冯大川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嫌弃陈澈的身体有问题。
要是在以往，他肯定会再仔细考虑一番。
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济世盟的人即将入城。
而根据其他城池传来的消息，一般情况下，济世盟的人入城之后，除了清扫人伥之外，还会做另外两件事。
一件是“劫富济贫”，打压富户，接济平民。
另一件就是拉拢他们认可的武者加入济世盟。
像陈澈这种颇有些仗义之名，没什么背景，年纪轻轻还踏入了铜皮境的武者，几乎是他们必然要拉拢的对象。
虽说陈澈身体是有些隐患，但济世盟强者众多，未必不能解决。
他加入济世盟也就算了。
问题是他如今在天狼帮内已经颇受推崇。
他加入济世盟，难保其他人不会跟着他去。
去的人多了，那天狼帮怎么办？
所以他必须认这个义子……把这人牢牢地固定在身边。
而且这事最好能往后拖一拖，拖到济世盟入城前几天。
到时候陈澈总不能刚认他这个义父，就转投济世盟。
他如果真那样做了，反而会被济世盟的人看轻。
……
与此同时。
内城张家大宅内。
张家家主张舟正满面愁容地和几个张家族老议事。
根据他们得到的可靠情报……济世盟入城后，很可能会清扫一些中小家族，然后接济平民。
至于为何会选择中小家族……
那是因为大家族基本垄断着一城的某个行业，真要是动了，会引起动荡。
所以中小家族便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在以前，张舟都认为张家是那种偏大的家族……
可是前几天，几大家族和几大帮派商讨如何应对济世盟的时候，没带上他们张家。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济世盟进城后肯定献祭几个家族，而张家很可能就是祭品之一。
“家主，要不咱们张家变卖产业，去其他城池发展吧？
最近咱们的酒楼不是搞得有声有色吗？
我觉得把那些套路用到其他城池，应该也能取得成效。”
有个族老建议道。
张舟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族老，变卖产业，卖给谁呢？
几大家族早已经料定了我张家可能会这么做，如今正在疯狂压价呢！
真卖了的话，我张家资产将十不存一。”
“这……”
那族老顿了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道理他仔细一想，也能明白。
济世盟入城，必然要献祭几个家族。
张家如果带着资产跑了，其他家族就得出血。
可要是空着手跑，这让人如何甘心？
“家主，跑也跑不了，那能怎么办？
唉……
可惜我张家并没有什么天才武者……
不然送一个天才武者进济世盟，说不定能逃过此劫。”
一个族老无奈道。
张家虽然有武者，但都太过平庸，就算送给济世盟，济世盟的人都未必能看得上。
就在这时，另一个族老突然接过了话茬。
“我听说若兰最近和黑虎帮的罗雄走的比较近……
罗雄年纪轻轻便踏入了铁骨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他又恰好被天狼帮的冯大川给打伤了，若是让若兰去照顾他一二……”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舟给打断了。
“族老，罗雄是黑虎帮帮主的亲儿子，他舍得放他这个独子加入济世盟吗？
而且……这罗雄的名声有些差，济世盟不喜欢招揽这种人。”
“这……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接济接济外城那些人，先混个好名声？”
又一个族老建议道。
张舟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
虽说是临时抱佛脚……但总比不抱好。
正想着这些，一个家丁突然在外通报道：“家主，王掌柜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吧。”
张舟有气无力道。
片刻后，一个穿着绸缎的胖掌柜走了进来，见众人神色凝重，他低下头小心翼翼道：“家主，天狼帮狼牙堂换了新堂主……
我那家酒楼就在洒钱街，在狼牙堂的势力范围，我要去表示表示吗？”
“随便送十两银子过去就行了，这种事没必要来找我。”
张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胖掌柜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家主，您有所不知，这新任狼牙堂堂主今年才二十岁，已经是铜皮境武者了。
而且据说这人颇为仗义，在天狼帮内名声极好。
像这种潜力无限，又重情义之人，我觉得应该多投资投资，以后说不定能帮到咱们。”
听到这话，张舟先是一愣，随后突然道：
“二十岁？他婚配了没？”
“啊？好像还没婚配……”
胖掌柜有些不明所以。
张舟听此直接道：“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派其他人带重礼上门的。”
第二十九章 朋友
第二天清晨，张家大宅。
张若兰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足有一个时辰后，这才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轿子。
坐在轿子里，她心中有些紧张。
以往的时候，她结交一些潜力青年，那是在投资，成不成问题都没多大问题。
可今天这事关系到张家的生死存亡。
父亲甚至为此连夜给她置办了一套首饰，可见家族对这件事的重视。
所以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轿子刚起，她忍不住又将随身携带的铜镜取了出来。
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她心中放松了不少。
接着她又看向了身旁用绸缎包裹好的礼物盒。
礼物盒里除了有五十两银票之外，还有一柄玄铁短刀，价值也在五十两左右。
一个帮派的堂主上任而已，她直接送上一百两银子的礼物，这无疑是大手笔了。
秀美的妆容和重礼给了她充足的信心，让她彻底平静了下来。
平复了情绪之后，她又忍不住开始心生期待。
说实话，和罗雄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这人非常暴戾，心中便生了疏离之心。
但奈何家族不允，所以她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和罗雄相处。
然而没想到的是罗雄突然受了重伤，而天狼帮这边反而冒出了一个新的青年才俊。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摆脱罗雄的好机会。
而且这天狼帮新任堂主据说人品还很好……相比于罗雄，明显是一个更合适的夫婿人选。
……
怀着这样的期待，张若兰乘着轿子前往了洒钱街。
到了洒钱街之后，大约又过了半刻钟，轿子停在了狼牙堂堂口前。
张若兰缓缓下轿，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
堂口前站着两个守门的天狼帮帮众。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两个天狼帮帮众在看到她后眼睛亮了起来，这让她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抬轿的张家轿夫这时走到了那两个天狼帮帮众身前打起了招呼。
“两位兄弟，听闻狼牙堂新任堂主上任，我张家特来恭贺，还请代为通传一声。”
“好嘞！”
守门的杜鹏嘿嘿一笑，然后便快步进了堂口。
……
另外一边。
狼牙堂堂口内，陈澈正和一身姿绰约的绿裙女子对坐寒暄。
这绿裙女子名叫林婉，是石火城顶尖家族林家的长孙女，今年十九岁，尚未婚配。
她来不仅送上了厚礼，还隐隐表达了想结亲的意思。
陈澈心情有些复杂。
至于吗？
不就是济世盟要入城吗？
今早这一个时辰，过来要和他结亲的大户人家小姐就已经有了七八个之多。
如今更是来了林婉这么个重量级。
“陈堂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能娶了我家小姐，我林家愿意拿出三间药铺作为陪嫁！
药铺哦！我听说你经常去我林家的店买药呢！
有了这三间药铺，你以后就不缺药啦！”
林婉身旁一个小丫鬟大大咧咧道。
林婉戴着面纱，听到这话后，露在面纱外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赶忙喝止道：“小环，休要胡言！”
陈澈默默地看着这主仆二人在自己面前表演。
别看这林婉戴着面纱，一副脸皮很薄的样子。
但他看的很清楚，每次那丫鬟说一些胆大之语前，林婉都会用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大眼睛对丫鬟使眼色。
“真是个有趣的人。”
陈澈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心动了。
林家近乎垄断着整个石火城的药材生意。
他要是娶了林家小姐，以后可能真不缺药材了。
而且这林家小姐相貌极美，人本身也不死板。
娶回家好像也不错。
但是……
他很清楚，林家之所以想和他结亲，还是因为畏惧济世盟。
今天一大早，他详细地了解了一些济世盟的情况。
根据过往经验，济世盟进城之后会“劫富济贫”，但他们一般不会动大家族，因为动了大家族，容易引起城内动荡。
可林家药园被毁之后，这石火城药材行业已经动荡了。
现在别说是涨价了，甚至已经开始限购了。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林家才让林婉过来找自己，试图加一层保险。
想明白这其中关键后，他便淡了结亲的心思。
一方面是他不想趁人之危。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未必会加入济世盟。
他可不想骗个媳妇回来，以后搞得都是麻烦。
毕竟媳妇和义父可不一样，不是想丢就能丢的。
……
“无妨，我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陈澈摆了摆手，然后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林姑娘，你这种大家族的小姐可能无法理解……
总而言之，我不太喜欢用终身大事来做一些利益交换。
但是，林姑娘你这个朋友我是认的。”
能不认吗？
这林婉刚来就直接给自己送了价值数百两银子的药材，还说自己以后去林家药铺购买药材，可以半价。
这朋友，必须得认！
“陈堂主，你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林婉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看向陈澈的眼神中满是好奇。
这人明明是武者，却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
明明要经常服药，却能在这么短时间踏入铜皮境。
真奇怪啊。
“呵呵……”
陈澈尴尬一笑。
那丫鬟小环嘟囔着嘴有些不满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想娶我家小姐的，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小环，闭嘴！”
林婉低声训斥了一句后，彻底不想装了。
在对陈澈眨巴了下眼睛后，她凑近了些，有些古灵精怪道：
“那咱们就先做普通朋友好啦，不过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陈澈问道。
“如果济世盟进城后要为难林家，你作为我的朋友，可不能坐视不管。
当然了，如果你遇到了难处，我也不会不管的。”
林婉直截了当。
陈澈迟疑了片刻，回道：“如果我能管得了的话，那我肯定会管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林婉对着陈澈伸出了小拇指。
陈澈见此微微一愣，然后摇头一笑，伸出了小拇指和她拉了个勾。
林婉见此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随即她就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杜鹏快步走了进来。
“堂主，张家来了个什么小姐，也来恭贺你了！”
听到这话，刚刚起身林婉突然又坐了回去。
第三十章 警告
“对了，这位大哥，你们堂主叫什么名字？”
堂口内的过道上，张若兰询问道。
“我们堂主姓陈，叫陈澈。”
杜鹏回答。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张若兰直接就是一愣。
陈澈？
她对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
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陈澈是落榜书生，这个却是天才武者，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可能是同音字，我太紧张了。”
张若兰自我安慰了一句后，继续朝着堂口内走去。
还没进堂口，她就隐约看到其内正坐着的一个年轻人。
虽说衣服和气度都和以往不一样，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里面那人正是她认识的那个陈澈！
刹那之间，她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直接定在了原地。
“真是他！
他怎么成为武者了？还当上了狼牙堂堂主？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已经到了门槛前，张若兰却是跨不过去。
看着里面的陈澈，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之前在脑海中组织的所有客套话，所有精心设计的小动作，此刻全部被她忘了个干净。
往日里各种有关于陈澈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包括她当日羞辱陈澈的那些话语。
“怎么办？”
张若兰心乱如麻。
她不仅曾经羞辱过陈澈，还曾经在父亲面前说过陈澈的坏话，以至于父亲下令让哥哥与陈澈断绝关系。
当然，父亲并不知道陈澈的名字……只知道哥哥有这么个“狐朋狗友”。
如果让父亲张家现在迫切要结交的狼牙堂堂主，就是那个曾经他逼着哥哥断绝关系的狐朋狗友……
父亲不得直接把她赶出家门？
张若兰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
“张小姐，愣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吧。”
陈澈淡笑道。
张若兰紧咬嘴唇，脸色煞白地进了堂口。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被各种羞辱的心理准备，但见陈澈神色如常，她还是生出了些许侥幸心理。
万一陈澈对她还有些感情呢？
万一能原谅她呢？
虽说可能性极低，但她没有退路了。
“陈……陈堂主，家父听闻你接任了狼牙堂堂主，特意让我前来送上一些礼物……”
张若兰低着头，声若蚊蚋，同时拿出了那礼物盒。
陈澈淡然一笑。
“张小姐，没必要这么紧张，咱们也算是故人，虽然有些误会，但我又不至于吃了你。”
说罢他看向了杜鹏。
杜鹏立刻会意，赶紧走到张若兰身前将礼物盒接过放到了一旁。
“陈公子……”
听到陈澈称呼自己为故人，张若兰语气瞬间柔弱了下来，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想道歉，想尝试着挽救一下。
她感觉可能还有机会。
说不定陈澈会把她当初的话误以为是恨铁不成钢的气话呢？
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呢？
但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旁边林婉的丫鬟小环突然开口道：“张家小姐，有些念头我劝你还是赶紧断了的好，你要知道，刚刚陈公子连我家小姐都拒绝了呢。”
张若兰闻言看向了坐在陈澈身旁的林婉。
林婉她当然认识。
论家世，论相貌，论才能，都在她之上。
而且林婉是林家长孙女，相比之下，她只是张家的次女，在家中的地位也差一大截。
面对林婉，她内心是有些自卑的。
“小环，休要胡言。
我听闻张小姐和黑虎帮罗雄走的比较近，她怎么会对陈公子有想法呢？”
林婉语气温和，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那倒是，张家小姐可不像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呢。”
小环斜睨了张若兰一眼，附和道。
张若兰脸色瞬间又苍白了些许。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有些事可以蒙混过去，但有些事明显不能。
见那小环还想夹枪带棒地嘲讽几句，陈澈有些头疼。
虽说张若兰曾经对他恶言相向，但也不能完全怪这女人。
毕竟趋炎附势是大家族的生存之道。
他没兴趣把这女人架在这里羞辱，那样未免显得太小人得志了。
更别说人家是带着礼物来的。
“张小姐，张家的心意我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对了，我有些时间没见到张兄了。
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他聚一聚。”
陈澈语气如常，就如同在和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人说话一般。
张若兰闻言心中瞬间生出了一股悲意，只能应道：“好……陈堂主的话我一定会带给家兄的。”
说着她对着陈澈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落寞离去。
结果她刚走出门，身后就传来了林婉身边那小丫鬟的声音。
“陈公子，我听说这张小姐之前和你关系很不错呢，后来因为你落榜就疏远你了。
现在得知你成了狼牙堂堂主，竟然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陈公子你倒是好说话，就这么让她走了，换作我的话……哼哼！”
“小环，你以为陈公子和你一样心胸狭隘吗？”
“你们倒是查得够清楚的。”
“呃，陈公子，你别误会。
我是怕你有心上人……所以略微调查了一下，可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这也说明我们林家重视这件事，可不像某些人……
还有，陈公子你要是后悔了，可一定要直说，三间药铺的嫁妆还是算数的。
而且除了药铺，还有其他好多东西呢！”
“……”
……
听着这些对话，张若兰直感觉羞愧难当。
说实话，如果刚刚陈澈狠狠羞辱她一番，她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
但陈澈不仅没有，还替她解了围。
另外，陈澈还特意提到了哥哥。
当初，陈澈是个穷书生，她可以说人家是为了钱才和哥哥结交的。
可现在人家成了石火城炙手可热的天才武者……却依旧没忘记哥哥这个朋友。
这只能说明陈澈确实是个重情义之人。
越是这么想，她心中越是难受。
这一刻，她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这陈澈从书生变成了武者，从落魄人家变成了狼牙堂堂主，这中间看似发生了很多变化，但人其实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人。
他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变化就看轻了谁，怠慢了谁。
对比那罗雄，真是天差地别。
此刻再回想起往日一起读书的那段时光，她突然发觉那段时间她好像是真的快乐。
可为什么后来……
如果当初她能和哥哥一样，如果她能多用点心，那现在……
正当她怀着这样的想法走出堂口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
“张家小姐是吧？”
张若兰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那中年男子见此冷笑了一声。
“呵，我家小姐说了，让你以后不要出现在陈公子眼前，如若不然，别怪我林家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话中年男子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又转瞬消失，只留下张若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堂口内，林婉看着堂口外的方向狡黠一笑。
