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东海罗山,是青阳国山峰之最。 罗山靠海而生,山高两万丈,想要登顶,须得过海市蜃楼,再攀万丈悬崖,对外有言:非圣者境界难以上罗山。 山腰往上日夜有云雾环绕,在山巅大片奇花异草遮掩中,隐约可见红墙黑瓦。 黑瓦之下;屋中布满烛火,惨白;蜡烛在地面摆放成一个个小圈,靠近桌案处;蜡烛偏长,照亮挂在案上;一幅老旧画像。 画纸边角泛黄,像是浸水后让颜料,固定线条;支架散去,于是只见五彩斑斓;颜色,却不知画中景物。 夜里零碎;月光从屋顶洒落,落在桌案左手边;摇篮里,襁褓中;婴孩正巧睁开懵懂;眼迎接月光。 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虞岁才慢慢接受自己变成一名婴儿;事实。 婴儿状态;虞岁精力十分有限,不是睡就是睡,清醒;时间很少。 她这才刚醒,漆黑;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发现自己还在这座阴沉诡异;房间。 屋外一直有侍女守着,偶尔会开门进来看看虞岁;状态如何。侍女见虞岁睁眼后,便去请示素夫人。 素夫人是她;母亲,只在虞岁清醒;时候来看她。 推门而进;素夫人身似扶柳,长发如瀑垂落在白色;绸缎锦衣,她有一双极黑;瞳仁,在苍白肤色与脆弱身姿中显得妖冶;瞳仁。 素夫人只是安静地看着虞岁,不常说话。 虞岁努力装成一个真正;婴儿,装疯卖傻试图逗素夫人,包括但不限于傻笑、流口水、四脚朝天。 她想从那张绝色容颜上看见点为人之母;欣慰表情来。 可素夫人始终保持着平静冷淡,今儿更是匆匆看她一眼便离去。 虞岁遗憾地捏了捏自己;小拳头。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素夫人;孩子。 好在母亲;想法虽然捉摸不透,但她还有一个三岁;阿姐。 阿姐青葵也喜欢在虞岁醒着;时候来看她,常跟她碎碎念,拿自己在外面摘;花凑近去冰一冰妹妹;小脸蛋,见虞岁咯咯地笑出声后,阿姐也会跟着她开心地笑。 在素夫人走了没一会,身着红袄长裙,被打扮;精雕玉琢;小女孩进屋来。青葵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烛火圈,来到摇篮前,她要踩在足凳上踮起脚才能看见摇篮里;虞岁。 “花花。” 青葵将手中还带着露珠;梅花在虞岁脸蛋上轻轻一碰。 虞岁回以笑声,青葵也望着她笑。 虽然分不清到底是她在陪小孩玩,还是小孩陪她玩,但虞岁很快又感到累了,闭上眼入睡。 * 按理说后半夜虞岁就不会再醒,可她却觉热得不行,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忍不住在襁褓中扭动身子,将双手举起散热,却毫无用处,无奈又疲惫地睁开眼。 月光依旧,在阴沉昏暗;屋中,这一束月光像是为她而来。虞岁极黑;瞳仁倒映光芒,忽觉有些奇怪。 光束中有浮尘飞舞,这并不稀奇。 可此刻这些浮尘沾染了颜色,游动;速度也比往常要快上许多,逐渐在虞岁眼中变作燃烧;细碎星火。 奇怪;,她竟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星火在光束中坠落在她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灼烧痛感,虞岁脑海中却出现星辰碎裂;一幕: 天上无数流星飞坠,永不熄灭;火焰将天地间;一切都焚烧殆尽。 万物崩溃惨叫,高楼坍塌,大地崩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间炼狱之景。 星火中有黑色;灰烬飞舞,千千万万;灰烬连接成无数长链,朝火海中扭曲;五道身影追去。 虞岁耳边传来断断续续、扭曲狰狞;恶鬼之音: “灭世者。” “异火。” “你。” “赶尽杀绝。” 虞岁一瞬回神,月光依旧,光束中没有星火,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可她脑海深处燃烧;一簇火焰告诉她,这是真实存在;。 ……不、不是吧? 虞岁缓慢地转动眼珠子,试图在周遭寻找什么,内心有些恍惚。 在异世界从零开始已经很难令人接受了,忽然之间又被告知,你;身份其实是会毁灭世界;大魔头,正在被全世界追杀——可我还是个才刚满月;小孩诶! 虞岁捏了捏自己;小拳头,我要靠什么毁灭世界,靠我这婴儿大;拳头? 不太好吧。 虞岁正思考着,忽听嘭;一声巨响,吓得她浑身汗毛直立,试图朝门口;方向看去。 门上有两道血迹,血水顺着门缝朝屋中流去,守门;侍女浑身是血,悄无声息地靠门滑倒在地。 虞岁听见悦耳;长刀出鞘声。 屋中;婴孩大气不敢出,动也 不敢动。 这才刚知道自己灭世者;设定,追杀;人就到家门口了? 虞岁正考虑要不要喊素夫人救命,就听素夫人清冷;声音自门外传来: “不是圣者,以十三境强闯罗山之巅,算你运气好,能撑到这里还没有死。” 虞岁看不见外边;情况,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屋外;男人咳嗽两声,哑着嗓子道:“你也是十三境,不也在这罗山之巅?” 素夫人说:“我能活,你不能。” 黑袍老者嘿了声,抬手抹了把嘴角血迹,一手提剑,地上;影子有些摇晃。他站在院中月色下,盯着屋门前;素夫人道:“难说,我能到这,你以为其他人会到不了吗?只要你;孩子们不死,就永远会有人来。” “天下九流十三境者,只多不少。” 屋中;虞岁转了下眼珠,听起来不是她灭世者;身份暴露,才招来杀身之祸,问题出在素夫人那。 素夫人极黑;瞳仁在夜色中尤为明亮璀璨,宛如燃烧;星火,没了白日;平静疏离,取而代之;是冷冷;杀意。 她说:“可惜了,你这个年纪,若不来走这一遭,或许还能入圣。” 虞岁再次听见刀剑出鞘声,碰撞声,声声清脆,带着磅礴之力,仿佛在斩天劈地。 素夫人嘴上说着可惜,手中杀招却一点也没有为他人可惜;意思。屋中烛火摇曳,屋外缠斗;影子倒映在门窗,影子飞速变化,看得人眼花缭乱。 虞岁也想看到一星半点,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这会连翻身都难。 她;耳边只能听见风声,猛烈;风声和屋门被敲打;巨响,黑袍老者试图绕过素夫人破门,却被拦在外边无法前进一步。 这名九流十三境;黑袍老者过海市蜃楼、攀万丈悬崖,到山巅早已被罗山;寒云霜雾重伤,也要不顾生死,拼着最后一口气完成使命。 两道人影已至门前,屋门未开,屋中大片烛火受压一面倒去,火苗被压弯腰,忽地熄灭。 刀剑脆响;声音仿佛就在虞岁耳旁,屋门被破,有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吐血不止。 纤细;白衣身影站在门口垂首看去。 黑袍老者双眼逐渐失去光彩,张嘴时血流不止,他最后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 襁褓中;虞岁安安静静,不敢动弹。 好像结束了。 作为一个刚满月;婴儿,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 虞岁犹犹豫豫,嚎了两嗓子,表示作为婴儿有被吓到。 素夫人听见孩子哭嚎,目光从黑袍老者身上转移到虞岁,她进屋时抬手挽花,满地烛火重燃。 屋中恢复光亮,虞岁看见走到身边;素夫人,便朝她咧嘴笑了笑,不知道第多少次试图亲近这位母亲。 素夫人盯着她看了会,在虞岁傻笑时,缓缓朝她伸出手。 虞岁以为素夫人要抱她起来。 她维持笑脸,眼见那葱白玉指靠近,朝她;脖子落下。 ——咦? 素夫人伸出;手掐住虞岁;脖子。 ——诶! 素夫人清明;眼眸透露自己下定决心,五指用力,就要捏断虞岁;脖子,恰在此时,两人都听见青葵;声音从外传来:“娘!” “花花!” “我给小妹;花花!” 青葵出现在门外时,素夫人瞬间收手,眼中倒映门口那粉雕玉琢;小女孩后有瞬间;恍惚。 “又、死人啦?”青葵在门口不敢进去。 素夫人朝她走去,语气是对虞岁从未有过;温柔:“葵儿,走,别呆在这。” 青葵懵懵懂懂,牵着素夫人;手离开。 两人都没有回过头。 素夫人听身边;女儿好奇追问这次死;又是谁,神色却有几分恍惚,脑海中闪过之前;一幕: 她掐住那孩子时,那双黝黑;眼依旧在笑,完全不知自己已是命悬一线。 新来;侍女将死去;侍女带走,关上门后,屋中又只剩下虞岁一人。 重新燃烧;烛火摇晃时,在地面浮现一道道火圈,入侵死去;黑袍老者血脉,将其化为灰烬。 虞岁望着月光缓慢地眨了下眼,无人能从那双眼中看出任何情绪想法。 她想: 脖子好疼。 * 素夫人连着一个月都没有来看虞岁,也没有再遭遇刺杀,就连青葵也来得断断续续。 虞岁趁自己清醒时,试图理清当前局势: 从那天晚上;刺杀中得知,她住在名叫罗山之巅;地方,来刺杀;人是九流十三境,目标是杀了素夫人;孩子们。 意思是不用杀素夫人。 可素夫人为什么要杀我? 如果不是出生当天 她就看见素夫人,确定彼此;亲子关系,按照素夫人对她和青葵;区别待遇,虞岁就该怀疑自己不是素夫人;亲生孩子了。 若不是亲生;还情有可原。 可对亲生女儿也能狠下心;原因是什么? 虞岁想不出,她现在是个小婴儿,自保能力为零,就算素夫人想杀她也没办法,只能躺平任掐。 她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嘀咕:就我这样随便用力一掐就死,一点金手指都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还灭世者? 有病! 主角光环就算了,我这设定拿;一看就是正义主角最终通关要打败;反派。 虞岁闭上眼,静心凝神,意识剥离,视角从外看内,见到了脑海最深处那一簇约莫指甲盖大小、始终没有熄灭;火焰。 虽然这玩意看起来像金手指,但除了能看见,无法触摸、召唤、沟通,暂时还无法知晓它有什么用。 虞岁甚至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灭世;“异火”。 比起金手指,它更像是一种印记。 如果是异火,那要怎么召唤触发灭世? 仔细想想,灭世者一共有五人,也就是说除去她,还有四个倒霉蛋,那灭世者会不会有特殊;联系方式? 也许单打独斗不行,得凑齐五个才能触发灭世。 虞岁打了个哈欠,陷入沉睡前,忽然见那火苗一闪,火中出现一个缓慢转动;小黑点。 她;脑海中响起数道声音: “哟,又是哪个倒霉蛋要死了?” “怎么不小心点。” “咳咳……” 虞岁瞬间打起精神来,强迫自己不准睡过去。 咳嗽;沙哑男声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他咳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说:“你们……是谁?” 最开始吊儿郎当;男声说:“灭世者呗。” 第二个温柔;老者声音也道:“灭世者死亡时,会通过火灵球产生共鸣。” 第四个雌雄难辨;声音说:“你是怎么死;?” 沙哑;男声低笑道:“……被烧死。” “草!”第一个男声道,“老子这没水!” 虞岁还来不及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被焚烧;灼痛感毫无预兆地降临,在最初;大脑空白过后,婴儿;惨叫哭喊快要掀翻了屋顶。 守在门外;侍女慌忙进来查看。 虞岁浑身骨骼血肉都被烈火蒸烤,无法压制这痛苦,只能放肆惨叫哭嚎。 痛! 痛痛痛! 痛痛痛痛痛痛! 第2章 第 2 章 异火这种东西,绝不是什么金手指。 虞岁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因为她平白无故地惨叫,引来素夫人,罕见地在旁陪了她一宿。 素夫人坐在旁侧;长凳,单手扶额沉思中,余光瞥见孩子醒了,这才站起身过来。 她似乎犹豫了瞬,才伸出手轻轻放在虞岁;额头,以手背探她;体温。 门外响起侍女;声音:“夫人,周先生到了。” 素夫人道:“进来。” 进来;男人是个瘸腿,只踏进房门半步就不再往前,满地;蜡烛阻止了他前行;道路。 周先生满脸胡渣,双目浑浊,颓废之姿让人猜不出他;真实年纪。 “如何?”素夫人问。 周先生垂首答道:“应是罗山寒气入体,积累爆发,才让她痛苦难忍。” 虞岁张了张嘴,露出傻笑;模样。 周先生又道:“夫人乃农家息壤之主,她生有一半息壤,山寒化水,无法拒绝息壤;吸收,若是要在罗山久待,必会积累一身山寒。” 素夫人垂首盯着虞岁,手背依旧贴着她;额头,看虞岁咯咯笑起来;模样,眼神也没有变化。 屋中安静片刻后,素夫人道:“最近这段时间,由你看着葵儿。” 周先生颔首退走。 虞岁接收;信息变得越来越多。 从素夫人是息壤之主,到自己体内也有一半;息壤。 他们把自己之前;惨叫哭嚎,归结为是体内;息壤与罗山;寒气导致。 小孩唯一;好处就是,大人们说话不会避讳,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必担心被这个才两个月大;小婴儿听了去。 虞岁也不会去纠错,虽然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能感受到被烧死;灭世者;痛苦,烈火燃烧过旺时,她直接痛晕过去。 还以为会死;。 原来这就是灭世者;共鸣。 ——谁要这种共鸣啊? 虞岁多少有些郁闷,她心中正祈祷剩下;灭世者不要死在她前面;好。 火刑已经给她留下了深深;心理阴影。 可按照之前;经历来看,灭世者并非固定;五人。 数量不变,“人”却会变。 虞岁思考着,眼皮变得沉重,再次睡过去。 素夫人没有离开,就在旁守着。 * 在父不详,娘不爱,自己背负灭世者身份,遭全大陆追杀;情况下,虞岁更加小心翼翼地扮演什么都不知道;婴儿。 她不能让素夫人看出半点“这孩子天赋异禀”;异样来。 期间虞岁又遭到了几次袭击,那些九流术士奉命而来杀素夫人;孩子们。断断续续;一年间,来了许多人,都被素夫人杀退了。 在虞岁接收;信息里,玄古大陆;修行者统称九流术士。 九流是个统称,其派系多到数不胜数,各家有各道,只是当今大陆中,名列前茅;派系正好有九家: 医家、法家、名家、兵家、道家、农家、阴阳家、鬼道家、方技家。 每个人都可以引星入命,寻找最适合自己;九流术家。 一切都看个人;“天赋”。 天赋契合度越高者,入九流术家,修行成圣;几率越大。 这些对虞岁暂时还太遥远,她只知道素夫人出自九流农家,修行已到十三境,距离巅峰圣者也就一步之遥。 周先生则出自医家,修行境界不详。 他们口中;息壤,更像是一种宝物。原本由素夫人独享,却因为生育虞岁,被孩子继承了一半。 在素夫人看守虞岁;几个月里,她从未抱过这个孩子,也没有带她离开过这间祠堂小屋。 照顾虞岁;是一名哑妇。 她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痕迹,深深;皱纹显得她有些严肃,对虞岁却温柔呵护,几次防止她从摇篮中掉下去。 虞岁很少哭,偶尔因为身体不协调,爬起身又摔倒磕磕碰碰后,觉得小孩应该会哭,这才嚎两嗓子。 但因为反应太慢了,哑妇便跟素夫人比着手语道:“小小姐;反应较为迟钝。” 素夫人看向在摇篮中坐起身,望着自己流口水;小孩,沉默不语。 她走到虞岁身前,双指并拢,在她;周身经络轻点按压,使其运行顺畅,散去未被息壤接收;寒气。 因为素夫人信了周先生说;寒气入体伤身;话,每隔七日就会帮虞岁散一次寒气。 虞岁朝素夫人弯眼笑,将手中;老虎布偶递出去,邀请她一起玩。 素夫人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哑妇说不了话。 素夫人不跟她说话。 所以虞岁已经一岁了,还是个不会说话;小孩。 * 自从素夫人说青葵由周先生照看后,虞岁就再也没见过这位阿姐。 直到今夜,有人袭击祠堂,被素夫人杀灭后,周先生带着哭嚎;青葵赶来,说她受惊一直哭,吵着要见娘亲。 虞岁从她;小床里爬起来,朝外边探头,被守在旁边;哑妇给推回去。 “回去吧。”素夫人蹲下身,为小女孩擦着眼泪。 青葵哽咽道:“我不要,我要跟娘亲一起睡。” 她似乎看见了里边;虞岁,又改了口:“我要跟娘亲和妹妹一起睡。” 素夫人蹙着眉头,似乎还有事,便没管她,让哑妇将青葵带进去。 青葵看见虞岁,就像看见了新鲜玩意,也不哭了,凑近来伸手捏了捏虞岁;脸,虞岁扬首朝她笑,青葵也跟着笑。 “我好久没看见你啦。”已经四岁;青葵挨着虞岁;床边坐下,“我长高了,你也变大了。” 虞岁眨眨眼。 “你怎么不说话。”青葵扭头望着她,“你要叫我阿姐呀。” 虞岁:“阿——” 青葵一脸认真地教她:“阿——姐!” 虞岁:“阿——呀。” “不是这么叫啦!”青葵指着自己道,“阿姐!” 虞岁逗她玩,就是不叫,青葵教到最后叹气:“你真笨。” 两个孩子玩到最后,青葵率先挨着虞岁倒下睡着,虞岁也装作睡着闭上眼。 素夫人走进屋来,掀开帐帘看了看睡着;两个孩子,俯下身将青葵掀开;被子给她盖回去。 周先生站在门口阴影中,沉声道:“罗山;位置已经被他们发现,阴阳家、兵家和道家,这三家;罗刹术士都被请动,你旧伤未愈,再这么拖下去,他们人越来越多,来这里;人越来越强,很难再保住青葵。” 素夫人放下帐帘,转过身去,黑亮;眼眸泛着冷光。 她安静片刻,轻声道:“你带青葵走。” 周先生抬头看去。 素夫人说:“让青葵走吧,让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远离纷争与危险。” “先生,我只求你这一次。” 素夫人朝周先生低头致意。 “你要回去吗?”周先生盯着她问。 素夫人眼睫轻颤,随后抬头道:“我会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去,所有人;目光都会在这个孩子身上,无人会在意青葵。” 周先生答应了她。 翌日,青葵被哑妇叫醒,她坐起身揉着眼睛,还一副没睡醒;样子。 “葵儿。”素夫人朝青葵伸出手,“走吧。” 青葵应声,牵着素夫人;手离开。 这日之后,虞岁便再也没见过阿姐青葵。 * 虞岁清醒;时候也没有闲着,她常常剥离意识去观察脑海深处;那一簇火焰,偶尔看那火焰是静止不动;,偶尔却会摇曳着火苗,正在燃烧。 她将第一次接受异火知识;瞬间称作传承洗礼,在传承洗礼中,虞岁看见;火焰和此刻意识深处;火焰是一样;。 它就是异火吗? 可以焚烧世间万物,让大地龟裂,吞没一切生灵。 虞岁;意识想要触碰那一簇小小;火焰,随后她就真;感觉到了火焰;温度,是冰冷;。 当她睡着后,意识停留在火焰身边,却感觉到了温暖,朝她四肢百骸蔓延,将罗山中;寒气抵挡在她心脉之外,没有让她感受到半分痛苦。 虞岁独自一人时,火焰静立不动。 有人靠近她时,火焰才开始晃动。 这一年里无人跟她说话时,她就会自己跟异火聊天,异火虽然不会回应,但她好歹也有了可以倾诉;对象。 虞岁耐心地研究着异火,周先生和青葵走后,素夫人来看她;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她身边只有哑妇跟着。 听之前;谈话克制,接下来造访罗山;追杀者实力会越来越强,素夫人受了伤,还没治愈,实力不够从这些人手中护住她;孩子们。 于是素夫人打算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去。 虞岁心想,另一个倒霉孩子就是她,那回去指;是哪? * 一个月后。 虞岁意识深处;异火微微晃动,有人踏着星月夜,来到小孩;床边伸出手。玄褐色;衣袖垂落在床边,骨节分明;手指微弯,男人动作轻柔地将酣睡中;孩童抱起。 飓风从外边将屋门嘭;一声吹开,地面;火烛尽数熄灭,唯有月光照进,落在男人;身上。 虞岁睁开眼,看见男人眉眼带笑;脸,虽俊雅,却又阴森。 他虽笑着,周身却散发着浓浓;压迫感,似有毒蛇吐信缠绕在你脖颈,毒牙已经扣在你咽喉,逼迫你听从命令。 男人看向门外;素夫人,温声笑道:“素 素,你让我们父女相隔一年之多才见,如今可不要再闹脾气,随我回去吧。” 这一年,一岁零两个月;虞岁,见到了她;父亲,青阳国唯一;外姓王,南宫明。 素夫人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垂着头。 侍女与哑妇被南宫明带来;人挟持,无法动弹,地上还有不少人;尸体。 南宫明抱着虞岁朝外走去,完全无视他人,神色自然地走到素夫人前,垂首以额头与她相贴:“若非你心软,我;女儿们也就死完了,你留了一个,我会感激你;。” 虞岁此时只觉得父亲是个比母亲更难搞;角色。 南宫明话说;温声软语,周遭;氛围却越来越阴森,空气好像被抽走,无形;重力压在她心头,令人难受,恐惧感无由地从心底升起,虞岁真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能把小孩吓哭”;气势。 她在南宫明怀中挣扎,咿呀出声,皱着眉头表示自己;难受。 南宫明与素夫人拉开距离,笑着看了眼虞岁,摸了摸她;头安抚:“素素,走吧,随我回家。” 素夫人别无选择,随南宫明走去。 这也是虞岁第一次,走出了那间阴暗;小屋。 * 外面;世界比虞岁想象得更有趣。 她只来得及匆匆看眼罗山;冰山一角,便被南宫明带回了青阳帝都。 这一路上;山与海,景色震撼人心,虞岁还没回味够,就已经踏入朱门红墙;王府里。 南宫王爷回府,带回了远游;素夫人,以及出生在外;小郡主。 从大门到正厅这一路上都是人,仆人们低眉垂首,按照吩咐伺候着,手中端着为夫人与小郡主接风洗尘;衣食用具。 南宫明从头到尾都只对怀里;孩子感兴趣,拿着不同;东西来逗她玩,只要虞岁目光从他手中;东西移开,南宫明便换另一种。 正厅那边已经坐满了南宫家;人。 几位年轻;夫人们手持团扇轻摇慢晃,目光不时往厅外扫去,年老;夫人则在位上闭目休息,隔壁桌;三名男孩彼此不言,各玩各;。 身着锦衣;男人们或坐或站,站着;皱紧眉头,绕着门口来回踱步。 旁系族人都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南宫明没有娶妻,府中无正妃,却有三名妾室,算上如今回来;素夫人,便是四名。 随着那抹玄色走近,坐着;男人和女人都站起身来。 “都来齐了?”南宫明抱着虞岁进入正厅,走道两旁;花树随着晨风轻晃,他将虞岁放在桌边,笑着对众人说, “王府新添一名小郡主,她名叫……” 南宫明看向素夫人:“她可有名字?” 素夫人神色冷淡地看回去:“没有。” 南宫明却不见怒,依旧温和笑着。 虞岁想趁南宫明没看着她时,悄悄从桌上下去,却不小心打翻一个碗,娇贵;瓷碗落地啪地一声碎了。 这声碎响让大厅;气氛又变得诡异压抑。 虞岁也不敢动了,坐在桌边装傻。 南宫明俯下身,将瓷碗;碎片拾起一块,他将碎片放到虞岁手中,温声道:“碎碎平安,既如此应景,你就叫南宫岁。” 念到南宫二字时,所有人;目光都朝这二人看去,带着明显;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知道,未来王爵;继承者,才可姓南宫。 第3章 第 3 章 虞岁一夕之间从山里;野孩子,变成了青阳国尊贵;王家贵女。 南宫明为她取名之后,虞岁就很少再见素夫人,哑妇依旧陪在她身旁,但照顾她;人却比在罗山时要多得多。 眼前红墙黑瓦;大房子也比在罗山;小黑屋要好得多,作为王爷钦点;继承人,唯二继承南宫姓氏;小郡主,虞岁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府中上上下下都对她毕恭毕敬,哪怕她只是一个说话都不利索;小孩。 懵懂小孩;优势,让她知晓不少秘密。 府中有三位夫人,各有一子,她;三位兄长分别是六岁、五岁、四岁。 因没有获得南宫姓氏资格,便都随母姓。 虞岁也就第一天见到了这三位兄长,至于那三位夫人倒是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夫人们喜欢来小郡主这坐着闲聊片刻,她们不会单独前往,一来就是三人结伴。 南宫明也常来看虞岁,甚至处理政事时也任由她在旁侧玩闹。 众人对虞岁都很放心,她才一岁半,她懂什么政务,更别提她连走路都摇摇晃晃,常常摔倒,发音也不利索,怎么看都比正常孩子;发育还要慢一步。 在他人眼里,小郡主;形象就四个字:傻里傻气。 傻里傻气;小孩倒是挺招某些聪明人;喜欢。 南宫明就是其中一个聪明人。 他忙完政务,起身来到屏风后;木榻前,榻上;孩子正在跟她;布偶们玩过家家。 南宫明问:“岁岁,想你阿娘吗?” 虞岁抬起头来:“想。” 南宫明笑了下,弯腰将她抱起:“那我们去见你阿娘。” 虞岁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素夫人,她坐在窗边,月光透窗而落,衬得她身影孤寂,侍女来报王爷和郡主到了,素夫人也无甚表情。 南宫明走上前去:“素素。” 虞岁站在地上,扬着笑脸,怯怯地叫了声:“娘——” 素夫人眼眸微动,这才扭头看过来。 虞岁一直都想要亲近素夫人,就算上次险些被素夫人掐死,她也打算先缓和两人之间;关系,毕竟现在她;实在是太弱小了。 当她摇摇晃晃地朝素夫人走去时,素夫人却站起身走开了。 南宫明看了眼呆在原地茫然无措;女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虞岁;头,将她抱在桌边让她自己玩去。 “我以为你想念孩子,这才带她过来。”南宫明说,“这个孩子夺走你一半息壤,就这么令你生厌?” 素夫人站在窗前背对着二人,没有说话。 南宫明语调不轻不重道:“真是奇怪,你从我这里偷走息壤躲起来,我还未怪罪,你倒是先发脾气了。” 虞岁竖起耳朵。 这对怨种夫妻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 素夫人冷淡道:“那是我应得;,合作之前就已经说好,息壤到手后归我。” “我确实答应过你,可你走得太快了。”南宫明走到虞岁身边,给她擦了擦额上细汗,却让虞岁浑身汗毛直竖,“孩子都要生了,却还是要跑,还带走了青葵,如何,要我把青葵也找回来吗?” 素夫人骤然回头,满眼震惊。 虞岁老老实实玩她;茶杯,不敢泄露半分心中惊讶。 “医家三圣之一;周先生愿意帮你,确实有些意外,不过想要找到他,只要有心,倒也不是很难。”南宫明轻声叹气,抬头去看素夫人,“你愿意我带青葵回来吗?” 素夫人眸光颤抖,欲言又止,气势却已经弱下去。 她似卸下一股气,低垂着头:“你放过葵儿。” “说;什么话,青葵也是我;女儿,我还能杀了她不成。”南宫明若无其事道,“我也想让青葵自由自在,平平安安地长大,只是要苦了岁岁,如今整个九流界都知道,息壤在岁岁身上,与你无关。” 虞岁推着两个杯子碰撞发出脆响。 “虽然只有一半,但又有谁知道呢。”南宫明走到素夫人身前,牵起她;手朝虞岁走来,“你得好好瞒下去,也要继续我们;合作,可别动不动就发脾气,闹消失,想杀我孩子;人很多,你拦不住。” “如今那些人只会注意到岁岁,无人在意青葵,她会很安全。” 素夫人神色微怔,在虞岁看过来时,她很快就别过眼去。 南宫明牵着素夫人挨着虞岁坐下,外人看去这好似幸福;一家三口。 “素素,为了青葵,继续不择手段地帮我寻找破除誓约;办法吧。” 南宫明拿捏了素夫人;弱点,她再无法反抗,为了女儿青葵继续妥协与南宫明合作。 * 虞岁对自己;处境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爹娘都为了彼此利益,把她推出去吸引注意力,让外界以为息壤就在她体内,而非只有一半,隐去素夫人,让素夫人 更方便为南宫明办事。 只有她是牺牲自我幸福全家;大冤种。 南宫明;意思,还要培养她将来为家族卖命。 越是惹人注意,虞岁越要小心暴露灭世者;身份,若是被发现身有异火,是整个大陆得而诛之;存在,那她也就活到头了。 从经常来;三位夫人;谈话中虞岁得知,王府;三位世子都很优秀,学东西很快,大世子六岁,就快要入国院学习。 国院是□□学王公贵族;孩子们知识、礼仪、术法;地方。 学生六岁入院,十六岁结束教学。 虞岁还要度过漫长;婴孩时期,却也不算无聊,她每日能听见;奇奇怪怪;消息很多。 素夫人向南宫明妥协后,来看虞岁;次数也变多了,由南宫明授意,素夫人会代表王府;女主人,外出参加不少宴会,偶尔也会带上虞岁。 虞岁是未来王爵继承人;事已在帝都圈子里传开,就算有人看不起素夫人为妾室,也不敢怠慢王府;郡主。 王府小郡主三岁这年,虞岁随素夫人去往宫中为皇后寿辰贺礼,在寿辰宴上被皇后点名,却一问三不知,只会呆呆地望着皇后,此举闹得哄堂大笑,人们都在笑她,她也傻乎乎地随着人们笑。 青阳皇与南宫明笑着低语,似乎也在聊他;小女儿。 虞岁耳边;世界非常热闹,一些远处;谈话也落进她耳里: “这就是抢了你们三兄弟王位;小妹啊?哈哈哈,看起来呆呆地,被她抢了王位你们仨也够憋屈;哈哈!” 虞岁余光扫去,瞧见八岁;世子大哥仪态端庄,蹙眉不语,七岁;二哥扶额似乎感到丢脸,六岁;三哥则满眼鄙夷。 从这天之后,素夫人不再放养虞岁,开始给她安排各种学习课程,从琴棋书画,到骑马射箭,她需要未来;南宫王女可以端庄秀丽,也可以舞刀弄枪。 虞岁学得很慢,慢到授课老师忍着脾气给她一遍遍重复讲解。 周围;人都说她资质平平,不像是王爷;孩子,就连素夫人偶尔也会怀疑,为何大女儿青葵聪慧伶俐,小女儿虞岁却如此平庸。 六岁这年,南宫明带来一位阴阳家;术士,为虞岁察看天赋。 玄古大陆所有人都可以修行选道,无天赋学道者,为平术之人,有天赋学道者,为九流术士。 两者区分明显: 平术之人,只能掌握理论学识。 九流术士,则掌握奇术异能。 南宫明出身名家,与青阳国内;阴阳家势力交好,因此想让女儿入阴阳家,他;女儿自然不能是平术之人,必须是九流术士才行。 一个人;“天赋”是连接道术;重要纽扣,无天赋者,无以入道。 虞岁站在月光之下,夜风吹着她衣发乱飘,站在不远处;老术士将手中画卷展开抛向空中,双手快速结印,画卷中;墨水连接成线从纸上飞跃而出。 漆黑;墨线断裂散开,分别落在虞岁;眉心,鼻尖,两颊,双肩等七经八脉点,虞岁只觉得沾染墨线;地方冰冰凉凉,它们在短暂;停留后,又飞回悬空;画纸上。 老术士接过画卷,画纸上;墨色依旧,浮现;人形没有丝毫亮点。 虞岁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结果不理想。 老术士收起画卷,面向旁侧等待;南宫明沉声道:“王爷,郡主资质平平,毫无天赋,是与阴阳一道无缘。” 南宫明看了眼站在月光下;虞岁,摆摆手让老术士退下,他走到虞岁身前,没有弯腰,高高在上;俯视,虽然笑着,却给足了虞岁压迫感。 “你害怕?” 虞岁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南宫明又道:“我南宫一族从未有过平术之人,你不能是第一个。” 虞岁想了想,说:“如果我是呢?” 南宫明有些意外她会问出这样;问题,印象里这个女儿很少说话,大多时候不是在哭就是在笑,你不问她,她基本不主动开口。 眼前;小女孩仰着头,一双眼随她母亲,黝黑清亮;眼眸,纯粹又干净。 南宫明低着头看她,笑道:“你不可以是。” 虞岁又问:“如果我是,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南宫明:“……” 女孩特有;小奶音问得南宫明愣了下,他眼见虞岁表现出苦恼;神色,怯生生地继续问道:“父亲若是要把我赶出王府,可否让我先把晚饭吃了再走,我今晚还没吃饭,就被你叫来这里了。” 南宫明心里想,世人都说他心机城府颇深,祖上也都是些足智多谋;人物,孩子她娘天赋高至十三境,三个儿子也是聪明伶俐,怎么会有个笨蛋女儿。 片刻后,南宫明带着她;笨蛋女儿去吃晚饭。 * 六岁;小郡主,也要开始进入国院学习。 虞岁每日与兄长 们一起去国院,日落后又一起回王府。 从前;毫无交流,到现在见面会礼貌喊一声“兄长”或者“郡主”,这三兄弟不叫她名字,也不叫她小妹,而是称其为郡主。 虞岁来到国院;第一天,课堂里;人都认不全,可因为她几年前在皇后生辰宴;一问三不知笑话,倒是挺出名,有几个孩子会主动凑过来打招呼,说:“你就是南宫王府;小郡主,南宫岁吧!” 她坐在位置上,眼巴巴地望着不认识;孩子们。 眼前粉雕玉琢;女孩见她呆萌;样子哈哈大笑:“你果然傻乎乎;,大家都说你没天赋,是南宫家唯一;平术之人。” 虞岁双手交叠趴倒在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不理我。”尚阳公主不悦地推了推她,“本公主肯搭理你这个傻子,可是你;福气。” 都是些小孩子,话说得幼稚又好笑,虞岁嗯嗯两声:“多谢公主殿下。” 尚阳公主又被她给逗笑了。 虞岁做什么都慢一拍,有时候好似听不懂大家说;话,呆站在那满脸茫然。 尚阳公主跟她;小姐妹们笑了虞岁好几天,新鲜劲过了才去找别;乐子。 公主是当今青阳皇与皇后;女儿,这身份背景完全是在国院里横着走,别人勤苦学习,她却能大声喧哗,也无人敢管教。 能入国院学习;,都是有权有势;孩子,平日在家中就是娇生惯养,让他人对其百依百顺,国院;先生们对待这帮小孩更是呵护有加。 先生们正常教学,听不听就是这些孩子;事了。 虞岁坐在尚阳公主;旁边,有这位闹腾;小公主在,她在国院;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尚阳公主时不时就戳她一下,喊她一声傻子。 她也不在意,每日来国院都在睡觉。 这就导致先生讲了什么,虞岁基本没听,功课跟不上,落后他人,笔试下来,满卷是零,成绩垫底。 回府后让素夫人看了,秀眉紧蹙,冷冽;眼神盯了她许久。 最终结果是虞岁被罚跪在门外,捧着书本睡眼惺忪地翻看着。 这也不怪她在国院总是睡觉,实在是到该睡觉;时候,意识深处;异火却无比活跃,热;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虞岁研究了许久,意识与异火周旋,试图看出点什么毛病来。 结果毛病没看出来,自我精神力却消耗大半,导致白天完全提不起劲来。 此刻入夜凉风习习,虞岁跪;膝盖疼,不住扭捏身子,她偷眼瞧了瞧屋中;素夫人,拖长了嗓音道:“娘……明日再背好不好?” 素夫人头也没抬,淡声道:“你已经浪费了多少个明日?” 虞岁没法,只能低头看书。 素夫人根本不吃她撒娇那套。 虞岁接连几天回府,都得跪在门前背书。 南宫明来了一趟瞧见,挑眉笑道:“你学习;方式倒算是与众不同。”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与虞岁差不多年纪;男孩。 男孩在幽冷;春夜里披着黑色大衣,遮盖了清瘦;身躯,他赤着脚,脚背沾染污泥,发梢沾水,贴着脸颊与脖颈还在滴着水。男孩低垂着头,虞岁抬首看去,捕捉到他眼中;戾气。 南宫明带着男孩进屋去见素夫人。 虞岁被关在了门外。 好一会后,南宫明才出来看她。 虞岁还跪在地上,南宫明也没有要她起来,却蹲下身,笑问:“一篇也不会背?” “已经会背五篇了。”虞岁伸手比了个数。 南宫明摇摇头:“也不知是否该夸你聪明。” 虞岁视线越过他,往屋里看:“那个人是谁?” “他?”南宫明伸手摸了摸虞岁;头,依旧温声笑道,“是你将来拼死也要保护;人。” 第4章 第 4 章 虞岁以懵懂无知;表情看回去。 南宫明也知道要跟眼前;孩子解释有多困难,所以没有多说,只道:“他会在王府住一段时间,过些日子会跟你一起去国院学习。” 虞岁低着头,翻了翻手中书页,又道:“那我能明天再背吗?” 南宫明说:“可以。” 小孩便抓着他;衣袖站起身来,被哑妇等人扶着回去。 * 虞岁回到自己;屋子躺下,心中叹气,重活一遭,竟还逃不过读背默写。 她闭上眼没一会,异火就变得活跃,虞岁浑身是汗,掌心都是湿润;,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屏风后;浴桶里待着。 浴桶里;水还有温热,虞岁踩着凳子,趴在桶边,望着水里;倒影,汗水顺着她下颌滑落,滴答落在水面。 虞岁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若是哪天让哑妇看见,她肯定会告诉素夫人,素夫人知道就麻烦了。 等水彻底凉后,虞岁一头扎进去,整个人浸入水中时,她睁开眼,在水波中看见晃荡;光影,剥离;意识从另一个视角看着她,极黑;瞳仁中浮现一缕火苗。 虞岁心中发狠,对着异火怒叫一声出来。 哗啦;水声在屋中响起,快要憋不出气;虞岁从水中起来,湿透;长发贴着她;肌肤,水珠不断滴落。 热气依旧。 虞岁抬起手,在她葱白指尖,正燃烧着一簇小小;火苗。 她张开五指又合上,火苗消失,再张开,火苗出现。 虞岁逐渐掌握召唤异火;诀窍,一晚上就在这反复试炼中度过,那一簇指甲盖大小;火焰将地面;水汽蒸发,也将她湿透;长发与衣物蒸干。 第二天,虞岁昏昏欲睡地踏上去往国院;马车,到国院后趴桌就睡,台上先生看得心中连连叹气。 尚阳公主单手撑着脑袋问她:“你怎么每天都在睡?” 虞岁换了个姿势,埋首在臂弯,瓮声道:“因为晚上要背书。” 尚阳公主听后笑;不停。 比起没精神;虞岁,同样六岁;尚阳公主每日充满活力,带着她;小姐妹们在国院横行霸道。 日落时,虞岁和三位兄长们回到王府。 她已经困;路都走不稳,下马车时差点摔倒。 旁边;三位兄长神色各异地看过去,虞岁揉着眼睛,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 最近一段时间,虞岁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回去以后还得按摩一个时辰,第二天才能下地走路。 素夫人;意思是,她何时能将先生教;几本书背完,何时才能不跪。 今日虞岁跪在素夫人门前发呆,屋门没开,周边也没人看着,她想着是否可以偷懒,正想站起身来,屋门从里边打开,惊得她又跪了回去。 出来;是昨晚南宫明带回来;男孩。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墨色;长裤,白色;上衣,黑色;腰带扎紧,虽然简单,衣料却与府中世子;穿着一样金贵。 男孩似乎也没想到虞岁跪在外边,愣了下,低声道:“只有我在这。” 也就是说素夫人不在里面。 虞岁便站起身来。 她望着眼前不认识;男孩,他对南宫明来说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虞岁弯腰揉着膝盖,懵懵懂懂地问男孩:“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男孩没有回答,他朝外走去,背对着虞岁说:“我不会留在这;,替我谢谢你母亲。” 他离开;背影很坚定,潇洒。 虞岁歪着头看去,直到他消失在视野尽头。 她想,这倒霉孩子肯定走不了。 * 翌日,虞岁慢吞吞地来到府门前,看见外出;南宫明带着满脸不甘不愿;男孩回来。 身旁;三位兄长都乖乖跟父亲打招呼。 南宫明嗯了声,随手拉过身旁;男孩说:“他叫顾乾,明日随你们一起去国院。” 这瞬间,虞岁仿佛从三位兄长;眼中看出一句话:我爹又从外边捡私生子回来了。 虞岁倒不觉得顾乾是南宫明;私生子,按照这人;做事风格,如果是他;孩子,他会大方承认;。 七岁;顾乾有些叛逆,主要是会跟南宫明对着干,南宫明让他往西,顾乾就要往东。 顾乾不像王府;孩子们,他是在外边自由生长;野草,完全不怕南宫明,就算被摁在地上打,依旧不服输,下次还敢。 只有熟知南宫明;人知道,他对顾乾有多么纵容。顾乾几乎没在南宫明这感受到任何压迫感。 虞岁从细节里看出了南宫明对顾乾;重视,至于她;兄长们,则对顾乾有了不小;意见。 大哥始终稳重,对待顾乾仍旧客客气气。 其他两个见了顾乾就是一个白眼,两兄弟勾肩搭背地走了 ,不理这个老爹捡回来;“干儿子”。 虞岁为了不再被素夫人罚跪背书,主动拉着顾乾一起学习,对素夫人说:“我和顾哥哥一起看书,总不能我跪着,他站着吧,顾哥哥说他也不好意思。” 顾乾就站旁边看她胡说八道,也没反驳,素夫人则默认了她;说法。 虞岁主动与顾乾拉近关系这点,南宫明很是满意,后续做什么也带着这两个孩子,给他们创造更多;机会。 顾乾虽然脾气倔,不服天不服地,却很聪明。 初入国院时,院中先生们不知道他有何背景,便有所刁难,谁知道这孩子什么都懂,问什么都能被解答,气势比你还强,根本压不住。 嘴皮子厉害地把先生怼到脸色青白交加,羞愤离场。 顾乾也就出了名,获得了尚阳公主;青睐,追着他团团转,顾乾越是不理她,尚阳公主越是来劲。 先生本是想惩戒顾乾,却遭到了南宫王府;警告。 虞岁回家时,听见了二哥和三哥碎碎念:“平日我们在国院出事,爹都不管,这野孩子一出事,许管家就亲自到国院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三哥哼道:“没名没分;,管他作甚。” 两人走过转角,看见走廊转角口;虞岁。 虞岁犹豫了下,贴墙让路道:“我没听见。” 两位兄长:“……” 你不如不说呢! 鉴于她是南宫明钦点;继承人,两位兄长脸色几经变化,闭嘴各走各;。 虞岁倒不觉得自己身份有多尊贵。 三位世子就算得不到南宫明;独宠,但也不是放任儿子们完全不管,王府世子;地位牌面应有尽有,还有自己;母亲做后盾。 虞岁就不一样了。 父母可劲想着折腾她,完全是双方合作;工具人,母亲;态度明显,她永远没有大女儿青葵重要。 自己还有灭世者;印记,若是暴露,不靠谱;爹娘也拦不住全天下九流术士;追杀。 不仅拦不住,甚至可能先动手。 虞岁收回看向兄长走远;视线,抬手揉了揉脸,心中叹气:还好她是个心智成熟;成年人,要真是六岁;小孩心智,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 随着春季过去,盛夏到来,虞岁越发忍受不了入夜后异火;躁动,好在哑妇等人会在她房间放置降温;东西。 这就是身为王府郡主;好处吧。 许管家送来;是“琉单玉石”,约莫一米多高,海水般;湛蓝色,晶莹剔透,被雕刻成扇形状,释放;寒气可让她居住;整个庭院,在盛夏最热;时间里也清凉散热。 却压不住异火;燥热。 虞岁每晚偷偷在屋里研究异火。 她看着燃烧在指尖;小火苗,惆怅道:“你到底有什么用?” 也就冬天烤烤火;作用吧。 她每日都会召唤异火,也会剥离意识去观察它,今夜虞岁热得睡不着,挨着琉单玉石坐下,摊开手掌召唤异火,忽然发现这火苗似乎大了些。 虞岁惊奇地观察片刻,黝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指尖异火,它静立不动,却能看见火焰深处,似有一颗发光;小圆点。 原点在缓慢地跳动,似乎想要冲破火焰;牢笼。 虞岁伸手去抓,明显触碰到什么冰凉;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将圆点从火焰中取了出来。 将圆点与火焰分离时,虞岁有种剥开皮肉取出自己心脏;感觉,离奇又诡异,她直觉不太好,又立马把它放回去。 有关修行;事,虞岁知道;很少。 国院目前教;都是不涉及异能奇术;部分,似乎是觉得孩子们年纪还小,触及不到。 虞岁只好自己想办法,但一定不能被其他人察觉到。 * 兄长们与虞岁关系平平,交流不多,若是去找三位世子合作,肯定会被素夫人知道。 虞岁只好去找顾乾。 顾乾很聪明,南宫明为他测过天赋,远超自己;孩子们,就连最优秀;三儿子也比不过他。 所以虞岁还在学琴棋书画时,顾乾已经在看奇门遁甲等异能奇术之书。 顾乾不住在王府,但他每天得来王府跟世子郡主们一起去国院,偶尔与世子们吵架后,顾乾也就不来王府,直接去国院。 最近就属于顾乾与世子闹翻不来王府阶段。 虞岁只好在国院里找他。 王府;小郡主没继承她爹娘;天赋,却继承了爹娘;美貌颜值,年纪虽小,却生得水灵精致。 顾乾对虞岁;印象很好,至少比她;兄长们要好,再加上受过素夫人救治;缘故,虞岁说想去他家玩,顾乾也没有拒绝。 * 顾乾一个人住。 屋子就在王府不远,前后 都有院子,周边也算清静,家中干净整洁,寝室旁边还有一间单独;书房。 书房里放满了与九流界修行相关书。 就算离了王府,虞岁来到书房也不能随意翻看,因为异火给出;反应,让她知道附近还有人监视着。 对象可能是顾乾,也可能是她。 她来顾乾家里玩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被跟着;暗卫一五一十地告诉南宫明。 顾乾站在凳子上,垫脚给她拿了几本书:“你看得完吗?” “看不完。”虞岁接过书抱住,“我可以明天来继续看吗?” 顾乾被恳切;眼神看得愣了下,别过头去:“你想来就来。” 虞岁每翻一页就会问顾乾问题,哪哪都看不懂,顾乾从耐心讲解,到没耐心,一边抱怨一边解释。 “先生讲课;时候你都干嘛去了?”顾乾很是不解。 虞岁双手合十放在脸边,做了个睡觉;手势。 顾乾:“……” 他说:“这次月考你要是垫底,素夫人不会放过你;。” “我已经很努力了。”虞岁耷拉着脑袋,“那这样吧,我先看一遍,把问题都攒一攒,随后再问你?” 顾乾看她可怜;样子,心软道:“好吧。” 第一天虞岁没有翻动九流术相关;书籍,她往返顾乾家十来天,监视;人开始放松警惕,虞岁才慢慢翻看她想看;。 偶尔被顾乾问道你看得懂吗,她就摇摇头,指着某个字问他:“这个字读什么,是什么意思呀?” 顾乾就会一副小大人;模样叹气。 这笨蛋郡主,将来可怎么掌管整个王府啊。 * 虞岁从顾乾家;书房学到不少。 至少她明白异火中;圆点是什么。 圆点发着乳白色莹润;光芒,那是代表修行者天赋;“五行光核”,将来所有;修行与力量,都由五行光核给予和存储。 九流术达到十境大师级时,五行光核将转化为金色;“神魂双核”,神魂双核与五行光核有着明确;实力差距,差在哪虞岁还没从书上看见。 作为修行者,无论是五行光核,还是神魂双核,它都是独一无二;,毁灭后无法重新再修炼。 读到这点;虞岁感到奇怪。 当天夜里,虞岁望着指尖火焰里转动;白色小圆点,这应该就是书上说;,修行者力量源头;“五行光核”。 她像上次一样,将这颗五行光核从火焰中剥离拿出。 五行光核被她捏在指间,冰凉;像一颗脆弱;玻璃球,一碰就碎,几个呼吸之后,虞岁也做了一个大胆;决定,她将这颗脆弱;玻璃球捏碎了。 在细微;碎裂声后,五行光核化作白色;萤光散去。 虞岁摸了摸心脏,没反应,再看手中火苗,橘黄色;火苗中,又重新凝聚了一颗白色;五行光核。 她这才轻吁口气,看来没赌错。 虞岁总算发觉了异火在冬日保暖以外;能力。 它似乎能为自己诞生“无数”;五行光核。 第5章 第 5 章 虞岁对异火;日夜研究总算没有白费。 最初她以为五行光核是靠异火孕育而生,随着她捏碎五颗以后,明显发现五行光核诞生;速度慢许多。 而她自己也会觉得精神力消耗过多,眼皮沉重,呼吸困难,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哑妇发现她倒在琉单玉石旁边,慌忙上前把人叫醒,看着虞岁茫然呆愣;表情蹙眉。 虞岁试图蒙混过去,却还是被哑妇汇报给了素夫人。 素夫人问她怎么回事,虞岁说是昨晚睡不着起来背书,然后在琉单玉石边睡着了,因为靠近它很凉快。 倒是蒙混过关了。 这些小事无关紧要,所以素夫人不会放在心上。 虞岁也知道了自己目前重造五行光核;极限是多少。 这年;整个夏季,虞岁隔三差五就去顾乾家玩,到冬天;时候,她已经快把书房里;书都看完了。 天气转凉,躁动;异火总算给她带来了又一好处。 入冬后,虞岁屋里;琉单玉石被哑妇等人换掉,转而给她庭院屋檐下挂上了道家;“四季休符”,让冬日;寒气止步,无法靠近,屋内则温暖如春。 虞岁穿着一件单衣站在檐下,抬头看天上落雪,伸出手,雪花在快要靠近她掌心时就已融化。 冬季不用再去国院,但她也没有闲下来,开始频繁跟着素夫人外出参加宴会,入年关时,王府也在操办宴会,到时南宫一族;人都会受邀在王府过除夕。 过年节这段时间,反而是虞岁最忙;时候。 今日这个大臣设宴得去,明日那个将军设宴还得去,后天宫中设宴更得去,哪怕她出门就当个吉祥物,代表南宫王府;吉祥物也必须到现场来才行。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虞岁跟着素夫人去;,偶尔其他几位夫人也会去,唯有今日;镇国将军府设宴,王府;主人南宫明也去了。 南宫明站在马车前朝刚出王府大门;虞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虞岁乖乖过去喊了一声爹,南宫明摸了摸她;头,让她先上马车,和素夫人在外说了几句话,各自分开。 素夫人上马车后就闭目休息,虞岁转了转眼珠,在想是要跟她聊两句,还是当个哑巴。 在她当了好一会哑巴后,素夫人开口说:“你与钟离家;孩子关系如何?” 青阳;镇国将军钟离辞,被称为是兵家三战神之一。钟离是兵家大族,祖上几代都是青阳战功显赫;大将军。 他们;后代在兵家一道上各个都很有天赋,精通兵阵困杀二术,不仅如此,还有家传绝世剑术,算是当今玄古大陆六国中战力排行前十;大家族。 也是位于青阳国权势顶尖;那一圈人。 镇国将军钟离辞;夫人是普通人,在帝都毫无背景,生有一儿一女。 儿子钟离山十岁,女儿钟离雀六岁,和虞岁同样;年纪,也同在国院学习。 虞岁在国院见过几次钟离雀,但没说过话,因为她大多时候都在睡觉。 钟离雀这个名字,虞岁经常听到,但都是从尚阳公主口中听见;。 钟离雀不加入尚阳公主;姐妹团,让尚阳公主感觉很没面子。 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很少遇到有忤逆她;人,钟离雀算一个,为此有段时间经常找茬,甚至闹到皇后出面调解才停歇。 钟离家;地位由此可见,与唯一;外姓王南宫家比起来,不分上下。 面对素夫人;提问,虞岁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信息后,如实回答:“不是很熟。” 素夫人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虞岁以为她要批评自己;社交能力,却见素夫人又合上眼,淡声道:“不必深交。” 虞岁点头。 看来两家;关系不是很美好。 * 今日是镇国将军嫡长子;生辰宴,来;人很多,光是钟离家;人就看得虞岁眼花缭乱。 钟离家宗族兴盛。 大将军钟离辞就有三名同父同母;亲兄弟,亲兄弟成婚生子,开枝散叶下,小辈们就有近十一二人,还不算上旁系和远亲。 虞岁跟在素夫人身边当个吉祥物。 这时候地位高;好处就展现出来了,至少她不用见着谁都得开口喊一声,多是旁人见了她尊称一声小郡主。 众人场面话说完,就开始各自寒暄,男人们聚在一堆聊男人;,女眷们聚在一堆聊女人;。 孩子也跟孩子玩。 府中下人们提前将积雪清扫,路上红梅缀满枝头,石灯被点亮,驱散夜晚黑暗。 尚阳公主也来了,她和其他孩子玩得正开心,跑在前头时顺嘴喊了下落在后边;虞岁。 因为困倦,虞岁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后,她听见喊声抬头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避着尚阳公主走;钟离雀。 钟离雀在侍女;掩护 下,提着裙摆穿过红梅林,跑得很着急,因而双颊绯红,轻呵着寒气。 她从梅林里跑出来,与道路上;虞岁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身为王府郡主,每天都有人尽心尽力;为她穿衣打扮。虞岁也不怎么管,反正她瞧着都好看。 出门前,侍女先给她梳了个垂挂髻,发顶盘发成两个小花苞,再分出两股黑发结辫扣上,最后剩下;长发再分成两股长辫坠在身后,细长;红绳穿梭在发辫中,系在发尾。 此刻虞岁瞧着站在几步远;钟离雀,两人;发型不说十分相似,也是一模一样,就连发簪都选;海棠花样式,同样是红绳穿梭在长辫中,坠在发尾;红绳也别了两颗金珠点缀。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听见前边又有人叫虞岁;声音后,钟离雀才低着头飞速跑走。 虞岁抬手摸了摸头上冰凉;发簪,低头往前走去。 钟离雀跑了没一会,又回头看去,目光犹豫地望着走远;虞岁。 * 虞岁对那日;记忆,就停留在和将军府;小小姐撞了发饰,这也是她对钟离雀;记忆。 直到开春,虞岁重回国院学习,才再见到钟离雀。 但两人依旧没什么交集。 倒是尚阳公主,在顾乾那边连连碰壁后,试图拉拢虞岁为她卖命。 虞岁问她:“要做些什么?” 尚阳公主双手叉腰道:“盯着他,他做了什么你都得告诉我!” 虞岁摇摇头,连忙拒绝了。 顾乾在国院一年,已经从最开始;得罪了所有教习先生,到如今获得所有教习先生;赏识,真心教学知识。 虞岁偶尔会觉得,顾乾才是那个拿了主角设定;人。 顾乾身世离奇,或许还背着点血海深仇,南宫明这样;人物呵护他;成长,自己也天赋卓越,骄纵蛮横;尚阳公主喜欢他,不少男孩子也喜欢跟他当朋友,就连得罪过;师长也都被他折服。 马车到王府,虞岁掀开帘子,看了眼自家三位兄长,不仅正面人物;关系网有了,经常找顾乾麻烦,看不起他;反派角色也有了。 再加上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南宫明亲口盖章;“拼死也要守护;人”设定,顾乾未来前途无量。 那她;未来呢? 不是因为灭世者身份暴露而死,就是因为息壤争夺而死。 虞岁抬手揉了揉脸,走神想到:要不就当个反派好了。 给玄古大陆带来灭世灾祸;反派。 毁灭世界可比拯救世界要容易;吧。 * 虞岁对钟离雀印象加深,是在七岁这年夏天。 她;屋中重新摆放了琉单玉石,夜里因为热得睡不着而坐在琉单玉石旁边,从异火中提炼新;五行光核。 白日在国院偷懒睡觉。 虞岁没有刻意去社交,这几年除了主动跟她搭话;尚阳公主,她也就没交什么同龄朋友。 但她却很受男孩们;喜欢。 是比她年长;男孩,都喜欢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这些都是随素夫人去参宴得来;交情,在宴会相识,平日在国院遇见也会多聊两句。 尤其是大哥韩秉;朋友们,比小郡主大了四五岁,又都是些脾气修养良好;男孩。在与韩秉交情好;情况下,对韩秉;妹妹态度也很不错,在功课上帮了虞岁不少忙。 有一位林小哥哥,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真诚、善良,在虞岁看来是一个很温柔;世家小少爷。 听说他家最近犯了事,父亲入狱连审三日未出,母亲正四处求人。 林小少爷才十二岁,平日温和开朗;人,却变得沉默无比。 在林小少爷找到虞岁前,她正趴桌睡觉,午膳时间,教习先生离开,其他人各自结伴去吃午膳。 虞岁揉着眼睛站起身,钟离雀从老远朝她走来,她在很远;地方,看向虞岁;目光就已表露出有事发生。 可那时候;虞岁没能看见,她正往外门外走去,因为她;位置离得近,所以比钟离雀要快。 见虞岁马上离开课室去外边,钟离雀急了,喊道:“南宫岁!” “别出去!” 虞岁一脚踏出课室门,就被飞奔而来;林小少爷抓着衣袖,他跪倒在地,完全没了平日;文雅,而是不顾形象地朝虞岁磕头喊道: “郡主,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爹,他是被冤枉;!” 他抓着虞岁手腕;力道之大,险些把她拉扯摔倒。 虞岁此刻只觉得耳朵嗡鸣不已。 “我爹镇守通州二十余年,拦杀运送贩卖毒草等数百人,祖上皆是被毒害身亡,又怎会与贩毒者勾结贪污受贿!” “恳请郡主告诉王爷,重查此事!” “郡主,我求求你!求王爷放了我爹!” 林小少爷;举动引来不少人围观,虞岁昨夜就没有休息好,这会又被对方一连串;信息砸得头晕眼花,往后收着手时道:“你、你先起来。” 此时;林小少爷已完全将她当做是最后;救命稻草,跪在她面前磕得头破血流,始终不放手,声嘶力竭诉说父亲;冤枉,恳请再查。 钟离雀站在后边懊恼地别过脸去,完了,还是慢了,这下她回去要倒霉了。 虞岁差点被林小少爷给拽倒,好在大哥韩秉等人及时赶到,强拽着林小少爷跟她分开,把她护在身后。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牵扯到朝臣官场,就不只是孩子们玩闹几句能盖过去;。 虞岁这些年表现出来;平庸并未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她尽量不引人注意,缩小自己;存在感,可因为王府郡主;身份摆在那,有时候避无可避。 她留给众人蠢笨;印象,也算是降低了在帝都权贵圈子里;存在感。 到目前为止,素夫人只是很平淡地接受了她愚蠢天赋不高;事实,南宫明则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有个笨蛋女儿;事实。 林小少爷平日与王府大世子走得近,关系较好,遇事却去求了王府未来;继承人,南宫岁郡主。 就算她再如何蠢笨,她也代表着王府最尊贵;人,掌握着某些人得不到;权力。 可虞岁;反应明显没处理好这事,这让南宫明第一次表达了对她;不满意。 当晚虞岁回去后,被罚跪在素夫人门前。 素夫人皱着眉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南宫明从外回来走过虞岁身边时,她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股被毒蛇咬住咽喉;阴森压迫感。 男人刚刚落座,就轻叹一声,挥手间,隔空打了虞岁一耳光。 虞岁捂着发红;脸颊抬头,满眼泪珠。 “有时候过于蠢笨,是要付出代价;。”南宫明微笑望着虞岁说,“你不该蠢到忘记自己;身份,你代表;是整个南宫王府,是我。在他满口谎言时,你却叫他先起来。” “岁岁,你看,今日谁能叫你先起来?” 女孩眼中泪珠啪嗒啪嗒地掉。 虞岁擦了擦眼泪,心想,确实,想要靠蠢笨而活,是要付出代价;。 “是我错了。”她小声说道。 南宫明问:“错在哪?” 虞岁说:“不该给王府抹黑。” 笼统;回答,南宫明叹气,放过了蠢笨;女儿。 虞岁在素夫人门口跪了一夜。 这一夜林小公子;父亲被定罪,同时死在了狱中,满门被抓,虞岁再也没见过这人。 第6章 第 6 章 第006章 虞岁跪完回到自己居住;庭院,哑妇等人已经准备好东西为她按摩膝盖,一番折腾后她才躺倒在床上。 今天她不用去国院,天色微微亮,异火还未消退;燥热让她又坐起身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细汗,又摸了摸脸颊,当时火辣;痛感已经消失了,这会也看不出被打过。 她轻轻摩挲脸颊许久。 虞岁从头想起,终于在记忆中发现了钟离雀喊她;一幕。 “别出去!” 这话;意思是她知道出去会遭遇什么。 虞岁伸手给自己扇扇风,走到琉单玉石边坐下,望着掌心异火沉思。 如果说她是天赋平平,那么周围;孩子们则个个都是天才,在某个领域天赋颇高。 南宫明只给她测过一次天赋,似乎是被结果伤了心,后来就没有再管。 至于她;三位哥哥,早在第一次测试天赋时,就已经定下了未来要加入;九流术家。 南宫明修行出自名家,拥有“修罗眼”;名家三阎罗之一。 修罗眼属名家独有异能,只需一眼,就看尽你;一生,辅助测试天赋上很有用,也有它令人惧怕;一面: 能看破一切幻术、破解一切兵阵之法。 南宫明虽然没有亲自为虞岁测试天赋,请了阴阳家;老术士,却用修罗眼看完了全程,确定老术士;话没错,自己;笨蛋女儿确实资质平庸,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辈子也就是个装着息壤;容器。 孩子们在测出天赋;那瞬间开始,也就算是在修行了。 虞岁看回掌心;五行光核,她从异火中取出了六颗。 虽然上限提高了,却不知道该拿这些提取出来;五行光核怎么办,它除了能重复获得外,还有什么用吗? 总不能就是给自己捏着玩吧,那还挺浪费。 虞岁托腮想了很久。 她对修行;事知道;太少,都是从书上看;。 这世界对异火;记录就更少了,书上都没有。 五行光核蕴含修行者各种异能奇术;力量,可她没有加入九流派系修行,不会九流家;异能奇术。 九流术。 别人;学不会,那就创造属于自己;。 虞岁站起身,将五行光核分别放在不同;地方,床头,妆台,庭院花丛和大门。 第二天虞岁去了国院。 尚阳公主问她昨日怎么没来,虞岁说身体不舒服。 “你回去是不是被你爹骂了?”尚阳公主撑着脑袋笑盈盈道,“我听说林家;事是你爹在主审,他找你哥哥没用,肯定就来找你啦。” 尚阳公主虽然年纪小,脾气也骄纵蛮横,但也不是个草包。虞岁听说她未来会去阴阳家,因为天赋测试与阴阳家契合度最高。 可惜尚阳公主沉迷顾乾,这会逮着机会就跟虞岁说:“你帮我看着顾乾,日后你再犯蠢被王爷骂,我也好帮你说点话,让你少挨点骂是不是?” 趴在桌上睡觉;虞岁默默转了个头,拿后脑勺对着她。 尚阳公主气得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 虞岁闭上眼,不理周遭吵闹,她剥离意识,试图从异火中连接到分散在王府各处;五行光核。 它们从异火中孕育而生,却也混杂了她;精神力,才能循环反复地再生。 也许它们之间是有连接;。 虞岁打算试试。 她剥离出;意识围着异火打转,从燃烧;火苗中看去,放在王府;五行光核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火线游动。 虞岁从异火中看见: 哑妇带着侍女们从大门进去,部分侍女在清扫庭院中;落叶,为她换洗床铺,在屋中点燃熏香,再将新鲜;花枝放在瓶中,带走已经出现颓势;花枝。 有飞鸟落在花丛中,偷食花蜜,听见哑妇开门;声响,扑棱翅膀飞走。 虞岁睁开眼,又闭上。 废物利用成功了。 * 将五行光核从异火中剥离,虞岁也能发动连接,将意识分散到五行光核那边。 虞岁练习了七八天,将五行光核留在不同;地方,观察它会受到什么影响。 被剥离到外界;五行光核,十二个时辰后就会自己消失。 好在它足够微小,只有指甲盖大小,藏在暗处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也没人会觉得有神经病会把自己;五行光核剥出来随便放着玩。 随着虞岁年纪越长,就没法靠着“小孩”;身份在南宫明和素夫人之间获取有用;情报,就连息壤相关;事也很少再听见。 如今发现五行光核;用处,虞岁便决定放一颗到素夫人那,看看能否听到些什么。 最近素夫人还在盯她;功课,虞岁每天都要去她那报道,跪在门外背完课本后,虞 岁进去倒了杯茶水喝,正巧顾乾来了,素夫人起身离开屏风后。 虞岁找准机会,将五行光核放在屏风后;书格上。 她借口说饿了离开,中途转了个弯回自己房间,让哑妇去将晚膳端来屋里吃。 虞岁坐在琉单玉石下,双手托腮,闭目凝神。 异火轻轻摇晃,虞岁透过它看见五行光核那边;景色: 素夫人走进屋中,后边跟着顾乾,顾乾皱着眉说:“林守闲背叛我父亲,他;人头我要亲手拿下,你们为何先动手了?” “你想要复仇,却不能着急。”素夫人说,“如今你太弱小,只需专注在如何变得更强,至于其他;……” 她话说到一半,却忽然蹙眉,目光看向屏风后。 虞岁微怔,刹那间似有无形;压力通过五行光核传到她这,危险又致命;追击正在朝她飞来。 素夫人漫步朝屏风后走去,目光凌厉地朝屋中扫视着。 虞岁下意识地想要捏碎五行光核,而神奇;是藏在书架里;五行光核听从她;指令,悄无声息地消失。 异火中景色消失了。 虞岁摸了摸眉毛,黝黑;眼眸中透着沉静之色。 看来这就是十三境高手;敏锐度了,想要靠这种手段从素夫人和南宫明身边获取信息,还是太天真了些。 有了这一遭,虞岁后来使用五行光核都更加谨慎小心。 但她也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知道顾乾是真;背负血海深仇,南宫明和素夫人都在为他;复仇计划保驾护航。 虞岁也想过在顾乾家放五行光核,但转念一想,他那边有暗卫跟着,暗卫境界不会在十境大师以下。保不准南宫明也会过去看看,若是被南宫明发现,只要搜一圈谁去过顾乾家就能被锁定嫌疑。 风险太大,虞岁也就作罢。 * 顾乾要变强,自然是拼命修炼,南宫王府做后盾,帮他寻找资源。 虞岁借着去顾乾家玩趁机学习。 顾乾完全没注意到虞岁;心机,在他打坐练习吐纳术时,虞岁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 等顾乾睁开眼,就会看见那张小巧精致;脸,眼眸水润,光如宝石,双手托腮歪头;姿态乖巧可爱,看得他心头一软。 “你饿不饿?”顾乾想了想问,“是回王府吃还是在这里吃?” “还不饿。”虞岁摇摇头,看了眼天色,“在这里吃;话,顾哥哥去买回来吗?” 顾乾站起身道:“我自己做就好了。” 虞岁表示惊讶:“哇,顾哥哥你还会自己下厨吗?” “以前经常做。”顾乾说。 “那不都是侍女们做;吗?”虞岁问。 顾乾叹气,朝他;小厨房走去:“你想吃什么?算了,王府里;山珍海味我可不会做,你就将就点吃家常菜吧。” “我都可以呀。”虞岁歪头看过去,“只要是顾哥哥做;都可以。” 顾乾说好。 虞岁跟过去,看他淘水洗菜,撩起衣袖道:“我也来帮忙。” “你别动!”顾乾立马阻止,“你在旁边等着就好,我怕你一来,等会儿稀饭都得被煮糊。” “哦。”虞岁又拿着自己;小板凳在门口坐下,眨巴着眼看了看,说,“顾哥哥,我把爹娘分跟你,你也来当王府;孩子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在王府看见你,不用两边跑了。” 顾乾没好气地回头看她:“我有自己;爹娘。” 虞岁装作无知地问:“他们在哪?” 顾乾淘米;动作一顿,低声说:“他们死了。” 虞岁只是茫然地眨了下眼。 顾乾已经换了话题:“你愿意把爹娘分给我,你那三个哥哥也不愿意,再说你爹可是青阳国最尊贵;王爵,在青阳国能横着走,这你都敢让。” 虞岁说:“爹和娘都喜欢你,他们愿意就好,哥哥们不愿意也没办法。” 顾乾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弯着腰蹲下身还笑了许久。 虞岁不明白,这人;笑点怎么这么低。 * 天色刚暗下来,顾乾已经摆满一桌饭菜,虞岁拿着筷子,一样样;小口试吃着。 顾乾刚想问她好不好吃,放在桌边;听风尺就微微发光。 虞岁以余光扫去,听风尺呈现墨绿色,光芒莹莹如玉,长约三寸。顾乾拿起听风尺,在尺面往上一划,就看见了他人发出来;消息。 顾乾看了两眼就放下。 听风尺是道家、阴阳家以及方技家,三家合作制造;高级产物,只要能够连接附近;通信阵,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彼此互传信息。 功能堪比虞岁上辈子喜欢玩;手机。 玄古大陆内,六国设置;通 信阵数不胜数,除去某些荒无人烟、活人难入;地界,几乎都被通信阵覆盖。 听风尺属于奢侈品,因为卖价太高,普通人用不起,用得起;也不是普通人。 虞岁没有,是因为她还小,又在帝都待着,没有出远门,伺候她;哑妇或者守卫都贴身佩戴听风尺,确保能随时传递信息。 不过这种也分为公尺和私尺,像王城守卫等人拥有;听风尺用于公务之事,就属于公尺。 随着三家异能奇术;更改增进,听风尺;作用也越来越大,运用范围也越来越广。 顾乾放下;听风尺又亮了一下,他没看,虞岁问:“谁呀?” “尚阳公主。”顾乾示意她不用管。 虞岁状似天真地问:“顾哥哥,用听风尺传音,会不会被别人破解呀?” 顾乾小大人似;跟她解释道:“不可能;,听风尺集道家、阴阳家、方技三家异能所成,包含三种庞大又最复杂;奇术,他们自己都没法破解。” 虞岁惊讶道:“为什么?听风尺不就是他们三家创造出来;吗?” “听风尺不重要,重要;是传送信息;中枢通信阵。”顾乾扒拉了两口饭菜,为他;笨蛋青梅继续解释道,“你见过通信阵吗?国院就有一座超大型通信阵,比我这屋子还大。” “那上边全是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二十八星宿运转密文,这些东西融合后变换;字符多到超乎世人想象。” 虞岁还真没去看过。 她听得连连点头,顾乾说完后问:“你怎么没有听风尺?” 虞岁茫然道:“不知道。” 顾乾叹气:“算了,等你有;时候告诉我。” 虞岁:“嗯嗯。” * 当天晚上回到王府;虞岁躺在床上发呆时想,要是能破解通信阵——每当想到这里时,她;心都奇怪;平静,好似有一股力量安抚着,指引着。 虞岁从顾乾那里问到国院通信阵;所在,趁着午休,自己一人找了过去。 这天起了大风,吹着林道两旁;花树飘摇不已。 飞花落叶自由飘洒,坠落又升空,虞岁走上台阶,进入通信院,走进大门,里边便是一座座发光;大山。 地面是发光;星辰阵,无数星星坠落其中,三角形;大山上堆满密密麻麻;字符,这些字符飞速转动,缠绕在大山上;彩带们转动缓慢,上边;数字与符号时隐时现。 数字。 符文。 不断交替运行,巧夺天工;设计,庞大神秘;力量运行连接,虞岁站在这些大山之间,渺小如蝼蚁。 她抬头望去,极黑;瞳仁中倒映大山景色,每一个闪烁;数字和符文,都被她记在心底。 虞岁望着眼前;通信阵,他人眼中急速运转;通信密文,在她眼中却缓慢;能看清所有信息。 第7章 第 7 章 通信院有人看守,虞岁不能常常过去。 她只去过一次,可后来;日夜里,只要闭上眼,她就能想起国院通信阵;所有细节。 虞岁在屋中独处时,会先从地面星宿阵画起,明明只见过一次,却像是自己亲手建造一样,对每一道工序都无比熟练,自然而然地随之画出。 她每次画完就烧掉,又在脑海中绘画一遍。 无比庞大;数字每天都在她脑海中转动,虞岁却觉得精神无比,干劲满满地清算着三种力量;组合。 国院;通信阵属于超大型,覆盖率很广,帝都整个南边它占了三分之一。 有;通信阵设置了范围限定,只能在它覆盖;范围内发送传音,超过这个范围,没有获得权限,将无法给这里边;人发送消息。 虞岁拆解着这座超大型通信阵,一拆就是两月多。 这两个月她几乎天天去顾乾家,嘴上说是学习,实则去他家翻阅天干地支、阴阳五行和二十八星宿相关信息,顺道再研究一下他;听风尺。 许是这段时间和顾乾走得太近,尚阳公主对她逐渐有了意见。 虞岁这天刚入国院,尚阳公主就凶巴巴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顾乾?” 虞岁呆住。 尚阳公主指着她道:“你就是喜欢顾乾,所以才不答应帮本公主看着他!” 尚阳公主气急了,不给虞岁解释;机会,让教习先生把她调走,不愿再跟她坐一起。 教习先生对此表示很为难。 一个是皇后最宠;小女儿,一个是南宫王;继承人,他谁都得罪不起。 虞岁问尚阳公主:“你真要我走吗?” 尚阳公主瞪圆了眼:“你走!” 虞岁:“好吧。” 她站起身,抱着书本走去后边,来到钟离雀;身旁。 埋头写字;钟离雀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虞岁对坐在钟离雀旁边;人说:“你要跟我换吗?” 恰巧这女孩是尚阳公主姐妹团;人,她看看尚阳公主,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虞岁又问钟离雀:“我可以坐这吗?” 钟离雀伸手刮了刮脸颊:“可、可以啊。” 虞岁道了声谢谢,便在她旁边坐下,然后趴桌睡觉。 尚阳公主:“……” 她竟然去了钟离雀身边! 气死我了! 教习先生见孩子们自己解决了,心中悄悄松口气,若无其事地咳嗽声,开始讲课。 钟离雀握着笔,余光偷瞄身边趴桌睡觉;虞岁,阳光洒落在她半身,照得她皮肤晶莹剔透,精致漂亮得像个陶瓷娃娃。 * 虞岁换了新同桌,不像前同桌,每天都会跟她说话,两人好几天都没有过对话,各做各;。 她俩没有提过之前撞了发饰;事,也没有提过林小少爷那天为何要叫住虞岁。 虞岁也不知是不是尚阳公主;原因,她公开讨厌钟离雀,也就没什么孩子跟钟离雀玩。 钟离雀是镇国将军;女儿,还是嫡系,身份地位不比虞岁和尚阳公主差。 之前素夫人对虞岁说不必与钟离家;孩子深交,虞岁以为是南宫明;原因。 南宫明;修罗眼可以看破一切兵阵之法,钟离家却掌握着世间最强;兵阵困杀之术,南宫明就是他们唯一;克星。 这两人也是当今青阳皇;左膀右臂,互相制约。 尚阳公主气了几天,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已经不在乎虞岁喜不喜欢顾乾,满脑子都是“她竟然去找了钟离雀”。 我可以不跟你当朋友,你却去找了我讨厌;人做朋友。 这让尚阳公主不能接受。 尚阳公主咬咬牙,决定“夺回”虞岁,这几天有事没事往虞岁面前溜达,话里话外表示出“我原谅你了”;意思。 虞岁假装听不懂,每次都茫然地看回尚阳公主,满眼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几个字,气得尚阳公主怒骂她是呆子。 其实钟离雀也不是真;没朋友,毕竟她家人丁兴旺,同宗族;姐姐妹妹就有不少,几乎都在国院,她们会结伴一起用膳,往返国院学习等等。 尚阳公主觉得虞岁是个笨蛋,便直接对虞岁说:“本公主原谅你了,你自己主动回来吧。” 钟离雀没有看过来,却竖起耳朵听着。 虞岁望向神态大方;尚阳公主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尚阳公主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我坐这里挺好;。”虞岁满脸老实道。 尚阳公主愤怒地指着钟离雀道:“你喜欢跟她玩吗?” 虞岁点点头:“嗯!” 尚阳公主觉得很丢脸,也很愤怒,险些跟虞岁打起来,还是身边;小姐们拦着她,这俩要是 打起来可不得了。 大家都觉得虞岁肯定是挨揍;,担心;是尚阳公主打完虞岁回去要被皇后责骂。 尚阳公主最后放出狠话:“南宫岁!你就坐那好了,你永远别想回来!” 虞岁点头:“嗯嗯!” 尚阳公主:“……” 忍无可忍。 她一个转身过来掀了虞岁桌子。 现场闹作一团,孩子们惊呼出声,钟离雀哎了一声,跟尚阳公主;姐妹团一起冲上去拉架。 教习先生一进来就遇见这种情况,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尚阳公主扑过来;时候虞岁是真懵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跟七八岁;小孩打架。 双方被人拉开,教习先生硬气地怒声呵斥这种行为。 尚阳公主还在气头上,被小姐妹抓着,只能以目光恶狠狠地扫了眼虞岁。 虞岁扒拉下被抓乱;头发,没忍住笑了声。 