想必现在族中高手已经警告过那张若兰了吧？
事实上不仅是张若兰，其他家族的小姐姑娘也都被她警告了一遍。
没办法，陈澈就算加入济世盟，最多也只能护佑一个家族。
他总不能加入济世盟后和人家说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林家，张家，李家，王家……
那不现实。
所以严格来说，林家和其他家族都是竞争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虽说这种事不地道，但她必须得做。
“陈公子，那我告辞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林婉站起身对陈澈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一笑，带着丫鬟出了门。
等所有人都走后，陈澈坐在椅子上擦了把汗。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这群女人应付过去了。
接下来，也该清点清点这一波收了多少礼了。
第三十章 警告
“对了，这位大哥，你们堂主叫什么名字？”
堂口内的过道上，张若兰询问道。
“我们堂主姓陈，叫陈澈。”
杜鹏回答。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张若兰直接就是一愣。
陈澈？
她对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
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陈澈是落榜书生，这个却是天才武者，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可能是同音字，我太紧张了。”
张若兰内心自我安慰道。
可不管怎么样，她心中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以至于她步伐都放慢了不少。
等到了堂口前不远处，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先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里面的年轻人。
虽说衣服和气度都和以往不一样，但确确实实就是那个她熟悉的陈澈！
刹那之间，她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直接定在了原地！
“怎么真是他！
他不是书生吗？
怎么就成了狼牙堂的堂主？”
张若兰脸一阵红一阵白。
之前在脑海中组织的所有客套话，所有精心设计的小动作，此刻全部被她忘了个干净。
往日里各种有关于陈澈的记忆不断涌上心头，包括她当日羞辱陈澈的那些话语。
“怎么办？”
张若兰心乱如麻。
她不仅曾经羞辱过陈澈，还曾经在父亲面前说过陈澈的坏话，以至于父亲下令让哥哥与陈澈断绝关系。
当然，父亲并不知道陈澈的名字……只知道哥哥有这么个“狐朋狗友”。
如果让父亲张家现在迫切要结交的狼牙堂堂主，就是那个曾经他逼着哥哥断绝关系的狐朋狗友……
父亲不得直接把她赶出家门？
张若兰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想掉头就走，但就这么走了，她回去如何向父亲和族老们交代？
所以别说是她现在认出了陈澈，就是来之前她得知狼牙堂的堂主是这个陈澈，她也得硬着头皮来。
“怎么了？张小姐？”
见张若兰停在了原地，杜鹏有些不解道。
张若兰拿着礼物盒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此刻她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情急之下，她内心生出了些侥幸心理。
旁边这个天狼帮帮众既然通报过了，那说明陈澈应该猜到来的是她了。
既然猜到是她，还没有赶她走……
……
“张小姐，愣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吧。”
堂口内，听到外面动静的陈澈淡笑说道。
张若兰闻言挽了挽头发，挤出了一个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
她内心隐隐生出了一丝期望。
万一陈澈对她还有些感情呢？
万一能原谅她呢？
毕竟两人曾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
虽然可能性极低，但她没得选择。
“陈……陈堂主，家父听闻你接任了狼牙堂堂主，特意让我前来送上一些礼物……”
张若兰进了堂口之后，先行了一礼，然后拿出了那礼物盒。
说完这话，她就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迎接各种羞辱的准备。
虽说她有侥幸心理，但她同样明白，更大的可能性还是羞辱。
陈澈淡然一笑。
“张小姐，没必要这么紧张，咱们也算是故人，虽然有些误会，但我又不至于吃了你。”
说罢他看向了杜鹏。
杜鹏立刻会意，赶紧走到张若兰身前将礼物盒接过放到了一旁。
“陈公子……我……”
听到陈澈称呼自己为故人，张若兰语气瞬间柔弱了下来，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想道歉，想尝试着挽救一下。
她感觉可能还有机会。
说不定陈澈会把她当初的话误以为是恨铁不成钢的气话呢？
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呢？
但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旁边林婉的丫鬟小环突然开口道：“张家小姐，有些念头我劝你还是赶紧断了的好，你要知道，刚刚陈公子连我家小姐都拒绝了呢。”
张若兰闻言看向了坐在陈澈身旁的林婉。
林婉她当然认识。
论家世，论相貌，论才能，都在她之上。
而且林婉是林家长孙女，相比之下，她只是张家的次女，在家中的地位也差一大截。
面对林婉，她内心是有些自卑的。
“小环，休要胡言。
我听闻张小姐和黑虎帮罗雄走的比较近，她怎么会对陈公子有想法呢？”
林婉语气温和，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那倒是，张家小姐可不像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呢。”
小环斜睨了张若兰一眼，附和道。
张若兰闻言脸色瞬间苍白。
原本心中燃起的小火苗此刻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一般瞬间熄灭。
她很清楚，有些事可以蒙混过去，但有些事明显不能。
自从她当初当着陈澈的面上了罗雄的马车之后，两个人便再也不可能了。
见那小环还想夹枪带棒地嘲讽几句，陈澈有些头疼。
虽说张若兰曾经对他恶言相向，但也不能完全怪这女人。
毕竟趋炎附势是大家族的生存之道。
他没兴趣把这女人架在这里羞辱，那样未免显得太小人得志了。
更别说人家是带着礼物来的。
“张小姐，张家的心意我收到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对了，我有些时间没见到张兄了。
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他聚一聚。”
陈澈语气如常，就如同在和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人说话一般。
张若兰闻言心中生出了一股悲意，只能应道：“好……陈堂主的话我一定会带给家兄的。”
说着她对着陈澈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落寞离去。
结果她刚走出门，身后就传来了林婉身边那小丫鬟的声音。
“陈公子，我听说这张小姐之前和你关系很不错呢，后来因为你落榜就疏远你了。
现在得知你成了狼牙堂堂主，竟然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陈公子你倒是好说话，就这么让她走了，换作我的话……哼哼！”
“小环，你以为陈公子和你一样心胸狭隘吗？”
“你们倒是查得够清楚的。”
“呃，陈公子，你别误会。
我是怕你有心上人……所以略微调查了一下，可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这也说明我们林家重视这件事，可不像某些人……
还有，陈公子你要是后悔了，可一定要直说，三间药铺的嫁妆还是算数的。
而且除了药铺，还有其他好多东西呢！”
“……”
……
听着这些对话，张若兰直感觉羞愧难当。
说实话，如果刚刚陈澈狠狠羞辱她一番，她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
但陈澈不仅没有，还替她解了围。
另外，陈澈还特意提到了哥哥。
当初，陈澈是个穷书生，她可以说人家是为了钱才和哥哥结交的。
可现在人家成了石火城炙手可热的天才武者……却依旧没忘记哥哥这个朋友。
这只能说明陈澈确实是个重情义之人。
越是这么想，她心中越是难受。
此刻，陈澈的心胸宽广重情义和罗雄的暴戾在她脑海中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回想起往日一起读书的那段时光，她突然发觉那段时间她好像真的很快乐。
多好的一个人……
可为什么后来……
如果当初她能和哥哥一样，如果她能多用点心，那现在……
正当她思绪万千地走出堂口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
“张家小姐是吧？”
张若兰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那中年男子见此冷笑了一声。
“呵，我家小姐说了，让你以后不要出现在陈公子眼前，如若不然，别怪我林家对你不客气。”
说完这话中年男子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又转瞬消失，只留下张若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堂口内，林婉看着堂口外的方向狡黠一笑。
想必现在族中高手已经警告过那张若兰了吧？
事实上不仅是张若兰，其他家族的小姐姑娘也都被她警告了一遍。
没办法，陈澈就算加入济世盟，最多也只能护佑一个家族。
他总不能加入济世盟后和人家说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林家，张家，李家，王家……
那不现实。
所以严格来说，林家和其他家族都是竞争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虽说这种事不地道，但她必须得做。
“陈公子，那我告辞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林婉站起身对陈澈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一笑，带着丫鬟出了门。
等所有人都走后，陈澈坐在椅子上擦了把汗。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这群女人应付过去了。
接下来，也该清点清点这一波收了多少礼了。
第三十一章 收获
“银票八百两……银子一百两，黄金二十两，总价值一千一百两。”
“猛兽肉干二百斤，价值四百两。”
“内甲两套，价值一百两。”
“兵器三件，价值一百五十两。”
“药材三株，价值三百两。”
“秘籍四本，价值未知。”
“绫罗绸缎若干。”
……
傍晚，陈澈将所有礼物运回家后，统计了下，得出了一个颇为惊人的数字。
这些礼物的总价值竟然超过了两千两！
而根据赵同所说，当初徐峰当堂主，也就收了一百两银子出头的礼物，和自己根本没有可比性。
有这两千两银子做本钱，自己要是愿意多生孩子的话，以后说不定都可以发展个小家族出来。
当然，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送这么多礼，绝大部分都是冲着济世盟来的。
以后加不加入济世盟？
他说不准。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
济世盟，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要拯救世界的样子。
他没这功夫。
他只想找个好地方，过点安稳的生活。
不过，这好处不拿白不拿。
反正人家是抱着赌博的心态来的，而赌博的话，有输有赢都很正常。
两千两虽多，但分摊到几十家头上就不多了。
那些家族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找自己麻烦。
……
“舅舅，这些你拿着。”
清点完礼物后，陈澈拿出了一张银票给王振。
虽说他修炼消耗很大，但他也不是个没格局的人。
从铜皮境踏入铁骨境，那难度比起之前是几何级数的增长。
很多寻常武者一辈子都踏入不了铁骨境。
就是罗雄这样的天才武者，在充裕的资源之下，也花了数年时间。
他有噬元瓶在身，恐怕也得花上几个月。
要想消耗时间更短，除非他一天开启十二个时辰的高压状态。
那太不现实了。
既然来日方长，那就没必要算这一时的账。
加入天狼帮这段时间，他其实赚了不少钱，但家里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家具还是些从老宅搬来的老旧家具，母亲舅舅还有自己都没几套像样的衣服。
如果不是打定主意以后要离开这石火城，他恨不得先把这房子买下来，然后好好装修一番。
“这……太多了。”
王振看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有些不好意思。
陈澈摆了摆手。
“这哪里多？舅舅，以后该吃吃，该喝喝，争取早日踏入铜皮境，也混个堂主当当。
另外今天不是收了些绸缎吗？
明天咱们去做几套像样的衣服。
还有这院子里的设施，太简陋了，明天去换些好的。”
说实话，若不是担心舅舅被人惦记，那些昂贵的兵器内甲他也想分给舅舅一些。
“好……好吧。”
王振接过银票，一时间有些唏嘘。
这外甥实在是成长的太快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获得的什么机缘？
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是心知肚明。
外甥早就踏入了铜皮境，不然怎么可能打死徐峰呢？
另外今天也有不少人向他示好，甚至还有想给他介绍媳妇的。
但他心里很清楚，那些人都是想通过他接近外甥。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为了不给外甥带来麻烦，他今天见了几个人后就直接躲了起来。
……
回到屋里，陈澈首先将那四本秘籍拿了出来。
这四本秘籍都是手抄本，分别是两本拳法，一本身法，以及一本名为《暗器百解》的特殊秘籍。
两本拳法非常普通，用途和劈山掌有些重叠，他没必要去练。
至于身法，他现在正在修炼幽影步，所以也得靠后。
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本《暗器百解》。
这《暗器百解》里不仅介绍了各种使暗器的手法，还详细地记载了一些特殊暗器的制作方法。
陈澈开启高压状态，很快就把这本暗器秘籍完全记在了心里。
学会暗器手法，他将获得远程打击能力，这无疑能极大地提升他的综合实力。
而且学会了暗器，杀个人也方便。
近距离打死一个人，多少都会留下痕迹，而用暗器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
看完了秘籍，陈澈又拿出了一套内甲穿在了身上。
相比于之前穿的猪皮内甲，这套内甲的质量要好得多。
接着，他又开始端详起了几件兵器。
寻常兵器很难破开铜皮境武者的防御，但这几件兵器明显不一样。
“这一波算是鸟枪换炮了。”
陈澈心中颇为欣喜。
……
深夜。
陈澈躲在房间里一边咳嗽一边一瘸一拐地修炼幽影步，偶尔还甩甩肿胀的手腕，练一下暗器手法。
也只有半夜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能在高压状态下同时修炼三本秘籍。
要是大白天这样，怕是会引起无数人围观。
“以后白天睡觉，晚上练功。”
陈澈在心中默默作出了决定。
当了堂主，以后他就不用看场子了。
白天的时间，他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为了不引起过度关注，白天睡觉，晚上练功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
不知不觉陈澈便练到了凌晨，噬元瓶里的能量也被他耗了个干净。
家里还积攒了一些普通药材，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将一根林家送给他的老参取了出来。
以前他给噬元瓶充能，有固定的药方。
药方里的药全是他精心挑选出来，性价比最高的几种普通药材。
像这种珍贵药材，他从未试过。
“要是这老山参的效果一般……那就卖了换成普通药材。
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虚，要这种大补药也没多大用。”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澈拿出短刀切了一小片老参下来塞进了嘴里，然后嚼也不嚼就咽了下去。
小片老参入腹之后，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殊之处，就仿佛什么都没吃一般。
“老药莫非和普通药差不多？”
陈澈心中咯噔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能量进入了噬元瓶中。
感应到这股能量，他不由得一愣。
噬元瓶他前前后后也充能了好几十次了，每次吞药汇入噬元瓶的都是一种白色的能量。
可今天这股能量……却是淡绿色的。
第三十二章 宴无好宴
陈澈沉思了片刻后，没有犹豫，直接拿着老参大口嚼了起来。
大量的淡绿色能量汇入噬元瓶中，等把一根老参完全嚼完，噬元瓶也才充能了三分之二。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另一块老黄精给拿了出来。
在将老黄精啃下去一半之后，噬元瓶终于再次蓄满了能量。
“一百多两就这么没了……”
陈澈心中在滴血，但他同样隐隐有所期待，期待着这浅绿色能量和白色能量不同。
就在他充能完毕，尝试着开启高压状态之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是否开启超高压状态？”
听到这话，陈澈浑身一震，赶紧回应道：“开启！”
咳咳咳咳咳！”
这念头刚一浮现，陈澈就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之前开启高压状态，他只是轻咳，看起来并不严重。
可这次开启所谓的超高压状态，他直接变成了中等咳嗽。
要是再咳嗽的厉害一点，那给人的感觉可能就是快不行了。
……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陈澈赶紧回归了正常的状态。
在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后，他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这种超高压状态之下，他的效率比起高压状态又提升了几倍。
不过这种状态消耗太大了，充满一次得花费一百多两银子。
虽说现在开启普通高压状态，他也要消耗十多两银子的药材，但这十多两银子是物价异常的结果。
如果有朝一日他离开了石火城，物价立刻就会恢复正常。
而像这种老药，由于和普通药园无关，所以价格并没有多大变化，他就算去了其他地方，也是花一百多两银子。
这换算下来，就是二三十倍的消耗。
二三十倍的消耗换来几倍的提升，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划算的选择。
……
“等以后不差钱了再说吧。”
陈澈默默作出了决定。
虽说这超高压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性价比显得有些低，但能多一个选择总归是一件好事。
……
天一亮，陈澈萎靡不振地赶到了堂口，然后倒头就睡。
另外一边，可能是由于林家的强势介入，不少中小家族选择了知难而退，不再打陈澈的主意，转而去寻求其他自保方法。
有的小家族甚至直接低价变卖了家产，开始搬离石火城。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去了七天。
随着济世盟入城的时间越来越近，城内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外城天天施粥不断，内城一片歌舞升平。