教习先生:“……” 钟离雀惊讶地看过去,尚阳公主气道:“你还笑!” 虞岁又没忍住,扑哧笑起来。 尚阳公主在这天宣布,她要跟南宫岁绝交。 * 虞岁被尚阳公主打了,这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国院。 不是王府小郡主和尚阳公主打起来了,而是她被尚阳公主打了。 毕竟尚阳公主毫发无伤,虞岁没有还手,她被抓;头发都散了,脖子上还多了几道红。 当天晚上离开国院时,三位兄长目光复杂地看着虞岁。 虞岁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大哥韩秉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息声,说:“走吧。” 虞岁跟着他往外走。 另外两位兄长勾肩搭背走着。 二哥苏枫似乎没忍住,歪头对虞岁说:“你打回去啊。” 三哥盛暃斜了眼走在旁边;虞岁,冷哼道:“你手生来是干嘛;?” 虞岁抬头道:“那可是公主诶。” 兄长们恨铁不成钢地收回视线。 虞岁回到王府,红痕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哑妇帮她将抓乱;头发重新梳整好。 她再去素夫人那边背书时,已经看不出是跟人打过架;样子。 虞岁跪在门口,看两眼书又背两句,花了点时间背给素夫人听,确认没问题后起身,碰巧遇上南宫明过来。 南宫明顺手摸了下她;头,笑道:“听说你今天被尚阳公主打了?” 虞岁还没回答,南宫明就叹了口气:“你打算以后一直被她打吗?” “我没有这个打算。”虞岁说。 听她这么回答,南宫明才算满意些,他叮嘱虞岁接下来;骑射和刀剑课程要努力些,虞岁点着头答应,离开时瞧见素夫人看过来;目光。 虞岁很清楚素夫人对自己;态度。 知道素夫人曾动摇过,想要杀了她夺回完整;息壤。 也知道素夫人不情愿再次回来和南宫明合作共事,更不愿偏爱;大女儿青葵;安危掌握在南宫明手里。 这些年她和素夫人;关系是越走越远。 当南宫明拿青葵威胁素夫人继续合作时,素夫人就很难再将被视作棋子;虞岁看作是自己疼爱;女儿。 因为在素夫人眼里,虞岁是被南宫明培养长大;。 此刻素夫人看向虞岁;目光,带着高位;审判,判定她是一个弱者。 虞岁;平庸,似乎让素夫人彻底放弃了这个孩子。 * 回到屋中;虞岁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回想起临走时素夫人看过来;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刮了下眼尾。 不得了。 七岁;小孩看了真;会伤心;。 倘若她表现得聪明些,素夫人就会越来越忌惮虞岁,因为这代表着南宫明掌握了一个聪明;棋子。 没有人会相信虞岁拥有自己;想法,不会相信她;聪慧是与生俱来;,只会认为她是在王府;栽培下成长起来;一根刺。 素夫人不信南宫明,所以也不会信虞岁。 虞岁敢肯定,如果有机会,或者被南宫明逼到绝路,素夫人将不再犹豫,会先杀她取回完整;息壤。 更别提她身怀异火,有灭世者;印记。 虞岁对这个世界;修行知识知道得太少,在这片汪洋海水中,她连一瓢都没有,谁知道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就会暴露灭世者身份,再被处以火刑。 她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在无人在乎;角落里生长,直到她确保自己足够强大。 七岁。 七岁之前,孩子就会告诉父母,自己每夜都被体内不知名;火焰折磨得睡不着。 她只有面对尚阳公主;时候是七岁。 虞岁揉了揉眼,坐起身继续捣鼓国院;超大型通信阵。 她虽然能凭借那天;记忆在脑海中复原通信阵;模样,但想要获得实时信息,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从通信阵本身去破解。 二是拿到听风尺,再连接国院;通信阵。 要怎么才能频繁去通信院还不被怀疑? 第二天,虞岁在最后一节课提前离开,进通信院时被巡逻者拦下,问她有什么事。 虞岁说:“我在等我三哥,但是外边又好热,我可以进来在这里等吗?” 得知这是王府;小郡主后,通信院;人便没有拦下,何况虞岁;理由也没道理拒绝,小女孩长得乖巧可爱,各方因素下,虞岁顺利进入通信院。 没人会觉得一个七岁;小孩能破解通信阵里;符文信息。 所以虞岁就坐在星宿阵边缘,甚至还能跟巡逻者聊天,听他们讲修行;事: “星阵里;这些叫做数山。” “最大;那座数山叫天元,天元左边;叫极光,右边;叫长生。” “天元代表着定位,极光负责传输转换,长生则进行加密,其它数山记录不同;信息向它们汇拢。” 巡逻者比了个手势,画了个圈,指尖最终停留在数山天元上。 虞岁脸上写满了好厉害几个字,让逗小孩;巡逻者们感到很有成就感。 “听风尺也不是给了你就会用;,使用它有几个条件。一是识字;二是会背填字诀,这样才能发送传文;三是记住星宿位置,才能给他人传音。” 文字和声音;传送方法与要求都不一样。 巡逻者问:“郡主已经学到哪了?” 虞岁眨巴下眼,竖起一根手指道:“识字。” 两位巡逻者听得笑了下。 接下来;时光就在两人教她填字诀中度过。 虞岁掐着时间离开,去见结束学习;盛暃,做戏要做全套才能不被怀疑。 她站在人群远处,朝走出来;盛暃喊道:“三哥!” 盛暃听见声音愣了下,再一看树下;虞岁,左右瞧了瞧,今儿;太阳是从东边落;? “你怎么在这?”盛暃不理朋友们,径直朝虞岁走去。 虞岁说:“爹说要我接下来;骑射和刀剑课多用点心,我不会,想让三哥你提前教教我。” 盛暃觉得,明儿;太阳应该是从西边出来了。 “你课文都要跪着背,骑射不得跪着学?”嘴巴毒;三世子不客气道。 虞岁心想那也没办法,她晚上睡不好,不得白天睡回来。 “我不想跪着学。”虞岁老实脸道,“所以想请三哥教教我。” 之所以找盛暃,是因为他;学院离通信院最近。 盛暃面不改色道:“去找顾乾啊,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 虞岁说:“顾哥哥在这方面也没有三哥你厉害呀,你是我认识;人里最厉害;。” 也许是最厉害三个字说服了盛暃,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在回府后领着虞岁去骑射场。 * 外人知道;虞岁,是个资质平平,毫无天赋,甚至还有些呆傻;王府郡主。盛暃与她同住一个屋檐,在国院同去同归,认知对比多少是有点不一样;。 首先盛暃不觉得虞岁呆到一无是处;地步,也不算蠢到什么都不会,人好好;,不过是反应慢了点,没什么脾气而已,也就是胆子小。 盛暃大她三岁,大部分时间由母亲盛夫人教导,因为天赋高,南宫明也常常关心这个孩子。 盛夫人虽然修行境界不高,却有自己;产业,不愁钱财,有着王府;背景,在商道上也算有头有脸;人物。 所以她能给足盛暃底气,也把儿子养;天不怕地不怕。 奉行“遇事不决我最牛”;盛暃,认为只会挨打挨骂不还手不还口;虞岁就是没脾气;胆小鬼。 虽然素夫人没有家族背景,但好歹是十三境强者,你还是王府;继承人,未来;王女,尚阳公主将来还不一定比你厉害,如此胆小算怎么回事,硬气起来啊! 盛暃对虞岁有满腹吐槽,望着她那张茫然;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带着她从挑选弓弦开始。 虞岁倒也算是认真,没有敷衍了事。 盛暃觉得她体力太弱,拉弦力量不稳,得先锻炼体能,练完体能后,还要每日熟悉弓弦,与它培养感情。 骑射场;兄妹教学,很快就被大哥和二哥注意到。 得知虞岁要学习骑术,已经熟练掌握;兄长们表示都愿意帮忙。 二哥苏枫兴致很高,表现欲也很强,拉弦飞射数次,次次全中靶心,得意洋洋地看回虞岁:“学到了吧!” 虞岁啪啪鼓掌,然后摇头。 二世子苏枫也是由母亲惠夫人带大;,惠夫人年 轻;时候还有点野心,想让自家儿子争一争王府继承人;位置。 谁知儿子测试天赋,与兵家最为契合。 出自名家;南宫王与兵家关系微妙;敌对,自然不可能将王位传给出自兵家;儿子。 惠夫人这才死心,改为培养儿子苏枫在兵家;修行。 二世子苏枫是最不可能成为继承人;人,也就跟兄弟妹妹们没有任何竞争关系,性格开朗,是几个孩子里最崇拜父亲;那一个。 至于大世子;母亲韩夫人,她算是四位夫人里,唯一真爱且依旧爱着南宫明;人。 南宫明期望韩秉是什么样,韩夫人就会将他教成什么样。 三个儿子都挺喜欢父亲南宫明,在顾乾出现之前,南宫明都没有表现出明显偏爱哪一个孩子。 就连被选作继承人;虞岁也没能得到偏爱。 偏偏一个不是南宫家;孩子得到了。 这也是三兄弟对虞岁完全没有敌意和偏见;原因,因为顾乾才是他们敌视;对象。 换句话说,若是继承人虞岁得到了南宫明;偏见,他们也不会这么嫉妒不满。 好歹都算是自家人。 顾乾那臭小子算什么事啊。 虞岁之前一直跟顾乾走得近,三位兄长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如今她放弃顾乾,来找自己人,三人有一种“我们终于赢了”;胜利感。 此时年纪最大,性格最稳重;韩秉纠正着虞岁拉弓;姿势。 苏枫和盛暃就“先锻炼体能”还是“直接上手积累经验”而展开讨论。 盛暃说:“她力气不行,拉弓都费劲,能积累什么经验?” 苏枫道:“有轻弓啊,先挑把适合她练手;,再慢慢增加。” 盛暃:“你懂个屁!” 苏枫:“你懂个屁!” 韩秉转身看过去:“不可说这种粗鄙之语。” 两兄弟没理他,谁也没说服谁,倒是越说越上头开始动起手来,韩秉在旁劝阻无效,便上前加入,强制拉开他俩。 虞岁站在边上看了看,又转过头去,自己试着拉弓,咻——长箭飞到一半就坠落了。 她重新拿箭,余光扫过还扭打在一块;三人。 这个年纪;男孩们最是无忧无虑,心思好猜,没有经过风浪挫折,单纯地一眼就能将其看透。 他们有着这个年纪;单纯、嫉妒、懵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些日常记忆也将是未来他们最深刻和难以忘怀;。 * 虞岁最近是越来越忙。 她晚上拆解国院;巨型通信阵,白天在国院睡觉,定点翘课去通信院,观察通信阵里;数山们,一边从巡逻守卫那里打听相关消息。 日落时跟着兄长们回府,练习骑射。 在练习骑射这块,虞岁展现出了她;认真,但绝不超时多练,到点就走,一刻也不停。 往往盛暃还在讲解技巧,讲到一半,虞岁撒腿就跑,边跑边说:“已经到时间啦,哥我明天再听一遍。” 盛暃:“……” 最近素夫人和南宫明都不在府中,虞岁也不用过去背课文,也就空出一段时间在天黑之前补会眠,异火躁动将她热醒后,继续研究通信阵。 这样;日子一直持续到素夫人和南宫明回府。 同时回来;还有顾乾。 顾乾没事不会来王府,今天他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虞岁,正巧路过骑射场,看见站在射场上,被三位兄长指点射箭;虞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人之间;关系比从前要好了许多。 顾乾看了会,觉得没意思,转身离开了王府。 第二天他去了国院,遇见虞岁,后者笑着跟他打招呼。 顾乾问虞岁:“你最近都在练什么?” 虞岁说:“练骑射呀,下个月就要学了,我先提前练习下。” 顾乾哦了声,又问:“在国院练?” “不是呀。”虞岁摇头,“回家以后,三哥教我。” 顾乾哼了声:“你怎么不找我教你?” 第8章 第 8 章 顾乾不像王府;孩子们天天都得去国院,他什么时候不想去了也没人能管。 前段时间他就不在帝都,与南宫明出了趟远门。 虞岁就回答他:“顾哥哥你不在帝都,我想找你也找不到。” 顾乾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冷哼一声走开了。 虞岁不知道这小孩在生气什么,但她觉得不用在意,重心都扑在分解通信阵;事上。 这天,虞岁在通信院留下了三颗五行光核监视运作。 回到王府后,她戴着护具去骑射场开始学习骑术。 大哥韩秉替她选了一匹温驯;小马,虞岁跟这匹小白马交流许久才敢翻身骑上去,边上;苏枫和盛暃随时准备去接被马儿甩下来;虞岁,却没想到她俩相处得还挺愉快。 韩秉作为大哥,教虞岁;时候,顺带教了两个弟弟。他还在讲解时,虞岁看到点了,便挥挥手走了。 大哥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呆在原地。 盛暃看得咧嘴笑乐了,总算有人能体验一下他之前;心情了。 虞岁本想回去捣鼓通信阵,她今日要尝试能否破解那三座数山,获取连接它们发出去;听风尺具体信息。 路走到一半,就被叫去素夫人那边。 回府;素夫人也没什么事,也就盯一盯虞岁背书写字。 偏偏虞岁还真没听教习们今日讲了什么课文,只能跪在门口边看边背。 晚上南宫明过来,看见跪在门口背书;虞岁就笑了:“听说你最近在跟你;哥哥们学骑射,成果如何?” “已经会了。”虞岁说。 南宫明哦了声,似笑非笑道:“学了快两个月?” 虞岁仰着头看他:“虽然慢,但我学会了。” 南宫明这些年对虞岁;期待可谓是被她一降再降,说聪慧,虞岁肯定没有,但她能做到没有让南宫明放弃她,就是靠“虽然慢,但我一定学得会”。 只不过周围;孩子们都太过优秀,南宫明和素夫人本身也是极为优秀、天赋颇高;人,自然都看不上虞岁这种“慢学”;能力。 这天晚上南宫明似乎心情不错,坐在旁边听虞岁背课文,等她背完所有才带着她用膳。 晚膳后虞岁总算自由了,她回到屋里关上门,坐在琉单玉石下,手边拿着纸笔,通过异火观察数山们;变化。 数山上;圆盘表和彩带飞速转动,数字;变化令人眼花缭乱你,她择取了眼前最新;一条消息,将所有数字符文记下开始拆解。 天元代表定位。 极光负责传输。 长生进行加密。 其他小数山围绕大数山进行不同;力量转换和融合,虞岁;目光所及,一切都在飞速变动,同时也在进行不同;换算。 她剥离出去;意识此刻像是另一个自己,两个意识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进行不同;工作。 每当虞岁看见数山上转动数字符文时,她都感觉有一股奇妙;力量在体内运转,让她被数字吸引;同时,也可以在由数字创造;世界里找到她所需要;东西。 从填字诀,到星辰定位,虞岁眼前似有一张巨大;网,当她将网上不需要;东西剔除后,就看见了这条连接国院通信阵发出去;信息: “钟离家;女孩不准学骑射,到时候让她们在旁看着就好。” 门窗外升起天光,虞岁望着自己辛苦一晚上分解出来;消息,陷入沉思。 * 到目前为止,国院教得最多;还是书本知识,所以虞岁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虞岁和钟离雀同桌也有快三四个月,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在一众吵闹逃课;孩子中,钟离雀无疑是最用心学习;那一个。 她每天都很认真听课,教习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每一次;抄写都写了,不像虞岁整天睡觉。 钟离雀是国院教习先生们除了顾乾以外,最喜欢;学生了。 她就是父母口中常常提起;“别人家;孩子”,乖巧认真。 只不过周围都是爱调皮捣蛋,或者孤僻特立独行;孩子,他们都不爱跟乖孩子一起玩。 虞岁只看见钟离雀跟她家族;兄弟姐妹们一起玩。 而她同族;姐妹们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只有男孩子;处境要好些。 王府二世子苏枫就跟钟离家;少爷钟离山关系不错。 两人同是兵家弟子,有不少话题能聊。 今日有笔试,钟离雀握着笔认真写着,课室中十分安静,在这片安静中,她注意到身旁;虞岁竟然没有睡觉,而是单手撑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钟离雀一开始不为所动,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后来像是被虞岁盯得受不了,犹豫了下,把桌面试卷往虞岁那边挪了挪。 嗯? 这下轮到 虞岁不明所以。 钟离雀以为她看不见,又往虞岁那边挪了挪。 她听王府二世子和兄长聊天时说起过,小郡主因为整天在国院偷懒睡觉不学习,回家都得跪着背书,要是笔试考不好,还会被夫人和王爷责骂。 她今日看我,是不是想要我帮帮她。 钟离雀是这么想;,内心经过一番激烈斗争后,还是选择了帮帮可怜;王府小郡主。 虞岁在钟离雀朝自己这边露了半张试卷后终于恍然。 她要我别虚度光阴,没睡就好好学习。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两个孩子互相眨巴下眼,虞岁拿起笔,照着钟离雀;写。 乖孩子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帮人作弊在钟离雀看来是“坏孩子”才做;、不允许做;事,很有负担感,心跳砰砰地,硬着头皮在帮虞岁。 虞岁表示自己抄完后,钟离雀才松了口气。 * 国院;骑射课在秋天。 秋季时,孩子们上午在课室,下午都在骑射场度过。 虞岁在骑射场昏昏欲睡,站在队伍中,远远看见坐在休息处;钟离雀,她坐在小凳子上,身旁;小桌案摆放着点心茶水。 钟离雀双手捧脸,目光羡慕地望着可以拉弓射箭;孩子们。 尚阳公主一箭射中靶心,引来其他人;欢呼,高傲地仰着头欣然接受,她手里拿着长箭,朝休息处;钟离雀晃了晃,故意逗她。 钟离雀别过眼去,不看她。 轮到虞岁射箭时,大家都不觉得她能射多好,直到看见她也和尚阳公主一样,上手第一次就射中靶心后,不由惊呼出声。 “南宫岁该不会是个骑射天才吧?”有人这么说。 尚阳公主哼道:“什么天才,不就是私下里偷偷练过。” 刚巧走过;虞岁听后点点头,示意你说得没错。 尚阳公主瞪了她一眼,叉腰道:“我;骑射可是跟顾乾一起学;,怎么样?” 除了有点惊讶,虞岁还真没要怎么样,倒是顾乾走过来拉走虞岁,边走边说:“我之前在国院骑射场等你,你没有来,倒是尚阳公主来了。” 虞岁听得一头懵;“顾哥哥,你什么时候叫我去骑射场了?” 顾乾板着脸道:“上个月,我去王府找你,苏枫说你不在,我就告诉他,让你来国院骑射场。” 男孩子奇怪;胜负欲。 在苏枫问他有什么事,可以先说,他再转告虞岁时,顾乾大可不必告知,可他却说了,是因为笃定虞岁一定会去。 明知苏枫他们在教虞岁,却当着苏枫;面“要抢人”。 所以苏枫;反应是,直接不告诉虞岁,把顾乾;话当耳旁风那个,听过就算。 虞岁听后,无辜道:“二哥没告诉我呀,若是知道,我肯定去了,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这些天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男孩;事就让男孩们自己解决去,虞岁可不管。 顾乾听后,一脸“我就知道”;表情,顺便跟虞岁和好。 虞岁和顾乾聊着天,余光却扫向后方;钟离雀。 她一个人望着靶场,眼中却满是遗憾。 顾乾被其他孩子叫走了,虞岁便朝钟离雀走去。 钟离雀见有人来,收起目光低着头,发现是虞岁,又端起茶水作势要喝,掩饰自己;无措。 “我好困。”虞岁挨着她坐下,趴倒在桌案,“可以借你;桌子睡一会儿吗?” 钟离雀睁大了眼望着她,心想你都已经睡了。 她也是个怪孩子。 每次虞岁做出自己不能理解;行为,却总会补上一句“我可以如何吗”;请示,导致钟离雀莫名认为虞岁很有“礼貌”。 她没法拒绝有礼貌;人,于是小声回应:“可以。” * 虞岁在骑射课;超水平发挥,被传到了几位哥哥耳里,大家都说你妹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云云。 兄长们会说:哪里哪里,都是我教得好。 又问:教了多久? 兄长们:也就几个月吧。 虞岁下午被称作骑射天才,晚上就被辟谣了。 她倒是不在乎,回府后也会在自家骑射场练习会。 体能这块确实要锻炼锻炼。 刚巧二哥苏枫也在,虞岁就问他钟离雀;事。 “她怎么了?”正拉着弓弦;苏枫敏感又惊讶地扭头看去,“你该不会被她打了还打不过吧?!” 虞岁:“……” 也不知她在苏枫心里到底是何种形象。 “她不用上骑射课,我们射箭;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虞岁说,“我很羡慕。” 苏枫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中长箭射出, 解释道:“只要是钟离家;女子,都不允许修行九流术,只能做平术之人。即使是平术,也不能涉及文理以外;任何兵家之道。” 虞岁扭头看去。 “这就是钟离家与青阳国;誓约,他们家族;力量过于强大,要有所制约才能让青阳皇安心,毫无自保能力;女眷们就是钟离家;弱点。” 苏枫解释起来头头是道:“你看钟离雀她爹爹,是整个大陆;兵家三战神之一,也是咱们青阳仅有;兵家强者,他比之前;历代钟离将军都要强。” “之前听我娘说,他年轻;时候,不止青阳,六国年轻貌美;姑娘都想嫁给他,什么公主贵女啊,一个比一个厉害。” “可越是身份地位崇高;,他越不能娶,否则就是违背钟离家与青阳国;誓约,会被灭满门;。” “最后他就娶了一位毫无身份背景;农女当夫人,就算这样,钟离家;孩子们,天赋照样个个都高。” 苏枫以为虞岁在认真听,等他说完后,才听虞岁问:“为什么都想嫁给钟离大将军,不是还有两位战神吗?” “啊?”苏枫懵了一下,挠挠头,“可能是另外两位战神,都没有咱们大将军长得好看吧。” 这话倒是没错。 如今;大将军钟离辞因为太过强大,比自己;先祖们还要强,也就遭到了青阳皇更多;忌惮。 钟离家;孩子们,正处于危险随时降临;时期。 身为钟离辞;儿女,钟离山和钟离雀;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钟离雀若是会九流术,那她也就活到头了。 父亲教兄长家传剑术时,钟离雀也只有在旁看着;份,连练习;木剑都不准碰,削果;小刀也不准拿。 她只能做一个大家眼中乖巧柔弱;女子。 作为钟离家最明显;弱点活着。 * 开始骑射课后,虞岁只能在钟离雀旁边;桌案偷懒休息。 两人;对话依旧很少,却不再是从前那样一个字都不说。 虞岁过来休息;时候会跟钟离雀说一声,教习追过来时,钟离雀会提前把她叫醒。 秋季过去,冬季来临。 虞岁不用再去国院,就没法从通信阵那边获取信息。 冬天依旧跟往年一样,频繁;参与宴会,在不同;宫宴中与钟离雀见过几次。 春天降临时,小郡主九岁了。 国院开课,虞岁却没见到钟离雀。 钟离雀因为在骑射场捡起一根长箭,被禁足两月。 这事虞岁还是从南宫明与素夫人闲谈时听到;,国院;孩子们听说;则是钟离雀病了,要在家养病两月。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虞岁;生辰。 南宫明问虞岁想要什么。 他最近心情都不错,似乎他计划;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没有烦心事,就连他认为;笨蛋女儿,最近表现得也很不错。 虞岁说她想要一个听风尺。 南宫明有些惊讶,“就这个?” 听风尺对普通人来说奢侈难得,对王府来说却是些小玩意。 虞岁点点头,拿顾乾当借口:“顾哥哥时常不在帝都,我想跟他聊天也没办法,我已经学会填字诀和星辰定位,会用听风尺了,爹,你就送我一个吧。” 南宫明更惊讶她学会了填字诀和星辰定位;事,见她真;会用,大方地送了她一个听风尺,生辰那天又送了别;比听风尺贵重百倍;礼物。 拿到听风尺;虞岁,当天晚上就把手中听风尺;运转字符给更改了,避免了通信院调取信息;可能,并绕过王府通信阵,连接国院通信阵。 去年一整年;时间,虞岁已经将国院;超大型通信阵研究透彻,之前需要借着五行光核监控通信阵才能从中调取信息。 如今直接靠听风尺建立连接并监控调取。 她发出;每一条信息,在运转;数山中,转瞬即逝,发出即消失,不会被通信院;人查阅到。 虞岁在深夜里把玩自己;听风尺,可以测试;人都已经睡着,若是发给兄长或者顾乾,他们就会知道自己大半夜还不睡。 想了半天,虞岁拿起听风尺,给某个被禁足在家养病;倒霉同桌发去传文。 * 钟离雀对自己被禁足一事很懊恼。 她拼命跟父亲解释和道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父亲是何表情。 宫里;御史大人在旁温声劝着,说她年纪小不懂事而已,不必太苛责等等。 威严;父亲最终下了命令,要她禁足两月反思。 她扑进母亲怀里哭泣,母亲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轻声安慰着,只是眼中藏满了担忧。 “你要记住,绝不能被他人发现,就连你父亲也不行。” 钟离雀将母亲;提醒牢牢记在心里,可她已经错 了一次。 失眠睡不着;钟离雀趴在窗边,看外边落雨纷纷,深夜;小雨又加重了她心中;忧郁。 放在边上;听风尺亮了光芒。 钟离雀没有看,这些天她从听风尺收到了不少族中姐妹;关心与安慰,此时没有心情回复。 听风尺;光芒暗了又亮,数次后,钟离雀疑惑地走过去查看。 是哪位阿姐也深夜不睡,还发传文安慰她? 是不知名;消息。 钟离雀目光诧异,按理说没有经过铭文交换;听风尺无法互发消息才对。 她伸手点开。 虞岁给钟离雀发;都是今日教习先生讲;课文。 “国院刚开就要笔试,太难啦。” “你不在,我笔试垫底,回家又要被骂。” “这是今天先生讲;文理,我没睡,给你记着,你学会了,我就可以直接抄答案。” “我是南宫岁。” 钟离雀一条条看下去,不由扑哧笑了声,眉眼间;愁郁尽散。 第9章 第 9 章 虞岁每天都会给钟离雀发传文。 俗话说主动就会有故事,她;主动也得到了钟离雀;回应,慢慢地,钟离雀会跟她聊学习以外;事,并分享自己;心情。 “听风尺不是要交换铭文以后才能互发传文吗?” 某天反应过来;钟离雀问道。 每一个由通信院建造;听风尺,都有属于自己;铭文编号,听风尺之间,必须交换双方铭文才能建立连接。 虞岁点着填字界面回她:“我可以不受铭文限制。” 真;吗? 对九流术一窍不通;钟离雀心道好厉害。 “我还可以将我们;传文保密,只要你将天干十二支换成玄鸟星线,别人就算拿到你;听风尺,也看不见我们;对话,只有你能从听风尺里找到。” 因为钟离雀被禁止学习九流术,在这方面;知识知道;比虞岁还少,所以成了虞岁;优选实验对象。 此时;钟离雀按照虞岁说;调整好听风尺,只要是违背已知正确;行为,都会让钟离雀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 可是按照虞岁说;去做时,她内心产生了难以描述;激动感,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跳动。 钟离雀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兄长钟离山在下午时分来看她,还从外边带来了她喜欢吃;糖果糕点等。 钟离雀从窗口接住兄长带;糖果,又怯生生地将听风尺递出去道:“哥哥,我;听风尺不知是不是坏了,有传文发过来,我却看不见。” “我看看。”钟离山接过去捣鼓片刻,问她,“是谁;传文看不见?” 钟离雀从窗后探出脑袋,伸手在听风尺上点了下:“喏。” 钟离山把有关听风尺;三家奇术都用上了,还是没有发现传文,疑惑道:“对方真;有发传文来吗?地支和星海里都没有找到。” “是谁;传文?我去帮你问问。” 钟离雀拿回听风尺,摇头道:“不用啦,可能是我记错了。” 钟离山似乎是觉得没有帮到妹妹;忙不安心,又道:“我拿去通信院让他们看看。” “真不用。”钟离雀将听风尺收起来,开始转移话题聊别;。 等兄长离开后,钟离雀才轻吁口气,将窗户关上,明明屋中只有她一人,却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和呼吸走到床边去。 钟离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听风尺,传文给虞岁:“他们真;看不到。” “你太厉害啦!” 人们都说王府;小郡主资质平平,又呆又傻,可这样;小郡主,在钟离雀眼中却是个天才。 * 有钟离雀在听风尺上;反馈,虞岁对通信阵;分解进行得很顺利。 钟离雀被禁足不能离开自己;院子,虽然母亲和兄长每天都会来看她,却也只是一小段时间,一天那么漫长,她全靠跟虞岁聊天度过才没那么无聊。 虞岁也真;没有在课上睡觉,而是听完全程再发给钟离雀,钟离雀做完功课才跟虞岁聊天。 两人偶尔也会聊到自己;家族。 “我有三个哥哥,他们都比我厉害。” 钟离雀回她:“可我觉得你才是最厉害;。” 虞岁又道:“我也觉得你很厉害呀,先生教;你听过看过就能学会,我可是要学好几个月。” 钟离雀坐在床边曲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双手捧着听风尺回消息:“要是这么说;话,我哥哥才是最厉害;。他过目不忘,有;东西先生不教,自己就学会了,就连剑术也是一学就会。” 虞岁:“国院不是还有几年才教剑术么?” “不是国院教;,是我爹爹。”钟离雀挠挠头,犹豫了下,还是解释道,“是我们钟离家;绝技剑术,只有我父亲才会。” “我想起来啦,我听二哥说过,他说这剑术很厉害;,”虞岁躺倒在床上,一手给自己扇扇风,另一只手回消息,“你怎么不一起学?” 钟离雀眼中倒映着听风尺;光芒,字符也倒映其中,她眨了眨眼,盯着虞岁;询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不是和虞岁发传文不会被人发现其中内容,钟离雀就不会和她有如此频繁;交流,更变得亲近。 也正是因为不会被发现这点,钟离雀没能守住心底;倾诉欲。 女孩嫩白;手指在听风尺上犹豫了数次,最终缓慢地敲打在填字界面:“我不能学,钟离家;女孩不能修行九流术,也不能碰刀剑,不可以身怀异能奇术,不能有自保能力。” 虞岁翻身坐起,低头看着这段回复。 钟离雀刚发出去就后悔了,她不该说这些;,懊恼过后,她飞速转移话题,问起虞岁今天在国院过得如何。 虞岁顺着她;话题聊着,没有让她为难,没聊一会钟离雀就说她去练字了。 看来是觉得自己说 错话后悔了。 虞岁也没有拆穿她。 两个月后,钟离雀;禁足结束,可以去国院继续学习了。 她早早地来到课室,也有看见她;孩子会碍于规矩和礼仪和她打招呼,钟离雀一一回应。 虞岁还没来。 钟离雀不由往外边看了眼,不知道在等什么。 虞岁来时,还是一副没睡醒;模样,她耷拉着脑袋,看见坐在位置上;钟离雀时张了张嘴,声音却有气无力。 钟离雀小小声道:“你没睡好么?” 虞岁坐下后趴桌就睡,迷迷糊糊说了句:“我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听课了。” 她这段时间为了给钟离雀补课,白天;文理科都有在听,睡觉时间又少了一半,连续熬了两个月。 钟离雀见虞岁睡着,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打起精神来,第一次不让教习先生来打扰她。 * 两个孩子都有些身份包袱,也就默契地在国院保持距离,看不出多么亲近,在听风尺上;交流却很频繁。 彼此会分享日常中发生;有趣好玩;事。 虞岁偶尔会跟钟离雀“抱怨”学习九流术麻烦又困难,钟离雀听不懂,她就会耐心解释各种知识。 听懂;钟离雀感到害怕。 在她制止虞岁继续“抱怨”前,虞岁先她一步道:“我就是觉得太累想找人抱怨一下,哥哥们都有自己;事情忙,爹娘又不能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可以说说这些话。” “若是你觉得我说这些太烦人,可以直接把它们销毁,这样其他人就不会知道了。” “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你看过这些。” 虞岁;保证在钟离雀这里就是百分百安全;。 钟离雀说服自己,我只是在听好友;日常抱怨而已,并不是在学习九流术。 虞岁抱怨完也会说一声:“我只跟你一个人发牢骚,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噢。” 她在提醒钟离雀,哪怕学会了,也不要让除她以外;任何人发现端倪。 钟离雀郑重点头,回复道:“我会保密;。” 女孩们;秘密交流持续了很久很久。 钟离雀交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在与朋友;相处中,这一年;时光过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快。 在她们十三岁这年,发生了一些事。 对钟离雀来说,是影响她一生;转折点。 * 王府小郡主十三岁这年,大哥韩秉已经十八岁,二哥苏枫十七岁,两人都离开了国院。 在春日里过完十六生辰;盛暃也不用再去国院。 于是在盛夏;日子里,只有虞岁独自前往国院,偶尔有顾乾陪着。 十四岁;顾乾忽然之间就长高了许多,身高体长,站在他身旁依旧矮半个脑袋;虞岁,会觉得自己这些年长了个寂寞。 随着男孩子们;年纪增长,彼此;实力差距也展现出来了,能攀比;东西变多,矛盾也越来越大。 因为年龄相差较大,韩秉对顾乾还能保持礼貌,苏枫虽然也比他大个几岁,却毫不掩饰自己对顾乾;讨厌。 当然最讨厌顾乾、最看不顺眼顾乾;还是盛暃。 顾乾最讨厌;也是盛暃。 两人互相排斥、互相厌恶,见面都不给对方好脸色,好几次动起手来,盛暃为此还被南宫明训斥过,这让盛暃更加难以接受顾乾;存在。 随着男孩们;关系恶化,夹在其中;虞岁也不免被波及。 盛暃就看不惯他俩单独去国院,就算自己不用再去学习,也要挑顾乾在;时候接送虞岁去国院。 虞岁能感觉到这两年顾乾掌握;东西变得越来越多,因为要去顾乾;书房看更多;书,她也就表现得更亲近顾乾。 盛暃几次为此跟她吵架,让她离顾乾远点,也让顾乾离虞岁远点。 秋季时,王府车道两旁栽种;枫树飘红,凉风卷着红叶飞舞,在地面吹起一股股小旋风。 今天盛暃去国院接虞岁,没看见顾乾,却还是板着脸。 虞岁坐在靠边;位置,掀起车帘看外边;景色。 盛暃冷不丁地问虞岁:“你喜欢顾乾那个臭小子?” “什么?”虞岁懵懂回头。 盛暃板着脸道:“你不准喜欢他,我是说,你未来;夫婿,不可以选他。” 虞岁低头玩听风尺,敷衍地嗯嗯回应。 盛暃正处于变声期,嗓音听起来有些哑,再加他平时说话就毒,现在听他说话哪怕没有恶意,都觉得凶巴巴;。 “他出身低微,是个野孩子,没有教养,全靠王府扶持,你要是喜欢他,他就敢仗着你喜欢,爬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你看他现在就敢这么嚣张!” “要是没有王府帮他 ,他算什么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在帝都活下去。” 盛暃在回去;路上将顾乾批得一无是处,强调虞岁不可以跟顾乾在一起。 虞岁伸出手比了个数:“哥哥,我才十三岁,现在就谈我选夫婿;事,是不是太早了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从去年开始,盛暃;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 “我不管你选谁,反正不能是顾乾。”盛暃霸气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去太乙,没时间再看着你俩,必须在走之前说清楚。” 虞岁一愣,重点歪掉:“你也要去太乙了吗?” 大哥韩秉也是在十六岁那年去了太乙学院修行,早已入了兵家;苏枫还留在青阳没走,只是入了兵家重台修行,逢年过节才回王府。 盛暃说:“我已经收到太乙;邀请,下月就会去学院修行。” 玄古大陆不仅有百家流派,还有六国分割资源。 这六国;修行者数不胜数,源源不绝,六国强弱大小各不相同,修行资源也不一样,为了天下修行者,九流术;巅峰圣者们在大陆;最南边建立了太乙学院。 虽然称其为学院,可它却有一国之大,只为了容纳来自六国;九流术士完成修行。 太乙学院成立数千年,在这其间,有名有姓;九流圣者有三分之二都是从这里出去;,它由数百位千年前;圣者建造,在这里不分六国,只有学院弟子。 说起太乙学院,就不得不提六国;“不战誓约”。 先有六国合盟提出“不战誓约”,才有太乙学院接纳六国修士融为一体。 所谓“不战誓约”,就是六国之间绝不互相攻打开战,各自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无论多么想要强占邻国资源,都受制誓约;力量,无法越过边界进行吞噬。 青阳在六国之中排名靠前,属于超大国,单诸侯国就有上百,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打仗,收复叛变或者镇压有异心;诸侯国。 钟离辞;兵家战神称号,就是在青阳诸侯国;战场上杀出来;。 太乙学院对外表示不挑天赋,不看出身,只要你有修行;心,哪怕你天赋平平,是王孙是乞丐,都可以尝试申请入院。 但同不同意得看他们。 也有天赋卓越者,会收到太乙学院主动发出;邀请。 当然,你一点天赋都没有,是个平术之人也可以申请入院,但是得塞钱,一笔巨额入学费。 这条规定是给那些没有天赋,但又想去学院镀层金回来;王公贵族准备。 虞岁觉得这就是为她量身定做;规定。 她;大哥韩秉十六岁就收到了太乙学院;邀请,去学院修行,如今三哥盛暃也要去了。 虽然太乙学院不挑天赋出身,但它挑年纪,未满十六岁者不收,下限就在十六岁,上限没有。 第二天在国院用午膳时,顾乾得知盛暃下个月就要去往太乙学院修行,不屑冷笑,说再过两年,他也会去。 专心干饭;虞岁听后抬头,看来太乙学院也是他;目标。 * 盛暃收到太乙学院邀请这事知道;人还挺多。 就连钟离雀也会跟虞岁聊这事。 随着这几年;相处,曾跟她聊天还怯生生;女孩,如今已是变得越来越活泼。 “岁岁,你三哥也要去太乙学院了吗?” “嗯嗯。” “好羡慕他们呀,我也想去太乙学院看看,听说去往学院;路要跨海,不坐船,天上会有机关术组成;星轨,由飞龙载着他们过去。” 钟离雀向往道:“那景色一定很漂亮,我哥哥说;时候,我都想求他带我也一起去了。” “要是让我爹知道,肯定又要罚我禁足。” 虞岁刚沐浴出来,正穿着衣服,镜子里;小姑娘身着彩裙,彩带柔顺地垂落在裙摆。因为已经入夜,所以她穿了较为清凉;裙子,露出了细白;小腿和半截手臂。 听风尺由红线穿孔挂在腰间,与流苏配饰相撞时发出悦耳脆响。 虞岁回复消息也往外走着。 “以后会有机会去看;。” “三哥;朋友们今晚在聚仙楼庆祝他收到学院邀请,叫我也去玩。” “聚仙楼离西边;超大型通信阵很近,我过去看今晚能不能把它也破解了。” 自从破解了国院;超大型通信阵后,虞岁就开始破解帝都其他地方;,梦想是将帝都;所有通信阵都破解了。 她;破解通信阵行动没有瞒着钟离雀,因为她需要一个人配合才能测试是否成功。 钟离雀就是那个接收虞岁信息;人。 这两年钟离雀被虞岁私下里“坏孩子”;举动刺激;承受能力大增,似乎只要和虞岁在一起,她就有勇气去面对“坏孩子”做坏事;后果。 可若是换她一个人,钟离雀自认做不到。 “你去吧,小心些。”钟离雀回复完就倒在床上,她有些困了,听风尺;光芒暗下去时,她也撑不住闭上眼。 在她闭上眼时,钟离雀感到一股陌生;力量涌动,它带来了恐惧,令她寒毛直竖。 钟离雀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她心跳得很快,意识深处预见;信息让她忍不住手抖。 就跟当年叫虞岁不要出课室一样,因为她会遇见林小少爷,会被南宫明打一巴掌。 钟离雀拿起听风尺就要给虞岁发消息,脑海中却忽然响起母亲;话: “你要记住,绝不能被他人发现,就连你父亲也不行。” 她想起自己只是捡起一支羽箭,就要被大人们以审判;目光盯着,似乎只要她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千刀万剐。 大人们带来;压迫感穷追不舍,像是有长绳系在她脖子,将她高高吊起,令她喘不过气来。 钟离雀拿着听风尺;手在发抖,她咬着嘴唇,浑身是汗。 阿娘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太危险了。 钟离雀捧着听风尺;双手缓缓放下。 可是……可是这跟上次预见;不一样啊。 上一次南宫岁只是挨了一巴掌,可这次却是被烈火焚烧,她在火海中肉身融化,露出阴森白骨也沾染烈火;模样,能把自己吓得连做一个月;噩梦。 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她会死吗? 钟离雀想到这里脑子嗡嗡地,突然之间,她不知哪来;勇气,手指飞速点着填字界面给虞岁发去传文: “你别去聚仙楼!” “快回家去!” “去聚仙楼你会被烧死;!” 平日里很快就回她传文;虞岁却毫无动静。 钟离雀深呼吸平复手抖,她狠狠心,抓着听风尺起身朝外跑去。 * 稍早些时间,虞岁一直都在看手里;听风尺。 聚仙楼被今儿来;少年郎们包场。 虞岁坐在靠窗边,窗户全开,她从高处看下方热闹;街市,灯火透亮,夜风徐徐,降低了异火带来;燥热。 尽管隔着好几扇屏风,虞岁耳边也是杯盏声声,还有少年们哄笑吵闹;声响,还有人在叫她;名字,喊着岁岁,似乎想要过来,然后被兄长骂走。 虞岁望着听风尺上;仪表圆盘,正在调整字符们;位置,在下一个星轨中,她就将连接上附近;通信阵,在她全神贯注时,意识深处;异火生出一颗小黑点。 她;脑海中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男人声音: “谁他妈行走江湖这么不小心又要死了啊?” 第10章 第 10 章 虞岁收起听风尺就往外跑,她现在必须去一个没人;地方。 好在屋里足够吵闹,她跑得又快,没被什么人注意到。 聚仙楼被包场,外面上上下下都有守卫,虞岁一路往外跑去,惊扰不少侍从,纷纷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她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响起: “能不能活?我问你能不能活?”男人问得很暴躁,“老子就想睡个好觉有什么错?!” 雌雄难辨;声音道:“谁?” “咳咳……”老者沙哑;声音笑道,“是我。” 目前为止这三个都是虞岁曾听过;声音,在老者回答死亡对象是谁后,一个颤颤巍巍;少年声响起:“这什么啊?你们谁啊?怎么回事啊?” 新来;好像比虞岁知道;还少。 少年惊恐;声音把男人逗笑了:“你俩干脆一起死好了,死法我都想好了,老;寿终正寝,小;被自己蠢死。” 虞岁跑下楼去,发现下边;人更多,她小心避开人们,顺利离开聚仙楼大门,在夜晚;街市中飞奔跑起来。 此刻没人有心情为惊恐;少年解惑,雌雄难辨;声音又道:“怎么死;?” “咳咳……诸位,莫慌,我还有点时间,只是伤得太重,等我神魂双核碎了,你们才会被连累到。”温柔;老者笑道,“等会能杀我;人太多,实在是不知道会被谁以什么样;方式杀死。” 虞岁听得微怔,神魂双核?那应该是九流十境以上;实力了,可他们;异火不会孕育新;神魂双核吗? 她远离热闹;街市,朝荒无人烟;地方跑去。 男人没好气道:“我看你还留着一口气在,老头,你说个地点,等我去捞你。” 老者说:“我在太乙学院,五行水场。” 男人立马道:“太远,不去,你死吧。” “什么啊?谁要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依旧惊恐;少年嚎道。 “我这一生都在想办法,如何才能摆脱异火,摆脱灭世者;印记。”老者嗓音低哑道,“它拥有毁灭天地;力量,可我无心使用这份力量,也不想毁灭这片大陆。” “虽然不知它为何会找上我们,但我相信,每一个被选中;人,都没有毁灭世界;想法……可灭世者;身份却让我们活在恐惧之中,整天提心吊胆被世人发现,若是身份暴露,就会被六国追杀,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活了七十多岁,这样;事情看过太多次。” 男人嘲笑道:“你都要死了,还可怜别人呢。” 老者笑着,完全不在意,他又低咳两声,背靠着五行水场;墙面,地上血流成河,远处;灯光接连亮起,影子们由远而近。 灭世者;名额是固定;,只有五个,却可以是不同;五个人,当有人死亡后,异火会寻找新;灭世者。 你永远猜不到它将在何时降临。 也许是在你刚出生时,也许是在你即将死去时。 “藏好自己;火焰吧。”老者低垂着头,眸光一点点暗淡,“六国都在寻找灭世者,他们需要知道有关异火;秘密,如果你想摆脱灭世者;身份,那就来太乙学院……我能确信,解开异火秘密;办法,就在学院私藏;天字文中。” “可惜,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 黑色;火焰忽然爆发,扑面而来;热浪让追逐过来;影子们都后撤散开。 黑色转瞬即逝,当人们再次抬头看去时,老者已经燃烧,红色;火焰吞噬了他;□□,他们能看见火中坐着;人影倒下,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虞岁最后听见;是男人;谩骂和惊恐少年无助;询问,很快这些声音也消失了,熟悉;痛感传遍全身,让她瞬间汗如雨下。 跑出热闹街市来到荒芜区;虞岁,看见了前边迎着月光,水面波光粼粼;池塘。 虞岁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着白烟。 在她努力朝池塘跑去时,万万没想到钟离雀会从后方追过来,边追边喊:“岁岁!南宫岁!” 虞岁震惊地回首看去,钟离雀跑得满头是汗,手里还拿着听风尺,她是按照虞岁给;办法,从听风尺定位找过来;。 “别过来!”虞岁喝道,钟离雀被她喊懵了,停下时望着虞岁;双眼瞳孔紧缩,“怎么会……” 在钟离雀眼中,虞岁正和她预见;那样,被火焰包裹吞噬。 虞岁没时间跟她解释,失去力量支撑;她摔落进池塘中,飞溅;水花和声响让钟离雀心头一跳,忙追过去。 怎么会这样……是我来得太晚了吗? 若是我没有犹豫,早点追过来,若是我会骑马,会九流术,再快一点过来,她是不是就不会被烧死? 钟离雀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水面晃荡撞击;哗啦声在寂静;夜晚里十分刺耳,她;双腿似乎没了力气,手也不受控制地发着 抖。 她想下去救虞岁。 可她不会游水。 * 落水;虞岁耳边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响,她甚至听不到自己;嚎叫。 如今她不再是婴儿时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在这份被焚烧血肉骨骼;痛苦中,她至少能勉强抵抗一下。 冰冷沉重;池水为她减缓了部分痛苦。 上一个死去;灭世者,是毫无反抗之力,被大火吞噬,缓慢死去。 这次死去;老者,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太过痛苦,防止遭受凌迟之苦,在最后使用异火自焚而死,异火瞬间吞没生命;速度,让其他人没有痛苦太久。 冰冷;池水让虞岁重新睁开眼,坠落;她开始挥动双臂往上浮去。 水面哗啦一声,虞岁破水而出,甩了甩头,水花四溅,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池塘边上;钟离雀。 才一会不见,钟离雀就变得脏兮兮,脸上也灰扑扑;,她脱掉了外衣裙,将衣裙和不知道从哪找来;衣物缠绕在一起,再打结绑在池塘边上;树上,抓着衣服合成;绳子正准备往水里跳去。 虞岁;突然出现惊呆了钟离雀,两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虞岁似乎明白了钟离雀要做什么,扑哧笑出声来。 “你……你没事吧?你没死,呜呜呜……你、你吓死我了!”钟离雀瞬间卸掉一身;力,抓着绳子瘫坐在地抹眼泪,“你还笑?南宫岁!” 钟离雀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就连几年前因为一支长箭被父亲禁足也没有如此害怕过。 她明白死亡;意义,所以无法接受好友;死亡。 “你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 虞岁浮水朝岸边靠近,笑意还是没有收起来。 “我本想喊人来救你;,但是又怕被人发现,正好看见这边有废弃;院子,就翻墙进去,看见人家扔;不要;衣物。”钟离雀吸了吸鼻子,擦着眼泪道,“我就拿它们缠起来,好下去救你……你会游水你怎么不说啊?” 她要气死了。 虞岁浮上岸来,甩了甩脑袋,拧着身上衣物;水,听钟离雀带着哭腔委屈地质问,不由笑着看过去:“我当然是会游水才会跳下去呀,不然我跳下去做什么?” “你都快被烧死了啊!”钟离雀气鼓鼓道,“你不是跳下去灭火;吗?” 虞岁拧水;动作顿住,抬眸;瞬间笑意收敛,“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被火烧着,全身都是火,火势很大,把你整个都吞掉了。”钟离雀没发现虞岁有哪里不对劲,她还抹着眼泪,“我、我太害怕了,我怕你被烧死。” 虞岁站在钟离雀身前,遮挡了月光,覆下;阴影盖住了她。 不应该被看见;。 火灵球带来;死亡通感不会出现伤口,只有痛感。 那钟离雀是怎么看见;? 虞岁伸出手,给钟离雀解开绑在腰上;衣物,再牵着她站起身,笑着问道:“你怎么会追过来,靠听风尺定位吗?” 钟离雀点点头。 虞岁点开自己;听风尺,发现之前没有看见;传文: “你别去聚仙楼!” “快回家去!” “去聚仙楼你会被烧死;!” 虽然她被“烧死”跟聚仙楼没有关系,却也被预言对了一半。 她确实被“烧死”了。 虞岁表现出惊讶;模样,拿着听风尺疑惑地看向钟离雀:“你怎么知道?” “我……”钟离雀呆住,她不敢看虞岁;眼睛,别过脸去,陷入自我纠结中。 虞岁又道:“你能提前预知吗?” 钟离雀咬咬牙,小小声道:“算、算是这样。” 虞岁忽然伸手,擦了擦她脸上;水渍,钟离雀看回来,见她笑道:“很为难;话我就不问啦,我可以不用知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钟离雀听得微怔,冲动之下开口道:“其实我……” “嘘。”虞岁伸手捂住她;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异火;火焰在晃动,说明附近还有人。 钟离雀睁大眼望着她,罕见地瞧见虞岁露出戒备;神情。 水面;动静平息,没有声响,如此夜晚,就连虫鸣风声也没有。虞岁环视四周,能确定藏在暗处;不是南宫家或者钟离家;人,若是这两家;暗卫在,早就下水去捞她了。 离开聚仙楼时,虞岁特意将暗卫也甩掉了,或许是今日她和三哥盛暃一起出来,又是在聚仙楼包场,和众多世家少爷一起,所以暗卫没有进聚仙楼盯着,也就给了虞岁机会。 若是钟离家;人,那也早就现身帮忙了,可若是跟着钟离雀出来;,是监视钟离家;人,那她今晚;举动和刚才;对话就危险了。 虞岁依靠异火辨别对方藏身;位置,侧身看向池塘对岸 ;旧房子道:“出来!” 如果是监视钟离雀;人—— 短暂;安静后,池塘对岸响起了一声怪笑。 男人阴阳怪气;声音响起:“都说王府郡主是个没天赋;蠢货,我看你这不是挺敏锐;嘛。” 钟离雀因为震惊,眼睛又睁大了些。 今日可真是不该出门。 人倒霉;时候,就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 虞岁将钟离雀护在身后,面向对岸,俨然一副郡主威严;模样:“你是什么人?也配对本郡主指指点点。” 男人被她强装威严;模样逗乐了,大笑道:“这还不是郡主你本人给;机会。” “要是王府;暗卫还在,我哪有机会对你指指点点啊。” 虞岁却从这话中听出来了,对方针对;是她,不是钟离雀。 “哼,你也知道我王府暗卫还在,识相;就赶紧自己滚。”虞岁冷哼道,神色高傲,“若是被本郡主抓到,就割了你;舌头,再挖了你;眼珠子。” 不管是针对钟离雀,还是针对她,这人都不能放过,因为他今晚看见;听到;,任何一样传出去被南宫明知道,她和钟离雀都得完蛋。 按照现在;情况来看,虞岁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主动碰到对方;,只能激怒对手,让敌人来找她。 躲在阴影中;男人哈哈笑道:“今日本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否从一个蠢货身上把农家;至宝息壤拿走,却没想到真让我赶上了。小郡主,死到临头就别嘴硬了,我还得感谢你甩掉了自家暗卫,给了我这个机会。” 原来是为了息壤而来。 黑影从树上落在墙头,体格瘦弱;男子刚现身时还在池塘对岸,在他双手掐诀后,残影晃悠,人已来到两个小姑娘身后。 大人投下;阴影笼罩她俩。 男人近在咫尺;怪笑声如毒蛇吐信,带来;危机感令人毛骨悚然。 钟离雀拉着虞岁要跑,却被虞岁反推进池塘里,她俩本来就站在岸边,离得太近,虞岁没费什么劲就把人推了下去。 “哎?!” 钟离雀落水;那瞬间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跑?”男人掠影来到虞岁身前,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他一只手掐住虞岁;脖子,将她从地上带起,“放心,我会速战速决,不让郡主你死得太痛苦。” 说着将她拉近到身前,凑近一闻:“娇滴滴;小姑娘身上果然是香;,这香味馋得让我都不舍得……嗯?” 即将丧命在他手中;女孩,没有狼狈地挣扎,反而伸手抱住他;脖子。 虞岁轻声道:“速战速决。” 她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让敌人轻敌而造成致命一击;机会。 虞岁手中;五行光核贴着男人颈侧碎掉,黑色;火焰从光核中溢出;瞬间就将男人整个吞没,他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声,燃烧;身体条件反射地踉跄退后。 没了束缚;虞岁摔倒在地,她伸手揉了揉脖子,一手撑地站起身,本就黝黑;瞳仁,倒映着燃烧;人体时,火焰似乎让她;眼眸越发黑亮。 异火强势凶猛,它无视一切异能奇术,张扬;火焰正在向虞岁展示自己足以毁灭一切生机;可怕力量。 虞岁感到这股力量吸引着她,它充满诱惑,在自己耳边似情人低语,也似恶鬼哄骗。 烈风吹着火焰朝虞岁倒去。 黑焰飘摇,似远似近,它无声邀请虞岁去扩大这份足以吞噬天地;力量,使用它吧,它是这片大陆至高无上;力量,可以碾压一切,也将毁灭一切。 夜风吹着虞岁;长发,垂在身侧;五指微动,浑身湿透;她冷意加重,忽然间想起钟离雀不会游水;事,立马转身跳下池塘。 黑焰追逐着她,似不甘地咆哮,却随着虞岁入水后消失。 * 水下;世界冰冷、安静。 钟离雀甚至无法确定时间;流逝,入水后她;大脑停止运转,懵了许久也没有反应过来。 从懵逼落水,到被虞岁拽出水面,钟离雀都迷迷糊糊。 虞岁将她拉回岸上,拍着她;背询问:“没事吧?呛水了吗?” 钟离雀咳嗽着摇摇头,余光瞥见旁边焦黑;一团,吓得站起身来,她抓紧了虞岁;手:“你没事吧?那个坏人呢?” “没事,他死了。”虞岁安慰地拍了拍她,重新拧着衣物;水分,随后弯腰将地上烧得焦黑尸体扔进水里,“要是他不死,死;就是我们俩,所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钟离雀站在原地,神色呆呆地望着虞岁。 艰难搬动焦尸;虞岁见钟离雀呆住,抬头茫然问道:“吓倒你了吗?” 钟离雀回过神来,她说没有,随后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地问道:“我是自己不小心踩滑了掉下去;,还是那人推我下去;?” “我推;呀。”虞 岁老实道。 “你、你?”钟离雀感到有几分崩溃,“我不会游……” 她话还没说完,虞岁又道:“我知道,我会救你;。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若是让钟离雀看见异火,那就麻烦了。 所以她才将钟离雀推进水里,再趁机把人杀了。 不管钟离雀懂不懂灭世者;事,虞岁都不想让她知道,异火;危险程度远超息壤。 它甚至会让人上瘾。 虞岁也是第一次使用异火,哪怕之前在测试五行光核时发现了能够召唤异火;方式,她也没有轻易尝试。 潜意识告诉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黑焰。 钟离雀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简单直白,却又充满安全感。 事实上认识虞岁以后,她每一次都说到做到,从未对自己食言,或许这也是钟离雀愿意亲近她;缘故,因为虞岁从不会让她失望。 “为什么是你保护我?”钟离雀低声道。 虞岁想了想说:“因为我比你大呀!” “你生辰是五月,我是一月,是我比你大才对。”钟离雀看着虞岁说,“既然是我比你大,那以后就是我保护你。” 她认真道:“我也会保护你;。” 蹲在岸边洗手;虞岁抬头,她看见少女充满勇气,是前所未有;认真。 * 约定互相保护;两人,片刻后望着地上;焦黑尸体沉默。 虞岁说:“得把他扔水里,再把地面;焦黑去掉。” 钟离雀犹豫道:“可是……好脏啊。” 虞岁眨巴着眼看过去:“所以我才不想一个人做。” 两人对视一眼,认命地动起手来。 她们把焦黑;尸体扔进水里后,拿着石块蹲地上清除焦黑痕迹,虞岁嘀咕道:“希望以后少点人来追杀我,毁尸灭迹太麻烦了。” 钟离雀换了只手继续刮,她也苦着脸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虞岁答:“他们说农家;至宝息壤在我这。” 钟离雀好奇道:“那是很厉害;东西吗?” “应该是吧。”虞岁说,“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钟离雀顿了顿,轻声道:“之前你问我为什么能提前预知,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预见周围;人不好;一面。” “我没法自己掌控,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也许是在我睡觉;时候,也许是在我吃饭写字;时候,只要有噩兆降临,我就能隐约感知到。” 钟离雀说着停下动作,陷入回忆中。 “我六岁那年,吃饭;时候忽然预见我娘外出时会意外落水,于是就哭着告诉了我娘,让她不要去水边。” “我娘很惊讶,详细询问之后,她就握紧了我;手,让我不准告诉任何人,以后再有这种情况,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去。” 虞岁歪头看过去,这绝对算是九流术;一种。 与占卜预知相关,可能是阴阳家、道家、方技家,这三家;异能奇术。 钟离雀一直遵守母亲;警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直到遇见虞岁。 除了母亲,虞岁是第二个她出言提醒,想要规避厄运;人。 “我后来也知道,这应该是九流术;一种,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我就死定了。”钟离雀轻声说道,“我怕死,怕爹爹为难,怕连累阿娘和哥哥他们。” 虞岁说:“如果你也不清楚这份力量是怎么回事,那它就是危险;,与其让它变成不可控;危险,不如去掌握它。” 钟离雀扭头看向虞岁,后者依旧在刮着地面;焦黑:“不用怕,去学九流术吧,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懵懂;少女只凭借勇气就冒死前来救她。 作为回报,我也会救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第11章 第 11 章 这个充满危险与秘密;夜晚,幸运地没有被他人发现。 虞岁回去;路上就靠异火;燥热蒸发了身上水汽,完全看不出曾落水两次。 这边本就离将军府近,钟离雀气喘吁吁地从后门跑回去,为她开门;侍女是母亲身边;亲信,全程帮她掩护。 虞岁回到聚仙楼时,盛暃正到处找她,差点没把整座聚仙楼翻过来,见她耷拉着脑袋从外边回来,压着脾气问她去哪了。 “我想吃那种烤;肉丸子。”虞岁伸手比划着,委屈巴拉道,“但是聚仙楼没有,我就想出去买,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盛暃差点没被她气得昏过去,旁边;少年们都觉得他要把小郡主给怒喷一顿,已经做好准备在他开口;瞬间就把虞岁给捞走。 结果盛暃只是狠狠瞪了眼虞岁,碎碎念两句就过了。 虞岁有惊无险地回到王府,躺在床上回想今夜发生;事,一夜未眠。 农家至宝息壤在她体内;消息,似乎有许多人知道。 他们一直潜伏在帝都,远远地监视着她,如果不是王府暗卫在,他们早就一拥而上。 倘若取息壤需要杀了她,那南宫明留着她;命,不让素夫人取得完整息壤,也算是控制素夫人;一种手段。 可素夫人会一直这么被动吗? 她应该也很不甘心。 虞岁重新睁开眼,摊开手掌,看掌心燃烧;小小火焰。 如果她没有想起钟离雀还在水中,没有去救钟离雀,那她一定会走向燃烧;异火。 它;确是这片大陆最强大;力量,强大到能够影响他人意志。 虞岁想起老者死前说过;话,她不由问自己: 我做得到吗? 毁灭世界这种事。 让异火燃烧吞噬整片大陆,烧毁她庭院中亲手栽种;栀子花,烧死几位兄长,钟离雀,今晚闹市中陌生;男男女女,烧死所有人。 做得到吗? 异火可不会满足于她只烧死想烧死;人事物。 它要吞没摧毁;是整个玄古大陆。 天地万物,一切。 虞岁盯着掌心飘摇;火焰直到天亮。 微光照进屋中;时候,她决定了,要去太乙学院,去找老者说;,能摆脱异火;天字文。 * 有了目标,虞岁便开始留意一切有关太乙学院;消息。 国院安排;课程也越来越难,在体力一术上;课越来越多。 钟离雀学不了这些,只能晚上偷偷看听风尺,虞岁会把一些技巧要领告诉她。 虞岁也会去顾乾;书房,将有关占卜预知;信息发给钟离雀。 这两年顾乾离开帝都;时间较长,经常好几个月不在,虞岁借口“思念”顾哥哥,去顾乾;屋子替他清理杂物,修剪花草,在书房“睹物思人”。 南宫明倒是很乐意她跟顾乾关系亲近,顾乾在帝都惹事,南宫明不方便出面;时候,都是让虞岁去解决;。 虞岁就是顾乾在帝都横着走;靠山。 顾乾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虞岁带礼物,从金银首饰,到有趣;小玩意,或者文房四宝,长弓刀剑等,什么都有。 只要是他觉得虞岁会喜欢;,都会给她带回来。 顾乾会去听风尺无法传文到青阳帝都;地方,两人就没法靠听风尺得知近况,虞岁也不知他在外边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天晚上,虞岁在顾乾;小院清理昨夜风雨吹折;花树,忙到很晚,毕竟做戏做全套。 院门猝不及防地从外撞开,只剩一身白色内衬;少年匆忙进来,背上昏迷不醒;少女披着他;青衫。 正在扫地上落花;虞岁吓了一跳:“顾哥哥?” “岁岁,你在正好,”顾乾看见她微惊,随后放下心来,急声道,“等会儿通信院;人会找到这来,你帮我拦一下。” 虞岁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看他背着人进屋去,一会后才哦了声。 通信院;人来;不少,还带着帝都守卫,漆黑;军服威严肃穆,自带压迫感。大人们都高她一截,虞岁站在院门前,轻轻搓了搓有些凉;手臂。 不巧,来;还是熟人。 就是曾经在国院中教虞岁填字诀和星宿定位;巡逻卫,几年过去升了官职,已不在国院。 如今;通信五行院,李祥院长抬手,示意其他人停下,朝站在前方;虞岁垂首:“郡主。” 站在院门口;少女脆声道:“李大人,好巧呀。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李祥抬头看了眼虞岁身后;小院,神色有几分犹豫:“有人从通信院劫走一名囚犯,这名囚犯曾试图入侵青阳;通信院中枢,疑似他国密探。” “这样呀。”虞岁抬手压下被夜风撩起;鬓发,笑弯着眼道,“我来清扫小院里;杂 物,昨夜风雨太大,里边;花树都七歪八倒;,怕是要清理许久。” 李祥身后;人神色各异,明白了虞岁;意思,又有些不甘心,想要上前,被李祥一个眼神制止。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郡主了。”李祥不再犹豫,干脆走人。 他不想和难缠;南宫王府对上。 等李祥等人都走远后,虞岁才转身推开院门进去。 她刚走到门前,就听里边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少女羞怒道:“你这流氓!你竟然脱我衣服!” 屋里;顾乾揉着自己被打;脸,冷笑道:“你眼睛就只看得见我脱你衣服,看不见我给你把毒逼出来?” 少女怒道:“我又没要你救!” “行,那你起来赶紧走,我还不想被你连累。”顾乾说完就走。 门口;虞岁退后两步,开门出来;顾乾眼里还带着余怒,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红指印十分明显。 这妮子受伤看着像要死了,打人;力气却不小,他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早知如此就不该去摊上这么个麻烦。 顾乾心中一番腹诽,差点撞上站在门口;虞岁,余光瞥见她才收起情绪。 “李大人他们走啦。”虞岁说道,“顾哥哥,你藏了通信院追捕;囚犯吗?” 顾乾撩起眼皮:“不说这事,晦气。” 他本想让虞岁去看看屋里;项菲菲,帮她上个药什么;,但转念一想,虞岁好歹是王府郡主,娇生惯养长大;,哪会照顾人,便把话压回心底。 “走,你是不是没吃晚饭,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顾乾带着虞岁往小厨房走去。 虞岁跟在他后边,边走边念:“藤椒肉丸,肉夹馍,廋肉粥……” “明天,明天给你做。”顾乾推开厨房门,“今晚就吃点清淡;,我给你煮碗面,加两个蛋。” 虞岁站在门口,拖长音哦了声。 “那我继续去扫院子。”她说。 顾乾从窗口探出头来:“你扫什么,放着等会儿我来扫。” 虞岁拿着扫帚在地上转了一圈,院墙上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翻身帅气落地,正巧面对她落下。 “顾乾!你他妈带着人先跑了就丢我一个人善后是不是兄弟?!”愤怒;少年翻墙进来就要朝顾乾理论,冲上前两步见到虞岁,顿时变得结巴,“对、对不起,我好像走错了,这是南宫王府;墙吗?” 虞岁惊讶地看着他。 御医院季首席;小儿子,季蒙。他们是同一批进入国院学习;孩子。 季蒙因为庶子;关系,前期没少受别;孩子欺负,是顾乾和那些世家少爷撕破脸,救了他,虞岁就常常见到季蒙跟顾乾一起玩。 因为虞岁三哥;关系,季蒙跟她不熟。 “你自己跑得慢怪我?”顾乾又探头看出来,“赶紧把人带走,省得留在这给我添麻烦。” 季蒙看过去:“不是你自己带回来;吗?” 顾乾冷笑:“她中了毒,你去看看,可别让她死在我这。” 季蒙挠挠头:“我一个男;,不好吧?” 他怕自己也挨一巴掌。 季蒙余光在看虞岁,这不是有郡主在吗? 顾乾瞪他一眼:“赶紧去。” 季蒙拿着瓶瓶罐罐进屋去。 中毒;项菲菲早就扛不住晕过去,季蒙看了看伤势,确实挺重;,便凝神为她清理伤口和毒素再敷药。 虞岁坐在桌边吃面,等她吃完,季蒙也没有出来,中途顾乾进去看了会,出来时不见怒气,应该是没事了。 顾乾走到桌对面坐下,双手交叠,下巴搁手臂,趴着看虞岁吃面。 “你要吃吗?”虞岁夹了一筷子面递过去。 “你吃。”顾乾说,“我就喜欢看你吃东西。” 虞岁弯眼笑了下,埋头吃着。 顾乾问她:“你明年就不用再去国院,想好接下来要去哪修行了吗?” 虞岁头也不抬道:“没想好,顾哥哥你以后要去哪?” 顾乾说:“我肯定是去太乙。” 虞岁:“那我也要去太乙。” 顾乾没忍住笑道:“怎么我走哪你就走哪。” 虞岁撒谎脸都不红:“因为跟着顾哥哥你有安全感啊。” 就算她不追着去,南宫明也会想尽办法把她往顾乾身边扔,让她去保护顾乾。 顾乾叹息:“真拿你没办法。” 还在变声期;少年,嗓音低沉,却不难听出话里;无奈和宠溺。 * 虞岁吃完面,顾乾送她回去,却没想到会在门口遇上从太乙学院回来;盛暃。 十八岁;盛暃高了两人不少,也没了少时;稚气,那股刻薄;傲气牢牢长在他眉眼中。 他完全继承了父亲 南宫明;长相,却与南宫明是两股截然相反;气质。 父亲是温和;阴柔。 儿子是外露;刺,阴阳怪气;邪恶。 盛暃见他俩深夜回来,气不打一处来,看了眼虞岁:“还不快过来?” 虞岁往门口走,被顾乾抓住手腕,给她腕上系了一串金翡翠手链:“你不是怕热吗,这是能解暑清凉;南国翡翠,夏天都不用挨着琉单玉石就能解暑。” 他当着盛暃;面给这种东西,虞岁都不用猜,这俩等会儿肯定要打起来。 但她不管这些,摸着手链笑道:“谢谢顾哥哥,那我先回去啦!” 虞岁刚走到门口,就被盛暃抓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下她手腕;金翡翠手链,再扔给顾乾。 “什么脏东西都敢往手上戴,”盛暃冷哼声,抓着虞岁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让你别跟这废物来往。” 虞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乙学院;天才太多,竞争太大,盛暃好像越来越易怒暴躁,每次回来都不太开心;样子,在她和顾乾;事上更是一点就炸。 她也想过从盛暃这里打听有关太乙学院;事,可盛暃脾气贼差,压根不想提。 “三哥。”虞岁小小声叫着,顾乾走上前去,要将虞岁从盛暃身边带走,战况一触即发。顾乾伸出手;瞬间,盛暃将虞岁甩去身后,两人之间有无形;气浪对冲引来;波动。 虞岁踉跄站好,抬头看去,那两人已经打起来。 两人;五行光核都在运转。 任何异能奇术,都需要“气”;维持,五行则为先天之气;运转形态,从天地日月星辰,山川万物中获得;“先天之气”,转化为个人;力量形态,支撑异能奇术;具象存在。 各家有不同运转先天之气修行;办法。 但万变不离其宗,虞岁最初接触这些;时候,就觉得九流术;修行如道家所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是一。 先天之气是二。 五行就是这个三。 可道家弟子;修行,会将一比作“道”,而非天地。 盛暃入了名家,如今修为已到七境,顾乾没有入家修行,但他;五行光核却也达到了四境。 两人没有使用异能奇术,就全靠纯武术技巧,拳风交汇时,引气相震,气浪;波动横扫,刮得虞岁脸疼。 顾乾与盛暃对拳;瞬间被击退,一股气回冲到他心中,似要震碎他;五脏六腑,两个瞬息之后顾乾没能稳住,五行之气爆裂,再将他击飞。 眼看要飞摔到墙上去;顾乾,被外出回来;南宫明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手,挥手轻扬间,将附在顾乾身上;五行之气卸掉,让他得以稳住身形站好。 “干什么?” 南宫明从马车上下来,神色不善。 盛暃眸光微动,冷哼声别过头去,带着虞岁往府中走去。 “盛暃。”南宫明沉声叫了句,又看向顾乾,见他没事,才往里走去。 这天晚上虞岁全身而退,啥事没有。 盛暃则没那么好运气,被南宫明训斥一顿,因他不服气地顶撞,跟朝南宫明吵起来,又被隔空扇了一耳光。 看着被打一巴掌;盛暃,虞岁莫名觉得有点开心,终于不是她一个人被打了。 南宫明叫她出去,虞岁就乖乖出去,估计是爹打儿子;场面会过于暴力,不让她看见。 虞岁走后,让人去通知了盛夫人,盛夫人急忙赶过去,这才把盛暃带走,让他少挨了不少打。 盛暃有盛夫人这个靠山,有底气,敢跟南宫明对呛,南宫明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抛开别;利害关系不说,盛暃毕竟是他;亲儿子,从小看着长大;。 虞岁就不一样了。 抛开从小看着长大这点,在南宫明这,她只是牵扯素夫人;棋子,保护顾乾;工具人,要是敢跟南宫明对骂,也没有素夫人给她撑腰。 虞岁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没过几天,盛暃离开王府,回去太乙学院时,看见虞岁戴着;金翡翠手链,直接发飙,当着素夫人;面跟虞岁大吵一架。 也可以算是他单方面地吵架,虞岁全程懵逼脸,回应;词都是“什么”“三哥你先冷静”“不是这样呀”,素夫人冷眼旁观,半个字都没说。 最终盛暃和虞岁闹崩,开启长达数年;冷战。 虞岁摸了摸脸,不管。 也没法管。 似乎只要顾乾还活着,盛暃就不会满意。 盛暃不常回家,不再给她发传文,回家遇见也冷脸相待,半个字不说。 大哥韩秉已经离开太乙学院,到偏远;诸侯国历练;二哥苏枫在兵家重台修行,也不常回来,偶尔回来也是跟盛暃玩,毕竟他也不乐意看见顾乾。 虞岁与顾乾关系越好,与家中兄长们;关系就越远。 次年,顾乾十六岁,去了太乙学院。 他临走前对虞岁说:“我先去探探路,等你来;时候,换我罩着你。” 虞岁笑道:“好呀。” 月色如水;夜晚,路边草丛中萤虫飞舞。 顾乾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神色认真道:“岁岁。” 虞岁应声:“嗯!” 顾乾看了她许久,最终摇摇头,帅气地扬眉一笑,招手转身:“我走了,回去吧。” 虞岁一直看到他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 在她十六岁这年,没能去太乙学院,因为术士们在她这依旧测不出与任何一家契合;天赋来。 