而就在这一天，冯大川突然在总舵大摆流水席，宣布收陈澈为义子。
天狼帮一百多帮众尽数到齐，除此之外，还来了一些和天狼帮关系好的家族代表。
……
等一套流程走完之后，陈澈站起身对身旁的冯大川道：“义父，孩儿去招呼下一个故交。”
冯大川一脸随意道：“去吧。”
陈澈闻言这才离开了主桌，朝着宴席中间一张桌子走去。
“陈兄！”
见陈澈到来，张若远赶紧站了起来。
相比于以前，他脸上多了些拘谨。
毕竟这位陈兄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往日那个穷书生了。
陈澈见此淡淡一笑，随后直接把他一个人拉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旁。
“张兄，陪我喝一杯吧，你我是好友，不用如此拘束。”
“陈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兄。”
张若远微微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张若兰回去之后，他突然就成了张家的家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好友突然飞黄腾达了起来。
“呵，这话说的，我以前是个穷书生，也没见张兄你在我面前摆多少架子啊。”
陈澈一边说一边给张若远倒了杯酒。
张若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皱了皱眉道：“陈兄，我将酒楼还有话本的那些事都告诉家里人了……
若兰现在也知道了你当初去我家，是为了和我商议这件事……
她没脸再见你了，托我向你赔个不是。”
陈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都是些小事，过去就过去了。”
“可不是小事！”
张若远语气严肃。
“最近这几个月，每个月我们张家比往年都要多赚数百两银子。
既然如今我成了家主，那咱们的合作协议就继续生效。
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三成利。”
“好。”
陈澈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张若远似乎感觉到陈澈的情绪有些不对，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陈兄？莫非你不愿当那冯大川的义子？”
“倒不是……”
陈澈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
张若远追问道。
陈澈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张若远继续道：
“陈兄，你现在的选择其实有很多。
如果不想待在天狼帮，你大可以等济世盟入城后，加入济世盟，以后跟着济世盟走南闯北也挺有意思的。
还有，你知道吗？
老师好像也会和济世盟的人一起入城。
想当初他还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呢，也不知道他进城之后发现你成了武者，会是什么反应？
他可一向是不怎么待见武者的。
呵呵……
到时候你们相遇，肯定会很有趣，他说不定会教训你一顿呢。”
张若远说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话。
老师是大儒，肯定是不会为难陈澈的。
“我躲着他还不行吗？
张兄，喝，这城内我几乎没什么朋友，你算是一个。”
陈澈举起酒杯，略显醉意。
张若远听此颇为感动，同样举起了酒杯。
两人一边喝一边回忆一些过往，一直喝到了宴席散尽。
张若远只是个普通人，直接喝了个不省人事。
“杜鹏，雇一辆马车送张公子回去。”
陈澈红着脸颊安排道。
“好嘞，堂主，很少见你喝这么多啊！”
杜鹏一边扶起张若远一边打趣道。
“呵呵，今天高兴嘛！”
陈澈淡笑了一声。
等送走了张若远，他走到了总舵外的水井旁洗了把脸。
喝了这么多酒，他浑身燥热。
但他的内心此刻却是无比寒冷。
因为在主桌喝了一通酒后，他发现有一股白中泛黑的奇特能量汇入了噬元瓶中。
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
今晚有人在他的酒中下了点药。
到底是谁？
陈澈下意识地看向了总舵内，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是你吗？义父。
第三十三章 五日断肠散
陈澈在脑海中不断回忆刚刚在酒桌上喝酒的场景。
刚刚那一通酒，他一共喝了十杯。
刚好将主桌上所有人都敬了个遍。
这十杯酒来自于同一个酒坛子，但只有其中某一杯酒入肚后，有能量进入了噬元瓶。
也就是说……
药是现场下的，手法非常精准，而且大概率只下在了那一杯酒中。
主桌连带他共计十一个人，谁有这个本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药而不被发现？
好像只有冯大川和副帮主吴海这两个铁骨境武者有这个能力，
而相比之下，冯大川实力更强，嫌疑也更大一些。
……
陈澈有些想不通。
如果真是冯大川给自己下的药，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自己和他无冤无仇，对他还颇为恭敬，甚至都拜他为义父了，他没理由这么对自己啊。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既然要杀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当狼牙堂堂主，甚至收自己为义子呢？
要知道徐峰这个狼牙堂堂主兼义子才刚死没多久，这时要是自己这个新堂主兼义子再死了，那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除非，他是最近这几天刚冒出来的想法……而之所以用毒，就是因为他想让自己死的正常一些……这样就不会伤害到他的颜面。”
陈澈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当不得真，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再确认一番才行。
又抹了把脸后，他朝着总舵内主桌的方向走去。
“义父……孩儿今晚喝得太多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陈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好意思。
说罢他就开始留意主桌上所有人的神情，尤其是冯大川。
“去吧，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来总舵，我亲自教你叠浪功铁骨境的部分。”
冯大川随意地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陈澈一眼。
“那孩儿先告退了。”
陈澈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
出了总舵，陈澈脚步渐渐加快。
黑夜里，他面沉如水。
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狼牙堂堂口。
进了堂口后，他将狼牙堂内储备的各种花里胡哨害人的药全都拿了出来。
迷药，当场发作的剧毒药，延迟发作的剧毒药，需要日积月累的慢性毒药，甚至还有春药，应有尽有。
一个混江湖的帮派，储备这些玩意儿再正常不过。
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堆药，陈澈一边咳嗽一边先拿出了点微量的迷药吞了下去。
迷药入腹，一点微弱的白色能量进入了噬元瓶中。
等待了片刻后，他并没有丝毫意识不清的感觉。
“看来噬元瓶确实能吸收这类负面药物的药性。”
试完了迷药，他又试了试慢性毒药。
结果和之前喝那杯酒时一样，是一丝白中泛黑的能量。
“那杯酒里放着的果然是慢性毒药。”
陈澈心中暗道，随后又壮着胆子吃了一丝剧毒药。
当然，以他的体质，就算没有噬元瓶，那点剧毒之药也伤不了他。
片刻后，一丝纯黑色能量进入了噬元瓶中。
看着最后的春药……
陈澈想了想，最终没去试。
他来这里试药，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方面是为了确认那酒中是否真被人下了毒，另一方面，则是确认一下噬元瓶是否真有免疫毒素的能力。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想要通过试毒，大体推断出自己应该什么时候死。
有人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那他肯定是想让自己过段时间死的。
如果到时候自己没死，那下药之人必然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真到那地步，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
陈澈尝试了几种慢性毒药，然后与酒中的那慢性毒药作对比，最后选出了个药性差不多的毒药出来。
这毒药名为五日断肠散，无色无味，隐蔽性极强，服用后中毒症状相当微弱，看起来就和生病一般无二。
连服五日之后，服毒者才会毒发身亡。
更厉害的服毒者
毒发身亡后，如果不仔细检验尸体，根本看不出是中毒而死的。
陈澈试着吃了一天剂量的五日断肠散，进入噬元瓶内的能量几乎与他喝那杯酒时一模一样。
他甚至怀疑那酒里下的就是这五日断肠散。
“大概五天时间……”
陈澈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
这一刻，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冯大川给他下的药。
因为冯大川要教他叠浪功，是唯一一个有条件可以连续几天给他下药的人。
“只要我是病死的，影响力就不会那么大，真是好算计。”
说实话，知道冯大川想害他之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带着舅舅和母亲跑路。
可如今石火城夜间封城，白天出城也要被严格盘查。
冯大川在这石火城经营多年，他带着舅舅和母亲出城，能不被发现吗？
就算真的发现不了……
他铜皮境的实力带着母亲和舅舅去荒郊野外，危险性也极高。
“逃跑这条路风险太高，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跑路。”
陈澈微微摇了摇头。
除开逃跑，还有另外一条路。
那就是直接和冯大川撕破脸，然后找其他势力寻求庇护，一直拖到济世盟入城。
陈澈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家。
林家作为石火城顶尖大家族之一，族中据说有铁骨境之上的高手。
如果林家愿意全力庇护自己，冯大川应该是杀不了自己的。
可问题是谁知道冯大川背后还有没有人呢？
自己和冯大川无冤无仇，他本就没理由杀自己的。
现在他动手了，这十有八九是因为有另一个势力在背后指使他这么做。
而能指使他这个天狼帮帮主的，肯定也是极强的势力。
更别说人家还在暗处。
面对这种敌人，林家真能庇护得了自己这一家人吗？
他不敢赌。
“不管怎么样，我得先查查冯大川背后还有没有人……然后才能做出决断。”
陈澈明确了接下来的目标。
这一刻，他心中无比怅然。
生活好不容易才安稳了一些，可总是有人要跳出来逼他！
第三十四章 请教
陈澈在外晃悠了一整夜后才回了家。
这一夜下来，他已经制订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并且已经实施了部分。
……
“外甥，昨晚宴席散了后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王振正在院落里练武，见陈澈回来，自然而然地询问了一句。
“咳咳咳……”
陈澈一边轻咳一边回道：“昨晚喝太多了，在堂口凑合了一夜……咳咳咳……”
到了这种时刻，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得珍惜，所以咳嗽的事他直接就不掩饰了。
“你这是又生病了吗？”
王振见陈澈不停咳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可能昨晚着凉了吧……咳咳咳……”
陈澈解释了一句。
这时，王柔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听到儿子说的话后，她赶紧回屋拿了件外套披在了陈澈身上。
“你身子本来就虚……还不注意保重自己。
唉，娘去给你熬点热粥喝。”
陈澈闻言赶紧拒绝道：“娘，不用了，我待会儿还得去找义父练功呢。”
“你这样子还练功？要不先休息一天吧？”
王柔一脸担忧。
“今天是第一天，第一天就休息，这如何说得过去？”
陈澈说罢看向了王振。
“舅舅，待会儿你去林家一趟，告诉林家小姐我病了。”
“啊？”
王振闻言有些意外。
最近这几天，林家小姐其实已经来过家里几趟了，每次来还都带了不少礼物，哄得姐姐很是开心。
但外甥对此却没有多大反应。
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回心转意了？
“那林家小姐性格真的挺好的，就是咱家这条件可能高攀不上。”
旁边王柔神情有些纠结。
“咳咳咳，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就是普通朋友而已，您别多想。”
陈澈无奈道。
“那你还暗示人家来看你……澈儿，不是我说你，在某些方面得真诚一点才行。”
王柔责怪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找义父练功了。”
陈澈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
刚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回来的时候，他在家附近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
虽说看起来像是路人，但在这种时刻他不得不怀疑这当中有人是被谁派过来监视他家人的。
……
离了家后，陈澈直奔天狼帮总舵。
“见过陈堂主！”
门口那两个天狼帮帮众看到陈澈后，立刻热情无比地打招呼。
陈澈点头一笑，然后迈步进入了总舵内。
总舵的院子里，冯大川正在练功，就和当初自己第一次来时差不多。
“咳咳咳……”
陈澈毫不掩饰自己的咳嗽。
冯大川听到动静后停下了手，朝着陈澈这边看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喝多了，又着了凉，可能引动病根了。”
陈澈一脸无奈。
“你小子身子虚，不能喝，以后别逞能了。”
冯大川皱着眉头责怪了一句，然后对着屋内道：“小荷，给陈澈熬一碗补气汤，用最好的药！”
“好！”
屋内立刻传来了丫鬟的回应声。
冯大川则继续道：“既然你病了，那今天就先教你一些基础的理论吧，等哪天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开始修炼。”
“好的义父。”
陈澈语气恭敬，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随后，冯大川便开始了教学。
一刻钟后，丫鬟小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补气汤来到了院里。
冯大川转身接过补气汤，然后亲自端给了陈澈。
陈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过补气汤一饮而尽。
噬元瓶那边很快有了反应，大量能量汇聚了过去。
而在这股能量中，又隐隐夹杂着些许黑色。
这一刻，陈澈心中再无半点侥幸心理。
事实摆在眼前，给他下药的就是他面前这位看起来还颇为亲和的义父。
“多谢义父，我感觉好多了……咳咳咳！”
陈澈喝完药后，将碗交还给了旁边的丫鬟。
“唉，既然你病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要是不见好转，我带你去看大夫。”
冯大川轻叹了口气道。
“嗯，那孩儿告退了。”
陈澈一边掩嘴轻咳，一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总舵。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天深夜。
东区洒钱街明月楼内依旧灯火通明。
由于夜晚邪祟出没的概率大大增加，所以石火城内绝大部分店天黑了都会关门。
但明月楼是个例外。
作为洒钱街最顶尖的青楼，明月楼为了确保安全，在开业之时，花了上千两银子购置烈阳石镶嵌在了内部各个角落。
有这些烈阳石作为保障，明月楼才敢在夜晚做生意。
……
“客官，明天继续来玩儿啊！”
“好嘞……嘿嘿……明天等着我！”
明月楼外的街道上，胡才对着出来送自己的明月楼姑娘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家距离明月楼只有一条街的路程，走路的话，半刻钟就能到。
“不知道母老虎睡了没？”
胡才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
作为天狼帮的军师，他就逛青楼这么一个爱好。
但奈何家里的那位是练武的，十分凶悍，所以他好几天才能来这么一次，每次都得借口说是帮派事务繁重，所以才晚归。
一条街的路程很快走过。
眼看着到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条巷道，胡才脑海里开始酝酿待会儿该如何解释。
等到了家门口，他正准备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咳咳咳……
听到这动静，他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夜里，他家围墙边正站着一个一身白衣，脸色也有些发白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右手握拳捂在嘴边，咳嗽声接连不断，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表情，看起来颇为怪异。
“陈……陈堂主……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才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身形顿时就是一颤。
“咳咳咳……”
陈澈一边咳嗽，一边朝他缓步走去。
等走近了一些，他才抬起头冷幽幽道：“胡先生，有件事……我想请教请教你。”
第三十五章 前因后果
“什……什么事？”
胡才结结巴巴道，与此同时他目光开始向四周打量，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见他如此心虚，陈澈心中瞬间有了底。
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
如果这胡才反应正常，他就随便说件事应付过去。
反正这洒钱街是狼牙堂的地盘，他这个堂主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如果这胡才反应不正常……
哼！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胡先生，是这样的，我发现我义父他老人家最近每天都在给我下药……好像是想杀我的样子。
您是他的亲信，帮派里大部分赚钱的生意都是您去谈……”
陈澈这话还没说完，胡才脸色已然大变！
随后他下意识地就想重重拍门求救。
然而，他刚一抬手，陈澈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被陈澈扼住喉咙微微提了起来。
……
“胡先生，你果然知情啊。”
陈澈语气冰冷。
“呃……”
胡才不停挣扎，嘴里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我告诉你吧，这周边几户人家连带着你家那位都被我下了些轻微的迷药，现在都睡得正香呢，所以你别想着弄出点动静就能有人来救你。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你愿意和我好好说话，那你就眨两下眼睛。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可以去死了！”
陈澈说罢胡才疯狂地眨起了眼睛。
见此，陈澈微微松了松手。
“别……别杀我……”
胡才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一双腿更是不停地打颤，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陈澈之所以和他说那番话，大概率是因为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死人了。