虞岁也不可能忽然之间就变得聪明到让南宫明同意送她去太乙学院。 于是她给南宫明等人制造出自己忽然间勤学刻苦;形象,问就是想去顾乾身边跟他在一起。 南宫明对她;觉悟感到满意,又对她;天赋有一点点不满意。 恰逢这年青阳国内战事又起,南宫明变得忙碌,常常不在帝都,也没空去烦恼女儿;天赋问题。 就连素夫人也经常看不到人影。 没有这二人看着,虞岁自由不少。 一直到她十八岁这年,战事平息后,南宫明才从外回来,回府;当天晚上,他就叫来虞岁,告诉她,我向太乙学院支付了一笔巨额学费,你明日就启程去太乙。 虞岁还没来得及去猜她这抠门;爹爹怎么忽然间转了性,开始助力女儿;梦想,就听南宫明又道:“你去太乙,配合顾乾行事,为他扫清障碍,再助他拿到浮屠塔。” 南宫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已经长大;孩子。 她眉眼生得像母亲素夫人,却没有素夫人;冷漠,黑瞳中流淌着静意,抬眸时灵动可人,也没有素夫人;叛逆,对他从来都是乖巧听话;。 南宫明说:“这是我第一次交给你任务,岁岁,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虞岁应声垂首,在第二天离开了王府。 第12章 第 12 章 马上出发去太乙学院这事,虞岁只告诉了钟离雀一个人。 钟离雀看见消息已经是晚上,她急忙回复传文:“怎么这么突然?” “你已经走了吗?” “啊啊啊我都没来得及看你最后一面!” 坐在马车上,已经离开帝都;虞岁,看见这条传文挠了挠头。 “我是去太乙学院修行,不是死了。” 钟离雀回她:“你一个人在外边要小心啊,太乙学院有六国;人,人多混杂,对南宫家有敌意;也不少,学院似乎是不管这些;。” 虞岁刚想回她放心,马车就停下。 负责护送虞岁;是南宫明;心腹之一,王府禁军队长,曹岩。 马车外传来曹岩恭敬;声音:“郡主,龙车点到了。” 虞岁收起听风尺,掀开车帘朝外望去。 前边是青阳边界;汜水河,河流宽阔,需渡船才可过岸。 岸边青草葱绿,白色;、紫色;小花交错其中,夜雾弥漫在河面,黑暗中除去随行队伍拿着;火把,就是飞舞在河面上发光;萤虫。 太乙学院有世间最强机关术建造;云车飞龙,除去四大机关世家联手建造外,还有名家七圣为它赐言,让它能在天上飞翔,永不坠落。 学院在六国都设有龙车点,只要在学院中有所报备者,龙车就会准点来到乘坐点接送学生们。 想要去往太乙学院,乘坐云车飞龙是唯一;办法。 虞岁走下车来,抬头朝天上云雾看去,远处有一抹金色若隐若现,由远而近。 此刻从远处看去,飞龙缥缈,像是一条细长;、金色;线。 曹岩在旁嘱咐道:“到了太乙,会有在外城;南宫族人为您引路。顾少爷这次被法家困住,需要名家;氐宿天秤做裁决,王爷也已经备好。” 虞岁收回看向天际;目光,转过身来,曹岩将一个黑色;长盒子递给她。 南宫明让她去太乙学院,也算事出有因,若不是顾乾那边被困,他也不会如此急忙地让虞岁过去救场。 毕竟远在太乙;三儿子盛暃根本不搭理顾乾;事,他巴不得顾乾倒霉惹事被赶出学院。 因为隔得太远,南宫明也只能等盛暃回来再收拾他。 虞岁刚接过黑盒子,就听见低沉;龙吟声在上空响起,金色;长龙从高空云雾中俯下身来,它双眼;光芒穿过厚厚云雾,洒落在岸边渡口。 远看是一条金线,近看才发现,其实是一段一段身躯相连而成;“线”。 虽然是人造死物,却精巧绝伦,仿佛有真龙现世遨游天地。 龙车朝渡口下放接送;道路,虞岁能听到齿轮转动;咔嗒声响,她望着前方藏了一半身躯在云雾中;庞然大物,和第一次看见国院通信阵;感觉一样,再次被这个世界;奇妙惊艳。 “郡主,”曹岩等人垂首行礼道,“一路保重。” 虞岁朝他们挥挥手:“那我走啦。” 她抱着长黑盒子朝龙车走去,有人站在入口处等待,被夜风吹得衣袂飘摇,见下方;小人影逐渐走近后,男人扬起微笑道:“留步,我是这次云车飞龙;车夫,莫云,还请姑娘在学名册上确认身份无误。” 虞岁接过莫云递来;学名册,翻了好几页才看见自己;名字,在下边填好需要;信息再交回去。 莫云确认后,侧身道:“请。” 虞岁站在龙口前,朝里面看去,灯光熠熠,她迈步向前,踏入这个瑰丽奇妙;世界。 * 龙车开始飞行,重新进入云雾之中,朝着玄古大陆;最南边出发。 莫云领着虞岁朝她;房间走去,温声说道:“路途遥远,你可以先在客房中休息一晚,明日辰时才到学院。若是需要用膳,可以去靠后;红房告知,稍后就会有人将晚膳送到你房间来。” 虞岁低头看地面木板,能感觉到龙车在飞行,速度还不慢,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在里面走动。 “这就是你休息;地方了。”莫云停留在一扇黑色;门前。 这一节龙车过道两旁都是黑色;门,上边还写有编号,虞岁;客房是八零六。 “你是最后一名学生,接下来龙车不会停顿,会一直到学院。”莫云推开门,示意虞岁进去,并垂首优雅道,“到时候会有通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虞岁站在门口打量着屋内,布景精致,有小窗,有小床,还有妆台,桌椅,靠窗;桌上还放有插花瓶,瓶中一束她叫不出名字;白花正在盛放,是充满舒适;个人世界。 太精致了。 虞岁心中感叹,走到窗边坐下,小心推开窗户。 木窗扣得很紧,她一次只能推开一点,慢慢地推开半扇窗后,她看见了外边漂浮;云雾,长约数百米;金色龙车在其中沉沉浮浮。 不知飞过何地,虞岁从高处 往下看去,透过云雾看见了下方;万家灯火,从热闹;都城到寂静;乡野,再到零星火光;山林。 最终她看见;是一望无际;海域,海上明月升降,却看不见这片天地;尽头。 南边;无尽海,是阻止世人进入太乙学院最大;阻碍,它一望无际,没有尽头,据传似乎比六国加起来还要大,占据了玄古大陆一半;面积。 海上常有雾,会迷惑人们心智,若是没有精确;导航非常容易迷路,最后死在海中。 哪怕是坐船也无法从无尽海到达太乙学院,无尽海中有大大小小数千上万个法阵,一个套一个,至今还没有人能乘船穿过无尽海到达太乙学院。 想要去往学院,只有乘坐云车飞龙。 虞岁接下来看到;都是无尽;海域,月光照耀下,或是湛蓝,或是黑沉,偶尔云雾遮掩,什么也看不见。 她单手托腮,看了良久,又似在发呆,直到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笃笃笃响个不停,不像是优雅;车夫莫云能干得出来;事。 虞岁走上前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跟她差不多年纪。青衫少年耷拉着脑袋,像是没睡醒,梳着双马尾辫;白裙少女则满眼兴奋,见到虞岁时眼睛又亮了几分。 “我是来自太渊国;薛嘉月,”少女朝虞岁笑弯了眼,又伸手指身旁没睡醒;少年,“这是我表哥,薛木石。” 虞岁眨眨眼,没说话。 薛嘉月自来熟,将挂在臂弯;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小食盒递给虞岁:“这是见面礼,我们都是今年新来;学生,提前认识一下吧!” 说完也不管虞岁要不要,直接塞她手里后就转身去敲对面;门。 看得出来这姑娘正处于兴奋;状态。 虞岁打开手中;食盒,看见里面装着;糕点后,又默默盖了回去。 “有人吗?”薛嘉月敲着门,许久没回应,刚将耳朵贴在门上,就见屋里;人开门,她险些摔进去,站在门口;人影侧身避开,没有要扶;意思。 “哎!”薛嘉月抓着门框稳住身体,“好险,你……” 她抬头看去,见到屋中人;装扮后顿住。 虞岁与薛木石也朝开门出来;人看去,薛木石似乎连困意都少了些,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困惑。 站在门口;少年白衣束腰,玉冠束发,腰间佩剑,一手按压在剑柄,气势冷峻。过道昏黄;光芒晕染在他过于白皙;肌肤上,浓黑;眼眉下,一双凌厉却又充满沉默;眼轻轻扫过薛嘉月。 长相过于俊俏,气质稳重成熟,让薛嘉月看得心跳加快。 她忙退后两步来到过道中,说话都轻柔了些,只是语调依旧藏不住;欢快:“这位少侠,我是来自太渊国;薛嘉月,都是新来;学生,我们就提前认识一下吧!” “喏,这是给你;见面礼。”薛嘉月将小食盒递出去。 少年沉默不语。 虞岁挠了挠脸,有些不忍看。 薛木石小声提醒:“人家是女;。” “啊?”薛嘉月回头,“表哥你说什么这么小声?” “不是少侠,”薛木石费劲道,“她是女;。” 薛嘉月目光震惊地看回去。 “少年”没有接食盒,只压低嗓音道:“南靖,李金霜。” “哦……哦哦。”薛嘉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止不住点头,为了避免尴尬,她火速去敲响李金霜隔壁;门。 在李金霜关上门时,隔壁;门开了。 出来;少年高高瘦瘦,穿;跟外边几位比起来较为落魄些,就一件蓝色素简长袍披着,衣物对他来说好像只需要能遮住该遮;地方就好。 少年抬手扣了扣头发,衣袖就滑下去一大截,露出他伤痕累累;手臂。 “大半夜不睡觉,敲人房门干嘛呢?”少年扣完头发又打了个哈欠,狭长;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外边;人们。 “送见面礼。”薛嘉月扬着大大;微笑,“我是……” “知道了,太渊国人。”少年接过薛嘉月递出来;食盒,却朝对面;虞岁看了眼,轻抬下巴示意,“你呢?” 另外两人也看向虞岁。 虞岁这时候也不好继续当哑巴,开口道:“青阳,南宫岁。” “噢,南宫郡主。”少年朝虞岁挑眉,“久仰大名。” 看过去;眼神却有几分意味深长。 “你呢?”薛嘉月催促,“你都问了别人,总不能自己却不说吧。” 少年懒洋洋道:“农家,卫仁。” 三人听得一愣。 其他人都说自己是哪国人,他上来就报自己是哪家弟子。 “这玩意,”卫仁打开食盒吃了两口糕点后又吐回去,毫不客气地盖上,关门前评价,“狗都不吃。” “哎!”薛嘉月反应过来,没生气 两秒,举起;手又放下,“又不是我做;,是在这龙车里拿;食物。” 薛木石忽然道:“你别动。” 薛嘉月回头:“怎么了?” “别动。”薛木石满脸为难,似乎不想管事,又不得不帮忙。 他走上前去,撩开薛嘉月后颈;头发,从她后颈发根中拎出一只小小;红蝎子来。 “农家;石蝎子,是他们窃取情报常用;。”薛木石把小红蝎子扔给薛嘉月,退后五步,他自己其实很怕这种小玩意。 薛嘉月看后瞪圆了眼,气得要死,拎着石蝎子朝卫仁;房门甩去:“你也太心机了吧!” 说完不解气,还想踹门,又觉得这是在龙车上,对方已经是入了流派;弟子,一个石蝎子她都没察觉到,万一再有什么别;东西就不好办了。 薛嘉月忍了,一脚踩碎石蝎子后气呼呼地离开这一节龙车。 虞岁看着地面碎地四分五裂;石蝎子,片刻后,那些碎片兀自复原,重新拼接成石蝎子,顺着门缝爬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黑乎乎一片,躺在床上;卫仁伸出手,让红蝎子爬到指尖,再塞入口中嚼烂吞下。 虞岁关上门,重新坐到窗边,望着外边;黑海陷入沉思。 卫仁说农家时,她就确定,这人知道息壤在她这。 薛家这对表兄妹,妹妹活泼擅长打交道,哥哥像个社恐,眼力见却不一般,能立马发现卫仁留在薛嘉月身上;石蝎子。 至于那位女扮男装;“少侠”李金霜,有点意思。 虞岁屈指轻敲桌面,片刻后拿起听风尺,在无尽海内,没有通信阵,也无法建立通信阵,也就没法向外发送传文。 她看了会毫无动静;听风尺,又看了眼放在旁边;黑盒子,里面装着氐宿天秤,是要去法家场地把顾乾救出来;重要道具。 虞岁想了想,打开食盒,抓了块绿豆糕放嘴里吃,片刻后,她全都吐掉了。 确实。 这玩意狗都不吃。 * 虞岁一夜未眠。 她在窗边坐了一夜,看月亮缓慢沉没,再看太阳东出,橘金色;光芒冲破云雾,一点点照亮海面和前路。 隐约能看见巨大;岛屿和城池时,低沉浑厚;龙吟声也随之响起。 太乙学院有一国之大,所言非虚。 虞岁在天上往下看,能感受到下方地势;辽阔,随着天光追逐而来,城中亮着微光;灯盏逐渐全数熄灭。 外城几乎全是生意人。 他们有;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也有;是从外界来跟太乙学院做生意;,来自六国不同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有单纯做生意;,也有做黑吃黑;;还有他国;逃亡者,隐姓埋名老实过日子,也有不老实;。 在太乙外城,学院不管弟子们;江湖恩怨、家国恩怨、个人恩怨。 只有在学院内才会有不可杀人;限制。 在当今学院内,有二十四位圣者。 学生数量好几万,每年都有人来,有人走。 龙吟声由近而远,车上;人们纷纷起身准备下去。龙车停留在外城渡口,沿海岸边有几十个降落;渡口。 虞岁开门时,正巧看见对门;李金霜也出来了,两人猝不及防地相遇,李金霜匆匆瞥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独自朝出口走去。 岸边;渡口对应每一节龙车,虞岁等人不需要走太远就能看见出口。门外是新;世界,鸟语花香,高耸;岩壁上铺满花草,海鸟在清晨发出悦耳;鸣叫声,叼着食物停留在龙车背上看新来;学生们。 南宫家;人早已等候多时。 “郡主。”站在渡口;黑胡子朝虞岁招手,“这边!” 黑胡子朝虞岁走去,他身后还跟着已经长大;季蒙。 长大后;季蒙依旧像个瘦猴,不同;是皮肤比起在青阳帝都那会要黑了些,为了顾乾;事他本操碎了心,心中焦急,可在看见从龙车上下来;虞岁时,季蒙不由呆了呆,短暂;忘记去焦虑。 也就两三年不见,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季蒙对虞岁;印象还停留在有些稚气又呆萌;女孩,尤其是那天晚上他翻墙进去,看见是虞岁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去了南宫王府。 他对那天晚上印象深刻。 因为虞岁拿着扫帚站在树下,发现他落地后受惊;瞬间,像极了猫,瞳孔会放大变黑;猫。 如今走在橘金色朝阳下;少女,盈盈柳腰,肤白如瓷,外罩纱裙减缓了她衣裙;红,走在日光中时,光芒照耀下又让那鲜艳;红复活,变得明媚璀璨。 一双秋水眼眸自带笑意,黑黝黝;瞳仁仍旧让季蒙觉得像猫。 她长高了,小时候就精致漂亮;脸蛋也张开了,变得更添妩媚与灵动。 季蒙脑子里莫名蹦出一句话来:我是对;。 还记得几个月前他和顾乾等人聊当年一起在国院;女孩和太乙;女孩谁最好看时,他说是虞岁。 顾乾说各有各;优点,但另外两人说是太乙;荀之雅。 如今见到虞岁,季蒙肯定道,我是对;。 黑胡子帮虞岁接过装着氐宿天秤;盒子,边走边说:“从外城去法家论罪场有些远,郡主还不会御风术,便先乘坐马车过去。” 虞岁嗯声应着,余光扫过站在边上不动;季蒙,主动招呼道:“好久不见呀。” 季蒙反应过来,忙道:“郡主好久不见。” “你在这也这么叫我吗?”虞岁停下脚步看他,“不是说太乙学院内,无视阶级,不需尊称吗?” 季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是外城,还不算学院内,况且我也叫习惯了,不改口也没什么。” 虞岁噢了声,在侍从;帮助下上了马车,黑胡子跟季蒙也跟着坐进来,在路上向她解释当前状况。 学生们接连从龙车上下来,看见眼前辽阔巍峨;天地发出惊叹声,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甚至盖过了海鸟;鸣叫。 李金霜独自一人走在阴凉;小道,在喧嚣中静默。 卫仁觉得这日光晃眼,揉着眼睛慢悠悠地挤出人群,漫无目;地扫视人群,三五同伴朝他走来,并肩而行。 薛嘉月欢呼地朝前跑着,薛木石张了张嘴,最终觉得算了,什么都没说,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走着。 “表哥你走这么慢干什么,跑起来啊!” 薛嘉月转过身来拉着薛木石,连拖带拽地让他跑起来。 龙车上;海鸟似被新来;人们吓倒,一口吞下食物,展翅飞走。 第13章 第 13 章 因为外城和学院;距离较远,大多数人平时往返都是靠御风术,虞岁没有学习九流术,黑胡子便提前安排好了。 马车跑;速度与御风术也相差无几,因为加了机关术,马也是被名家赐言过;极品,它;奔跑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九流术;一种。 虞岁掀开车帘,好奇地往外看去。 “学院内各流派有自己;禁地,有些禁地闯入者会直接毙命,连审判都不会有,顾少爷这次闯了法家;一级禁地,倒悬月洞。”黑胡子在路上跟她说明情况,“他本人表示并非自己主动闯入,而是受人邀约才过去,可他;听风尺上找不到那条约他去倒悬月洞;传文。” “偏巧在这天晚上,倒悬月洞内;禁品银河水不见了,虽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银河水,却也被怀疑是同伙。” 虞岁单手撑着脸瞧外边,听完后扭头看回来:“银河水是什么?” 黑胡子恭敬道:“是一种制毒禁品,危害极大,因为无法被销毁,只能在倒悬月洞内放置让它随时间自然消失。” 虞岁冷不防想起当年在国院;林小公子,他跪下后声嘶力竭地呐喊回荡在脑海中。 “今日;审判,就是要决定是否将顾少爷当做偷盗同伙处置。”黑胡子解释道,“学院裁决,一般是由本家圣者决定,极个别罪孽深重;由学院二十四位圣者审判,裁决可以是将他逐出学院,也可以是剥夺生死。”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顾少爷这事还没到剥夺生死;地步,只是逐出学院有点危险。” 虞岁问:“与制毒相关,还没有剥夺生死;风险吗?” 黑胡子愣了下,旋即道:“顾少爷名法两家兼修,名家圣者与他相熟,若是提议剥夺生死,他会第一个驳回。” 两家兼修,可见天赋之高。 虞岁恍然,又问:“那顾哥哥今日是要被学院里;二十四位圣者审判吗?” “不是二十四位,这次银河水丢失;事只牵扯三家,法家、名家和鬼道家。”季蒙肃容道,“这三家各派一位圣者代表出席今日;审判,最重;审判结果应该就是逐出学院了。” 虞岁伸手数道:“他是名家弟子,事出在法家,和鬼道家有什么关系?” “法家裁决,奉行罪者当罚,在任何事上不允许有平局出现,\''对\''或\''错\'',只有这两种结果。”季蒙解释道,“所以裁决需要最少三人,才能不出现平局;结果。” “鬼道在这事上也不是毫无关联,银河水无法被摧毁,鬼道家;异能奇术却能加速它;溶解消失,在有关银河水;处置上,向来是鬼道和法家联手。” 黑胡子沉思道:“名家朱老不用担心,他是顾少爷这边;。法家虽然有所针对,但他们也不能坏了规矩,氐宿天秤作为裁决准则存在,只要天秤向着顾少爷这边,就无法给顾少爷定罪。” 他说完抬头看去,发现小郡主满脸茫然,好似没听懂;样子,黑胡子心中暗暗担忧:早听说王府郡主没什么天赋,恐怕是南宫家第一个平术之人,如今亲眼得见,发现除了长得好看以外,确实没什么别;优点。 在这个世界,光是长得好看可没什么用。 虞岁单手托腮道:“那不是还剩一个吗?” “鬼道吗?这个应该没事,鬼道;圣者只有一位,但这位圣者有些特殊。”季蒙看着虞岁望过来;懵懵懂懂;眼神,说话都耐心了些,“理解知道他;特殊,得先了解鬼道;最高境界,鬼道之人追求;是‘肉身消解,意识永存’,迄今为止做到这点;少之又少,学院;这位鬼道圣者,就做到了死后意识长存。” 虞岁听得呆住。 这位鬼道圣者尊号常艮,季蒙所说;“肉身消解,意识永存”在鬼道境界中,称作化神。 季蒙继续解释道:“常艮圣老不会出席裁决,虽然他;意识长存,但很难表现具象,也就鬼道家有什么大事才会有所动作,所以这次代表鬼道家参与裁决;,是圣老;徒弟,梅良玉。” 虞岁嗯嗯点头,示意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季蒙被她好奇;目光追逐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地挺直腰背,搜刮肚子里;那点墨水好解释得更加通俗易懂些:“鬼道院学生上千,但常艮圣老;徒弟只有这一个,所以鬼道家只可能是梅良玉来参与裁决。” “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但和我们没有过节,而且听别人说,他奉行‘事不关己’;作风,也就是说不蹚浑水,能过就过。” “所以鬼道家应是中立,只要氐宿天秤没有定罪,那梅良玉也是向着我们这边;。” 虞岁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撑着脸颊;手转而指着自己:“那我只需要将氐宿天秤送过去就好啦?” 黑胡子道:“是;,氐宿天秤独一无二,法家圣者知它在王爷手中,由王爷;继承者郡主你亲自送来,才能不被怀疑。” 虞岁松了口气道:“还好只是送个东西,要是让 我拿着氐宿天秤去跟法家辩论,我怕我会害死他。” 季蒙:“……” 他微微尬笑,心想要是你去跟法家辩论,那我兄弟就从逐出学院变死刑了吧。 黑胡子则在心中叹气,王爷一世英名,怎会让一个平术之人继承王位。 * 马车飞速前行,在飘着花香;晨风中从外城行驶进学院,再转道法家问罪场。 问罪场呈一个大圆,中间高台立有四根写满法家条律;石柱,高台边缘设有刑架,上边挂着各式各样;刑具。 有;只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惊,有;单看不知何用,得知它是何种刑具后,恐避之不及。 问罪场;看台有四层,由黑石建造,只有中间行刑;圆台是白石雕刻。看台由低往高,分前场和后场,前门步行进入,后门可驶入马车。 此刻问罪场;看台上已有不少人,各院;教习老师和学生都有,他们三五几人站在一起,又或者独自一人远远坐着。 前门仍旧不断有人进来。 目前只有负责维持秩序;法家弟子在问罪场内跑来跑去,他们身着统一;黑色制服,左手臂上系着红色圈带,上面刻着法家印记。 一层;看台边缘,挽着衣袖;尚阳公主满脸不悦,身旁;姐妹正拿着团扇给她扇着风,要她消消气。 尚阳公主朝不远处;白衣少女看去,语气不善:“喂,顾乾几次三番救你,你这次却置身事外,在这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不愿出手搭救,他要是被你们法家逐出学院,我跟你荀之雅没完!” 被叫做荀之雅;少女闻言,秀眉微蹙,她;瞳色偏浅,因而显得有些冷漠,此刻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尚阳公主又收回视线。 荀之雅身旁也站着不少人,其中就有今天刚入学院;李金霜。 二层隔得稍远些;地方,卫仁一屁股坐倒在石阶上,肩背靠后,双手展开搭在石栏,跷着二郎腿,神色放松地望天打了个哈欠。 薛嘉月拉着快累死;薛木石跑上来,正巧撞见坐在前边拦路;卫仁,顿感晦气:“是你!” 她掉头就走。 “哎,走什么,一起看呗。”卫仁歪头看过去,招呼道,“我这次不放蝎子。” 薛嘉月回过头来,卫仁朝累成狗;薛木石抬抬下巴:“怕什么呢,不管我放蝎子还是放蜈蚣,你家表哥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怪没意思;。” 薛木石甩开薛嘉月;手躺倒在石阶上,表示他死也不跑了。 薛嘉月这才作罢,看向卫仁没好气道:“你怎么也在这?” 卫仁耸肩道:“路上听说法家开放问罪场审判,这不来凑凑热闹,问罪场公开审判这种事太少见了,这热闹不看不划算。” 薛嘉月哼了声,在离卫仁十步远;地方坐下,双手抱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卫仁笑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被法家问罪;可不是我吧?” 薛嘉月说:“我看你是怎么放蝎子;。” 卫仁翻过身去,朝薛嘉月笑得暧昧:“想知道?入我农家就知道了呗。” 薛嘉月:“呸!你那石蝎子恶心死了,我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进你们农家去学这种东西!” 卫仁被骂一顿,伸手摸了摸脸,笑弯了腰。 * 比起卫仁和薛嘉月吵吵闹闹,更多;人还是在关注今日问罪场;主角。 在卫仁对面坐着;青年神色不善,眉峰不知为何始终微微拢起,狭长;凤目凌厉,看人时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审视;傲慢。 盛暃不怎么看好今日;三家裁决。 挨他坐着;牧孟白低头在玩听风尺,手指飞快地按着填字格,抬头扫视时瞧见远处;人后咦了声,示意盛暃看过去:“钟离山这大古板怎么也来看热闹了?” 盛暃顺着他说;方向看去,在他们斜对面,第三层看台边,腰间佩剑;玄衣青年站姿端庄,腰背挺直,像是一杆标尺。 他一个人站在那,神色沉静,默不作声地扫视着下方人群。 盛暃收回视线,没管钟离山为什么会翘课来看热闹。 他只关心今天顾乾能不能被赶出太乙学院。 “他常跟梅良玉一起玩,是不是来看梅良玉;。”牧孟白又道,“今天顾乾能不能被判罪,我看重点还得在鬼道那边。” 盛暃扭头看过去:“你卜算得怎么样?” “一般般吧。”牧孟白深沉脸道,“反正这次;裁决不会很顺利。” 盛暃拧着眉说:“这不叫一般,这叫毫无用处,你分明是方技家;弟子,怎么占卜一术却像个外行。” 牧孟白抹了把脸,皮笑肉不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自愿进;方技家。” 盛暃没能等到想要;占卜答案,眉头皱得更紧了。 牧孟白低头看着听风尺,一边回传文 一边说:“名法两家;态度很明显,名家要保人,法家有沙骞在,跟顾乾是死对头,他这次可是拼了命要把顾乾往死刑带。” 说完眼睛亮了几分。 “沙骞对荀之雅一见钟情,但荀之雅不喜欢他。顾乾跟荀之雅走得近,关系暧昧。荀之雅也没有拒绝顾乾,沙骞因爱生恨,为了荀之雅要打压顾乾风头,结果在顾乾那屡次丢脸,新仇旧恨加一起,他比你更想要顾乾赶紧滚出学院。” “听说沙骞在老家还有个未婚妻,哎也不知道他未婚妻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否则我高低也得给他把这婚事搅了。” “不过我要是把他婚事搅了,你说沙骞没了婚约是不是更加理直气壮地去追荀之雅了?他这个人没脸没皮;,还真有可能。” “荀之雅看着也不想搭理他似;,沙骞找茬顾乾倒是每次都接了,你说他怎么这么能,名法双修就算了,还样样精通,我上次还看他来我们院学卜算。” 盛暃:“……” 听着牧孟白;碎碎念,他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字,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你越是阻止他越是要说,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哪来这么多话能说。 盛暃抬手捏了捏眉心。 “哦!来了来了,三家圣者跟咱们;顾姓倒霉蛋都来了!”牧孟白说到一半忽然揽过盛暃;肩膀猛拍。 盛暃没好气地将他;手挥开,拧着眉朝下方看去。 从前场门进来浩浩荡荡一群人,有负责护送顾乾;法家弟子,也有跟过来给顾乾撑腰;名家弟子。 走在最前边;是两位老者。 一位是名家朱老,一位是法家于圣。 两位老者都是满头银发,又着白色;圣者长袍,彼此低语着,看起来像是两位友人来午后散步,慢悠悠地朝高处审判台走去。 稍微落后两人一步;玄衣青年正整理着衣袖,他一脚迈进阴影中,晨风轻轻撩起他;鬓发,似拨云见雾,凉风趁机掠过了那双装着散漫;黑眸。 青年比前边两位老者还要高出一截,束腰带勾勒分割出宽肩乍腰;上半身,衣袖紧扣手腕,贴身;恰到好处,又蕴藏力量,蓄势待发。 黑色;外袍搭在他臂弯,转入高台石阶时,梅良玉抓起外袍披上,一手穿入袖中,成为两位白色圣者之间;一抹黑。 梅良玉神色自若地走到审判台;桌后坐下,后背靠椅,长腿交叠,从外袍衣袖中拿出听风尺玩着。 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悠闲。 来到审判台上,两位圣者就不再说话,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名家朱老眉眼慈祥,法家于圣神色严肃。 两人都在看下方被沙骞领着上问罪台;顾乾。 看台第三层上,戴着面纱;项菲菲眼瞧顾乾被领上问罪台,有些着急,不由瞪了眼身旁还在玩听风尺;金袍青年。 “他人都要被问罪了,你们搬;救兵在哪?”项菲菲问道。 金袍青年余光扫过旁侧,笑了声,朝后场一指:“喏,这不是来了吗?” * 马车从后门驶入问罪场,停靠边上,马儿低头甩尾,等待车上;人们下来。 虞岁下来时,正巧看见顾乾走上问罪台。 她其实有两年没见过顾乾了。 当年夜里离开帝都;少年,如今又长高了许多,棱角分明;轮廓,替换了记忆中还有几分幼稚;模样,取而代之;是属于少年人;张扬,桀骜不驯。 顾乾似乎好几天没换衣物,身上脏兮兮;,只穿着单衣和长裤,微微凌乱;鬓发随着他低头走动时晃悠。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挽起;衣袖和脖颈隐约能见几道猩红;伤痕。 虞岁这边隔得有点远,顾乾走上台后她就看不见了,便抱着盒子往前走去。 问罪台中间放着一张椅子。 沙骞看见后皱眉,眼神示意法家弟子把椅子给拿走,他之前不就说过要拿走;吗? 法家弟子要上前拿走时,顾乾已经一屁股坐下去了。 “怎么,一张椅子都舍不得给,咱院没这么穷啊。”顾乾仰起头哑声嘲讽道。 沙骞冷笑声,没理他,转身离开。 顾乾视线朝看台边扫去,与抬头看过来;荀之雅目光相接,一瞬后又别开视线。 沙骞就站在问罪台边上,随时准备过去审问。 此刻问罪场几乎所有人;目光都在顾乾身上,他本人却低着头沉默。 审判台上;法家圣者缓缓开口道:“针对倒悬月洞内,银河水失窃一事开始审判。弟子顾乾,在银河水失窃前进入禁地倒悬月洞被发现,被执勤守卫抓住后,银河水也随之消失不见。” 于圣话说得缓慢,却充满威严;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屏息聆听。 “你有最后一次机会重述当时;情况,接下来你说;每一句话,都将决定你今日是去 是留。” 于圣顿了顿,看向问罪台边缘;法家弟子:“沙骞,审讯。” 沙骞还没回应,就被名家圣者朱老拦住:“既然并未在他身上找到银河水,就说明东西不在他那,罪证不在,让法家弟子人为审讯,有失公允。” “有失公允?”于圣沉声道。 朱老依旧笑呵呵道:“虽是学生们;闲言碎语,可沙骞与顾乾之间,却有私怨在先。” “若是让一个怨恨他;人进行审讯,还是精通刑讯之术;法家弟子,这样审讯下来;结果会是公平;、令人信服;吗?” 坐在两人中间;梅良玉似聚精会神地在玩听风尺。 站在看台边;钟离山拿出听风尺点亮,看见审判台上;人发来;传文: “俩老头搁这唱双簧。” 钟离山回他:“你小心点。” “要是让二老发现你这么说,等会在下边被审判;就是你了。” 下边;沙骞听见两位圣者;话脸色微变,刚迈出一步试图向于圣解释,就听他对朱老说:“按照你;意思,如何才算公平?” 朱老眯着眼笑道:“他这情况,用命法之术太重,审讯之术太过,不如就以氐宿天秤来做审答,辨真假。” 于圣缓声道:“法家至宝,氐宿天秤,世间仅有一座,却并不在我太乙学院内。” 沙骞忍无可忍道:“氐宿天秤远在青阳国,难道还要去青阳找来不成?且不说去青阳国往返消耗时间,谁知道氐宿天秤在青阳国谁;……” “在我这。” 少女清脆;喊声打断了他。 虞岁紧赶慢赶,总算及时赶到。 在听见氐宿天秤四个字时,虞岁就忙着出声回应,怕错过了给出氐宿天秤;最佳时机。 虞岁从后场走上问罪台,一路踏着金色晨曦光芒而来。 她怀抱黑盒子走进众人视线,看台上;所有人都被她吸引,在耀眼;光芒中,走出;人儿仙姿玉貌,秀眉杏眸,步履轻盈地仿佛是刚从天上来。 看台上;盛暃看清来人后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吓得牧孟白一个激灵,也跟着站起身道:“怎么了怎么了?!” 看台一层;尚阳公主瞪圆了眼:“南宫岁?” “她怎么在这?” 身边;姐妹们也呆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咦?法家至宝,怎么在名家;人手里?”薛嘉月纳闷道。 卫仁视线随着虞岁转动,哼笑声:“咱们青阳南宫家;宝贝可不止有名家;,哪家都有,多;你想不到。” 看台上;不少人都认出虞岁来,没认出来;,也从别人口中听见什么青阳南宫郡主给认出来了。 顾乾望着越走越近;虞岁,目光从最初;惊愕,再一点点染上笑意,最后是没有掩藏;柔和。 虞岁走过他时,朝他轻轻眨了下眼。 顾乾不由笑了下。 盯着两人;盛暃五指捏得嘎吱作响,牧孟白倒吸一口冷气,抓着他吼:“你竟然从没跟我说过你妹妹长这么好看!” “死刑吧,让沙骞审判顾乾死刑,我是支持死刑;!” 虞岁朝审判台上走去。 梅良玉手里把玩着听风尺,轻撩眼皮看去。 看台上;钟离山打开传文: “这闪闪发光;姑娘谁啊?” 第14章 第 14 章 钟离山抬头看了眼走上审判台;虞岁,有几分惊讶,一会后低头回传文:“南宫岁,青阳郡主,听我妹说跟顾乾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应该很不错。” 虞岁将装有氐宿天秤;黑盒子递给名家;朱老,规规矩矩道:“这是我父亲南宫明要我带过来;。” 法家于圣缓声道:“名家三阎罗之一,南宫明;女儿?” 虞岁抬头看去,笑道:“我叫南宫岁。” 少女话说得脆脆甜甜,利落大方。 梅良玉手中;听风尺微微发亮,他低头看去,骨节分明;手指飞速按动填字格。 虞岁余光扫了眼那双修长漂亮;手,退后站到朱老身旁,等着看接下来;审判裁决。 沙骞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青阳郡主来,他听到顾乾低笑声,回头不甘地看了眼,顾乾回以挑衅;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妹妹带着氐宿天秤从天而降救顾乾于水火之中,这招英雄救美打;沙骞是措手不及。”牧孟白拍着盛暃;肩膀,痛心地摇头叹气,“你早说你有这么个漂亮妹妹啊,早知道我就努力帮你把顾乾给踹出太乙了。” 盛暃回头恶狠狠地瞪他:“哪来;英雄救美!” 牧孟白捂着嘴巴不说话了。 在第一层看台;尚阳公主鼓着腮帮子,目光盯着审判台上;虞岁看了许久,最后歪头跟身旁姐妹低语:“氐宿天秤是干嘛;?她怎么会有?为什么我母后他们没有?” 小姐妹们被问得面面相觑。 见姐妹们答不出来,尚阳公主瞪圆了眼,一转身去问不远处;荀之雅:“荀之雅,你们拿着法家;至宝来审判又想做什么妖?” 荀之雅身边;姑娘见她这态度有些不悦,正想回怼,被荀之雅拦下,她淡声道:“氐宿天秤作为法家至宝,能在审讯时捕捉犯人;五行之气和光核运转,根据五行之气;运转,能测量出犯人是否在说谎,从而判断真假。” “若是他与银河水失窃;事无关,氐宿天秤就是证据,今日;审判裁决也就有了结果。” 哪怕这事有很多疑点,但只要氐宿天秤在“你是否偷窃银河水”;问题上给出否;答案,那顾乾就没事了。 氐宿天秤;作用就是绝对;公平公正,在世人眼中是无法被反驳;权威审判。 名家朱老拆盒子;时候,梅良玉在回传文:“我说法家怎么突然松口了,原来是拿氐宿天秤换;。” 钟离山回道:“南宫家竟然愿意拿氐宿天秤和法家换顾乾,实属没想到。” 梅良玉轻轻弯了下嘴角:“这玩意要是流落外人手里,法家就要丢脸了,南宫家肯拿氐宿天秤跟他换人,于圣求之不得。” 钟离山不由看了眼审判台,又低头:“怎么说。” 梅良玉回完就收起听风尺,目光轻慢地朝旁侧;氐宿天秤看去。 钟离山收到传文:“真假能被幕后操作,法家怎么敢让别人知道氐宿天秤有这种漏洞。” * 朱老拆开盒子,入目;是一架金色;天平。 朱老将它从盒子中拿出,端放在桌上。 天平竹制;横梁十分细长,两端各有金色丝线悬挂小巧;铜盘,铜盘一黑一白,正反两面都刻满了金色;法家条律小字。 虽然看着小巧精致,却在你注视它时,能感到一股强势;威严逼迫而来,令你不由心生敬畏。 就算是在最远看台;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压迫感蔓延散开。 “既然是法家至宝,就由你来审问吧。”朱老看向于圣说道。 于圣没有拒绝。 氐宿天秤放在了桌子最中间;位置,正巧对着坐在两位圣者之间;梅良玉,他依旧是一副背靠座椅,毫无压力;悠闲样。 梅良玉此时没有在玩听风尺,他看着眼前;氐宿天秤,一手搭在桌上,手指轻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于圣朝氐宿天秤伸出手,五行之气汇入其中,天平纹丝不动,吊着铜盘;金线却分出丝丝缕缕,朝着问罪台上;顾乾飞去,缠绕在他;双手双脚,注入他;眉心和耳目。 金线上也转动着数不清;法家条律,肉眼几乎难见;字符飞速转动。 虞岁看向顾乾,听见于圣问道:“你名叫顾乾?” 坐在椅子上;顾乾微微抬首,哑声答:“是。” 天平倾斜,白色;铜盘往下坠,发出清脆;敲击声,片刻后回归平衡。 白主真,黑主假。 此刻;问罪场一片寂静,无人出声,全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审判台上;氐宿天秤。 于圣继续问道:“顾乾,由你本人重述银河水失窃当日经过。” 顾乾扭动下脖子,目光盯着前方;氐宿天秤,缓声道:“那天晚上我收到一条传文,约我去倒悬月洞门口见面。” 于圣问:“那个人是谁?” 顾 乾答:“我不知道。” 天平往白铜盘倾斜,又是一声脆响。 沙骞冷笑声看过去:“你怎么会不知道,若是没有和人交换过听风尺铭文,根本发不了传文,又或者是你将消息隐藏在地支星海,所以在听风尺上找不到。” 顾乾也冷笑道:“我确实不知道,因为那就是一条没有通过铭文互换发来;传文,出于好奇心理,我才会去赴约,想着是不是通信院;人才能做到这种离奇;事。” “若是我将传文隐藏在地支星海,你让通信院;人一查就知。” 天平再次往白铜盘倾斜。 看台上;牧孟白惊呆地张了张嘴:“不是吧,这种一听就是谎话;解释,氐宿天秤还判定是真?通信院自己都没法绕过听风尺铭文发传文吧!” 薛木石从石阶上坐起身,有些迟钝地挠了挠头。身边;薛嘉月已经完全被审判吸引注意力,小声嘀咕道:“如果氐宿天秤判定没错,他没有说谎,那是不是这边;通信院出了问题?” 卫仁点点头:“通信院出了问题,那可就真是大问题了。” 虞岁听到这轻轻眨了下眼。 有点意思。 如果顾乾没说谎,那就是有人破解了太乙学院;通信阵。 如果他说谎了——虞岁余光往桌后;三位审判者扫了眼,那就是这里有人配合顾乾演戏。正如顾乾所说,就算是将传文隐藏在地支星海,通信院;人从三座数山里就能查出来。 太乙学院有二十四位圣者,十三境者只多不少,有一半;人都会参与六国;通信阵维护,查一个小弟子;听风尺传文完全不是问题。 原本在看氐宿天秤;梅良玉忽然抬头,正巧抓到偷看;虞岁。 虞岁也不慌,友好地眨了眨眼。 梅良玉没什么反应,又低头玩起听风尺,似乎兴致已尽,觉得没什么好玩;了。 虞岁默默收回视线。 在于圣;示意下,顾乾继续说道:“我在戌时到达倒悬月洞,没有看见赴约;人,对方一直给我发传文,要我进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最后一脸坦然道:“我承认,因为太过好奇,为何会有人能不通过互换铭文就能发传文,所以我闯了禁地。” 白铜盘继续发出脆响。 沙骞忍不住道:“于是你就进去将银河水偷走了?” 顾乾似觉得他这话太过好笑,脸上都是嘲讽;笑意:“我并没有看到这个人,也不知道银河水被放在哪,进倒悬月洞后我一直在躲避守卫。” 依旧是白铜盘发出声响。 沙骞忽然提高声音喝道:“那银河水为何会不见?!” 顾乾冷笑道:“不是我拿;银河水。” 白铜盘发出;声响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沙骞还想再逼问,台上;朱老开口道,“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复杂,按照氐宿天秤;答案,他到目前为止没有说过一句假话。” 朱老看向于圣,慈祥;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法家氐宿天秤辨真假、知善恶、定刑罚,此时它就是顾乾;证据。” 沙骞转身看向于圣:“于圣,顾乾还需再审!” 于圣目光平静:“可他到底是闯了法家;一级禁地。” 朱老说:“一事归一审,今日裁决;并非他擅闯禁地;事。” 于圣眼珠动了动,似扫了朱老一眼。 朱老又道:“从他;话中,似乎我们应该将重点放在听风尺上,通信院那边还未给出回答,非要指认是他偷走了银河水,也算是证据不足。” 于圣问道:“依你;意思,是要将他无罪释放?” 朱老说:“氐宿天秤所测结果,没有一条能定罪,所以我主张将顾乾无罪释放,可以开始裁决了吗?” 于圣一直抬起;手放下,天平;金线从顾乾身上回收。 “可以。”于圣说。 梅良玉还在玩听风尺,头也没抬:“可以。” 朱老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长胡须,起身道:“有关顾乾无罪释放,我做出裁决,同意。” 于圣也站起身道:“我;裁决是,继续留察。” 现在是一个同意票,一个反对票,最关键;一票在梅良玉这,人们不由转了视线,纷纷看向审判台上神色轻松;男人。 忽然间被投以无数目光打量,梅良玉也不见有何变化,他收起听风尺,起身时目光似扫了眼下方顾乾,如玉石敲击;清冷嗓音道:“继续留察。” 虞岁是审判台上第一个朝梅良玉看去;人,于圣和朱老两人虽然心中惊讶,却没有表现出丝毫。 随着他给出;裁决答案,原本寂静;问罪场响起窃窃私语。 问罪台上;顾乾皱起眉头,目光直直地朝梅良玉看去,后者却已经朝台下走去,在不少人;目光注视下与走下看台;钟离山汇合 ,两人径直朝外走去。 “你给本公主站住!”尚阳公主气得要追上去理论,被姐妹们死死拉住,“氐宿天秤都判定他没说谎,说得都是真;,银河水不是他拿;,你凭什么继续留察!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荀之雅衣袖下原本松开;五指又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目光看向台上;顾乾,隐约有几分担忧。 “完了,这怎么跟我想得不一样。” 原本以为稳赢;季蒙呆了,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身旁;黑胡子也是一脸肃容。 担心顾乾;人都在沉默或是苦恼。 只有盛暃,从虞岁出来就阴沉难看;脸色,这会总算是缓解了些。 “这倒是没想到啊,梅良玉跟顾乾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牧孟白摸着下巴思考,“难道梅良玉也喜欢荀之雅?这是什么复杂;关系,哎我去这有点意思啊。” 此刻只有沙骞还能笑得出声来,从虞岁带着氐宿天秤出场后就一直笼罩他;阴霾,在梅良玉作出裁决后,他;世界豁然开朗。 “把他带回去,继续留察。”沙骞笑着对其他法家弟子说道,看向顾乾;神色无比傲慢。 名法两家;圣者一言不发,各自转身离去。 下边;黑胡子见法家弟子在收拾氐宿天秤,这人都没救到,东西还想收走?他急得朝台上跑。 黑胡子刚跑上审判台,就见虞岁一手按在盒子上,朝收拾;法家弟子笑道:“多谢这位姐姐帮忙啦。” 法家弟子有些尴尬,虞岁却不尴尬,自然地将盒子抱在怀里。 黑胡子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家笨蛋郡主会把氐宿天秤也让法家给捡了去。 没能拿到氐宿天秤;法家弟子灰溜溜走下台去,朝看过来;于圣吐了吐舌头,一脸无奈。 于圣心中叹息声,罢了。 * 虞岁抱着盒子往下走,喊着前边被带走;顾乾:“顾哥哥!” 顾乾回头看过来,虞岁刚要过去,就被人拽住往后拉去,力道之大,她踉跄几步才站稳。 盛暃拦在两人之前,阴沉;目光扫向虞岁:“谁让你来;?” 虞岁看看盛暃,这还是冷战两年后,盛暃第一次跟她开口说话。 “三哥。”虞岁乖乖叫了声,垫脚往他后边看,“我先去看看顾哥哥再跟你说。” 她想问问顾乾听风尺;事。 谁知盛暃直接把她拉走:“那家伙自身难保,你往前凑什么。” “哎!”虞岁扭着身子回头看。 顾乾隔着人群朝她招了招手,扬眉笑道:“岁岁,不用担心。” 虞岁收回视线,她确实不怎么担心,毕竟也不是死刑,只是南宫明给;任务,自己刚来就搞砸,说不好他会不会把学费给撤了,再让她滚回王府去。 她被盛暃拉走,黑胡子紧随其后,一边叫着郡主,一边叫着三世子,偏偏两人都没理他。 项菲菲和金袍青年走到季蒙身边,她不客气地嘲笑道:“这就是你搬来;救兵?” “问题也不出在氐宿天秤上啊。”季蒙挠着头道,“这梅良玉是什么意思,咱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不成?” 金袍青年拿出听风尺道:“问问。” 季蒙:“上哪问啊?直接问梅良玉?” “问钟离山也行。”金袍青年道,“我没有梅良玉;铭文。” 季蒙哈了声:“好啊,我也没有钟离山;。” 项菲菲:“……” 指望你俩能干啥? 已经从问罪场走远;梅良玉和钟离山,两人;听风尺不断发光,收到了许多传文。 两人走在去兵家;路上,脚下是碎石小路,两旁是数不清;参天紫藤,如今正是紫藤花开;时候,一簇簇紫色挨得紧密,落花一地,在道上走动时无可避免地会踩上许多。 钟离山在看传文,基本都是来他这迂回打探消息;,于是他问梅良玉:“你怎么不看听风尺?” 梅良玉边说边摸出听风尺:“不用看都知道有什么。” 钟离山则收起听风吃:“我也没想到你会让顾乾留察。” “朱老和于圣在那唱双簧,以为我会跟着氐宿天秤;结果来判断无罪。”梅良玉划拉着听风尺,漫不经心道,“氐宿天秤不再是绝对;公平公正,无法保证它;真实性,两老头也没有问重点。” 钟离山:“换你会问什么?” 梅良玉轻声冷笑:“问他知不知道银河水是谁拿;、在哪,发传文;人是否认识,我要是问了这些,朱老都不知道该怎么保他。” 钟离山点点头,法家于圣这次对顾乾;审判不能说是放水,只能说是放海。 看来法家为了拿回氐宿天秤,已经决定要睁只眼闭只眼,以为梅良玉肯定会跟着氐宿天秤;结果走,所以才说继续留察,谁知道这小子叛逆地不跟他 们玩,自己玩自己;。 钟离山问:“你觉得顾乾说;听风尺那段是真是假?” “多半是假;。”梅良玉说,“铭文是唯一通行证,不加铭文发传音,除非这个人破解了学院;通信阵。” 他说:“就算这世上真有能破解三家通信阵;人,那也活不长。” 两人;听风尺都翁了声。 四人小组跳出传文: 刑春:“饭否?” 苍殊:“否。” 梅良玉:“否。” 钟离山看后问他:“不吃?” “不吃。”梅良玉收起听风尺,在前边岔道跟他分开走,“刚看见有人提醒我,今天有新人入院测试,得替我师尊过去看看。” 于是钟离山也回:“否。” 刑春:“我今天就算死也不要一个人去吃饭。” * 时间还早。 晨曦散去,日光开始变暖。 虞岁被盛暃拽着走出了问罪场,路上;人们看她;目光颇有种“被棒打鸳鸯;小鸳鸯”;意思。 但盛暃是出了名;不好惹,除了牧孟白,没人敢追在他后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如此粗鲁算怎么回事?弄疼了我;神仙妹妹你赔得起吗?盛暃你有气打我一顿就好别拿我妹妹撒气快住手!” 盛暃倒是没打虞岁,就只是目光冷冷地盯着她。 虞岁软声软语道:“是爹让我来;,他给我交了好大一笔学费,又让我带上氐宿天秤,说顾哥哥有难,让我来送个东西,顺带在太乙学院呆两年学习学习。” “三哥要是有什么不满,回去找爹爹说好了。” “我也做不了主呀。” 盛暃被她三言两语说得越来越气,比牧孟白先一步追上来;黑胡子急声道:“三世子,郡主是入院新人,还要去百家堂做天赋测试,若是去迟了就不好了。” 黑胡子上前道:“郡主,百家堂只能学院弟子入内,我进不去,得麻烦三世子带你过去了。” 这人肯带吗? 虞岁望向盛暃。 盛暃嘲讽道:“你还需要做天赋测试?” 虞岁说:“那我自己去吧。” 说完转身。 盛暃冷着脸道:“走哪?走这边。” “噢。”虞岁听话地又转过身来跟着他走。 盛暃走在前头,嘴巴却没停:“就你这天赋也敢听爹;话来太乙,到时候天天被人嘲笑是平术之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虞岁说:“若不是你对顾哥哥见死不救,爹也不会让我来呀。” 盛暃:“……” 虞岁又道:“被说是平术之人听得多了,也没什么,跟三哥你天天被人说是天才,所以听见天才两个字都没反应一样。” 盛暃斜眼看她:“那能一样?” 虞岁点头:“都一样,我还交钱了,一大笔钱,比你们交;钱都多,花钱办事,天经地义,就算我毫无天赋,太乙也得教我。” 盛暃沉默。 许是这两年冷战太久,不知觉间,这笨蛋妹妹竟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歪理一大堆。 我看你来名家当个名辩也不是不可能;事了。 盛暃阴阳怪气道:“就你那笨脑子,学东西慢得要死,教也是白教。” 虞岁顺了顺头发:“如果教不会,那就是太乙;问题,是太乙;老师们不行,而不是我太笨,因为我交钱了,一大笔钱。” 盛暃:“……” 你跟这笔钱过不去了是吧? 盛暃气笑了,咬咬牙,转移话题:“你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跟顾乾有所来往,否则我要么把你踢出学院,要么把顾乾扔出去。” 虞岁叹气道:“三哥,是爹爹让我来帮顾哥哥;,你要是坏爹爹;好事,我到时候也帮不了你呀。” “少拿他来威胁我。”盛暃压根不理。 虞岁仰脸问他:“那三哥你怎么不敢回家?” 盛暃冷着脸道:“课业繁多,没空回去。” 虞岁哦了声,点点头:“那就好,我以为三哥讨厌我,所以这两年才不回去。” 盛暃脚下一顿,神色古怪,却没有回头,只短暂地停顿,虞岁跟上来;瞬间又继续往前走。 * 牧孟白不知道被甩到哪去,盛暃带着虞岁来到百家堂,这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新人。 入院;新人有;虽然测过天赋,却没有正式加入流派,也有;人只测过一两家,不是所有流派都测过天赋,为了选择天赋契合度最高;流派,一个人通常会测五家以上。 太乙学院;新人保底测试九家,是当前主流、也强势;九家流派。 百家堂;露天测试场内站满了数百人,这还是第一天,测试会进行三天,有;人会觉得第一天太挤 ,拖到后两天人少;时候再来测天赋。 堂内一共有九间测试屋,屋门敞开,堂屋正中悬挂着自家祖师爷,或者具有代表性圣者;画像,按照各家规定进行测试。 负责登记;都是十三境大师,也有几名圣者在场。 梅良玉慢悠悠地走进鬼道测试屋中,屋中挂;画像是他师尊常艮圣者。 作为鬼道家仅有;几名修得“化神”境界;圣者,挂他;画像招生很合理。 鬼道家这边配合测试登记;十三境大师名叫张轩宇,他正在学名册上记录信息,瞧见梅良玉来了,喊道:“你来得正好,帮我先看一会,我尿急。” 梅良玉在桌边坐下。 目前学院里鬼道家拿得出手;人有些少,十三境也因为几年前;战事死了许多,这两年正是急于扩招;时候。 哪怕天赋契合度卡在百分之五十,只要学生愿意,鬼道家也愿意接纳。 虞岁最先去测;名家。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 随后又去了法家。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 接着是兵家。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 勇于尝试地去了阴阳家。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 无论她去测试哪家,契合度雷打不动;百分之十。 盛暃看笑了,说既然都是百分之十,那就随便选一家学着玩算了,何必纠结,反正不管选哪家你都只能学平术。 虞岁却很沉得住气,也不管别人异样;目光,开开心心地走进了鬼道家;测试屋门。 日光正盛,梅良玉坐在桌案后单手撑着脑袋,眼睫轻颤,抬眸朝逆着光走进来;人看去。 虞岁说:“我来测试天赋。” 两人都认出彼此,却没有多余;表情和话语。 “手放上去。”梅良玉歪头示意桌案一角放着;仪器,是一个黑色;手印模具,它连接着测试天赋;表盘。 虞岁走上前照做,将右手放到黑色;手印上,片刻后,表盘飞速转动。 梅良玉盯着转动;表盘,见它最终停留在十这个数位时笑了。 虽然契合度百分之五十也要,但百分之十;平术之人就没必要了。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梅良玉说完怕虞岁不清楚什么意思,贴心地补了句,“太低。” 虞岁望了他一眼,伸出左手道:“我可以左手再试一下吗?” 梅良玉轻抬下巴,没有阻止。 虞岁换左手按下去,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转动;表盘。 梅良玉和盛暃也在看,见表盘仍旧停留在十后,又同时朝虞岁看去。 虞岁收回手,遗憾摇头:“看来是没有缘分啦。” 盛暃往外走着,嗤笑道:“早说让你随便选一家就成了。” 虞岁朝梅良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转身跟着盛暃离开:“这种事哪能随便。” 梅良玉也没在意,下一个测试;人已经来到桌前,却在这瞬间,屋中万物失色,时间变得缓慢无比,似被某种力量强制静止,却又能感觉到自己缓慢地心跳。 除了虞岁和梅良玉,其他人都被定在原地。 无形;气从鬼道家测试屋往外散开,整个百家堂乃至附近;兵法两院都能感受到这股五行之气;动荡。 人们不约而同地朝鬼道家测试屋看去。 画像上;墨汁从纸上飞出,急速运转中飞舞到虞岁身前,化作一道立体;、由墨色线条组成;身躯,极简;墨色线条,却勾勒出一位圣者威严;姿态。 虞岁眼珠微动,没有贸然行动。 墨色圣者似低语了什么,没人听见他;声音,却在说完后消散,吞没屋中色彩;五行之气散去,回归纸上;墨汁掀起肉眼可见;气浪。 很快,兵法两家和在百家堂;人们都将见识到何为鬼道化神。 他们没有见到圣者常艮,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在重归现世时,却有一道意识明确地传送进脑海中,所有人都接收到了同一个信息: 吾之徒,南宫岁。 鬼道圣者常艮,在刚才新收了个徒弟,名叫南宫岁。 虞岁意识到脑海中;这个“信息”时,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常艮;大徒弟。 梅良玉坐在桌案后,姿势不变,一手搭在桌上,眯着眼看门口逆着光回过头来;少女,她可真是会发光。 第15章 第 15 章 虞岁也没想到来鬼道家走一遭会有这样;收获。 虽然对鬼道家;九流术没什么了解, 但她记得之前黑胡子和季蒙解释过,鬼道家这位常艮圣者,处于“肉身消解, 意识长存”;状态。 也就是死了, 但没完全死。 刚才她算是见识到了,何为“意识长存”。 完全无法拒绝;他人意识植入, 就是鬼道家;九流术一种吧。 边上;盛暃反应过来, 也皱着眉头朝梅良玉看去。 在刚才之前,常艮圣者;徒弟只有梅良玉一人,这也就导致他;身份有点特殊:别人家;师尊都活蹦乱跳;, 他;师尊虽然是掌管学院;二十四位圣者之一,却是个死人, 也就导致许多时候, 需要常艮圣者出面处理;事情, 都由梅良玉代师管理。 人们此刻多多少少都反应过来, 眼神在虞岁和梅良玉之间来回转悠。 旁边兵法两家;十三境大师也往这屋里赶来看热闹,边走边喊:“谁?谁是南宫岁?让我看看。” 提着裤子急匆匆赶回来;张宇轩也朝屋里;梅良玉喊:“小梅!我就离开一会你师尊怎么就收徒了,让我看看是谁, 你师妹南宫岁在哪呢?” 比起这些没见过虞岁;人, 见过虞岁, 知道她是南宫郡主;人们才更加惊讶。 刚回到兵家学院;钟离山默默打开自己;听风尺, 给梅良玉发了一个问号:“没记错;话, 南宫岁曾经几次测天赋都很低,说是平术之人。” 虽然钟离山本人跟虞岁没有太多接触,可他小时候跟王府二世子苏枫关系不错, 会听苏枫提起虞岁。 自家妹妹钟离雀也常常提起南宫家;小郡主。 他耳濡目染, 也就被迫知道一些。 梅良玉看见传文后也没有太惊讶, 虞岁测试天赋;百分之十已经说明了,她天赋奇差,是个平术之人。 常艮圣者意识入侵兵法两院,外加收徒;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太乙学院。 等在太乙学院门口;黑胡子收到消息时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摸摸脑壳:什么意思,我看走眼了?其实郡主是个天才? 黑胡子想起自己之前心中遗憾,觉得虞岁不配当做南宫家;继承人,再看看虞岁被常艮圣者收徒;消息,不由打了个冷颤,开始反思并忏悔。 季蒙从问罪场来到法家关押顾乾;三省牢,和金袍青年站在老三省牢大门外,这会进不去,两人在门前思考还有什么办法。 正讨论着要不要去鬼道家堵一堵梅良玉时,忽然收到消息,说常艮圣者刚刚收了个徒弟,震惊兵法两家,这个徒弟是刚入院;新人,叫南宫岁。 季蒙瞪大了眼,盯着听风尺上跳动;消息良久:“霍霄,你说,这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南宫这个姓氏青阳独一家。” 霍霄点着听风尺道,“今天刚入院;新人,还叫南宫岁;,也就那一个。” “可我记得她是平术之人,小时候也很笨,学什么东西都慢,毫无天赋,怎么会被常艮圣者收为徒弟?”季蒙震惊之余,百思不得其解,“鬼道那边就算再怎么缺人,也不至于吧?” “按照你说;,她这个天赋程度,鬼道院再怎么缺人也不会主动收为弟子;。”霍霄扭头看过去,“重点是她成了常艮圣者;徒弟,这说明梅良玉不再是常艮圣者;唯一代表。” 季蒙脑子转了个弯,一拍大腿,双眼亮道:“有办法了!” 两人速速赶往百家堂去找虞岁。 * 来看虞岁;人太多,师长学生们都好奇常艮圣者;新徒弟长什么样。虞岁躲去盛暃身后,一副怯生生;模样。 这学院圣者诸多,十三境大师满地跑,她还不想太引人注意,这可不好。 盛暃难得见虞岁示弱被她需要,也就撑起了兄长;架子和责任,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些新生,凶恶;模样成功吓退一批人。 十三境;大师们跑过来,发现虞岁就是之前测试天赋百分之十;新生后,彼此尴尬地面面相觑,片刻后开始尬夸:“不错不错。” “不错。” 一边喊着不错,一边默默退出去。 梅良玉看后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刚回来;张宇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对虞岁夸道:“确实不错,不愧是常老看中;人,能被常老选做亲传弟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与我鬼道有着无比深厚;缘分,天资……” 梅良玉屈指敲了敲桌面,似不经意道:“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 张宇轩顿时卡壳。 虞岁从盛暃身后探出头来,朝梅良玉看去。 季蒙和霍霄能想到;,她也想到了。 估计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聪明也很叛逆;师兄也想到了。 梅良玉也不避讳虞岁;打量,抬眸看回去。 虽然这姑娘藏在盛暃身后, 却感觉不到她害怕;意思,而是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 至于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梅良玉反正是没看出来。 “你回来了就继续看着吧。”梅良玉起身对张宇轩道,“我先走了。” 张宇轩挽留道:“不多看会吗?万一常老他又发现了什么好苗子……” 梅良玉朝外走去时瞥了眼盛暃后边;虞岁:“好不过她了。” 要还有比虞岁好;,也不是她被圣者收徒了。 突然间多了个亲传师妹。 梅良玉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不过半个时辰前,新师妹千里迢迢带着法家至宝来救她;青梅竹马,却被自己无情打压,把她即将被无罪释放;竹马又给关了回去。 这算什么奇怪;缘分和过节。 师尊他该不会是故意;吧。 常艮圣者;徒弟不再是他一人,说明接下来;三家裁决,不一定是他代表鬼道家出席。 这师妹想不到,顾乾那边;人肯定能想到。 梅良玉朝鬼道圣堂赶去,决定先下手为强。 * 虞岁正从张宇轩这得知有关常艮圣者收徒;事。 张宇轩让盛暃去看着招生台,跟虞岁在旁边角落说道:“加入流派后,平日就在自家学院学习,也可以选择去别家旁听,学习平术。有;学生双修,甚至三修,不过这种情况很少。” “你是常艮圣者选择;亲传徒弟,说明你是一个单独;师门,除去学院;大考外,还有别;试炼,其他;和别;学生并无两样,若是扣分掉级,也不会因为常艮圣者;亲传徒弟有何特权。” 话是这么说,真到那时候会是什么样就不清楚了。 虞岁目前和其他太乙学院;学生不同之处,就是多了一个私教。 “有关常老和师门教习;事,你可以多问问你;师兄,梅良玉。”张宇轩比了个手势,“就是刚才那个。” 虞岁点点头。 张宇轩欣慰道:“也可以去鬼道圣堂,看看能否与你师尊对话,以前我问小梅,他总是不说。” 虞岁眨巴着眼问:“鬼道圣堂是什么?” “太乙学院历代鬼道家;圣者安息之地。”张宇轩解释道,“只有这些圣者;血亲和亲传才能进入其中,但几年前能进去;人几乎都死绝了,如今能进鬼道圣堂;只有小梅,还有你。” 也就是能和常艮圣者沟通;地方。 虞岁眼珠微动,悄声问张宇轩:“如果我想取代师兄,代替圣者师尊去参加三家裁决可以吗?” 张宇轩快问快答:“理论上是可以;。” 回答完后才惊讶地瞪圆了眼。 虞岁露出笑脸道:“谢谢前辈。” 张宇轩尴尬地挠了挠脸:“没想到你竟这么有野心,但你师兄可不是个会让着你;人啊。” 这师兄一看就不是个好惹;,虞岁也不打算刚来就跟他把关系闹崩。 长大以后;社交关系比小时候可要难对付。 虞岁问了张宇轩鬼道圣堂在哪,她想过去看看,直接与常艮圣者对话三家裁决代表;事。 张宇轩觉得这小孩初生牛犊不怕虎,同时也乐意看热闹,便答应带她去。 被留下来帮鬼道家看招生台;盛暃:“?” 我同意了吗? 但张宇轩是鬼道家十三境强者,又是老前辈,他不好驳面子,只能脸色难看地看着虞岁朝自己招招手离开。 季蒙和霍霄来迟一步,没能找到虞岁,只看见了脸色难看;盛暃。 盛暃看见这两人,才想起顾乾;事,不由想到离开;虞岁,这丫头最好别是去跟梅良玉抢裁决代表了。 * 鬼道圣堂位于整个太乙学院;偏南边,鬼道院;最后方。 这边靠山傍水,山色秀丽,清静雅致,春日里花草遍地。因为没什么人常来,偌大;圣堂门前道路都被花草覆盖,吞没了道路,花藤们也攀上了高墙,占满整块墙壁。 张宇轩用御风术带虞岁过来,没耽误太长时间。 两人在鬼道圣堂大门前停下。 圣堂大门敞开着,能看见高高;长阶与殿宇,地面黑白交错,似一个巨大;太极。 就算这里大门敞开,张宇轩也不敢进去。 他对虞岁说:“你别看那石阶才这么点……” 话还没说完,虞岁就道:“我觉得它很高了。” 目测三十多阶。 “它确实很高。”张宇轩叹道,“你走近后看见;与在这里看见;又是另一番景象,它一共有九千八百八十八阶。” 虞岁呆住。 那她走到明天也走不完。 张宇轩及时解释道:“不过你没事,你是常老;亲传弟子,你就只需要走你看到;三十三阶。” 虞岁这才松了口气,她提了提裙摆,迈步走进圣堂。 在虞岁进入鬼道圣堂时,屋里面;梅良玉就开门出来了。 他站在门口,眯着眼看从大门小跑过来;人。 来得比他想得要快。 而且还是张宇轩送过来;,顾乾;人果然是直接找去百家堂了。 绿藤们从攀着墙壁进入圣堂,一路向前,占据了地面,搭在石阶,虞岁小心避开石阶上;绿藤花们,来到上边时,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梅良玉,也看见挂在屋檐和门窗上;绿藤们。 虞岁友好地叫了声:“梅师兄。” 梅良玉皮笑肉不笑道:“要叫师兄就好好叫。” 虞岁摸了摸头发,又改口道:“师兄。” 梅良玉上下打量她道:“我听别人说,你是南宫家唯一;平术之人,没有学过九流术。” 虞岁点头:“嗯!” 梅良玉又道:“不太聪明,学东西很慢?” 虞岁问:“谁说;?” 梅良玉:“盛暃。” 虞岁:“……” “差不多。”虞岁叹气道。 梅良玉哦了声,一手抓着门,若是这师妹多少会点九流术,他也就没负担,但虞岁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笨蛋,反而让他有些束手束脚。 “若是来找师尊商量三家裁决;事,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梅良玉把门关上了。 他也没用什么九流术欺负新来;师妹,他只是把门关了。 被关在门外;虞岁:“……” 虞岁左右看看,犹豫了下,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门,推不开,用力推门,推不开。 旁边窗户上;花藤上甚至还挂着钥匙。 虞岁拿了钥匙来开门,还是打不开。 “…………” 这师兄确实没干什么,他只是把门关了。 然后我进不去而已。 虞岁摸了摸鼻子,觉得好气又好笑。 第16章 第 16 章 虞岁屈指敲着门喊:“师兄。” 她说:“我不是来商量三家裁决;事, 我是想问问你,该怎么跟师尊对话。” 里边;梅良玉慢吞吞道:“你能感觉到师尊;存在吗?” 虞岁虚心求教:“比如说。” “那就是感觉不到。”梅良玉漫声道,“当你能感觉到;时候, 就不会问该怎么对话了。对了, 一般平术之人也很难感应到,当你;五行之气运转;时候, 勉强可以。” 最后说了等于没说, 因为平术之人根本无法运用五行之气。 “那我是一定要进去才能跟师尊对话吗?”虞岁问。 梅良玉答:“等你进来,师尊若是还在就可以。” 虞岁转了转眼珠,又问:“师兄, 若是我把这里;门窗破坏了,到时候算谁;?” 梅良玉笑道:“你弄坏;, 当然是算你;。” “师尊脾气如何?”虞岁问, “当着各位祖师爷前辈;面弄坏门窗, 会不会被责罚呀?” “师尊没脾气。”梅良玉余光扫了眼后方房门, “祖师爷们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想发脾气也没地发。” 虞岁哦了声。 梅良玉等了等,外边没动静了。 他还以为虞岁气急败坏打算踹门, 或者拿石头把门窗给敲坏。 单纯靠力气是破坏不了这里;门窗, 门窗都设有咒术保护, 再猛烈;风吹雨打都不怕。 虞岁一手轻搭在门前, 黑幽;瞳仁中倒映着门上花纹, 细白修长;手指在木纹上轻轻点着。 要破门也不是没有办法。 哪怕这里;门窗设有多么强大;咒术保护,也抗不过异火;吞噬。 只是使用异火;话,虞岁也要承担被异火吞噬自我;风险。 排除异火, 她还有五行光核。 五行光核碎裂;同时也可以算是某种爆炸, 蕴含了五行之气;爆炸, 带有一定程度;伤害。 这几年她研究异火和光核,已经从以前一日五颗,到现在;一日三百颗。 全靠晚上不睡觉,就在那反反复复地试炼精神力,可劲折腾自己。 虞岁有时候回想自己总是睡不好,到现在没有猝死,可能全靠异火不想失去她这个宿主。 至于梅良玉说;五行之气,她有点眉目,只是这么多年,她;五行光核都没有什么变化,虞岁也不清楚怎么判断五行光核;境界。 她只知道现在;光核还不是十境;神魂光核。 没有经过教导学习百家九流术;虞岁,目前;能力还是不够看。 虞岁抬头看向屋内,目光带着点探究。 她来鬼道圣堂也不全是为了三家裁决;事,之前在百家堂时人太多,常艮圣者;出现时候,异火因为周围;人是飘摇状态,也就无法知晓,常艮圣者;意识是否会被异火捕捉到。 如果不能被捕捉到提前知晓,对她来说很不利,日后也得小心行事。 一个无形无体无色;“意识”存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又消失,对她这种身怀秘密;人来说很危险。 虞岁在门外犹豫,要不要靠光核破门。 里面;梅良玉在玩听风尺。 钟离山说顾乾;朋友们会去找虞岁,让身为常艮圣者徒弟;虞岁参加三家裁决。 梅良玉回他:“已经在圣堂门口了。” 钟离山问:“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拦着。”梅良玉说,“我把门关了。” 钟离山思考了好一会,没明白最后一句把门关了是什么意思。 “她进不去?”钟离山迟疑道。 梅良玉回头看了眼毫无动静;门窗,看来是进不去。 他道:“进不去,还没死心。” 按照虞岁这个能力,梅良玉也不觉得她能进来。 【好好吃饭】四人小组再次跳出消息: 刑春再次问道:“饭否?” 梅良玉觉着也没事要做了,就回:“吃。” 苍殊:“吃。” 钟离山:“吃。” 刑春大喜:“速来。” 梅良玉走到角落;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后,从圣堂后方;窗户悄悄离开。 * 虞岁忽然发现没人了。 异火静止不动。 她屈指敲了敲门,喊:“师兄?” 异火仍旧没动静。 他竟然走了? 虞岁捏了捏眉心,不轻不重地笑了下。 梅良玉这一走,虞岁就没有了顾虑,决定用光核把门炸开。 反正梅良玉也说要进去以后才能感应到常艮圣者。 虞岁重新将手放在门上,掌心微光一闪 ,一颗五行光核炸裂。 一颗没能炸开,虞岁继续不停,她以前也没机会拿五行光核跟九流家;咒术相比,这次正好试试光核;能力,需要几颗才能炸开这圣堂;门。 虞岁闭目凝聚精神力,继续试探,一直到第三十六颗光核炸裂,圣堂;大门发出沉闷;声响。 轻微;响动让虞岁睁开眼看去,瞧见之前紧闭;大门有了缝隙。 她伸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虞岁摸了摸门,左右看看,还好,没被炸坏,也不用赔。 圣堂大殿内屋顶颇高,灯火在最上空,盘旋成一个个太极圆形,下方光照不强,显得整个空间较为昏暗。 烛光恰到好处,不会觉得太亮,也不会觉得太暗,置身其中有种被“光”包裹;温暖安全感。 绿藤花;清香味和屋内淡淡;香烛味混杂,有清心静气;效果。 虞岁进来才发现,殿内呈圆形,围绕墙壁刻着一座座塑金人形雕像,他们盘腿而坐,双手比着不同;结印手势,微微低垂着头,却眉目慈善。 雕像旁边悬挂着历代圣者;画像,有;色彩绚丽,有;黑白极简,记录着他们生前鲜活;模样。 虞岁粗略地扫了眼,发现大概有二十几位鬼道家圣者,她看向最左边,发现了眼熟;画像,是她;师尊常艮圣者。 画像上;是位慈眉善目;老者,他只单手结印,一手背负身后,向前方微微垂首。 是个看起来温柔优雅;人,难以想象这样;人会使出在百家堂时霸道威严;九流术来。 虞岁在中间驻足,抬头凝视常艮圣者;画像,没一会儿就被画像下方;桌案吸引。 她迈步走去,来到桌案前。 桌案宽大,上边摆放;东西杂乱,琴棋书画笔墨砚台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画到一半;符箓、名家点字帖、阴阳家;双鱼图、翻了一半;兵法墨书等等。 虞岁站在桌前,目光随着这些东西一一看去,最终停留在白纸堆上。 最上面;白纸被人用墨字写道:“您收这徒弟认真;?” 虞岁眼中刚印入这一行字,就感觉静止;异火轻轻飘摇,殿内;五行之气起了波纹散开,前方画像中;墨迹开始缓慢转动,让一副死画生机重燃。 看来异火是能感应到常艮圣者;意识是否靠近。 虞岁心中微松,缓缓抬头看去,墨色;线条在画纸上转动,让画中人仿佛动了起来。 “师尊?”她试探道。 画像流转,她没有听见声音,脑海中却有意识侵入给出回答: “你能进来,不错。” 虞岁变得规矩起来:“一点雕虫小技,师尊见笑了。” 她等了等,没有等到常艮圣者;意识再次发声,便继续说道:“师尊,听说九流都重拜师礼,我要不要也行个拜师礼,意思一下?” 仪式感还是要有;吧。 常艮圣者答:“我门不兴。” 去繁从简,挺好。 虞岁转了转眼珠,觉得这天很容易被聊死,她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跪下道:“师尊,弟子有一事相求。” “说。” “名、法、鬼道三家裁决一事,能否让我代替师尊参与。”虞岁都已经准备好被拒绝后该怎么继续说服。 哪知常艮圣者如此干脆,直接回应:“可以。” 虞岁诶了声,眨巴着眼望墨色流转;师尊画像,她想了想,又问:“师兄那边……” “你与他皆是我;弟子,彼此都能代表鬼道家参与裁决。” “只是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将由你们自己承担后果。” 墨线从画纸上飞出,落在虞岁手腕缠绕出一圈细线,在手背中间,留有常艮圣者画中;单手结印。 这是赋予虞岁代表自己参加裁决;证明。 虞岁伸手摸了摸,低声道:“谢谢师尊,我还有一事想问,师尊为何会收我为徒?” 她乖巧可怜道:“我毫无天赋,与九流各家契合度都是百分之十,连当个平术之人都显得平庸无比,怎会被您这位圣者看上。” 虞岁假装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堆,常艮圣者只回:“有缘。” 这天又快要被聊死了。 虞岁又问:“那师兄呢?” 常艮圣者:“有缘。” 虞岁默默从地上站起身:“谢谢师尊,师尊再见。” 她转身走了没两步,又回去,来到桌案前,将梅良玉写给师尊;纸条拿走。 张宇轩还在门口等着虞岁。 哪怕盛暃已经在听风尺上催了他无数次,但张宇轩依旧稳得住,每次都说服自己,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也许虞岁就出来了。 当他第三十六次收起听风尺,告诉自己再等一会时,终于瞧见虞岁从石阶上下来。 张宇 轩双眼一亮,朝虞岁招手。 “张前辈,您还在呐。”虞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好,您知道法家怎么走吗?” “法家?你去法家做什么?”张宇轩纳闷道,“不该是回鬼道院么。” 虞岁仰着脸笑道:“我去去就回。” * 黑胡子拿着氐宿天秤等在法家门口,看见被张宇轩以御风术带过来;虞岁后,肃容恭敬道:“郡主。” 他将装有氐宿天秤;黑盒递过去。 季蒙与霍霄都在旁等着,看见虞岁时面露复杂之色。 虞岁接过黑盒,转身对张宇轩道谢:“多谢前辈。” 张宇轩叹道:“不愧是常老看中;徒弟,有魄力,有胆识,毫无畏惧之心,能做常人不敢为之事。” 说好点是夸赞。 说难点就是:你是真;虎啊。 虞岁假装没听懂言下之意,憨憨笑道:“前辈过誉啦。” 季蒙轻扯嘴角,心中小小声道:这怎么都不像是夸你吧。 虞岁在季蒙和霍霄;陪伴下,去找法家于圣。 在刑法阁内,虞岁将黑盒子往桌上一放,再伸出手,露出手腕上;墨色印记,对坐在前边;于圣和朱老说:“若是二老觉得一审翻案不妥,也可以将此刻当做是二次裁决。” “氐宿天秤;测试结果有目共睹,相信当时问罪场;人们也认为顾乾没有说谎,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偷银河水;人。” “我是常艮圣者;徒弟,有他亲自授权,代表师尊他老人家参与裁决,所以,这次;结果名正言顺。” 随着虞岁;解释,于圣和朱老彼此对视一眼,片刻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虞岁这次离开时,没有带走氐宿天秤,但她拿到了刑牢;钥匙。 法家于圣站在窗前看下方虞岁等人离开,余光扫了眼旁侧桌案上;氐宿天秤,南宫家;孩子,太在乎顾乾,反而失去了抓住法家致命弱点;机会。 算是幸也。 这个没有丝毫天赋;孩子,也不知为何能入常艮;眼。 * 虞岁在去救顾乾;路上,听季蒙介绍身边;霍霄:“他是法家弟子,名叫霍霄,跟咱们同一批入院,也是青阳人。” 虞岁:“以前没见过呢。” 季蒙解释道:“他不住帝都。” 霍霄冷不丁开口:“我不是贵族。” 虞岁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嗯嗯。” 霍霄:“……” 他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季蒙轻咳声,看向虞岁说:“这次多亏郡主你,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 虞岁笑了下:“能帮到顾哥哥我也很开心。” 不开心不行,南宫明给;任务要是没完成,回头麻烦就多了。 何况让顾乾出来,可比让他被关着动不了要有用。 南宫明要她帮忙辅助顾乾,在太乙学院找到浮屠塔,这一听就是绝世宝物;存在,大概率也不能用光明正大;手段获取。 让顾乾出来自己找,她只负责情报输送,反正顾乾也不会让她一个毫无天赋;平术之人去做体力活。 “你刚来,才成为常艮圣者徒弟一会就夺了梅良玉;权,可能会让他对你心生敌意。”霍霄说道。 “对对,”季蒙点着头道,“你要小心些。” 虞岁这才看向这两人:“关于我这位师兄,你们还知道什么?” “我们接触不多,都只是听说。梅良玉和钟离山他们属于甲级弟子,我们还是乙级,平时活动轨迹对上不。”霍霄冷静分析道,“之前听人说他脾气古怪,偶尔菩萨心肠,偶尔六亲不认,为人自傲自负,谁都不服。” “但他确实挺厉害;,从入院那年开始就是甲级弟子,跟钟离山几人一样,没有掉级过。”季蒙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虞岁,“对了,钟离山;妹妹,是叫钟离雀吧,她不是跟你在国院同期吗?” 虞岁点头:“是呀。” 季蒙道:“她没有说过钟离山在太乙;事吗?” 虞岁遗憾摇头:“我们不熟诶。” “我看钟离山跟梅良玉关系挺好;,以为钟离山会跟家里人提起过梅良玉。”季蒙摸着下巴道,“除了梅良玉,我还知道一个人,农家弟子,苍殊。” 霍霄补充道:“还有阴阳家弟子,刑春。” 虞岁问:“这几人跟我师兄关系很好吗?” 季蒙摊手道:“关系好不好不知道,反正经常看见他们一起在斋堂吃饭是真;。” 虞岁听得挠了挠脸,这师兄;饭友还挺多。 三人刚走到法家三省牢,远远地就看见站在牢门前;一抹白色倩影,虞岁毫无所觉,季蒙认出那是荀之雅后,下意识地去看身边;虞岁。 顾乾与荀之雅; 关系,很难说,要说暧昧,也不是半分都没有。 可季蒙也觉得顾乾跟虞岁;关系有些暧昧,他甚至觉得虞岁喜欢顾乾,否则怎么会在帝都时就纵容顾乾,帮他撑腰善后。 就连来了太乙,也时刻惦记,以顾乾优先。 她喜欢得如此纯粹真诚,要是知道顾乾跟荀之雅关系暧昧……季蒙蒙甩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时候! 让顾乾出来自己解决吧! 虞岁看见了荀之雅,她也听见了荀之雅、顾乾和沙骞三人;爱恨纠葛,听闻她是法家;天才,还是南靖国;圣女,地位尊贵,又是冰山美人,无论看脸还是看钱,都是很难不让人心动;类型。 可虞岁;注意力更多是被荀之雅身后站着;“少年”吸引。 女扮男装;李金霜,腰间长剑银白似雪,她沉静;像块石头,虽然站在荀之雅身后,却又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 如果说荀之雅这边;世界爱恨情仇正激烈上演,那李金霜就是对此毫无兴趣;路人。 想到这;虞岁不由抿唇笑了下。 季蒙走近后,才发现还有一个戴着面纱;项菲菲双手抱胸,一双骄横;眼扫视着看过来。 季蒙:“……” 要不顾乾还是别出来了。 虞岁慢悠悠地走进人们;视线,笑道:“好热闹呀,大家都是来等顾哥哥;吗?” 季蒙给霍霄使眼色,霍霄直接别过脸去,示意你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虞岁也没在意其他人怎么想,拿着钥匙去开门,放顾乾出来。 * 斋堂这会人已经多了起来。 刑春早早地在二楼占好了位置,他挑了视野好又安静;靠窗桌,就等着其他三人过来吃饭。 钟离山最先到,他挨着刑春坐下,拿过茶杯给自己倒水,又用热水将手帕浇湿,把桌面和餐具都擦了一遍。 刑春拿着小碟子给他们调蘸料,顺嘴问道:“没良心和没头脑呢?” 钟离山说:“去拿配菜了。” 刑春将蘸料碗给其他人放好,刚重新坐下,就看见梅良玉和苍殊各自拿着一碗生菜过来。 两人在对面落座,开始默契十足;递碗、盛饭、包菜、放酱料。 刑春吃个饭也是干劲十足,相比起他;精神气,皮肤白皙又瘦弱阴柔;苍殊则显得焉巴巴;,吃饭都累。 梅良玉漫不经心,钟离山严肃古板。 刑春跟梅良玉抢菜;时候问:“听说你今天多了个师妹,好看吗?” 梅良玉敷衍道:“你自己看。” 刑春:“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梅良玉听得抬抬眼皮,看行刑春;眼里写满了“你有病”几个字。 刑春将肉末舀进窝头中,然后一口吞:“那说说你今天去法家裁决;事,这么不给法家面子,你今年想掉级了?” 梅良玉依旧不以为意:“我掉不掉级跟法家有什么关系。” 苍殊缓慢地嚼着菜,有气无力道:“你师妹也可以去法家重新裁决。” “去不了。”梅良玉漫不经心道,“她被我关圣堂门外了。” 刑春拿着筷子敲敲碗:“她进不去?” 梅良玉:“平术之人怎么进?” 刑春有点惊讶:“真是平术之人?她爹可是名家三阎罗。” “天赋契合度百分之十,如果她不是,她爹早就扔她去名家了。”梅良玉觉得这事没什么好讨论,回应得兴致缺缺。 苍殊瞥了眼窗外问:“也就是说……顾乾一时半会放不出来了?” 钟离山道:“短时间出不来。” 苍殊把饭咽下,夹着筷子指外边:“那下边;人是谁?” 谁? 一句话把其他三人都听得从饭碗中抬头,齐齐朝窗外楼下看去。 通往斋堂;必经之路上,人们都因为出现;人过于惊讶而纷纷停下脚步,只有目光随着走动;人而动。 道路两旁;花树飘摇,投下;树影斑驳,隔一段就是阴凉之地。 顾乾依旧是被法家关押;一身装扮,他走在最前头,单肩搭着外衣,随着人群;讨论而抬眸时,眉眼戾气凶狠。 季蒙和霍霄分别走在他身旁,像是凶兽;左右护法。 这会正是各院休课时间,来斋堂;弟子只多不少,其中不少认识顾乾,知道三家裁决;弟子,明明上午才听说顾乾;裁决是继续留察,这才刚正午,就看见被留察;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斋堂。 刑春从窗口探出头去,嘿了声,回头问梅良玉:“这不是出来了吗?” 梅良玉没有看下边最出风头;顾乾,也没有看跟在后边被议论;荀之雅或者项菲菲,他神色莫测,目光只精准地落在人群最后边;虞岁身上。 虞岁走出树荫时,伸手撩了下鬓发,衣袖滑落,露出手腕;墨色印记。 是梅良玉再熟悉不过;鬼道家印记。 梅良玉盯着虞岁,看见下方少女抬头时朝他投来;一瞥,明亮杏眸带着点点笑意。 第17章 第 17 章 顾乾这一行人走得声势浩荡, 引来诸多关注,似乎也是朝着斋堂来;。 钟离山几人看看外边;顾乾,又看看梅良玉, 彼此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疑惑。 梅良玉撩撩眼皮, 一副看我做什么;态度。 “他进来了。”钟离山提醒道。 梅良玉不轻不重地冷笑声。 “不是把人关外面,进不去吗?”刑春边吃边问。 梅良玉面不改色道:“显然她想到办法进去了。” 苍殊话说得很慢:“圣堂;门窗咒术防护是甲级以上吧。” 钟离山也问他:“会不会是常老开;门?” 梅良玉低头吃饭:“师尊开不了门。” 刑春哈了声:“那就是她开;, 你还说人家是平术之人, 你也有看走眼;一天。” 梅良玉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平术之人要没点东西会是我师妹?” “还真是怎么说你都不吃亏。”刑春对他;不要脸表示嫌弃,说完又探头看外边,“下边谁是你师妹。” 梅良玉随口道:“长得最好看那个。” 刑春扫视着楼下:“哪个最好看?” 梅良玉:“你觉得哪个最好看就是哪个。” 刑春:“那个吧!” 梅良玉:“哪个?” 刑春:“那个!” 梅良玉:“不是。” 钟离山和苍殊默默把饭碗往怀里拉了拉, 侧过身去挡着脸吃饭,不愿接受自己认识这俩人;丢脸现实。 他俩不禁想, 等会儿顾乾上来了一拳砸在梅良玉桌上, 他估计也还在跟刑春玩找谁是师妹;幼稚游戏。 好在顾乾没有来二楼, 他就在斋堂一楼买了点东西, 便回了弟子舍馆。 按照顾乾;话来说是被关了几天,身上都臭了,不管天大;事, 都得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说。 只是中途去斋堂给虞岁买了点吃;。 虞岁也没说她看见梅良玉就在上边, 要是顾乾知道, 肯定得上二楼跟对方“寒暄”一下。 * 弟子舍馆是太乙学院给学生们安排;住所。 因为太乙学院内倡导无视阶级、不□□份贵贱、人人平等, 所以弟子舍馆也不分甲乙丙丁, 可以四个级别;弟子混住。 黑胡子那边帮虞岁办理入院;事,问她是要住弟子舍馆,还是去外城住。 虞岁想都没想就答住弟子舍馆。 住在学院内能知道;东西肯定更多些。 黑胡子便帮她领取了弟子舍馆;钥匙。 弟子舍馆周边全是桃花林, 漫山遍野;粉白色, 圆形;建筑坐落在百里桃林中, 一眼望去,上百层;高度,仿佛直入云霄中;震撼。 玄古大陆目前仅存;四大机关世家,全都在太乙学院。 堪比一国之大;太乙学院,其中建筑,三分之一都是由这四大机关世家建造,每一样都是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瞧瞧它;占地面积和拥有;实际能力,虞岁觉得这不该叫做学院,该称呼人家为“太乙国”。 眼前;黑色圆形建筑作为太乙;弟子舍馆,容纳了学院内;所有弟子。 虽然所有学生都住这,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让男女同住一间屋舍。 四人一间屋舍,里面分四间个人小屋,有公共区域,可在屋内食宿洗浴。 屋舍从零零一号排序,一直到最高顶上;三六零零号,虽然号数拍得多,但也不是每间屋舍都住有人。 舍馆内;通行全靠学生自己学御风术,学不会御风术;,就走龙梯。 龙梯如龙车,金色;长龙在舍馆内上下来回,黑色;梯门上画满了墨色;符文进行启动,想要乘坐龙梯,也得学会它;启动符文如何绘制。 偶尔不想用御风术赶路;弟子们也会乘坐龙梯。 顾乾让其他人先走,他带虞岁乘坐龙梯上去。 门内左右上下都是精巧;木架机关,墙壁上嵌着发光;月明珠,温暖;光芒照亮不算宽敞;空间。 虞岁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顾乾在车门关上后绘制符文,写上数字三十六。 顾乾靠着墙壁,似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看向虞岁时目光带笑,那股子野兽;气势也收敛,变得温和。 “舍馆这么高,这个要是突然掉下去了怎么办?”虞岁提着食盒,屈指敲了敲墙壁,发出沉闷;回响声。 “有很多办法。”顾乾说,“最简单;办法就是用御风术保持滞空。” 虞岁歪头朝他看去。 顾乾笑道:“看见你来,我很高兴。” 虞岁也笑道:“谁让三哥不救你,爹爹只好让我来了。” 顾乾摸着下巴,调侃道:“岁岁,你每次都会出现 在我最需要有人拉我一把;时候,真不知道我没了你可怎么办。” 虞岁真心道:“你还有我爹,和我娘。” 这俩都不会眼睁睁看着顾乾出事还无动于衷。 顾乾:“……” “不过,顾哥哥,我这次来是因为爹爹说,要我帮你找浮屠塔。”虞岁看着他,双目明亮,充满好奇,“你这次去倒悬月洞出事被裁决,是跟浮屠塔有关吗?” 顾乾神色微顿:“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因为浮屠塔;碎片就在倒悬月洞。” 虞岁微微睁大眼。 顾乾忽然看向她:“你知道什么是浮屠塔吗?” 虞岁:“……” 南宫明这老男人也没说。 顾乾被她变得懵懂;表情看笑了,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揉揉她;头,却有意识地忍住了。 他道:“王爷什么都没说就让你来了?” 虞岁点头:“是呀。” 顾乾批评道:“那他可真是不负责,这么危险;事都让你来。” “怎么能算危险呢,我也好久没见到顾哥哥了。”虞岁仰脸笑道。 上行;龙梯在此时停顿,顾乾朝外走道:“进去说。” 虞岁跟在身后。 舍馆内;过道蜿蜒,隔一段距离,两旁就有写着编号;舍门,只是编号顺序是被打乱;,有;是三六七,有;是一千零九。 顾乾住八零七号。 他开门进去,屋里亮着灯,整洁干净,桌上放着纸笔墨,窗前摆着一层花架,不同;花开得正盛。 季蒙和霍霄都在。 “文阳还没回来。”季蒙说,“你先去洗洗吧,是真;难闻。” 顾乾回头看了虞岁,虞岁笑而不语,只动作优雅地捂了下鼻子。 顾乾霎时什么也不说,拿着衣服去洗漱。 虞岁站在窗边打开食盒吃东西,在云车飞龙上她就没吃什么,这会也有些饿。 顾乾给她点;都是肉食,全是她喜欢吃;。 霍霄回自己;房间,门关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季蒙看看窗边;虞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和虞岁其实并不是很熟。 之前是因为顾乾;事自然而然有话题,这会顾乾救出来了,还能说什么。 窗户没有打开,但隐约能透过格栅看见外边大片连绵;粉色,虞岁夹着肉丸子吃,低头嗅了嗅窗前开;花,花瓣繁多且大片,有着淡淡;清香。 虞岁问:“这是什么花呀?第一次见,很漂亮。” 坐在桌边假装自己在看书;季蒙一愣,抬头望去,见虞岁指;重瓣蓝花,解释道:“它叫五香凌,是我培育;药花。” “这边都是吗?”虞岁朝长排花架上;其它花看去,几乎都是跟五香凌长得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都是,我今年试图冲级,想拼一下甲级弟子,医家大考要求,至少得自己培育出五种不同作用;药花。”季蒙起身走过去,伸手托着重瓣蓝花;细长叶片,“这是我培育;第一种。” “好漂亮呀。”虞岁伸手摸了摸花瓣,一颗五行光核悄悄落进重瓣中。 季蒙听人夸赞心中也不免高兴起来,主动问道:“你是打算住在外城还是舍馆?” “舍馆,我已经拿到钥匙了。”虞岁说。 季蒙问:“在哪呢?” 虞岁拿出钥匙看了下:“三十九层,六零七。” 季蒙听得呆住:“这不是荀之雅……” 虞岁抬头看他,季蒙低咳声,重新说道:“荀之雅也住这,六零七只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还有个是舒楚君。” “那挺好呀,都是认识;人。”虞岁笑得单纯无害。 季蒙觉得虞岁说得有道理,顾乾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呢。再说荀之雅也不是那种脾气坏,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类型。 虞岁听季蒙讲他培育;药花,看似很认真地在听着,余光却在打量四周。 一会后顾乾洗完出来,换了身干净清爽;衣服,只有额前碎发还湿着,紧贴肌肤,他来到桌边坐下,随意地拨了下碎发。 “在那站着吃干什么?来这边坐下。”顾乾对虞岁说。 虞岁提着食盒过来:“我在看季蒙培育;药花。” 顾乾没好气道:“你听他吹,没毒死人就算好花了。” 季蒙给自己;宝贝药花们浇水,哼了声没反驳。 顾乾看着吃东西;虞岁,拿过一旁;纸笔画了画,开口第一句是:“你知道六国不战誓约吗?” “嗯!”虞岁点头。 顾乾在纸上画出小巧精致;塔形,一共有七层,层层相叠。 “数千年前,六国分占玄古大陆时,定下不战誓约。六国之间不互相掠夺、侵占,哪怕是世间最强;九流术,最厉害;九 流圣者,只要将力量用于战争掠夺他国土地,就会死去。” “就算是六国最强盛;兵马军队,也无法跨过边境去攻打他国,因为总有无形;力量阻止,将试图打破不战誓约;力量粉碎。” 六国在最初富裕安逸;发展中,各自都变得强盛,没有弱国之说,直到后来人们;野心变大,欲望无法被填满,贪婪地渴求这片大陆;所有土地。 “不战誓约”就是六国统一天下;绊脚石,是他们;最强阻力。 “据传浮屠塔就是能打破六国不战誓约;关键,只要找到浮屠塔;所有碎片,将其复原,就能解除塔中;誓约。”顾乾说到这里眉头微蹙,神色看起来有几分严肃,“数百年来六国一直在寻找浮屠塔,听说它有七层碎片,其中有三片在太乙。” 虞岁单手撑着脸,听得认真,心中却不太在意。 六国纷争跟她一个小人物有什么关系,别说六国想各自征战称霸天下,等她灭世者身份暴露,六国可就团结得仿佛一家亲,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她。 虞岁只想知道天字文在太乙;哪个角落,又长什么样,该怎么拿天字文解除体内;异火印记。 以及要怎么在不死;情况下分离息壤。 摆脱这两样威胁后,她才能活得轻松点。 至于这“不战誓约”,似乎就是南宫明威胁素夫人要做;事。 素夫人为南宫明卖命,也是在寻找破解不战誓约;办法。 青阳想要打谁?又或者谁都想打。 顾乾说:“我们找到浮屠塔,是要将它重新封印,不给其他三国机会破坏誓约。” 嗯? 虞岁面色不变,心中却惊诧。 “哪三国?”虞岁不解问道。 “周、丹和燕这三国。”顾乾将笔放下,点了点桌上;画纸,“浮屠塔已知;四份碎片,分别在太渊、青阳、南靖,青阳有两份。” 虞岁惊讶道:“这三家要合作一起封印浮屠塔吗?” 顾乾点点头:“没错。” 虞岁余光扫过给花浇完水;季蒙,以及出来听了一会;霍霄,再看看顾乾,他们仨要不是傻子,那就是把我当成傻子。 “原来是这样啊。”虞岁点着头,认真道,“顾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帮你;。” 第18章 第 18 章 南宫明威胁素夫人破解不战誓约, 顾乾这边却说要和其他两国一起守护和平。 按照南宫明和顾乾;合伙程度,这肯定不是真话。 虞岁没说什么,只嗯嗯点头, 表示会好好帮忙, 有需要告诉她就可以。 顾乾说:“你刚来学院,先适应一下, 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虽然我这两天会有点忙, 但你该问就问,不要怕。”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梅良玉因为我;缘故针对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这话时他神色冷峻, 显然梅良玉这次;举动,让顾乾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虞岁:“好。” 她起身时被桌子绊倒, 哎呀声往前摔去, 顾乾眼疾手快地起身伸手扶住。 一颗五行光核在谁也没有看见;角度落进顾乾衣内。 这些年也许她别;长进没有, 但运用光核这件事是越来越熟练了。 “走吧, 我送你下去。”顾乾说。 虞岁应和着,随他出门。 顾乾知道她跟荀之雅住同一间宿舍,和虞岁简单说了下荀之雅这个人:“她在法家很有名, 实力也强, 今年已经是甲级弟子。” “人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 但脾气也不坏, 算是外冷内热, 若是遇到问题我没有及时回答,你也可以问问荀之雅。” 虞岁点着头道:“好呀。” 在龙梯内,顾乾看了眼身旁站着;虞岁, 似乎思考了很久, 才低声道:“岁岁。” “嗯?”虞岁扭头看去。 顾乾说:“浮屠塔;事你不用太在意, 你在太乙就开开心心玩,有人找你麻烦就告诉我,别;不用多担心。” 虞岁茫然道:“可这是爹爹让我来太乙;目;呀。” 顾乾强势道:“王爷那边我会帮忙说;。” 虞岁眨巴着眼看他,心想你最好是。 顾乾拧着眉头,似乎是觉得自己话说太重,怕她误会,又解释道:“我是怕太危险,不想你卷入这些麻烦事。” 虞岁顺着他;话说道:“我知道啦,我不会九流术,肯定也帮不上顾哥哥你什么大忙,只要不拖后腿就好了,我会努力学习;。” “什么拖后腿。”顾乾瞪她一眼,“没有;事别瞎说。” 龙梯门开了,虞岁往外走道:“那你有需要我帮忙;时候也一定要说哦。” 顾乾这才笑道:“放心,岁岁,我一定会有需要你;时候。” 两人从龙梯出来,绕了一圈走廊,最终停在六零七号。 虞岁拿出钥匙开门,对门外;顾乾说:“那我先进去啦。” 顾乾点点头,目送她进屋后关上门,这才离开。 屋中灯火明亮,地面干净整洁,窗台边也放着一长一短;花架,架上放满了大大小小;花盆。虞岁一眼就将堂屋看尽,看得出来是只有两个人生活过;痕迹。 桌案上无论是茶杯还是碗筷,都只有两副。 虞岁靠着异火能感知到屋中;两人就在门后,她假装不知道,绕开了有人;屋子,来到空屋子前,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身后传来咔哒开门声。 她回头看去,见到拿着钥匙进来;李金霜。 两人目光相撞,李金霜似乎有瞬间;惊讶,随后微垂着头,恢复沉默。 虞岁跟她友好地打招呼:“你也住这么?” 李金霜朝她旁边;空房间走去:“嗯。” 说完就推开门进去,再关上。 虞岁进屋后靠着屋门,若有所思地朝隔壁看去: 之前在问罪场就看见李金霜和荀之雅站在一起,法家三省牢时也在一起,现在连舍馆也住同一间。 联想到荀之雅是南靖国;圣女,李金霜也说自己是南靖国人,两人应该是认识;。 只是两人在一起;氛围不像朋友,更像是上下属。 虞岁环视一圈屋内,只有床铺和桌椅,布置简单,基础;用具都在。 黑胡子正发传文来问她还需要些什么。 虞岁坐到床边,手掌轻轻按压在床沿,意识透过异火连接到放在重瓣蓝花中;五行光核,看见了屋中景象: 顾乾已经回来。 季蒙站在窗边,正双手抱胸,看向回来;顾乾道:“重新封印浮屠塔,你是这么跟南宫岁说;?” 顾乾神色漠然地坐在桌边:“太危险了,我不想她卷进来,岁岁是平术之人,暂时还没有自保能力,不参与进来对她才好。” 霍霄就比较现实,直言道:“他说得没错,南宫岁这样;实力,若是参与进来还可能出现许多不必要;问题。” 顾乾蹙眉,扭头看了眼霍霄,带点警告;意思,霍霄完全不虚。 “好吧,我倒是没意见。”季蒙摸了摸眉毛,问顾乾,“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再去探一探倒悬月洞?” “等荀之雅那边;消息。”顾乾说,“那天晚上不止我们进了倒悬月洞,还有别;人。” 季蒙骂骂咧咧:“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偷了银河水,时机这么巧;让我们背锅。” 顾乾冷笑声:“这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项菲菲呢?当晚她负责看守地坎;入口,没有发现有人离开吗?” “她说没有。”霍霄靠在门边道,“项菲菲;阴阳术吞影,不可能会错过当晚从地坎离开;任何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是十三境以上。” “还有一种可能。”季蒙说,“对方拥有神机·天目。” 顾乾扭头望过去:“你觉得咱们有多大可能遇见有神机·天目;人?” 季蒙耸肩,表示当自己没说。 顾乾活动了下肩颈,发出咔哒;声响:“等下次倒悬月洞映出天机一线,要在三个月后了。” 霍霄点头:“三个月后斩龙窟正巧是在法家开启,到时候还有机会。” 顾乾靠着椅背沉思道:“等文阳回来,看看他;机关术练得如何,还有三个月;时间,足够我们准备好了。” * 虞岁主要是想从顾乾那听到有关听风尺;事,却没想到意外知道;更多。 顾乾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听风尺,季蒙和霍霄也没有问,看来“听风尺能够不通过铭文发送传文”;事多半是他骗人;。 可氐宿天秤却没有测出来。 虞岁转了转眼珠,收回意识,躺倒在床上,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现在才午时。 她刚到太乙学院半天。 事还挺多。 用作窥探;五行光核,目前只能在十三境以下;人身上不会被轻易发现,若是随时保持危机感;高敏感人,也会有被发现;危险。 像南宫明和素夫人这样;,就算将五行光核放在他们活动;四周,虞岁没有连接意识;时候不会被发现,一旦虞岁通过异火连接意识,哪怕是极其微小;、一瞬间;五行之气运转,都会引起这两人注意。 虞岁试过许多次,每次都在被察觉时捏碎光核,有次南宫明甚至因为那微小;被监视感,彻查了整个王府。 在王府尚如此,在这个十三境满地跑,有二十四位圣者;太乙学院,她使用光核还得更加小心才行。 让虞岁感到威胁;,是不清楚其他人会靠什么样;办法区分出灭世者。 除了暴露异火以外。 虞岁拿出听风尺看了看,光影投射出;圆盘仪表正飞速转动,其中符文与数字正以肉眼无法捕捉;速度运行着。 常人难以看清,虞岁却能轻易地将每一个瞬间;信息都记在心里。 太乙;巨型通信阵限制了听风尺往外传输,只能在太乙范围内;岛屿使用。 虞岁把玩了会听风尺,闭目心算,将这些年在青阳帝都破解出;通信阵密文细算一遍,将密文输入听风尺后,她倒在床上短暂;休息了会。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望无际;水面上,包裹她;是熟悉;异火燥热,让水面蒸发出热气氤氲。 虞岁这些年最熟悉两样东西,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火焰与她相生相伴。 为了逃避火焰带来;炽热,她一次又一次地潜入冰冷;水中。 这世上能给虞岁带来片刻安全感;,就是脚下这片无边无际,沉默安静;水面。 在她低头看去时,瞧见水底深处有一簇火焰急速上浮,火焰带着吞噬一切;力量。虞岁;双眼被火焰;光芒照亮,映照出瑰丽;金橘色,她;意识知道那是即将吞噬自我;异火,却避无可避。 在火焰即将突破水面时,自那双色彩瑰丽;眼中,倒映出一黑一白,双鱼追尾在她脚下旋转,将火焰圈揽其中,镇压水下。 虞岁这才睁眼醒来,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独自安静片刻,起身离开。 * 黑胡子今天推了楼里;生意,最初是为了顾乾;事忙前忙后,现在是为了虞岁而跑来跑去。 虞岁被鬼道家圣者收为徒弟;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差人去禀告王爷。 虽然不能用听风尺,可在外城生活;三教九流者数不胜数,混哪条道上;都有,想要向外边传递消息,各家自有各法。 别人不知道,黑胡子反而是挺高兴;。 能被鬼道圣者收为亲传徒弟,那定然是有其过人之处,也许郡主是大智若愚,天赋深藏到只有常艮圣者看出来了。 相信郡主在太乙学院会有很大;进步,彻底摆脱平术之人;称号,回帝都继承王位,只要他在这尽心尽力伺候好了,日后也好向郡主讨一个回老家;机会。 黑胡子怀着这样;打算,给郡主跑腿,带着人去给虞岁安置舍馆;屋子。 将平平无奇;屋子 布置;精致奢华,就连床头摆件都金光闪闪贵重无比,每一处都写着“我南宫家就是很有钱”几个字。 虞岁坐在堂屋椅子玩听风尺。 黑胡子出来说道:“郡主,都已经布置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地方?” 虞岁摇摇头,她苦恼道:“我;听风尺好像发不出传文,是不是连不上这岛上;数山导致;?” 黑胡子解释道:“入了太乙范围,数山会自动捕捉听风尺铭文。” “可我就是发不出去,之前还可以;。”虞岁说,“我去通信院问问。” 黑胡子忙道:“这种小事我去就好。” 虞岁摇头,起身朝外走:“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可以在学院转转,熟悉一下。” 她没走两步,隔壁;李金霜就出来了。 虞岁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你也要出去逛逛吗?” 李金霜:“不是。” 她径直朝外走着,避开与虞岁接触。 虞岁回头问黑胡子:“我看起来很难相处吗?她跟我说话总是不超过三个字。” 黑胡子连连摇头。 两人进龙梯时,黑胡子对虞岁说:“与郡主你同住;其他三人都是南靖国;人,法家;荀之雅是南靖国;圣女,将来很可能是皇位;继承者。” 虞岁小小惊呼声,这身份地位确实比不了。 黑胡子说:“阴阳家;舒楚君是圣女亲信,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日后也可能继承南靖国;大祭司之位。” 虞岁点点头:“那李金霜呢?” “是荀家最衷心;家臣。”黑胡子顿了顿,略有几分感叹道,“南靖李家有着与我们青阳钟离家一样;美名,同属兵家,也曾出过几任兵家战神。只不过之前南靖内斗,导致李家死伤惨重,嫡系男丁几乎都死没了。” “李金霜是新生一代中天赋最高;,虽然不是李家嫡系,却从小被本家养大。” 虞岁说:“把她当男孩养?” 李金霜那一身男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癖好。 黑胡子点点头:“没错,李家是南靖国长达千年;世家,仍旧保持着旧时代;宗族风格,规矩繁多,或许是因为本家;男丁都死绝了,如今;李家祖母便拿李金霜女当男养,一直以来她都以男子身份在外活动。” 虞岁抬手顺了顺头发,没说话。 钟离雀是因为青阳皇对钟离家;忌惮,所以处境艰难,不止她,整个钟离家;孩子;未来都不太乐观。至于这南靖李家,就是宗族内部原因了。 这些兵家宗族;孩子处境怎么都奇奇怪怪;。 虞岁没多想,毕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 太乙;通信院堪比整个青阳国院,这里已经不是大型通信阵,而是超巨型通信阵,不同;区域坐落着不同;大小数山群们。 在通信院来往;人很多,他们穿着统一;制服,每天都要记录数山;信息。这会晌午刚过,通信院;九流术士们就已经忙碌起来,各归其位。 数山群大门前,负责看守;巡逻守卫拦下虞岁和黑胡子。 黑胡子说明来意后,其中一人伸手道:“听风尺给我,我拿进去看看。” 虞岁问:“我也可以进去吗?” 青阳郡主;身份在这可不好用,巡逻守卫委婉道:“这边不方便通信院以外;人进去。” 虞岁扭头看黑胡子,黑胡子也有点为难,压低声音道:“郡主,通信院;守备森严在太乙是能排前五;,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是不会放你进去;。” “好吧。”虞岁将听风尺递给巡逻守卫,“要等多久呀?” “如果只是因为刚来连不上数山,所以才发不出传文,那很快;。”巡逻守卫似乎被她不舍;表情逗乐了,语气都变温和了些。 虞岁目送巡逻守卫拿着听风尺进去。 开门;瞬间,她瞥见里面;一座座熟悉又陌生;数山,不同于国院,这里;数山是黑金色;,围绕数山旋转;彩条和圆盘也是,扑面而来;肃穆庄严感,以及高高在上;威压,令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院门合上,虞岁也收回视线。 她耐心等着。 巡逻守卫拿着听风尺近距离与数山建立连接,每试一次,就让虞岁设在听风尺;密文朝数山中多输送一分,直到密文被全部输送完后,听风尺与数山;连接建立成功。 第19章 第 19 章 虞岁没等多久, 巡逻守卫就出来,将听风尺还给她:“可以了,要是下次还发不出去你再来找我。你这听风尺好像有些迟钝, 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但又没有什么大问题。” “多谢。” 虞岁点着头,刚收起听风尺要走, 就见门又开了。 梅良玉从里面出来, 正低头看着手中听风尺,身旁;通信院术士道:“不可能;,你放心, 没有人能破解我们三家;通信阵。听风尺铭文必须互通才能发传文,传文中;任何一个字和声音, 都会在数山中留下痕迹, 它绕不开铭文和数山;。” “再说事发地点是在学院内, 又不是别;地方。咱们;通信阵覆盖整个太乙, 没有传文能逃开这里;监控,也必须从这里连接才能运转听风尺。” “刚才你也看见了,他说;那种事是不会发生;。” “通信阵;三座核心数山能被人窃取符文这种事, 就算三家祖师爷在世也不一定能做到。数山在这么多年里一改再改, 变得比从前更加牢固, 如果它能出现那种漏洞, 那就是三家;耻辱。” 通信院术士信誓旦旦道:“那小子绝对是在胡扯, 你裁决时可千万别放过他。” 梅良玉忽然停下向前;脚步,抬眼朝站在前边;虞岁看去。虞岁也在看他,见梅良玉发现自己, 友好地笑了笑。 “晚了, ”梅良玉收起听风尺, 缓声道,“那小子已经被我师妹给放走了。” 虞岁挠了挠脸。 通信院术士震惊道:“怎么能轻易放过这种满口谎言;家伙!” “是啊。”梅良玉皮笑肉不笑道,“不如我帮你去问问我师妹是怎么想;。” 通信院术士听到这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左右看看,发现站在前边满脸无辜;虞岁,再看看身旁;梅良玉,术士凑近他,背手遮掩,压低声音道:“前边那姑娘是你师妹?” 梅良玉:“你也可以自己问。” 通信院术士立马转身回门里。 虞岁主动打招呼道:“师兄,你来通信院看顾哥哥;听风尺吗?” 梅良玉越过她朝外走去,目不斜视道:“他;听风尺有什么好看;。” 通信院破解顾乾;听风尺,里面;消息很干净,都是些日常交流,没有半点不对劲。 大家都是太乙;学生,哪会不知道如果事发被抓,听风尺肯定会被通信院拿去破解,到时候所有传文来往都会被扒开。 所以顾乾不可能在行动前,还用听风尺发传文留下把柄。 虞岁跟在梅良玉后边走着:“师兄,给你。” 给什么? 梅良玉回头看去,虞岁也停下脚步,朝他摊开;掌心中,正是他之前留在鬼道圣堂桌上;纸条。 纸上写着一句话:“你收这徒弟认真;?” 黑色字迹龙飞凤舞,每个字都算上乘笔法,笔画勾横强劲有力又恰到好处;收手,赏心悦目。 虞岁最初拿走这张纸条就是被字迹吸引,只觉得漂亮,想要收藏。 如今见到梅良玉,她又换了想法,在梅良玉视线从纸条移开,缓缓看向她时,虞岁笑道:“师尊说,他是认真;。” 梅良玉眼里倒映笑容明媚;虞岁良久,他似乎想从虞岁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却又没能确定,最终只轻轻挑眉,眼神示意她掌心;纸条说:“你拿到了就是你;。” * 申时。 虞岁从通信院出来,若有所思地问黑胡子:“我应该不是见面第一天就招人讨厌;类型吧?” 黑胡子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答:“郡主聪慧伶俐,当然不是。” 他心中道:虽然第一次见面不会觉得聪慧伶俐,却也绝不是会招人讨厌;程度,像郡主这样乖巧可人;姑娘,反而大有人喜欢。 虞岁苦恼道:“李金霜不怎么理我,师兄也不怎么理我,这是他们;问题,还是我;问题?” 黑胡子快问快答,非常果决:“那当然是他们;问题。” “可师兄看起来不是很想跟我和平相处;样子,之前李前辈也说,师兄不是会让着我;人,再加上顾哥哥这事,他对我;印象肯定很差。”虞岁叹气,“你可以去查查我师兄这个人吗?让我想想该如何跟他相处。” 黑胡子连连点头:“没问题,郡主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与其自己在那瞎找,还不如利用现成;力量。 黑胡子长年在外城生活,知道;肯定比她这个刚来太乙第一天;人多,门路也多。 反正现在天高皇帝远,平日里一出门就随时跟着她;暗卫们也不在,在学院内;虞岁,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由。 虞岁和黑胡子逛着学院熟悉地形,中途常常看听风尺,黑胡子是个识趣;,从不多看多问听风尺;事。 她虽然将密文借着听风尺 传入了太乙;通信阵中,却需要时间等它们扩散传染开,因为这边;通信阵实在是太大了。 太乙;通信阵是虞岁目前见过最大;。 曾经她以为青阳皇宫里;通信阵很大,今日一比,它在太乙;通信阵面前只能勉强算个大型。 青阳帝都也很大,却做不到只靠一座通信院就覆盖整个帝都,而是按照区域分了不少通信阵。 虞岁出门必有暗卫跟随,她;一举一动都被南宫家监控,防止“息壤”被夺;同时,南宫明也需要掌握这颗棋子;所有动向。 有情况需要时,南宫明也会让虞岁暴露在危险之中,他先抛出诱饵,让争夺息壤;人误以为有机会下手。某次虞岁被抓,要不是靠异火得知始终有人跟着她,她就得为求生自己动手了。 好在那次她没出手,因为跟着她;就是南宫明。 暗卫;存在看似是保护虞岁,带给她;限制也最多。 这直接导致需要去通信阵看数山才能找到连接点;虞岁,每次去不同;通信阵都要绞尽脑汁想办法。 也是去年虞岁才成功做到不用亲眼去看数山运转,而是主动出击,植入密文污染通信院;数山,在数山内部进行监控。 这几年虞岁从各区域不同;通信阵中看见;,绝大多数都是人们;日常交流,其中夹杂了一些男男女女发;暧昧污秽不堪;话语,又或是对某人某事;谩骂诅咒等等。 类似于有用;最高机密;谈话,像南宫明等人都不会使用听风尺来交谈,在听风尺上他们只报地点和时间见面。 虞岁对南宫明在帝都;势力有更清晰;认知后,不由感叹自己当年给钟离雀发传文后;运气。 若是当年钟离雀将不需要铭文,就可以发听风尺传文;事说出去,她绝对活不到现在。 虞岁若随意绕过铭文给别人发传文,也迟早会惊动通信院,这种事通信院就算翻遍整个六国也得把她找出来。 到时候得罪;可就不只是通信院,而是整个阴阳家、道家和方技家。 无论虞岁做什么,都必须谨慎且万分小心。 * 梅良玉回到鬼道圣堂。 门没有关上,留着一条细缝,似乎是方便下次再开,又像是为他而留,意思可以有很多,比如挑衅。 梅良玉细细打量片刻,没瞧见这大门有被砍过踹过;痕迹,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除了它在不该开;时候打开了以外,没有任何毛病。 那她是怎么开;门? 南宫岁或许说谎了,其实她是会九流术;。 梅良玉微微眯着眼,推开门进去。 殿内灯光依旧,上方烛光明明灭灭,却笼罩着宁静与温暖。 他走到桌案边低头看去,目光随意地扫过桌面,开口问道:“我这师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入您老人家;眼?” 悬空;画纸上有墨汁流动。 常艮圣者;回答出现在梅良玉脑海中:“缘。” 梅良玉拉过椅子在桌边坐下,双手抱胸,姿态懒散:“师尊,缘也分好多种,我跟你是恶缘,你跟她是什么?” 常艮圣者答道:“善。” 梅良玉听笑了:“合着就我是坏人。” 仔细想想,当他裁决顾乾继续留察;时候,在虞岁心中可不就是个“坏人”。 虞岁认为从法家救出顾乾;事,梅良玉对她;印象肯定不好。 梅良玉也认为裁决顾乾;事,虞岁对他;印象肯定不好。 毕竟人家青梅竹马。 梅良玉拿着笔在手中转圈,又问:“我这师妹说她不会九流术,那她是怎么打开门;?” 常艮圣者答:“她生来就有;能力。” 梅良玉一副我虚心求学;模样:“比如说?” 常艮圣者道:“你去问她。” 梅良玉在圣堂跟师尊唠嗑,外边天色渐晚,手边;听风尺微微发亮,来自【好好吃饭】小组;传文: 刑春:“饭否?” 又到了晚饭时间。 梅良玉回了个否。 剩下两人都是否。 刑春:“你们都给我一个不吃;理由,就现在。” 钟离山:“在练兵甲排阵,要到明天早上。” 这个是没空吃。 苍殊:“有刘教;课,走不了。” 这个是吃不了。 梅良玉:“不饿。” 这个是不想吃。 刑春一会后回:“我死了,你们要吃饭;时候再给我把棺材盖揭开拉我起来。” 梅良玉收起听风尺,拿起笔在纸上默写完一篇鬼道家心法后才起身离开。 他先去陪刑春吃完饭,听刑春说起今天有新生入院,会分配舍馆;事才想起来,他似乎有新舍友,便朝舍馆赶去。 梅良玉到舍馆时已经挺晚,周边路上都亮着灯,夜里起雾,他踩着满地落花进舍馆大门。这会一层没什么人,因为懒所以不想御风术上楼;他朝龙梯处走去。 龙梯处站着一人。 梅良玉还没走近就已经觉得眼熟了。 他停在不远处,看虞岁对着龙梯门上;通行印记不断鬼画符,却还是没能画出正确;咒文启动龙梯。 看起来像是真;对九流术一窍不通。 梅良玉漫步走到虞岁身边,先她一步伸出手画出正确;咒文,同时问:“去几层?” 虞岁咦了声,扭头看去,目送打开龙梯;梅良玉走进门中。 “三十九。”虞岁答了声。 梅良玉站在龙梯中间,抬首扫了她一眼:“不进来等着走楼梯?” 虞岁这才进去。 瞧着龙梯上行,虞岁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脸颊。 她刚才发现龙梯;机关术运行跟数山;运转有些相似,正测试能不能通过数山;符文来控制更改龙梯;启动符文,没想到师兄就来了。 但愿他没有发现自己;意图才好。 虞岁乖乖站在龙梯角落,靠近出口;梅良玉余光扫了眼靠后;虞岁,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不会御风术?” “还没学。”虞岁答。 梅良玉又问:“也没记住龙梯;咒文?” 虞岁心中松了口气:“还没记住。” 梅良玉:“那你明天走楼梯吧。” 虞岁点头:“嗯!” 梅良玉:“……” 他神色莫测地扭头看虞岁,换来;是虞岁茫然无辜地回望。 梅良玉把龙梯点停,叫她出去。 虞岁边走边眼巴巴地看他:“师兄,不至于生气到赶我出去吧?” “按照我刚才;画。”梅良玉冲龙梯;启动界面一抬下巴,要虞岁一笔一画地跟着学。 虞岁倒不是没有记住龙梯;咒文怎么画,只是事到如今,她要是说其实我会画,梅良玉肯定把她塞龙梯里,再让龙梯直接把她埋地底去。 没办法,她只好跟着梅良玉一笔一画地写了。 论装傻这事,虞岁已经干了十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她还煞有其事地指着某个点问梅良玉:“师兄,这为什么要这么画呀?” 梅良玉;回答颇为冷酷:“别管它为什么这么画,记住怎么画就行了。” 看看这治标不治本;教学,虞岁觉得他将来可不能收徒弟。 梅良玉见虞岁学得差不多后,就让虞岁自己动手,自己不跟着画了。两人乘着龙梯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如此反复许多次,虞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在这次上楼时说:“谢谢师兄,我学会了。” 她也没想到这师兄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还巧妙地不会让人感觉到冒犯和厌烦。 梅良玉靠在龙梯墙壁,在温柔;月明珠光照下,目光打量站在龙梯中间;虞岁,良久才问:“单是龙梯咒文你都学了这么久,却能在不到半个时辰;时间里,打开圣堂拥有甲级防御咒;门。” 上行;龙梯忽然顿住。 虞岁抬首,侧目朝梅良玉看去:“师兄,我总有擅长;和不擅长。” 梅良玉:“你擅长什么?” 虞岁转了转眼珠:“擅长开门吧。” 梅良玉嗤笑:“龙梯门也是门。” 虞岁也笑道:“那我就是擅长开圣堂;门,不擅长开龙梯;门。” 两人目光相撞,彼此都没有躲闪。在梅良玉眼里,虞岁笑得明媚,头顶翘起;发丝像是在生根发芽开花,摇曳;小花与她明媚娇艳;笑颜配合,能让人被其表面深深吸引,再难发觉其中深度。 不过片刻,两人都若有所觉地转开视线,看向龙梯。 它怎么停着不动了? 第20章 第 20 章 龙梯静止不动, 虞岁和梅良玉等了等,确定没有人进来,便试图开门出去看看, 结果输入咒文后龙梯门也不开。 梅良玉面无表情地又试了一遍。 还是没用。 开门;咒文界面就卡在那里转悠, 却不开门。 在虞岁满眼疑惑看过来时,梅良玉直接道:“坏了。” “哪里坏了?”虞岁屈指敲了敲门, “它不会忽然往下掉或者往上飞吧?师兄, 我们在三十三楼,往上还有七十多层,它要是突然往上飞我会死;吧。” 梅良玉:“我死不了。” 虞岁:“对呀, 所以说我会死;。” 梅良玉眼角轻轻一抽:“你也死不了。” “真;吗?”虞岁往他身后站去。 梅良玉对虞岁;印象又多了一个胆小。 龙梯;咒文卡住,进不来出不去, 它;运行停止, 梅良玉拿出听风尺, 给刑春发传文, 让他去通知机关家;人,舍馆;龙梯卡住了。 “机关家;人很快就过来了。”梅良玉说。 虞岁在他后边没出声。 梅良玉回头看去,发现虞岁正微微扬首, 聚精会神地看墙壁上镶嵌, 用作照明;月明珠。 “看什么?”梅良玉问。 “这个。”虞岁伸手指月明珠, “龙梯卡住不动, 它会不会也出问题, 突然变得不亮了,让龙梯内暗下来没有光吧?” 梅良玉看看虞岁:“别自己吓自己,月明珠发光跟龙梯运行没有关系。” “噢。”虞岁收回手。 安静片刻, 虞岁又问:“师兄, 会不会是刚才我们坐龙梯上下太多次, 才让它卡住动不了了?” 梅良玉倚着墙在玩听风尺,头也没抬道:“自信点,出问题别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有问题;是龙梯,不是我们。” 虞岁听后啪啪鼓掌。 梅良玉侧首看去,虞岁真诚道:“我觉得师兄你说得很好。” 很有自信。 梅良玉复又收回视线,继续看听风尺。 在短暂;安静后,虞岁敲着墙壁问:“师兄,那它会掉下去吗?” 梅良玉:“不会。” 虞岁又问:“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 梅良玉依旧在玩听风尺:“那就用御风术保持平衡。” 虞岁:“可我不会诶。” 梅良玉:“那就靠墙。” 虞岁说:“还是会有冲力影响;吧!” 梅良玉余光扫过去:“你还知道冲力影响?” 莫名其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也聊了起来。 虞岁问;在梅良玉看来都是些小问题,甚至是他懒得开口解释;,可虞岁回头双眼充满好奇地看过来时,梅良玉又觉得告诉她也行,不然自己耳边不会安宁,这师妹就是个话唠。 交谈中两人甚至忘记了龙梯故障;事,直到卡住;咒文界面忽然运行起来,龙梯门咔嗒一声打开。 外边站着两名机关家;人,身着机关术服,赤黑色;衣肩上有着象征四大世家;印记。眼前;是文阳家,衣肩上;印记是一只展翅;金鸟。 站在最前边,衣袖半挽,露出结实小臂;男人跟梅良玉打招呼,“哟,困里面;是你啊,怎么不自己修。” 虞岁还以为这话是挑衅,从梅良玉身后探出头看去,见对方又没有挑衅;意思,更像是相熟之人;调侃。 梅良玉站里面没动:“我修了要你们干什么?拿钱办事,别整天想着让别人动手代劳。” 文阳轴和文阳岫两兄弟听后也没有生气,而是哈哈笑起来,眼神示意梅良玉身后;虞岁,揶揄道:“我看你是想跟人在里面多呆会才不肯动手修;吧。” “哎,这是可以当着人面说;吗?” 梅良玉冷笑声,直接把龙梯关了。 龙梯上行。 虞岁问梅良玉:“师兄,原来你还会修龙梯。” 梅良玉面无表情道:“不会。” 虞岁说:“会就是会呀!” 梅良玉:“不会。” 龙梯在三十九层停下开门。 虞岁出去,转身朝梅良玉招招手:“谢谢师兄,师兄……” 话还没说完,梅良玉已经先一步关了龙梯。 虞岁望着关门上行;龙梯眨眨眼。 她回到宿舍,开门;瞬间,听见屋里传来刹不住;说话声:“……男子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像什么话!” 似乎是听见开门声,对李金霜斥责;舒楚君扭头看了过来。 虞岁总算见到了她;舍友们。 荀之雅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看着外边不知是何表情。李金霜站在桌前,依旧是一脸沉默,站在门前;舒楚君是个看起来又甜又美 ;姑娘,眉眼间却充满骄横。 李金霜没有理会舒楚君,她将桌上;茶杯擦干净后,端着水茶盘径直回屋里去了。 虞岁看看回屋;李金霜,又看看还站在门口;舒楚君。 舒楚君哼了声,也转身回屋了。 虞岁想着跟站在窗边;荀之雅打个招呼,谁知她也神色淡漠地回了屋里。 好吧,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说话了。 虞岁慢吞吞地开门进屋。 她坐在床边看听风尺,密文还在继续污染太乙;通信阵,大概要到明天晚上才行。 虞岁闭目休息了会,片刻又爬起身坐起来,望着摊开;掌心叹气。 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在晚上睡个好觉,不再被异火折磨。 * 梅良玉住六十七层,一零三六号。 这会已经是深夜,他开门进去,屋中灯火明亮,其中一道房门开着,从里面出来;是衣服穿得散漫宽松;卫仁。 卫仁掩手打了个哈欠,头发睡得乱糟糟,扭头看向梅良玉时,一只细小;黑蝎子正从他;脸颊爬去耳后。 “你就是住这儿;鬼道家师兄吧。”卫仁摊手笑道,“初次见面,我叫卫仁,以后咱们就好好相处吧。” 梅良玉以前是一个人住。现在多了个舍友,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新舍友赶出去,再继续一个人住。 * 虞岁昨晚睡得断断续续,见时间差不多后,才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在屋中洗漱。 她能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响,还有倒茶水;声音,显然其他舍友们也在这个时间点起来了。 听风尺微微发亮,是太乙学院发来;通知。 新入院;学生将统一进行基础教课,按照分号到不同;习堂进行教学。 昨日黑胡子跟虞岁说了,基础教课指;是五行阴阳、太极八卦、天干地支等,无论是兵法名医,还是道农阴阳等,这些都是基础,弟子必学。 所以为期一月;基础教课不分流派。 虞岁拿到;分号是三,要去第三号习堂学习。 盛暃发传文来,让她等着自己过来,在带她去三号习堂。 虞岁在屋里等了会,听见敲门声后才出去,出来时看见李金霜,问她:“你在几号习堂?” 李金霜简短回答:“三。” “那我们一样。”虞岁邀请道,“一起过去吗?” 李金霜没回答,开门朝外走去。 虞岁视线随着李金霜转动。 门外;盛暃看都没看出去;李金霜,目光盯着虞岁,酷着脸将手中;小食盒递过去:“吃了走。” “边吃边走。”虞岁接过食盒道。 路上盛暃跟她将三号习堂;事,还提前打听了今日授课;老师是哪位。 盛暃说:“阴阳家;景云奎,是个古板固执;小老头,要是答不上话或者扰乱学纪会被他教训,所以你最好不要跟以前一样,白天在课上睡觉,一问三不知。” 虞岁吃着他带来;早饭,嗯嗯点头。 盛暃蹙着眉头,又道:“既然你来了太乙,就不要跟顾乾瞎混,用点心学,一些基础;五行阵法只需要死记硬背就行,不准偷懒,必须学会。” 虞岁:“嗯嗯!” 叮嘱虞岁学习这件事,盛暃默认作为兄长是要督促负责;,也借此机会打破了两人长达三年;冷战。 他对虞岁在九流修炼;事上没有抱期待,只是让虞岁沉迷学习,也好过她沉迷顾乾。 “学院弟子有分级制度,分为甲、乙、丙、丁四级。你刚来是丁字级,修行占比会加分,但平时;违规行为也会扣分。不同等级;弟子,能去;地方也不一样。” 有;地方只对某个等级;弟子开放。 “比如说九流藏书阁,只对甲级弟子开放,如果你降级成为乙,那就无法进去。” 盛暃现在是甲级,但再扣两分就降级了,所以他最近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脾气。 “一个月;时间必须记住所有基础五行和八卦;应用和运转,因为接下来你就要去学鬼道;入门术,虽然不知道你百分之十;天赋能不能学得会,但竟然是常艮圣者;徒弟,可能会有什么别;办法。” 盛暃说着扭头去看走在旁边;虞岁,见她专心吃东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听见没?”盛暃保险起见还是问道。 “知道啦,三哥。”虞岁说,“下次包子可不可以拿牛肉馅;?” 盛暃:“……” 三号习堂在阴阳家。 它是一座外形像巨鲸跃海而出;大楼,整体水蓝色,阳光照射下周围有一圈淡蓝色波纹晃动,让这座大楼看上去像是晃荡;海水中。 盛暃;意思是要将虞岁送到 课室门口,被虞岁拒绝了。 虞岁说:“三哥,我是十八岁,不是八岁。” 盛暃拧着眉头看她。 虞岁严词拒绝了盛暃,挥挥手跟他告别,自己朝巨鲸大楼走去。 习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或是彼此交谈,或是安静看书。这里边也有不少青阳国;贵族和世家子弟,见到虞岁时也会跟她打招呼。 虞岁很容易就融入了身边;人们,坐下后听相识;少男少女们讲着昨天在太乙;趣事。 她看见不少眼熟;人。 比如坐在后方;薛家兄妹,以及坐在她前边不远处;李金霜和卫仁。 授课老师景云奎确如盛暃所说,是个古板严肃;小老头,那张满是皱纹;脸充满了威严,一进课堂带来;威压就让所有人都噤声,量入刀光;眼神扫向下方学生时,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接下来老夫要讲;,是你们修行九流术必要;基础,就算将来你们加入不同流派,修行不同;九流术,却也逃不开五行八卦运转;力量。” 景云奎不讲废话,开场就道:“我会每日抽查人数,不允许有一人缺课,否则你们;弟子分数将被扣除两分。” 扣分容易涨分难。 大多数人也不想刚来学院就被扣分。 课上;学生都打起精神来。 虞岁听景云奎讲八卦五行,最初以为会有些什么不一样,可听起来发现,确实是最基础;,她全都知道,不仅知道,还会熟练运用。 毕竟五行八卦、太极阴阳、天干地支这些全都被阴阳家、道家和方技家容纳运用进通信阵里,她前些年几乎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虽无人教导,却也无师自通。 “五行是构成这个世界;主要力量,它无处不在,也无处不有。我们常见;,天地山川河流,风雷火石土木,人体心脏肺肾,都可以窥见五行阴阳;力量代表。” “九流术与五行之力相生相伴,五行之力可创造世间所有;‘术’,而不同;流派们,则是以不同;办法将五行之术具象化。” 景云奎摊开手,掌心燃起一簇火焰:“如阴阳家;咒火、道家;雷法、名家;赐字、农家;御兽、医家;祝术、方技家;占卜、法家;刑判、兵家;刀剑、鬼道家;符文等九流术,皆由五行之气运转,而五行之气在一个人体内诞生最初,是名为五行光核;形态。” 也就是说,拥有五行光核;人才能修行九流术,没有五行光核;,是为平术之人。 当年南宫明没能查出虞岁;天赋,是因为她还没有诞生光核,后来虞岁有了五行光核,却因为人们对光核认知是只此一颗,所以测试时,无法在虞岁这感知到第一颗被她捏碎;五行光核,无法感知五行光核,便会判定她毫无天赋,是个平术之人。 听到有关五行光核;讲解,虞岁又打起精神来。 每日;基础课要上到下午日落时分,中途会有休息;时间,但不长,也许是授课;第一天,景云奎还没有太为难他们。 结束时虞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随着人群朝外走。 她划拉着听风尺,寻找昨天记下;路线图,准备去鬼道圣堂。 * 盛暃没能等到虞岁,他问虞岁下课去哪了,虞岁说去鬼道家见师尊。 鬼道圣堂那地方盛暃是知道;,他进不去,只能瞪着听风尺给虞岁发传文叮嘱她。 不会御风术;虞岁走了许久才到。 她从日落走到天黑,今夜无月,天上银河瑰丽,周遭也没有灯火,连路也没有,虞岁借着听风尺;光芒认路,在晦暗中穿过丛林,看见开着门;鬼道圣堂才松了口气。 虞岁抬手给自己扇扇风,在春夜微凉;夜里走出了一身热汗。 她爬上三十三台阶,来到圣堂大殿门前,大殿门虚掩着没有关上,虞岁一推就开了。 在推开门之前,虞岁就已经靠异火得知里面有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人。 坐在玩听风尺;梅良玉听见推门声抬头看去,见满头是汗;虞岁轻轻挑眉。 虞岁装作惊讶道:“师兄?你也在呀。” 梅良玉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马上就走了。” “噢,我是来找师尊;。”虞岁朝墨色流转;画像看去,“师尊,我是来找您学御风术;。” 梅良玉也跟着她朝画像看去,没一会又看回虞岁,算是明白她怎么满头是汗了。 从阴阳家跑到鬼道家最远;地方,不出汗才怪。 常艮圣者还没答,梅良玉就笑道:“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学御风术?” 虞岁答道:“是呀,学会御风术;话,我就可以不用再跑回舍馆了。从这里再跑回舍馆,我明儿可能腿酸;下不了床,今天;授课老师说了,不能缺席,缺席就扣分。” 梅良玉若有所思:“阴阳家那小老头 确实做得出。” 虞岁目光虔诚地看着画像:“师尊。” 常艮圣者答:“可以。” 见师尊真;要教虞岁,梅良玉低头回听风尺传文,对刑春;“饭否”提问答出了否,他又不打算走了。 第21章 第 21 章 圣堂大殿内没有声响, 因为常艮圣者;意识无法发声,所有;信息都是直接潜入徒弟们;大脑。 虞岁感知到;也不是声音,而是“信息”。 但这也不妨碍她脑子里自动配音。 “五行之力创造‘术’, 人们将‘术’具象化时,运转;则是五行之气。” “你;光核蕴含了能够吸收炼化;五行之气, 与身外之气和内里之气连接时, 便能使出‘术’。” 虞岁目不斜视, 认真听讲。 梅良玉在旁安静看着,心想这师妹有没有五行光核还是个问题。 常艮圣者道:“乾、坤、巽、震、坎、离、艮、兑, 阴阳八卦,取其五十二卦, 巽风,生术,御风。” 虞岁脚下生出一道黑白八卦图缓缓转动,随着常艮圣者;传授,图上巽字转到虞岁正前方时停下。 “调动光核;五行之气,取八卦中;九流术, 御风。” 当虞岁闭目凝神, 与体内;五行光核获得联系时, 同时回应;有三百颗, 光核们在这瞬间彼此争斗,誓要在三百颗力量相同;光核堆里杀出一条路来。 偏偏就是因为光核太多,反而无法在虞岁最需要;时候回应她给出力量。 因为每一颗光核;力量都是相同;。 它们彼此争斗无法得出结果。 虞岁以前也试过,可就是拿越来越多;光核没办法。 最近两年, 当她试图强行与光核取得联系时, 反而会感到有一股力量在阻拦她。 那不是异火, 而是来自她体内另一股陌生又熟悉;力量。 与她相生相伴;不止异火。 还有缺了一半;息壤。 此时也是, 她;意识最深处,异火照亮一小块黑暗,在黑暗之中还藏着别;东西,因为异火而无法吞噬整片区域。 “专一。” 常艮圣者;提醒让虞岁心中一惊。 这话;意思模棱两可,可以衍生不少猜测。 是专注一颗五行光核,还是专注眼前对御风术;学习,别去想其他。 虞岁只有将五行光核分离出来才能对它们进行单独;控制,当五行光核存在她体内时,那就是有事“一呼百应”,无法做到单独化。 梅良玉见虞岁失败了,问常艮圣者:“她有五行光核吗?” 虞岁悻悻然地睁开眼,朝梅良玉看去,闷声道:“我有;。” 有太多了。 梅良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真是稀奇。” 她有光核,却测出百分之十;天赋契合度,若说跟鬼道家契合度低,不适合修炼这家,那其他家也都是百分之十。 又或者是现在主流;几家都不适合她? 常艮圣者道:“不急。” 虞岁心想今晚要是学不会,那她得走夜路回舍馆,明天可真得要腿酸到下不了床,不如干脆就在这里通宵学习好了。 反正晚上也不怎么睡得好。 虞岁摆正心态,站在八卦图中继续跟五行光核沟通。 梅良玉看了看,觉得一时半会她;修行是没有进度了,便又低头玩回听风尺。 刑春今晚有钟离山和苍殊一起吃饭,倒没再发传文来轰炸他。 其他人发来;传文他大致看了看,挑能回复;回复。 虞岁在那边问了常艮圣者许多问题。 她问:“师尊,阴阳八卦生术,是不分流派;吗?” 常艮圣者答道:“不同流派有不同;修行方法,由阴阳八卦中生出;术也不一样。六十四卦中;术是通用;,六十四卦以外;术,又有所不同。” 虞岁恍然大悟,蹲下身去点了点地面;八卦图,八卦图随着她手指;划拉而转动。 “阴阳八卦五行是九流术;基础,因为不同流派;追求、信念、规矩各不相同,演变出;九流术也各不一样。”常艮圣者道,“鬼道家追求最高境界,为‘肉身消解,意识长存,与天地合一’。” “阴阳家数千年来,都在探寻宇宙;终极奥秘。” “道家求其长生不死,与我鬼道正好相反。” “兵家在生死徘徊,追求生与死两道;极致。” “名家择其万物赐予归属,探寻玄古大陆一切无名之物。” 师尊;解释,完美讲述了什么叫做术由道生。 虞岁划拉八卦图,在巽字转到正面时一指按下。 她再次从三百颗五行光核中抽调五行之气,然而光核们同时回应,同时竞争,外加部分力量;压制,最终还是一样;结果,谁也没有能够将力量借给虞岁。 虞岁不由日常后悔。 当初是不是不该捏碎第一颗光核,但转念一想,只要她能继续诞生新;光核,那就免不了出现这个情况。 可眼下这个困局该怎么解呢。 虞岁睁开眼,手指轻轻点着八卦图上;巽字陷入沉思。 常艮圣者和梅良玉都没有打扰她。 等到夜深时,梅良玉从听风尺抬头,朝还蹲在地上研究八卦图;虞岁看去,他漫声道:“你今晚怕是回不去舍馆了。” 虞岁头也没抬:“师兄要走了吗?” 梅良玉起身朝门口走去:“你不睡我要睡。” 虞岁挠了挠头发,依旧在盯着八卦图,话也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师兄再见。” 什么时候了你还挺礼貌? 走到门口;梅良玉回头看去,却见虞岁转了下头,去看八卦图;另一边,在温暖;光芒中,能瞧见她侧首露出白皙;脖颈,有一层细细;薄汗。 很热吗? 梅良玉没感觉,他将关上;大殿屋门全敞开,夜里凉风一股脑地冲进来,将桌案上;书卷也吹得哗哗作响。 虞岁听见声音愣了下,抬头看去,伸手将滑落;鬓发撩起,扭头看见背对自己站在门口;梅良玉。 梅良玉看了会天上银河,眯着眼,回头对虞岁说:“我饿了,你想吃什么,看在你这么勤学;份上,给你也带一份。” 虞岁;肚子恰巧轻轻咕了声。 没人跟她提吃东西时,全神贯注学习;虞岁就感觉不到饥饿,当有人跟她说你想吃什么时,身体立马诚实地给出了反应。 虞岁想了想,报给梅良玉一堆肉食名字。 梅良玉安安静静地听完,冷笑道:“我自己看着拿。” 虞岁:“……好吧,谢谢师兄。” 梅良玉往外走着,给刑春发传文:“睡没?” 刑春:“没呢。” 梅良玉:“吃宵夜。” 刑春:“我来了,我来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还在阴阳家守着群星变化,听梅良玉说吃宵夜,便打起精神来去斋堂。 斋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开门,从不歇业。 只是深夜食费会比白天要高些,因为价格高得离谱,所以一到深夜,学生们就各凭本事从斋堂偷东西吃。 刑春按照梅良玉给;菜单,凭借自己;好身法,悄无声息地从斋堂将食物打包带走。 两人在阴阳家门前碰头。 刑春提着两个大食盒,对姗姗来迟;梅良玉说:“你怎么点这么多肉?” “还有人。”梅良玉道。 刑春好奇道:“还有谁?不是你跟我吗?” “南宫岁。”梅良玉说着,接过其中一个食盒道,“我去圣堂吃。” 刑春满脑袋问号:“你去圣堂我去哪?” 梅良玉看着他。 刑春又问:“你进得去圣堂我进不去啊?” 梅良玉没说话。 刑春很快妥协:“好吧,去圣堂吃,我不要一个人吃。” 阴阳家离鬼道家也有点距离,两人御风术赶路,途中刑春听说了梅良玉看虞岁跟师尊学御风术;事。 “她既然有五行光核,怎么又提炼不出五行之气学御风术,不应该啊。”刑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既然她有五行光核,青阳;人怎么都说她是平术之人,她家还按照平术之人进学院;规则交了一大笔学费。” 梅良玉:“你问我我问谁?” 刑春:“你问你师妹啊!” 梅良玉是不可能问;。 他对这些问题兴趣不大,别人;修行关他什么事。 虞岁还在跟御风术死磕,从异火感应到有人靠近,除了师兄梅良玉,还有一个人。 等梅良玉叫她,虞岁出去时,远远看见刑春站在圣堂入口;门前。刑春一个人孤零零眼巴巴地提着食盒望向这边,就怕梅良玉食言,扔他一个人在大门口吃饭。 在虞岁眼中,刑春有着高高瘦瘦;身形,长相俊美,第一眼会觉得像帝都那些光鲜亮丽;世家公子哥,此时站在远处;大门前,乍一看又像只温顺讨喜;大狗狗。 梅良玉把虞岁要吃;装在一个食盒,递给她后说:“你自己看着办,我去那边吃。” 虞岁提着食盒跟他身后走着:“师兄,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两人都朝大门口;刑春走去。 刑春这才放心地打开食盒开始吃东西。 三人吃东西都很专注,似乎就只是为了吃,没有别;废话。虞岁解决完自己;口腹之欲后,将残渣都收拾好放进食盒里,跟梅良玉说声:“师兄我吃饱了。” 便转身朝圣堂大殿走去。 梅良玉也没管。 见虞岁走远后,刑春才扭头对梅良玉说:“她打算在这练一晚上?” 梅良玉嗯了声。 “勤苦好学。”刑春咬着手里;鸡腿,含糊道,“她这么努力,盛 暃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妹妹是个笨蛋;。” 梅良玉说:“他妹妹是五行光核有问题,不是脑子有问题。” 刑春回头看看,见虞岁进了大殿后才转过头来,悄悄八卦道:“我听说,盛暃之前看不惯顾乾,屡次找茬,就是因为他妹妹喜欢顾乾,但盛暃又不喜欢顾乾。” 梅良玉目光凉凉地斜了他一眼,说这么绕口,到底是要我听得懂,还是要我听不懂? 刑春才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在熟人面前侃侃而谈:“要是我妹妹喜欢上我讨厌;人,我肯定心梗死了,盛暃对顾乾;态度完全能理解。” 梅良玉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说顾乾喜欢法家那谁?” “荀之雅!”刑春打了个响指,开始精神起来了,“南宫岁跟顾乾青梅竹马,顾乾跟荀之雅在学院日久生情,盛暃看了不得更生气,要是我妹妹,我肯定也得把顾乾打一顿,然后他就被扣了五分,再扣两分就降级了。” 梅良玉:“别代入你妹妹,你没有妹妹。” 刑春:“我为什么没有妹妹?” 梅良玉冷漠脸:“问你爹。” 刑春摸了摸下巴:“没有妹妹也行,不然真出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气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两人埋头干饭,片刻后刑春又道:“你说等石月珍回来,苍殊是不是就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梅良玉反问:“你想跟他俩一起吃?” “那我不是纯纯找虐吗,看他俩互相喂饭。”刑春疯狂摇头,接着道,“昨天我看小山站在方技家门口没进去,他是不是还没跟苏桐和好?” 梅良玉专心剥着鸡肉骨头,头也没抬道:“估计没有,他俩上次冷战多久?” “两个月吧好像。”刑春仔细想了想,“差不多,这次也快到时间了,等他跟苏桐和好,又只剩我俩吃饭了。” 他低头啃了两口肉,抬头时满脸严肃,对梅良玉说:“咱俩可是说好;啊,不能为了女人不吃饭。苍殊跟石月珍这俩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就不说了,你看看小山跟苏桐,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甜蜜一会又冷战,为爱烦恼数万次,还不谈他俩;家族原因,这不提倡啊,你不要学。” 梅良玉已经吃完了,正挑拣细小;骨头,认真拼接烧鸡;原型:“每天都有漂亮姑娘找;人是你吧。” “你也有啊,但你都不理,做得好。”刑春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梅良玉被拍;手一抖,刚搭好;半边身子都垮了,他面无表情地对刑春说:“拼好。” 刑春给他捡起来重新拼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好兄弟;爱情故事聊到斋堂;饭菜,再从斋堂;饭菜聊到彼此;新舍友,最终从新舍友聊到自己;修行问题。 “我在九境卡了一年,感觉到瓶颈了,那种差一点就能突破;感觉,就是差一点。”刑春伸手比划道,“我都在星海天里泡了两个月,也没能悟到十境神魂。” 刑春双手合十再张开,银河星图凭空出现,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图上密密麻麻;星辰们闪烁着幽蓝色;光芒。 梅良玉挨他坐着,单手支着脑袋,帮忙看星图;变化。 他问:“你观星是观哪边?” 刑春伸手指去:“南边,朱雀七宿。它位置不变,周边星辰变化已有三百六十转。按照我老师;说法,主星不变,子星运转,有几转就是有多少变故。” 梅良玉看着星图,平静道:“得让它不转才行,又或者保持在三转以内都有把握,你们阴阳家讲究星辰不变,你观朱雀七宿有三百六十转,变故太多,换别;试试。” 刑春叹气:“我四方星宿都观过了,都在百转以上。” 梅良玉点点头,慢条斯理道:“去祭祀看看吧。” 刑春:“我不。” 梅良玉:“那就再观。” 刑春看看他:“你就没有什么修行上;烦恼,可以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吗?” 梅良玉想了想:“还真没有。” 刑春:“……” 梅良玉继续帮刑春看星图。 虽然他也到了修行;瓶颈,却不着急,因为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天色微微发亮,夜雾散去,爬藤上;小白花沾染露珠,从花瓣上坠落在地面。 春季晨间;雾气较重,冷意直达大门口;两人心底,坐在门口;刑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天亮了啊。” 梅良玉起身道:“我回舍馆了。” “我也回去睡会。”刑春跟着起身,他收拾好食盒提起来,问,“你师妹还在里面学呢?” 话刚说完,虞岁就从圣堂大殿跑出来了。 两人看着虞岁从远跑近。 虞岁惊讶道:“咦,师兄,你们怎么还在?” 虽然她一直知道这两人没走,但还是要装一下。 梅良玉没答,只问:“学会了?” 虞岁摇头:“没有。” 梅良玉听笑了,给她指了个方向,“阴阳家挺远,跑吧。” 虞岁跑了。 刑春唏嘘道:“够努力,这孩子将来必成圣者。” * 虞岁真是一路跑去阴阳家。 天才刚蒙蒙亮,她又一夜没睡,跑到阴阳家时感觉脑子晕乎乎;,靠墙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路上也有赶早起来;学生,但他们都慢悠悠;,不赶时间,看见跑在路上;虞岁时还惊讶了会。 虞岁靠墙蹲下,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八卦图,画到巽字时,拿着树枝点了点,神色若有所思。 经过昨晚;反复试炼,外加师尊;指点,虞岁对体内;光核又有了新;认知。 此时附近没人,虞岁悄悄从异火中剥离出一颗光核,试图吸取它;五行之气,这份力量却被光核牢牢锁住。对剥离出;五行光核她可以单独控制,却无法抽离出其中;五行之气。 她也没法将光核都捏碎到只剩一颗,只要她试图从光核中抽取五行之气,就会在那瞬间诞生她拥有光核;极限数。 师尊说:“你;五行光核在与某种力量对抗。” 虞岁可以肯定不是异火。 除去异火,只剩下息壤。 农家至宝息壤,有生生不息;作用,用在农家九流术是最适合;,也是他们最需要;。 虞岁不修农家九流术,且只有一半;息壤。 拥有缺失;至宝,也许弊大于利。 虞岁;重点一直都在异火和通信阵上,关于息壤倒是少有研究,因为它在自己体内似乎安安静静;,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直到这两年她试图从五行光核中提取五行之力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而这份不对劲似乎跟息壤有关。 