“我……我劝你快跑吧，现在跑了，你还有一线生机。”
胡才声音颤抖。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你再跑？”
陈澈说罢又准备掐他脖子。
感受着脖子上那只手强有力的力量，胡才忍不住涕泪横流了起来。
“陈堂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我说了，你肯定会立刻杀了我的……我真的不想死……”
“杀你有什么用？难道杀了你冯大川就会放过我吗？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现在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原因而已。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杀你。
最多也就是打晕你。
等你醒来时，我大概已经不在石火城了。
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发誓好了。”
接着陈澈就发了一通誓言。
胡才见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当即哆嗦着回道：“是……是杨家，是杨家的人联系帮主，让他杀你的。
你现在受各方关注，他们也不想把事闹大，所以特意叮嘱帮主要让你死的自然一些。”
“杨家……”
陈澈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下，片刻后，他才想通了其中关键。
他之所以能来这个世界，那是因为身体的原主人县考落榜。
而身体原主人县考落榜，很可能是因为被人换了试卷。
刚来这个世界时，他不知道换试卷的是谁，也不在乎这件事。
可后来去见张若远的时候，张若远好像提到杨家某个不聪明的儿子考上了秀才。
如今看来，换他试卷的十有八九就是杨家人了。
以前他只是个穷书生，落榜后也没去闹，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杨家可以放过他。
可现在他炙手可热，还隐隐有可能加入济世盟。
也难怪杨家对他动杀心。
“杨家……我特么都不想追究这事了，你们却偏要找我的麻烦！”
陈澈心中颇为不忿。
他是真不在乎到底是谁动了身体原主人的试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
“这活儿是你帮冯大川接的吗？”
陈澈语气森冷。
胡才连连摇头。
“不是！是杨家直接联系的帮主！
不过一开始帮主拒绝了，毕竟你是他的义子，又是狼牙堂堂主，他很看重你。
可后来杨家多加了一样东西……
然后……然后帮主就让我接了这活儿。”
“让你接？”
陈澈有些不解。
胡才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暗害义子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会身败名裂的……所以他和我商议，由我去接这活儿。
这样，以后就算事情败露，那也是我下的毒。
而且，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在杨家那边落下把柄。”
“真是够老奸巨猾的！”
陈澈心中暗骂，同时他也感觉压力大增。
相比于徐峰之流，这冯大川不仅实力更强，心思也更为缜密。
面对这种敌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陈堂主，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是受害者，你放过我吧……”
胡才祈求道。
陈澈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在他脖子上来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这人他肯定是要杀的，但不能直接打杀了。
作为这件事的知情者，胡才要是突然被人打死了，难保冯大川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而在这个世界，只是一点怀疑，便足以让一个人出手了。
将胡才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后，陈澈背着麻袋融入了夜色之中。
……
片刻后。
外城的某个暗巷里，一道人影正潜伏在一户人家的篱笆外。
正当他准备潜入进去盗取这户人家的烈阳石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这人被吓得亡魂皆冒！
不等他回头看上一眼，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你是人伥吧？
昨晚我就盯着你了。”
“我……我……不是。”
“不是个头，你这不是准备偷烈阳石吗？
这户人家和我有旧，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另外给你一个人，你交给邪祟交差吧。”
话音落下，一个麻袋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明显装着个人。
“这……”
这人刚准备说话，一道风声传来，身后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麻袋，这人脸色数变，最后还是将麻袋扛起，带到了一处幽暗之地。
……
陈澈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在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后，那人神色紧张的从幽暗之地内走了出来。
见四下无人，他快步跑着离开。
陈澈紧紧跟在他身后，等跟了一段距离后，他右手一抖，一块石头飞了出去。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那人应声而倒。
陈澈紧握着烈阳石回那幽暗之地检查了一番，确认胡才已经死了之后，这才返回了家中。
第三十六章 就剩一口气了
陈澈病了，病得很重。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狼帮。
……
“堂主，你说你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病床前，赵同和另外几个狼牙堂的人在房间内急得团团转。
他们的焦急是发自内心的。
当初陈澈接任堂主时，他们也凑了几十两银子作为礼物，但陈澈却是没收。
这和让他们背锅的徐峰一比，简直是高下立判。
所以他们都怕这位新堂主发生什么意外。
“咳咳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陈澈躺在床上，脸色无比苍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帮主来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声呼喊，紧接着冯大川便带着一个大夫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赵同等人见此赶紧让到了一旁。
冯大川走到床边，先是摸了摸陈澈的额头，然后才语气凝重道：“你怎么病成了这样？”
我怎么病成了这样？
还不是你害的！
狗日的冯大川！
陈澈心中暗骂，但表面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义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发病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跟着你学叠浪功了。”
“你还想着学叠浪功呢？
先养好你的病吧，咱们天狼帮可不能没有你。”
冯大川说着看向了那位跟着他来的大夫。
“李大夫，你帮我这义子看看吧。”
那李大夫闻言立刻坐到了陈澈床边，开始给陈澈把起了脉。
没一会儿，他就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唉……虚，太虚了……他这身子但凡有一点外邪入侵，都得大病一场。”
“能治吗？”
冯大川语气凝重。
“我开点药试试吧。”
李大夫回道，说罢他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开药方。
开完之后，冯大川立刻让赵同去抓药。
等药抓回来后，王柔熬煮了一番，然后冯大川亲自将药汤给陈澈喂了下去。
看着站在冯大川身后眼圈通红的母亲，陈澈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母亲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没想到……
唉，不得不说，母亲摊上他这么个儿子，真是受苦了。
随后，他内心的难受就转变成了对冯大川的愤恨。
“狗日的冯大川，你给我等着！”
在心中怒骂了几句后，陈澈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自从得知自己被人下药之后，他超高压状态就没断过。
上次林婉给他送的老药已经被他给吃完了。
另外他还消耗了近百斤的猛兽肉干。
当然，在如此巨大的消耗之下，他的实力也在突飞猛进。
“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见陈澈服下了药，冯大川安慰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
冯大川走后没多久，林婉接踵而至。
屋内其他人见此自觉地退了出去。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澈，林婉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说实话，她来时内心其实是颇为喜悦的。
因为在她看来，陈澈暗示她过来探望，明显是想拉近关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澈的病竟然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陈公子……你这……”
林婉走到陈澈床边，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精致的瓜子脸。
“咳咳咳……林姑娘，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陈澈没功夫闲扯，直接开门见山。
“算，当然算！”
林婉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陈澈闻言在枕头下摸了摸，很快便摸出了八百两银票。
“我想从你那里买一些老药，我知道老药有价无市，很是珍贵，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
林婉看着陈澈手中的银票有些愣神，片刻后她才回道：
“那些老药是用来补身体的，未必能治你的病，而且我上次送给你的，你难道都已经吃完了吗？”
“你别问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老药。”
陈澈有气无力道。
林婉略一思索，随后点了点头。
“好吧，我回去再给你取一些送来。
至于银子就不用了，我林家不差这八百两银子。”
“那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澈淡淡一笑，接着他又把银子塞回了枕头下。
看到这一幕，林婉神情颇有些幽怨。
“唉，陈公子，这一般人是真没办法和你做朋友啊，以后我要是遇到了难处，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肯定帮你，你放心吧。”
陈澈语气郑重。
……
等林婉走后，张若远又来了。
相比于林婉，陈澈更信任张若远一些。
在和张若远交流了一番后，张若远直接返回了张家，然后带着张家唯一一个铁骨境武者住在了陈澈家隔壁。
……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四天，第五天……
陈澈的病越来越严重。
……
转眼间到了第六天。
这一天清晨，冯大川在总舵练了会儿功后，换上了一身便服准备出门。
见门口两个天狼帮帮众心不在焉，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出言训斥。
最近这一个月，天狼帮先是死了狼牙堂堂主徐峰，又死了军师胡才……
如今新任狼牙堂堂主陈澈也快不行了。
高层连番折损，帮内难免人心浮动。
他甚至听说下面有人在商量着脱离天狼帮，转投其他帮派。
可那又如何？
都不重要了……
“只要我得到那东西，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踏入炼脏境，到时候我还要这天狼帮做什么？”
冯大川心中暗道。
踏入炼脏境，他不仅不需要天狼帮，有些事情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呵……
这些年来，他装爱钱，装抠门儿，装的真有些累了。
但事实上，他对钱财并没有多少兴趣。
武道，才是他唯一的追求。
抠门，那只是他故意展露给外人看的缺点而已。
这个世道，只有展露出一些缺点，别人才会不把你当回事，你才能安稳发展。
这叫扮猪吃虎。
也正因为深谙此道，他才能在这石火城扎根这么多年。
“我那义子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心中轻叹了口气，冯大川脸上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悲色。
一刻钟后，他来到了陈澈家的大门前。
刚准备进去，赵同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同，陈澈怎么样了？”
冯大川拦住赵同问道。
赵同一脸苦涩，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才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就剩一口气了……”
第三十七章 人生无常
“就剩一口气了？怎么会这样！”
冯大川故作惊讶道。
“唉，可能陈堂主命不好吧……太可惜了！”
赵同摇头叹息。
冯大川闻言大步迈入了院中，径直朝着陈澈的房间走去。
还没进去，他就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陈澈虚弱到极点的声音。
“张……张兄，我死之后，家中剩余的那八百两银子……四百两留给我舅舅……给他娶媳妇用，我舅舅这个人性子比较直……如果遇到合适的，还请张兄代为介绍一二。”
“好，陈兄，你别急，慢慢说。”
“另外……四百两留……留给我母亲吧……唉，眼看着日子刚有点起色，没想到……唉，张兄，我真是不孝啊……”
……
“这是在留遗言吗？看来是真不行了。”
冯大川心中暗道。
又听了片刻后，他推门而入。
病床上陈澈盖着被子，脸色灰白，嘴唇泛青，一副病危的样子。
床前，那张家公子正拿着支毛笔在写什么，陈澈说一点，他就写一点，看样子好像是在代写遗书。
“义……义父……你来了，咳咳……”
陈澈眼珠朝外转动了下，气息无比微弱。
“唉……”
冯大川见此叹了口气，神情颇有些悲伤。
“真是天妒英才……”
他一边叹息一边走到了陈澈床边。
“陈澈，你我毕竟父子一场，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未达成，尽管和义父说，只要义父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完成。”
陈澈闻言咳嗽了两声道：“咳咳……义父……其实孩儿没什么心愿……
除了家母和舅舅之外，我也就担心咱天狼帮了……
徐堂主才死没多久，我如今又要死了，我怕咱天狼帮因此人心浮动啊……”
陈澈说得真诚，冯大川听得却有些无语。
他没想到这陈澈都病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在担心天狼帮。
“如果不是杨家给的太多了，我栽培栽培你倒也无妨。”
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后，冯大川出言安慰道：“你放心，你母亲和舅舅我会多加照顾的。
至于天狼帮，你不用操心，一个帮派起起伏伏这很正常。”
“多谢义父……可惜义父的恩情，孩儿只有来世才能报答了。”
……
一番父子情深后，冯大川离开了陈澈的房间。
他给陈澈下的确实是五日断肠散，虽说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但有些误差这很正常，他也不差这么一天。
“去春风楼订个酒席吧，也不枉我们父子一场。”
冯大川喃喃说道。
以往的时候他都是摆流水席，这次他决定破例一次。
……
很快，狼牙堂堂主陈澈病危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内城。
对此有人无比惋惜，也有人幸灾乐祸，当然，最多的还是唏嘘。
十几天前，这陈澈刚接任狼牙堂堂主，大小家族纷纷送礼祝贺，那是何等风光？
不少人还猜测陈澈会加入济世盟，从此一飞冲天。
没想到这才过去半个月，人直接病危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人生无常。
……
黑虎帮总舵内。
罗雄正在练功，就在这时，外面一个黑虎帮帮众突然满脸喜色地闯了进来。
“罗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罗雄停了下来。
“那天狼帮新任的狼牙堂堂主陈澈快病死了！现在外面都在说这狼牙堂堂主之位邪门儿呢！”
那帮众无比兴奋道。
“这算什么好消息？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罗雄颇有些不屑。
他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拿他和陈澈做比较，甚至还得出了陈澈武道天赋比他更好的结论。
但他根本没在意这件事。
一个铜皮境武者而已，再年轻又能如何？
这些年来，流水的天才他见多了，能有几个顺利到铁骨境的？
他现在眼里只有冯大川这种老牌强者。
“冯大川，你伤我之仇，我迟早要报！”
罗雄心中暗自发誓道。
……
另外一边，林家大宅。
林婉将四株老药用盒子装好后就准备出门。
然而，还没等她跨出门槛，一个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将她拦了下来。
年轻男子名为林承，是她的亲弟弟。
看到她手中的盒子，林承气就不打一处来。
“姐，你是不是疯了？那陈澈都快死了，你还给他送药！”
林婉闻言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没有说话。
林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之前被你威胁的那些姑娘小姐们现在都在传你克夫呢！
你要是去的时候，那陈澈刚好死了，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可是……”
林婉欲言又止。
林承这时将她手中的老药夺了下来，放到了一旁。
“姐，你嫁不嫁得出去的事暂且不提，咱先说这老药的事！
你难道不知道吗？家里的老药真的不多了！
过几天济世盟的人还要入城，到时候我林家能不表示表示吗？
另外还要送一些给大儒王敬明。
你现在把这些药给了那陈澈，以后我林家要是不够用怎么办？
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得替我林家考虑考虑吧？”
听到这话，林婉内心也是天人交战。
今天一大早她就去看过陈澈了，确实是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那陈澈是一个将死之人，他贪恋尘世，舍不得死，想要用我林家老药吊命，这能理解。
但你不能跟着犯傻啊！
你现在要做的是及时止损！”
林承苦口婆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婉听此怔怔出神。
这一刻，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张若兰，想到了当日在狼牙堂时，张若兰那窘迫的神情。