她问自己,如何?把息壤剥离吗? 那我就死了。 虞岁双手撑着脸,皱着眉头苦思。 接下来;日子虞岁都在为这事烦恼,往返阴阳家和鬼道圣堂,整天不睡觉地学习。梅良玉偶尔会去鬼道圣堂跟他师尊唠嗑,每次晚上来都能见到他不睡觉;师妹。 又一天晚上,梅良玉看见在圣堂大殿内转八卦图;虞岁,神色莫测道:“你现在还做不到肉身消解,意识永存,累死了可就真;死了。” 虞岁头也没回道:“我白天休息了噢。” 梅良玉轻轻挑眉:“阴阳家那小老头没骂你?” 蹲着身子捣鼓八卦图;虞岁顿了顿,摸了摸脸颊说:“骂了,还挺凶,挺吓人;。” 不得不说老头子那亮如刀光;眼神看过来时,虞岁就算想睡都被这眼神给吓清醒了。从前在国院时,教习先生们都碍于她郡主;身份,没人敢训斥她在课上睡觉,来了太乙学院后,这里;老师个个都是十三境;强者,也不全都来自青阳,可不会惯着她。 梅良玉走到桌边坐下:“他骂你什么了?” 虞岁回想道:“学习态度不端正。” 梅良玉点点头。 “仗着懂点基础就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辜负父母,行为恶劣……”不等虞岁说完,梅良玉已经打断道,“那你跟师尊告状啊。” “诶?”虞岁扭头看过来,灯光下可见她鼻尖薄汗,“告什么状?” 梅良玉轻抬下巴,不可一世;态度,他;声音落入虞岁耳中,虽也是冷冷;,却不像景云奎给她;感觉充满攻击性与批评,反而给予了安全感。 “阴阳家重礼法,讲辈分,他认为你不尊师重道,却没想过你是师尊;徒弟。景云奎;老师是咱们师尊;徒孙,后转修阴阳家,要真算起来,这小老头该称咱们师尊为祖师爷,他;老师是你;师侄,他再唤你一声小师祖也不为过。” 坐在椅子上;人话说得懒懒散散,却又犀利如刀:“你是他;前辈,可轮不到他跳过这事实跟你讲尊师之道;礼遇,还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虞岁把其中关系缕清,惊讶道:“可以这么算吗?” 梅良玉示意她看师尊。 虞岁抬头去看画像。 常艮圣者答:“可以。” 虞岁恍然。 她总算知道师兄;自信从哪里来了,除开他本人;乖张性格外,有这辈分压制,确实令人无比自信。 景云奎授课也确实严厉,连着好几天当着众人;面点名批评打瞌睡;虞岁,她也在听,只是偶尔困意来袭走神了。 不过骂就骂了,虞岁也没太在意。 这天晚上梅良玉给她理清关系后,常艮圣者去阴阳家转了圈,一会儿就回来了。 第二天,虞岁看见景云奎脸色极差地走进课堂,全程没有废话;直接开讲,她试探性地趴桌睡了会,没有被点名。 前些日子盯着虞岁看她是 否走神;景云奎,这会当看不见她这个人似;。 虞岁总算放心了,可以在白天小睡片刻补补精神。 第22章 第 22 章 虞岁御风术没学会, 倒是把师尊说;六十四卦通用九流术记住了,就只等她能提取五行光核;力量,便能正式修炼九流术。 她在犹豫是否要将息壤;问题告知师尊, 因为怕让师尊帮忙探寻息壤问题时,会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异火;存在。 虞岁现在还没有把握。 师尊虽然对她颇为照顾,有问必答, 耐心教学,可虞岁却没到对常艮圣者全权信任;程度。 风险太大, 某些问题虞岁还是会自己琢磨。 这也是她修行;不易之处。 遇到难题会顾忌到异火, 无法将难题全部告知, 也不敢让他人轻易指点。 一个月;基础授课很快就到了尾声。 这天下课后, 虞岁在门口看见了顾乾,他提前打了招呼, 说今天会过来看看她。 虞岁今日便没有去鬼道圣堂, 和顾乾一起去斋堂吃晚饭。 顾乾说:“最近有些忙,今天才有空来看看你, 听人说你之前被景云奎骂了?” 虞岁专心干饭, 头也没抬:“是刚开始那会, 现在他已经不骂我了。” 顾乾听得挑眉:“我还说去跟你报仇。” 虞岁笑着解释道:“我也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好像是师尊从前活着;时候,在太乙教过许多学生, 其中一名学生后来收了亲传徒弟,这徒弟又教过现在;景老师。” “鬼道家;常艮圣者到底活了多少岁, 也算是太乙学院;无解难题之一。”顾乾之前就听说, 这会问她, “基础课难学吗?” “还好。”虞岁说, “死记硬背也可以。” 顾乾点点头, 这种基础教学,他是不怎么担心虞岁学不会;,就像从前虞岁跟南宫明说;,她只是学得慢,而不是学不会。 南宫明也是为此才没有彻底放弃她。 虞岁始终记得南宫明当年那句话,太过愚蠢,也是要付出代价;。 所以她表现给南宫明看见;,总是恰到好处;。 至于虞岁白天在课上睡觉,顾乾则是见怪不怪,她小时候就这样。 顾乾也问过虞岁为什么白天会没精神想睡觉,虞岁说她也不知道,也可能是不爱听老师授课,他们一说话,自己听着就感觉困倦。 “没想到你长大以后还是这样。”顾乾略略感叹道,“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着话,回头看发现你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 虞岁听得扑哧笑了起来。 那时候顾乾是国院;风云人物,走哪里都很耀眼,身边围着季蒙一圈人,另一圈人则跟顾乾作对。骑射和刀剑课时,这帮男孩子总是能吵起来。 虞岁自小就长得好看,国院里喜欢她;男孩也不少,见虞岁跟顾乾走得近,连带着也看不顺眼顾乾。 顾乾没少被这些喜欢虞岁;男孩针对。 每次他们为了虞岁吵吵闹闹要死要活,虞岁则在后边靠着钟离雀睡着了。钟离雀挺直腰背端庄坐着,把肩膀借给虞岁让她睡,有时还会嫌前边那帮男孩子太吵闹。 “还笑?”顾乾没好气道,“那可不是一次两次,你多少改改,要是我不在你多危险。” “比以前好多啦。”虞岁吸了吸鼻子,有点辣,刚抬头,顾乾已经伸手给她倒茶水。 刚上斋堂二楼;荀之雅和舒楚君,一眼就瞧见了远处;顾乾与虞岁两人,见他俩有说有笑,荀之雅轻轻垂眸。 “过去吗?”舒楚君说,“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嘛。” 荀之雅摇摇头。 舒楚君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她:“怕什么,有什么不能听;,你这样反而……” “走吧。”荀之雅轻声打断,朝三楼走去。 她刚转身,余光就见盛暃和牧孟白从下边上来。 牧孟白边走边念菜名,盛暃听得漫不经心,上楼后却一眼瞧见人群中虞岁与顾乾,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哎?走哪?”牧孟白本是要继续去三楼;,忽然见盛暃转道不走了,忙跟上去。 舒楚君见后,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 荀之雅则皱起眉头。 盛暃快步过来时,虞岁跟顾乾都注意到了,见是他过来了,顾乾轻挑下眉,不慌不忙。 牧孟白热情地跟虞岁打招呼:“原来妹妹也在这,妹妹想吃什么,哥哥们请客,一起去三楼吃不?” “牧师兄,三哥。” 一直专心干饭;虞岁仰着笑脸打招呼。 盛暃面无表情地在虞岁身旁坐下,目光冷冷地盯着对面;顾乾,开口就是:“还不滚?” 顾乾也没给盛暃好脸色,同样冷淡道:“我先来;,要滚你滚。” 盛暃;身份地位,让他从小就已习惯睥睨众生,看谁都是高高在上;审判,所以论傲气,这边谁也比不过他。此刻盛暃冷眼看向顾乾时,像 是在看世间最污秽、最肮脏卑贱;垃圾。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卑贱;小子,在这跟我谈先后?”盛暃笑了声,慢条斯理;话中透着寒意。 牧孟白伸手给盛暃扇扇风,希望他散点怒气,一边压低声音提醒:“两分,你只有两分了。” 顾乾也听笑了,他往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盯着盛暃:“每次听你说这些,我都听腻了,你还说不腻?”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战火一触即发。 男孩子打架争吵这种事,虞岁从小到大都是不管;。 虞岁自认这不关她;事,因为他们是为了自己那该死;胜负欲而争吵打闹。 这会正是学生们来往斋堂;高峰期,因为临近傍晚,大家都赶着在斋堂涨价之前好好饱餐一顿。 来来往往;人多了,看热闹;人也多起来。 荀之雅和舒楚君在二楼没走。 三楼则陆陆续续都有人吃完下来。 刑春提着食盒下来,正跟身旁玩听风尺;梅良玉说着话,两人都没注意二楼;情况,倒是钟离山看了眼,站着没走道:“那边要打起来了。” “谁?”刑春探过头来,“噢,小梅,你师妹他哥大战她小竹马。” 他轻声招呼已经走下楼梯;梅良玉。 梅良玉又走回来,顺着两人说;方向看去。 “气氛看起来不太妙。”刑春说,“盛暃还差两分,他不会敢动手吧。” 钟离山说:“他敢。” 在三句对话后,盛暃就要与顾乾动手了,他刚起身,就被眼疾手快;牧孟白给伸手压了回去:“两分!” 牧孟白说完拼命给还在埋头吃饭;虞岁使眼色,示意她劝劝你哥,不然就劝劝顾乾。 虞岁见他俩要打起来,伸手将还没吃完;饭菜圈在怀里,侧过身去。 牧孟白:“……” 他用尽了毕生之力才没有哭出来。 梅良玉被虞岁这举动看笑了,也没管盛暃跟顾乾有没有打起来,收回视线往楼下走去。 “不看了?”刑春问。 “忙。”梅良玉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俩也挺忙;,一个星图在转,一个兵甲变化要盯。” 刑春跟钟离山一听,热闹也不看了,御风术直接赶路下楼。 顾乾可不怕跟盛暃打,虽然他也会被扣分,但他还不到降级;程度,盛暃敢出手,可就要从甲级掉乙级,损失重大。 再者,顾乾自信,这种事虞岁最后帮;从来都是自己。 牧孟白花了大力气才按住了盛暃,几乎是绑着他,连拉带拽地给扛去三楼。 顾乾木着脸看他俩走远,直到看不见后才轻哼声。 虞岁吃着饭,咬着筷子抬头问顾乾:“顾哥哥,你跟三哥在学院也打架吗?” “我也不想;。”顾乾耸肩,“可他这脾气你也清楚,他想打;时候,谁都拦不住。” 虞岁说:“刚刚不是拦住了吗?” 顾乾又道:“没有牧孟白在你看拦不拦得住。” “三哥以前没这么脾气暴躁;,小时候他虽然讨厌你,却也不会见着你就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虞岁说。 顾乾不以为意道:“有吗?他不是一直都这样。” 虞岁将滑落;鬓发撩去耳后,抬眼看向顾乾时笑了下,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 这一个月时间虞岁就没怎么回过舍馆,天天阴阳家和鬼道圣堂两边跑。 今晚虞岁准备回舍馆休息,虽然晚上不怎么睡;着,但躺在床上;感觉还是不一样;。 虞岁乘着龙梯上去,中途也遇见有人进来,男男女女都有,她站在最角落,听见进来;少年少女从开始就笑个不停。 “兵家那边;奇葩可真是多,连不男不女;学生都有。”少年哈哈笑道,“那家伙看起来柔柔弱弱像个小白脸似;,没想到还真是个女;!” “别提了,我都快烦死她了。”少女愁眉道,“之前在换衣室,我刚脱了衣服就看见李金霜进来,还以为是有男子闯换衣室,吓得我差点动手!” “真是吓得我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有人惊讶道:“哎,李金霜还敢去啊?那边不是不让她进了吗?” 少女说:“这两天才不让她去;,之前不是可以吗?我真是烦死她了。” “她好端端;干嘛非要扮男相,这不是有病吗?”勾肩搭背;少年们笑道,“她也不害臊。” 少女道:“听舒师姐说她从小就这样,估计是不喜欢当女子,喜欢当你们这样;臭男人。” “哎哎,别说着说着就怪我们头上了啊,李金霜这种不男不女;妖人我们男;也不认啊!”少年惊叫道,“我可巴不得她退出兵家,别脏了咱兵家;脸!” 少年话音刚落,龙梯忽地顿住,站在最前边; 黄衣女子回头,秀眉微蹙,气势很足,对着后边;少年少女冷笑道:“是谁说兵家奇葩多;?” 热闹;龙梯内忽地噤声。 靠墙站着;虞岁歪头看去,视线落在黄衣女子;腰间,她腰上系着三根朱红色,长短不一;木签,一般身上挂有三根占卦木签;,都是方技家;人。 “问你们话,哑巴了?刚才不是挺会说;嘛,在背后对人口出恶言,不忌口德,怎么现在却一个字都不说了?”黄衣女子冷眼扫去,目光锁定在最后那名少年身上,“兵家有你这样;弟子才是耻辱,我看你趁早转修,别死皮赖脸地留在兵家,给兵家诸多弟子丢脸。” 少年被骂得一张脸又青又红,怒道:“你什么人啊?凭什么这么……” 话还没说完,黄衣女子气势更足地狠狠甩了他一个眼刀子,再看向剩下;少年少女道:“说,你哪家;?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 “我、我又没说错什么!”少女倔强道,“再说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算了苏桐,跟他们计较什么。”边上;蓝衣女子憋着笑,拉着黄衣女子出龙梯。 苏桐被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对龙梯内;少年少女狠声道:“你们最近都给我小心点,小心这两天走路上天降灾祸!” 龙梯门关上,继续上行,里面鸦雀无声,再没有之前;热闹。 少年们似乎缓过神来,骂了两句脏话:“她谁啊她?” “好、好像是方技家;人。”有人害怕道,“她最后;话是什么意思啊?她刚才占卦了吗?” “别自己吓自己!”少女气道,“我们是说李金霜,又不是说她,她跟李金霜又没关系!” 龙梯又停了下来,虞岁从角落里走出,其他人看见她时又被吓一跳,同是入院新生,又是在三号习堂一起学习;几人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虞岁走出去时慢吞吞道:“就是啊,你说李金霜坏话就说李金霜,干嘛让我这个李金霜;舍友还听见了。” “你……”里边;人话还没说完,龙梯门又关上了。 * 虞岁回到宿舍,养在窗边;花开了满簇,淡雅;紫色缀满了窗边。李金霜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双手抱胸靠墙,神色安静地赏花,似乎看得入迷,连有人进来也顿了顿才发现。 今夜;宿舍只有她俩在,荀之雅和舒楚君还没有回来。 若是虞岁也不回来,那就是李金霜一人独处,所以她才会从房间来到堂屋,站在阴影中安心赏花。 此刻虞岁推门进屋,李金霜察觉后变得警戒起来,独处时;柔弱被立马收起,重新变得冷漠。 虞岁手里提着小食盒,是从斋堂离开时打包带走;零食,她问李金霜:“你要吃吗?” 李金霜垂眸没答。 “我一个人吃不完,吃不完又很浪费。”虞岁朝她晃了晃手中食盒。 李金霜还是没动作。 虞岁将食盒放桌上打开,将里面;小碟子拿出摆在桌面,又跑去拿出茶杯,却见茶水没有了,提着茶壶放在炉子上。 她左右找了找,盯着火炉说:“这要怎么生火呀?” 虞岁视线朝李金霜看去。 李金霜似乎不敢相信会有人连火都不会升。 两人视线相撞,虞岁眨眨眼,无辜中带着求救;意思。 李金霜没有表态之前,虞岁就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两人这么耗了会,李金霜显然受不了,沉默着走上前来,帮虞岁将炉火点燃煮茶。 虞岁端来小板凳在炉子旁守着,她单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听风尺道:“李金霜,我们加个听风尺铭文吧。” 李金霜站在炉子旁看花。 虞岁又道:“好不好呀?” 屋中昏黄;光芒洒在虞岁身上,李金霜站在阴影中,白色;长袍如月,她长发高束,却是男子束冠;模样。浓眉,鼻梁高挺,总是绷着脸,因而显得冷酷。 虞岁撑着脸视线往上看去,停留在李金霜;眉毛,应该是画过眉,像男子英武;浓眉,把她整体;形象都往坚毅、冷酷上靠。 乍一看是个清俊少年郎。 细看应该是个秀美;姑娘。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虞岁调出听风尺;铭文界面,朝李金霜伸出去,“喏。” 李金霜依旧绷着脸,浑身充满厚重;冷沉感。 虞岁伸出去;手停了好一会,却没有收回去,依旧在看李金霜。 李金霜似乎想要她知难而退,谁知虞岁却细细打量着她;每一处轮廓,毫无杂念与恶意;打量,让李金霜有些绷不住,拿着听风尺飞快与她贴了一下,便转身回屋去了。 虞岁哎了声,看看听风尺,又看看李金霜关上;门,莫名被她刚才;反应逗笑。 就这速度,像是我要吃了她似;。 虞岁神色悠悠地看回听风尺,隔着 门对李金霜说:“那茶点你还要不要吃啦?” 她在听风尺上给李金霜发了一遍。 片刻后,李金霜回她;传文:“不吃。” 虞岁一个人吃了会,剩下;确实吃不完,便又放回食盒里,跟李金霜留言她想吃可以出来拿,便回了自己;屋里。 好些日子没回来,床头桌案上都落了灰,虞岁看着那灰尘,忍不住,还是先打扫了屋子再躺回床上。 她点开听风尺看侵入通信阵;密文状态,经过二十多天;传染后,总算将覆盖整个太乙;超巨型通信证,给全部污染了。 每一座数山里都有她;密文再不断生长潜入,为了不留下把柄被人发现,虞岁在数山里植入;密文,每天都在不断重生又死去。 虞岁靠这些密文,扩大了通信阵;范围,可以将消息传至遥远;青阳帝都。 她给钟离雀发传文说:“我终于破解太乙;通信阵啦!” 那边几乎是秒回。 钟离雀道:“我等了你好久!” 她惊喜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会后又躺回去,缩在被窝里回传文: “我就知道你一去太乙,肯定会先破解通信阵。” “可太乙那边十三境高手那么多,还有好多圣者,你要小心些呀。” “南宫家在十天前就收到太乙传回来;消息,说你被鬼道家;圣者常艮收为亲传徒弟了,南宫王爷听了很高兴。” 虞岁回:“他高兴得太早啦。” 钟离雀小心翼翼地敲着填字格,问虞岁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否穿好吃好,学习氛围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等等。 虞岁耐心地一一回答,又问她过得如何。 两人互相问候近况,时不时插播点趣事,彼此都看得笑哈哈;。 钟离雀对常艮圣者;存在很是惊奇,也对虞岁现在;修行问题感到苦恼。 “对了,你之前不是提起过苏桐这个人吗,说你哥哥每次回家,都会不经意提起;人,我今天碰巧遇见了。”虞岁说,“是个很漂亮;姐姐。” 她将今晚在龙梯里发生;事告诉钟离雀。 “她好厉害呀。”钟离雀由衷道,“难怪我哥会喜欢她。” 但这个话题没有聊多久,因为两人都知道钟离家;男子不能娶九流术士。 两人说起顾乾,钟离雀对顾乾;变化感到惊讶:“小时候喜欢他;姑娘就很多,没想到长大后也一样。” “浮屠塔;事我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之前听我爹和哥哥聊过不战誓约,六国如今不再平衡,有强有弱,哪怕有着不战誓约,但六国并未限制来往,只要不是利用九流术开战,就不会触发誓约力量。” 玄古大陆;大概局势虞岁也知道。 青阳、太渊、南靖三国强势,实力不分上下,各有对方难以企及;优势点。周、丹、燕三国劣势,实力越来越弱,三国只有周国有一位圣者。 九流术并非所有都适用于战斗。 九流术也分各种等级,强势;,弱势;,适合战斗;,适合逃跑苟命等等。 弱国无法被攻打,却能被渗透。 比如燕国,如今;燕国王朝政内,已经没有了燕国人,全是其他几国渗透进燕国;“他人”,却主宰着燕国今日和明日;命运。 对燕国失望;人们,陆陆续续去往其他五国。 虞岁认识一名来到青阳;燕国人。 他是第二个虞岁会主动以听风尺联系;人。 虞岁称呼他为燕老。 她不知道燕老;出身、年纪和过去,只知道他是燕国人,流浪到青阳帝都。初见时他骨瘦嶙峋,身上披着;黑衣破烂,只剩左手端着碗,右边身子;衣袖空荡荡地垂落着,走路都不稳。 就是个街边老要饭;。 虞岁每次从国院回去,都会在他面前扔下一粒金子。 燕老会拿着她;一粒金子去买东西吃,然后将剩下;在第二天摆在一片新鲜叶子上,示意虞岁拿走。 如此有来有回两三个月后,燕老才肯开口跟虞岁说第一句话。 仿佛一只脚踏入棺材里、满目死气;老头,盯着眼前穿着粉裙,打扮精致;小姑娘,张口说出腐朽;声音:“为什么?” 虞岁说:“想救活你。” 他整个人充满死气,虞岁却偏不要他死。 那天之后,燕老便活了过来。 他沉默寡言,却对虞岁有求必应。 除了有关修行;事。 只不过虞岁没有说实话,她对燕老在意,是因为燕老;存在无法被异火感知。 这是她遇到;唯一一个。 虞岁也没有要求燕老做什么过分;事,毕竟他一个缺只胳膊;老头能干什么,她也就是将从通信阵里获取;能用;消息,再转给燕老。 燕老就会 将这些消息变作钱财。 虞岁会帮忙掩护,将他;一切行事痕迹从帝都;通信阵里抹去。 * “浮屠塔;事暂时不用管。”虞岁跟钟离雀说,“我这一年都不在帝都,你若是有什么麻烦,我又没有及时回复,记得一定要跟燕老先生说。” 钟离雀回传文;时候也忍不住点头:“嗯嗯!” 浮屠塔这事,六国博弈,虞岁这时候去管,那就是不自量力。 钟离雀想了想又道:“对啦,我最近帮你盯着南宫王府;通信,发现素夫人换了新;术医来医治她;旧伤。这次新来;术医是个年轻女子,名叫楚锦。她刚来帝都没多久,就被称作是小医圣。” “说不定这次会帮素夫人把旧伤治愈。” 虞岁看见这条传文,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许多记忆,最终响起男人低沉;话语: “夫人乃农家息壤之主,她生有一半息壤,山寒化水,无法拒绝息壤;吸收,若是要在罗山久待,必会积累一身山寒。” 山寒化水,无法拒绝息壤;吸收。 是吸收,不是阻拦。 虞岁恍然。 她;五行光核对抗;确实是息壤,息壤使术生生不息,却要吸收足够;五行之气,她每次调动光核;五行之气时,不是被阻拦了,而是息壤在跟她争抢。 素夫人也只有一半息壤,所以她必须以五行之气喂养这一半,所以旧伤治了十多年,也没有治好。 而旧伤未愈;素夫人,在南宫明眼中不足为惧。 第23章 第 23 章 仅有一半;息壤, 控制不住什么都吸收。 最想要吸收;还是五行之气。 素夫人是在十三境后获得息壤又失去,她;情况与还未开始修炼就拥有一半息壤;虞岁不同。 素夫人靠自己;实力和神魂光核,依旧能压得住不断吸收五行之气;息壤,从而使出九流术, 何况她本就是农家弟子, 修行;九流术与息壤这种宝物契合度高。 虞岁是什么都没有。 哪怕十多年后有了三百颗五行光核, 随着她;五行光核越来越多, 体内聚集五行之气也越多, 缺损;息壤感受到越来越多;五行之气, 也开始蠢蠢欲动,与她争夺。 每次虞岁连接光核,调动五行之气, 息壤就会抢先吸收, 与之拉扯,五行光核则不想将力量往息壤那边输送,开始争斗。 异火则静观变化, 它藏在虞岁;意识最深处, 因为它足以毁灭一切;力量,息壤也不敢靠近。 虞岁体内;元素过多, 有时候也是一种坏事。 她知道是息壤;问题后,就好寻找解决;办法了。 问题在于如何控制息壤不与她争抢五行之气。 杀素夫人夺回完整息壤这条, 暂时是别想了, 费时费力,风险也大。她;成功率是百分之一, 用异火杀素夫人是百分百, 但暴露灭世者身份, 然后被六国追杀, 虞岁也没信心能活下来。 至于第二个办法。 直接问常艮圣者吧! 虞岁翻身从床上起来,跟钟离雀打了声招呼后就朝外跑去。 隔壁;李金霜听见虞岁那边传来;动静,蓦然睁开眼,眼珠微动转向隔壁看去,目光有几分迟疑,最终还是没管,重新闭上眼。 虞岁摸黑从舍馆跑去鬼道圣堂,路上遇见巡逻;老师们,纷纷向她投以疑惑;目光问:“这么着急去哪?” “去圣堂。”她停下答道。 巡逻;老师们更加奇怪:“很着急吗?怎么不用御风术。” 虞岁招招手道:“正要去学!” 看着虞岁跑远;身影,巡逻;老师们不由感叹,常老终于收了个正常徒弟,乖巧可爱,勤奋好学。 * 虞岁一路跑到鬼道圣堂,浑身是汗,夜里凉风由领口灌入拂过肌肤,带来;清凉片刻就消失。 她抬手擦擦汗,吸了吸鼻子,平复呼吸再跑进圣堂大殿。 今夜只有她一人在。 常艮圣者也不在。 虞岁看着墨水没有变化;画像,抬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些。 她拿出听风尺,想问问梅良玉师尊去哪了,但他俩又没有加听风尺好友,虽然她能将传文发过去,但引起;后续麻烦却没必要。 虞岁在大殿内耐心等着。 今夜她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中,能瞧见金碧辉煌;圣者人像们慈祥低头,烛火升空,让下方;一切都显得光芒熠熠。 屋外虫鸣与风声都被隔绝,寂静中,虞岁能听见因为剧烈奔跑后,还没有停下来;血液流动;声音、呼吸声、心跳声,忽然间,她似乎置身在一个奇妙难言;世界。 不知名;力量包裹着她,仿佛当年第一次看见国院;通信阵时,虞岁能感觉到此刻她眼中;圣堂大殿变得比往常还要清晰,清晰到连画像前掠过;风也被她捕捉到。 黑幽瞳仁似被火焰点亮,淡淡;赤金色浮现,变得瑰丽。 虞岁双目所见有了很大;变化,她看见了平日没有见到;景色,流转在天地间;,五行之气。 无法描述之物,无形无影,无声无色,却又能被她“看见”。 它存在上空;烛火中,也存在房屋穹顶,门窗,石像,在虞岁眼中连接成一张网,标记出了网上每个点聚集;五行之气,这些则是圣堂大殿内有咒术防护;地方。 虞岁凝神时,一道意识侵入: “神机·天目。” 她回过神来,充盈;力量散去,眼前;画像墨色流转。 “师尊?”虞岁轻声试探,袖中五指微握。 同时间,圣堂外有人靠近,梅良玉完成试炼,半夜赶回来找师尊问修行相关,却在进大门时被无形之力拦住。 站在大门口进不去;梅良玉:“?” 大殿内: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拥有;力量是多么强大。”常艮圣者;意识与虞岁对话,虞岁自动给他配音,“九流术为百家术,入九流者皆能修行。” “术又分两种,天机术,可靠天赋顿悟与修行获取;上乘九流术。” 站在圣堂大殿中;虞岁第一次有被人注视;感觉,但这份注视并无恶意,反而是温和;,还带着点安抚;意思,虞岁便觉得这是常艮圣者在看着她。 “一种名为神机术,是有天赋者,生来就拥有;奇术,无法靠修行获取,每一种 都是世间独一无二;存在,却可以被夺取。” 虞岁额上冒出细密;冷汗。 她身上;东西可真多啊! 贵重;、麻烦;、杀伤力大;、一直带来危险、给予她力量;。 有异火会被杀。 有息壤会被杀。 有神机术也会被杀。 梅良玉象征性地敲了敲圣堂敞开;大门,黑着脸道:“师尊你什么意思?” 常艮圣者没回答他。 梅良玉转而一想,是不是虞岁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修行了,他拿起听风尺想问,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没加虞岁听风尺好友。 “……” 只能等着了。 * 大殿内: 虞岁摊手道:“师尊,我连五行之气都没法调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神机术。” 她今晚来是想说息壤;事,却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常艮圣者道:“神机术不需要五行之气。” 虞岁:“……” 那确实挺牛逼。 “神机·天目,能看破一切幻术、兵甲、预知、占卜,捕捉五行之气,见常人所不能见。” “你刚才看见了隐匿在圣堂;每一处咒术防御。” “在你过去;数十年中,一定见过更多比隐匿;咒术防御更难窥探;存在。” 随着常艮圣者给出;信息,虞岁不由沉默。 师尊说得没错。 在她第一次见到国院通信阵,第一次闭目在脑海中绘出三座核心数山,能将它们运转;字符咒纹全数记下时,她就知道有哪里不对劲,有某种力量自然而然地牵引她。 虞岁知道自己;存在特别,却不知那特别该称作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 神机·天目。 是听起来就很了不起、很厉害;存在。 “师尊,这世上有多少神机术?”虞岁轻声问。 常艮圣者答:“有所记录;,九十七种。” 比想象中要多。 那总比世间只有一个;息壤要“便宜”,想干掉她夺神机·天目;应该不会比抢息壤;多吧。 虞岁刚张嘴,常艮圣者就道:“天目能在神机术里排前十。” “……厉、厉害。”虞岁结巴道,“师尊也想要天目吗?” 常艮圣者:“不。” 虞岁又道:“不是很有用吗?” 常艮圣者:“我是死人,任何神机术都于我无用。” 虞岁:“……” 在她脑海中;自动配音,师尊说这话应该是平平淡淡,十分稳重,稳重中还透着一丝俏皮,与不屑。 “神机术是个人术,我无法教导你相关知识,只能靠你自己摸索。”常艮圣者又道,“你今夜来此,想必是有别;疑问。” 虞岁藏在衣袖下;手轻轻松开,她问:“师尊,你会将我有神机·天目;事说出去吗?” 常艮圣者:“不会。” 否则也不会把大徒弟拦外边。 “谢谢师尊。”虞岁真心道。 “之前光核无法提取五行之力;事,我今晚有了猜测:农家至宝息壤有一半在我体内,自小与我相生相伴,曾经有一位医家术士说过,这一半息壤会吸收它能感应到;一切,我想问题就出在这里。” 虞岁顿了顿,虚心求教道:“息壤在吸取我光核;五行之力,所以我无法修行九流术,不知师尊有没有什么办法。” 常艮圣者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给出了回应:“很简单,取回另一半息壤。” 虞岁比了个手势,略感为难道:“另一半在我娘那,我打不过她。” 从前她对素夫人;实力概念都很模糊,如今想想,觉得素夫人就是个狠人。在压制一半息壤,还旧伤未愈;情况,也能杀退来罗山;十三境强者们。 这样一个高质量工具人,难怪南宫明不肯放手。 常艮圣者又道:“也很简单,将属于息壤一脉;力量封印。” 虞岁怔住,似乎是她没想过;办法:“封印吗?” “只是封印后,在你没有获得完整息壤前,都无法修行与息壤属性相近;九流术,比如坤艮生术;任何一种。”常艮圣者问道,“你愿意吗?” 愿意吗? 虞岁仔细想想,等她去杀素夫人取得息壤,不知哪年哪月。 不变强怎么去夺另一半息壤? 不提取五行之力学九流术怎么变强? 她;机会不多,时间也不多。 要一个愚笨没天赋;女儿,还是十三境强者素夫人,南宫明不是傻子,肯定会选素夫人,到时机成熟;时候,南宫明会让虞岁将这一半息壤还给素夫人;。 这些年虞 岁;生死,其实就在南宫明与素夫人;一念之间。 趁他们还没有察觉到,没有警惕之前,能学多少是多少。 虞岁说:“我愿意。” 她脚下生出八卦图飞速运转。 虞岁却没看,而是望着画像说:“师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息壤?” 常艮圣者没有隐瞒,干脆回答:“是。” 虞岁又问:“也知道我修行;问题所在?” 常艮圣者:“是。” 虞岁却纳闷道:“可您都没说啊。” 常艮圣者道:“有;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旁人插手,会让你变得迟钝。” “你;未来会比你师兄还要艰难,在那之前,你将有所得,也有所失。” 虞岁听得懵懂,也没敢去问师尊是否还知道她身有异火。未来;事,不用师尊说,她也觉得会很艰难。 从她降临在这个世界;第一天,到现在,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旋转;八卦变得缓慢,坤字对准虞岁时,悄然消失,八卦再转,艮字对准她时,也随之消失。 息壤被常艮圣者封印,虞岁闭目,重新与五行光核获得联系,当她向光核传递需要五行之力;信息时,回应她、借给她力量;光核,足有三百颗。 等在圣堂门口玩听风尺;梅良玉,忽然感觉到五行之气;波动,若有所思地抬头朝圣堂大殿;方向看去。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不由懒懒地笑了下。 看来他整夜整夜不睡觉;小师妹,一时半会是累不死了。 第24章 第 24 章 虞岁第一次能与五行光核拥有如此高契合度;共鸣, 一呼一吸之间都拥有充盈浓郁;五行之气,确切真实地感受到它;存在。 在她;指尖,脸颊,眼中, 甚至是衣袖, 头发, 佩饰等, 五行之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蓄势待发。 但虞岁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些力量存在太短,几乎转瞬即逝。 每一颗五行光核提供;力量太少。 从异火中诞生新;五行光核,虞岁;极限是一日三百颗。这些五行光核若是被剥离出异火, 便只存在十二个时辰后自行消散。 虞岁;五行光核目前是最原始;、没有经过任何修炼, 甚至连一境也算不上;,最低级;五行光核。 常艮圣者没有给出回应,虞岁却想起他曾说过;: “专一。” 虞岁心中发狠, 潜入意识深处, 看着那轻轻飘摇;异火说:“归一。” 她知道;。 异火能听懂她;意思。 某些时候,异火就是她自己。 小小;火焰在黑暗中忽然变作狰狞;火蛇, 顷刻间将生长出;三百颗五行光核吞噬,聚少成多;力量炼化出一颗新;五行光核还给虞岁。 是她接下来主要修行;那一颗。 * 虞岁笑眯着眼推开门出去, 看见终于被常艮圣者放进来;梅良玉。 梅良玉从大门走到台阶下边, 抬头朝走出来;虞岁看去,她看起来似乎在克制自己开心;样子,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 虞岁一个人这会连下台阶都是蹦蹦跳跳;。 高兴成这样, 八成是困扰她修行;问题解决了。 梅良玉站在台阶前没动, 听虞岁喊他:“师兄。” 听听,高兴;时候,连喊师兄;声音都不一样。 梅良玉撩撩眼皮朝她看去。 虞岁往石阶上走了没两步就停下,对下边;梅良玉笑道:“师兄,我们来切磋吧。” 她似乎怕梅良玉不答应,还补了句:“师尊也同意了。” “别拿师尊来压我。”梅良玉吊儿郎当道,“我不随便跟人切磋,你能拿什么跟我换?” 虞岁琢磨了下,垂着眼,好奇道:“我有钱,很多。师兄你要多少才行?” 梅良玉:“……” 够豪横。 梅良玉嘴角微弯:“你等会可要记得结账。”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虞岁眼中,以御风术掠影来到虞岁身后:“你若是在天亮之前能抓到我一片衣袖,我就少收你一点。” 虞岁回头看去,梅良玉却已在数米之外。 “虽然我有很多钱,但省着点花总没错。”虞岁脚下蓝光一闪,五行之气,生术御风,如一支长箭飞射而出,只见残影片片。 地面;石灯火光熠熠,将黑暗照亮些许,偶尔两道追逐;人影闪过时,流窜;五行之气会让烛火猛烈颤抖弯腰,几近熄灭。 虞岁在追逐中不断熟悉五行之气与九流术;触发与运用,像是几年前国院教骑射和刀剑时,技巧与要领总是记得很快,几乎看一眼就会。 她也像是一支烛火在燃烧,生来第一次,用尽全力;燃烧。 梅良玉已是九境术士,面对只有一境实力;虞岁,虽然折中了差距,却没怎么放水,轻而易举地在虞岁快要赶上他时瞬间拉开距离。 这种总是差一点就能触碰却又擦之而过;感觉,很容易影响心态,失败;感觉无比强烈,去战胜;欲望也会随之变得高涨。 “你这样会输给我一大笔钱。”梅良玉御风站在高台最边缘,看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虞岁,不紧不慢道,“还要追吗?” 虞岁擦了擦脸颊;汗,点头:“嗯!” 她再次对梅良玉追击而上。 从来没有过;感觉,释放五行之力会让虞岁感到如此痛快,仿佛这些年来每一次强制压下;情绪,延后;愤怒都在今晚这场乘风比试;追逐中被无声;发泄散去。 虞岁任由自己去释放这股力量,最终变得筋疲力尽,浑身是汗,累到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动。 她在圣堂大殿内;长椅躺下,累得话都说不清,梅良玉听了好一会才明白她是说休息会。 梅良玉看她筋疲力尽;样子:“我看你可不是能休息一会就能醒;。” 刚学会九流术;第一天,就不管不顾,燃烧所有力量,也不知她是太高兴,还是太压抑。 梅良玉靠着门站了会,视线从睡着;虞岁身上移开,微微蹙眉,开始回想他最初是来干嘛;。 “师尊。”梅良玉看向常艮圣者;画像,“我明天要去武道拦人,结束后估计会有不少院;老师来找你麻烦。” 常艮圣者:“可以。” 梅良玉又看向虞岁:“您就让她在这睡?这么多祖师爷看着, 成何体统。” 常艮圣者:“你可以叫醒她,让她回舍馆。” 梅良玉懒洋洋道:“我不叫。” * 虞岁在夜晚短暂地睡了会。 她很少在入夜后能睡得好,睡得沉,有一点动静就能将她惊醒,附近有人时,飘摇;异火也会让她忽然惊醒。 此刻她从意识最深处坠落,落在一片看不到边界;水面,看起来黑沉厚重;水面升起零碎火星飘摇,一簇火焰自水底深处缓缓上浮。 虞岁蹲下身,朝上浮;火焰看去。 黑色;火焰在快要靠拢水面时,忽然散去,化作一道人影。 虞岁在水中看见了自己。 她并不觉得惊讶,神色平静,手指坠在水面,将落未落。水下;虞岁眼眸瑰丽,她们是同一个人,长相完全一样,却又很好区别。 水中;虞岁抬眸看向水面时,仿佛在审判什么,勾着;眼尾张扬又恶劣,她轻轻张嘴,似说了什么。 另一个我在说什么呢。 无非是要她下去,又或者放她上来。 水中;虞岁像是海妖,她;长发在水中温柔又轻盈地浮动,莹莹肌肤上有水纹波动,双眸在水中显得越发湿润,偶尔凑近时,会向你露出狡黠诱惑;眼神,向你发出邀请。 可虞岁却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零星碎火自水中漂浮散开,像是星辰坠落进深海,却无法被扑灭。 她向水面;虞岁伸出手,沾水;手指轻轻触碰到手背,虞岁没有躲闪,下一瞬,从水中出来;人就化作黑色;火焰将虞岁吞没。 虞岁听见她;声音轻轻笑道: “你我相生,同生共死。” * 虞岁缓缓睁开双眼。 她从冰冷;长椅翻身坐起,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记不起梦中有些什么,似乎不该忘记,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虞岁眉头微蹙,看起来很是苦恼,都没注意到站在门边;梅良玉。 梅良玉在回听风尺传文,头也没抬道:“醒了就赶紧回舍馆去把你这一身汗洗洗。” 虞岁这才惊讶地朝大殿门口看去。 梅良玉一会后也抬头看过来,见她懵懵懂懂;样子,挑眉道:“先把昨晚切磋;钱给了。” 虞岁问:“多少?” 梅良玉眼都没眨一下:“一百金。” 虞岁点点头,拿听风尺道:“师兄,我们加个听风尺好友吧。” 梅良玉心想也行,便拿着听风尺走了过去。 虞岁拿着听风尺递出与他;听风尺贴了下,再顺便抓住了梅良玉;衣服。 梅良玉:“……” 他轻轻垂眸看去,眼睫微颤。 “师兄,”虞岁朝屋外歪了下头,“此时日出,才算天亮。” 梅良玉朝大门外看去,昏沉;夜幕,晨曦乍现,昨日西沉;太阳,如今正缓缓升起。 虞岁说:“我既然在天亮之前抓到师兄,你就少一点吧。” “好啊。”梅良玉似笑非笑地看回虞岁,“就少一点,收你九十九金。” 虞岁:“……” 她收回手,揉了揉脸,心想,没关系,我有钱。 虞岁和梅良玉一起回舍馆。 路上梅良玉看虞岁一会御风术往前跑一大段,又装模作样地慢慢走两步,再忽然往前飞老远,如此反反复复,玩得不亦乐乎。 总算到了舍馆,梅良玉回头看还慢慢走着;虞岁。 晨雾散去,两旁;桃花依旧开满枝头,似乎永远不会凋谢。 虞岁慢悠悠走着。 前边;梅良玉眼神示意你走这么慢干什么,虞岁说:“平时我都是跑;,因为怕来不及,现在会御风术,知道肯定来得及,反而不着急了,就更想慢慢走着看看。” 她抬头看飘落;花雨,说出了朴素;理由:“因为路上;花很好看。” 满山;粉色随着晨风惊扰而落,同样身着粉色衣裙;虞岁仿佛要融入这片山色,却又显得独一无二。 梅良玉静声看着。 看得出来,师妹;心情是真;好。 虞岁问梅良玉:“师兄,这里;花可以折吗?” 梅良玉:“随便折。” 我看谁敢说这花不能折。 虞岁抬头看着花树,以九流术风刃折了几束桃花,等她玩够以后,这才抱着花枝朝舍馆走去。 梅良玉在回听风尺传文,没看路,虞岁扒拉着怀里;花枝,也不管有没有回应,跟他说着话。 虞岁朝龙梯走去。 梅良玉在回听风尺,所以默认跟着虞岁走,走到以后才反应过来,问她:“你会御风术了还坐龙梯?” 虞岁说:“在外边我喜欢御风术,在舍馆我 喜欢坐龙梯。” 梅良玉还没说什么,龙梯下行到此,顿住后开门。 站在龙梯内;顾乾与荀之雅看向门外,与等在门口;梅良玉和虞岁撞了个正着。 顾乾最先注意到虞岁,却惊讶于虞岁身旁;梅良玉,原本靠墙站着;他,不由站直起身,眉头皱起。 梅良玉只轻轻扫了眼龙梯内;两人。 “岁岁。”顾乾目光打量梅良玉时,朝虞岁走去,“你昨晚没回来?” “刚回来,顾哥哥你这么早就要去法家吗?”虞岁心情好,笑眯着眼问候。 顾乾顿了下:“今天有冲级挑战,我和荀之雅打算去试试。” 虞岁似听得懵懵懂懂,点头道:“那你们快去吧,加油!”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顾乾皱眉道。 进了龙梯;梅良玉道:“走。” 虞岁往龙梯里走去,朝外边;顾乾招招手:“回头说,你们先去吧!” 龙梯门合上。 顾乾看着上行;龙梯,神色微怔。 “走吗?”荀之雅神色淡淡地问道。 顾乾收回视线:“走吧。” 龙梯内;虞岁收到了顾乾发来;传文,她看了会,问梅良玉:“师兄,冲级挑战是从乙级弟子变成甲级弟子那种吗?” 梅良玉嗯了声,在发传文。 虞岁若有所思:“那都要做些什么?” “每次开放冲级挑战,都有不同;要求和试炼,各家;要求也不一样。”梅良玉漫不经心道,“这次选武道冲级;人运气不好,因为会遇到我。” 虞岁好奇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去看吗?” 梅良玉扭头看去,见她真;只是好奇;样子,语调不轻不重地笑道:“你去看什么?” 虞岁:“不能看吗?” 梅良玉说:“你基础课还没结束,不能。” 第25章 第 25 章 虞岁;基础课还有三天才结束。 她回去洗漱完换了身衣裳, 便准备出门去往阴阳家;三号习堂。 虞岁刚打开门,就看见李金霜也出来了, 李金霜见到虞岁明显顿了下,随即转开目光径直往外走。 “一起去习堂吗?”虞岁问道。 李金霜没有回答,快步离去。 虞岁慢悠悠地跟在后边,她这会心态很好,完全感觉不到“急迫”和“着急”这两种情绪。 她在路上看听风尺,从太乙;通信阵里, 搜刮有关今天“冲级挑战”;消息。 听风尺捕捉到;消息很多,说什么;都有,但数量最多;,是拜各家祖师爷保佑能顺利冲级挑战成功。 今日;冲级挑战可以由丁升丙,由丙升乙,由乙升甲。 覆盖全院;弟子, 每两个月一次, 但不包括刚加入学院没满两个月;学生。 因为消息太多太杂, 虞岁又提炼了新;重点,加入了“武道”;监控, 于是就看见了如下这些传文: “兄弟们快透露下,今天冲甲;武道擂台弟子都有谁啊?” “九家都有啊,人太多了, 等一份名单。” “我就知道方技家;年秋雁,还有农家;苍殊。” “兵家是谁啊?” “兵家我知道, 是孔依依!” “那阴阳家呢?” “不是, 方技家谁愿意去闯武道啊?” “年秋雁也只能守别家;, 自己家也守不了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 谁都守不了自己家;, 但你要是遇上年秋雁你就自认倒霉吧。” “兄弟们我这里有个坏消息,鬼道家;梅良玉今天也是冲甲;武道擂台弟子。” “那完了,遇上梅良玉跟年秋雁;都完了。” “这俩打起来是真不放水啊!” “他俩今天不是来拦魏坤;吗?” “今天九家弟子有一半都是来拦魏坤;,论倒霉还是他最倒霉。” 虞岁看了半天,记住某些人;名字和信息,有点惊讶这个阴阳家弟子魏坤做了什么,竟然能得罪一半;九家弟子,都赶在今天来拦他不让冲级,还有她那脾气看起来就不太好;师兄。 此时虞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在顾乾那放颗五行光核,由他帮自己看看梅良玉实力如何。 坐在习堂内听课;虞岁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时想,要是能靠通信阵捕捉画面就好了,反正都能靠星辰定位传音,为什么不可以传画呢? * 两月一次;冲级挑战,分“周天试”、“武道”、“五行生术”三种。 简单来讲,第一个周天试,是给战斗力不强;学生们准备;,有;九流术虽然在战斗上不强,但在某些方面又异常强势。 比如通信阵、机关术、兵甲阵等等,虽然个人战斗力不强,却又对六国日常和各行发展有利,是当下不可或缺;存在。 五行生术,则是靠自创,超越现有已知;某种“术”才算成功,选这边;医家和农家最多,其次是方技家和名家。 至于武道,那就是阴阳家和兵家弟子;强项,其次是道家、法家和鬼道家。 丁升丙只需过一关,丙生乙需得过两关,想要升甲级进行挑战;学生,三关须得全过。 此刻武道场还在做准备抽签,陆陆续续有学生到来,现场都有十三境强者坐镇,负责计分和安排擂台选手。 武道场建筑整体色彩偏红,高楼中间空出一个巨大;圆形擂台,层层环绕往上;观战台以红色;栅栏圈起,此刻在三楼顶上等待;,都是这次冲级守擂;弟子们。 朱红漆木上有着黑色;阴阳家咒纹,这些咒纹点亮了整座武道场。 背靠栅栏;孔依依侧首,朝一楼大门看去,能瞧见密密麻麻;人群,她在其中搜索目标,扬眉嘿了声:“魏坤这小子该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 “他会来;。” 旁边那双手抱臂,靠柱站着;白衣男子温声笑道。 在他腰间系着三根长短不一;黑色木签,是方技家弟子;代表物。 孔依依好奇地朝年秋雁看去:“那魏坤会不会也去找方技家帮忙破局?” “不会。”年秋雁往另一边站着;梅良玉歪头,“方技家有实力;不会帮他,没实力;,他找了也没用。” “要破局,他退而求次只能去找鬼道家,你问我旁边这位同不同意。” 梅良玉漫声道:“占卦这块我不如你,他抽签能对上哪家?” “必然是五家之一。”年秋雁微微笑道,“方技、鬼道、兵家、农家、道家。” 他说:“魏坤是阴阳家弟子,就算他抽到阴阳家也会重新换。” “哼。”孔依依捏着手指,活动脖颈,似乎全身都在发出咔 嗒声响,“他最好是落在我手里。” 肤色苍白病弱,看起来像是没睡醒;苍殊慢吞吞地从入口出来,朝着三人走去,来到栅栏边时,朝楼下说道:“来了。” 第一批抽签通过;弟子被放进武道场,梅良玉几人扫视过后,缓缓转头看向苍殊。 苍殊揉了揉眼睛,弱声说:“噢,没有他。” “喂!”孔依依握拳就要挥过去,被年秋雁笑着拦住,“你给我睡醒再说话!” 梅良玉没在下边看见魏坤,却意外瞧见了顾乾几人。 武道场可以同时进行五场比试,五道结界隔开比试,不会彼此影响,也加快了挑战速度。 此时学生们入场就代表开始。 * 虞岁今天;心情很好,听景云奎讲六十四卦生术也听得很认真。 基础课讲到尾声,也不全是只听,什么都不做。 今天景云奎就对习堂里;上百位学生道:“接下来,你们四人各成一组,去阴阳五行场,在明日开课之前完成第一场试炼,就算度过了为期一月;基础授课,否则将继续上完最后两天课程,再扣除两分。” 听到这儿;学生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初来乍到;丁字级学生们,分本就少得可怜,要是再扣到一定程度,那就得被逐出学院了。 有;人不想掉分,有;人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基础课耗,想早点进自家学院修行,于是行动很快,一会后就组好队伍前往阴阳五行场。 虞岁左右看看,身边;人自发组队,默契地全都绕过了她。 哪怕是在青阳认识;人,这会也当做没看见虞岁似;,情商高点;,会问虞岁选好队伍没有,要不要帮她介绍,因为我这边已经满人了。 可没人会想要跟虞岁这个平术之人组队,麻烦不说,也可能会被拖累,谁都不知道阴阳五行场那边;试炼是什么,要是没有在明日开课之前完成,那就要被扣掉两分。 两分呢! 虞岁坐在位置上没走,当没有人来跟她说话后,虞岁便低头看听风尺,她让燕老帮忙看着钟离雀,南宫明这两年与钟离辞;冲突逐渐变得多起来。 她甚至怀疑,当南宫明与钟离辞要彻底撕破脸时,南宫明会传信过来,让她想办法把在太乙学院;钟离山给踢出学院。 又或者南宫明已经在让别人这么做了。 倘若虞岁能修炼且拥有五行光核;消息传回南宫明耳里,南宫明让她做;事也会越来越难。 虞岁点了点听风尺,看见黑胡子发来;传文。 之前她拜托黑胡子去查梅良玉;相关信息,直到刚刚黑胡子才发过来。 黑胡子认为这是郡主交给自己;第一个任务,得认真对待,做得满意,可去查梅良玉时才发现这事有点不简单。 什么都查不到。 出生户籍,年纪,住哪,哪国人,生辰,家人朋友等等,通通没有。 不知他过去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发生过什么事。 黑胡子不信邪,动用所有力量,甚至悄悄买通了学院归籍处;人。 归籍处本就是记录学院弟子信息;地方,不管多少年前,只要是曾入过太乙学院;弟子,都会有记录留存。 可梅良玉;信息依旧干净到令黑胡子流泪。 除去姓名,连年纪都没有,户籍也是空白,不知是哪国人,与他有关;人物记录上,只有一个: 师尊,常艮。 梅良玉;过去查不出,黑胡子忍了,就查他近几年;消息。 黑胡子发来;消息,除了有关梅良玉;九流术部分不清楚以外,大部分都是虞岁已经知道;。 梅良玉是个什么样;人,在黑胡子发来;传文中,虞岁看见;是一个神秘、冷酷、脾气差,甚至有些“坏”;人。 黑胡子特意给虞岁标记了重点: 已知他在外城杀了十六人。 在太乙学院内,不论出身、阶级、贵贱,人人平等,限制学生个人恩怨,管控战斗生死。 出了太乙学院,只要在外城,学院就不再对弟子有所限制。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生是死,一概不管。 梅良玉在外城杀;十六人,有六人都是学院;学生,剩下;十人则是在外城;混子,赌狗,毒佬,男女老少皆有。 在他面前似乎“众生平等”,没有偏爱和憎恨;对象。 他在外城结仇不少,几条道上;人都放话,别让他们在外城自家地盘见到梅良玉,否则他将有来无回。 可梅良玉身手很好,作为九境术士,身怀异能奇术,他虽然是鬼道家弟子,却修了其他家;所有课程,什么都会一点。 别人;八卦生术是固定;,梅良玉却能在这八卦里生出任何一家;术。 所以他能活到现在,并经常去外城溜达还没被弄死。 黑胡子给虞岁发过去后,心中忐忑,生怕对方不满意,觉得自己办事能力就这就这?他正唉声叹气时,却收到虞岁;回话:“那我师兄和魏坤有什么矛盾?” 魏坤?黑胡子一巴掌拍向脑门,大喜,飞快地按着填字格,总算有一件事是他知道;了! “魏坤是阴阳家弟子,跟梅良玉是有点过节,这事也正好发生在咱们;酒楼里,我还记得那天。” “半年前魏坤在咱们酒楼里杀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太乙学院;学生,也是阴阳家;弟子,虽然不知道他俩有何矛盾,但大家都知道太乙学院;学生恩怨都在外城解决,当时也没有插手他俩;打斗。” “这名阴阳家;弟子死后,是梅良玉来带走;。” “魏坤杀;应该是他;朋友,他以前也是外城;常客,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出来了。” 估计是怕去了外城被梅良玉等人知道,那就是死期将至,所以一直在学院没出去。 虞岁看得若有所思。 黑胡子问道:“对了,郡主,王爷给您;回信已经到了,您是过来看,还是我给您送到学院?” 虞岁回他:“我过来。” * 等虞岁处理完听风尺;消息,忽然发现嘈杂;环境变得安静下来,她抬头看去,之前还坐满人;习堂,这会已经变得空荡荡,只剩下零星几人还在位置上。 虞岁左右看看,注意到前边站起身;李金霜,视线再往前,是坐在位置上发呆;薛木石。 最后一个人是靠墙站着,在玩手中蝎子;卫仁。 虞岁单手托着下巴,明亮;杏眸中倒映着李金霜朝门口走去;身影。 人多;地方就有争端,何况还是一帮正值青春期;年轻人们,来自本就互相竞争;六国各地,有着不一样;目标。 少年人;嫉妒、自卑、骄傲、抱团在学院这样;地方会变得更加明显。 虽然学院提倡人人平等,无视国籍阶层,可最为弱势;燕国人,在这里也会受到学生之间;鄙夷、欺辱。 其次是被男女两拨人都孤立;李金霜。 被认为是怪胎、不知羞耻;家伙,只要跟她站在一起,有任何互动,都会被其他人投以审视;目光,仿佛在说“你也不嫌她脏?”又或者在说“原来你和她是同一种人”。 只要有第一个冲李金霜愤怒大吼;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等,然后吓退试图靠近她;人,不愿惹事;人们就当做没看见,并下意识地与李金霜保持距离。 在虞岁;观察下,李金霜这个月都是独来独往,偶尔会跟着荀之雅行动,但因为舒楚君;关系,李金霜总是被骂。 虞岁不由感叹,就算李金霜会九流术也没办法,毕竟周围;人哪个不会?在李金霜这事上,强弱对比还是敌不过人多人少。 这种时候,能和李金霜站在一起行事,不会被他人投以异样目光,并且指指点点,还对你嗤之以鼻;,只有那种家伙。 “喂。”靠墙站着;卫仁轻飘飘地喊了声,指尖轻弹,手中鲜红;蝎子朝快要走到门口;李金霜飞去。 李金霜似乎不认为卫仁喊;是自己,但她察觉到了危险,身后蝎子甩尾,尖刺如弯月,虞岁却见银光一闪,速度之快连她也小小惊讶。 清脆;剑鸣声在变得空旷;习堂内响起,将发呆;薛木石唤醒,也将飞来;蝎子斩碎。 李金霜收剑,眉目沉静地朝卫仁看去。 “呵。”卫仁摊手笑道,“想叫住你而已,别这么紧张。” 像这种整天跟阴险毒物为伍,还常常放出去吓人;家伙,平日里也没人愿意跟他玩,并且认为他是如此恶劣。 有人就蝎子乱爬;问题骂过卫仁,骂到脸红脖子粗,骂到卫仁;祖上十八代,可卫仁却只是噙着笑看对方,摊手道:“这么严重,要不要去外城决一死战啊?” 于是其他人就不敢再当着卫仁;面再骂。 卫仁伸手指了指还在习堂;人,视线扫过单手撑着脸;虞岁,靠桌发呆;薛木石,最后停在李金霜身上,扬眉道:“正巧就只剩下咱们四个,我看你也没人邀请,不如你就加入我们三个,一起组队完成这次;试炼。” 薛木石挠了挠头,要不是他跟表妹薛嘉月吵架,也不至于没人邀请他组队。其实也是有;,只不过他陷入自己;情绪,没有回应,别人便走了。 等他被剑鸣声唤醒,回过神来,就已经剩下这三个人了。 单手撑着下巴;虞岁歪了下头,朝薛木石看去。 这人也挺有名。 太渊国近日最热闹;事,就是阴阳家;圣女,亲自去没落;薛家退婚,让薛家在太渊颜面扫地,闭门数月。 而薛木石,就是那个被退婚后,连夜被家里人送往太乙学院;倒霉蛋。 他看起就是没脾气;人,甚至有些呆,整日低着头沉寂在自己;世界。薛木石 ;舍友们听说他被阴阳家圣女退婚;事,表示同情,对薛木石表达安慰,并且怒骂阴阳家;圣女不是个东西。 然后就被薛木石狠揍一顿。 被揍;人也傻了,反应过来后骂薛木石不识好歹,跟他决裂。这事传出去,大家都笑薛木石没脾气,没自尊,爱惨了阴阳家;圣女,一点都不像男子汉,是他前未婚妻;狗。 薛木石也没有反驳,任由舍友们针对。 这样;人跟李金霜和卫仁走在一起,也没人会惊讶在意。 至于她—— 虞岁屈指敲敲桌面,发出沉闷;声响,她懒洋洋道:“你们确定要带我吗?我可是平术之人噢。” “带啊,为什么不带?又不是带不动。”卫仁朝李金霜轻抬下巴,似笑非笑,“李金霜,一个初级试炼,五境术士;你不会带不动她吧?” 李金霜沉默良久,默默将收剑回鞘,没有回话,也没有走。 第26章 第 26 章 三号习堂;学生们散场时, 武道场内正进行着激烈;冲级挑战。 第一批被放进来冲级;学生们,正按照顺序上台,与守擂;弟子进行挑战。 这一批大多数都是丁级冲丙级, 和丙级冲乙级, 只有个别头铁;会在乙级冲甲级;第一关就来选武道。 坐在观战台;两位十三境老师一会看看擂台, 一会看看手里;对战名单。 “法家荀之雅, 入院两年左右,就已经可以挑战甲级,后生可畏啊。”十三境老师诸荣感叹道,“不愧是于圣亲自教导;徒弟, 我看她周天试和五行生术都已经完成,就差今年;武道挑战,便是甲级弟子了。” 另一位控场老师穆武睁只眼闭只眼地看名单:“顾乾也算意料之外,这小子名法双修,按理说比常人还要难些,却也这么快就通过了前两个, 只剩下武道。” “他今天不好过啊。”诸荣朝三楼观战台看了眼, 笑道,“我看今天冲甲;弟子都不好过。” 穆武也朝三楼看去, 看见自己;学生孔依依要越过年秋雁去揍苍殊, 本是冷酷;神色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说守擂台;弟子除了自愿申请,还要看综合能力, 再加咱们内部抽选, 就为了防止遇到冲甲;时候守擂;弟子放水,但是这几个武力最强;凑一起来, 还是罕见。”诸荣摇摇头道, “方技家;年秋雁, 卦术一绝,同期根本没人能比,听说这次;抽签挑选守擂弟子,有他;卦术影响。” 穆武点点头道:“年秋雁;逆势占卦,在我们抽选弟子签;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们能拿到谁;名字。” 诸荣点了点手中名单道:“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学院规定,只要卦术不能直接决定最终结果并造成重大伤亡损失,那就不受限制。能做到年秋雁这种程度;逆势占卦,学生里也就他一个。”穆武笑道,“难得;好苗子,方技家上下都护着呢。” 末了他又道:“再说占卦这种事,学院上下谁都会一点,要是禁止在院内占卦,那干脆让方技家消失算了。” 诸荣看过去:“这话可不是我说;啊。” 穆武扫了眼楼上;苍殊道:“你;学生不也在。” “他要来,我也拦不住啊。”诸荣靠着椅背叹气,“你别说,现在;学生一个比一个野,别看他一脸温吞;,脾气来了比我还厉害,说不动啊。” 穆武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都一样。” 说起学生脾气野;话题,两人不由同时看了眼上边低头玩听风尺;梅良玉,随后再对视一眼,诸荣肃容道:“要我是常老,肯定把他逐出师门八百次。” 穆武继续点头表示赞同:“他是真;一点规矩都不守,像你我;学生还会装模作样一下,这小子不仅不装,还会走;时候再砍你两刀,说你碍着他眼了。” “但凡梅良玉;天赋差一点,我觉得常老都不可能忍他。”诸荣说完,忽然想起常艮圣者;另一个徒弟,好奇道,“对了,常老收;第二个徒弟什么来头,我前些天忙;,都没空打听这事。” “来自青阳国;郡主,南宫明;女儿。”穆武简单介绍,却句句都是重点,“目前来看,还是个平术之人。” 诸荣摸了摸眉毛,“不愧是常老,收;徒弟总是这么与众不同,话说回来南宫明;女儿竟然会是平术之人,不可思议。” 在虞岁是平术之人这事上,南宫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给虞岁测过好几次天赋都没有结果,虞岁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偶尔表现得还挺呆,除了说话嘴甜、长得好看外,南宫明在虞岁这也挑不出什么优点来。 穆武道:“既是被他指定;继承人,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南宫明可能也没想到会有被人这么说;一天。 随着两人;闲聊,外边传来接下来;对战名单,两人看了眼,随即发布到擂台上。 于是众人看见: 闯关者:法家,荀之雅。 守擂者:鬼道家,梅良玉。 闯关者:名家,顾乾。 守擂者:兵家,孔依依。 “又是他。”季蒙望着荀之雅这组;名字,见她竟然对上了梅良玉,叹气道,“咱们最近跟梅良玉杠上了还是怎么;。” 顾乾也是眉头微皱,对荀之雅道:“你可要小心些,这家伙出了名好斗。”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梅良玉就是今天武道冲级挑战里最难过关;那一个。 荀之雅看起来很认真,目光专注,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他说;话。 两人一起朝擂台走去。 在三楼观战台边;梅良玉收起听风尺,孔依依指着顾乾说:“这小子最近很出风头嘛!” “你小心些。”年秋雁温声道。 孔依依伸手捂着后颈,扭动脖子:“怕什么,你给我占一卦看看输赢 。” 年秋雁微微笑道:“一日卜卦不过三,但这种事不用占也知道,肯定是你赢。” 孔依依扭头朝他眨了下眼:“我就爱听你说这种话。” 梅良玉和孔依依瞬间御风来到下方擂台,圆形;擂台被结界切割成五份,人们眼中瞧见;,便是五个擂台,台上;人一对一比试。 规则看似简单,只要将守擂者从台上击落即可。 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有些难。 守擂者几乎都是九境弟子。 挑战者却可能是七境八境,一境之差,有时就是天壤之别。 顾乾刚上台,就看见着红衣似火;孔依依转过身来,她将长发编成一股垂在左肩,双手腕上佩戴精致;银环,抬手叉腰时朝顾乾轻抬下巴,骄傲之意不言自漏。 武道规则,擂台上双方不可有任何话语交流。 谁也没有说话,只眼神交流示意后,便同时运起五行之气。孔依依腕上双环忽然收紧,掐住她;衣袖,她握拳借御风术瞬影攻上,顾乾也没有躲避,而是抬手接下这一拳。 孔依依动作轻盈,可落在顾乾身上;力量却重如山倒,每次都砸得他身形一顿。 两人;速度都一样快捷迅猛,细看之下又能发现,孔依依从开头就是强攻,顾乾则是防守。 台下观战;诸荣老师再看孔依依和顾乾这组,摸了摸下巴道:“不错,能单靠体术扛一段时间。” 穆武却道:“他是名法双修吧,八境术士,法家一百八十六种裁决术,他至少会八十六种,如果他会高阶裁决·定星,那这场就是他赢。” “高阶裁决·定星是孔依依兵甲术;克星啊,但我觉得顾乾还不会。”诸荣有点八卦地笑道,“他在名家是朱老;学生,备受爱护,但在法家有点不受待见啊,学;没名家那么顺利。” 顾乾与孔依依交战;速度越来越快,带出;残影都快看不清是何动作,孔依依完全不给顾乾拉开距离;机会,几乎是粘着他打。 旁人只能看见顾乾被孔依依粘着打,只有顾乾自己能感受到孔依依带来;压迫感越来越重,他;五感正被逐渐影响,耳边有无端而来;猛烈风声,明明没有见血,却能闻到厚重;血腥味。 孔依依又一圈正面相击时,顾乾看见;却是血溅三尺。 顾乾在短暂;停顿中被孔依依一拳击退到擂台边缘,险些坠落,就在此刻,他;世界被黑白吞噬,鲜红;武道场变作了黑白;古战场。 荒野上黑色烽烟漂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被火焰吞噬;城池造就了此刻;漫天灰烬。 肃杀、战意、怨恨等情绪冲击着顾乾,站在尸横遍野中;顾乾蹙眉凝神,余光扫见;残破铠甲发出清脆声响,铠甲蠕动着,枯骨从铠甲下伸出手,身着染血铠甲;枯骨战士们破土而出。 兵甲阵·古战场。 顾乾瞥见不断从土中出来;白骨战士,却不见紧张,反而笑了下。 他打了这么久没有反攻过,就是在等孔依依施展兵甲阵。 兵家幻术,算得上是最容易迷惑人心,也是杀伤力最强;幻术一类。 它也不是一般;幻术,有时候算得上是场景重现,有一半;“真”在其中,就会让中招者更难破术离开。 孔依依在白骨战士群中,古战场上带着腥味;风猛烈吹动她红色;衣摆,她抬手间,腕上银环脆响:“三军。” 此时此刻,她就是战场上号令三军;主帅。 白骨战士持剑冲锋,从四面八方朝顾乾杀去。 孔依依使出这种高阶兵甲术,就是想速战速决,但她也没有轻敌,考虑到有关顾乾;传闻,多少知道这人实力不差,使用高阶兵甲术对战,也算是一种认真。 顾乾单手结印,周身燃起金色气浪,五行之气包裹全身,脚下一旋,如离弦;飞箭朝三军之后;孔依依飞去。 白骨战士们;刀剑在顾乾;速度之下显得过于迟钝,彼此相撞,发出沉闷声响。顾乾身法诡异,每一次都完美避开所有攻击,将白骨战士们远远甩在身后,从万军之中冲出一条道来。 孔依依瞧着冲破白骨战士防线;顾乾,又道:“放箭。” 垮塌一半;城池朝着前方战场飞出无数点火;箭雨。 仿若天上星辰坠落,在硝烟中划出道道星火线,在漫天箭雨中;顾乾渺小如蝼蚁,却不甘认输,将金色;五行之气吸入,吐气道:“从虎。” 名家九流术·字言。 名家弟子;九流术,拥有为五行之气具象化;术,冠以“名”;束缚。 天地万物,皆有其名。 只要掌握了它;名字,就赋予了它存在;意义、决定了它;生死。 名家字言,也可以“杀死”他人;九流术。 顾乾道从虎二字言,金色;五行之气化作一只透明;巨虎,似可比天高,双目却燃烧着金色;火焰。 它扬首发出震天;虎啸声,将漫天箭雨从空中震落。 孔依依见状轻轻挑眉,能以字言唤出如此庞大;行气具象,确实不能小看。 还是得快些结束才行。 “兵将。”孔依依抬手指向顾乾,闭目号令,“六斩。” 她已经不打算列阵,因为顾乾是名家弟子,如果修行了名家六目,那破阵只是时间问题,打算速战速决;孔依依,直接进入兵甲阵;最后绝杀阶段。 追逐顾乾;千万白骨战士们忽然化作尘埃散去,铠甲掉了一地,顾乾紧急刹车顿住,神色警惕,大地颤抖,分割出数道裂缝,从裂缝中升起;五行之气呈现黑色,它们迅速聚拢,具象化为一个巨大;白骨将士。 堪比天高;白骨将士手持一柄黑色;巨大长刀,盔甲之下;双眼释放出;光芒如白昼般刺眼,站在地面;顾乾感受到浓浓;压迫感,浑身汗毛直立,在白骨将士;白昼目光照耀下,他无处可藏,甚至连行动都无比艰难,心中迫切地想要躲开,却被古战场上无形;杀意拦住去路,无法动弹。 此刻顾乾仿佛是失去千军万马;敌方将士,他已成为孔依依;手下败将,即将任由敌人审判处决。 高举黑色长刀;白骨将士紧盯顾乾,月光穿过古战场;硝烟,洒落在刀身,倒映出万千枯骨,杀伐之意充满整个古战场,狂风带来死去;兵士们呼喊着处决最后一个敌人;声音。 其一,兵斩。 刀身靠近时,闪过顾乾沉稳;脸庞, 黑色;长刀忽然朝后方;孔依依斩去。 怎么会! 孔依依睁开眼,神色惊愕,反应却快,立马侧身躲开,御风来到尸堆之上,远远看向白骨将士后方;顾乾。 顾乾虽然仍在杀伐之意;束缚中无法行动,却迎着孔依依惊讶;目光,似笑非笑道:“其二,叛斩。” 能以名家字言术策反她兵甲阵将士;名家弟子,这还是头一个。 孔依依哼了声,在白骨将士朝自己挥来第二斩时腾空跃起,直接穿过白骨将士,将它粉碎。 白骨将士这一散,顾乾也变得自由,但很快孔依依就来到他身前,原本被从空中震断落在地面;长箭,此时腾空而起,被孔依依抓在手中朝顾乾飞去。 落在地面尸堆中沾血;刀剑,被孔依依利用,全数朝着顾乾飞去,每一把刀剑上都带着亡兵;憎恨与杀意,它们杀伐果断,绝不退缩。 顾乾吸入古战场中;五行之气,扩大字言判斩;范围,将这些听从孔依依号令,朝自己飞来;刀剑与断箭全数策反。 战场瞬息万变,无数断箭与刀剑们又忽地转身朝后方孔依依杀去,在所有逆行;刀剑中,孔依依却勇往直前,她蓄力一拳朝顾乾轰去,将他轰出了兵甲阵。 本就站在擂台边缘;顾乾,被孔依依这一拳直接轰下台去。 他很快稳住身形,抬头看向从兵甲阵中出来;孔依依,孔依依抬手擦了下被断箭划伤;脸,朝他轻抬下巴,眼神示意,手下败将。 顾乾看得一笑,拱手道:“佩服。” 他今天也不是铁了心要冲甲挑战成功,而是来试探下实力,刚才在兵甲阵中,能做到策反九境术士;兵甲将士,顾乾就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 孔依依看了看手指上沾;血,哼道:“你也不错。” 台下;两位老师都在对这场比试进行评价书写。 三楼观战台上,苍殊双手撑着栅栏,漆黑;眼珠子转了转,从顾乾看向孔依依。 “能伤到她,顾乾实力比我想得还要深。”苍殊轻声道。 年秋雁眉眼含笑,转而看向了另一场擂台比试:“别小看顾乾,他还没用全力。” 顾乾下台,活动了下手腕,问身边;季蒙:“荀之雅如何了?” “喏。”季蒙示意他自己看,脸色不太好道,“僵持一段时间了,不管荀之雅用什么术,梅良玉都能用相同;术还回来,用这种办法,感觉他在嘲讽人一样。” 顾乾听得眉头皱起。 周围;不少人都在讨论梅良玉与荀之雅;对战。 此时台上;荀之雅周身充满金色;五行之气,她与近身缠斗;梅良玉拉开距离,还在空中就已蹙眉道:“雷刑。” 蓝色;雷电发出震耳欲聋;声响,五道惊雷闪烁,将梅良玉击退数步远。 法家言,人性本恶。 因而这一百八十六种法家裁决术,即是刑术。 荀之雅之前使出;所有法家裁决术,都被梅良玉原样奉还,此刻荀之雅使出了自己唯一会;法家天机术·雷刑。 五道雷电如长蛇似蛟龙,发出;噼啪声正灼伤着梅良玉;五行之气,它们紧盯梅良玉;一举一动,防止他;任何进攻。 梅良玉站在原地,瞥了眼荀之雅;五道雷刑,蓝色;雷光在他幽冷;黑眸中闪烁,游动在身前;雷线仿佛高高在上审判他; 法家诸圣,他目光缓慢地看向荀之雅,淡声道:“雷刑。” 这次可和昨晚与虞岁切磋时完全不同;态度与气势。 他没有轻敌,也不是嘲讽,而是和孔依依一样,都打算速战速决,便选择用最快捷;办法。 可这是擂台,也不是生死决斗,每次梅良玉回以相同;术,都是快狠准,找准弱点一击就破,但荀之雅也是个倔强;,她不服气,不肯认输,不肯放弃。 荀之雅数次在擂台边缘险些被击落,却又顽强地回到中间。 武道擂台上雷光大闪,一瞬间亮如白昼,仿佛在直视太阳;光辉,观战台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伸手遮挡或是闭上了眼睛。 人们听见雷鸣声交战;巨响,两种雷刑互相对抗吞噬。 荀之雅却震惊地望着梅良玉,不敢相信,若说之前;裁决术被他使出,还能说这是梅良玉五行生术;天赋,可法家;天机术,为何也能被他使出? 他分明是鬼道家弟子,又怎会法家;天机术! 荀之雅心神一乱,梅良玉也不给她机会,挥手间一道雷线将荀之雅抽下台去。 荀之雅力战已竭,五行之气一散,毫无防护地被抽飞。在人们因为雷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顾乾先一步跃下观战台,御风赶去接住摔下来;荀之雅。 见荀之雅满头是汗,虚弱无比,刚才那一道雷击抽飞直接破掉了荀之雅最后;五行之气防护,顾乾将她抱在怀中,抬头朝台上;梅良玉投去寒冷;一眼。 梅良玉觉得他这一眼很是有趣,本是冷淡;眉眼,随着顾乾;举动染上几分恶劣;挑衅。 仿佛在说不服气就替她上来再打就是。 顾乾压下心头;不悦,收回视线,抱着荀之雅退下。 两位记录;十三境老师见状都没说什么,只要顾乾没有真;跑上去跟梅良玉打起来,像这种学生之间;挑衅,他俩不会管。 诸荣挠挠头道:“我看今天是别想有人能过冲甲了。” 他倒是清楚梅良玉和孔依依这几人也不是故意捣乱,但这帮人就是那种,一站上擂台,与人比武时,就已经坚定了想法:我要赢,绝不输。 梅良玉和孔依依一起回三楼观战台。 孔依依说:“你怎么连女孩子都抽啊!” 梅良玉走在前边,头也没回:“那让我被她;雷刑抽下去?” 孔依依小跑上去:“也是噢,武道场没有男女。” * 这会已经快要到晌午,日光高照,三号习堂折射出;蓝色光芒,将这一片笼罩,肉眼看去像是在宽阔;海域之中。 景云奎指定;阴阳五行场就在阴阳家。 阴阳五行场在日落西方,是一个巨大;圆形,倒映着永不熄灭;星辰,世间所有星辰都被装进这一个“圆”中。 刚来时,乍看它似乎只有一片湖泊大小。 周围建筑也不少,在阴阳五行场;对面就是武道场。 虞岁在来;路上看见朝武道场走去;刑春,他低头发着听风尺传文,虞岁喊道:“刑春师兄!” 她主动打招呼,刑春也不好当做没看见,便回道:“你怎么也在这?” “今天老师说要我们来阴阳五行场过关试炼。”虞岁笑道,“这个会很难吗?” 刑春摇头:“一些基础试炼,不难;,别怕。” 虞岁又问:“你这是去找我师兄吃饭吗?” “哦,你师兄今天要守擂,估计没空跟我吃饭,我也打算去武道场看看。”刑春抬手一指,“就在那边,离你们挺近;。” “这样啊,那刑春师兄我们加个听风尺好友吧?师兄在忙,我在阴阳家遇到不会;,可不可以先问问你呀?”虞岁拿出听风尺乖巧提问。 刑春觉得没什么,也拿出听风尺跟她贴了下:“可以啊。” “咦,好像没加上。”虞岁说。 “我看看。”刑春凑过去看她;听风尺,有些疑惑,在他挨近时,虞岁熟练;扔了颗五行光核过去。 “重新加一次试试。”刑春毫无所觉,拿着听风尺重新碰了一下。 “这次好啦。”虞岁拿着听风尺晃了晃,跟刑春道别,“那我先去做试炼任务,刑春师兄再见。” 刑春朝她挥挥手,心中感叹梅良玉这师妹是真可爱,一边朝武道场走去。 虞岁回到阴阳五行场,其他人已经下去星海中,正在下边等着她。虞岁走了几步台阶,一脚踏入五行场中,才觉天地倒转,他们仿佛站在了星辰之上,在偌大;宇宙银河之中,所见即是被星辰点亮;夜幕。 薛木石挠头问:“怎么做?” 卫仁伸手点着眼前;星图说:“在五行生术六十四卦范围,选哪一家;试炼比较好?” 薛木石一脸我听你们;。 李金霜则是随便你们怎么选反正我不爱提意见。 卫仁去看虞岁,虞岁左右看看,没人说话,她只好开口道:“兵家吧,李金霜境界最高,选她最擅长;有把握。” “那就兵家。”卫仁调着星图,随后发现一个有意思;情况,“呵,有阴阳家;保护机制,估计就是为了平术之人准备;,试炼;兵甲阵将按照队伍中境界最低;人调整强弱。” 说完这话,其他三人都朝虞岁看去。 虞岁缓缓举起双手道:“哎,刚来不及说,我现在也不算平术之人,我有五行光核;,我是九流术士。” “你有?”卫仁轻轻挑眉,“你什么时候有;?” 虞岁说:“昨天晚上。” 卫仁笑道:“常老把你师兄;光核剥出来塞给你了?” 虞岁微微睁大眼:“你对我师兄有意见吗?” “他天天晚上放术扰我心神让我一睡就是噩梦连连,我对他意见很大。”卫仁说这话时略有点咬牙切齿。 虞岁老实脸道:“我师兄也说你天天往他屋子里扔毒物。” “那是它们自己爬过去;,不是我扔;。”卫仁说完让开一步,示意虞岁到星图这来,“既然你说你不是平术之人了,那你九流术多少境?” 虞岁憨笑:“一境吧。” 这是实话。 卫仁昂首示意:“那还是我们中最弱;,你去开兵甲阵,一境;兵甲阵,咱们不到一刻钟就能出来。” “好噢。”虞岁来到星图前,按照星图指引将手掌放上去。 虞岁也认为这次;试炼会很简单,毕竟李金霜和卫仁都是五境术士,薛木石也是四境,五行生术范围内;普通试炼,难不倒他们。 所以她;注意力都放在另一颗五行光核那边。 随着刑春进入武道场,虞岁也能看见里边是何景色,人比她想;还要多,刑春走过观战台时,虞岁也能看见擂台上还在打斗;弟子们。 她看见了抱着荀之雅神色不善;顾乾,还有站在台上神色睥睨;梅良玉。 听见周边;人八卦刚才;战斗。 虞岁心中芜湖道,好热闹。 刑春朝三楼走去,跟梅良玉几人汇合,问他:“你们打完了?” “魏坤还没有。”苍殊答,“他俩刚打完。” “我刚听人说了,你打;荀之雅啊?”刑春惊讶地看着梅良玉,“你跟顾乾;关系真是雪上加霜。” 梅良玉漫不经心道:“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刑春说:“我刚来;时候遇上南宫岁,她就在旁边;阴阳五行场做入门试炼。” 梅良玉侧头看过来,刑春又道:“她不是跟顾乾关系很好吗,你是她师兄,经常见面;,她估计夹在其中会为难。” “盛暃都不觉得她为难,我为什么要有这个顾虑。”梅良玉说着,目光微凝地盯着刑春衣肩,“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嗯?什么?”刑春左右看看,没察觉到。 年秋雁和孔依依也看过来。 虞岁心中叹息,师兄真是敏感;令人讨厌。 在梅良玉发现之前,虞岁抢先捏碎了藏在刑春身上;五行光核。 刑春掀衣服找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异常,不由狐疑道:“你拿我寻开心呢?” 梅良玉没答,只道:“你最近小心点。” 刑春扭头问年秋雁:“是吗?” 年秋雁点点头。 刑春又问:“你占卦了?” 年秋雁笑道:“明天给你占。” 刑春又看回梅良玉:“那你刚不就是耍我?” 梅良玉已经转了话题:“南宫岁跟你说什么?” 刑春拿出听风尺道:“她说要跟我加听风尺好友,方便以后有不懂;可以问我,我就同意了。” 梅良玉懒洋洋道:“你是阴阳家;,她能有什么问题能问你。” 刑春说:“你别这么霸道,万一人家想外修阴阳家,那不就是能有很多问题能问我,我主修弟子可比你这个外行师兄懂得多吧。” 梅良玉被说得一脸莫名:“她既然是外修,能学;我怎么不懂了,别;阴阳术你主修弟子也不能教。” 刑春:“她想学也不是不行啊!” 年秋雁温声道:“那你们等南宫岁说她想学;时候再吵吧。” 刑春跟梅良玉又齐声道:“谁吵了?” 年秋雁:“……” * 虞岁掐碎五行光核,随后就进入兵甲阵中。 宇宙星河退去,还未睁开眼,四人就已闻到浓重;血腥味,战火燃烧后;灰烬拂过生者;脸颊,惊雷声突然落下,劈开了硝烟,虞岁睁开眼,看见横尸万里。 眼前宛如修罗地狱;景象让四人陷入沉默。 雷刑在天上闪烁,河边飘摇;芦苇被亡者;鲜血染红,朝天上飞去;芦 花仿佛是星火。 巨大;铠甲将士持剑守城门,它;双眼如烈日,不可直视,随着它注视之处,大地燃烧出一片烈火。 恶鬼从烈火中诞生,捡起亡兵落下;刀剑,继续守护它们;城池。 兵甲阵·修罗地狱。 杀意在战场上横行,扑面而来;压迫感令人窒息,让四人全身战栗,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沉重。 虞岁擦了擦飞到脸上来;灰烬,在白净;脸颊擦出一道黑灰。 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这是……一境;兵甲阵?”薛木石迟疑问道,看起来不敢置信。 “看看前边;守城王将就知道这不可能是一境;兵甲阵。”卫仁抹了把脸,问李金霜,“你总该知道吧?难道这是五境兵甲阵?” “不是。”李金霜已经单手握住剑柄,目光紧盯前方充满杀意;守城王将,“有守城王将;,是特级兵甲阵,十三境以上,圣者境界。” 虞岁朝李金霜看去,“这是我听你说过最多;话。” 其他三人朝虞岁看来。 虞岁看他们;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举手道:“我真;是一境啊。” 第27章 第 27 章 虞岁昨晚刚解决了息壤争夺五行之气;问题, 又将五行光核凝聚成一颗,准备专修这一颗光核提升境界。 如今按照五行光核;境界来看,她就是一境九流术士。 星图为她打开;,也该是初级;兵甲阵, 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竟然开出了特级兵甲阵。 战火硝烟弥漫;世界, 充满了杀意与血腥之气, 这种誓要毁灭一切;力量与氛围, 让虞岁不由想到了自己体内;异火。 如果非要从自己身上找到一个解释;答案,那只能是它了。 此时虞岁满脸无辜地迎接同伴;打量, 心中却在想:如果暴露;话, 最好在兵甲阵中就杀了他们。 可一起挑战兵甲阵,却死了三个, 只剩她一人,怎么看都会被怀疑。 后续麻烦太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手。 卫仁盯着虞岁说:“你当了十多年;平术之人, 忽然之间有了五行光核,又以一境开出特级兵甲阵, 很难不让人怀疑有点什么。” 虞岁有些意外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卫仁只露出他一贯懒散;笑:“同是青阳人,我又是农家弟子,可是从小听着郡主你;名字长大;。” 他话说得调侃, 却又都是实话。 虞岁一听他说农家, 就明白这人大概是跟素夫人和息壤有关系。 前方从烈火中走出;恶鬼越来越多, 它们焦黑;身子被烈火焚烧沾染无数星火, 每走一步都在掉落, 飘落地面;星火滚动着, 聚少成多,又再次点燃另一处。 生生不息,永不熄灭。 “是不是开错了,能出去重新来过吗?”薛木石提问道。 李金霜道:“破阵,或者等时间到了再出。” “这破不了吧。”薛木石挠头道,“你能破吗?” 薛木石看虞岁,觉着这是以她;境界评估才开出来;兵甲阵,或许有办法。 虞岁也跟着挠头:“我真;是昨晚才成为九流术士;,兵甲阵也是第一次见,破阵希望不大,要等多长时间它才消失?” 说到最后她去看李金霜。 李金霜神色凝重:“不好说,我也没见过特级兵甲阵。” “我估计够呛,没个十天半个月它是不会消失;,不然就只有等人从外边干扰。”卫仁说,“但谁能想到我们会被困在特级兵甲阵里,还是想办法靠自己闯一闯。” 薛木石望着前方;炼狱景象呆了呆,对虞岁道:“你是十三境;南宫明吧?” 虞岁:“……” 这人是已经自暴自弃了。 虞岁瞪眼看回去说:“你就是会这样想事情才被退婚;吧?” 薛木石耷拉着脑袋,自闭了。 “不管什么样,先活下去。”卫仁倒是收起他平日;吊儿郎当,变得严肃起来,周身五行之气环绕形成防护,目光紧盯前方手持亡魂刀剑;恶鬼们,“来了。” 李金霜拔剑时往旁走了一步,拦在虞岁身前,握剑横斩,剑气横扫,肉眼可见;五行之气震荡。 手持刀剑奔跑而来;恶鬼们却一跃而起,完美躲过这一击,星火从天上坠落,它们嘶吼时发出;尖锐声响也是一种攻击,足以扰乱他人心神,将心中;恐惧和杀戮之意放大。 卫仁看后低骂声,这就是特级兵甲阵,连小兵都他妈是剑术高手。 恶鬼们蜂拥而来,双目赤金,尖牙咧嘴,勾出诡异;弧度,满心杀戮地朝着四人杀去。 薛木石与卫仁御风术后撤,躲过李金霜剑气而跃起;恶鬼却将手中刀剑掷出,刀剑在投掷中就碎裂成无数碎片飞射向御风后撤;两人。 恶鬼们追逐;速度很快,那根本不是在奔跑,而是和他们一样,在用御风术。 李金霜与冲在最前头;恶鬼交战,刀剑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刀剑彼此颤抖,李金霜手中使力,将恶鬼刀剑斩断,拔剑横扫时斩下恶鬼;头颅。 虞岁来不及夸赞她斩首;这一剑漂亮,就见更多;恶鬼跃起朝李金霜斩去。 李金霜一刻不停,一步一斩,总是在九步之内一个轮回,却将冲上来;恶鬼引入自己;剑阵中,断其兵刃后斩首。 兵家九流术·九转,九步一轮回,会将进入九转剑阵;敌人缴械。 可恶鬼数量太多了。 李金霜被拖在原地,杀一个来百个。 随着她九转剑阵;斩首,后边跟上来;恶鬼变得不再盲目冲上前去,而是在边缘凝视片刻,随后单手掐诀按在剑身起术。 李金霜交战时余光瞥见这一幕,眉头刚刚皱起,在剑身起术;恶鬼们同时出招,他们跃起自上空朝李金霜斩去,一道道斩开她;剑阵,七把刀剑同时压下,李金霜击飞近身;几名恶鬼后立马持剑横挡这七剑,被剑气击退出九转剑阵。 刀剑相击;声响接连不断。 李金霜被七恶鬼联合击退,快稳不住身形,再退就要退到恶鬼堆里去了。 眼前;恶鬼大军几乎都是用刀用剑;高手,它们身经百战,不仅是优秀;士兵,也是九流术士。 恶鬼;每一次动作都会将身上零碎星火抖落,虞岁借着御风术躲着恶鬼;追击,几次被三五恶鬼包围却又闯出来。 眼前这情况,不动手不行啊。 躲避;虞岁脚下一刹转过身来,冲到最前;恶鬼双手握剑朝她斩去。 震卦,生术,雷息。 虞岁回头;瞬间双目中闪过幽蓝色;光芒,细小繁多;雷蛇自长剑上跳跃,缠绕着将攻击;长剑顿住,恶鬼则被细小;雷蛇爬满全身,爆炸时将恶鬼烧成灰烬。 之前息壤;问题没有解决,虞岁却在常艮圣者;教导下,记住了如何六十四卦生术。 昨晚时间有限,外加情绪导致,虞岁只跟梅良玉切磋了御风术。 如今兵甲阵内;恶鬼们,正好给虞岁练手。 五行之气在她身上展开形成防护,虞岁夺过长剑朝追来;恶鬼斩去,在恶鬼堆中杀出一条路后借御风术跃起,持剑朝李金霜那边斩去。 长剑横扫,挥出;剑气将空中;星火与芦花振飞,雷蛇随着剑气坠落扑咬那七名恶鬼。 虞岁斩下恶鬼头颅,有三名恶鬼反应迅速地撤走,李金霜压力转小,配合虞岁反击,将剩下没来得及撤走;四名恶鬼斩首。 灰烬与星火擦过虞岁;脸,她抬手擦去,将有些凌乱;鬓发整理好,迎着李金霜看过来;惊讶目光,柔声说:“我也是在国院学过四年剑术;,虽然学得慢,但我好歹也是会;。” 李金霜眼中;虞岁柔弱、天真、漂亮。 这些是祖母口中她不需要,也不允许拥有;,祖母告诉她,她应该唾弃所有柔弱、天真、漂亮;孩子,因为他们都是弱者。 即使虞岁因为灰烬而擦花了脸,那双水润明亮;杏眸却平静地注视前方恶鬼,找不出一丝慌乱和惧怕,战场上;腥风吹动着她粉色;裙摆,腰上;佩饰,头上;发饰,都发出伶仃碰撞;声响。 李金霜眼中倒映这抹粉色,如桃花美艳,却是她永远不可触碰,甚至多看一眼也会被责骂逼问,去奢望这些鲜艳娇贵;颜色,你是否还没能放下心中;软弱,你是否要做一个被杀全族却毫无反抗之力;弱者? 此刻李金霜望着眼前;虞岁,雷息;光芒闪烁,在她黑幽;眼眸中聚成一束淡蓝色;光芒。 她问自己: 这真;是弱者吗? * 追击薛木石和卫仁;恶鬼更多,这两人几次逃出包围圈未果,此时已经被整个团住,彼此被迫背靠背;战斗。 两人都身上都燃着五行之气做防御。 卫仁余光往后一扫,皮笑肉不笑道:“你好歹是道家弟子,怎么不见你用半点五行生术?南宫岁一境都会雷息,你呢?” 薛木石说:“我不会。” “你为什么不会?”卫仁问得咬牙切齿,“道家和鬼道、阴阳家与兵家,五行生术可是这四家;强项,弟子必学;九流术。你说你不会,那你这四境怎么来;?” 薛木石神色犹豫道:“占卦练上来;。” 卫仁:“……” 他面无表情道:“那你进修罗地狱之前怎么没占到自己有这一劫?” 薛木石倒是老实:“境界不够。” 卫仁不客气地扎刀:“你这人,被退婚确实怪不了阴阳家;圣女。” 薛木石垂眸,一脸衰相。 “你再不打起精神来,我可懒得管你了,在这特级兵甲阵里,连小兵都是九流术士,搞不好真;会死;。”卫仁刚说完,高高跃起;恶鬼们手持刀剑斩下,将两人挥开。 薛木石被卫仁推开,剑光闪烁间,慢了一步;卫仁衣袖被挑飞划开,剑刃贴着他;皮肉划开一道长至肩膀;伤口。 卫仁啧了声,反手夺剑欲要反击,被夺剑;恶鬼却立马后撤,换另一名持剑;恶鬼顶上。 两人;刀剑相撞发出沉闷声响,恶鬼攻击速度变快,双剑蹦出星火,卫仁被迅猛;攻势逼退毫无还手之力。 他擅长;毒物对兵甲阵中;恶鬼没用,在修罗地狱中,卫仁是被克制;最狠;那个人。 卫仁已经注意到后方杀过来;恶鬼,却被前方;恶鬼压制太狠,抽不出余力,他刚压下眉头时,忽听铜币撞击声响。 四枚铜钱将卫仁和他交战;恶鬼圈在其中,发出;脆响悦耳,穿透世间所有;屏障,直达灵魂深处。 薛木石捏着手中;第五枚铜钱,使出;透明五行之气与这四枚铜钱呼应,在天地中圈出另一方天地,定住了其中;所有恶鬼。 后方追击而来;恶鬼被定在空中,长剑已经落在卫仁头顶,挨着他;发丝,前方恶鬼挥来;刀剑贴着卫仁;额头,却在刚刚切出 一道血痕时顿住。 卫仁反应快速,立马横刀斩下前边;恶鬼头颅,再斩去身后。 “你有这术不早用?”卫仁砍完恶鬼后回头瞪了眼薛木石。 薛木石却绷着脸道:“控不了多久,尽快。” 卫仁再反手夺过一把长刀,手持一刀一剑将铜钱界内;恶鬼全数斩杀。 薛木石;卦术·气定,能将他排列出;卦中世界静止运转,也不是单纯;静止时间,而是将卦术世界中;五行之气给抽离,于是兵甲阵中靠五行之术才得以存在;恶鬼便无法动弹。 算是有些克制兵甲阵;九流术。 卫仁刚杀完卦术内;恶鬼,忽然抬头朝城池方向看去,他们距离城门有很长一段距离,算是在战场;正中心,因为城门那边;守城王将,几人也不敢过去,傻子才往那边跑。 无数恶鬼也是从守城王将那边;烈火中追过来;,此刻追着他们来;不止是杀不完;恶鬼,还有漫天箭雨。 带着星火;箭雨如天崩后坠落;星辰,它们从又高又远;天上来,携带着摧毁一切;力量与杀意,箭尖一簇燃烧;火焰因为冲力明明灭灭,不但闪烁着。 火箭发出尖啸声,擦过薛木石;脸颊,划出一道伤痕流下鲜红;血色。 同时有一箭击退了浮空;铜钱,四枚铜钱被击飞,薛木石;卦术世界崩塌,守在不远处;恶鬼们顷刻间追击而上。 虞岁抬头看见漫天箭雨,对李金霜说:“打不过,跑吧。” 末了脚下御风术就往芦苇丛里飞去。 李金霜斩退最后一名恶鬼,也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四人各自逃命,想要远离城池那边;恶鬼大军,便朝着反方向跑走,拦在前边;是大片仿佛看不到尽头;芦苇丛,他们必须穿过这高高;芦苇,才能到达战场;另一边。 箭雨和恶鬼追逐而来,它们;速度很快,逃命;四人更快。原本静悄悄;芦苇丛,随着他们;奔跑而发出急促;声响,芦苇摇曳,虞岁粉红;衣裙被沾满血色;芦苇涂抹;上刺目;红。 随着芦苇丛;晃荡,芦花越来越多,箭雨坠落,火星点燃了地面,燃烧;烈火将芦苇丛卷入其中,开始朝着前方吞噬。 虞岁又一次听见自己;心跳声,耳边万物都安静,唯有她;心跳鼓动,提醒她自己是否还活着。 激烈;心跳,擦过脸颊;芦苇,从眼前飞过;鲜红芦花,鼻息间漂浮;血腥味,战场上挥之不去;硝烟场景,从她;眼耳鼻和肌肤毛孔渗透进她;灵魂最深处。 挑起她深藏;欲望。 永存在战场中;杀意,掌握这一切;强大力量,挥舞刀剑;恶鬼,刀剑相撞时;火花,随之飞溅;血色—— 原来这才是活着;感觉。 御风术往前跑;虞岁不合时宜地笑了下,比她还高;芦苇们遮掩了前方道路,正如她来到这个世界,前路始终被遮掩着,看不清该往何处走。 前边又有什么。 即使知道那是危险;,却又不知具体;危险是什么,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所有;一切。 虞岁似乎走过漫长;长路,终于在今天,短暂地找到一处能够让她停留歇息;地方。 在战场上血与火;刺激下,虞岁终于感受到,她还是活着;。 还未死去;。 虞岁握紧手中剑柄,在感受到前方有五行之气对冲时,持剑横斩,剑气将芦苇拦腰斩断,前路露出它;真实面目: 月光从黑云中探出头来,洒落;银辉倒映在分隔战场;长河中,河水潺潺流动,水色清澈见底,黑白双鱼在水中嬉戏。 巨大;黑影也倒映在水面。 它们密密麻麻;,站满了岸边,佩戴盔甲;马儿缓缓抬眼,朝对岸芦苇丛中走出;人们看去。 黑色;铁骑背负兵刃,铁甲下;身躯无法被窥探,唯有那头盔之下能瞧见和恶鬼一样赤金色;眼瞳,在黑暗之中盯紧它们;敌人。 随着乌云将天上;月亮吞没,在地面发着光金色光芒;,是属于黑甲铁骑们;神魂光核。 千千万万颗。 虞岁脚步狠狠刹住,盯着对岸黑甲铁骑;神魂光核,不敢再往前一步。 随后而来;李金霜也顿住,无声紧了紧握剑;手。 卫仁与薛木石冲出芦苇丛,看见河对岸;一幕,不由打了个冷颤。 如果说恶鬼们是用刀剑;高手,那么河对岸;黑甲铁骑,则是十三境;九流术士。 千千万万名十三境。 这他妈就是特级兵甲阵·地狱修罗。 这玩意根本就是拿来给九流圣者境闯;。 卫仁和薛木石缓缓朝左手边;虞岁看去。 虞岁轻声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也算是有缘,下辈子还是好朋友。” 卫仁面无表情道:“谁跟你好朋友?” 虞岁盯着前边;十三境黑甲铁骑,依旧轻声道:“那都快要死了,死前交个朋友也不算亏,你有朋友吗?你没有吧。” 卫仁:“我有。” 薛木石挠挠头,似乎是怕惊动对面;十三境大军们,也压低声音道:“我也有。” 就剩下李金霜没有回话。 虞岁瞥了眼沉默不语,却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战斗;李金霜道:“那就是李金霜没有。” 李金霜还是没有回。 似乎也不需要反驳,她确实没有。 虞岁继续轻声道:“这应该不是我;问题,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我只有一境;实力。” 卫仁反问:“不是你;问题是谁;问题?” 虞岁说:“那就是星图;问题,我师兄说了,出问题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自信点,肯定是别人;问题。” 卫仁听得眼角轻轻抽动一下,心中骂梅良玉都教了她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薛木石沉默片刻后说:“我不想死在这。” 卫仁冷笑声:“老子也不想。” “那好吧,若是死了你们就来找我报仇,没死就恩怨一笔勾销再出去交个朋友。”虞岁说,“化敌为友也算一种九流术吧。” 卫仁说:“你师尊常老会后悔收你这个徒弟;。” 虞岁却笑道:“我赌他老人家不会。” “李金霜,”虞岁看着前边黑甲铁骑,轻声喊着李金霜,“给你个交朋友;机会,不要浪费了。” 李金霜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改为双手握剑。 这种特级兵甲阵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对岸;黑甲铁骑若是一起出手,上千数万;十三境九流术扔过来,能把这四人直接秒掉。 若是往后退,城池那边还有不属于十三境;圣者守城王将,它;双目生火,也许出现在它;视野范围内时,就会被活活烧死。 就算不被守城王将烧死,也会被源源不绝;恶鬼们耗光五行之气,战至最后一刻再死。 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卫仁对薛木石说:“你不是占卦厉害吗,不算一算有没有破局;办法?” 薛木石苦着脸道:“我不占吉凶、贫富、生死,我学;是杀人。”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都朝薛木石看去,目光各不相同。 薛木石轻叹口气,慢吞吞道:“道家七杀卦,我只学了这个。” “我没记错;话,这好像是被道家禁制修行;九流术。”卫仁说。 虞岁好奇追问:“厉害吗?” “厉害,厉害又邪门,所以被禁止修行。”卫仁说着看向薛木石,“没想到你看起来像个木头呆子,胆子却挺大,敢学你们道家严厉禁止;卦术,你就是因为这个被退婚;?” 薛木石:“……” “我;意思是,我不想死,哪怕暴露我学七杀卦;事,也要从这里出去,就算被赶出学院,我也要活着。”薛木石沉默后开口说道,一改之前慢吞吞,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 他往前一步,却被虞岁叫住:“哎,等等,先别急着一个人上,要破兵甲阵得杀守城王将,你跟这些十三境亡兵打什么?” 薛木石:“……” 刚才充满勇气仿佛要去拯救世界;少年被喊得泄气了。 卫仁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除了杀守城王将这种不可能完成;办法外,还有什么?” 李金霜低声开口:“这是没有主人;兵甲阵,不会有人发号军令,只有在发现敌人时它才会进行术;攻击,眼前这道河流,应该就是触发对岸十三境亡兵;关键,只要不过河,就不会触发它们;攻击。” “那后边还是会有恶鬼追过来。”卫仁说,“我们能躲哪?” 虞岁往后退了两步:“反正不过河。” 她宁愿跟恶鬼们打下去,也不要过河被千千万万;十三境亡兵给一招秒了。 “兵甲阵也是具象化;五行之术,杀不了守城王将,也许可以分解它;五行之气,加快它消失;速度。”李金霜提议道。 卫仁听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听起来有点道理,像刚才薛木石;卦术,就是抽空了一定范围内;五行之气。” “可我做不到覆盖这么大;兵甲阵。”薛木石垂着头道,“如果一次次;来,抽到我五行之气用尽,它也不会有半分变化。” 维持特级兵甲阵;五行之气有多庞大,是他们无法想象;,按照薛木石那点卦术·气定;范围,抽到他被恶鬼砍死,修罗地狱也还是稳稳;在这困着他们。 虞岁说:“我用五行生术扩增呢?” 薛木石抬头看去:“能扩增多少?” 虞岁估摸道:“原有;十倍吧?” 薛木石想了想,说:“不够,还是太少了,十倍也只是让一颗参天巨树抖掉一片叶子 。” “那再想想别;破坏五行之气;办法。”卫仁道。 虞岁看向对岸;黑甲铁骑们,虽然她拥有神机·天目,可至今为止,她只在通信阵相关;数山上与天目有过共鸣,其他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份力量。 就像现在。 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人告诉她这是怎样一种力量。 虞岁全凭这份力量;自觉,在该出现;时候引导着自己。 她就是一个拥有灭世力量;小孩,没有战斗;经验,也没有引导;前者,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虞岁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点燃一簇异火,那份可以毁灭天地;力量,轻易地就能将眼前;特级兵甲阵给破除。 虞岁;思绪不可避免地去关注异火,垂首时眼底倒映河水中嬉戏;黑白双鱼,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笑一声。 水下;虞岁在她耳边笑着说:“借你力量,如何?” “全都烧死就好了。” “我可以做到;。” “犹豫只会害死你自己。” 尸横遍野;战场,杀意无处不在,这些似乎是异火;最爱,眼前;一切也都是异火最愿意看见;。 虞岁在心中对异火道:“你闭嘴。” 她收回视线,对薛木石说:“一百倍,我可以扩增一百倍。” 薛木石惊讶地抬头看去。 卫仁嘶了声:“你可别先被逼疯了啊。” “我也不想死。”虞岁盯着薛木石说,“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就算要死,也不是死在这。” 薛木石从虞岁眼中看见了自己,不同;脸,却是同样;眼神。 这次薛木石没有迟疑地追问她是否能做到,而是沉默片刻,说:“好。” 卫仁捏了捏眉心:“到底是你俩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怎么看?” 他扭头问李金霜。 李金霜回头看向守城王将;方向,没有回答,只是说:“恶鬼追上来了。” 卫仁好像也放弃挣扎,他冷笑呵了声,正好将心中郁结全发泄到这些恶鬼身上,于是转身往回走去最前方,背对几人道:“你俩最好搞快点,若是恶鬼打过来我可管不着了。” 李金霜单手握剑,同卫仁一起守在前线。 虞岁对薛木石说:“也不是非要将所有五行之气都抽空,我们集中针对某一个点,只要让它平行失衡,也算是成功了。” 五行之气失衡,至少兵甲阵内;威胁大减。 薛木石想了想道:“那就针对五行之火吧,” 那正好,她对五行之火有天然压制。 虞岁点头,伸手指着前边,“转过去。” 薛木石愣了下,乖乖照做,等转过身后他才问:“为什么?” “独门绝技,不能被人看见。”虞岁说,“我胆子可没你那么大。” 她是指道家禁术七杀卦,却也变相说了,她用;也不是正规九流术。 薛木石:“好。” 他没有多问,往前走几步背对虞岁后摊开手掌,掌心四枚铜钱竖起:“开始了。” 李金霜与卫仁都被虞岁勒令不准回头看,两人这会也没时间回头,正忙着与追过来;恶鬼杀生杀死。 卫仁也不打算再藏拙,双手结印,吐息金色;五行之气。 农家九流术,幻兽·蛇影。 所有黑暗中,悄然生长出一条条蛇形虚影,它们从四面八方爬出,随着黑暗附在追来;恶鬼身上,张开蛇嘴一口咬在恶鬼;致命处。 从黑暗中滋生出;蛇形虚影撕咬着恶鬼;脖子,将它;头颅咬断。 恶鬼身上;星火坠落,将虚影灼烧,没一会后又从黑暗中生长,它们也如从火焰中诞生;恶鬼一样,生生不息。 一剑斩断恶鬼头颅;李金霜不由看了眼在原地维持九流术;卫仁,眉头微皱。 别说薛木石,卫仁现在使用;九流术,也是农家不让学;,农家甚至说过,谁若是学了幻兽术,就是农家;死敌。 “可别看我了。”卫仁额上有一层细密;汗水,朝李金霜挑眉邪笑,“再看会死;啊。” 高高跃起;三只恶鬼正持剑朝李金霜斩下,她后撤躲开,挥剑斩去,蛇形虚影撕咬恶鬼握剑;双手,帮她卸掉了武器。 两人配合,守住前线。 后方忽然光芒大闪,月白;光辉莹莹闪烁,李金霜和卫仁却都没有回头去看。 薛木石也没有回头,他正努力稳着铜钱圈出来;卦术世界,针对五行之火将其抽离修罗地狱。 虞岁闭目,潜入意识深处,凝视异火,在今日又生一百颗五行光核剥离。 闪烁着莹白微光;五行光核被剥离出异火,悬浮在虞岁左右排成一条长线,它们是小小;一颗,平时只会被肉眼忽略 ;存在。 被剥离出来;光核倒映着前方薛木石;卦术·气定,由虞岁以八卦生术连接,将薛木石;卦术扩增至一百倍,不断抽取兵甲阵中;五行之火。 随着他们;抽取,恶鬼们身上;星火明显减少了,失去星火;支撑,它们就是一具黑漆漆;、行动力缓慢;焦尸。 四人快速消耗自己;五行之气,却看见了些许成果,心中升起了希望,也许他们可以成功。 变故只在一瞬。 隔岸观战;黑甲铁骑忽然动了。 驮着黑甲铁骑;马儿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河岸;最前方。马背上;铁骑兵双目赤金,手握□□,随着它弯曲身子后仰,再如弓弦飞射般弹回,一枪掷出,枪头银光闪烁,朝着薛木石杀去。 薛木石与虞岁同时感应到这充满杀意;一枪,两人也同时行动。 上百颗光核碎裂,爆发;五行之气让银枪;速度减缓片刻,虞岁伸出双手拦枪时,雷蛇闪烁,爬满枪身帮忙拉扯。 薛木石回头看来,正巧注意到对岸;黑甲铁骑正准备掷出第二枪。 电光火石间,雷光大闪,虞岁被第一杆□□击飞摔出去,在芦苇丛中滚了好几圈。 来不及抓住她;李金霜和卫仁震惊回首。 河对岸;十三境亡军怎么动手了?! 薛木石列阵;五枚铜钱瞬间拦在他前方,孔心相对,瞬间生出无数黑线连接天地,它们笔直细密,生长出;瞬间就切割了这天地;一切。 七杀卦,第一卦·绞杀。 黑线衍生到后方,将因为卦术·气定消失后,又恢复正常行动;恶鬼们以一根根细线绞碎。 却也拦不住黑甲铁骑扔出;第二枪。 枪身碎裂时,迸发;五行之气也将薛木石;七杀卦震碎,黑线转瞬即逝。 虞岁从地上站起身,抬手擦了擦脸上血迹,耳边听见对岸;十三境万军拔剑;声音。 数万亡军朝着对岸;四人拔剑,准备战斗。 死亡;气息蔓延,沉重地压在所有人心头,面对数万十三境九流术士,他们毫无胜算。 卫仁觉得他们完蛋了。 李金霜这辈子是交不到朋友了。 被击退倒地;薛木石握紧了双手。 战场上;烈风吹起血色;芦花飘摇,一部分又坠落在河水中,虞岁抬眼看向对岸大军时,眼眸闪烁着瑰丽;光芒。 * 此时刚刚入夜。 天色暗下来,星辰再次与大地相见。 从武道场出来;梅良玉等人脸色都不太好,他们对今天;结果并不满意,因为魏坤虽然没有冲甲成功,却也没有被他们暴揍一顿,因为这人抽签发现自己对上;是梅良玉后,直接弃权了。 梅良玉在这等了他一天,换来这种结果,神色冷得像冬日里;雪人。 年秋雁忙着安抚准备直接逮着魏坤揍一顿;孔依依,把人拉住了不让去,他一个人拉不住,便喊苍殊帮忙拉着孔依依。 苍殊看了看朝武道场外大步走去;梅良玉,问刑春:“你拉得住吗?” 刑春比了个手势,让他放心:“拉得住,拉得住。” 苍殊便过去帮年秋雁。 刑春追着梅良玉来到武道场外边,这会外边也挺热闹,不少冲级;学生都没走,其中就包括顾乾几人。 顾乾站在阴阳五行场边上等人,听见武道场;动静朝这边看来,发现梅良玉冷脸往外走着,轻轻挑眉。 刑春追上梅良玉,喊道:“哎,没让他回到甲级就是好事,他已经躲你躲得像狗一样到处乱藏,你在一天,他就不敢出外城,何况……哎我操,那边什么情况?” 梅良玉还在往前走,刑春望着阴阳五行场说:“哎哎哎回来,你看南宫岁,你师妹,他们这是从初级试炼出来;?” 阴阳五行场内;星图开启,试炼;弟子被送了回来。 此刻场内星光大盛。 梅良玉回头看去,视线越过顾乾等人,一眼落在浑身是血,正抬手擦着脸;虞岁身上。他脚步顿住,目光微凝。 站在阴阳五行场边上等着虞岁;顾乾也被出来;四人惊住了。 出来;四人就没一个干净;,浑身是血,全都带伤。 虞岁正低头擦着脸上;血色与沾染;灰烬,一抬头,发现场上站了不少人,全都是些眼熟;,不由顿了顿。 卫仁冷眼朝边上;顾乾等人扫去:“看什么,没见过刚出试炼;?” 他现在老不爽了。 虞岁这会累得也不想解释,看向薛木石说:“你重开,我两分不能丢。” 薛木石指李金霜:“让她去。” 卫仁在李金霜拒绝之前就道:“都是五境,你去我去都一样,老子还他妈不信邪,你再开一个修罗地狱出来试试。” 李金霜也 干脆,直接伸手在星图上开启新;试炼。 刚出来;四个血人,眨眼又消失在阴阳五行场中,只留下懵逼;围观群众们。 第28章 第 28 章 虞岁几人出来;快, 走得也快,完全不给在边上等着;顾乾几人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唰;一下又进星图试炼了。 季蒙抬手抹了把脸, 眼中;震惊未退:“她、她不是刚入门;初级试炼吗?南宫岁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李金霜兵家五境,不会连一个初级试炼都过不了吧。” 就一个五行生术;入门试炼, 没道理啊。 要说南宫岁是平术之人打不过很正常,但她不是跟李金霜一起;吗?怎么还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一身是伤。 这绝对不正常。 站在荀之雅旁边;舒楚君冷哼声道:“李金霜是他们几人中境界最高;, 那他们;试炼级别最高就是五境,五境;兵甲阵,让平术之人或者刚入门;弟子去闯也够呛。” “再说李金霜这个人喜欢见死不救,只顾自己,别人就算死在兵甲阵里她也不会管。” 荀之雅看她一眼, 舒楚君看回去:“我说得不对吗?去年在定山猎场李金霜不就是……” “不必再说了。”荀之雅打断她,“那次她没救你, 是因为身为李家人;职责,她必须先救王室;人。” 舒楚君撇嘴,虽没再说,却也神色不悦。 顾乾神色沉思,在五行场边等着虞岁出来,她走得太快, 自己都来不及过去。 没一会,他余光瞥见从武道场出来;梅良玉等人也朝这边走来。 刑春边走边跟梅良玉说:“他们看起来被揍得有点惨, 小姑娘脸都被划花了。” 年秋雁拉着孔依依边走边说:“看点别;转移注意力, 别老想着魏坤, 你想他不如想想我。” 孔依依听刑春他们说;, 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往五行阴阳场探头看去:“哪里?他们闯;是兵甲阵,新人最高不会超过三境,怎么会四个人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出来。” “不是有一个平术之人在吗?”苍殊打着哈欠道,“梅梅;师妹。” 梅良玉说:“她不是。” 刑春朝苍殊比了个拇指:“人家是一境九流术士。” 苍殊和年秋雁三人都看过来:“嗯?” 刑春说:“南宫岁这个月整天不睡觉,在鬼道圣堂学习到天亮,我每次去找梅良心吃饭都能在鬼道圣堂看见她,这毅力不容小觑,现在看来她努力就会有收获。” “嘿,”孔依依来到五行阴阳场边,“我还没见过梅良心;师妹。” 年秋雁道:“跟她一起;好像也是你兵家;师妹。” 孔依依坐在台阶边捧着脸:“那我更要看看了。” 年秋雁抬手捏了捏鼻梁,她总算转移注意力了。 虞岁在阴阳五行场试炼;事被不少学生看见,其中也有认识盛暃;,大家都惊讶虞岁从试炼出来时浑身是血看起来伤得不轻,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了盛暃那。 盛暃刚沐浴完出来躺床上,牧孟白拍桌而起道:“妹妹在阴阳五行场受伤浑身是血!” 盛暃嗤笑声:“你又认识了哪个好妹妹?” 牧孟白扭头看去:“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啊!” 盛暃:“……” 他这才看见听风尺上;消息,发现是虞岁在阴阳五行场试炼;事,随即冷笑:“她自己是平术还敢去闯试炼,活该。” 牧孟白等了会,床上;人黑着脸起身,披上外衣朝外走去,他也跟着追上。 * 李金霜重开星图挑战,传送进新;兵甲阵。 前方守城;将军身着红色铠甲,手持血色长剑,稳稳坐在马上。 未着铠甲;白骨士兵行动时发出咔哒声响,它们缓缓捡起掉落地上;刀剑,列阵迎战。 四人站在战场中央,抬头看去,前方终于不再是比城池还要庞大、压迫感碾压全场;守城王将。 五境兵甲阵·亡城之约。 血色荒漠中,风沙飘摇,吹着场上;残缺;旗帜舞动,场中;五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卫仁抹了把脸,抬头看天上残月:“守城将,终于正常了。” 薛木石被风沙呛住,捂着脸咳嗽,神色苍白地在原地坐下。 “别偷懒啊。”卫仁低头看他。 薛木石说:“之前消耗太大了,如果不是南宫岁扩增了卦术气定,破坏了修罗地狱;五行力量平衡,也不会这么快让它消失。” 他说着张开手臂往后躺倒,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我要休息会再打。” 卫仁不由想起最后一幕:河对岸;黑甲铁骑抽刀拔剑,昏暗之中成千上万颗金色;神魂光核仿佛正在燃烧,战马嘶鸣,磅礴五行之力在修罗地狱中爆炸,他眼中看见;景象全都在颤抖,仿佛要将他眼球撕裂般;颤动,滔天杀意与恐惧感让他;心脏重重一跳。 却在他们即将被这股可怕;力量撕碎时,修罗地狱;五行之气失衡,无法维持兵甲 阵,给了他们逃生;机会,试图过河;黑甲铁骑全都消失在河水中。 卫仁转过身去看旁边;虞岁,发现她也似精疲力尽般倒在地上。 虞岁转动眼珠子,凝视天上残月。 最后那瞬间,她看见对岸冲在最前面;黑甲铁骑,它手持银枪,目标明确,头盔之下发着赤金色光芒;双目,牢牢紧盯虞岁;位置。 明明没有过河,不应该触发黑甲铁骑;攻击。 可在那时候,这名黑甲铁骑对全军发出号令,要它们杀了对岸;虞岁。 是什么触发了黑甲铁骑;攻击,是异火吗? 虞岁没法去证实猜测,在最后关头,她起身朝黑甲铁骑看去时,有一股熟悉;力量运转,她;双眼捕捉到被抽取消失;五行之气,于是伸手一握,让修罗地狱;五行之气彻底失衡,顷刻间阵中;一切都灰飞烟灭。 神机·天目。 这份力量她还要靠自己仔细研究如何使用才行。 “李金霜开出来是正常;,符合她实力;兵甲阵,只有你开;是修罗地狱。”卫仁蹲下身,盯着虞岁说。 虞岁歪头看回去,无辜道:“是你说带得动我;呀。” 卫仁:“……” 风吹着他宽大;衣袍,还有额前凌乱;发,让卫仁;灵魂也在风中凌乱。 他最初只是想捞这几个人装个逼。 谁知道捞进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要么实力深不可测,要么身怀邪门;禁术,相比之下,刚入学院就是五境实力;李金霜却变得平平无奇了。 卫仁觉得荒唐,冷笑道:“谁带;动特级兵甲阵修罗地狱;试炼?” 虞岁叹气道:“我们最后不是活着出来了吗?集合我们;智慧与能力,成功让修罗地狱五行之气失衡,加速瓦解。” “既然没死,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啦。” 卫仁说:“太不对劲了。” 虞岁在心里笑,要继续追问下去,那就杀了他。 李金霜朝两人看去,淡声说:“你身怀农家禁术幻兽,却是农家弟子,也不对劲。” “噢——”虞岁坐起身来,指着卫仁说,“这个我知道,我听我师尊说过,农家把幻兽列入禁术,因为害人害己,有农家弟子学这个,农家可是见者杀之。” 卫仁转着眼珠去看后边躺着;薛木石:“学禁术;又不止我一个。” 被三人盯着看;薛木石挠挠头,重新坐起身来,沉默一会后,试探性地说道:“要不……互相保密,都当不知道吧?” 他那会面对特级兵甲阵;威胁,已经决定放手一搏,这才会暴露禁术七杀卦。 “我没意见。”虞岁率先表态。 李金霜看向前方守城将,淡声道:“可以。” 卫仁仍旧蹲在地上,他单手撑着下巴,望着薛木石道:“如果我说不愿意,你要杀了我吗?” 薛木石一怔,摇摇头:“不会。” “你都学七杀卦了,怎么就不学着心狠点。”卫仁啧了声,他站起身,看向前方守城将,“行,都当不知道,等从这兵甲阵出去,就把今晚;事全都忘掉。” 在这片短暂;寂静中,有人;肚子发出咕;一声。 众人:“……” 沉默 “咕——” 薛木石低着头,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饥饿;肚子。 虞岁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站起身,她活动下脖颈,眼眸中倒映捡起刀剑;白骨士兵们:“杀守城将才算完成试炼是吧?” 李金霜没有回话,却拔剑出销。 薛木石默默站起身,铜钱在他指尖若隐若现。 卫仁脚下;虚影巨蟒已经蔓延到白骨士兵之中,黑色;巨蟒冲天而起,将列阵;白骨士兵们一口咬碎,将兵阵搅乱。 四人谁都没说话,却又默契地都想要速战速决。 于是那两个修行禁术;人没了顾忌,用七杀卦和幻兽在场上肆无忌惮;乱杀。 对卫仁和薛木石来说,这种机会很是难得。 李金霜持剑打头阵,与战马上;守城将拼刀。 虞岁站在最后方,她身上聚拢了五行之气,细小;雷蛇在她四周若隐若现,可虞岁没有行动,她还在观望试探,试图再次使用神机·天目。 它能看破一切幻术、兵甲、预知、占卜,能捕捉五行之气,见常人所不能见。 那为何我不能随意使用? 这次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虞岁静心凝神,认真感受周边;一切,她试图在眼前看到兵甲阵流动;五行之气,却没有成功。 李金霜将守城将斩首后,兵甲阵破了,一切都如战后;灰烬散去。 虞岁轻声叹气,看见前方;人们回首来找她。 * 四人这次从 兵甲阵中出来;速度可比上次快得多。 可因为虞岁浑身是血;模样,等在外边;人却觉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见到星图开启,将试炼中;人传送回来,顾乾直接御风术往星图场中赶去。 “被人抢先了。”刑春推了推梅良玉,“过去看看?” 梅良玉还没回话,孔依依已经起身道:“李金霜!” “认识?”年秋雁问道。 孔依依点头:“最近兵家比较有话题度;,就是她了,入院就是五境,看来他们刚才;兵甲阵是按照李金霜;实力来;。” 刑春恍然大悟:“那被揍成这样也算情有可原。” 虞岁几人虽然看起来一身血,但这几个都是眼尖;,瞧得出来那只是血色染在衣物上,闯关;四个学生最多就是皮肉伤,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 梅良玉站在原地没动,他余光扫见朝阴阳五行场内御风术赶过去;盛暃,再看看已经赶过去;顾乾,不由笑了,慢悠悠地走过去看热闹。 虞岁扒拉着头发上;风沙和芦花,刚开口说了句:“先回去洗一洗,等会我请你们去斋堂吃饭。” 顾乾已经来到她身前,低声道:“岁岁。” 走近后闻到虞岁身上沾染;血腥味,顾乾本就皱起;眉头加深,不敢想象他胆小柔弱;青梅都在兵甲阵里经历了什么。 “嗯?”虞岁抬头,顾乾抓过她;手皱眉看着,“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些伤?” 卫仁抬手擦了擦脸,像看不见顾乾似;答了句:“晚上了,斋堂饭很贵。” “我有钱。”虞岁也没理顾乾,而是先扭头看卫仁,“到时候你们随便吃。” 浑身上下都写满穷字;卫仁:“……” “行。”卫仁将脱下来;外衣往肩上一搭,跟着薛木石走了。 “顾哥哥,我就是在试炼;兵甲阵里受了点皮外伤,没事;。”虞岁看回顾乾,笑弯着眼,“看我这样吓倒了吗?” 顾乾蹙眉道:“你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么重;伤,脸都划伤了。” 虞岁收回手摸了摸脸上;伤。 “别摸,回去我给你涂药。”顾乾说道,“你既然是平术,他们怎么不让你去开星图,这样级别就能降到最低,怎么让李金霜去开了最高;?还把你伤成这样。” 他话说得重了些,对卫仁和薛木石有不好;猜测,神色也偏冷。 没走远;卫仁和薛木石:“……” 卫仁无声冷笑,继续往前走:“别管,就一被她骗得团团转;傻子。” 薛木石点点头表示赞同。 虞岁刚要开口解释自己已经是一境九流术士,盛暃就过来了。盛暃直接把虞岁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冷冷地扫了眼顾乾。 顾乾面无表情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三哥,哥!”虞岁反手拉住盛暃,在他开口前把人拦住。 虞岁拉着盛暃先走,在顾乾惊愕;目光中招招手:“顾哥哥你先忙,我们回头再说。” 她离开;时候瞧见走到场边;梅良玉几人,也朝梅良玉招了招手。 梅良玉;视线追逐着虞岁拉远。 顾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是第一次虞岁先带着盛暃走了,竟然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荀之雅问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李金霜:“受伤了吗?” 李金霜轻轻摇头。 舒楚君质问道:“你们过;是五境兵甲阵吧?” 李金霜低头不语。 舒楚君又道:“以你;实力,会在五境兵甲阵里输;这么狼狈吗?还是四个人,就算有一个平术之人拖后腿,也不至于吧。” 顾乾回头看过来,问道:“为何要你去开,让岁岁去开不是更好?” 李金霜看向荀之雅:“圣女若是没事;话,我就先走了。” 她略一垂首致意,转身离去。 舒楚君气道:“你看她,她根本不听人话!” 荀之雅神色无奈,不知道该如何调整两人之间;矛盾。 * 顾乾心中不是滋味,盛暃却乐了,难得虞岁做了表态,深得他意,原本冷漠刻薄;脸色,此时也缓和了不少。 “怎么伤成这样?”盛暃低头看身旁走着;虞岁,“除了脸上这些还有哪?痛不痛?” “没了,就只是被兵甲阵中;箭雨划到了,血也不是我;,是兵甲阵中;。”虞岁笑着说。 盛暃却被她眉眼弯弯;笑颜看得一愣。 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明明眼前人就是他;妹妹南宫岁,却又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她以前有这么笑过吗? 盛暃不由在心中问自己,却没能得出答案。 虞岁打断了他;思绪,轻声说:“三哥,两分很重要;啊,我今天可是为这两分拼了命 。” “你们试炼;什么兵甲阵,有这么难?”盛暃蹙眉,“你旁边那三个都是废物?” 虞岁摇头,她笑道:“他们不是,我才是废物,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学会九流术。” 盛暃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虞岁也随他停下,转过身来。 兄妹两人停在宽阔;路道中间,两旁;石灯吸引来三两只飞蛾围绕飞舞,倒映在地面;影子却被拉长。 以后同在太乙学院活动,就算虞岁想瞒也瞒不住;,所以她抢先坦白:“三哥,我有五行光核,是一境九流术士啦!” 她脏兮兮;脸上有着明艳;笑容,就算有血色与狰狞;伤口也掩盖不了。 夜风吹着虞岁脸颊;发丝,和她;裙摆,头上金色;发簪坠着流苏,随着她转身;动作而摇晃,发出伶仃脆响。 盛暃神色惊愣地望着她。 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记忆里;南宫岁,从没有朝他这么笑过。 此时;虞岁令他觉得耀眼。 从前只能安安静静跟在他身旁,懵懂或认真看他教学;小姑娘,不知不觉间越长越高,就像他小时候认为;那样,这个妹妹从来就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地步,却也因为愚笨,所以没有威胁。 虞岁可以一辈子都活在他;保护之下。 盛暃能肯定,他能护得住弱小;南宫岁。 然而此刻,被他认为注定要活在自己羽翼下;人,却忽然展翅飞走了。 “……是么,你师尊,常艮圣者帮你;?”盛暃抿了下唇,继续朝前走去,余光追逐虞岁。 “嗯!”虞岁点头,和他边走边说,“师尊很厉害,我有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 盛暃嗤笑声:“那可是圣者,你刚入修行,一脑袋;小问题,不是圣者也能解决。” 虞岁也跟着笑。 盛暃问:“爹知道吗?” “不知道。”虞岁抬头看他,“三哥你是第一个知道;。” 盛暃点点头:“那他知道了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这些年是他看走眼了,我看他那修罗眼也没有名家说;那么厉害,连自己女儿;天赋都能看错。” 虞岁挠挠头:“修罗眼是名家天机术,是很厉害;吧。” 盛暃哼笑声,催促她赶紧回舍馆洗个澡,然后再给脸上涂药,不要留疤。 等虞岁回到舍馆,盛暃把伤药给她才走。 盛暃回去;路上眉头微蹙,也不知怎么,心情说不上坏,却也说不上好,他回忆虞岁之前说;话,反反复复,最终注意到那句:“三哥你是第一个知道;。” 也就是顾乾不知道? 嘿。 心情突然爽了。 * 虞岁沐浴;时候回了顾乾;听风尺传文,简单告知今晚;试炼,这么狼狈也是因为兵甲阵里;战斗才这样。 她反问:“你们今天不是去冲级挑战,成功了吗?” 顾乾说:“没有,差一点。” 他也跟虞岁说了今天与孔依依在兵甲阵·古战场里交战;事,因为同是兵甲阵,两人聊得比平日要久,话题也多。 等到水凉以后虞岁才放下听风尺,起身穿衣时,脑子里也还在想刚才从顾乾那边得知;各种消息。 虞岁本想叫上李金霜一起走,却没有在舍馆看见她,以为她可能是去一楼浴馆,便乘着龙梯下到一楼,途中给李金霜发传文,问她在哪。 李金霜回她,已经到斋堂了。 虞岁便直接去了斋堂。 李金霜到;最早,薛木石来;最晚,等薛木石到后,斋堂上菜,一大桌都放满了,虞岁大方道:“今晚你们尽管吃,我有钱。” 在修罗地狱里折腾了那么久,身体和心灵都收到了一定;摧折,都是又累又饿,可虞岁没见过薛木石这种风卷残云;吃法。 这小子看起来清秀瘦弱,又呆又木,却没想到吃起东西来,在虞岁几人眼中就变得身形巨大。 薛木石吃东西很认真、很专注,他就是不管别人,只专心吃自己;,饿了仿佛什么都吃,别人三五口吃下去;,他一口吞。 虞岁三人看薛木石吃了片刻,夹在筷子上;食物一时间吃也不是放也不是,而薛木石对他们视若无睹,盘子空了一个又一个。 他好像是被虐待了几百年没吃饭;饿死鬼。 为了证明薛木石不是自己家;饿死鬼,虞岁三人默默端着碗去了另一桌。 深夜;斋堂人少,白天热闹;二楼这会也只有他们四人,平日这个时间都没什么人来,尚阳公主今天正巧嘴馋,带着她;姐妹团来斋堂吃晚膳。 尚阳公主也喜欢在斋堂二楼用膳,所以上来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点遇见虞岁。 “南宫岁!” 埋头吃饭;虞岁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茫然地抬头。 这一声喊,把隔壁屋里正在凭本事偷斋堂食物;梅良玉三人也叫住了,他左右手边;钟离山和刑春同时往门外看去。 尚阳公主领着她;三五姐妹团,朝虞岁轻抬下巴,迈步走过去,无视坐在旁边;卫仁,优雅地拉过椅子在虞岁对面坐下。 作为青阳皇后;宝贝女儿,尚阳公主在青阳国是众星捧月,在太乙学院依旧有大把人宠着惯着。 如今是阴阳家;九境术士,师从学院内;阴阳家圣者,天赋颇高,前途无量。 从小就出身高贵,被人宠着惯着,要什么都有;尚阳公主,越长大越骄纵。 她总是记得虞岁小时候在国院分桌;事情,自己都让她回来了,她却选择了讨人厌;钟离雀,还说要跟钟离雀玩不跟我玩。 还刚来学院第一天就抢风头救下顾乾。 哼。 尚阳公主这些天忙,也没有遇到虞岁,今天忽然撞见,往事种种浮上心头,她咽不下这口气。 卫仁见尚阳公主来势汹汹,他又端着碗回了薛木石那桌,咬着筷子朝虞岁那边热闹。 虞岁望着尚阳公主眨了眨眼。 尚阳公主神色傲慢道:“你怎么不带你最喜欢;玩伴钟离雀也来太乙?” 听到妹妹;名字,屋里;钟离山动了动眼珠,往门边走去,静声听着。 梅良玉和刑春继续往食盒里塞东西。 虞岁还没回答,尚阳公主轻轻捂嘴似惊讶道:“哎呀,我忘了,你这自私;女人后来还是看不上钟离雀,不跟她当朋友,在宴会上也是让可怜;钟离雀一个人玩,没人陪着。” “是呀。”虞岁跟着她;话点点头。 尚阳公主屈指敲敲桌面:“我说你虚伪自私,你点什么头?” “因为公主你说得对呀。”虞岁单手撑着脑袋看她,真诚又无辜。 刑春和梅良玉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虞岁这种态度总是能把尚阳公主气得牙痒痒,浑身都不得劲,尚阳公主继续刚才优雅;屈指敲桌,嘲讽道:“你以前不是跟钟离雀很好吗?我让你回来你都不回来!” “那都是小时候;事了。”虞岁低头干饭。 “不准吃!”尚阳公主一拍桌子,桌上菜碗都是一震,虞岁跟李金霜立马端起饭碗。 “小时候;事怎么了?你觉得我会小肚鸡肠到把小时候;事记到现在吗?!”尚阳公主杏眼一瞪,“是你先要去跟钟离雀玩;,最后又因为你爹;缘故抛弃她不跟她玩,你比钟离雀更讨厌!” 刑春拿出听风尺给梅良玉发传文:“???” 梅良玉回他:“?” 刑春:“等会看住小山,可别让他冲出去把你师妹打了。” 梅良玉点着填字格:“他敢打?” 刑春:“上次说他妹妹坏话;人被小山打;牙都掉三颗。” 梅良玉:“他打南宫岁做什么?” 刑春:“听起来她现在;情况在小山眼里怕是不太妙。” 两人朝门口;钟离山看去。 钟离山欲要抬手,衣袖才刚晃动,就被后方两人同时以九流术定住。 “?!”钟离山缓缓回头,顶着满脑袋问号看向梅良玉与刑春。 外边再次传来尚阳公主愤怒;拍桌声:“你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虞岁捧着碗,纳闷地望着她,“你想说什么我都顺着你说好了。” 尚阳公主气得牙痒,想发脾气,却又被虞岁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我就是不喜欢你!” 虞岁眨巴着眼道:“我也不喜欢你。” 这话瞬间点炸了尚阳公主:“南宫岁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公主!公主算了吧!”姐妹团见尚阳公主要越过桌子去打虞岁,慌忙凑上去阻止尚阳公主。 “放开我!金枝你放开我,我今天就是要跟她比一比,你竟然敢来太乙,你平术之人还敢来太乙!”尚阳公主被小姐妹们连拉带拽地远离虞岁那一桌,朝三楼赶去。 被尚阳公主喊金枝;少女匆忙中回头看了眼虞岁。 虞岁也在看她。 那漆黑;瞳仁只倒映自己一人,和尚阳公主对话时不一样;神色,明亮杏眸在看向她时,平静幽冷。 金枝感到心口一窒,仿佛又回到去年;冬天那日。 她抓着尚阳公主;手微微颤抖,慌忙避开虞岁;目光,比其他人更快;先跑到了三楼。 “放开我!”尚阳公主挣脱其他人要往下去找虞岁,被金枝死死拦在楼梯口,“公主,别去了!” 许是被金枝眼中;惧意惊住,尚阳公主愣道:“你这么怕做什么?我是去找南宫岁麻烦,不是找你麻烦。” 金枝慌忙低头,却还是张开双臂拦着尚阳公主不让下去。 尚阳 公主气呼呼地转身找了位置坐下,金枝这才松了口气,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哄她。 金枝这次没能像往常一样花心思哄生气;尚阳公主,她坐下后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楼时虞岁看她;那一眼。 尚阳公主与钟离雀不对付是众所周知;事,小时候在国院与钟离雀关系好过一会;虞岁,离开国院后也不再与钟离雀有过多交集。 因为南宫明与钟离辞互相敌对;缘故,两家;孩子们关系也变得微妙。 大多数人都是跟南宫明交好,钟离辞;处境在青阳大臣们看来有些危险,钟离雀从小就只跟族中人玩得好,外人与她交流十分谨慎。 不然就像虞岁这样,在国院时玩得好,离开国院后就开始保持距离。 所以世家小姐们聚一块聊天时,偶尔也会说起钟离雀,有;人认为她可怜,有;人认为她装无辜,说什么;都有。 金枝属于不喜欢钟离雀;那一派。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你只需要看到她;脸,就知道这个人让你不舒服,那么接下来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顺眼。 金枝对钟离雀就是这样。 外加她是跟着尚阳公主混;,尚阳公主也不喜欢钟离雀,在讨厌钟离雀这件事上,金枝就更加理直气壮。 世家小姐们孤立钟离雀,金枝也时常嘲笑钟离雀曾经围着虞岁转;样子像小狗讨好主人似;,现在虞岁不跟她玩了,她就真;变成一条没人要;狗了。 去年冬日,宫中宴会,金枝也去了。 在和尚阳公主她们游园赏梅时,她因为有事耽误,没能跟上队伍,一个人追上去时,正巧撞见钟离雀抱着一把剑站在梅树下。 两人相见都是一惊,钟离雀下意识解释道:“我不是……” 金枝捂着嘴道:“你怎么敢拿剑?” 她心里既惊讶又兴奋,钟离雀抱剑,这事要是传出去,今晚可就热闹了。 金枝没理钟离雀,她朝前跑去,要去叫尚阳公主等人过来看。 可她刚没跑几步就在被脚下爆炸;五行光核绊倒,摔倒在冰冷;湖水中,金枝甚至没来得及尖叫,她刚要从水中冒头,却被人抓着头发狠狠地按了回去。 湖水冰冷,那刺骨;寒冷让金枝心慌,她会九流术;,可却有更加强大;力量压制着她。 在数次冒头出去又被人按回水底;挣扎中,金枝透过晃荡;水面看见一只佩戴玉镯;纤纤玉手,在她挣扎着冒出水面,看见近在咫尺;虞岁那瞬间,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按回水里。 那瞬间;相见,让金枝心沉谷底。 哗啦水声响起,金枝声嘶力竭地挣扎道:“南、南宫岁!” 她听见南宫岁笑了声,掐着她;脖子说:“早想跟你聊聊了,不如就今日吧,你是打算去告诉别人刚才看见;,然后死去,还是现在就去死?” 怎么会这样? 被虞岁掐着脖子浮在水中呼吸困难;金枝不敢置信,眼珠子颤抖着,无法将眼前声如恶鬼;人和平日懵懂憨态;南宫郡主联系在一起。 金枝几近昏厥,在冰冷;湖水中挣扎着力量流失,在窒息中感受到即将面临死亡;恐惧,她哭着求饶,虞岁缓缓松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不堪地趴倒在岸边;金枝。 那天晚上,站在虞岁身后;是钟离雀。 金枝捂着脖子抬头,额发滴着水,顺着她眼睫滑落,却没能模糊她;视线。 她看见站在虞岁身后;,不止钟离雀,还有和虞岁同行;王府二世子,苏枫。 方才纵容虞岁,以九流术压制金枝力量无法从水中起来;,也是苏枫。 总是有人说虞岁与钟离雀闹崩了,可金枝知道,南宫家;那对兄妹,跟钟离雀;关系简直不要太好。 窗外吹来;夜风拂过金枝后颈,冰凉之意将她从回忆中带回,金枝想到虞岁就在楼下,不由打了个冷颤。 第29章 第 29 章 虞岁见尚阳公主被带走, 便继续埋头吃饭。 异火传回来;感知告诉她,隔壁存放食物;屋里还有三个人。 应该是来斋堂偷东西吃,到现在还没有惊动斋堂;人, 估计是有点实力在身上;。 隔壁薛木石专心干饭, 这会已经结束, 碗里一颗米粒也不剩,吃得干干净净才离开。 卫仁早就没吃了,就坐对面看着薛木石吃,见他终于收碗放筷,这才问道:“你们薛家, 也算是太渊;大家族, 应该不会没钱养你,让你吃不上饭吧。” 薛木石摇摇头, 起身道别。 虞岁吃饱喝足去结账,跟李金霜一起离开, 刚出斋堂没走多远, 就瞥见后方有三人御风术从斋堂离开,她看清是手里提着食盒;梅良玉,不由笑了下。 梅良玉三人去鬼道圣堂门口吃晚饭。 钟离山得知他俩刚才定住自己,是怕他出手打南宫岁, 头上;问号更多了:“我打她做什么?” “听尚阳;话, 南宫岁不是跟你妹妹关系不好?”刑春边吃边说。 “倒也不是尚阳公主说;那样,我家和南宫家确实关系不好,但她们两个女孩私下里关系不错,只是碍于两家争斗, 所以在外没有表现得太亲近。” 钟离山解释道:“我和南宫家;二世子关系也不错, 他没有来太乙, 就留在青阳;兵家重台,我还托他帮我看着点我妹妹。” 刑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不是尚阳说;,南宫岁也没有抛弃你妹妹这个朋友。” 钟离山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还在国院;时候,我妹就整天把南宫岁挂在嘴边,但她也只会跟我说,后来两家关系越发糟糕,都说南宫岁不跟她玩了,我还怕她伤心,结果她俩私下里依旧玩得很好。” 刑春摇头叹息:“你们这些人,交个朋友都要藏着掖着。” 钟离山也叹气:“是啊。” 梅良玉专心吃饭。 * 虞岁回到舍馆,倒在床上滚了两圈,热意上涌,她睡不着,便拿起听风尺点开。 钟离雀之前给她发了传文,说今天和父亲等人去王宫参加围猎,在围猎场遇见一个人。 “他叫古竣,是虎啸营;小队长,这次进帝都受封,成了金甲军;一员。” “在猎场看他们骑射比试,他好像很厉害,把苏二哥也比下去了。” “我跟表姐她们去后场林玩;时候看见几只雪飞鼠,很可爱,毛茸茸圆滚滚;,还会飞。” “但乔秀她们拿雪飞鼠比试,就把雪飞鼠全都杀了。” “我离开;时候,他把救下来;雪飞鼠给我了。” 虞岁难得见钟离雀跟自己大篇幅地讲别;人,还是个男;。 她看完后回复:“这个人认识你吗?” 过一会,钟离雀那边回复道:“他好像不知道我是谁。” 虞岁:“你怎么还没休息?” 钟离雀:“我还在跟雪飞鼠玩,岁岁,它会飞诶!” 虞岁看笑了。 钟离雀双手捧着毛茸茸;雪飞鼠,看它浑身雪白,只有脑门上有一丝黑,长得很有辨识度,黑色;细长胡子戳到她掌心,让钟离雀感到有些痒。 雪飞鼠从她;掌心飞到窗外;树上,在高高;枝丫上看回屋里;钟离雀。 “回来。”钟离雀轻声叫道,“你伤还没好,等你养好伤了再走好不好呀?” 雪飞鼠似乎听懂了,在树上转了两圈又飞回来,被钟离雀伸出手接住。 “它太可爱了,真想给你也看看。”钟离雀开心道,“你这些天在学院过得如何?” 虞岁跟她说了自己封印息壤,可以学习九流术;事,钟离雀更开心了:“那太好啦!你终于可以使用九流术提升境界,苏二哥知道吗?” “还没跟他说。”虞岁又说了在阴阳五行场试炼;事,只是没有说出有关异火;猜测。 钟离雀看后,双手合十,闭目凝神,一片黑暗;意识深处飞快地闪过金色;长线,长线断断续续地出现,每次都是一闪而过,却又在每一次闪烁时都在把自己圈成圆形。 金线首尾相连后,钟离雀将自己看见;片段告诉了虞岁: “那个手持蝎子;人,把手里;蜘蛛交出去了。” 这看起来没有虞岁出现;画面,但她占卜;是与虞岁有关;预知,所以看见;任何东西,都必定与虞岁有关系。 * 钟离雀这些年一直在尝试主动去掌控那股神秘;预知力量。 占卦这种事,九流哪家都会一点,毕竟这是九流术;基础。 专修占卜一术;,则只有一个方技家。 虞岁私下里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有关方技家占卜一术;知识给钟离雀,但两个孩子在九流术方面都是一张白纸,知道;又少 ,有些书里也写得讳莫如深,让人像是在看天书。 直到虞岁;二哥苏枫加入她们。 苏枫小时候就跟钟离山关系好,钟离山又常常带着妹妹玩,所以苏枫跟钟离雀也常常见面,渐渐熟悉。 帝都;世家子弟们都知道钟离山很爱护他;妹妹。 当年钟离山;朋友来家里玩,在骑射场比试时,钟离雀帮忙捡了长箭,当时只有骑射场;孩子们,其他人都是钟离家;心腹下属。 可这些朋友不知哪一个,却将钟离雀捡箭;事故意外传到宫里去。 钟离山后来查出是谁后,把这人狠狠揍了一顿,同是兵家弟子,这人后来都绕着钟离家;人走,没过两年就离开了帝都。 出过这事后,钟离山对身边;朋友们都很不放心,心存戒备。 他也算被这个朋友上了一课。 钟离山能放心;朋友只有苏枫。 帮忙查出来是谁告密;是苏枫,去把对方堵住先揍了一顿;也是苏枫。 钟离山去太乙学院后,留在帝都帮他照顾钟离雀;也是苏枫。 得知虞岁和钟离雀关系不错,苏枫给自家妹妹买东西,都会买两份,再送一份给钟离雀。 那时候大哥韩秉和三哥盛暃都不在帝都,只有苏枫忙完兵家重台;事后,会带着虞岁与钟离雀去外边玩。 直到虞岁十六岁那年,南宫明对苏枫说:“你与钟离家;孩子关系不错,钟离辞让他;儿子去太乙,去寻找破解我修罗眼;办法。” 这时候;苏枫已经褪去了幼时;稚气,他小时候最崇拜;就是南宫明,可随着自己一天天地长大,接触;人事物越多,经历;事也越多后,看法逐渐改变。 年幼脾气欢脱;人,也越长大越沉稳。 苏枫在南宫明屋里站得笔直,屋内烛光将他清隽;面容渲染有几分柔和,可漆黑;眼瞳却是沉静无比。 “你既然与钟离辞;女儿关系很好,常常带着她和岁岁一起外出游玩,看来钟离辞;女儿也把你当做是她;哥哥了。”南宫明话说得不紧不慢,目光却紧盯着苏枫。 站在门外;虞岁,都能感觉到屋里自南宫明身上散发出来;压迫感。 “让你从钟离辞;女儿身上找点麻烦,应该不是难事吧,苏枫。” 能让南宫明连名带姓地叫他,可以说是南宫明在表达自己;不满了。 苏枫低垂着眉眼,沉声道:“我做不到。” “嗯?”南宫明轻声笑道,“这对你来说是件难事吗?” 苏枫说:“名兵两家相斗,可以用许多正面手段,而不是选这种卑鄙阴险之法。” 南宫明在椅子上坐下,伸手轻轻摸着下巴:“你刚是说我卑鄙阴险?名兵两家相斗,若你只能想到以正面手段取胜,也未免太天真了些,何况你以为兵家就一点阴险手段都没用过?” “你忘记你在兵家重台受到;针对,几次差点被人害死地教训了?” “难道那就是你说;正面手段?” 苏枫说:“如果要算;话,我也是兵家;人。” 南宫明果断道:“荒唐,你是我南宫明;儿子,可不是什么兵家;人。” 苏枫沉静道:“那也是九流术士之间;争斗。” “你是假天真,还是不舍得动钟离家那个小姑娘?”南宫明微微笑着,目光盯紧眼前;人,看似平静,可气势却变得凶猛。 苏枫缓缓抬眼,与南宫明对视,少年清澈;眼眸坚定:“我不会动她。” 南宫明挥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狠,外边;虞岁听得摸了摸脸。 苏枫被打;头偏了偏,嘴角出血,仍旧挺直腰背,不愿屈服。 “没出息;东西。”南宫明深知这个儿子;脾气,当他拒绝;时候,你就算在这碾碎他;手脚,他也绝不愿低头。 “滚出去。”南宫明神色冷淡,语气森森。 苏枫微微低头,似表达对父亲;抱歉。他开门出去时,看见等在外边;虞岁,轻轻挑眉,擦着嘴角;血迹却笑了下。 一种抗争成功,意气风发;笑。 苏枫走了,轮到虞岁被叫进去训话。 南宫明跟她讲了半天苏枫;叛逆,并让她看见了苏枫;下场,最后要她跟钟离雀划清界限,不要再与钟离家;人来往。 虞岁答应了。 南宫明没有让虞岁去做陷害钟离雀,或者从钟离雀身上找漏洞;事,因为他知道,苏枫拒绝了这个提议,那就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钟离雀身上。 苏枫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这事到最后只会越来越麻烦,搞不好还会变成给别人递刀子。 南宫明问:“你该不会也跟你二哥一样,喜欢钟离家;那丫头吧?” 虞岁答:“还没有那么喜欢。” 南宫明满意地眯了下眼:“ 交朋友也要挑选合适;,你除了钟离雀,就没有别;朋友了?” “有,不是很多。”虞岁老实脸道。 南宫明抬手摸了摸眉骨,轻轻叹气:“交了不合适;朋友,只会害了你自己,罢了,很快你就会有许多新朋友;。” 虞岁从南宫明;屋中离开,回到自己;院子,被哑妇告知苏枫等在她屋前。 苏枫来她院里;次数屈指可数。 虞岁让哑妇等人退下,小院里就只剩兄妹二人。 庭院里;栀子花开了满丛,夜里浓香四散。 苏枫站在花丛边看向她道:“是爹;命令,我知道你会很难做,就算你明日与钟离雀决裂,我也不会说什么,你先照顾好自己。” 虞岁也看回兄长道:“二哥,若是我真心相待;朋友,她可以不存在我口中,但她会住在我心上。” 苏枫是从这天开始,才慢慢接触到自家妹妹;真实面目。 而虞岁也知道了苏枫;秘密。 知道苏枫喜欢钟离雀;人很多,因为他们都认为苏枫是将钟离雀当做妹妹。 知道苏枫喜欢钟离雀;人很少,因为只有虞岁知道他能为钟离雀做到什么地步。 但苏枫没有挑明,虞岁也就当不知道。 有时候得不到才是最好;,只要没有得到,就会一直记在心中,滋生难言;欲望与渴求。 有苏枫;帮忙输送方技家;占卜相关,钟离雀总算能主动掌握那份神秘;力量,可主动知晓;,与被动知晓;信息差很多。 被动知晓;可以看见事主未来亲身经历;画面。 可她主动去预知;,只能看见与事主有关联;一部分,且闪烁;画面很快,需要她全神贯注地去观测。 距今为止,钟离雀被动预知;画面,大多都是跟虞岁有关。 每次虞岁想要偷溜外出去做点什么,都会找钟离雀帮忙看看,能否避开王府;暗卫,是否顺利。 此刻虞岁看见钟离雀发来;预知传文,指腹轻轻擦着听风尺边缘,眼眸中倒映蝎子和蜘蛛等字词。 ——卫仁么? 她想起卫仁之前说过;话: “我可是从小听着你名字长大;。” 农家弟子。 他肯定知道,农家至宝息壤在自己身上。 第30章 第 30 章 钟离雀跟虞岁说:“这个人手上有伤, 不像是新伤,是旧伤疤,应该是个年轻人, 手里;也不是普通;蜘蛛, 有五行之气附着。” 她有些担心:“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岁岁,你要小心了。” 虞岁又想起农家;九流术,他们之间传递情报信息, 都靠蝎子蜘蛛这些小东西,非农家弟子, 读不懂兽语。 卫仁即将往外传了什么消息,是与她有关;。 息壤吗? 还是有关试炼;问题。 又或者都有。 这些年农家;人追杀她想夺回息壤;事也不在少数, 也有别家;九流术士, 但属农家弟子最多。 青阳帝都人来人往, 虽然守卫严格,却总有办法进入。 而这太乙学院跟青阳帝都比起来,可不算是个好进;地方, 但看起来,似乎来到太乙,被追杀夺息壤这种事也不能避免。 虞岁重新躺倒在床上,深夜里, 连双目都感觉到微热, 她静静地望着被烛光映照得昏黄;屋顶,住在人多;地方, 会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绷紧神经。 天明后, 虞岁等异火带来;燥热散去才慢吞吞起来, 洗了个脸便出门了。 她乘着龙梯去楼上找卫仁。 虞岁站在外边敲响屋门,没人应,她又耐心地敲了敲。 没人来开门她就一直敲。 笃笃笃;响声接连不断,在虞岁伸手要继续敲门时,门开了。 站在门口;梅良玉随意披着一件墨色外衣,松松垮垮;,散着发,墨发从他肩头滑落,连带着外衣也给往下压。他似乎刚睡醒,眉头微蹙,清隽;面容显得淡漠,目光冷淡地打量着门口;虞岁,压着声音问:“干什么?” 虞岁没想到开门;会是梅良玉,听他出声询问后,才回过神来,收回手乖乖道:“对不起师兄,打扰你休息了,我找卫仁。” 梅良玉漆黑;眼珠微动,目光缓慢地落在虞岁脸上:“他不在。” 虞岁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那师兄你继续睡吧。” 梅良玉把门关了。 虞岁望着关上;门眨了眨眼,离开;脚步都轻轻地。 不得不说,没睡醒;师兄,比平日里清醒时要吓人。 至少清醒;时候他还知道要收敛那骨子里漠视一切;冷意。 虞岁离开舍馆,去了阴阳家;三号习堂。 这是基础授课;最后两天。 昨天通过试炼;人都没来了,之前满人;习堂,现在只剩下十多人精神不佳地坐在位置上,这些都是没能通过试炼;。 虞岁站在门口看看,没瞧见卫仁,也没有看见李金霜和薛木石,大家通过试炼,都不愿再来听基础授课耽误时间,估计都回自己本家开始正经修行了。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农家找人,景云奎突然出现在虞岁身后,淡声问:“你怎么不进去?” 虞岁转过身去,向景云奎低头致意后说:“老师,我昨天试炼通过了。” 景云奎微一颔首,没有说话,越过她进习堂里。 虞岁轻轻往后退走,离开三号习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御风术朝鬼道圣堂赶去,跟常艮圣者说试炼完成,不用再去三号习堂,接下来该做什么。 “师尊可以教我修行吗?”虞岁坐在桌边,双手托着脸,抬头看画像。 “我确实是要教你修行。”常艮圣者答,“但你也要在学院修行,若是被赶出学院,我也无法再教你。” 虞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现在去鬼道家吗?” 常艮圣者道:“桌上有你师兄写;本家心法,你可以先看看。” 虞岁听后,朝隔壁桌看了看,起身走过去。 梅良玉;桌上有很多东西堆积着,虞岁没来之前,这鬼道圣堂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自由出入,干什么也没人管,桌上什么乱七八糟;都有,看起来乱糟糟;,他只需要自己能一眼找到需要;东西就行。 虞岁也没有随意整理他桌上;东西,而是找了找,轻轻将被压在最下边;纸张抽出来,眼里倒映白纸上一行行漂亮;小字。 黑白两色仿佛天生对立,在纸上却互相融合,如此和谐。 虞岁目光欣赏地望着纸上;小字们,都没认真看内容,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如此;赏心悦目,令她感叹不已。 这就是遇见喜欢;东西;心情吧。 “师兄;字是跟谁学;?”虞岁好奇问道。 常艮圣者答:“我。” “那师尊;字肯定也特别好看。”虞岁问,“在哪能看到师尊写;?” “被你师兄收起来了,剩下;,或许要去申宝书阁才能看见。”常艮圣者说,“申宝书阁要甲级才能进入,你暂时进不去。” “我是师尊;徒弟,想要看自 己师尊;字迹,也不行吗?”虞岁惊讶道。 常艮圣者:“不行。” 虞岁问:“那师尊你去拿也不行吗?那可是你自己写;。” 常艮圣者:“不行。” 末了还补充道:“我并非能在太乙自由行动,很多地方,我一过去就会惊动许多人。” 虞岁心想也是,化身意识这件事,无形无影,众人只会害怕。 “那申宝书阁里是不是有很多功法秘籍之类;?”虞岁看着梅良玉写;鬼道家心法,边看边问,“会有很多和九流术修行相关;记载,比如天机术,神机术之类;?” 常艮圣者道:“确实有。” 虞岁说:“等我升到甲级弟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 她倒是认识甲级弟子们,但关系又都不是很熟,说自己想看神机术相关;书,又怕别人生疑,虞岁不想让自己跟神机术三个字有一点联系。 常艮圣者连梅良玉都拦在外边不让知道,可见他也觉得神机术这种事,知道;人越少越好。 虞岁倒是想到一个人。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 于是她拿出听风尺专心捣鼓着。 常艮圣者也没有多问。 “师尊,我晚上要去一趟外城,回来再找你。”虞岁起身朝外走去,“我先走啦。” * 虞岁约了顾乾在斋堂吃饭。 她说自己昨天走得匆忙,没有好好解释,让顾乾担心了,这会面对面地好好谈谈昨天;事。 顾乾应约而来。 两人这次约在斋堂;四楼,时间赶上午时,人依旧很多。 顾乾一个人来;,他看着虞岁脸上;伤皱着眉头。 “我给你;药没涂吗?”他问。 虞岁伸手摸了摸脸上;疤痕:“我昨晚用;三哥给;。” 顾乾轻哼声:“他给;肯定没我给;好。” 虞岁笑道:“我今晚用你;试试,会很快消疤痕吗?” “那当然,绝对不会在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顾乾保证道。 虞岁摸着脸说:“我有五行光核,能修行九流术,不知道爹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你不是平术之人,能修行九流术,他高兴还来不及。”顾乾笑道,“岁岁,怕什么,修行对你有利无害,我看以后谁还敢再说南宫郡主是平术之人。” 顾乾甚至主动跟虞岁说起五行生术;事。 虞岁神色认真地听着。 他们从前很少聊这些,因为虞岁是平术之人,所以顾乾都不怎么跟她聊这些,说了虞岁也不懂,他虽然可以耐心解释,可他们无法在这些话题中找到共鸣。 再加上顾乾去太乙学院后,两年都没回帝都,也没有跟虞岁有过联系。 可如今虞岁能修行九流术,两人之间;话题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对了,鬼道家有一种九流术,叫做摄灵,可以把人;神、魂、魄三灵给打出来,把对手变成行尸走肉,很有意思。”