……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突然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药盒，然后推开林承，朝着门外走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父亲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说罢林婉快步迈过了门槛。
林承还有些不甘心，不由高声道：“姐，你难道真不怕他突然死了，你所有的付出都打了水漂吗？
到时候你会成为整个石火城的笑话的！”
林婉听此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我一点都不怕他死了……”
“啊？”
林承有些不解。
“我最怕的是过几天他又活蹦乱跳了，所以，我必须得去。”
说完这句话，林婉不再犹豫，径直出门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轿子，直奔陈澈家中而去。
第三十八章 回光返照
第七天，冯大川再度来到了陈澈家中。
这次他进门首先遇见的是杜鹏。
“陈澈怎么样了。”
“已经油米不进了。”
杜鹏一脸悲戚地回道。
冯大川听此进去探望了一番后，无奈折返。
既然已经等了一天，也不差再等一天。
都已经油米不进了，应该快不行了吧？
……
第八天。
“陈澈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意识了，王振在给他准备后事，棺材都订了。”
“……”
……
第九天。
天狼帮总舵内。
“陈澈怎么样了？”
得知一个天狼帮帮众刚从陈澈家里过来，冯大川走过去询问道。
“唉……都翻白眼了，就差那一哆嗦了，帮主，你要节哀啊。”
听到这话，冯大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前几天就差一口气，现在过去了三四天了，竟然还差那一哆嗦。
不得不说，他这个义子是真的能挺。
“何必呢？早点去了也好少受点苦！”
冯大川心中暗骂。
就在这时，总舵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哼声。
听到动静，他立刻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他就看到总舵外的围墙边，正站着一个一身华服，脸色阴沉的中年人。
看到来人，冯大川立刻迎了上去。
“杨兄，你怎么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拉到了不远处的角落里。
“冯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陈澈为什么还活着？
你知不知道后天济世盟就要入城了？
难不成你非要让他拖到那一天吗？”
中年人如同连珠炮一般质问，冯大川自知理亏，一时间也没反驳。
等了片刻后他才无奈道：“我那义子……太过贪恋人世了，他就是不死，我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冯帮主，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他反正都快死了，你趁他身边没人的时候弄他一下，他不就死了吗？
反正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病死的！”
中年人有些生气道。
冯大川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他身边一直都有人，我若是强行支开那些人再杀他，未免太明显了，那还不如一开始直接打杀他呢。”
中年人听此来回踱了几步后，猛地一甩袖子。
“冯大川，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他今天必须死！
如果他今天还不死，那咱们的合作就此终止！”
“和你们合作的是胡才，给陈澈下毒的也是他，我只是向你汇报陈澈的情况而已。”
冯大川幽幽说道。
中年人听此满脸都是不耐烦。
“够了，冯大川，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我杨家没兴趣用这事拿捏你，我们只要他死！
只要他死！你明白吗？”
“杨玄，你确实是聪明人。
既然你那么聪明，那当初为何偏偏要换他的试卷呢？
哼，搞得现在骑虎难下，反而还怪起了我！”
冯大川嘲讽了一句。
杨玄听此突然沉默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当初他只是让考官随便找个能考上秀才的穷书生换一下试卷。
这种事年年都有，并不稀奇。
至于到底和谁换，他怎么可能会去管？
直到最近这几天他才知道被换掉试卷的竟然是这个陈澈。
这陈澈的武道天赋先放在一边，单单是他曾跟随王敬明学习过，按理说就不应该换这个人的试卷。
可那考官偏偏换了。
杨家能怎么办？
只能自认倒霉，给这猪队友擦屁股。
“算了，冯兄，此事不提也罢。
咱们还是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在今天弄死这陈澈吧。”
冯大川听此神色也缓和了些。
“其实……我倒是想出了个主意。”
……
一个时辰后。
冯大川再次来到了陈澈家中。
和他想
的一样，陈澈脸色虽然已经白的跟尸体差不多了，但就是没死。
“陈澈……你醒醒！”
走到病床边，冯大川轻轻拍了拍陈澈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帮主……你还是让我外甥好好休息吧。”
王振眼圈微红，满脸悲伤。
冯大川听此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王振，这几天我多方打听，得知州府那边出了个神医，据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恰好，我最近接了个运输的单子，要送一批货物前往州府。
我寻思陈澈都病成这样了，要不我顺路带他去州府找那神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妥，从石火城前往州府至少要一天多的路程，以陈兄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承受得了沿途奔波之苦？”
旁边张若远出言反驳道。
冯大川听此脸色一寒，冷冷道：“那难道就该在这里看着他死吗？
如今他是什么情况，你们都看到了！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搏，争取这一线生机！”
“这……”
张若远一时语塞。
看陈兄如今的情况，好像确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冯大川没理睬他，转身准备出去找正在熬药的王柔。
毕竟要带陈澈去州府寻医，首先得征得人家母亲的同意。
可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虚弱的轻咳声。
咳咳咳……
听到动静，冯大川立刻转过了身。
这才发现病床上的陈澈竟然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义父……您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随您去州府。”
陈澈说着脸颊突然红润了起来，一副回光返照的样子。
“不过这事千万别告诉我母亲。
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想着和我一同前去的。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见陈澈说话突然变得流畅了起来，冯大川内心差点动摇。
在他看来，这明显是回光返照。
都特么回光返照了，还要花费那么多力气吗？
可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坚定了信念。
这个陈澈已经挺了好几天了，万一他回光返照的时间有些长，把今天也给挺过去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当即决断道：
“你倒是孝顺，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待会儿我直接让马车过来接你。
你放心，我会让人在里面垫一些松软之物，路上也会尽量慢一些，不会太过颠簸的。”
第三十九章 受够了！
等冯大川走后，王振有些担忧道：“外甥，我和你一起去吧。”
陈澈微微摇头。
“舅舅，我这一走，母亲发现后肯定会心急如焚的。
你若是也跟着我走，我怕她急出个好歹来。”
“可你……”
王振欲言又止。
其实他比外人要多了解一些陈澈的情况。
别看他这外甥白天要死要活的，但到了晚上情况会好不少。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半路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肯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舅舅。”
陈澈安慰了王振一句后，又看向了张若远。
“张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你。”
张若远听此神情一肃，郑重道：“陈兄尽管说，在下定不负所托！”
……
半个时辰后。
一驾马车和一匹高头大马停在了陈澈家门前。
冯大川下马之后，带着两个天狼帮帮众将陈澈小心翼翼地抬到了马车上。
看到陈澈上了马车，他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有纰漏了。
“王振，那我们走了。
你在家等我们好消息吧。”
冯大川语气平静，说罢他直接骑上了他那匹大黑马。
马车速度很慢，也就比正常行走快那么一点，一副生怕颠簸了的样子。
王振和张若远目送着马车离开，心情都有些复杂。
……
马车到了城门口后，又有几人加入了队伍之中。
在经过守城兵丁的一番盘查之后，马车顺利地出了石火城。
……
车上，陈澈耷拉着眼皮，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在他身旁两侧，分别坐着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彪形大汉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仿佛是在押解犯人一般。
陈澈对此无动于衷。
他此刻正在默默听着外面几人的对话。
……
“听声音，外面应该还有四个人……
分别是帮主冯大川，副帮主吴海，马夫，以及一个不知道哪个家族的管事。”
陈澈在脑海里作出了判断。
而从这些人的对话内容来看，他们是真要运一些东西去州府的。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只有真运一批货物入州府，才算得上是无懈可击。
以后就算有人想要追查，也查不出任何毛病。
“跟随冯大川来的都是他的绝对亲信……至于那管事，十有八九和杨家有关。
也就是说这六个人，每个人都知道半路上要对我动手。”
陈澈将局势判断清楚后，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装昏迷。
“卧槽！”
然而就在这时，左边那彪形大汉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声音本就洪亮，再加上身处马车的车厢之中，所以他这一声惊呼落在陈澈耳中如同炸雷一般。
陈澈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迷茫。
“你喊什么！大惊小怪的！”
另一个彪形大汉语气不满。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声音同样很大。
“我忘带银子了！”
刚开始惊呼的那大汉瞥了陈澈一眼，表情有些失望。
“多大点事！我带着呢！到时候我请你去州府潇洒！”
两人一左一右，宛如两个大喇叭一般隔着陈澈对话。
“这是要把我吓死吗？”
陈澈有些无语。
他要是真只剩一口气了，刚刚那大汉陡然一声惊呼说不定真能把他吓死。
只是这手段……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咳咳咳……”
一阵重重的咳嗽之后，陈澈虚弱道：“两位兄弟……我身患重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你们还是离我远一些好。”
听到这话，两个彪形大汉脸色一变，随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陈澈的手臂，坐到了距离陈澈最远的位置。
没人扶着，陈澈立刻斜靠在了车厢壁上。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马夫的大喝声！
“驾！”
“驾！”
他这一喊，马车速度顿时加快，车厢也开始剧烈颠簸了起来。
两个负责看守陈澈的彪形大汉紧紧抓住了车窗，稳住身体。
陈澈无依无靠，再加上身体虚弱，于是只能在车厢内乒乒乓乓地四处乱撞。
就这架势，别说是病危之人了，就是正常人都受不了。
“这是想把我颠死啊……”
陈澈心中无语。
……
马车外。
冯大川骑着马紧紧跟在马车旁边。
听着马车内传来的撞击声，他不由得对旁边的那管事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冯帮主真是好手段。”
那管事一边骑马一边称赞。
“呵呵，我可没动手。”
冯大川淡淡一笑。
就这样，马车极速前行了两三公里。
等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林地，冯大川挥了挥手。
马夫见此立刻会意，当即拉了拉缰绳，开始减速。
等马车完全停下来后，马夫转身将头探进了车厢之内。
“颠死了没……呃……”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陈澈虽然歪斜在车厢内，但人明显还在喘气，倒是俩大汉颠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这一幕，他赶紧回过了身，然后对着旁边骑在马上的冯大川微微摇了摇头。
“帮主，还没死……还要继续吗？”
冯大川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是被气笑的。
“呵呵呵……我这义子还真是有趣。”
说罢他表情陡然变得无比狰狞，对着车厢沉声喝道：“我受够了！高熊！高虎！给我直接杀了他！”
话音落下，车厢内立刻传来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动静。
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彻底归于了寂静。
冯大川和另外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总算是死了。
“高熊，高虎，把尸体丢出来找个地方埋了，然后我们继续赶路。”
冯大川说罢又看向了旁边的管事。
“等回去后，我们就说为了防止滋生邪祟，已经把尸体埋了。”
“嗯，如此甚好。”
管事附和了一声。
然而等待了片刻后，马车内却并无任何回应，更没什么尸体被扔出来。
冯大川眉头微皱，喝道：“高熊，高虎！你们在干嘛？”
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
一阵风吹过，拉车的马发出了咴咴的叫声，但马车内却依旧寂静无比，就仿佛……
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一般。
第四十章 没毛病
“你们俩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另一边的副帮主吴海带着些怒意质问道，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撩开了马车车窗的布帘。
结果就在这时！
一只有些发白的手突然从车窗内伸出，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不等他有所反应，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拉下扯进了马车车厢之内。
砰砰砰……
马车内巨响一声接着一声！
外面包括冯大川在内的三人脸色皆是剧变！
下一秒！
轰隆！
一声炸响，整个马车车厢直接炸开，跟着一起被炸出来的还有三个如同破布麻袋一般的人影。
冯大川下意识地控马向后倒退。
等退了几步之后，他这才发现马车剩下的木板架上还站着一个人。
这人脸色发白，眼圈发黑。
正是那个之前下床都要靠抬的陈澈。
再看那被丢出去的三个人影，包括副帮主吴海在内，全都被人拧断了脖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冯大川骑在马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高熊高虎也就算了，只不过是铜皮境而已。
可吴海却是实打实的铁骨境武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帮主！他这是诈尸了吗？”
那管事惊地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冯大川马后。
至于车夫，刚刚车厢炸开，一块大木板撞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正躺在三四米外的地上呻吟。
……
“义父，说好的带我去看病，怎么就要杀我呢？”
陈澈站在车厢剩余的木板上，冷幽幽地问道。
“这……这……烈阳石管用吗？”
管事从怀里拿出烈阳石，死死地握在手心，颤抖着问道。
冯大川看着陈澈怔怔出神，片刻后他才彻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陈澈自始至终都没病！
不仅没病，他还是铁骨境武者！
难怪他始终吊着口气！
难怪怎么弄他都不死！
人家没毛病，怎么会死呢？
……
“不管用……因为他是人，不是邪祟。”
冯大川答道。
“啊……这……是人？”
管事一脸茫然。
冯大川直勾勾地看着陈澈，脸色无比阴沉。
“陈澈，我原以为我已经很会隐藏自己了，但我没想到……你小子更胜一筹！
不得不承认，你真是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
二十岁的铁骨境武者！
你这等人哪怕在州府也算是一等一的天才，何必潜藏在石火城这种旮沓小城里和我们这些人玩儿呢？”
陈澈沉默不语。
事实上，他也是昨晚才踏入铁骨境的。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在接手了狼牙堂之后，他应该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踏入铁骨境。
可没想到才过去了七天，就摊上了这档子事。
没办法，他只能争分夺秒地去修炼。
从每天修炼六个时辰变成了每天十二个时辰，如此一来，踏入铁骨境的时间立刻缩短了一半。
又从高压状态变成了超高压状态，时间又缩短了几倍。
这才让他在八天之内踏入了铁骨境。
这八天时间，除了昨晚，他根本没睡过觉。
也就是他是武者，身体强健，还撑得住，若换作是普通人，怕是已经快嗝儿屁了。
……
冯大川目光无比锐利，继续道：“现在想来，徐峰应该是你杀的吧？”
陈澈闻言也没隐瞒，回道：
“他做坏事却想让我背锅，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杀了他。”
冯大川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
“那他确实该死，竟然招惹到了你头上。”
旁边管事却是不想听这两人说话了，脸色煞白道：“冯帮主，你快杀了他！此人若是不除，以后必成大患！”
冯大川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喝了一声，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大雕一般腾空而起朝着陈澈扑杀了过去。
在他看来，陈澈虽然杀了吴海，但那毕竟是偷袭。
而且不管怎么说，陈澈还年轻，就算踏入了铁骨境，肯定也没踏入多久。
比起他这个快要炼脏的铁骨境，必然要差一大截。
所以他有信心击败陈澈。
眼看着冯大川袭来，陈澈二话不说，直接一掌迎了上去。
砰！
两人凌空对了一掌，发出了一声炸响。
随后又是三声闷响。
落地之后，两人各退了三步，竟然不分上下。
看着手臂上因为暗劲而产生的波纹，冯大川内心大为震惊！
他原以为陈澈踏入铁骨境是修的其他功法。
至于当初向自己索要叠浪功功法，大概只是演一下而已。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澈练的竟然是叠浪功！
他传叠浪功给陈澈才多久？
就算当初陈澈把铁骨境的部分都记下来了，也没理由这么快练成啊。
“此人身上必定藏有大隐秘！”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冯大川心头瞬间火热了起来。
早年在外游历的时候，他就听说过一些武者遇到大机缘后，从此一飞冲天的故事。
如今看来，陈澈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武者。
“咳咳咳……”
就在这时，陈澈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看到这一幕，冯大川心中大定！
五日断肠散是杀不了铁骨境武者，但造成一定伤害还是可以的。
这陈澈虽说这几日都在装病危，但身体绝不是毫无问题。
趁他病，要他命！
然后夺取机缘！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当即身形一闪，再度朝着陈澈攻了过去。
砰！
砰！
树林内双掌交击之声接连不断，时不时地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硬碰硬了数十招后，双方的气力都开始减弱。
眼看着陈澈腹部露出了个破绽，冯大川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就是一掌拍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陈澈身体陡然一个扭曲，竟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躲过了这一掌。
趁着冯大川新力未生之际，陈澈全力一掌轰向了他的左心处。
冯大川见此只能微微侧身，用左肩迎向了这一掌。
砰！
又是一声炸响，冯大川只感觉左肩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冯大川一个翻滚迅速起身，等站起来后他才发现整个左肩往下的臂膀已经完全耷拉了下来。
“好强的掌力！”
冯大川心中骇然。
陈澈刚刚这一掌的劲力不仅没有衰弱，反而比两人第一次对掌之时劲力更强！
怎么会这样？
“拳怕少壮啊，义父，你怎么和我打起了消耗战呢？”
陈澈一边笑一边朝着冯大川缓步走来。
“你的身体……没问题？”
冯大川下意识地向后倒退。
“咳咳咳，你说的是这样吗？
呵呵，义父，你才刚吃过亏怎么都不涨记性呢？”
陈澈咳嗽了几声，表情和之前咳嗽一般无二。
“你！”
“你又装！”
冯大川怒不可遏，愤怒之下他直接就朝着陈澈冲了过去。
可等临近之后，他却是陡然一个甩手对着陈澈甩出了一团毒粉，然后就准备转身跑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澈直接穿过了毒粉，紧接着身体化为了两道幻影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朝他攻了过来。
“这是影幻身！你竟然还将幽影步练到了大成境界！”
冯大川心中愈发震撼。
幽影步是徐峰搜集到的秘籍，徐峰死后，赵同将这本秘籍送到了他的手中。
当时他翻阅过一遍，但由于他已经练过一种身法，所以他没把这本秘籍放在心上。
如今看到陈澈的身法，他立刻就联想起了那秘籍之上关于幽影步大成之后的介绍。
“可这才过去了十几天而已……
叠浪功，幽影步……莫非他第一次见我时真是气血境武者？”
冯大川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这也是他最后一个念头了。
陈澈近身之后气势如虹，而他却是受了伤。
再加上气力衰弱，没过多久，他就被陈澈一掌拍碎了头颅。
明天上午更新！
第四十一章 入城
看着地上冯大川的尸体，陈澈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这冯大川想带自己出城看病，然后借机杀自己，
当他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时，应该就能想到自己要是出城看病的话，母亲和舅舅十有八九会要求随同前去。
也就是说这人原本是打算杀自己一家的。
既然他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他无论怎么死都是罪有应得。
唏津津！
远处这时传来了一声马儿的长嘶之声。
陈澈瞥了一眼后，弯下腰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甩了过去。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
见势不妙准备上马逃跑的管事应声栽倒坠落马下。
陈澈没再看那管事一眼，而是直接拖着冯大川的尸体，面无表情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顺道给还没断气的马夫也来了一下。
……
在将六人的尸体搜刮了一遍后，他将尸体全都放到了已经变成板车的马车上，然后运进了树林深处掩埋了起来。
等处理好尸体后，他才找了一处无人之地开始清点战利品。
冯大川几人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四百两银子。
倒是那管事身上带着二百两金票。
金票是大夏最大的钱庄发行的，在整个大夏都通用。
管事之所以带这么多金票，大概是为了去州府进货，然后运回石火城，现在倒是便宜了他。
至于其他类似于内甲之类的东西，他一概没拿。
……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坐靠在一棵大树上，陈澈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自从他得知杨家伙同冯大川要杀他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拖。
只要能拖到他踏入铁骨境，那冯大川就奈何不了他。
拖到济世盟入城，杨家就拿他没办法。
现在他到了城外，更是想拖多久就能拖多久。
若不是害怕母亲和舅舅担心他的安危，他大可以带着金票去州府，等修炼到炼脏境后再回来。
反正在杨家的认知之中，他大概率已经是死了。
……
“再拖一拖吧，后天济世盟大概就入城了。”
陈澈暗自打定了主意后，也没干等，而是骑着马开始熟悉起了城外的地形。
虽说这一关是过了，但以后哪天说不定又要跑路呢？
现在熟悉一下地形，以后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别说，在围着石火城乱逛了一阵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条通往另一条官道的蜿蜒小路。
这小路荆棘丛生，没法跑马。
普通人想要通过也有些难度。
但对于武者来说却是算不了什么。
……
找到这条路后，陈澈就蛰伏到了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之中，开始默默等待。
由于身上放了七八块烈阳石，所以他也不怕招来什么邪祟。
……
转眼间两天过去。
第三天一大早。
陈澈隔着数百米就看到远处石火城城门大开，紧接着一大片的人出城列在了城门口的道路两旁。
从他们身上模糊不清的穿着来看，这些人中有官军，有县衙的人，有各大家族的代表，还有大量的平民。
乍一看足有上千人之众。
很明显，这些人是出城准备迎接济世盟的人入城的。
又等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城门口的官道尽头，隐隐出现了一支马队骑兵。
骑兵数量不多，大概也就一百骑左右。
这一百骑每一骑的装扮都各不相同。
有人穿着皮甲拿着大刀，有人穿着铁甲，背负着长枪。
甚至还有人索性赤裸着上身。
另外这群人的年纪性别也各不相同。
总而言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相比于正规官军，这群人更像是精锐的山匪。
“看样子这些就是济世盟的人了……”
看着远处队伍中间高举的黑色济世盟大旗，陈澈心中暗道。
眼看着队伍逐渐临近，他没敢再乱动。
这队伍之中其他人还好，但为首的那大汉却是给了他极强的压迫感。
那大汉身高近两米，穿着一身黑甲，手持一杆大黑戟，胯下是一匹浑身赤红，比寻常马要大了近两倍的妖马。
他骑在那马上明显都要比其他人要高出一大截，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哪怕隔着一百多米，陈澈也能从这一人一马身上感觉到一种极强的威势。
他甚至隐隐感觉只要他敢呼吸一下，就会被那大汉察觉。
“这人好生厉害！”
陈澈心中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高等阶的武者。
这等存在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斩妖除魔可能都不在话下。
也难怪石火城内那些大小家族如此忌惮济世盟，别说一百骑了，只是这大汉一人恐怕就能轻松扫平石火城内的一个大家族。
想到这里，陈澈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武道愈发向往。
有噬元瓶在，只要不死，有朝一日他也能达到这种境界，甚至更强。
到时候他大概就能安稳生活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身体的原主人给他埋了太多坑，他现在已经生活得很不错了。
……
百人马队临近石火城后，道路两旁的上千人似乎被气势所摄，都有些不敢动弹。
直到又临近了一些，才有一人骑着马迎了上去。
这人穿着大夏制式军甲，看样子似乎是石火城守将。
他这一动，其他人这才有所反应。
上千人的队伍夹道欢迎，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一阵喧闹之后，济世盟浩浩荡荡地入了城。
欢迎队伍则拥簇在济世盟后方跟着回了城。
……
等城门口彻底恢复了平静，陈澈大约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来到城门前，守城兵丁已经换了人。
相比于之前，现在的守城兵丁明显更壮一些，面容也更和善一些。
在登记查验了一番后，陈澈顺利进了城。
相比于之前，石火城外城的街道明显被清扫了一遍。
往日里聚集的乞丐也不见了踪影。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也是一副慈眉善目，安居乐业的样子。
人群中，有那么几人明显认识陈澈，在看到陈澈后这几人全都大为惊讶，等反应过来后，这几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迅速离去。
陈澈也没管这些人，而是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二章 邪门儿
内城杨家，杨玄刚给济世盟接风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突然闯了进来。
“家主……那……那陈澈回来了！”
听到这话，杨玄不以为意，淡淡道：“给冯大川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吧，毕竟死的是他的义子，咱也应该表示表示。”
家丁听此连连摇头。
“家主，回来的不是尸体！刚刚我在城门口看见他了！
活蹦乱跳的！
走起来和正常人没多大区别！”
“什么？”
杨玄大为震惊，随后他直接抓起了家丁的衣领。
“你没看错？”
“没看错！肯定是他！”
家丁斩钉截铁道。
杨玄听此缓缓放开了他的衣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刚刚宴席上，济世盟的那位首领曾经询问过石火城有哪些青年才俊。
其中不少人都提到了陈澈之名，并且卖力地夸赞了一番。
毕竟在众人看来，那是一个很可能已经死了的人。
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大家夸起来是没什么压力的。
反而夸得越厉害，他们石火城就越是有面子。
连带着他自己都跟着夸了几句，直把那陈澈夸得天上少有，忠义无双，听得济世盟那群人惋惜不已，都有些自责没提前几天过来，救陈澈一命，
现在好了……
陈澈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死……”
杨玄喃喃低语。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冯大川呢？冯大川回来了没？”
“没……我没看到冯大川。”
家丁摇头。
“没看到冯大川？”
杨玄心中咯噔了一声。
他不知道冯大川有没有对陈澈出手。
如果没出手还好，可要是他出手失败了，并且将杨家是背后指使的事说了出来，那陈澈和杨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再加上刚刚宴席上众人在济世盟那群人面前对陈澈一顿夸……
杨玄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一刻，他只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怎么办？他怎么会不死？冯大川到底有没有出手？
妈的，冯大川呢？”
杨玄只感觉心乱如麻。
但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此刻他必须做出决断。
“去请我叔过来！”
杨玄声音沙哑道。
说罢，他又感觉不妥。
“算了，我亲自去请。”
之前他还有些顾忌，不敢直接对陈澈出手。
但现在他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他必须在陈澈和济世盟的人见面之前，解决了陈澈。
他叔叔杨方是铁骨境武者。
改头换面后，强杀陈澈应该不难。
可在这种局面下，强杀了陈澈，他叔叔得迅速逃离石火城才行，而且以后十有八九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还是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如果不顺利……
杨玄不敢想。
但没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
一刻钟后。
杨玄带着几个杨家人朝着陈澈家的方向赶去。
而杨方则换了一身朴素衣服，随身带好了面具匕首，从另一个方向去了陈澈家。
“才过去了一刻钟，济世盟和其他家族的人应该还没发现，现在去还来得及。”
“杀了陈澈之后，再杀些其他人，然后佯装是人伥作乱。”
……
在脑海中将计划完善了一番后，杨玄吩咐车夫加快了速度。
他要去现场见证陈澈被击杀，才能够安心。
马车速度很快，也就只是一刻钟的功夫，马车便到了陈澈家所在的那条巷子。
刚到巷子口，杨玄掀开车帘，在看到巷子里的场景后，他直接麻了！
只见原本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此刻竟然挤了一大堆人。
乍一看，足有一两百人之多！
这种情况下，别说马车进不去了……
他甚至看到叔叔杨方挤在外围都进不去！
当然，就算挤进去又能如何？
叔叔还能当着上百人的面杀了陈澈不成？
叔叔是铁骨境武者不假，可这上百人中，也不乏铁骨境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反应怎么这么快？
还有这陈澈的病……怎么就完全好了？”
杨站在马车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人群中间活蹦乱跳的陈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
“陈兄，前几日我就说你命不该绝！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对对对！陈兄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呢？”
……
几个小家族的人呼喊道。
前几日陈澈病入膏肓之时，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过。
刚刚听到陈澈活着回来的消息后，这些人都被吓得不轻，赶忙从家里赶过来想办法补救。
“咳咳咳，州府的那神医确实厉害，只是一个方子就治好了我的病。”
陈澈轻咳了两声回道。
“原来如此！
唉，主要还是陈兄平时为人仗义，才能在这关键时刻得遇神医啊！”
“陈兄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对了陈堂主，帮主他们呢？”
人群中有个天狼帮的帮众询问道。
陈澈闻言轻叹了口气。
“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山匪，我和帮主他们被冲散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行回城。
至于帮主他们，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吧。”
……
巷子外，杨玄闻言眉头紧皱。
冯大川真带陈澈去州府看名医了？
怎么可能？
被山匪冲散，冯大川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真的假的？
不可能！
杨玄心中怒骂。
可他明知道陈澈在扯淡，却是没办法拆穿。
哒哒哒！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马蹄声。
杨玄回头，在看到身后骑着马的几人后，他心头顿时狂跳。
济世盟的人来了！
“杨家主，那位就是你先前所说的青年才俊陈澈吧？
看来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并不假。
这人确实忠义无双。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这么多人追捧。
我济世盟，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几人当中为首那人看着巷子内的场景轻声感叹。
杨玄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只能连连点头。
“啊……对对对……”
……
巷口外围，又一辆马车赶到。
林婉和丫鬟小环下了马车。
在看到远处人群中活蹦乱跳的陈澈后，林婉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这还是前几日那个就剩一口气的陈澈吗？
旁边小环垫了垫脚朝着人群看了一眼后，低下头红着脸吐了吐舌头道：“小姐，还好前几日你没听我和少爷的……
我没想到这陈公子还真就又活蹦乱跳了！
唉……
小姐，这可不能怪我，怪就怪这人太邪门儿了……”
第四十三章 老师
看着家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陈澈也感觉有些不正常。
他回城时是看到了不少各大家族的眼线，也知道那些眼线同样看到了他。
但不管怎么说，不至于这样吧？
他在外人眼中，毕竟还只是一个铜皮境武者而已。
铜皮境武者哪怕再年轻，按理说也担不起这样的待遇。
“难道我铁骨境的修为暴露了？”
陈澈心中有些犯嘀咕。
二十岁的铜皮境武者在石火城算是顶尖天才武者，而二十岁的铁骨境，放在整个冀州都算是顶尖了。
他的修为如果暴露，那确实值得众人围观。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旁边王振把他往后拉了拉，压低声音道：“前几天你病重的时候，他们当中不少人幸灾乐祸呢……现在来装出这副样子，估计是怕你记仇吧。”
听到这话，陈澈心中恍然。
这事还得归咎于林婉。
当初她太霸道了，警告了不少中小家族的姑娘小姐们不许靠近自己。
后来自己病危，这些中小家族自然会幸灾乐祸。
现在自己又好了……这群人又转变了态度。
不得不说，这世道真是让人无语。
……
“冯大川呢？真被冲散了？”
王振又低声询问道。
其实他是隐隐猜到了一些情况的，但外甥没有明说，他也就没有细问。
“确实冲散了。”
陈澈脸不红心不跳。
这个说法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想出来的。
他要是说冯大川几人遭遇了厉害山匪死了，那他一个病重的铜皮境武者能平安返回，这就显得太可疑了。
若是有心人利用这件事，说不定会诬陷他勾结人伥邪祟。
可说冲散那就不一样了。
冲散还有可能回来。
当然，他心里很清楚，冯大川他们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等别人发现异常，那都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了。
那时候他大概已经踏入炼脏境，或者索性已经离开石火城了。
到时候别人就算发现异常，又能如何？