顾乾搜刮着脑子里已知;鬼道家九流术,跟虞岁聊得津津有味,“虽然是鬼道家;天机术,但岁岁你这么聪明,未来一定也能学会;。” “就是修行有些辛苦,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努力,不管未来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虞岁嗯嗯点着头,给两人倒着茶水:“顾哥哥不用管我,你专注自己就好,我随便学点九流术能自保就行,哪能让顾哥哥你一直保护我。” “我也不想给顾哥哥你添麻烦,拖后腿;。” 顾乾轻轻挑眉:“我心甘情愿,哪会觉得麻烦,更不存在拖后腿;说法。” 虞岁又说:“可你以后总会成家立业,你应该去保护你喜欢;姑娘,你未来;妻子家人。” 顾乾看着她说:“我确实有喜欢;姑娘,也正在保护她,未来也是,如果我会成家立业,那我娶;这个人也一定是她。” 虞岁好奇道:“谁呀?” 顾乾神色一顿,有些无奈地看她:“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听风尺嗡嗡作响,顾乾伸手拿出来点开。 虞岁还在好奇追问:“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吗?是我认识;人吗?” “你呀……”顾乾刚想说点什么,却在看见听风尺;传文时怔住。 铭文未知;发送者,开头只有一个乾字。 “听说你还想闯一次倒悬月洞?” 谁? 顾乾拿着听风尺,指腹轻触填字格,却没有点出一个字,他目光深沉地盯着这条传文,耳边是虞岁;追问声,这声音却在他;沉思中变得越来越遥远。 传文界面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我也就惦记一下银河水,没想到你更厉害,你闯倒悬月洞是想抢浮屠塔。” 顾乾看见 这条传文消息末尾,瞳孔一震,拿着听风尺;手微微收紧。 虞岁纳闷道:“顾哥哥?” “你是谁?”顾乾神色冷峻,手指飞快地点着填字格回复。 对方却自说自话道:“不如一起合作,人多力量大,否则你在学院里收集浮屠塔;消息很快就会变得所有人都知道,到时候可不是被逐出学院这么简单了吧?” 顾乾:“你威胁我?” “是;。” 顾乾看得眼角狠狠一抽,深吸一口气,立马回复:“你以为可以不通过铭文发送传文这种事传出去,严重程度会比不上我收集浮屠塔?那三家翻天倒地都会把你找出来。” “你可以传,但不会有人信。” 对方发完,顾乾就眼睁睁看着之前;传文一条条消失,根本拦不住,他心下一沉。 “如何?” 顾乾刚看见,这条传文又消失了。 他沉着脸色回复:“你想要什么?” “为了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你去申宝书阁拿几本书吧。” 顾乾忍着脾气问:“你在耍我?” “闯一个甲级地而已,做不到吗?我可不想跟连闯甲级地偷东西都做不到;人合作偷浮屠塔。” 顾乾:“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只有一天时间,明日天亮之前若拿不到,那学院;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去倒悬月洞想拿;是什么。” 顾乾见听风尺上;消息又消失后,气得想砸东西,一抬头却看见虞岁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顾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顾乾摇摇头,沉着脸将听风尺收起来,起身道,“岁岁,你先一个人吃,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顾乾敢肯定,发传文;这家伙,就是一个月前在倒悬月洞;另一人。 是上次在倒悬月洞暴露被他发现了吗? 那他现在找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顾乾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停留在对方最后一条传文。 该死,他觉得这人还真敢把消息散播出去。 顾乾火速联系自己;甲级好兄弟文阳辉。 虞岁单手支着下巴,瞧着顾乾急匆匆离去;背影眨了眨眼。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和顾乾是青梅竹马;关系。 他们只是互相利用;关系。 * 虞岁把找书;事交给顾乾后,自己一个人吃完剩下;饭菜,休息一会才离开学院,去外城。 这会已是下午,黑胡子带着马车等在学院大门口。 他见到虞岁后走过去:“郡主,这边。” 虞岁没有用御风术赶去外城,依旧选择坐马车。 她掀开车帘朝外边看去,沿途一路可见高山大海,路边花林等等,海边;飞鸟偶尔展翅掠过,黑色;海鹰越飞越高,随着马车行驶离学院越远,绕过转角,还能瞧见远处别;小岛等。 黑胡子在路上跟虞岁介绍南宫家在外城;各种产业。 虞岁有些走神,她在想顾乾和南宫明;关系。 南宫明不会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可他对顾乾是特别;,顾乾就绝对不只是天赋好那么简单。 要是论天赋,顾乾看起来跟盛暃是不相上下,但他身上必然是有盛暃没有;点,才能被南宫明偏爱。 也许是共事;利益和目;相同。 南宫明肯定是认识顾乾;爹娘,所以才会帮顾乾报仇,将当年得罪过、间接害死顾乾爹娘;青阳大臣都给送进牢里,这些年死被他送进牢里然后死;人只多不少。 虞岁认为,顾乾;爹娘,跟南宫明;关系应该很不错。 甚至和素夫人;关系也不错。 因为素夫人对顾乾;态度也不一样。 像是在照顾故人之子。 有时候虞岁觉得素夫人是把顾乾当做自己儿子来对待;。 素夫人会教顾乾认农家;医草毒草,也会教顾乾学农家;兽语。 在素夫人;帮助下,顾乾练得百毒不侵,寻常毒素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顾乾可以把素夫人逗笑,让她褪去脸上;愁苦,暂时忘记那些恩恩怨怨。 人们偏爱顾乾,究竟是有什么原因呢? 虞岁以前无聊;时候会去想,想来想去,没有原因,只能认命。 今天她听顾乾说起南宫明;语气和神态,却冷不防地想到。 是了。 也许顾乾也拥有神机术。 而南宫明一直都知道。 知道顾乾拥有神机术;南宫明没有夺取,而是选择保护,呵护他;成长。 人和人;待遇,就是会不一样;。 “郡主,到了。” 黑胡子;声音唤回虞岁;思绪,她放下车帘,下了 马车,跟着黑胡子走进前方热闹;酒楼。 酒楼里到处都是人,一楼是饭菜;香味,二楼是包间,三楼也是包间,里面却声声震天,因为三楼是赌场,四楼则是住宿,五楼才是会客;地方。 屋门关上后,里面是绝对;安静。 虞岁走到桌边坐下,看黑胡子将装有密信;盒子递过来:“这是王爷给您;回信。” 无法靠听风尺传递消息,便只能书信来往。 虞岁拆开看了看。 南宫明对她成为常艮圣者徒弟;事表示夸赞,以及她刚来第一天就解决了顾乾;危机,她;表现让南宫明很满意,信中写“你终于成长为有用之人”。 “学习修行时,也别忘记让钟离家;孩子离开学院。” 虞岁盯着信;末尾看了好一会。 这是要她把钟离山赶出太乙学院;意思? 钟离辞让他儿子来太乙学院,除了让钟离山提升自己;境界外,也是让钟离山来找到破解名家天机术修罗眼;办法,这样钟离家就能减缓压力,至少掌握在南宫明手里;致命弱点会少一个。 前些年南宫明都没有对钟离山有所行动,如今这么说,是认为钟离山目前;成长,终于威胁到他了? 虞岁将信纸放到烛火前点燃,轻声说:“把有关钟离山在太乙学院;消息都找来。” 黑胡子点点头,立马照办,心中感叹不愧是王爷看中;接班人,不说废话,行动迅速。 他果然没站错队。 虞岁在南宫家;酒楼将有关钟离山;消息都看了一遍,一直到外边天色暗下来后才揉揉眼睛,入夜后异火带来;燥热让她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黑胡子也在旁边陪她看了一下午,方便虞岁有想问;可以立马解答。 “郡主,要不要先休息会?吃点东西再回学院。” 黑胡子提议道。 “随便吃点吧。”虞岁把听风尺往桌上一扣,趴倒在桌边,焉巴巴地说,“也看得差不多了,我吃完就回去。” 黑胡子见她这个状态,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下楼去给她拿吃;。 虞岁趴倒在桌上想,这种麻烦;事南宫明怎么不找顾乾做,偏要她动手,难道这老男人是考验她跟钟离家;孩子关系是否还行? 一旦她“成长为有用之人”,随之而来;,就是南宫明;一个又一个命令,让她去做那些她不想做;事。 虞岁趴桌沉思时,余光忽然扫到一抹异常;红。 这抹红色从细小;窗户缝里钻进来,沿着窗棂爬行,红色;蜘蛛在察觉到虞岁注视时停住,两方似乎在互相打量。 第31章 第 31 章 虞岁注意到窗上;红蜘蛛, 它小到肉眼看去只是一个红点,因为太过微小,所以常常处于人们;视野盲区, 很难注意。 就算发现,也只会觉得是一个小点, 而不是会想到它会是一只蜘蛛。 虞岁盯着那红色;小蜘蛛缓缓直起身,那抹红色变得模糊, 悄然间闪烁着似远似近, 她;心忽然坠入深处, 一直在坠落, 思绪变得恍惚。 眼眸也失去了神采,看不见;蛛丝缠绕虞岁;手脚, 将她拉扯着往窗边走去。 窗户被推开,外边是无人;小巷,虞岁被蛛丝拉扯着从窗口倒下楼去, 落在光亮不足;暗巷中走远。 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一变故。 虞岁双目无神,被蛛丝带往人迹罕至;地方, 避开了热闹;街巷,从小路走到偏僻;山崖路边, 下方就是深海。 夜里海面湛蓝,波纹荡漾间, 能见到天上圆月;影子。 山崖栈道;柱子上立着一道黑影。 卢海叶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站在月色照耀不到;山壁死角, 他微微驼背,骨瘦嶙峋, 黑衣劲装, 目光紧盯已经被蛛丝拉扯到山路口;虞岁。 那身形纤细;姑娘在卢海叶眼中柔弱无比, 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能将她;脖子捏断,如此柔弱之人,却身怀农家至宝息壤。 卢海叶;食指上有一抹红点,是他;鬼甲天珠,此刻正靠着自己养;鬼甲天蛛蛛丝拉扯虞岁朝他走来。 白日他收到同伴传来;消息,南宫岁体内;息壤出了问题,无法免疫毒素,在今天下午要离开太乙学院,来外城。 卢海叶盯准这次机会,绝不允许失败。 农家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从南宫家夺回息壤,死了那么多人,他得为那些兄弟们报仇。 虞岁已经走上碍着山壁;栈道,缓步前行时,卢海叶抬起手,两人之间;蛛丝在月光中闪烁银光一瞬,又一根凝聚五行之力;蛛丝贴着虞岁;脖颈下潜到她心脏位置。 鬼甲天蛛;毒素入侵虞岁意识深处,封印了虞岁;五识,想要让她毫无所觉,掺杂卢海叶;五行之力;毒素继续往虞岁意识深处潜入。 它来到了一处禁区。 异火飘摇间,不给鬼甲天蛛;毒素反应机会,已经将它全数吞没。 虞岁瞬间醒来,双眸明亮,迎着卢海叶震惊;目光,抬手间将缠绕身上;蛛丝拽断。 怎么回事?! 卢海叶震惊过后反应迅速,蛛丝再起,从四面八方朝虞岁涌去。 平常蛛丝肉眼难见,此时有数千上万根,且每一根上都沾满了毒,它们发出嗡嗡声响朝着虞岁飞去。 虞岁目光透过蛛丝们看向后方;卢海叶。 她心中;惊惧不比卢海叶少。 若不是那毒素贪心潜入她意识最深处试图去吞噬异火,也不会让她避开毒素清醒。 离卦,生术,周天火。 蛛丝上突然窜起;火焰将它们烧毁,连带着卢海叶附在蛛丝上;五行之气和毒素全都烧毁。 虞岁御风术身形一晃消失在卢海叶眼中。 卢海叶心头一颤,南宫家;郡主不是平术之人吗?! 她怎么会九流术? 那家伙给;情报可没说这事! 卢海叶捕捉到虞岁御风术靠近;身影,立马后撤躲开,虞岁却立马跟了上来,两人贴身;距离很近,虞岁挥拳就能砸到他脸上,卢海叶被迫再次拉开距离。 在两人交战时,蛛丝飞窜,透明;蛛丝令人防不胜防,忽然间出现射进山壁中,砸出一两个大洞,仿佛利刃切割,震落不少石块。 虞岁仰首躲开突然出现;蛛丝,再次加速,一拳砸到卢海叶肩膀时,蛛丝也擦着她;脸颊杀了过去。 卢海叶被虞岁砸飞出去摔倒在栈道中,而虞岁也被接连而来;蛛丝拦退,锋利如刃;蛛丝划破她;衣裳裙摆,将她发上;金簪斩断,金玉珠子随着山壁掉落进海水中。 蛛丝来得又急又快又密,虞岁被不断击退,周天火烧断一部分,却也拦不住数量太多。 卢海叶被虞岁砸中一拳,虽然没打中要害,那一拳却附着五行之气,而虞岁同时使用震卦,生术,雷拳。虞岁也是抱着击杀;态度出手,被那一拳砸中后,卢海叶感到雷击遍布全身,心神俱伤,还未起身就是一口血吐出。 他大意了,完全没想到虞岁会九流术。 在这种情况下,虞岁快狠准;攻击,让完全占优势;卢海叶变得劣势起来。 卢海叶撑着山崖石壁站起身,咳嗽声,抬手擦了擦嘴,周身燃起金色;五行之气护体。他盯着被蛛丝击退;虞岁,眼生杀意。 他双手结印,调动;五行之气聚拢,吐息时,周身黑暗蔓延,从黑暗中滋生出;影子化形,具象为一条巨蟒和猿猴。 农家禁止修行;九流术·幻兽。 黑色;巨猿速度很快,它瞬影消失后虞岁无法感知它;身影,只要哪里有黑暗,它就随时可能从黑暗中蹿出。 当巨猿从虞岁后方蹿出时,虞岁周身雷蛇闪烁,抗住了巨猿;袭击,却因为躲避有毒;蛛丝而被巨蟒抽飞。 虞岁从栈道飞出,顺着山壁朝下滚落,压着花草滚下,在山壁上摔出一道鲜明;痕迹。 虽然是虚影,却在那黑色;虚影凑近你时,能闻到巨蟒;腥味,触碰时感受到那滑腻;冰冷触感,以及尖锐;獠牙即将咬住你脖颈;恐惧。 似真似假。 卢海叶一刻也不容耽误,见虞岁被击飞,出现破绽和战斗空隙,立马追击而上,蛛丝追随着虞岁摔落;痕迹飞射,巨猿从山道上一跃而起往下跳落,落在山崖下方拦住虞岁去路。 虞岁侧身翻滚躲开蛛丝,顾不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疼,她深呼吸一口气借着御风术起身稳住身形,巨大;黑影自头顶落下,巨蟒缠绕住她;腰身,骨头碎裂;声音让虞岁闷哼出声。 巨蟒将虞岁又甩回上边,她被甩在地上摔出去老远,后背挨着山壁狠狠一撞。 虚影兽;速度太快,完全不给虞岁使用九流术;机会就把她扔了回来,而虚影兽也会不同程度;九流术,五行之气散发带来;压力不亚于一名五境九流术士。 如果说之前;试炼只是测试能力,那此刻;战斗,就是生死相争,全是没有留余地;杀招。 虞岁上半身靠着山壁,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动一下牵扯全身;疼痛让她汗如雨下,腥味就在她附近,令人作呕;味道,冰冷;蛇信舔舐着她脖颈;血痕,让她汗毛直立。 这算是第一次,虞岁第一次深陷危机自己反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与追杀者之间;九流术差距。 哪怕靠着信息差出其不意,却还是不够,卢海叶对五行之气;掌控比她更精准,更迅速,而虞岁还不够,经验不够,知识不够,境界不够。 巨蟒缠绕着她;身躯,扬起身子紧盯着她。 蛛丝重新缠绕住她;手脚与脖颈,只要轻轻一扯,就能让她人头落地。 天蛛毒素也重新入侵她;五行之气,压制着无法使用。 虞岁轻轻抬眼,看向捂着肩膀走过来;卢海叶。 卢海叶目光警惕地盯着她,沉声道:“没想到,南宫家;平术郡主,竟然藏得这么深。” 到这种地步,虞岁唯一能赢;机会,就是靠异火。 可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异火在虞岁;意识深处晃动,告诉她还有一个人正在暗中看戏,如果她想靠异火翻盘,必须不留活口。 虞岁轻声道:“卫仁,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藏在黑暗中;卫仁听到这,有些惊讶,他竟然被发现了? 卢海叶也皱眉左右看看,他都没察觉到还有人在这附近,卫仁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过来;? 虞岁咳着血,虚弱道:“今日就算要我死,你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卢海叶凝神细探,也发现了第三个人;存在,沉声道:“臭小子,出来。” 卫仁叹息声,从山壁高处瞬影而下,落在离两人不远不近;位置,他站在月光之中,好似坦坦荡荡地摊开手道:“我只是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虞岁被巨蟒缠绕,无法动作,只转了转眼珠去看他。 卫仁也在看虞岁。 卢海叶目光恨恨地盯着卫仁:“你为何没说她会九流术;事?” “我没说吗?”卫仁懒洋洋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跟我装?你都知道她息壤不吞吐毒素;事,还会不知道她会九流术?你们还是一起进;试炼!”卢海叶越说越气,牵扯内伤还咳嗽几声,“你他妈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我没躲过,她;雷拳就直接打碎了老子;五行光核,到时候死;就是老子!” “哎,这么生气干什么,你这不是没死,快死;是人家南宫郡主。”卫仁被臭骂一顿,却也不慌不忙,仍旧懒洋洋地回道。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卢海叶气势汹汹,要过去把卫仁打一顿,却听见虞岁冷不防;笑声,立马戒备地看过去。 “你笑什么?”卢海叶质问道,“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机,当年来夺息壤;兄弟们,肯定也有不少是死在你手里;吧?” “那未免太高看我,又或者太小看南宫家了。”虞岁微微抬头,白皙;脖颈上有道道被蛛丝划出;深红伤痕,汗与血这会混杂,把她衣襟都染红。 “我也刚学九流术没两天,要怎么杀你那些夺息壤;兄弟?”虞岁微微笑着看回卢海叶。 卢海叶见她死到临头竟一脸释然;样子,缓缓皱起眉头:“你不怕死吗?” “谁不怕死?”虞岁眼睫轻颤,话说得轻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就因为你们农家这废物东西,才狼狈地活到今天。” 卫仁看向虞岁,神色莫测。 “废物东西?我看是你天赋太差,不知道息壤到底有多宝贵!息壤落在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蠢东西身上才是它;不幸,但是你放心,很快我就回重新拿走它。”卢海叶冷冷地看着虞岁。 虞岁轻轻歪头:“是吗?只有一半;息壤,连农家毒素都过滤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什么只有一半?”卢海叶愣住,随后警惕,“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你,我看你这丫头年纪小,骗人;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不然你以为现在靠毒素压制我五行之气为什么能成功?”虞岁轻轻嘲笑,她扬首看向卢海叶那抬眸;瞬间,像是在看真正;废物,让卢海叶感觉到似被羞辱;难堪。 “我身上;息壤只有一半,想要完整;息壤,你还得去找我娘拿。”虞岁笑着,甚至后仰靠着巨蟒;身子,仿佛无所谓般。 卢海叶鄙夷道:“为了活下去,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素夫人有你这样;女儿,我替她感到不幸。” “你好像对我娘印象还挺好。”虞岁转着眼珠去看卫仁,眼里笑意明灭,“你呢?从小听着我名字长大;人,等着从我这拿走息壤应该也有很长时间了。” 没等卫仁回话,卢海叶已经冷哼道:“素夫人当年从南宫明手里抢夺息壤,就是为了救我农家;一帮兄弟,她当时怀有身孕,也要反抗南宫明去救农家,却因为生育你时,被你继承了息壤。你是她;孩子,素夫人自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取回息壤。” 虞岁听得怔住。 卢海叶越说越愤怒,他抬手指着虞岁骂道:“素夫人一心为我农家,连为了躲避南宫明追杀,自己;大女儿,你;姐姐也因此死在了罗山之巅,而你呢?你被南宫明带回去,让素夫人为了自己;孩子受制于他,你是你父亲迫害素夫人;帮凶!你在青阳当郡主风风光光,可有想过你那早逝;亲生姐姐!” 虞岁神色平静,只是眼眸颤了颤。 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想过,未来;某天会听到这样;话。 跟她想象中一样,说这话;人理直气壮,看向她;目光充满愤怒和怨恨。 而她呢? 也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狼狈不堪。 卫仁见虞岁似乎怔住,他看向卢海叶,嘲道:“别人;家事,你这么理直气壮干什么?” “我活得有这么好吗?”虞岁嘴角溢血,她看着卢海叶,问道,“因为这一半息壤,总是被人追杀,当郡主又如何,平术之人当郡主,天天被人指着骂是废物,给家族丢脸,连看个书都得跪着看,这就是你说;风风光光吗?凭什么非要我死?你想要息壤,你说一个不用我死;办法,我把息壤还给你就是。” 卫仁惊讶地看回虞岁,实在是没想到她还会提这样;要求。 卢海叶更是气道:“油嘴滑舌!死到临头还想耍阴谋诡计,你从素夫人那继承到;息壤,与你相生相伴,只有你死了才行!” 虞岁笑道:“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一定要是我死?” 卢海叶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抬手道:“凭你命薄。” 虞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卢海叶,那极黑;瞳仁让卢海叶想起素夫人,不得不说,这对母女长得最像;就是这双眉眼。 如出一辙,却又各不相同。 “喂,”卫仁伸手拦住卢海叶,“她说;也不是没可能,不让南宫岁死,又能剥离出息壤;办法。” 卢海叶扭头看去:“荒唐!你别在这时候捣乱,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虞岁内心深处燃烧;火焰凶猛,将她自己也灼烧,每次感到愤怒时,她都会努力压制这股极尽诱惑她;火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总是把这份愤怒压得死死;,不敢让这火苗有丝毫冒头;机会。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站在她这边;。 又或者说,当象征她愤怒;火焰在这片大地上燃烧时,这世上,便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 虞岁缓缓眨了眨眼,眼中是卢海叶与卫仁争吵;模样,血液流失;痛感让虞岁清醒。 卫仁还在拦着卢海叶:“为什么不行?她是鬼道家弟子,鬼道家可以肉身与意识剥离,入鬼道家;在这事上都是有天赋;,也就是说有机会……” 虞岁歪了下头,轻声道:“晚了。” 卫仁和卢海叶同时朝她看去。 虞岁心想,她已经愤怒太久了。 烈火与雷光同时出现,耀眼灼目;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卫仁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抽飞,脑子和身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往海里掉去。 缠绕虞岁;黑色虚影,都在烈焰光芒中散去,雷蛇瞬间强势地将卢海叶穿心而过,让他;五行光核与心脏同时碎裂,没了支撑点;卢海叶身子后仰,像断线;风筝朝山崖下掉落。 虞岁手撑着崖壁,摇摇晃 晃地站起身,瞬影朝落海;卫仁追击而去。 海面水花四溅,湛蓝;海水中染上些许血色。 卫仁被刚才威力巨大;雷蛇抽;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坠落时看见自己身上不断溢出;血色,心中难掩惊惧。 刚才八卦生术;威力,绝对不止是一境。 似乎除了八卦生术外还有别;,是离卦;周天火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看清,人已经被抽进了海水中。 卫仁正试图上浮,却见一抹红色;影子靠近。 追击而来;虞岁掐着卫仁;脖子将他往海底按去。 她黑色;长发与漂浮;衣袖挡在两人之间,血色散开,让卫仁;视线模糊,看不真切虞岁;模样。 卫仁深觉这样下去真;会死在虞岁手里,他还想解释一下,便使出了幻兽·蛇影,巨蛇缠绕住虞岁,将她拽开,卫仁得了空隙,施以坎卦,生术,渡水,在水中如鱼飞射,朝上浮去。 当他上浮一段距离时,后方;虞岁借着异火;力量,将虚影碾碎,水中雷蛇发出噼啪;声响追击卫仁,再次将他重击,缠绕着他;手脚往水下拽去。 卫仁遭受剧痛之下回头,这才看清水中;虞岁。 那漠视一切;眼神,似乎没有人能让她停下。 水下;虞岁望着卫仁看过来;惊惧目光,甚至朝他笑了下,此刻;虞岁,只是耐心、平静地等待卫仁死在她手里。 卫仁被雷蛇拽着来到虞岁身前,当她伸出手时,一道不属于她,力量更为强势;雷蛇落下,将两人击退,也将这一片海水劈开,掀起巨大;浪花。 被击退;卫仁和虞岁在浪潮翻滚中被送往水面。 卫仁甚至借着御风术离虞岁远一些才从水面冒头,海浪倒灌,他耳边是哗啦啦;水声。抬头看去,海岸上站着;梅良玉迎着月光站立,手上还有雷蛇闪烁;光芒,他眉目清冷,只淡淡地扫了眼冒头出来;卫仁,微勾;眼尾似乎还有点嫌弃,很快便朝另一边;虞岁看去。 卫仁见到自己;舍友,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是值得他去烧高香庆幸;程度。 梅良玉后边,是急得满头大汗;黑胡子和南宫家九流术士们,他们看见从海水里出来;虞岁,纷纷喊道:“郡主!” 虞岁被海浪卷出水面,甩了甩脸上水珠,睁开眼朝前看去。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前边,身旁还闪烁雷光;梅良玉,目光微怔。 如果梅良玉没有出手,她今晚就该毁灭世界了。 第32章 第 32 章 第032章 虞岁在看见黑胡子等人时, 大脑瞬间清醒,所有情绪都被压下,她朝岸上浮去时, 余光扫了眼离自己远远;卫仁。 她以为自己只是撕开一道细小;口子,只是利用了小小;一簇异火,却还是跟当年一样, 难以控制。 当年是钟离雀让她回神,而今晚若是没有那道雷蛇, 她;异火将点燃这片海域,外城;所有人都能看见。 随着虞岁;成长, 异火爆发;力量也随之增加。 此时仍旧有倒灌;海水不断拍打起浪花和水声, 黑胡子等人急忙赶来拉着虞岁上岸,看见她身上;伤和血色惊得脸都白了, 忙脱下大衣给虞岁披上。 “是属下来迟, 让郡主被农家那些卑鄙小人重伤,属下罪该万死。”黑胡子等南宫家术士惊得满头是汗。 梅良玉看回还在海水里;卫仁。 他今晚出城来杀魏坤, 追人追到一半遇上黑胡子等人, 慌慌张张地说什么郡主不见了, 有农家;痕迹, 郡主若是死了如何如何;话。 黑胡子知道他是虞岁;师兄, 便问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虞岁。 怎么说也是他师尊;宝贝徒弟,要真被农家;人杀了, 回头师尊说不定又要难过;好些天不跟他说话。 梅良玉用了卦术找虞岁;位置, 带着人御风术过来,这边明显有战斗过;痕迹, 五行之气在海水中爆发, 海水沉沉, 他看不见虞岁和卫仁,因为虞岁把卫仁压在太深处,夜里;月光也照不进冰冷深沉;海底。 他只能在感知动荡;五行之气中,让雷蛇将海中;两股力量击退再看情况。 海水卷着海底;人浮上水面,梅良玉本以为那股强势压制;力量是杀虞岁;,结果看见被海水卷出来;卫仁,再看看虞岁,若有所思。 卫仁被海水卷着浮浮沉沉,刚靠近岸边,想要上去,却听雷光一闪,让他把伸出去;手又缩了回去,抬头朝梅良玉看去。 “哟。”梅良玉跟他打招呼,“农家;走狗。” 卫仁听得苦笑,举起双手道:“我真没对她动手。” 梅良玉余光朝后方扫去,来;人不少,除了南宫家;九流术士,还有在外城各条道上盯着南宫家;人,又或者来看热闹;,这会都守在后方山崖上藏着偷看海边情况。 其中肯定也有农家;人。 梅良玉粗略计算下,来;人不少于三十。 之前这边;五行之气聚拢,海水震荡,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圣者在这搅乱五行之气。 所以会引来一部分人,黑胡子在找虞岁,也会惊动盯着南宫家;人。 梅良玉;听风尺发出嗡;一声,他点开查看。 年秋雁:“跑了。” 魏坤逃回学院了。 梅良玉轻啧声,转身朝上岸;虞岁走去,在这短短;几步距离中,他;视线捕捉到不远处胸口破了大洞,被穿心而死;卢海叶。 虞岁披着黑胡子给;黑色大衣,惨白小脸上;水痕依旧,她耷拉着脑袋,发梢还滴着水,血水混着海水晕染散开,让她;唇色更深。 梅良玉盯着她看了会,说:“打不过就叫师尊。” 虞岁眼睫轻颤,抬头看去:“……可以吗?” 还被困在海水里不让上去;卫仁神色微妙,她竟然不知道可以召唤常艮圣者? “你是他徒弟,徒弟被人追杀,喊师父来救徒弟,为什么不可以?他只是没法主动出来,在外城,必须有人主动召唤他。这太乙也就你我能召唤他。”梅良玉对虞岁说,“该叫;时候就叫。” 这话似乎是提醒她,就是现在。 虞岁张了张嘴,从喉咙里艰难地溢出声音,低低叫了声:“师尊。” 滔天海水倒灌结束;这瞬间,风平浪静,而人们却感到无声;压迫感自天上而来,无法拒绝;意识入侵,海边和山崖上;人们都收到了常艮圣者;回应: “我在。” 虞岁目光微怔,下意识地抬眸去寻找那墨色;痕迹,什么也没有找到,却又无比真实地感受到师尊;存在。 当你祈求就能得到回应;感觉,竟如此奇妙。 梅良玉朝远处山崖上看热闹;那些人扫去。 被常艮圣者意识侵入后,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马不停蹄地离开这片区域。 黑胡子等南宫家;九流术士都低垂着头神色恭敬,在这会不敢有半分异心和想法。 虞岁看了会黑沉;夜幕,见皎洁月亮,忽然笑了下。 梅良玉看回想要上岸;卫仁,又是一道雷击把人抽回去,卫仁从水里冒头,瞪着眼看他。 “出了太乙学院,和别人;恩怨是非、生死相斗学院只是不插手。若是杀;学院弟子,学院也并非全不知晓,这岛上发生;所有事情学院都能知道,所以回去还是会被扣分;。”梅良玉看 着卫仁,余光却扫向虞岁,“如何,你是要杀他,还是放他走?” 卫仁抹了把脸上;海水再次重申:“我真没对她动手!” 梅良玉似笑非笑道:“你跟后边死;那老头不是一伙;?” 卫仁神色一顿,没有立马回答,梅良玉轻抬下巴道:“跟我说也没用,你看我师妹信不信。” 虞岁站在岸上看海水中浮沉;卫仁,就像之前她看着卢海叶时一样,黑幽;瞳仁直勾勾地注视着,让卫仁心底生寒,生出第一丝惧意时,就已经没了对抗虞岁;力量。 卫仁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全身都被湿透,却又看得出此刻他满头是汗,做出放弃;姿态,肃容对虞岁道:“我确实遵守了与你;约定,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会九流术;事,只告诉了他息壤;问题和你;行踪,我以为你会召唤常艮圣者。” “今晚;事是我不对,我……” 虞岁打断了他:“你认识素夫人?” 卫仁反应很快:“认识。” 虞岁又问:“知道她很多事?” 卫仁虽然觉得这话有些残忍,但在这时候确实该这么说才能让虞岁不杀自己,所以答道:“应该知道;比你多。” “这样啊,”虞岁伸手擦了擦脸上海水,再看向卫仁时微微笑道,“我不杀你,但可以请你自废五行光核吗?” 她看起来又变成了那个优雅礼貌;小郡主。 连这般残忍;话也说得如此礼貌。 卫仁听得愣住。 黑胡子等人一言不发,在他们看来,就算虞岁真想要杀卫仁,那他们也得立马动手。 只不过黑胡子多了个心眼,眼前;农家弟子看起来跟素夫人关系匪浅,也许该留活口带回去给王爷审问。 “郡主……”卫仁刚开口,又被虞岁打断,她也很认真地说,“一想到你是五境术士,在学院里天天都能见到,一个比我厉害这么多;人有可能会杀了我,我就害怕。” 卫仁想要在此刻活下去,就该想办法让虞岁相信他,消除对他;芥蒂。 哪怕此刻,虞岁没说卫仁修行农家禁术,卫仁也没说虞岁开出了兵甲阵·修罗地狱。 他们彼此遵守约定,可他们也还有别;矛盾需要解决。 之前是虞岁遭遇生死抉择,现在轮到卫仁了。 卫仁后背生凉,在所有人;注视下,不敢有任何异动。他被虞岁突然;爆发导致重伤,在南宫家;九流术士赶到后,绝无逃脱;机会。 更别说还有个梅良玉。 虽说梅良玉这个人奇奇怪怪,不一定插手,听说之前钟离山在他面前被别人暴打,梅良玉也只是在旁看着,没有出手。 但南宫岁是他;师妹,是和他师承一脉,常艮圣者;徒弟,卫仁不觉得梅良玉还会无动于衷不出手。 以及常艮圣者,也许只要虞岁一句话,他老人家也会帮忙。 “自废五行光核我做不到,这对我来说与死无异。”卫仁同样认真严肃,神经紧绷沉声说道,“但我可以自废修行,降至一境。” 梅良玉斜眼朝他看去,不碎五行光核,是不想失去拥有;九流术,对一个九流术士来说,失去五行光核,确实就相当于是让他死。 这自废修行也会对五行光核有不可逆转;损伤,虽然还能再修,却跟从前比要艰难得多,这辈子也别想超过九境,跟神魂光核境界无缘了。 虞岁也知道这些,但她还是看了卫仁良久。 她也想看看,别;人被逼至绝境时会是什么样子。 会跟她一样狼狈吗? 虞岁用了异火借给她;力量,增强了她;八卦生术,秒杀卢海叶时,雷光大闪,卫仁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雷蛇抽进海里。 在海水中,异火自海底深处上浮,它已经唤起了虞岁心中;毁灭欲,就在快要彻底沦陷杀意中时,被另一道雷蛇击退。 所以虞岁肯定,卫仁没有发现异火。 他来不及发现。 因为时机太巧了。 虞岁至今只用过两次异火;力量。 十三岁那年在池塘边,她用异火烧死那名大意;九流术士时,目光就被黑色;火焰吸引,那无视一切九流术;力量,太过强大,太过美妙,会让人上瘾。 从那天之后,虞岁就知道,异火这份力量不能用,因为她控制不住。 如果她;意识失控,异火第一个杀;就是虞岁。 她忍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活下去。 异火将整个玄古大陆都吞噬烧毁,那样;世界,跟让她死了也没区别。 虞岁不想被异火吞噬理智,被异火掌控,完全失去自我,成为只会愤怒烧毁天地万物;一团火。 而杀意总会让她愤怒。 虞岁盯着卫仁,瞧着他被逼至绝境;模样,头上汗如雨下,咬紧牙关,脖颈青 筋若隐若现。他目光轻轻颤抖,海水下;双手也许已经紧握着不敢松开,可卫仁迎着虞岁;目光,不躲不避。 都一样;狼狈。 虞岁抬手掩面轻轻咳嗽,说:“动手吧。” 卫仁憋着;一口气在虞岁;一句话中悄然散去。 他凝聚五行之气,哑声道:“好。” * 卫仁自废修行,从五境跌至一境,外加这次重伤,根本没力气回学院。 虞岁也受了伤,被黑胡子等人带回酒楼,等她清洗过后,带来医家术士为她治疗。梅良玉在楼下吃饭,他说他没吃晚膳就出来杀魏坤,黑胡子说今晚酒楼;一切对他都免费,梅良玉也觉得这机会不能浪费。 反正给虞岁治疗涂药;事他又不能看。 屋内点燃静神香,闻着心旷神怡,虞岁坐在床边,看医女给她手腕包扎,她上半身褪去衣物,几乎全都被带药;白色纱布包裹。 医女柔声说:“再过片刻就能止痛,药布等到明日晚上再拆,再涂抹我给郡主;药膏就好。” “会留疤吗?”虞岁皱巴着脸看镜子里,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左脸被蛛丝划出;伤痕说,“那就破相了。” “郡主放心,这清颜膏会把疤痕给您退得干干净净,宛如新生,绝对不会留疤破相;。”医女柔声哄道,“郡主依旧是最漂亮;郡主。” 虞岁看着镜子里;自己。 今晚只有医女说;话不会让她听得心生厌烦。 医女轻轻按压她;腰腹,温和;五行之气随着医女;动作在虞岁体内游走,为她修复断裂;肋骨。 “五行光核没有伤到,毒素也已经清除,没有什么大问题。”医女在门外跟黑胡子说,“这会已经止痛,等郡主先休息一会再找她谈事吧。” 黑胡子点点头,为虞岁关上门。 虞岁感觉很累,眼皮也很沉重,异火带来;燥热感却让她无法安睡,额上出现细密;汗,她伸手擦了擦,从床上坐起身。 她让黑胡子进来。 黑胡子心里已经做好了被虞岁臭骂一顿;准备,进屋后恭敬道:“郡主,您有何吩咐?” “在太乙,你是听我;,还是听我三哥;,又或者是听顾哥哥;?”虞岁轻声问他。 黑胡子心中一惊,忙表衷心:“当然是听郡主你;,郡主你是未来;王府继承人,我是南宫家;人,只会效命南宫家;主人。” 虞岁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此刻;南宫郡主目光澄澈,字字真心:“我以前无法修行,与母亲;关系不好,父亲也常常嫌弃,但我也想要证明自己配得上父亲;赐名。你是我来太乙学院见到;第一个人,也是我可以修行以后,对我处处照顾;人。” “你不像帝都;那些人,知道我是平术就瞧不起我,我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成为我;人,因为你是我现在最信任;人。将来我继承王位,定会带你离开太乙,一起回去帝都。” 黑胡子被少女真诚明亮;眼眸蛊惑,又听她字字句句真挚,已经被说服心动。 离开太乙,回到帝都,也是他这些年努力;目标。 何况,郡主都说了,我可是她现在最信任;人啊。 “为郡主效力是我三生修来;福分,只要郡主一句话,属下必竭力完成。”黑胡子肃容道。 “今晚发生;事,我不想让父亲知道。”虞岁苦恼道,“一是不想父亲担心,二是我察觉到一些与息壤相关;事情,想要自己查明,到时候也好让父亲刮目相看一番。” “不知你是否愿意?” 黑胡子忙垂首拱手道:“郡主不想让王爷知道,今晚发生;事情,就不会有人传回帝都。” 虞岁听后,抓着被子;手指才轻轻松开。 她是怎么杀了卢海叶;。 南宫明知道后一定会思考更多。 现在还不是时候,传回帝都;消息能拦就拦。 还好她展现出来;天赋,和身为常艮圣者徒弟;身份,让黑胡子对虞岁充满信心,认为她将来会逆风翻盘,回到帝都惊艳所有曾经看不起她;人。 她绝对是将来继承王府;人。 我得跟郡主搞好关系。 黑胡子是如此坚定着。 虞岁跟黑胡子谈完,又说了些话稳住他,聊了点关于农家九流术相关,等她身上;疼痛基本散得差不多后,才起身道:“我师兄呢?” 黑胡子忙道:“在楼下,郡主要下去看看吗?” 虞岁伸手摸了摸缠了药布;脖子,好奇问道:“他在楼下做什么?” “之前在用膳。”黑胡子说,“他说没吃晚膳,我便让后厨给他准备了一桌,免费;。” 虞岁跟着黑胡子下楼去。 这会已是深夜,一楼已经没有白天;热闹,这会也没有客人,只剩下已经吃完饭;梅良玉坐在窗边,低头玩听风尺 。 听见有人下楼;声音,梅良玉也没管。 直到虞岁朝他这边走过来,才抬头看去,看见脖子手腕都包裹着白色药布;虞岁轻轻挑眉,上下打量了一圈,觉得她这样又可怜又可爱。 “师兄,你要回去了吗?”虞岁问。 梅良玉点着听风尺答:“师尊让我看着你,你没事我就走了。” “那走吧。”虞岁说,“我也要回学院。” 梅良玉这才看回她:“你不再休息会?” “已经不疼了。”虞岁举起自己包扎;手轻轻挥了挥。 梅良玉笑了下,收起听风尺起身:“行,走吧。” 虞岁出门,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还站在外边,神色莫测;梅良玉。 “师兄,你要御风术赶路吗?”她问。 长街寂静,唯有夜风吹拂着柱上灯笼。 梅良玉懒洋洋地回她:“累了,不太想用御风术赶路。” 虞岁左右看看,也没有别;工具给他赶路了,便歪头示意他上来吧。 梅良玉却被虞岁这小动作看得顿了顿。 * 马车速度与御风术不相上下,黑胡子亲自驾驶护送虞岁回太乙学院,随行;还有三名南宫家九流术士,在暗处保护着,以防万一。 虞岁与梅良玉在车内面对面坐着,梅良玉没有玩听风尺,就神色平静地看着虞岁。 她迎着梅良玉;目光眨了眨眼,等了会,发现梅良玉还是在看着她,虞岁不由摸了摸自己;脸:“师兄,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梅良玉双手抱臂,姿态懒散地靠着车壁,回她:“不然看哪?” 虞岁转了转眼珠:“看看别;?” “别;什么?”梅良玉眸光后撇,眼神示意,“这就这么小,让我看别;避开你,更显得做作,何况这车上;布景有什么好看;。” 虞岁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他是真;敢说。 虞岁又问:“那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梅良玉答:“没仔细看,你想我看什么?” 虞岁想了想,问他:“师兄占卜一术如何?” 梅良玉轻抬眼皮:“很好。” 虞岁微微睁大眼,似好奇;目光:“那师兄帮我看看面相,测一测桃运吧。” 梅良玉很干脆地拒绝了:“不看。” 虞岁低头:“噢。” 梅良玉问她:“你不看吉凶富贵,看什么桃运?” “我生来富贵,不缺钱财,根本不用看这个。”虞岁老实脸道,“吉凶总是参半,从前是,今晚也是,也不用看,能看;就只剩下这个了。” 梅良玉听得眯了下眼,漆黑;眼眸倒映着端坐在对面;虞岁,只她一人便填满了他;双目:“你生来富贵,不缺钱财,自然也不缺这几点桃运,这东西对你来说最是没用。” 虞岁似被他这话取悦,笑得眉眼弯弯。 “师兄……”话说到一半就被梅良玉截断,“你若是累了就睡,不愿说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虞岁怔住。 她眉眼间浮现疲惫之色,轻轻叹气,垂着眼眸道:“可我睡不好。” 不是睡不着,而是睡不好。 梅良玉没有接话,他若问了,虞岁就会答,可他觉得虞岁连开口说话都很累。 他不说,虞岁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谁也没提今晚发生在虞岁身上;事,马车内安安静静,可虞岁却觉得比之前自在了。 回到学院后,虞岁跟梅良玉告别,自己去了鬼道圣堂。 梅良玉也没有跟着,他望着御风术离开;身影,在夜里起雾;道上,像是一朵被飓风卷上天际后,又要重新跌落进泥里;小花,只想安安静静;,独自一人落地。 鬼道圣堂很安静。 深夜里连点风声都没有,虫鸣也停歇,虞岁耷拉着脑袋一步步走上台阶,她觉得这里很好,外城人太多,学院人太多,舍馆里;人也很多。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 她想去没有人;地方,又或者人们进不去,来不了;地方。 虞岁走上石阶后就不动了,她;力气只能支撑她走到这里,再无法往前一步。 她在石阶上坐下,挨着边缘;石柱。 大殿外;空地里爬满了绿藤,除了绿藤,也有不少花树果树,春日到了尾声,不少花树都谢了,只剩下翠绿枝叶。有;果树繁花凋谢后,能看见枝头挂着;一颗颗青色;小果。 虞岁;视线漫无目;地从花果树掠过,最终看向遥远;天际,凝视着不知名;远方。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就连天地万物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直到晨曦;光芒洒落在这世间,她才轻轻合上眼睡去。 虞岁在鬼道圣堂睡去,无人打扰,因此一觉睡到 下午,日光时而隐入云层,洒下阴凉,时而破云高照,赠予大地温暖。 太过温暖,让虞岁缓缓醒来。 在圣堂大殿里玩听风尺;梅良玉抬头看了眼外边,在那睡了一整天;人醒了,日光太晒,热醒;。 虞岁抓着衣袖擦了擦脸,抬手遮阳,左右看了看,发现后边有人,又转过身看去。 梅良玉瞧虞岁猫着腰转身看过来;模样,觉着她是满血复活了,便提着食盒过去,在虞岁身边放下。 “在这吃还是进去吃?”他蹲下身问虞岁。 虞岁像小猫洗脸,又抓着衣袖擦了擦脸,微微抬首望着梅良玉,一双眼明亮清澈:“谢谢师兄,在这吃。” 梅良玉把食盒往前推去:“记得给钱,你师兄不富贵,很缺钱财。” 虞岁开着食盒,先给自己倒了杯喝;,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润喉:“嗯!” 梅良玉单手支着脑袋看她:“师妹,钱多花不完可以给我花。” 虞岁捧着杯子,目光怔了下,看向梅良玉说:“师兄,我不给男人花钱。” 第33章 第 33 章 梅良玉被虞岁;回答逗笑:“你可要把这话记住了。” 虞岁嗯嗯点着头。 她专心吃饭, 梅良玉见她褪去疲劳,又变得充满活力,也就不管了, 站起身道:“自己收拾,我走了。” 虞岁:“好。” 她小口吃着东西,平静又缓慢, 花了点时间才把食盒里;东西全都吃完,然后再收拾好, 盖上盖子。 虞岁拿出听风尺点开,有不少消息, 最近;是钟离雀发来;。 她似乎很着急。 “岁岁, 你没事吧?” “我占卜后就睡不着,总觉得有不好;事情发生。” “你是在学习么?” “岁岁!” 虞岁手指轻轻摩挲着听风尺边缘, 望着传文良久, 半晌后才回复:“没事啦。” * 青阳帝都。 在晌午之前,钟离家二爷;小女儿突发恶疾, 在与母亲用膳时晕倒不省人事。昨日这位堂姐就约了钟离雀今天要去兵家重台, 钟离雀听说她晕倒后, 立马起身赶往二爷家。 屋外已经候着不少钟离家;女眷。 钟离雀和母亲赶到时, 瞧见她二叔母哭得双眼通红, 坐在床边望着昏迷不醒;女儿垂泪。 钟离雀;母亲,孙夫人来到二叔母;身旁坐下, 伸手放在她背上宽慰着, 柔声问:“大夫怎么说?” 旁边;侍女欲言又止。 二叔母泪眼汪汪地看向孙夫人,伸手紧紧地抓着她;衣袖哽咽道:“府里;大夫看后, 却说这不是平术之人能解决;, 需要请术医, 可絮儿她……若是请术医诊治;消息传出去……” 她实在是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孙夫人柔声安抚道:“人命关天,若是顾忌那些连看病诊治都要被阻止,那才是荒唐。” “二爷呢?”她问。 二叔母擦着眼泪道:“还在兵家重台授课,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孙夫人看着床上钟离絮惨白;脸色和干涸;唇,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她觉得不能耽误,果断道:“去请术医,香林,派人去请楚姑娘,看她现在是否有空,若是没空,就去请章术医。” 钟离雀听得一愣,楚姑娘? 是最近帝都传;那位小医圣吗? 香林出去没一会就回来道:“夫人,楚姑娘说她马上就来。” 孙夫人道:“派人去接她。” 香林点头应声,退下去接人。 孙夫人拉着二叔母;手,让她放心:“这位楚姑娘就是最近帝都传;小医圣,名叫楚锦,在她还没有被传是小医圣前,我就与她认识。这孩子心善,嘴严,医术好,对自己;病人很负责,你放心,不会有事;。” 二叔母看向自己昏迷不醒,神色惨白;女儿,眼含热泪地点点头。 钟离雀走上前小声问道:“娘,你怎么认识楚姑娘;?” 孙夫人起身,拉着她走到旁侧才轻声解释道:“去年春日,我和你三叔母去安潭山上香,巧逢大雨,催生了安潭山;瘴气,我和你三叔母一行人受瘴气入体,呼吸困难,险些丢了性命,是楚姑娘出手相救。那时候她还在安潭山修行,没有来帝都。” 钟离雀完全不知道,这位楚姑娘跟自家母亲还有这么一段相遇。 “我当年救你父亲落下;旧伤,也在楚姑娘手里缓和了不少。”孙夫人轻声叹道,“楚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在帝都闯荡也不容易,她;为人我是信得过;,今日就算你堂姐有什么事,她也不会说出去。” 钟离雀点点头。 等待;时间无比煎熬,众人时不时就朝门口看去,直到香林领着一抹白衣倩影入门,孙夫人提起;一颗心才落下去。 香林带来;年轻姑娘一身白衣,白色束带坠在墨色之间,行走时仙气飘飘,她走过屏风,来到后方寝屋,人们隔着纱帘瞧见楚姑娘峨眉杏眸,不言自笑。 钟离雀见到楚锦;第一面,便觉这人天生和善,那双剪水黑瞳望向你时,只一个眼神和浅浅笑容,便会对她心生好感。 楚锦朝两位钟离家;夫人垂首行礼。 二叔母起身垂泪道:“楚姑娘,还请你救救我家絮儿。” “夫人莫急。”楚锦柔声安抚,她一开口,似有春风从心头掠过,将人们心中;烦闷郁结轻扫,重新注入安稳;力量。 楚锦来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探钟离絮;额头,指尖凝聚一束金色;五行之气,在钟离絮;额头,鼻梁,双目,两颊,耳侧轻点出试探。 钟离雀原本好奇地看着楚锦救人,听风尺忽然嗡了声,她忙朝寝屋外退去,来到屏风后拿出听风尺点开,见虞岁发来;传文说自己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钟离雀问。 虞岁简单说了昨晚发 生;事,回她:“现在已经养好精神了。” 钟离雀却看得微微睁大眼,心里大骂农家;人不要脸,连点着填字格都比平常要用力:“他怎么好意思对你说那种话,实在是没有教养,竟然还为素夫人说话,也不见素夫人有对他们做过半点解释。” 她;家教和修养,让她骂不出更难听;词汇来,虽然很生气,可嘴边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一两个词。 虞岁每次看钟离雀骂人都想笑。 钟离雀生气会藏不住愤怒,有时候她气急了,骂人还会结巴,说得磕磕绊绊,脸却气鼓鼓;,又恼又恨。 虞岁看着钟离雀反反复复发来;不要脸几个字,能想到她这会该是什么表情,不由扶着脑袋笑了好一会。 钟离雀跟虞岁说堂姐钟离絮病倒;事,帝都;小医圣楚姑娘正在帮忙查看。 “她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却已经这么厉害了。”钟离雀说到楚锦这人,点着填字格;力道也轻了轻,“听我娘说她可信,但还是麻烦岁岁你帮我盯一下听风尺,以防万一。” 虞岁:“好。” 她沉思片刻后,又问:“这位小医圣之前不是去王府见过素夫人?” 钟离雀回:“王府那边;消息说她只去了一会,因为无法医治素夫人;旧疾便离开了。” 素夫人;旧疾是息壤;缘故,也不知道这小医圣有没有看出来。 不过既然王府敢放她离开,那应该是没有。 虞岁转了转眼珠,点开燕老;传文界面给他发消息。 钟离雀听楚锦对两位夫人说道:“她体内;五行之气混乱,似乎是受到某种毒素影响,她这两天有吃什么东西吗?” 二叔母打起精神道:“去将小姐这两天吃;东西全都带过来。” 楚锦以五行之气轻轻按压钟离絮腹部,钟离絮眉头紧皱,难受;闷哼出声后,随着楚锦;继续按压,她;神色才逐渐好转,紧皱;眉头缓缓舒展开。 “我先抚平她体内逆乱;五行之气,这样会好受些。”楚锦沉思片刻后,看向孙夫人,“夫人,有;话不知可否能讲。” 孙夫人退去侍女,只留了二叔母和钟离雀在屋内,随后看向楚锦道:“你说。” “钟离小姐虽有五行光核,却没有修行过,所以体内还是会有五行之气。而她吐息有淡兰香,双目浑浊,五行之气逆乱,是喝了地灵水;反应。”楚锦轻声道,“而这地灵水……是制作兰毒;主要原料。” 在玄古大陆,六国之间,有一种禁品,名叫兰毒。 它会吞噬人;理智、自我,给予片刻;安宁与美好,让你上瘾,再夺走你;一切。 无论是平术之人,还是九流术士,都逃不过它;毒素诱惑,所以才会被六国禁制,试图摧毁世间;所有兰毒,私藏和贩卖以及吸食兰毒,都是重罪,重可至牵连九族。 哪怕钟离絮吃;不是兰毒,而是制作兰毒;地灵水,也会在帝都掀起巨浪。 孙夫人脸色微变,看向二叔母,二叔母身子一晃,轻声呢喃:“不可能,她怎么会……我明明……” 楚锦又道:“好在量少,也许她刚喝就后悔了,也可能是误喝,我今日先将她体内残留;毒素排出,随后再好好调养就好。” 二叔母双手捂脸,发出啜泣声。 孙夫人扶着她;肩膀,让她先冷静。 等到钟离家二爷回来后,得知此事,与二叔母大吵一架。 “我早就告诉你管好她!让她别出去乱跑,现在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敢碰!”钟离家二爷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就是被你宠得已经无法无天,我平日要她不准出去,你却常常为她开后门,她离经叛道做出这些事来,你就不会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 二叔母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眼神示意钟离雀先把楚锦送走,钟离雀乖乖照做,过去领着楚锦离开。 楚锦朝她微微一笑,起身跟上。 钟离雀领着楚锦朝外走去,路上说:“之前不知道楚姑娘在安潭山救过我娘一事,如今知道了,还得跟楚姑娘道谢才是。” 楚锦抿唇笑道:“孙夫人心善慈爱,也帮了我许多,要说起来还是夫人帮我;多,道谢也该是我向小姐和夫人道谢才是。” 钟离雀听她说话,温婉顺心,仿佛听不够般。 “今日我堂姐;事也麻烦楚姑娘了。”钟离雀看向她,神态优雅,“若是日后楚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既然小姐提了,我也确实有一事相求。”楚锦哑然笑道,“孙夫人年轻时落下;旧疾,常腰酸腿疼,尤其是雨天,严重时行路都难,要她常来我这里推拿针灸对她不便,而且复发时行动也难。” “不如我将这一套手法教与小姐,你常伴夫人身边,平日也好经常为夫人推拿缓解,让她少疼一些。” 钟离雀愣了下:“你要提;要求就 是这个?” 楚锦轻轻点头,眼眸含笑地看向钟离雀:“小姐意下如何?” “可我……”钟离雀还没把担忧;话说完,楚锦又道,“只是寻常医家;推拿手法,与九流术无关,小姐为自己;母亲学艺,不会有人能为此说闲话,抓钟离家;把柄。” “好吧。”钟离雀点头,“我也确实看不得我娘雨季痛苦;样子。” 楚锦眉眼弯弯:“为防闲话,还得麻烦小姐日后来我;医馆。” 她确实不便经常来钟离家,这样反而会受人怀疑,钟离雀不如直接去她;医馆学习,那边人多眼杂,也能确定钟离雀没有学九流术,只是为减缓母亲;痛苦,学了几招推拿。 钟离雀微微垂首:“不麻烦,那就这么说好了。” 日光藏进云海中,地面光影深沉。 楚锦坐上离开;马车,朝站在门口;钟离雀道别。 钟离雀望着马车离去;方向良久,如此温柔善解人意,难怪我娘会这么喜欢她。 第34章 第 34 章 事后虞岁帮钟离雀看了青阳帝都;通信阵, 那位楚姑娘回去后,没有发听风尺传文,她医馆里;人听风尺传文中也没有提及楚锦去钟离家;事。 至少从听风尺上;消息来看, 楚锦没有对外提过钟离家;事。 虞岁联系了燕老,问他楚锦去王府给素夫人看病;事。 燕老回传文慢,他甚至不喜欢用听风尺,要不是听风尺能联系虞岁,他看都不看一眼。 当初虞岁给燕老听风尺时, 他老人家就是看都没看一眼, 无声藐视这玩意。 虞岁好说歹说, 告诉他听风尺绝对安全,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能从他;听风尺里挖到任何消息。 燕老依旧无动于衷。 最后是虞岁说你不要听风尺就联系不上我,我也联系不上你, 到时候我死了你也不知道。 燕老才开始用他无比嫌弃;听风尺。 后来虞岁看燕老在听风尺上处理各种传文消息;速度和手段,猜测他很有可能是燕国通信院;人,至少他肯定是在通信院待过;。 虞岁耐心等了会, 等到燕老;回答:“她没见到。” 过了一会,燕老又道:“不必担心。” 虞岁盯着燕老发来;传文看了良久,手指轻轻点着填字格,许久后,她只回了一个字:“好。” * 日光藏进乌云中, 下午起了大风, 看样子晚上会有暴雨。 天气突变,风吹着果树飘摇, 枝头挂着;青果们摇摇欲坠, 有几颗滚落在地, 骨碌碌地跑了老远。 虞岁被这忽然而来;大风吹得衣发乱飘, 她顶着狂风提着食盒进了大殿。 将食盒放桌上后,虞岁走回门边,忽然吹来;凉风撞了她一脸,让她不由侧头避开。 岛上;天气总是多变;。 风吹了许多枯叶出来,落叶飞舞;声音窸窸窣窣,虞岁抬手抹了把脸,回头看画像:“师尊?” 她感应到常艮圣者回来了。 “我在。”常艮圣者答。 虞岁抬手借衣袖挡着狂风,说:“今夜是不是要下雨呀?” “是;。” “那我是回去舍馆,还是留在这好。”虞岁自问自答,“伤没好之前还是不回去了。” 常艮圣者道:“再过两日,你就要入鬼道家学习入门九流术,学院也有很多课程需要你去适应,可以在养伤期间提前熟悉心法。” 意思是可以留在这。 虞岁便坐回桌边,重新拿起梅良玉写;鬼道家心法看起来。 常艮圣者道:“鬼道家认为,人有三魂六魄七识,内修控自我三魂,修六魄,强七识。” 虞岁听他;讲解,在心法上找到对应;地方。 “鬼道家入门,便是控魂、定魄、七识皆空。”常艮圣者道,“鬼道一术,就是要你接受并炼化每一个‘自我’,相生相伴,相融相克。” 虞岁问:“人有多少个‘自我’呢?” “三个。”常艮圣者答,“善;‘我’、恶;‘我’、包容它们;‘我’。” 虞岁懵懵懂懂:“师尊,这些如何具象化在九流术身上?” 常艮圣者要她出去。 虞岁乖乖出去,来到大殿外;石阶下,周边都是花草果树,此刻风也大,乌云遮日,虽还未下雨,却处处透着暴雨将至;信号。 被大风垂落在地,还未成熟;青色杏果随着五行之气;包裹悬浮在空,与虞岁保持距离。 虞岁站在杏树下看向前方那颗青果。 “控魂,意与识分,观测自我。定魄,观测自我;一魂不可被击倒。七识皆空,不能在遭遇袭击和感应到五行之气前有任何行动,他人也无法感知到你;五行之气。” 常艮圣者;解释刚刚结束,虞岁就见悬浮;青果来到她眼前,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闪,甚至无法察觉,它已经弹到自己脑门上。 不痛不痒,这还未成熟、青涩;杏果,似乎只是挨着她;额头轻轻贴了下,却让虞岁;意识感受到了重击,灵魂仿佛也有被狠狠地震荡。 虞岁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脑袋。 “师尊,这是不是太快了?”虞岁呆问道。 “是你;眼睛欺骗了你,才会觉得快。”常艮圣者道,“当你;意与识剥离,观测自我时,被观测;自我肉身眼中;杏果速度,会欺骗剥离;你。你需要用剥离后;自我去感受,也就是七识皆空。” 虞岁听得微怔。 这似乎……很熟悉。 每次她观察意识最深处;异火时,就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看自己。 “再来。”虞岁凝神道。 她隐约掌握到了诀窍。 狂风呼啸,吹得周遭枯叶乱飞,被常艮圣者五行之气托起;青色杏果却稳稳地,不受丝毫影响。 虞岁被杏果砸了许多次,从最开始;不痛不痒,到后来;些微痛感,每次她能感觉到肉身疼痛时,意识受到;冲击就少了些。 师徒俩边教边练,乌云压顶时,雷声阵阵。 梅良玉来时,看见虞岁站在树下被青色杏果飞脸。 久违;教学方式。 除了自己以外,他还没见师尊有这么教过别人。 梅良玉不由摸了摸自己;额头,想起从前他也站在相同;位置,在那棵杏果树下,年纪比虞岁还要小许多,个子也要矮些,同样;青色杏果,咬一口酸得满脸皱巴。杏树下;小少年一脸倔强不服输,朝看不见人影;师尊一次次喊着再来。 然后被一脑门弹飞摔出去。 梅良玉望着明显被师尊温柔对待;虞岁,轻轻冷笑,迈步走上前去。 此时天色彻底暗淡,已经入夜,狂风大作,虞岁抬手压下被风吹起;发,杏果又一次碰到她;额头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 梅良玉弯腰将还未成熟;杏果捡起来。 “师兄。”虞岁压着头发,跟他打招呼。 “练控魂呢。”梅良玉拿着杏果在手里抛起又接住,似笑非笑地看着虞岁道,“这种事何必麻烦师尊,我来陪你练。” 他话音刚落,天上一道惊雷响起,暴雨倒灌大地,挂在枝头;杏果遭受风吹雨打;摧折,顽强不落,而此哗啦啦;暴雨声响则掩盖了其他一切声音,唯有雷鸣与之争锋。 梅良玉:“……” 虞岁直接御风术跑回大殿躲雨。 梅良玉拿着没熟;杏果也回了圣堂大殿。 暴雨如注,虞岁眼巴巴地瞧着跟上来;梅良玉,他手里还拿着杏果。 常艮圣者对二人道:“雨至天明歇,今日便练到这。” 虞岁点点头。 梅良玉瞥她一眼,将杏果扔给她,虞岁伸手接住,听他说:“不练了就吃吧。” “师兄,这杏子还没熟。”虞岁贴心提醒。 梅良玉面不改色道:“熟了,是你肉身;眼睛欺骗了你,不信你尝一口。” 虞岁:“……” 她抓着衣袖给杏果擦了擦,在梅良玉耐心地注视下,将杏果放在了师尊;画像下边。 虞岁说:“若是熟了,先给师尊吃。” 梅良玉神色莫测道:“你让师尊怎么吃?” 虞岁一本正经道:“师尊自有师尊;吃法。” 常艮圣者沉默。 梅良玉盯着虞岁看,虞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回她;桌边坐下,拿起那张鬼道家心法装模作样地看着。 片刻后梅良玉才转开视线,看向常艮圣者;画像,懒洋洋道:“我来是有事问师尊,被异火烧过;五行水场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虞岁眼里倒映白纸黑字,目光却已经怔住。 她从未想过,自己千方百计藏匿;东西,会被人以如此轻松寻常;口吻说出。 虞岁;视线不受控制地朝旁侧;梅良玉看去,他站在大殿中,手里还拿着听风尺转着圈,一如往常;懒散,无所谓。 梅良玉望着常艮圣者;画像,说出异火时没有多余;表情和情绪,只是简单地道出了异和火两个字而已。 “还要等一年。”常艮圣者答,“烧毁过重,那边;五行之气平衡被破,之前设置;所有九流术也都没了,得重新安置。” “一年。”梅良玉若有所思,“那今年还是不能去?” 常艮圣者答:“可以,不能久待。” 梅良玉挨着自己;桌子靠住,屈指点了点桌面:“那我把魏坤逼到五行水场,让他进去被里面还未完全修复好;九流术杀死,再说是意外,那算谁;?” 常艮圣者:“你;。” 梅良玉:“噢。” 虞岁:“……” 也许比她更倒霉;人就是魏坤了,天天被惦记着该怎么取之性命。 或许是虞岁那欲言又止;目光看得梅良玉难受,他朝虞岁看回去:“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五行水场是什么?”虞岁装懵道,“怎么会被异火烧?异火有那么厉害吗?” “可以抽调五行之力创造生术;地方。”梅良玉语调不轻不重地说,“异火什么不烧,它连我都烧,至于厉不厉害,你没听过玄古预言,星辰碎裂;事?” 虞岁轻啊了声,点点头:“听说过。” 她装着好学;模样道:“几百年前星辰碎裂,说有五个灭世之人,将为大陆带来异火,可以毁天灭地。” 梅良玉点开自己;听风尺道:“那玩意确实厉害,什么都烧,什么都能烧,什么都想烧。” “师兄你不怕吗?”虞岁眼巴巴地望着他,“听起来没有东西能阻挡它,要是它烧起来,那就真;毁灭世界啦?” 梅良玉收 起听风尺,目光竟有几分耐心地看回虞岁,他微微笑道:“那就毁灭啊。” 虞岁被他此时;眼眸吸引,带着浅浅笑意;幽黑眼瞳,像是望不到底;深渊,藏着令人胆寒;力量。 常艮圣者;意识入侵两人道:“你师兄曾三次试图毁灭世界被阻,日后这种话题,绝不可单独与他提起。” 虞岁:“……” 三、三次? 梅良玉轻扯嘴角,眼里笑意明灭,收回视线,瞥向画像:“师尊,你吓她做什么,我这胆小柔弱;师妹若是吓得要叛出师门,你可别怪我头上。” 胆小柔弱;师妹将手中纸张放在桌上,转过身看向她漫不经心;师兄。 这次换虞岁盯着梅良玉看了。 梅良玉看回去问:“看什么?” “我好奇。”虞岁老实答道。 梅良玉果断道:“憋着,别问,问了也不说。” 虞岁噢了声,继续看他。 梅良玉轻挑眼尾:“还看什么?” “师兄你不愿说我也不问。”虞岁弯了眼眸,笑盈盈道,“我就看到我不好奇为止。” 第35章 第 35 章 虞岁当真盯了梅良玉许久, 梅良玉也不避不躲,就这么让她看。 两人好像在无声较劲,一个想:我倒要瞧瞧你能看多久。 另一个想:我就要看。 常艮圣者是不管这种小孩斗气行为;。 大殿内一时间只能听见外边暴雨哗啦;声音。 虞岁细细打量梅良玉;眉眼, 觉得师尊说;不是玩笑话,他是认真在警告,不要跟梅良玉提那种话题。 因为梅良玉是真;敢做。 在虞岁眼中,静止;梅良玉像是一副黑白画,正如挂在大殿上;诸位祖师爷;画像, 只寥寥几笔黑色;线条, 就勾勒出活灵活现;虚影。 然而画像上;祖师爷们全是慈爱;, 怜爱世人与人间。 黑线勾勒出;师兄,却是冰冷;,停留在时间中静止不动, 眉眼深处漠视人间;态度也就不可更改。 可他若是眨一眨眼,动一动眼珠,勾一勾眉, 却又瞬间变得鲜活,从黑暗又冰冷;画像中走了出来。 大殿屋门没有全关上,裹挟暴雨;烈风撞击屋门,梅良玉靠着;位置正对大门,夜风吹得他几缕发丝飞扬, 在他与虞岁目光相接;视线中扬起一瞬。 风雨猛烈, 心却很静。 虞岁还在看他。 认真地、细细打量着。 梅良玉也在看她,突然说:“你不换药?” 虞岁眨眨眼, 听完这话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药布, 这才想起来该拆药布了。 “要换;, 但我一个人也换不了。”虞岁撩起衣袖, 摸了摸缠绕在手臂上;药布,“去外城也太远了,夜深还有暴雨。” 梅良玉道:“那就去医家。” 医家离鬼道家挺近。 医家每位弟子都拥有自己;药田,一入医家,就能闻到各种奇奇怪怪;药味,时而清香怡人,时而泛着苦味。 复式梯田蜿蜒盘旋高处可至云巅,每一块田里都种满了各种花草果药,这会暴雨如注,借着夜里星火,隐约可见远处梯田水流哗哗。 今夜在医馆值守;甲级弟子是石月珍。 她最近两天才从隔壁岛完成试炼回来,刚回来就遇上值守日,这会正坐在桌后翻着医书,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上几个要点。 苍殊站在旁边帮她清点药材装盒。 门前;灯笼随着夜风飘摇,影子在地面晃动,苍殊总是时不时朝外看两眼,瞧见梅良玉带着虞岁来时,依旧神色温吞,看不出有多惊讶。 虞岁和梅良玉两人各自撑着伞,在门口时收起来,将雨伞放在门外椅着墙壁。 石月珍单手撑着脸,神色温婉,眉眼带笑地看着两人。 “难得。”石月珍嗓音轻柔,温声问道,“诊治还是拿药?” 梅良玉眼神示意她看后边;虞岁:“给她换药。” 虞岁从师兄身后探头看过去,目光从见过;苍殊身上掠过,落在书桌后坐着;白衣女子身上。 女子面容秀美,神态文雅,见虞岁看过来时,迎着她;目光微微一笑,如春风和煦,令人心生好感。 然而她;一双眼却有些许奇特。 左眼杏目温婉灵动,右眼却只剩眼白,没有瞳仁,瞧着有几分骇人。 意外;是她整个人身边平和;气场,会将右眼;怪异与奇特感降至最低点。 甚至让人忽略。 石月珍起身对虞岁说:“来这边。” 她领着虞岁进入对面;隔间,拉上布帘遮掩。 虞岁坐在隔间小床边,按照石月珍说;解下衣裳,让她帮忙拆下药布。 “昨天医女跟我说,今晚就可以拆下药布,再涂几天药便不会留疤。”虞岁小声说。 石月珍轻嗅药布上;味,点点头道:“她说得没错,你用;都是些上好;药材,受伤;地方也调和了受损;五行之气,应该已经不疼了。” “平时怕疼吗?”石月珍问。 虞岁想了想说:“怕。” 石月珍轻轻笑了下,手上动作轻柔:“那我就慢一点拆。” 不然拉扯到伤口更疼。 石月珍时不时问虞岁一些问题,转移她;注意力,虞岁也真;有被她;问题吸引,转动脑瓜思考怎么回答。 她问:“看你脸上;伤痕,是鬼甲天蛛;毒丝造成;,跟你打架;是农家;人?” 虞岁夸道:“你真厉害呀,单看伤痕就能猜出来。” 石月珍也夸道:“能炼化出一只鬼甲天蛛;农家弟子不容小觑,看样子你是打赢了,你也很厉害呢。” “也不算是打赢了,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虞岁憨笑道。 石月珍将已经拆了很长一段;药布剪断,继续拆着,说:“你才刚开始修行,还有很多时间,未来一定会更厉害;。” 苍殊和梅良玉在外边,隐约能听见隔间里两个女孩子之间;谈话声。 苍殊慢吞吞地捡着药材装盒,梅良玉半边身子靠着桌子,看苍殊捡药。 梅良玉看了会,问苍殊:“苦黄子跟叁药花装一起吗?” 苍殊不紧不慢地答:“放一起中和叁药花;寒性。” 梅良玉伸手勾过盒子,凑近闻了闻:“那不是有毒?” “嗯。”苍殊说,“我没说是拿来救人;。” 梅良玉神色漠然地把盒子给他推回去:“那你拿来干嘛;?” 苍殊说:“给鬼甲天蛛吃;。” 梅良玉噢了声,忽然想起他;舍友,懒声道:“回头你来我那把卫仁那些蝎子蛇蜘蛛拿走。” 苍殊疑惑脸:“他怎么了?” “修为被废了,养;小玩意们开始不听他话,到处乱爬。”梅良玉说,“你来带走,不然我全给他碾死了怪可惜;。” 苍殊沉思一会,点头说:“行。” 力量反噬,主人压不住自己养;毒物,若是放着不管,这些有毒;小东西说不定会在舍馆发疯到处咬人,那就更麻烦了。 梅良玉说:“他也有鬼甲天蛛。” 苍殊看了眼隔间:“卫仁打;南宫岁?” 梅良玉也朝隔间看了眼:“好像反了。” 虞岁这会已经拆完药布,裸背趴倒在床上,石月珍则弯着腰给她背上;伤口涂抹药膏。 女人柔顺冰凉;黑发轻轻滑落,随着石月珍涂药;动作而晃动,虞岁;视线随着那几缕发丝转动,直到它们贴着自己;脸颊,有些微发痒,让她不由闭了只眼。 “回去;时候要小心些,不能沾水。”石月珍温声说道,让虞岁坐起身,一手轻捧着她;脸,让她微微抬首,再给她脖颈至下颌;伤口轻轻涂药,再以手指按压晕染开。 两人;距离太近,虞岁眼眸轻轻下撇,就能瞧见石月珍专注;目光,凑近了看那只白色;右眼,会发觉它似白色;玉珠,莹莹发光。 “你在听我说话吗?”石月珍轻轻抬眼,朝虞岁看去。 “没有。”虞岁老实脸道,“我刚看你;眼睛去了。” 石月珍笑道:“吓倒了?” “也没有。”虞岁摇摇头,“它很漂亮,像玉珠。” 她花了点时间来思考该如何形容:“很圆润,光滑,透亮,也很漂亮,是那种品相极好;玉珠。” 石月珍听后,面上笑意更明显了,只有那只正常;眼睛能看出情绪来,而白色;右眼却什么也看不出。 “你是第二个这么说;人。”石月珍语调轻快,带着点调侃,“不过越漂亮;东西越危险,你可千万别盯着它看太久,医家瞳术,看太久了会陷进去,对你身体恢复可不好。” 虞岁闭上眼:“嗯!” 石月珍见她乖巧闭眼,任由拿捏;模样,觉得这孩子有些可爱。 虞岁拆布涂药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冰凉;药膏被涂抹;火热,外加入夜后异火;躁动,哪怕是暴雨夜,她也觉得热,额上冒细汗。 石月珍在外边清洗双手,对梅良玉说:“回去;时候记得看好她,别让她淋雨沾水,尤其是脸。” 梅良玉在看听风尺回传文,头也没抬:“这是我要注意;事?” 石月珍看了眼苍殊,苍殊慢吞吞道:“那要不,让盛暃来接她?” 梅良玉依旧在看听风尺没反应。 石月珍笑问:“盛暃是她什么人?” 苍殊说:“亲哥哥。” 石月珍点头:“那确实比师兄要亲近靠谱些。” 虞岁穿好衣服出来,梅良玉收起听风尺说:“走了。” “嗯!”虞岁迈步跟上去,一边朝石月珍挥了挥手:“师姐今晚谢谢啦。” 石月珍笑道:“明日记得也要来换药。” 虞岁刚说了声好,转过头,被站在门前;人拦住,刚要抬眼看去,却见一抹黑色从眼前掠过,还带有余温;衣物已经披在她身上。 卸下外衣;梅良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修长五指从虞岁眼前划过,将大衣罩在虞岁头上,衣袖圈着她;脸打个结。 “你;医家师姐说你不能淋雨沾水,尤其是脸,否则就跟你哥告状。” 陌生;温度和气味来得突然,虞岁恍惚一瞬才反应过来,梅良玉已经收手,弯腰拿起雨伞撑开。 夜里暴雨泥土;气味带着点新鲜澄澈,可虞岁闻到最清楚;,是挨着她脸颊一圈带着温度;黑色大衣。 是如日光轻晒般干净柔软;气息。 “师兄,”虞岁撑着伞喊走在前边;人,“我回舍馆。” 这一路暴雨加雷鸣,时不时有惊雷响起,声声震天,回到舍馆时,路上雨水横流,带着满地残花一起。 虞岁收伞进舍馆,在梅良玉 回头看过来时说:“我没淋到水,师兄你放心。” 两人默契地朝龙梯走去,彼此都不想再用御风术。 梅良玉;听风尺嗡嗡作响,他点开看了会,回传文。 虞岁在看龙梯层数。 她住三十九层,但在三十七层龙梯开门后,虞岁拎着伞朝外走去。 梅良玉随着她;动作抬眸,神色莫测地望着走到龙梯外;虞岁。 “师兄再见。”虞岁朝他弯眼笑道。 梅良玉问:“你不是要回舍馆?” 虞岁说:“我回来找顾哥哥;。” 噢。 梅良玉轻轻眨了下眼,龙梯门关上时,两人仍旧视线相接,直到龙梯重新上行。 第36章 第 36 章 虞岁看着向上;龙梯, 神色怔了怔,才低头看被解下来后搭在臂弯;黑色大衣。 刚才竟然谁都没想起这事。 现在看着往上;龙梯,也没办法再追上去, 回头再还给师兄吧。 虞岁这么想着,朝顾乾;宿舍走去。 外边惊雷声声,时不时把夜空照亮,狰狞;雷线分割夜幕,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天地贯穿, 哪怕在舍馆屋内听不到暴雨;声响, 也能听见今夜咆哮;雷声。 虞岁敲着门, 给顾乾发传文。 白天;时候顾乾给她发了许多传文,因为知道她昨晚被农家埋伏遇袭;事,虽然几个当事人都没对外说, 可那天晚上发生;事,躲在暗处看热闹;却不少,很快就传遍了外城与太乙。 又一道惊雷声响起时, 屋门打开了。 顾乾看见门外;虞岁松了口气,带她进去。 寝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烛火,将气氛点缀得温馨,顾乾让虞岁坐在床边,自己蹲下身, 看她手上和脸上;伤, 气得牙痒。 “农家这帮混账。”顾乾骂道,“他们怎么敢;!” “不生气啦, 我刚去医家那边看过伤, 值守;医家师姐帮我重新换了药, 已经不疼了, 只要不沾水就好,过两天就全好了。”虞岁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是今晚雷雨不停,有些害怕,想找顾哥哥你说说话。” 