……
“孙兄弟，你觉得此人如何？”
人群外围，早就到了的济世盟几人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让一个骑着黑马眼睛发白的年轻人来到了他们中央。
这人名叫孙林辉，外号白眼郎君，虽然实力一般，但天生异瞳，目力惊人。
他不仅能大概看出他人实力，甚至还能看到邪祟。
别人问他此人如何，他也很清楚问的是实力。
孙林辉骑着马又凑近了一些，眼睛微微眯了眯，片刻后才轻声道：“此人确实很不一般。”
“哦？此话怎讲？”
其他几人立刻来了兴趣。
孙林辉沉吟了片刻回道：“你们别看此人皮肤白皙，看起来好像弱不禁风，但其实他的皮肤构造极为紧密。
如果我推断的不错的话，他的皮肤坚韧程度要远超寻常铜皮境武者。
至于原因……
大概是因为此人基础打得极为牢靠……而且修为已经接近铁骨境了吧。”
其实他很这怀疑陈澈已经踏入了铁骨境。
毕竟小地方的人就这样，喜欢韬光养晦。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其他几人听此全都颇为震惊。
二十岁刚踏入铜皮境的武者和二十岁快要踏入铁骨境的武者，那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出生平民家庭。
也就是说这人没条件从小打磨身体。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这么快踏入这等境界，显得更为难得。
“没想到这小小县城竟然还藏着一条雏龙。
呵呵，这次我们济世盟捡到宝了。
如果能将此人带回去悉心培养，我估计他五年之内就能踏入先天之境。”
另一人总结道。
“真想不通这种人怎么会生那么重的病……”
“正常，异人自有异相，只要没死就行。”
“那要不我现在就喊大哥过来收了他？”
“不急，这次我们会在石火城停留一些时间，咱们先做点事，然后再收人。”
……
家门口，陈澈早就注意到人群外围有个眼睛发白像得了白内障的人在观察他，不过对此他并不怎么在意。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刚刚阴沉着脸离开的杨家家主杨玄。
“这老小子估计又回去想什么馊主意了。”
陈澈心中暗想。
杨家作为石火城顶尖家族，据说族中有炼脏境的存在。
但他并不怎么慌。
以他现在能击杀冯大川的实力，就算遇到炼脏境武者，想要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他不会再放任杨家对他出手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巷道里几人抬着一个轿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轿子旁张若远正对他挤眉弄眼。
看到这一幕，陈澈彻底放下了心，随后赶紧分开人群朝着轿子的方向迎了过去。
众人见此自觉让道，陈澈很快就来到了轿子之前。
“学生陈澈……见过老师。”
陈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轿子躬身行了一礼。
轿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具身体原主人曾经的老师，在整个冀州都颇为有名的大儒王敬明。
虽说城内不少人都觉得他会加入济世盟。
但事实上，他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他根本不了解的势力上。
相比于济世盟，他更了解这位老师。
他深知这位老师是个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人。
更重要的是老师身为大儒，影响力巨大，有能力替他作主。
“你既然选择了练武，那就不是我的学生了，以后不用再叫我老师，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学生。”
轿子里传来了一个颇为冷淡的声音。
听到这话，陈澈有些尴尬。
他这个老师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武者，至于具体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
“这里太吵闹了，我们走吧。”
轿子里王敬明又冷冰冰地道。
几个轿夫听此立刻抬起了轿子，朝巷子另一边走去。
张若远看到这一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陈澈看着离去的轿子，心中有些无奈，只能安慰道：“无妨，既然老师不愿意帮我，那就算了。”
没办法，老师不帮的话，那他只能找济世盟了。
然而就在这时，轿子后面突然走过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书童。
小书童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陈澈一本正经道：“咳咳，王先生听说你这个武者有些名气，而他身边最近刚好缺个护卫，不知道你可愿意当王先生的护卫？”
陈澈闻言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什么价格？”
小书童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铜皮境武者的话，一个月五两银子。”
第四十四章 离谱
陈澈成了王敬明的护卫，一个月五两银子。
作为冀州有名的大儒，王敬明住在石火城最核心的地段。
不仅面积极大，还有官军日夜巡逻守护。
陈澈作为护卫，带着一家直接搬了过去。
……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陈澈独自一人来到了王敬明的书房外。
书房里，一身青衣，头发花白，相貌儒雅的王敬明正在写字。
见陈澈到来，他轻叹了口气。
“进来吧。”
陈澈闻言这才毕恭毕敬地进了书房。
……
看着面前这个肤色发白，还隐隐有些黑眼圈的学生，王敬明心情很是复杂。
虽说陈澈当他学生时，他并没有给予过什么特殊照顾，在态度上，也和对其他学生相差无几。
但其实，他内心很是看重这个学生。
这个学生出生平民家庭，人不仅聪明还十分刻苦。
虽说心中有执念，但这种执念如果能够顺利化解，那执念就会变成促使一个人蜕变的契机。
按照他的计划，等陈澈考上秀才之后，他会推荐陈澈去大夏书院读书，然后直接略过乡试参加会试。
会试通过后再去地方上磨炼两年……
到时候，大夏又将收获一个栋梁之才。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出去游学了几个月，回来一看，这陈澈竟然成武者了！
还是个天才武者！
这简直离了大谱！
“陈澈，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的志向是护佑苍生……现在你选择了练武，还怎么护佑苍生呢？”
王敬明语重心长道。
大夏重文轻武，那是因为心怀天下的读书人能震慑群邪，护佑一方。
反观武者，只能自保，还消耗资源，甚至偶尔还会造反。
相比之下，读书人要好管理得多。
陈澈沉默了片刻后，直言不讳道：“老师，我原本也想护佑一方的。
但现实是我连自己和家人都护佑不了。
杨家的人联合考官换了我的试卷，致使我落榜。
我落榜之后，连一个小流氓都想着算计我。
我能怎么办？
我若是不练武，老师您今天可能都见不到我。”
王敬明没办法反驳。
这一刻他对那场县考的考官，对杨家愤恨无比。
连他的学生都敢欺辱，可见这些人对其他读书人是什么态度！
“该死！真是该死！这群人是在动摇我大夏根基！”
怒骂了两句后，王敬明将一个随从喊了进来。
“尚文，去把今年县考的考官给我喊过来。
还有杨家那个杨受，就是今年考上秀才的那位，也给我喊过来。”
“是！”
随从应了一声，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陈澈心中有了底。
他原本是不准备追究杨家换他试卷的事的，毕竟杨家不换试卷，他也来不到这个世界。
但奈何杨家非得逼他。
那没办法，他只能追究追究了。
老师一向刚正不阿，要是让他查清楚了真相，那杨家可有的受了。
……
等那人退出去后，王敬明又看向了陈澈。
“陈澈，如果我能替你出了这口气，你愿意回来继续读书吗？
以你的资质，虽然耽误一年，但影响并不大。”
读书？
陈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读书人要想能震慑邪祟，有一点非常重要。
那就是得心怀天下，正义凛然。
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浩然正气，震慑邪祟。
可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人，如何心怀这个天下？
他心里只想着自保，然后过点安稳的生活，这种心态下，他读再多的书都没多大用处。
“老师……这武者难道就对付不了邪祟吗？”
陈澈弱弱地问道。
王敬明轻笑了一声，回道：“以你现在的境界，根本伤不到邪祟。
就算你再厉害点，对付一个两个的邪祟也就是极限了。
想要对付成千上万的邪祟……呵呵呵，不可能。”
陈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老师，我觉得既然能对付一个两个，那就有可能对付成千上万个。”
王敬明听此有些无语。
“行，就算你以后能对付成千上万个，可那得多久？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而读书的话，五年后你就可以庇护一方，震慑成千上万的邪祟。”
“可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对付不了人伥啊，万一有人伥要来害我怎么办？”
陈澈声音越来越低。
王敬明听此辩驳道：
“像我这种大儒，谁身边没几个厉害武者保护？
想当年我当官的时候身边跟着的武者，那都是你现在不敢想象的存在！
这不比自己修炼要轻松？”
“那护卫要害你呢？”
陈澈声音低不可查。
王敬明听此狠狠一拍桌案。
“陈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爱抬杠啊！”
陈澈低着头没有说话。
“哼！我告诉你，反正在大夏这地界上，读书人就是比武人更为尊贵！”
王敬明重重地哼了一声，颇有些傲然。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那大夏之外呢？”
……
“你！”
王敬明指着陈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先前退出去的那随从又折返了回来。
王敬明瞬间恢复了平静，淡然问道：“那考官呢？”
随从神情有些异常，幽幽道：“先生……那考官前几天和夫人吵架，一气之下上吊死了。”
“死了？”
王敬明若有所思道。
“那杨家那边怎么说？”
随从挠了挠头回道：“杨家那个杨受……昨天失足落了水，也死了。”
听到这话，陈澈直感觉心中发寒。
这大家族的人……实在是太狠了。
同时，他也感觉有些迷茫。
这关键证人都死了，还如何指证杨家？
然而，王敬明神情却是依旧平静。
“陈澈，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吗？”
“学生不知。”
陈澈低声回答。
“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觉得我们读书人迂腐，然后利用这一点把我们当傻子耍的人。
殊不知，有时候我们只是不愿意和他们计较而已。”
陈澈低头不语。
王敬明这时对着那随从道：“既然人都死了，那这件事就算了。”
紧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
“让济世盟的人去查查杨家吧，对付不讲道理的人，他们比较有经验。”
第四十五章 覆灭
济世盟要查杨家！
当石火城各大势力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杨家彻底完了。
石火城是一座偏远小城，天高皇帝远。
这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不把大夏律法当回事。
为了发展壮大，绝大部分势力都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真要是查起来，没几个家族是经得起查的。
像杨家，主营生意是矿场。
当初为了争夺矿场经营权，就害得好几个小家族家破人亡。
后来又暗通牢狱，私购囚犯充当矿工。
一些原本只应该判几个月的囚徒硬生生累死在了杨家的矿场里。
这些还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还不知道干了什么事。
……
和所有人想的一样，济世盟效率惊人。
只是半天时间，便查出了杨家二十条罪状。
其中最严重的一条罪状是暗通人伥山匪。
按大夏律，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时间整个石火城纷纷都在议论此事。
虽说所有人都猜到杨家干了不少坏事，但没人想到杨家竟然敢将兵器铠甲出售给人伥山匪，甚至联合人伥山匪，打劫过往商客。
……
动荡了一天后。
傍晚，两道身影无比灵巧地越过了石火城的城墙。
……
“我杨家完了！”
杨方看着身后的石火城语气悲戚。
昨天的时候家主还吩咐他去刺杀那个陈澈，可今天家主就被济世盟的人打断了双腿直接抓了起来。
若非是炼脏境的大哥吸引了济世盟那几个人的注意力，他和杨安都逃不到这里。
“叔爷，咱们快走吧！”
杨安语气阴冷道。
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怨恨。
昨天他还在宴席上给济世盟那群人敬了酒，并且表达了敬仰之情，没想到今天那群人就翻脸无情。
还有这石火城的各大势力，在这个时候全都争先恐后地落井下石。
济世盟一部分人已经出城剿人伥去了，留在城里的不过二十人。
而他们杨家上下足有上百人。
这二十人再厉害，可他们毕竟不熟悉石火城。
按理说怎么也不至于抓得他们杨家就两人能逃出来。
而之所以会这样，最大的原因就是其他家族的落井下石！
“好！咱们走！只要你活着，我们杨家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杨方沉声道。
两人刚跑没多远，就遇到了两个回城的路人。
杨安见此二话不说直接提刀过去杀了这两人，然后继续狂逃。
……
一刻钟后，两人逃到了城外一条僻静小路上。
见身后没有任何追兵，杨安彻底松了口气。
摆脱了生死危机后，他内心的仇恨之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作为杨家家主的长子，他当然清楚杨家覆灭的起因是什么。
就源自于一场看似寻常的县考。
“我就不懂父亲为什么非要给那个蠢货搞一个秀才之名，有什么用？
蠢货！都是蠢货！”
杨安怒骂不已。
那个蠢货弟弟他早就看不惯了，天天就知道沾花惹草。
家里对外说那蠢货是落水淹死的，事实上是被他亲手拧断脖子杀死的。
这种蠢货害得杨家家破人亡，死有余辜！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杨方低声问道。
杨安看了看即将落下去的太阳，沉声道：“去神火州吧，那里武道昌盛，官府势力薄弱，我要在那里练到先天境，然后回来报仇！
不过现在不急，咱们先躲在这里，等天黑了再出发。”
说着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包裹。
他今年二十三岁，虽说是铜皮境的修为，但距离铁骨境已经不远了。
而只要他踏入铁骨境……他有把握在一年内踏入炼脏境。
而他之所以有如此把握，最大的依仗便是包袱里的东西。
包袱里的那东西父亲曾允诺过给冯大川一份。
可冯大川那蠢货不仅没把握住机会，现在人连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王敬明，石火城的各大家族，还有那个什么陈澈……都该死！”
杨安咬牙切齿，脑海里疯狂脑补以后回来报仇的场景。
然而他这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听到这动静，杨安和杨方两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杨方率先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树下看去。
只见树下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脸色发白，还有些黑眼圈的年轻人。
年轻人正一边掩嘴轻咳，一边朝他们这边看来。
“有人！”
杨安下意识地抽刀，想像砍死先前那两个路人一样砍死这个年轻人。
结果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杨方拉了回来。
“别轻举妄动！他就是那个陈澈！”
杨方脸色阴沉。
杨安闻言眼角微微抽了抽，向后倒退了两步。
两人都不是傻子，这陈澈虽然是铜皮境的修为，但人家敢傍晚站在这儿拦他们的路，那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莫非周围有济世盟高手？”
杨方心中发寒。
济世盟那百人里有好几个炼脏境的武者，那等武者若是藏在周边，他十有八九察觉不出来。
“咳咳咳……”
就在这时，树下那年轻人又咳嗽了两声，然后直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道：“没想到还真能在这儿堵到你们。”
杨方和杨安见此连连后退，同时警戒四周。
杨方眼看着即将陷入绝境，当即无比憋屈道：“陈澈！虽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有些话我还是不吐不快！”
“哦？什么话？”
陈澈语气平静。
“我杨家从未想过换你的试卷！
我杨家能发展至今，也不是什么蠢货家族！
每年石火城能考中秀才的人有不少，我们杨家就算是要换试卷，也没理由去换王敬明学生的试卷！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天坑吗？
这一切，都是那混蛋考官做的！
我杨家只是让他随意换一份试卷而已！
谁能想到他换了你的试卷呢！”
杨方无比悲愤。
“哦。”
陈澈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后又走近了些。
杨方有句话说得对。
现在说这些确实是晚了。
杨方还有些不甘心，一边退一边继续道：“还有，那混蛋考官也不是我杨家的人杀的！
我准备去杀他的时候！他已经上吊了！
这背后绝对有人在故意设计陷害我们杨家！”
陈澈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杨方见此右手猛然一抖，一道寒光瞬间从他手中激射而出，直奔陈澈面门而去！
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陈澈只是随手一抬，就接住了他的暗器。
更让他震惊的是，陈澈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似乎是还在思索他刚刚说的那番话。
第四十六章 收获
看到这一幕，杨方脸上冷汗直流。
铁骨境！
这陈澈至少都是铁骨境的实力！
而且对暗器也有极深的研究，不然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他甩出去的暗器！
他才二十岁！
石火城怎么会有这等人物！
那狗考官为何偏偏要换他的试卷！
一旁杨安见此也是一脸惧色。
他早就听说过陈澈之名，也知道陈澈是石火城有名的铜皮境武者。
同是铜皮境武者，他心里自然生出过攀比之心。
刚刚听闻叔爷说此人就是陈澈时，他隐隐还想过去拼一拼，可现在他心中只剩下了惧意。
“杨安！他应该是一个人来的！我拖住他！你快走！”
杨方大喝道。
原本他的计划是用暗器击杀了陈澈后，再强行拖住暗中隐藏的那济世盟高手，给杨安争取逃脱的机会。
可如今他发现陈澈是铁骨境，立刻就意识到暗处很可能没人！
嗖！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等他反应过来时，这才发现他刚刚射出去的那暗器已经钉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暗器上被他涂了剧毒，很快他整个脸都变成了漆黑一片。
“呃……我杨家冤……冤枉……”
最后吐出这么一句话后，杨方躺倒在地，就此气绝。
杨安见此连滚带爬地转身逃跑，然而他一转过身，这才发现陈澈竟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啪！
一个响亮无比的巴掌声响起，杨安脖子直接扭转了二百多度，随后也彻底失去了气息。
……
看着地上躺倒的两具尸体，陈澈淡然一笑。
这条小道是他前几天刚发现的。
由于附近几个官道都被济世盟的人给堵了，所以他决定来这里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让他碰上了。
至于杨方刚刚说的那番话……
他不知道真假。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杨方最后都在说杨家冤枉，那说明他的话是有些可信度的。
而且杨家也确实没理由换他这个王敬明学生的试卷。
可如果是真的，又有一点不符合逻辑。
有人借助换考卷这事陷害杨家？
可万一自己要是半途死了呢？
这事不就没人发现了吗？
这还如何陷害杨家？
另外，万一自己选择忍气吞声呢？
还是陷害不了。
相比之下，倒更像是有人不想让他考取功名。
“莫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得罪了谁？”
其实自从得知杨家要杀他后，他就细细梳理过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想把曾经得罪过的人都列出来，也好早做防备。
可思来想去后，他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深知家境艰难，所以一向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谁。
……
小路上寂静无声。
陈澈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某种概率非常低的可能。
这具身体原主人之所以执着于考取功名，除了功名本身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他想去京城。
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
思索了一阵后，陈澈摇了摇头。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过段时间直接离开石火城。
从此隐姓埋名，安心练武。
至于什么功名，什么官场，什么京城……
他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触碰，免得惹祸上身。
而只要他足够低调，应该就不会再被针对了。
……
“不想这事了。”
陈澈心中自语，随后他就开始搜刮起了地上两人的尸体。
在他看来，这两人亡命逃跑都要带走的东西，那肯定是宝物。
虽说他一眼就看到了杨安手里紧拽着的那包袱，但他有个习惯。
那就是开盒子从坏的先开。
所以他先在杨方身上搜了搜。
和他想的一样，杨方身上只有一件内甲和银两，没多大价值。
搜完杨方后，陈澈又搜了搜杨安，也没发现什么东西，然后他才把那包袱扯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迅速打开了包袱。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几张金票，加起来差不多二百两。
和上次那管事身上的一样，是大夏通用的金票。
这种金票陈澈准备都留着，等以后哪天跑路去其他地方了再用。
毕竟去了其他地方肯定得置办宅子什么的……充裕的话，还能买些地出租出去。
银子什么的不方便，还是这种通用金票方便。
将金票放在放入怀中后，陈澈看向了包袱里放着的三本秘籍。
这三本秘籍分别是筑元功，朝天掌以及金蚕衣。
筑元功陈澈早就听说过，这是杨家人主修的功法，名气和叠浪功差不多。
他已经修炼了叠浪功，那这筑元功对他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朝天掌是一门掌法，对他用处也不大。
倒是第三本金蚕衣对他很是有用，
这金蚕衣是一本炼体功法，练至大成后，周身上下相当于多穿了一层皮甲，能大幅度提升自身防御力。
“不错。”
陈澈将三本秘籍都收了起来。
如今他学了劈山掌，幽影步，还有暗器百解，确实还差一本防御功法。
这金蚕衣刚好能弥补这块的空缺。
等把秘籍收起来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包袱里的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造型普通的木盒子。
但陈澈心里很清楚，能被杨安随身携带的肯定不是普通东西。
在确认盒子没什么机关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是四个葡萄大小的圆球。
这四个圆球通体泛黑，还隐隐闪烁着光芒。
“这是……丹药？”
陈澈看到这四个圆球，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个词。
将一个圆球小心翼翼地拿到面前，陈澈先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
然后他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噬元瓶没什么反应。
思来想去后，他抠出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然后直接吃了下去。
那一小块奇怪东西刚入肚，立刻化为了一团火热的能量淌遍了他的全身，紧接着他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欢呼了起来！
那种感觉……
就仿佛他第一次开启高压状态时，突然吃了好几斤猛兽肉一般！
当然，这种感觉是他幻想出来的，他那时候只能弄一些肉包子吃。
可那时候，就算是吃些肉包子肉饼，他也能感觉自己在迅速变强。
“这东西不是丹药……”
陈澈在心中迅速作出了判断。
他原以为吃这东西噬元瓶会有所反应，所以吃的扣扣搜搜的。
可现在看来这明显不是丹药。
如果非要说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的话，倒更像是一种食材……
一种远比猛兽肉高级的食材！
第四十七章 治病
“真是好东西！”
陈澈称赞了一句。
刚刚他就吃了一丢丢，就感觉实力隐隐提升了一些，如果把这四个圆球都吃下去，，那他的实力恐怕会明显提升一大截！
不得不说，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这一刻，陈澈内心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些许敬畏。
虽说他借助噬元瓶在二十岁这个年纪踏入了铁骨境。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他地方肯定还有更为年轻的铁骨境武者。
所以说他还得继续努力修炼才行，万万不能懈怠。
“以后能开启高压状态就开启高压状态。
至于咳嗽……随他去吧，管别人怎么看呢，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陈澈在心中作出了决定。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觉悟，前几天也不至于紧张成那样。
……
半个时辰后。
王敬明书房内。
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陈澈，王敬明淡笑道：“出去堵人了？”
“是的。”
陈澈老实答道。
“堵到了没？”
“没有。”
“那就算了，不管怎么说，杨家算是彻底完了，你心中的那口气出了吧？”
王敬明笑问道。
“出了，多谢老师替学生作主。”
陈澈躬身行了一礼，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呵呵，怎么样？我们读书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吧？
只要我一开口，哪怕是济世盟那群莽夫也得给我面子。”
王敬明颇有些傲然。
“老师确实厉害！”
陈澈附和着称赞了一句。
王敬明生怕陈澈不知道他的厉害，又补充道：“呵呵，我在读书人中的层次，如果用武者的等级来算，起码算是个先天境高手。”
“老师不愧是老师！”
陈澈马屁拍得震天响。
随着武道修为的提升，他对武道实力的层次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气血境，铜皮境，铁骨境，炼脏境，这四大境界都属于后天境界。
当一个武者壮大了气血，打磨了皮肤，强化了骨骼，熬炼了五脏六腑之后，还会有一段化零为整，重塑肉身的过程。
这段过程实力虽然提升不明显，但为了区别于炼脏境，武者们将其称之为归一境。
如果化零为整，重塑肉身成功，那就代表着彻底摆脱了后天之躯，成就了先天之体。
踏入先天境，不仅实力会暴增，寿元也会暴涨。
据说有的先天境武者能活两百岁。
像这种级别的武者，在整个大夏都算是强者。
据陈澈了解，在石火城这种小城，根本没有这等存在。
……
王敬明听此这才满意一笑。
“怎么样？愿意继续读书吗？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去求一求我的老朋友，然后把你直接安排去大夏书院。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京城吗？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了却你的执念。”
“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这话，陈澈直接咳嗽了起来。
等咳嗽了一阵后，他才道：“老师，其实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才想通过练武来强身健体。
可最近这一年，我的病又重了。
怎么说呢，只要一天不练武我就咳嗽得厉害。
我隐隐感觉只有踏入先天境，彻底脱胎换骨后，才能根治这个问题。
至于去大夏书院的事，还是等我先治好了病再说吧。
我现在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事了。”
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位老师是铁了心要栽培他。
不仅要送他去大夏书院读书，还想着把他送进官场。
可问题是一方面他没有济世之心。
另一方面在杨家的事发生后，他隐隐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总而言之，对他而言现在去京城太冒险了。
万一真碰上那种低概率事件，全家都得完蛋。
“你身体有问题？手腕给我，我来替你把把脉。”
王敬明眉头一皱，伸出了手。
陈澈开启了高压状态，然后将手腕放到了王敬明面前。
王敬明把了会儿脉后，眉头越皱越深。
陈澈的身体确实有些虚，但不算严重，可要说是什么病，他说不上来。
当然，性格要强的他是不会说治不了的。
沉吟了片刻后，他眉头舒展了开来，故作轻松道：
“陈澈，你只是身子有些虚而已，你听我的，我一个月内保准治好你这病！”
“啊？”
陈澈有些震惊。
他这病还能治好吗？
“怎么？你不信我！我现在就给你开个方子！”
王敬明开完方子后，也没给陈澈看，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很快，他又折返了回来。
“我已经让厨房的人给你熬药了，你待会儿喝了药汤，看看有没有效果。”
王敬明一脸平静。
他给陈澈开的药方里都是些补药，没什么副作用。
不管怎么样，身子虚，先补一补总是没错的。
陈澈无言以对。
他这个老师哪里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了。
不然当日也不会在众人面前不认自己这个学生。
然后，他又用收护卫这种借口将自己带回了府邸。
花里胡哨的，就为了面子。
安心等待了片刻，厨房的丫鬟将熬好的药汤送了过来。
陈澈当着王敬明的面喝了一口药汤。
药汤入腹，一股淡绿色的能量立刻融入了噬元瓶中。
“是老药……”
陈澈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王敬明。
“老师，这里面的药太贵重了。”
“你竟然能感受到药性？”
王敬明颇为惊讶。
“可能是久病成医吧。”
陈澈回道。
刚刚入腹的淡绿色能量分为了三股，也就是说这药汤里融合了三种老药的药性。
虽说不是三整株老药，但用量明显不少。
真论价值的话，这一碗药汤可能就得值上百两银子！
王敬明微微点了点头。
“药的事你不用管，这些年来我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有人给我送药。
毕竟像我这种大儒，多活一天，对大夏来说都是一种贡献。
这长年积累下来，我家的药已经吃不完了，拿出一些给你补补身体，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师，可是……”
陈澈有些受宠若惊。
老药极为稀少，有价无市，怎么可能多到吃不完？
他心里很清楚，老师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他能心安理得地喝下药汤罢了。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喝你的药。”
王敬明摆了摆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陈澈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药汤一饮而尽。
矫情的话他不会多说，但他已经将这份情谊默默记在了心里。
见陈澈喝下了药汤，王敬明赞许一笑。
这小子不是个迂腐的人，他很喜欢。
“喝了药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看看效果怎么样。”
陈澈点了点头，突然又道：“老师……我还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陈澈顿了顿，沉声道：“不知老师您可有朝中大臣的名单？”
第四十八章 关照
陈澈目光沉凝。
他之所以不敢去京城，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前世听说过陈世美的故事。
如果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父亲陈照并没有死，而是在京城有了新的发展……那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恐怕早已经重新娶妻生子了。
自己要是过去了，那不是坏他的事吗？
虽然这种可能性的概率非常之低，但自从换试卷的事发生后，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前世那故事里原配进城寻夫，遭遇杀手，几次死里逃生。
万幸的是后来遇到了包青天替她作主。
但大夏可没有包青天。
他要是带着母亲贸然去了京城，真要是摊上这种事，可没人给他作主。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才决定向老师打听打听朝中一些大臣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石火城天高皇帝远，绝大部分人别说是大臣了，连皇帝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老师不一样，老师游历各方，又曾做过官，或许知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敬明有些好奇。
他这话刚说完，突然想到陈澈的执念是去京城寻父。
能成为大儒，他当然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陈澈的用意。
不等陈澈开口，他指了指不远处书架道：“最右上角有本书叫百官名录，你可以去看看。
不过那是两年前的名录，而且也不是很全。
你参考可以，千万别当真。”
“学生明白！多谢老师！”
陈澈谢过一声后，立刻走到了书架前将那本百官名录翻了出来。
然而在仔细查阅了一番后，他并没有看到陈照的名字。
尽管如此，但他心中还是没将那种可能性完全排除。
毕竟这年头改名换姓的人太多了。
而且老师也说了，这名录本身也不是很完整，参考可以，当不得真。
“如何？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王敬明关切问道。
“没有。”
陈澈摇了摇头。
“那赶紧回去休息吧。”
王敬明松了口气。
“好，学生告退。”
……
时间一天天过去。
王敬明每天都会给陈澈熬两碗药汤，而且用的全都是老药。
陈澈有些过意不去，几次想要拒绝，但奈何王敬明性子执拗，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超高压状态以及那四个圆球的共同作用之下，他的实力不知不觉又上了一个台阶。
……
这一天中午。
陈澈正在王敬明的书房内看书。
老师这些年走南闯北，收集了很多书，除了一些介绍各地风土人情的杂书之外，其中还有大量医书。
陈澈借助高压状态将这些书上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
他也因此大大拓宽了眼界。
至于医术，在理论层面他勉强算是个神医了。
但学医这事必须得大量实践才行。
所以真要是给人看病，他还差点意思。
……
“陈澈！来喝鸡汤！”
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了王敬明的声音。
紧接着书房门被推开，王敬明端着一个烧黑的砂锅走了进来。
“你那病……药疗可能不行，接下来一个月咱们试试食疗。”
王敬明一边将砂锅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一边有意无意地道。
见他一脸心虚之色，陈澈立刻明白了过来。
老师的药大概已经消耗一空了。
再看桌上熬好的鸡汤，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一个月以来，老师除了在他身上消耗了大量珍贵的药材之外，其实还给他提供了绝对安全的庇护。
济世盟这一个月虽然剿杀了不少城外的人伥，但城内隐藏着的那些人伥却仿佛是在报复一般，变得愈发猖獗了。
不过他在老师的庇护之下，并没有感受到那满城风雨。
可以说这一个月，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安稳的一个月。
老师对他太好，可他却无以为报。
……
“今早我在外城买的老母鸡！你尝尝看！大补！”
见没什么外人，王敬明笑着给陈澈盛了一碗。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愈发欣赏陈澈。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小子太勤奋刻苦了。
天还没亮就起来练武，一边练一边还在咳嗽。
说实话，当他第一次看到那种场面的时候，他心中真的很震撼。
在他看来，这种精神要是用在读书上，那这小子以后的成就恐怕不仅仅是成为大儒那么简单。
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早已经远嫁到了其他地方。
至于学生，倒是有一大堆。
但成器的很少。
至于成大器的，一个都没有。
陈澈虽然目前还没什么成就，但在他看来，以后必成大器！
这也让他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那就是一定要治好陈澈的病！
……
按理说这世上没有老师给学生盛汤的道理，但见老师那一副等着夸赞的神情，陈澈只能双手接过汤碗，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这味道真不错！老师费心了！”
鸡汤还没入腹，他先夸赞了一句。
可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就在鸡汤入腹的那一刹那，一股漆黑的能量进入了噬元瓶中。
“这汤里有剧毒！”
陈澈心中大震。
这怎么可能？
难道老师要害他？
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鸡汤里的毒虽然厉害，但还在普通剧毒的范畴之内。
这种毒量或许能毒死普通人以及气血境武者，但再往上，杀伤力就相当有限了。
他就算真是铜皮境武者，在没有噬元瓶的情况之下喝下这碗鸡汤，最多也就是遭受重创而已，还不至于当场身死。
“不是针对我的……那就是针对老师的了。”
陈澈心中咯噔了一声，瞬间反应了过来。
平日里，他都是回别院和母亲一起吃饭，还从未和老师一起吃过饭。
所以在外人眼里，老师要炖鸡汤，肯定是留着他自己喝的。
有人要毒杀老师！
……
“是吗？那我也来尝尝看！”
王敬明听到陈澈的夸奖后，立刻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就在他准备喝上一口时，陈澈陡然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喝！这汤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