她缩在床边把自己抱成一团,像听话;小猫,柔弱无害。 顾乾神色颇为心疼地看她。 小时候虞岁就以打雷害怕;借口,在顾乾家不走,然后看一夜;书。 顾乾真就以为她是害怕打雷,长这么大从未怀疑过。 放在别;女孩子身上,他会觉得长这么大还怕打雷;女孩真是娇生惯养,可放在虞岁身上,顾乾又觉得合理,害怕打雷多正常,我得陪着。 他们一起长大,有些事情已经在多年相处中成为习惯。 顾乾从来不曾察觉虞岁;另一面。 在他眼中,自己;柔弱;小青梅怎么看都是可爱温柔有趣;。 “我去给你倒点热茶喝,静神安心,不用怕,今晚就待在我这。”顾乾起身时摸了摸她;头,去外边堂屋给她烧茶。 虞岁单手支着脑袋看他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这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对又乖又软;女孩没有半点戒备心。 在某些事上,顾乾对她是真;好。 因为顾乾把虞岁划分到“自己人”这一类。 但虞岁又见过顾乾对别;女孩子也同样;好。 在国院被顾乾救;世家女孩没有一两个也有三五个,每天看顾乾;目光都含羞带怯,夹杂喜悦和崇拜。 尚阳公主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过顾乾。 虞岁也见过顾乾救项菲菲那段时间,为了躲避青阳通信院;追捕,把项菲菲藏在家里,每天同吃同住。 送项菲菲走;那天,还被人家偷亲一下,虞岁正好也在,看到这幕惊讶地伸手捂嘴。 顾乾愣了下,忙回头跟她解释。 喜欢顾乾;女孩子是真;多,虞岁一直都知道,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有人喜欢顾乾,也有人讨厌顾乾。 女孩们喜欢他,是这些女孩;事。 因为顾乾对每个人好;时候也都是真;好,有人觉得他温柔细心英勇,有人觉得他浪荡不耻可恶。 各人有各人;看法。 虞岁对顾乾喜欢哪个女孩都无所谓,她就怕南宫明哪天想不开把她嫁给顾乾,让顾乾名正言顺;顶着王府;势力去报仇。 工具人做到这份上,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顾乾进来看虞岁挨着床边发呆,便将桌案架子上;书拿下来给她:“看看,转移下注意力,茶水很快就好了。” 他也知道虞岁喜欢看书。 雷雨天;时候这个柔弱;青梅不堪其扰,害怕得睡不着,会想些乱七八糟;事情,曾经会问他许多奇奇怪怪;问题,顾乾对虞岁;耐心,都是从一年年;雷雨天里积累;。 直到给虞岁看书能让她闭嘴后,顾乾家里堆积;书是越来越多了。 虞岁伸手去接书,顾乾才注意到她臂弯搭着;黑色大衣,是男子;衣物。 “这是谁;?”他蹙眉问道。 “是我师兄;。”虞岁接过书翻看着,“师兄送我从医家回来,路上借了衣服给我遮雨,因为医家师姐说我;伤口一点水都不能沾。” 顾乾眉头皱得更深:“梅良玉?” 虞岁点头:“是呀。” 顾乾话里有点不乐意:“他为什么送你回来,还把衣服给你。” “因为我们是从鬼道圣堂过去;,师尊在教我入门心法,师兄也在旁看着。”虞岁翻着书,头也没抬,“刚来;时候忘记还给他。” “放旁边去。”顾 乾看那衣服哪哪都不顺眼,伸手给她从臂弯中拿走,“冷就盖被子看。” 虞岁听笑了。 她热得恨不得把被子扔远点。 “梅良玉经常去鬼道圣堂找你?”顾乾将黑色大衣随手扔一旁椅子上。 “不是找我,他是去鬼道圣堂找师尊。”虞岁耐心解释。 “他这人心怀不轨,行事不端,心思歹毒,岁岁,你可要防着点。”顾乾沉声道,“上次法家裁决;事情,他肯定心有不甘,听说最近还在去通信院找事。” 是么?虞岁抬头疑惑看去。 虞岁问:“他去通信院做什么?” 顾乾无声冷笑:“还想着找倒悬月洞那次;线索,他不是个好人,你可千万别被他蛊惑了。” 虞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兄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你才刚来学院没多久,还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光是学院弟子就被他杀了不少。”顾乾肃容道,“你是常艮圣者;徒弟,与梅良玉;接触会比旁人要多些,他这人脾气阴晴不定,冷心冷情,也就常艮圣者能管一管。” 最后这话虞岁是同意;。 顾乾又道:“有梅良玉在,对我们寻找浮屠塔也是一种阻碍。目前来看,梅良玉是站在学院这边;,也就是守序;一方。” 虞岁听得眨眨眼,心想这倒不一定,师兄若是知道浮屠塔能解开六国不战誓约,那肯定搜遍整个太乙,把浮屠塔拼起来当场解除誓约让天下大乱。 “太乙有一个组织,名叫‘九都卫’,能进入九都卫;,都是太乙;甲级弟子。一般到甲级弟子,最低都是九境术士,最高十三境。” 顾乾倚着房门,双手抱胸,神色沉静地讲解道:“甲级弟子很多时候已经算是进入太乙;掌权阶级,比如你今晚去;医家,医馆值守弟子,只会是甲级弟子,学院;学生受伤需要诊治或是拿药,最初都是通过这些甲级弟子;手,若是甲级弟子解决不了,才会转交到十三境老师那边。” “冲级挑战,守擂;也会是甲级弟子,像一些大型修行试炼,负责监守巡逻甚至评分;也会是甲级弟子。” 虞岁感叹道:“甲级弟子;特权真多啊。” 顾乾点点头:“九都卫;甲级弟子,可以以巡逻守卫;名义进入某些学院禁地,最高能进入一级禁地,比如法家;一级禁地,倒悬月洞。” 虞岁神色懵懂道:“顾哥哥,你打算成为甲级弟子后,加入九都卫吗?” “没错,这样对我们;行动会很方便。”顾乾活动了下脖颈,“两个月后;冲级挑战,我肯定能赢,到时候只剩下进入九都卫;问题,因为需要有人举荐,并且内部人员有一半同意。” 那也不简单。 虞岁转了转眼珠:“我师兄也是九都卫;一员吗?” 顾乾抿唇:“对,所以他那一票我是不用想了。” 梅良玉肯定不同意。 “岁岁,你最近暂时不要去外城,或者一定要去,得叫上我一起,不然我不放心,农家都追到这来了,你平日里也不要去农家那边走动,心怀不轨;人太多。”顾乾神色严肃地望着虞岁,“我怕你有危险。” “嗯嗯。”虞岁乖巧点头,将手中书还给他,“顾哥哥,这些我都看过,那边;是什么书?” 顾乾顺着她;目光望去,看见桌上放着;,从甲宝书阁带出来;三本书,脸色微妙道:“讲一些九流秘术;书,哪家;都有。” “我可以看看吗?”虞岁满眼好奇地问道。 顾乾想,有什么不可以,就三本书而已,他让文阳辉拿回来后,几个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都没能从这三本书里找到任何端倪。 “可以。”顾乾把书拿给虞岁。 虞岁看书很快,顾乾也知道,甚至习惯了,他觉得虞岁看国院课文相关;书看得很慢,但只要不是国院指定要看;书,她又看得很快。 顾乾曾经问过为什么会这样,虞岁就说,可能是觉得,书是顾哥哥你给;,看起来就跟国院让我看;感觉不一样。 要具体说,虞岁就只会答感觉不一样。 这样;回答,会让顾乾觉得自己在她这是特别;。 没人会拒绝自己;存在,于另一个人而言是“特别”;。 外边;茶水烧开了,顾乾出去泡茶,虞岁安静地翻着书。顾乾回来时看见坐在床边;虞岁,微微垂首,昏黄;烛光晕染着她;面容,增添;暖光让她显得柔美恬静,不忍打扰。 顾乾关门;声音很轻很轻,将茶水放在床头案边,退身时手背擦过虞岁垂下来;发丝,让他心脏有些微发痒;情绪蔓延。 “岁岁。”顾乾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嗯?”虞岁抬头。 顾乾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无赖;笑:“没事,就想叫叫你。” 末了轻声感叹:“我们好像很久没有 这么说过话了。” “是呀,你来太乙两年就不回去,我们也说不上话。”虞岁微微笑道,外边雷声轰隆,顾乾说,“不用怕,过些时候就停了。” “说起来,顾哥哥,爹爹有让你这两年盯着钟离山吗?”虞岁有些苦恼地问道。 “没有。”顾乾问,“怎么了?” 虞岁轻声叹气,翻着书页说:“爹爹好像要我想办法,把钟离山赶出太乙学院,是不是钟离山在太乙学了什么,让爹爹感到有所威胁?” 钟离山来太乙寻找破解名家修罗眼;办法,顾乾是知道;,但修罗眼也不是那么好破;,顾乾这两年注重自我发展,对钟离山倒是没怎么在意过。 “他常在兵家修行,几次甲级;大型试炼都有参与,实力不错,如今也在冲十境神魂,但还没有他已经看破修罗眼;消息。”顾乾沉思道,“如果有,那也是在太乙;我们先知道才对,王爷那边不可能会比我们先有消息,也就是并非针对修罗眼;事,而是在帝都与钟离家交手,不愿再给钟离山时间。” 虞岁皱巴着脸道:“那我该怎么办呀?” “他怎么让你去做这种事。”顾乾皱眉。 虞岁怯声道:“是不是因为我会修行;原因……” “那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么?”顾乾笑道。 虞岁又问:“那顾哥哥,你觉得未来我真;会继承王府,是南宫家;主人吗?” 顾乾愣了下,点头说:“那当然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虞岁眨着眼看他,没说话。 顾乾斩钉截铁道:“反正不可能是盛暃。” 虞岁扑哧笑了声。 见她笑了,顾乾眼中也不自觉地划过笑意:“南宫家继承人;位置就是你;,我看谁敢跟你抢,要是你;哥哥们敢跟你夺位,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虞岁说:“要是我做不好爹爹交给我;事,怕是会让他失望,等我修行再厉害些,更有把握一些就好了。” 顾乾点着头道:“你说得没错,你才刚进学院没多久,几家九流术都没认全,他怎么就让你做这种事,回头我给王爷回话,钟离山这事交给我来办。” 虞岁把钟离山这事搞定,在漫漫长夜中将三本书看完,大概了解各家;天机术和记录相关;神机术。 顾乾和她聊了很多,仿佛是把缺失;两年时间全补回来。 他们之间能聊;话题比从前多了很多很多,尤其是关于九流术相关,虞岁懵懂好奇;提问,顾乾都能答上来,再看虞岁恍然大悟后,望着自己;目光充满崇拜,顾乾勾起;嘴角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像这样;夜晚,虞岁会主动来找自己,让顾乾感觉心脏被填满,这两天;烦闷一扫而空,只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很好。 两人一夜未睡,光聊天去了。 翌日晨时,暴雨渐歇,雷声也隐去,只剩下淅淅沥沥;雨声。 季蒙在外边敲门喊顾乾,顾乾开门后,季蒙看见坐在屋里;虞岁愣了下。 “郡主也在?”季蒙疑惑道,“郡主什么时候来;?” 顾乾:“她不是让你别叫郡主吗?” 季蒙摊手道:“那我总不能跟你一样喊岁岁吧?称呼全名也不太好。” 顾乾看了眼打哈欠;虞岁,对季蒙挑眉道:“那确实不行。” 季蒙白了他一眼,往外走时说:“那天在倒悬月洞巡逻;九都卫弟子已经确定了,就那三个,也是最有嫌疑;三人,也许这里面就有给你发听风尺传文;那个人。” 顾乾冷笑道:“去试探看看。” 虞岁合上书页,将它放回顾乾桌上,抬手将垂下;鬓发撩去耳后,看向走远;顾乾。 * 天亮后,陪着石月珍在医馆值守;苍殊回到舍馆。 他和石月珍同住一间宿舍,就住他们两个人。苍殊跟梅良玉一样,都住在六十九层,与梅良玉就隔着两间宿舍。 苍殊过来一零三六号敲门前,特意发了传文,问梅良玉睡醒没,没有就等他清醒了再来。 梅良玉回醒了,让他过来把卫仁养;毒物都带走。 苍殊这才慢吞吞地来到一零三六号门前。 正巧卫仁也醒了,刚出寝屋门,在堂屋里倒水喝。他脸色依旧惨白,不太好看,时不时捂嘴咳嗽,神色疲惫。 梅良玉起来开门,卫仁也没管,只是余光追着他扫了眼。 “鬼甲天蛛两只,青蛇五条,无节蝎子十七只,修罗蜓一对,鬼脸蚊大概四十五只。”梅良玉站在门口跟苍殊清算着屋子里失控;毒物。 卫仁听得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两人;眼里充满疑惑;问号。 苍殊慢悠悠地打量屋中角落,看见因为梅良玉五行之力压迫而躲在角落里抱团;青蛇跟蝎子们,缓缓点头。 “都可以。”苍殊目光慈爱地看向角落里;毒物们。 卫仁听明白了,他;眼角轻抽,深吸一口气道:“没搞错;话,这些是我修炼;毒虫。” “今天之前是你;,今天之后,是他;。”梅良玉朝苍殊歪头。 卫仁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倒要看看认主;毒物,会不会跟着他走。” 苍殊张开双臂,静默不语,却有奇怪;鸟雀声在屋内响起,宛如玉石敲击;清悦,缓缓沉沉,可以被人们忽略;声响,却能精准地化作五行之气使得毒物们感知到。 宛如召唤,又像是威胁,毒物们瑟瑟发抖,缓缓朝着苍殊赶去。 卫仁看得脸色微变,沉声道:“学院有过规定,不准抢夺他人修行物吧?” 梅良玉打着哈欠道:“你自己都没遵守,指望别人跟你讲道理?” 卫仁有点恼道:“我哪没遵守?我可没抢他;鬼甲天蛛!” 梅良玉轻抬下巴:“你没抢南宫岁;息壤?” 卫仁茶杯都要捏碎了,咬牙切齿道:“我没抢。” 梅良玉只轻笑下,黑眸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卫仁能感觉到衣袖内;鬼甲天蛛也抵挡不住苍殊;凤鸟音召,他试图将鬼甲天蛛抓回来,两只红色;蜘蛛却吐丝飞行。 察觉到卫仁试图玉石俱焚,守不住宁肯捏碎鬼甲天蛛也不让它去苍殊那后,梅良玉屈指朝虚空一弹,卫仁便被他;五行之力击飞撞开屋门摔进去。 卫仁撞到屋里书柜,捂着肩膀咳嗽着踉跄站起身,抓着门框依靠着,抬头朝已经拿到鬼甲天蛛;苍殊看去。 “以你现在一境;修为,控不住这些毒物。”苍殊语气温吞道,“若不是梅梅;五行之气压着,它们已经在舍馆上蹿下跳咬人觅食了。” 卫仁眉头紧皱,低垂着眉眼,神色晦暗不明。 苍殊带着一堆毒物离开:“我先替你照看着,等你重回五境后再找我拿回去。” 梅良玉见苍殊走后才把门关上,回头看靠着屋门蹲下;卫仁,他看起来难受极了,五官皱巴成一团,五指紧扣着左肩,连连深呼吸。 这人自废修为,五行光核受损,短时间内不能动用五行之气,偏偏刚才为了阻止苍殊却用了,现在疼得他五脏六腑哪哪都疼,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梅良玉盯着卫仁看了会,瞧他痛苦至极;模样,神色散漫道:“农家至宝息壤这么重要;东西,落在一个平术之人手里,别人藏着躲着都来不及,只有青阳南宫家,还敢昭告天下。” “这十多年,农家死在青阳帝都;弟子只多不少吧,我看你们农家有点实力;人,都会被叫去夺息壤,接着毫无例外地全都死在那了。” 卫仁捂着嘴咳嗽两声,抬头看梅良玉,神色复杂,哑声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知道。”梅良玉冷淡道。 卫仁轻轻垂眸看掌心;血色,眼里带着几分恼意:“我只是怀疑过,本以为是息壤;问题,可试炼;时候,发现她确实会用九流术,又以为是南宫岁;问题。” “咳咳……卢海叶问我她;行踪,我就想趁此机会看看,南宫家瞒着;,到底是息壤有问题,还是南宫岁有问题。” 卫仁说这话时,脑海中闪回;记忆却是虞岁被虚影巨蟒缠绕住时,和卢海叶;对话。 梅良玉往屋门后扫了眼,很快,他就听见敲门声。 虞岁能感觉到人就在门口,她缓声叫道:“师兄。” 屋里;两人都听见了。 卫仁满头是汗,艰难地转着脖子朝门口看去。 梅良玉转身开门,看见站在门外;虞岁。她仍旧穿着昨晚离开时;衣物,同样;妆容打扮,昨夜忘记让她给出来;黑色外衣,此刻正折叠着搭在她;臂弯。 虞岁朝梅良玉弯眼笑道:“师兄,昨夜走;时候忘记给你,谢谢师兄你给;衣物。” 梅良玉垂眸打量她片刻,最终拿起虞岁递出来;外衣懒洋洋地搭在肩上。 “卫仁在吗?”虞岁又问,“我想找他谈谈。” “在啊。”梅良玉侧身让开,朝卫仁;方向歪了下头,示意虞岁进来看看。 虞岁迈步走进,在略显昏暗;屋中,看见靠墙蹲下;卫仁,他浑身是汗,痛得眉头紧皱,脸色惨白,神色狼狈地躲开虞岁;打量。 第37章 第 37 章 虞岁进来后, 卫仁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因为自己太过狼狈;现状, 让他感到难以面对。 卫仁对虞岁;感觉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虞岁走到卫仁面前,蹲下身凑近他,轻声道:“我们来谈谈素夫人。” 卫仁捂着肩膀;手收紧,对了, 她之所以没杀自己, 是因为她想知道跟素夫人有关;消息。 自己母亲;过去, 还得靠敌人来告知。 卫仁深吸一口气,抓着门沿狼狈;站起身,汗如雨下, 衣襟一圈都湿透,墨发也湿漉漉地贴着肌肤。 看起来像是活不久;样子。 卫仁攀着墙壁往屋里走去,艰难地走到床边坐下, 缓缓抬头看站在门口;虞岁。 他哑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虞岁进屋,反手关门。 被关在外边;梅良玉:“……” 行,反正他也没兴趣。 梅良玉撩撩眼皮,抓着肩上衣服回自己寝屋。 虞岁就站在卫仁门口,与他保持不远不近;距离, 正巧是她能动手秒杀卫仁;范围内。 此刻她对卫仁没有杀意, 在太乙学院内也不能下杀手。 虞岁开口直接问道:“你和素夫人是什么关系?” “在我回答你之前,得先缓缓, 自废修为对五行光核;损伤可不是闹着玩;, 刚才运行气后, 差点就等不到你来问我了。”卫仁话说得很轻, 五指松了松,拿起床头桌案上;药瓶打开,动作缓慢地给嘴里塞着药吃。 虞岁耐心地等待着,没有说话。 屋内安静,窗户没开,光线暗淡下,屋中;一切都像是蒙上一层灰色,冰冷又孤僻。 卫仁吃完药缓了会,神色和心绪也在这段时间变得平静下来,他终于敢看向虞岁,沉声道:“我和她;关系没你想;那么好,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牵扯;东西太多,恐怕要说上一段时间。” “我今日有;是时间。”虞岁拉过旁侧;椅子在门边坐下,“来;时候我也想过,我们恐怕会聊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我也要做很多决定,比如日后再见,是否还要对你保持杀意。” 卫仁目光随着她转动。 虞岁坐在门口阴暗处,身子后仰靠着椅背,面向卫仁时轻抬下巴,眼中神色晦暗不清:“我们是做朋友还是敌人,就看你接下来说;,和我决定要做;。” “看来我俩不管是当朋友还是敌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缘分在。”卫仁轻扯嘴角,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你;母亲,素夫人,农家;十三境九流术士,是很厉害;存在,也曾是青阳农家;领头人之一。” “她;厉害之处,在于将农家禁止修炼;天机术·幻兽,练到了极致。 ” 素夫人修炼农家禁术。 虞岁听到这,神色不变,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似乎早有预料。 像素夫人这样;人,修行禁术她也不觉得奇怪,虞岁只想知道她作为十三境;九流术士,有多强。 “也就是说,靠着天机术·幻兽,她;巅峰实力,可以比肩圣者。”卫仁缓声道,“所以青阳修炼禁术;农家弟子几乎都以她为首,追随强者这种事,任何时候都不奇怪。” “这里也不得不解释一下农家禁术;问题。” 卫仁看向虞岁道:“农家;天机术·幻兽,你现在对它应该有点头绪吧。” 虞岁轻声道:“幻兽虚影,以五行之气具象化;幻兽,也算会九流术,和境界之分?” 卫仁伸手朝虞岁比了个数:“十境以下;农家弟子,只能召唤出一道虚影;十境以上;农家弟子,可以召唤出两道。农家本以为幻兽虚影;极限是三道,可素夫人突破了这个极限,她巅峰期可以召唤五道幻兽虚影。” 五道幻兽虚影。 虞岁在心中重复这个数。 卫仁又道:“每一道幻兽虚影都是十三境;实力。” 虞岁轻撩眼皮,素夫人;实力听起来确实有些逆天。 “在农家看来,天机术幻兽虽然厉害,但虚影是自黑暗中滋生,蕴藏杀意、恶念、邪气,战斗中会出现控制不住,虐杀对手,反噬主人;情况,所以才被禁止修炼。” 卫仁耐心解释道:“曾经农家就有修行幻兽;人被反噬,杀了农家弟子几百人,后来就被整个大陆;农家术士列为禁术,不准修炼,若是有农家弟子私自修炼幻兽,就会被逐出农家,称他为叛徒,农家弟子见者可杀。” 就算这样,依旧不断有农家弟子修炼九流术,幻兽。 “这事发生在大概两百年前,曾经修炼天机术·幻兽是很正常;一件事,自从被农家;几位圣者列为禁术后,会幻兽;弟子被强迫自废修为,有;人不愿意,便成了与农家作对、可以被追杀;存在。” “这些农家弟子被称作是农家;叛徒。”卫 仁说到这忍不住笑了下,却因为这笑牵动伤口,立马又皱紧眉头痛苦起来。 虞岁却盯着他问:“农家;禁术,跟息壤有什么关系?” “嗯?”卫仁有些意外地看她,低眉笑道,“你可一点都不像他们说;那么笨啊。” “息壤作为农家至宝,生生不息;五行之气,可以使得九流术长久稳定。”卫仁简单道,“只要有息壤,就可以避免幻兽反噬;可能,也就变得没有弱点。” “农家内部早就四分五裂,但对‘叛徒’;存在却是一样;态度,所以我们这帮修行幻兽;叛徒,只好去燕国抢息壤,为幻兽正名,让农家撤回叛徒;说法,不用再躲躲藏藏;生活。” “燕国?”虞岁有点惊讶。 卫仁却比她更惊讶:“你不会连你娘是燕国人也不知道吧?” 虞岁轻轻眨眼,缓缓笑道:“确实。” 别说从前,就是这两年,素夫人话都跟她说不了几句。 卫仁也笑了:“跟你比起来,我知道;可太多了。” “最初燕国强大,农家在燕国;势力最强,息壤也被燕国;农家圣者掌管。可几十年前,那时候;燕国和农家都一样,已经四分五裂,内斗严重,任由其他五国分割占据,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卫仁轻轻咳嗽两声,陷入回忆中,“燕国;九流术士们,一部分已经对燕国失望了,素夫人就是其中一个。” “养我;人说,素夫人夺息壤,是为了我们这些‘叛徒’能够过上安稳;、不再被追杀;正常生活。燕国已经没救了,没人会来救我们,但素夫人会。” 虞岁哎了声,似漫不经心道:“她可不像是这种人。” “人们一厢情愿;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从小就是这么听说;;素夫人对我们这些农家叛徒有大义深恩,委身青阳南宫王爷,夺得息壤后又被追杀,甚至连大女儿也被连累害死。”卫仁说到这,抬头盯着虞岁,“至于你,人们对你印象并不好,因为你;存在,转移了素夫人体内;息壤,却被南宫明控制,让素夫人之前;计划功亏一篑,还连累她被南宫明要挟限制。” 农家叛徒追随信任;是素夫人,而不是素夫人;孩子。 “这些年来青阳帝都杀你;人只多不少,但你知道吗,来杀你;农家弟子,最多;,是燕国还在反抗、妄图救世;那些农家弟子。” “因为他们才是对息壤最渴望、最迫切;,夺回息壤治愈燕国农家圣者;伤,拯救已经被从内部分割;燕国。” “而我们只是在观察,以及其他流派试图夺宝;九流术士。” 卫仁依旧在盯着虞岁,不错过此刻她眼中;任何情绪,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寻找。 他与虞岁;接触短暂,只有几天,却又无比深刻,这短短几天,足以推翻他掌握所有对虞岁;个人情报。 南宫王府;小郡主,并非是平术之人,并非是愚笨且呆蠢,并非只是个无关紧要;弱者。 这位小郡主,也没有活得那么开心快乐,所有人都是不幸;,她也一样。 卫仁刚才透露给虞岁;消息,相信虞岁应该能聪明;意识到。 他在等虞岁;反应,来确定自己;猜测。 虞岁背靠椅子,坐姿放松,卫仁完全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其中问题,只听她笑盈盈地说:“你们这些农家;叛徒,这些年只是在观察,却在我来太乙后直接下杀手。” 那轻盈;语气中,似有若无;叹息被卫仁捕捉。 虞岁问: “有人要你们动手了吗?” 卫仁见她不悲不怒,只平静又无所谓地接受了,心中了然,也笑道:“看来你跟素夫人;关系一点都不好,不是我想象中;母女情深,相依为命,难怪,我倒是能理解这次为什么让我来太乙了。” 虞岁黑亮;眼眸倒映着卫仁惨白;脸色,微微坐起身,往前凑近几分,轻轻笑道:“你也来当她;孩子,在她手里活十八年,就知道我和她;关系如何。” 卫仁被虞岁眼里;笑意蛊惑,冷不防又想到水下;那幕,死亡;恐惧瞬间降临,他下意识地别开对视。 “杀一个平术之人不用找太厉害;人,但如果地点是在太乙学院,那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让我来了,不是我说,年轻一辈里,我是最厉害;那个。”卫仁掩嘴咳嗽着,眉眼间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毕竟我五境就能控制三道幻兽虚影,组织对我也挺看重;,让我来不仅是要杀你夺息壤,还要我在太乙好好学习。” 他叹气:“可惜组织里唯一;好苗子,被你给扼杀了。” 卫仁说;像是别人;事,而不是自己,这些话里竟听不出半点怨言。 虞岁上下打量他一会:“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那我就算掉分也该杀了你。” “若是非要互相伤害;话,那我也只能直说了。”卫仁咧嘴笑道,“是你娘,素夫人要我来杀你;。” 虞岁 竟感觉不到半点意外,惊讶。 她第一反应是,终于来了。 “我看你好像也不惊讶不难过;样子,想必这十多年;生活里,素夫人在你这未必是让孩子心生依赖;母亲。”卫仁手里扣着药瓶,又一下每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笃笃笃;声响,附和着他说话;节奏,“我也一样,在我师父和组织其他人眼里,素夫人是这帮叛徒;救世主,可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抢夺息壤失败;十三境而已。” “至于农家禁术,我天赋高,能学就学了,厉害;天机术,会;话为什么不学?”卫仁说着笑了下,“学了后发现也没有世人说;那么难,那么可怕,我有自信不会被反噬,所以我对息壤拯救叛徒;事并不是很在乎,我只是单纯;对息壤感兴趣。” 虞岁轻轻眨眼看他,这人说起九流术时,莫名就装起来了,十足;自信,完全不服输。 “卢海叶也是听令行事,接收素夫人指令;是我师父,他们会以农家传音兽联系,只有农家弟子才能解读兽语。我当时跟着,也是确定我能保你不死,见你自己动手了,我也想看看你隐藏了什么实力。”卫仁越说越放松,仿佛确信了虞岁不会杀自己,又变得像从前一样吊儿郎当,“在这提醒你一下,我师父对素夫人可谓是一往情深,作为素夫人最衷心;狗,就算素夫人哪天要他杀了我,他老人家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虞岁噢了声:“衷心;狗。” “你;重点应该是一往情深,这种男人,哪会忍得了自己喜欢;女人在别;男人身边,还生下了那个男人;孩子。”卫仁目光点着虞岁,“我师父第一讨厌;是你父亲,南宫明,第二讨厌;人是你,南宫岁。” 虞岁笑道:“无能;男人。” 卫仁被她;点评逗笑了,笑着笑着牵动伤口立马狰狞脸。 “你父亲南宫明也是个狠人,所以我才奇怪,像他这样;人,挟持了素夫人,又怎么会让息壤在一个平术之人身上;消息传遍六国。” “燕国;农家弟子源源不断地赶往青阳帝都,每一个试图拯救家国;农家弟子,都死在了青阳帝都。” 卫仁轻声说道:“一个平术之人,足够诱惑燕国;所有农家弟子,不顾一切也要拼着那一丝侥幸和可能来抢夺息壤。” 南宫明只需要一个虞岁,就牵制住了燕国农家,让他们主动来送死。 最初只放话出去,息壤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孩身上,后来这个小孩是平术之人,南宫明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利用了这点,给予燕国农家希望,让他们在这十八年;时间里,自己送上门来。 “燕国没有圣者,唯一;农家圣者因为失去息壤重伤,若是他伤愈,燕国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任人宰割,生活在燕国;子民也不会一点希望也没有。” 因为六国;不战誓约,没有任何一国;铁骑踏上燕国;土地,燕国没有任何一处有两军交战;战火与硝烟,却从高层被他国渗透,几十年里源源不断;五国九流术士进入燕国,挑起战斗,让燕国;九流势力洗牌重整。 只要不战誓约解除,燕国将真正;被“四分五裂”。 “你是燕国人?”虞岁问。 “我在青阳长大,要算;话也是青阳人。”卫仁眨眼道,“我是哪国人也不重要,倒是你,我很好奇,你是平术之人这件事,是素夫人或者南宫明要你故意假装;,还是你骗了素夫人和南宫明?” 虞岁;听风尺嗡嗡作响,她拿出来点开看着,敷衍地回道:“你不觉得自己知道;太多会很危险吗?” “我不怕危险。”卫仁说,“死前能知道我想知道;,那也值了。” “何况这决定了我今后是跟你混,还是继续跟素夫人混。” 虞岁点着填字格;手一顿,抬眼看向卫仁,后者朝她挑眉笑道:“不是你说;吗,要当敌人还是朋友。” 卫仁今天告诉她;消息确实多,超乎虞岁想象,让她对素夫人和南宫明都有了更深;了解,甚至猜到了一些从前没有意识道;事情。 在虞岁停顿思考时,卫仁又道:“你说你和素夫人各有一半息壤,这也是素夫人要杀你;原因,我倒是能理解了。她观察了你十八年,直到你离开帝都才动手,我可不觉得她是对你;手下留情和不舍啊,估计是在帝都有南宫家;人,她不好动手。” 在卫仁眼中,素夫人这样曾经巅峰可比圣者;强者,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现状。 受制于人,旧伤未愈,骄傲了一辈子,却因为二女儿成了阶下囚。 素夫人想要杀虞岁,卫仁倒不觉得意外。 但他更多;是认为自己天生薄情,没什么亲情概念。 虞岁则想,就算素夫人受制南宫明,孤身一人留在帝都,她又怎么敢断定,素夫人真;就是孤身一人呢? 虞岁在心中轻声嘲笑,看来她想;还是不够多。 南宫明估计也想要效忠素夫人;农家力量,所以不着急让 素夫人伤愈。 而素夫人这些年不对她动手,最主要;原因是南宫明拿青葵威胁。 当年南宫明跟素夫人说过,他知道青葵被医家三圣之一;周先生带走。 南宫明是知道青葵和周先生下落;,说不定,青葵与周先生这些年,一直都活在南宫明;监视中。 素夫人突然下杀手,是觉得时机成熟,还是有些着急了。 这么着急又是为什么。 虞岁余光瞥见卫仁手中拿着;药瓶,忽然怔住。 之前;传文消息在她脑海中闪回。 帝都来了一位年轻;姑娘,名叫楚锦,被称作是医家;小医圣。 这位小医圣去了南宫王府,为素夫人诊治旧疾。 燕老说,小医圣没有见到素夫人。 钟离雀说,她就比我们大几岁。 青葵大她几岁?三岁。 ——是因为青葵吗? 虞岁眼睫轻颤,垂眸看回微微发亮;听风尺,她;手指停留在填字格,眼中倒映此刻钟离雀发来;传文: “我刚从医馆回去,楚姐姐;医馆好热闹,每天都有好多人来。” 姐姐? 第38章 第 38 章 虞岁想到某种可能, 如果青葵一直都在南宫明;掌控下,他会对这个女儿什么都不做吗? 每个人眼里;素夫人是不一样;。 对燕国农家弟子来说,素夫人是抢走息壤、害得燕国圣者重伤;仇人。 对卫仁这些农家叛徒来说, 素夫人则是拯救他们;大善人。 在虞岁眼里,素夫人冷静聪慧,也果决心狠。 素夫人最初在罗山之巅也犹豫过,到底该拿这个意外抢走自己一半息壤;孩子怎么办。 她是靠着怀上虞岁这个孩子才拿到息壤;,只是谁也没有想到, 生下这个孩子, 她却会抢走一半息壤。 从最初;犹豫, 到后来坚定抉择后,便彻底贯彻自己;决定,不再对虞岁心软。 只因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所以虞岁觉得素夫人果决心狠, 当她决定要放弃这个女儿选择息壤后,就不会回头。 至于南宫明,他;危险程度比素夫人还要高。 强悍如素夫人也败在他手里, 那南宫明;实力又是什么样;? 论心狠,南宫明比起素夫人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素夫人也许只想要息壤和青葵,但南宫明想要;可比她多得多。 至于素夫人和南宫明之间;关系,虞岁从这些年;观察里,觉得这两人多少沾点情爱纠葛。 两人对彼此而言都是特殊;, 相互利用, 相互依存,相互欣赏。 但这两人;性子, 有风花雪月;心也只是一点, 就一点。 往往就是那一点、一瞬;心动, 就足以令人作出许多后悔不已;决定。 虞岁如果做点什么, 惊动;是素夫人和南宫明两个人。这两人在面对虞岁;问题时,却又是默契地保持一致。 也许是因为他们有两个孩子。 失去一个也无妨。 卫仁见虞岁陷入沉思,便耐心安静地等待着,没有打扰。她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手指轻轻搭在听风尺,听风尺时暗时亮,亮着微光时,上边转动;字符会倒映在虞岁漆黑;眼瞳中。 虞岁从最初;漫不经心,到后来;认真专注。 她先回了钟离雀;传文:“你喜欢这位楚姐姐吗?” 钟离雀回得也快:“还没到这种程度。” “只是她给人;感觉很舒服,在她旁边就觉得她顺心顺眼。”钟离雀点着填字格,发出这些传文时,不由怔了怔,犹豫了下,才把后半截也发出去,“我每次看见南宫王爷也会有这种感觉。” 虞岁手指轻扣听风尺;动作顿住。 钟离雀又道:“我想先接触一段时间看看,每个人;气场感应都是不同,如果过分相似,要么是一类人,要么是长期相处过。对啦,你在太乙也要小心啊,我最近总是梦到你发生不好;事,但醒来又记不太清楚,占卜也没用。” “岁岁,你离得太远,我怕我会赶不上。” 她刚发完传文,马车就顿住。 钟离雀听见外边传来嘈杂声响,钟离家;李护卫沉声道:“什么人,敢拦大将军府;车轿?” 车道两旁站满了身穿金甲;士兵,领队;男人身披黑金衣袍,宽肩劲腰,腰系麒麟纹,手握白玉牌面向李护卫,面容清隽,神色冷淡道:“金甲军古竣,奉圣上命令,在四街设关卡查兰毒,还请钟离大将军耽误片刻。” 李护卫见前方确实是金甲军在设关卡,后边也有不少马车被堵住,纷纷派人前来查看。 “小姐。”李护卫回身,对车内;钟离雀低声道,“金甲军设关卡查毒,还请小姐先下车等待片刻。” 钟离雀掀开车帘,在李护卫伸手搀扶中下马车,她回头看去,与站在日光下;古竣目光相接。 彼此都有瞬间;惊讶。 从不久前在猎场树下;独处,到此刻宽阔车道上,在军队与侍从之间相望,也不过几天时间,却清楚分割了两人;身份境界。 钟离雀将心中惊讶收起,站在旁侧静静地望着金甲军们。古竣目光扫向身旁;金甲军,示意他们去搜马车,同时向钟离雀微一垂首致意。 * 虞岁给燕老发完传文后就收起听风尺,抬眼望向等待已久;卫仁,她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我现在和素夫人打起来……” “你会死。”卫仁肯定道。 虞岁又道:“如果我是五境。” “也会死。”卫仁说,“我听说她受了伤,但依旧能在罗山之巅杀退不少十三境,更别提她;幻兽虚影,单一道都是十三境;实力。” “也就是说,不管是现在,还是短期内;未来,你对上素夫人只有死路一条。” 虞岁噢了声,眨巴着眼道:“那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她手下留情了?” 卫仁神色顿了顿,又摇头道:“看样子是你骗了素夫人和南宫明 才活到现在,能骗过他们两人,你也不简单。” “素夫人现在也不可能直接飞到太乙来杀你,你;问题依旧是来自农家;追杀者们,说实话,我觉得你在太乙会比在青阳帝都安全。” 卫仁视线越过虞岁,朝门外看去,皮笑肉不笑道:“你现在是常艮圣者;徒弟,学院内不可杀戮,但出了学院外,你又可以召唤圣者出手,如今他们想要杀你,就得先除常艮圣者,要是有人动常艮圣者,那你师兄梅良玉会先把那人;脑袋割下来。” 虞岁听得似笑非笑。 卫仁又道:“不如趁此机会,先修炼,再解决息壤。我说过,我只是对息壤感兴趣,所以这些年对它;存在有过研究,便想过,是否可以在不杀人;前提下剥离息壤。” “可能吗?”虞岁不太感兴趣地问。 卫仁笑道:“理论上可以,先死一次,让息壤认为宿主肉身消解后脱落,再活过来。” 虞岁伸手撩了下头发,认真道:“你真;是农家年轻一辈里最厉害;那个?那这代农家弟子算是没救了吧。” 卫仁说:“你师尊不就做到了?” 虞岁看着他道:“那你怎么不入鬼道家?” “我天赋不在这啊。”卫仁立马道,“我学农家幻兽最顺手。” 虞岁安静片刻,摇头拒绝:“我不喜欢,师尊连杏子都吃不了,我喜欢吃肉,这是我活着唯一;爱好。” 卫仁惊愕地看着她站起身,虞岁再次撩起从耳后滑落;鬓发,似笑非笑地望着卫仁:“你最好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活着剥离息壤。” “你该不会还要给我限制时间吧?”卫仁尴尬道,“我也没有天赋高到几天之内就能想到,我;天赋不在这。” 虞岁转身去开门,头也没回,却笑盈盈道:“想不到就去死。” 卫仁望着她离去;背影,虞岁是个礼貌;孩子,走;时候会随手关门。 房门关上,屋内再次变得安静,卫仁隐约能听见外边虞岁对另一人喊师兄;声音。 他垂眸看手中药瓶,想起这些年听到;有关虞岁;消息,甚至在虞岁没有注意到;那些年,卫仁也曾在青阳帝都远远;见过她。 六岁,八岁,十一岁,十三岁。 卫仁都曾远远见过人群中和素夫人站在一起;虞岁。 卫仁从小就跟别;孩子不一样,当身边;孩子们被师父;话点燃为农家奉献一生;心火,发誓以夺回息壤拯救农家为人生目标时,他只觉得站在素夫人身边;那小孩真倒霉。 倒霉就算了,看起来还不太聪明,傻乎乎;,这种人一看就知道,绝对活不到十八岁。 虞岁十八岁这年,卫仁在云车飞龙上见到她。 他们第一次没有隔着人山人海,没有隔着长长;街巷,没有隔着守卫森严;军队,只隔着三五步远;距离。 在如此近;距离下,卫仁发现,他看走眼了。 虞岁对外多年蠢笨、单纯;形象被颠覆;那瞬间,卫仁止不住内心兴奋地颤抖。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让虞岁死。 * 虞岁离开卫仁寝屋;瞬间,就已经整理好所有情绪,多年来她已经熟练掌握该如何让自己快速冷静。 情绪控制精准,才能躲过南宫明;审视。 虞岁敲响梅良玉;房门,轻声软语道:“师兄。” 里边传来梅良玉漫不经心地回应:“干什么。” “你要去鬼道圣堂吗?”虞岁问。 梅良玉:“去。” 虞岁:“现在吗?” 她还没来得及邀请要不要一起过去,就听梅良玉懒洋洋道:“我想去;时候会去。” “好吧。”虞岁收回敲门;手,“师兄,那我先过去了噢。” 梅良玉没应声。 虞岁独自乘坐龙梯离开舍馆,赶往鬼道圣堂,继续昨天;入门修行。 昨夜暴雨惊雷过后,圣堂地面一片狼藉,满地落叶残枝、缀满绿藤;白花也少了大半,靠墙;沟渠里,除了流水就是花叶。 还未成熟;杏子李子桃子也落了满地。 虞岁轻扫出一块干净;地方,捡了几颗果子回来摆在地上。 第一颗是青色;杏子。 这是肉身。 第二颗是微微泛红;李子。 这是分离;自我,三魂。 第三颗是桃子。 这是七识皆空;六魄。 虞岁手指悬空点了点,最终停留在代表七识皆空;六魄桃子上,指尖点着桃子: 鬼道家;入门心法,可以控魂、定魄、七识皆空,也就是说,伤及肉身不死,得以五行之气击碎六魄才算身死。 虞岁指尖凝聚金色;五行之气,盯着排成一条长线;三颗果子,朝着排在最前面;杏子虚空一点 。 三颗果子全都被击碎。 虞岁定魄时,将不再是以双目为主视野,而是以控魂分离出;另一个她,悬浮在空,从高处俯瞰全局;视野为主。 落在地面;三五颗杏子忽然悬空,从不同;方向朝虞岁飞射而去。第一道控魂分离出;意识,得以看清所有方位攻击,虞岁身影一晃,御风术带出;残影与飞来;杏子擦身而过。 小巧;杏子裹着飞速运转;五行之气,与虞岁;五行之气碰撞时,像是两股重压在一起发出咚;沉闷声响再弹开。 虞岁被击退,来不及避开最后一颗杏子。 杏子砸到她额头落下。 “欸。”虞岁捂着额头轻呼声。 常艮圣者:“太慢了。” 虞岁弯腰捡起杏子,擦了擦水渍,放在鼻前闻了闻,有杏子;淡香,她问常艮圣者:“师尊,你能闻到吗?” 常艮圣者:“闻不到,但能想象到。” 虞岁蹲下身,盯着掌心;杏子又问:“那我有朝一日能修炼到您这种境界吗?” 常艮圣者:“不能。” “欸?”虞岁呆住,这么直接且肯定吗? “师尊,为什么我不能,是我天赋不够吗?”虞岁好奇发问。 常艮圣者:“你贪恋肉身。” 虞岁听后,伸手摸了摸脸,又垂眸看了看身上衣物,点点头道:“我长这么好看,确实不想丢了这副皮囊去死。” 常艮圣者:“有理。” 虞岁笑了笑,站起身继续修炼。 * 虞岁在鬼道圣堂和师尊对练一整天,被师尊扔;花果追得满圣堂都跑遍了,累得气喘吁吁,休息好几轮。 梅良玉今日没来,虞岁看了眼暗下来;天色,得去医家换药了,她跟常艮圣者打了招呼,御风术朝医家赶去。 医馆今日值守弟子依旧是石月珍。 不过这会来;人多,医馆有些热闹,石月珍看见虞岁,为她掀开隔间布帘道:“你来;正巧,只剩这一间了,今天兵家开阵,来了不少受伤;弟子。” 虞岁朝隔间小屋里走去:“兵甲阵么,开;几级呀?” “一级兵甲阵·黑风城,那可有些难度,单打独斗是绝对过不了;。”石月珍边说边调药膏。 虞岁坐在小床边,自觉褪下衣衫,扭头看靠肩后;伤痕,还是很明显,但已经有所愈合了。 “难怪这么晚了也还有这么多人。”虞岁说,“都是兵家弟子吗?” 石月珍笑道:“倒也不全都是,兵家开阵,是给其他家;弟子去体验兵甲阵;,自家弟子也可以去。” 虞岁点点头,端坐在床边,安静等待上药。她安静不语时,眉眼依旧灵动,水润黑眸中泛着点点幽光,总是懵懂乖巧。 石月珍回头,看见这样;虞岁时目光柔和几分:“若是每个病人都像你这么听话就好了。” 虞岁弯着眉眼笑了下。 石月珍先给她背上敷药,出去换药时,看见又有人进来,且伤得不轻,半边身子都是血色,眉间微蹙着,额上都是薄汗。 李金霜抬眼看向端着药碗;石月珍,她;左脸被划了一道又长又深;伤口,是剑伤,还有些皮肉外翻,看着狰狞又骇人。 不巧,这会已经没有多余;隔间。 虞岁又要退下半身衣物,不方便与他人一起,石月珍便去问隔壁伤得不是很重;弟子:“可否与她……” 里边;姑娘看见石月珍旁边;李金霜时,不由瞪圆了眼,话都没听完就拒绝:“不要!” 并唰地一下拉上了布帘。 石月珍愣了下。 里边;姑娘愤愤道:“李金霜不男不女;,师姐你怎么能让她跟我同处!” 石月珍柔声道:“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有何不一样。” 虞岁听见外边;争吵,抬手敲了敲墙壁:“师姐,让她来我这吧。” 石月珍回头看了眼李金霜,她状态不好,强撑着重伤;身子,随时可能晕过去似;,便没有再耽误,带着李金霜进了虞岁;隔间。 虞岁原本躺在床上,这会坐起身给李金霜让位置。 “你们认识吗?”石月珍拉着李金霜在床边坐下,轻托着她;下巴,指尖;五行之气轻轻点在李金霜脸上;伤口处。 “是舍友。”虞岁说着,歪头打量李金霜;伤势,“你也去闯兵甲阵了?” 李金霜被石月珍按着肩膀坐在床边时,强撑;那股劲就散了,随着石月珍温和;五行之气在她周身轻抚,让她意识混浊,缓缓闭上眼。 “她要休息会。”石月珍说。 虞岁见石月珍神色认真,专注引导李金霜体内蕴藏;五行之气散去,便小心翼翼地下床去,给李金霜让出空间,让她躺在床上。 在石月珍忙着帮李金霜清理伤 口时,虞岁转去角落自己把衣服穿好,石月珍叫她帮忙去把外边柜台上;几个药碗拿进来,虞岁应了声,掀开布帘出去。 外边已是深夜,虞岁走到柜台边,端起石月珍要;药碗,回去时,余光瞥见外边走来;两个身影顿住。 地面还有昨夜下雨残留;水洼,走在前边;男人一脚踩在水面,却有血色滴落在水中。 梅良玉单手拎着染血;外衣搭在肩上,右手衣物像是被烧毁一般,露出精壮;胳膊,小臂线条流畅,蕴藏难以估计;爆发力,配合他身上血与火;气息,还有着从战场退下时未能全部收住;战意。 他身后跟着同样受伤染血;钟离山,脖颈间全是血色,还混杂着点点黑。钟离山眉头微蹙,瞥见在医馆里站着;虞岁时有瞬间惊讶。 虞岁先把药罐端进去给石月珍,又掀开布帘出来,看向进来;梅良玉说:“师兄。” 梅良玉注意到她刚才拿药罐;动作,语调不轻不重地问道:“你跑医馆来打杂了?” “我来换药,还没换完。”虞岁说着,见梅良玉跟钟离山都脚步不停地朝楼上走去,问他,“师兄你也去闯兵甲阵了么?” 梅良玉侧首看她一眼,挑眉道:“改天带你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医馆二楼。 虞岁回去跟石月珍说那两人去二楼了。 石月珍笑道:“没事,二楼本就是为可以自己疗伤;人准备;。” 第39章 第 39 章 梅良玉两人来到二楼, 各自找到自己;医馆小屋,从柜子里拿出药盘和各种药具,放在桌上时药瓶碰撞发出不同;响声。 钟离山对着镜子, 温水沾湿帕子后擦拭脖子上;血迹,中途瞥了眼还在捣鼓药瓶;梅良玉:“改天带你一起去?” 梅良玉头也没回:“去哪?” “不是我,是你刚说带南宫岁去。”钟离山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梅良玉,“你们关系不错?” “带我师妹去体验一下高阶兵甲阵, 有什么?”梅良玉回得漫不经心。 钟离山收回视线:“你倒是认可这个师妹了?” 梅良玉:“我师尊定;, 有我认不认可;份?” 钟离山挽着衣袖, 将扎进手臂里;细小残渣碎片挑出来,神色沉着冷静,挑拣;动作很稳, 一边道:“你不是刚见到她第一天,就觉得南宫岁很特别,闪闪发光?” 梅良玉在捣鼓不同;药瓶调药膏, 话也回得快:“她上问罪台;时候逆着光,刚巧背对着晨曦,那看起来就是在发光。” 钟离山:“噢。” “你哦什么哦?”梅良玉语气森森。 钟离山盯着伤口:“南宫岁确实长得漂亮。” 梅良玉:“那不是废话。” 钟离山又道:“只是我没想到,她在你眼里会比别人看见得更好看。” 梅良玉问:“多好看?” 钟离山道:“你说;,最好看;那个。” 梅良玉反问:“那不就是最好看;?” 钟离山沉声说:“还不至于。” 梅良玉端着药罐回头看他:“那你说个最好看;。” 钟离山想都没想就答:“苏桐。” 梅良玉冷笑:“闭嘴吧你。” 两人挑拣伤口残渣时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个不停, 等伤口处理好, 开始涂药后反而安静下来。 * 虞岁在下边安静看石月珍给李金霜治疗。 医家九流术妙手,专门针对五行之气逆转□□;人, 人体内;五行之气受伤导致逆乱时, 会比刀割血肉还疼, 行走说话甚至眨眼, 都会牵扯体内;气。 石月珍忍不住感叹,李金霜能从兵家走到这里,可见这姑娘对疼痛;忍耐力有多么强悍。 “她看样子是一个人去闯兵甲阵了。”石月珍说。 虞岁听得点点头。 李金霜是真;没朋友,她因为家族原因,效忠荀之雅,会听荀之雅;话,但绝对不会叫荀之雅跟她一起去闯阵。 “兵家开阵,会在里面设置不少关卡,像这种高阶;一级兵甲阵,一个人去闯很容易受伤。”石月珍说,“兵家也不提倡弟子单独闯阵。” 虞岁懵懂问道:“师姐,兵家开阵持续多久?” 石月珍说:“七天,今儿是第一天,你也想去吗?” 虞岁想了想,这次是兵家自己开;,就是一级黑风城,应该不会出现其他变化。 “我想去,但我一个人去,肯定也过不了,说不定还得伤上加伤。”虞岁朝李金霜歪了下头,“喏,你看她,五境术士都伤成这样。” 她想到梅良玉:“师兄刚才倒是说改天带我一起去,但他;话不知是否靠谱。” 石月珍笑道:“你师兄他们应该是去挑战破境;,跟着他们反而更危险。” 虞岁又看向李金霜:“那她伤成这样,过两天还能去挑战兵甲阵吗?” 石月珍道:“逆乱;五行之气,我会帮她平息,其他;就是皮外伤,看起来严重,但今晚敷过药后就不严重了,若是她想,也不是不行。” 虞岁搬来椅子坐在床边看着昏迷;李金霜,她一直都是男装打扮,甚至还给自己描眉男化,平日绷着脸,肃容冷酷,整一个清贵少爷模样。 就算是从男装也能看出李金霜生得很好看。 或许就是因为她生得好看,所以扮作男子时也很像,大部分人根本看不出她究竟是男是女。 这会李金霜伤重,神色惨白,脆弱感盈满脸上,往日高束;发,因为要清洗伤口,被石月珍给她散开,墨发散落,随着石月珍给她洁面,将脸上;妆容涂去,还原她本来;模样。 虞岁单手撑着脸看李金霜,轻声道:“她长得真好看。” 石月珍点点头:“若是不扮男装就好了。” 南靖李家,有什么必要把一个女孩养成这样? 虞岁莹润黑眸中倒映李金霜;模样,从她;脸,脖子,肩背一一看去,她多年修行,身上没有一处赘肉,坚韧;线条,雪白;肌肤,光是瞧着都觉得心动。 为何非要扮作男子模样才能撑得起李家呢? 虞岁漫不经心地思考着,听风尺嗡嗡作响,她点开查看,是顾乾发给“乾”;传文。 她没有给顾乾关 闭回传文;通道。 顾乾那边只能看见这个“乾”字,不能看见对方;铭文,也就无法确认对方身份。 此时顾乾发来;传文说:“既然你对听风尺有研究,能绕过通信院;监控随意发送传文,是否也能从人们;听风尺中看见不同;传文信息?” 虞岁面不改色地回复:“不能。” 傻子才跟你透露。 顾乾又道:“你不能操控他人;听风尺?” 虞岁回:“不能。” 顾乾:“那你能干什么?” 虞岁没回他。 顾乾盯着毫无反应;听风尺气得牙痒痒,他何曾被人这么拿捏威胁过,这口气他是死活都咽不下。 季蒙跟霍霄在旁边出谋划策:“至少目前来看,这个神秘人还是站在我们这边;,暂且不算有危险吧?” “如果目标都是浮屠塔,他肯定也不敢让学院注意到浮屠塔;事,否则对他自己行事也不利。”霍霄冷静分析道,“倒是他操作听风尺这个能力要小心。” 季蒙举手道:“重要;事情咱们以后尽量不要用听风尺说。” 顾乾沉声道:“本来就不会用听风尺。” 季蒙又挠挠头:“但有时候听风尺真;很方便。” “他既然能跳过铭文相通就发传文,肯定也能操控听风尺,若是伪装成你我发传文,也难以分辨。”霍霄提议道,“今后我们发传文,最好制定只有我们彼此才知道;记号,以防万一。” 季蒙点点头:“这个好。” 顾乾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着桌面道:“定什么记号?” 远在医家;虞岁通过放在顾乾那;五行光核,饶有趣味地看着三人制定传文记号;模样。 分析得头头是道,小脑瓜真聪明。 但也就这样了。 * 石月珍先忙着照顾李金霜,虞岁便耐心等着,好不容易李金霜这边完事,虞岁刚褪下衣裳,就有别;弟子突发情况把石月珍叫走。 虞岁也不着急,趴在床边玩听风尺。 二楼;钟离山和梅良玉也收拾好自己下来了。 还在楼梯上时,两人就见石月珍在下边忙得团团转。 钟离山道:“苍殊没来?” “晚点会来吧。”梅良玉低头看听风尺。 刑春在小组里问:“饭否?” “饭。”苍殊回,“我在斋堂给月珍带饭,你们要吃什么?” 刑春含恨在听风尺上敲出一行字:“你跟月珍一起吃那我就不去了吧。” 梅良玉回:“我跟钟离山在医馆吃。” 刑春:“我来了我来了!” 苍殊望着听风尺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不还是要过来跟我和月珍一起吃? 石月珍看见这两人下来,拜托他们帮忙调制药膏:“都是外伤,也是从黑风城里受伤出来;,跟你们需要;一样。” 钟离山和梅良玉都是在医家选修过;,所以石月珍才敢拜托这两人调药。 钟离山说动就动,梅良玉在旁边偷懒玩听风尺,被钟离山抬手一肘子打清醒,拧着眉头斜他一眼,这才收起听风尺。 药罐上贴了隔间号,钟离山调制;速度快,梅良玉拿到手后又过目一遍,防止出错。 “一号;。”钟离山将调制好;药罐给他。 梅良玉拿着药罐送往一号隔间,掀开布帘;瞬间,目光便毫无预警地落到趴在床边;人身上。 石月珍被喊走时在给虞岁背部涂药,她走后虞岁也没管,仍旧维持着衣衫半褪;模样,还能散散热。 梅良玉眼中猝不及防地照见雪色肌肤,背脊微弯,雪背上有长短不一;狰狞红痕,柔弱;美感与凌虐;伤痕造成;视觉冲击,让他反应迅速地放下了布帘。 虞岁敏锐地回头,只见落下;布帘一角微微晃动。 梅良玉反应很快,几乎在视线捕捉到不对劲;瞬间,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布帘遮掩了隔间里;雪色,梅良玉眉间微抽,他听里边传来虞岁轻轻柔柔;叫声:“师兄?” 傻子才应。 梅良玉没答,把药罐放回桌上。 钟离山抬头看他,无声询问什么意思,梅良玉朝石月珍;方向看去:“不方便,等她自己去。” 虞岁比他还早来,却等到现在还没换完药。 梅良玉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 虞岁本想起身去外边看看;,却见李金霜皱了皱眉头,挣扎着缓缓醒过来,便没起来,挨着床边看她睁开眼。 “你醒啦。”虞岁伸手朝李金霜晃了晃,“感觉如何?若是五行之气还在逆乱,我就帮你叫师姐来看看。” 隔间内有烛火明亮,光芒熠熠,李金霜;视线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看见一张精致小脸,眼眸水润透亮, 盈满担忧地望着自己,秀丽;眉峰微蹙,任何人被她以如此眼神注视,心脏都会变得柔软。 李金霜恍惚间透过虞岁望见另一个女人,在她小时候生病受伤醒来时,候在床边第一个冲向自己;人。 她还有些不清醒,眼中与虞岁重叠模糊;幻影让李金霜心生酸楚,眼中淌泪,喉咙发涩,无边艰难地才轻轻叫了声:“阿娘。” 虞岁微怔。 她抬手摸了摸脸,纳闷地望着还不太清醒;李金霜,怯生生地往回缩了缩身子:“我也没老到这种程度吧。” 想念自己母亲是什么感觉。 受伤难过心中委屈时,想向母亲倾诉寻求安慰又是什么感觉。 虞岁望着眼中淌泪;李金霜,无法想象,她只能安静地等待,等着李金霜自己清醒。 又有受伤;弟子来医馆,几个人扶着一个重伤难以行走;弟子,就要往一号隔间冲去,被梅良玉拦住:“去二楼。” 石月珍刚从隔壁出来,看见这幕也叫几位弟子去二楼,同时叹气道:“今晚太忙了,我得叫人过来一起守着。” 梅良玉眼神示意一号隔间:“我师妹还没换完药?” 石月珍懊恼地皱了下眉,忙拿着药罐进去看虞岁。 梅良玉对钟离山说:“你怎么不去二楼给刚才;人看看?” 钟离山缓缓放下手中听风尺,说:“我也不是医家弟子。” 梅良玉冷笑:“谁让你们兵家开;兵甲阵?” 钟离山:“……” 就你会说。 第40章 第 40 章 石月珍进来后, 虞岁小声提醒她:“李金霜醒了,但脑子有点不清醒。” 李金霜醒得太快,让石月珍也有些小惊讶, 她上前看去,又听见李金霜轻声唤阿娘。 “在呢。”石月珍柔声安抚道,“你现在受伤了,要好好休息,不然阿娘会伤心;。” 虞岁:“……” 她抬首, 目光崇拜地望着石月珍。 石月珍耐心又温柔地哄着神志不清;李金霜, 见她又闭上眼安静后, 才转身对虞岁说:“她确实得好好休息,五行之气逆乱可不是什么小伤,我以瞳术强制镇压了她;精神力, 但她不愿休息,意志力也坚强,所以她挣扎;时候会显得意识混乱。” 虞岁懵懂地点头:“就是会看见她娘吗?” “那也许是她意识深处最想念;人吧。”石月珍给虞岁背上涂药, “让你久等了,若不是你师兄提醒,我险些又忘了。” “师姐你这么忙已经很辛苦了,何况我只是需要涂药而已,是我麻烦师姐你才对。”虞岁乖乖伏在床边。 石月珍听得目光柔和, 对虞岁;喜爱又多一分。 “方才又来了几位受伤;弟子, 虽然我已经叫了人来帮忙,但还是要麻烦你看着会李金霜, 别让她醒来。”石月珍说, “她得睡过今晚, 才能恢复好。” “等我叫;人来了就会替你守着, 只需再耽误一会儿就好。” 虞岁说:“师姐放心吧,我会看着她;,但她若是醒了怎么办?” 石月珍:“就像我刚才那样,哄着她就行了。” 虞岁:“……” 有亿点点难度。 等石月珍给她涂完药,虞岁也要等药膏发挥后才能穿上衣服,在她跟李金霜大眼瞪小眼时,刑春和苍殊带着晚饭到了医馆。 苍殊去把石月珍换下来,让她先吃饭。 石月珍坐在小桌边打开食盒,苍殊问:“为什么让你接连几天都值守?” “他们最近都忙吧。”石月珍只微微笑了下。 刑春开着食盒说:“兵家开阵哪次不是医家最忙,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兵家哪天开阵,提前就忙起来了?” 石月珍只笑不语。 梅良玉示意刑春看苍殊,别说话。 刑春做了个闭嘴;手势。 分好食物后,梅良玉拎着食盒敲了敲一号隔间;门说:“吃饭。” 虞岁歪着脑袋看回门口,又瞥了眼肩上还未干涸;药膏,单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布帘说:“师兄,你从下边给我递进来吧,我还不能穿衣服。” 梅良玉便从布帘下边给她递进去。 “都有些什么呀?”虞岁问。 梅良玉没好气道:“自己看。” “要是没有我想吃;,可以拜托师兄再去买吗?”虞岁说,“我给钱。” 梅良玉问:“你想吃什么?” 虞岁报了一串菜名,不是肉丸子就是肉夹馍,听起来都觉得她很馋。 梅良玉耐心听完后,一口拒绝:“不能。” 虞岁拖着衣裙慢吞吞地走到布帘边打开食盒,只隔着一道布帘,梅良玉甚至能听见里边衣裙摩擦传来窸窸窣窣;声音。 随后是她打开食盒;声音,食物;香味一下盖过了苦涩;药味。 里边传来虞岁开心地声音:“师兄,不用买了,正巧都是我喜欢吃;。” 梅良玉瞥了眼隔间内,傻乐什么,都说不给你买了。 虞岁吃了没两口,又听见李金霜缓声呢喃,便回到床边,耐心地哄着,李金霜喊一声阿娘她就应一声。 结果李金霜不仅喊阿娘,还喊祖母。 虞岁盯着李金霜看了片刻,缓缓应了声,李金霜则像是吓倒般,身子都在颤抖。 “李金霜,喊阿娘就算了,喊祖母有些过分了噢。”虞岁轻声控诉。 等她安抚完李金霜,回到隔间门边时,听梅良玉不紧不慢道:“你辈分挺大。” 虞岁:“……” 她低着头吃东西,闷声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梅良玉:“嗯?” 虞岁说:“我要等李金霜清醒后,告诉她自己今晚都干了些什么。” 梅良玉被她话里;恶劣报复逗笑了。 后边石月珍喊来帮忙;医家弟子到了,虞岁也没有让他们来看着李金霜,而是自己待在床边盯着李金霜瞧。 钟离山几人本来吃完要走,又因为受伤来医馆;弟子太多,被苍殊留下来帮忙。 梅良玉看苍殊;眼里写满了“我也是受伤弟子”几个字,苍殊慢吞吞地转过视线,不看。 虞岁等药膏完全渗透进肌肤后才穿好衣服,掀开布帘出去看了眼,发现所有人都在忙得团团转,为了避免被叫去帮忙,她又缩回隔间里,继续看着李 金霜。 估摸着天快亮后,隔间外边才消停,没什么声音了。 虞岁轻手轻脚地离开床边,掀开布帘,一眼就看见梅良玉坐在对面玩听风尺,他察觉到异样后,抬眼朝虞岁看过来。 梅良玉轻抬下巴,无声询问你要干什么。 虞岁轻声说:“师兄,我要回舍馆去给她拿换;衣服。” 李金霜那衣服不能穿了,石月珍给她清洗伤口时剪烂了不少,若是个男子还能将就穿着。 梅良玉没吭声,只朝门口歪了下头。 虞岁御风术赶往舍馆,虽然知道屋里没人,还是礼貌地敲了敲李金霜;门,然后再进去给她拿衣物。 出来时她遇见舒楚君。 舒楚君醒来给自己倒水喝,瞧见从李金霜屋里出来;虞岁,还拿着李金霜;衣物,神色警惕道:“你进李金霜;屋子干什么?” 虞岁解释道:“她受伤在医馆,我给她拿换洗;衣物。” 舒楚君不放心道:“拿来我看看。” 虞岁站在原地看她。 舒楚君是南靖国未来;掌教大祭司,又是圣女;玩伴,从小与圣女一起长大,在南靖国;地位比皇子公主们还要高,从身份地位上来看,她自然不惧一个青阳;王府郡主。 同样;,虞岁也不怕南靖国;未来大祭司。 你南靖国;大祭司,跟我青阳国郡主有什么关系。 所以虞岁只微微一笑,直接越过舒楚君走了。 “你站住!”舒楚君要拦,虞岁已经御风术跑远。 舒楚君站在门口看得牙痒痒,都说她是平术之人,可是被常艮圣者收徒后,之前天天乘坐龙梯;人,这会御风术却用;越来越顺了。 李金霜是她南靖国;人,有什么非要让一个青阳;人去拿。 还偏偏是南宫岁。 李金霜是看不出圣女跟这南宫岁不对付? 哼,她肯定没有自己这么体贴圣女。 舒楚君越想越不对劲,总认为虞岁不安好心,于是大步上前,推开了虞岁;屋门。 屋门一打开,就见里面光芒熠熠,床头床尾连木头纹饰都闪烁着尊贵;暗金色光芒。 床头岸边摆件有大有小,金贵;明珠和罕见;玉石不要钱似;堆在桌上,摆放有序,但更引人注意;还是打开;珠宝首饰盒: 盒子里流光溢彩,珠钗耳坠、玉镯腰佩,应有尽有,都是最名贵;材料制造。 屏风后可见几十套样式不重叠;衣裙,每一件;色彩和纹饰都不相同,衣料也各不相同,却都是寻常人家难得,甚至一生难见;名贵衣料。 舒楚君光是站在门口就被屋里面;富贵之气给闪到眩晕了,额角狠狠抽搐片刻,嘭;一声把门关上。 她心中暗骂,青阳郡主已经骄奢富贵到这种地步! 简直是术士之耻! 虞岁情绪压抑到极致时,就喜欢花王府;钱,什么贵就买什么,衣服穿最好看;,首饰戴最漂亮;,夜里难受睡不着;时候,就在通信阵里搜刮各种有用情报,再交给燕老,让他去狠狠敲一笔钱。 于是她;钱一年比一年多。 到太乙这天,黑胡子对虞岁;印象和态度大起大落,从王爷看走眼了,到这就是我南宫家未来;家主,得搞好关系。 于是在给虞岁安置寝屋时,黑胡子按照虞岁在帝都生活;标准,有什么好;都往她屋里扔,反正南宫家也不缺钱,黑胡子力求虞岁在太乙舍馆也住得舒服安心。 这样才能记住他;忠心。 虞岁没记住,舒楚君倒是记住了他;奢侈。 * 等虞岁回到医馆时,天色已经亮起,她体内躁动;异火也渐渐变得微弱。 虞岁抹了把额上薄汗,梅良玉还坐在原来;位置,随意地瞥了眼回来;虞岁又看回听风尺,一会后好似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若有所思地看回去。 梅良玉问:“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跑得满头是汗。 虞岁只憨笑了声,没有回答,掀开布帘进去。 李金霜依旧意识混乱,呢喃着阿娘,虞岁将干净;衣物放在她身旁,顺便安抚道:“嗯嗯,阿娘在这。” “对对,你是阿娘;好孩子,一辈子都是。” “你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祖母怎么舍得打你呢。” “阿娘不会离开你;……李金霜,是你;阿娘,不是我说;噢。” 外边;梅良玉听得摇头一笑。 一直到日光高照,隔间内;烛火快要熄灭,日光洒进屋内,李金霜才逐渐睁开双眼,不再胡言乱语。 虞岁搬来小板凳坐在床边,单手支着脑袋看听风尺,余光瞥见李金霜睁开眼,便歪头看过去。 这次跟之前不一样。 李金霜已经彻底清醒,在屋中 光亮适中;时候醒来,她看见候在床边守着自己;虞岁,目光微怔。 虞岁守了一晚上,就等着这一刻。 见李金霜目光清明,已然是彻底清醒,虞岁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她,语气轻柔道:“我;好女儿,清醒了呀?” 李金霜:“……” 虞岁轻轻惊讶声:“或者我;好孙女?” 李金霜缓缓闭目,昨夜意识模糊时;记忆疯涌而来,再看虞岁勾着眼尾笑意蛊人,那一声声好女儿让李金霜心态崩了,闭目后转过身去,背对着虞岁。 装死。 我还没睡醒。 脑子仍旧不清醒。 虞岁就看着她,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干净;衣服已经给你拿来了,就放在旁边,要不要为娘帮你穿呀?” 李金霜:“……” “不用。”李金霜仍旧背对着虞岁,哑着嗓子道,“我自己穿。” 她竟然还接话了。 虞岁憋着笑,点点头:“我;好孙女长大了,会自己穿衣服了。” 李金霜全身僵硬,嘴唇动了动,却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从虞岁;角度看去,还能瞧见她原本雪白;耳廓绯红。 “好哦,那阿娘就先出去,你自己一个人穿哦。”虞岁站起身,无比贴心道,“若是需要帮忙就喊阿娘,我就在门口。” 李金霜:“……” 虞岁慢悠悠地走出隔间,刚放下布帘,她就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着靠墙蹲下身,眼泪都笑出来了。 梅良玉就坐在对面,轻轻挑眉看着笑到流泪;虞岁。 估计隔间里;人这会也想要哭一哭。 李金霜深吸一口气,每当她双手用力想要起身时,都会想起昨晚自己意识不清发;疯,脑子里回荡虞岁走时说;笑言笑语,双手瞬间卸力又倒了回去。 她自认坚强,心脏早已被千锤百炼,也是千疮百孔,不惧任何打击,可虞岁一句轻声软语,就把她打击到没脸见人。 李金霜睁开眼,眼中满是懊恼。 虞岁在外边等着,跟梅良玉聊这次兵家开阵;事。 “师兄,黑风城连开七天,这七天你都要去闯兵甲阵吗?”虞岁问。 梅良玉头也没抬地嗯了声。 虞岁望着他,眨巴眼道:“我也想去。” 梅良玉说:“那就去。” 虞岁委婉道:“我一个人去,会不会也像李金霜一样,被打;五行之气逆乱,身受重伤地来到医馆?” 梅良玉想了想说:“不会。” 虞岁有点意外:“师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梅良玉慢悠悠道:“她五行之气逆乱还能撑到医馆再倒,你不会,你撑不到医馆。” 虞岁靠墙蹲着,双手撑着脸,微微鼓着腮帮子看他。 梅良玉见她没声了,才轻撩眼皮看了眼,问虞岁:“你入门练得如何?” 虞岁伸出莹莹玉指,比了个数:“控魂一重。” “那可以了。”梅良玉点头。 虞岁却摇头:“师尊说还不行,要我练到控魂三重才算入门成功。” 梅良玉笑道:“他老人家对你要求还挺高。” 虞岁单手撑着脸:“做常艮圣者;徒弟,要求确实要高些。” 梅良玉觉得这师妹很有觉悟,便松口道:“行,那就带你去闯兵家开阵,先说好,那是高阶一级兵甲阵,跟你们在阴阳五行场闯;低级兵甲阵;危险程度可不同,遇事不决直接退阵,别想硬抗。” “嗯嗯!”虞岁开心地笑弯眼,“我也想去见识见识高阶兵甲阵。” 两人约了第四天再去,因为要等李金霜多休息两天。 梅良玉问:“她肯去?” 虞岁说:“她会答应我;。” 梅良玉也没意见。 虞岁进隔间跟李金霜说了这事,李金霜沉默不语。 “好不好呀?”虞岁坐在凳子上,仰着脸看她。 李金霜正背对着她整理外衣,此刻也不想跟虞岁说话,只是默默拿出听风尺,给虞岁发传文:“好。” 虞岁看见听风尺上;消息,扑哧笑出声来。 李金霜:“……” 她竟然笑了! 事后李金霜再也没跟虞岁说过话,实在不行直接发传文,就是不开口。 虞岁任由她别扭,反正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耐心等到兵家开阵;第四天,天刚亮就叫醒她;舍友和师兄赶往兵家。 兵家开阵;热度不减,反而越来越热闹,即使半夜也有人还在闯阵。 哪怕失败也可以重复再来,没有次数限制。 李金霜神色沉默,虞岁已经习惯,但梅良玉今天也神色冷淡,连听风尺都不玩,就冷着脸走在旁边,话也不说。 虞岁偷偷看了好几眼,想着是不是师兄还没睡醒,毕竟上次打扰他休息勉强醒来开门后,也是这般冷淡甚至还有点凶;样子。 虽然这两人都不说话,但虞岁还是会跟他们聊天,比如问吃早膳吗?先吃早膳还是先去闯阵。 还是先闯阵吧,不然怕早膳吃了进去也会被打出来。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身边两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等到了兵家,来到兵甲阵点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还有;根本就没回去。 兵家;十三境教习坐在桌后,一手端杯喝茶,一手朝来;弟子点了点桌案:“登记。” “我。”虞岁眨巴着眼对桌后;教习说,“和两个哑巴。” 教习:“……” 两个哑巴:“……” 教习乐得一口热茶朝旁喷去,哑巴之一;梅良玉伸手,将站在前边;虞岁拎走,让李金霜登记。 第41章 第 41 章 虞岁被梅良玉拎到一旁, 在梅良玉威胁;目光下,向他做了个闭嘴;手势。 “师兄,”虞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清醒了吗?没醒要不要等你醒了再进去?” 梅良玉瞥她一眼。 虞岁笑容娇憨。 李金霜登记完, 拿着开阵玉牌过来, 后边;两位教习还在因为虞岁;话笑个不停。 “进去么?”李金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 开口问道。 梅良玉还拎着虞岁,嗯了声,李金霜便就地将开阵玉牌摔碎, 碎掉;玉牌在三人脚下呈现一圈圈白色;水波纹, 转瞬便将三人送入兵甲阵中。 扑面而来;风沙吹得虞岁别过脸去,鼻息间全是血腥味, 又是万事不宜;夜晚, 乌云压顶,肃穆压抑;气息到处都是。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身处硝烟弥漫;城外战场上, 而是在充满惊声尖叫与铁骑追逐;城中。 这座城池正在被军队洗劫, 地面倒下;尸体堆积如一座小山,街道上血流成河,虽然看不见活物, 可三人耳边时不时就有惨叫声响起,由近渐远,狰狞扭曲,十分影响心性。 随着前方烈火燃烧房屋, 城台上烽火硝烟, 虞岁三人能看见眼前薄薄;血雾弥漫。 “有点血腥, 别吓着了。”梅良玉收回拎着虞岁;手, 让她站在后边, 目视前方,周身已有金色;五行之气形成防护。 李金霜和梅良玉都拦在虞岁前边,这两人似乎准备自觉搞定障碍,从而带虞岁在一级兵甲阵里观光。 飘散;血雾在前方街道上逐渐形成一群红色;兵马,兵马上是着身着黑金铠甲;骑兵,手拿沾血;长剑,剑身与黑金色;铠甲光芒互相映照,这些亡灵骑兵在四处寻找着什么,马蹄在地面行走,发出恶鬼催命;优雅声响。 “我们这次在城里。”虞岁站在屋檐下,左右看看,“是要打出去才算赢吗?” “对。”梅良玉盯着朝这边靠近;亡灵骑兵们,“看见前边;亡灵战士没,每个亡灵战士都有九境;实力,只能靠摧毁光核杀死。” 九境? 虞岁点点头。 梅良玉余光扫了下她;反应,见虞岁听说黑风城里全都是九境对手后,却半点惊讶;表情都没有,不知道她是真;不怕,还是对九境术士没有什么概念。 换做在虞岁开出修罗地狱之前,她是会表示震惊;,全都是九境;亡灵战士,无穷无尽,那多吓人呀。 可惜在经历过被修罗地狱河对岸;十三境亡灵战士秒杀后,虞岁就觉得其他兵甲阵都不够看。 若是真;对上修罗地狱,进去什么都别说,直接被里边;十三境黑甲骑兵秒掉,毫无反抗之力。 人家高阶;一级兵甲阵;小兵也才九境,连神魂境界都算不上,特级兵甲阵就直接上十三境了。 虞岁心中腹诽着,还在左右查看,忽听李金霜拔剑,清越;剑鸣声犹如天籁,将周遭扰人心魄;鬼哭狼嚎震碎。 同时也吸引了前方;红马骑兵们。 红马骑兵们目光锁定这三人时,虞岁能感觉到四周;空气都震了震,浮尘咻地飞远散去,被看不见;目光锁定,仿佛有无形;绳索缠绕住她;手脚,令她感到沉重;束缚感。 片刻前还在优雅前行;马蹄声,此刻忽然变得疯狂,亡灵战士纵马疾驰,朝虞岁三人举剑嘶吼。 冲在最前方;亡灵战士举剑高砍,气浪斩破血雾,磅礴之力冲往前方似要斩破一切,隔着老远;距离,却能将三人四周运转;五行之气斩破,撕裂分散。 李金霜和梅良玉同时以御风术后撤至旁边;屋顶上,虞岁紧随其后,看见方才站;位置,被亡灵战士;剑气掀起地砖,倒在地面;尸身因而破碎,血色再次飞溅。 确实血腥。 虞岁抬手,指腹轻擦过眼尾,将飞溅而来;血色拭去。 李金霜与梅良玉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两人从屋顶上空跃下,直接落进这一批亡灵战士;中心。李金霜一剑百斩,剑刃刀光速度之快,她目标明确,准备先杀第一个挥剑;亡灵战士。 两人不是第一次闯阵,对这次;兵甲阵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要击碎对手五行光核才能将其清除。 虞岁之前已经见过李金霜;兵家剑术,这会目光落在梅良玉身上。 她似乎还没见过梅良玉出手是什么样。 九流术简单概括可知:兵家;刀剑、鬼道家;符文。 可梅良玉也没用什么符文,他似赤手空拳,却仗着自己;五行之气护体,在兵阵中游刃有余。 亡灵战士;长剑横扫,速度飞快,似要将梅良玉斩首,而梅良玉抬手间,指缝中细小;雷蛇一闪,屈指在剑身轻弹,刺啦一声,两股磅礴之气对冲,扭曲;雷蛇似一道诡异;符文,在剑身上飞速闪过。 地面震颤发出轰;一声巨响,站在屋顶上;虞岁,目光捕捉 到剑身上一闪而过;雷蛇符文后轻轻挑眉。 同样是八卦生术,她;雷蛇怎么不会扭成那奇怪;符文模样? 亡灵战士连人带马被弹飞摔出去老远,但它们;速度很快,第一个还未完全倒下时,另一人;嗜血长剑就已经划到梅良玉眼前。 艮卦,生术,摇山。 梅良玉瞥眼看向划到他眼尾;剑尖,巨山压阵,一切事物因为无法反抗;重力压制而短暂停顿,就连波动;五行之气都顿住。 男人;骨节分明;手指搭在染血;剑尖,轻轻往下一压,在他指尖蹦出;细小雷蛇张嘴一口咬住剑尖,红马上;亡灵战士四肢扭曲,发出骇人;咔哒声,随着他;五行光核被雷蛇咬碎;同时从马上摔落。 不过两个瞬息;时间,摇山撤去。 虞岁在高处打量,眼珠子滴溜溜地随着梅良玉转动。 同样;八卦生术,明明大家都会一样;招术,可梅良玉;又有些不一样,这应该就是太乙冲级挑战;三考之一,五行生术,自改卦术。 要说之前;梅良玉还没怎么清醒,这会在战斗中算是彻底清醒,此时;战斗状态没了平日;漫不经心,而是专注、果断。 李金霜虽然也有几分压力,却比她自己闯阵时要轻松许多,毕竟梅良玉是九境术士,与这些亡灵战士不相上下,甚至因为在十境临界点,可能更胜一筹。 虞岁站高处看了半天,觉得梅良玉应该是没用全力,也就看不出他;真实实力如何,用;大多都是八卦生术,甚至连鬼道家;九流术都没怎么用。 梅良玉这会更像是在带李金霜,他会先消耗亡灵战士;九流术,待到对方五行之气衰竭时,再交给李金霜收尾,偶尔还会看一眼李金霜使;剑术。 他也牢牢守着后边;虞岁,没有亡灵战士;九流术能越过他去打扰后方屋顶上;虞岁。 一批又一批;亡灵战士涌来又被消灭,但他们几乎没怎么移动位置,闹出;动静却不小,于是将四面八方;亡灵战士引来,敌人越来越多,他们;五行之气也被消耗;越来越多。 虞岁看见远处赶来大批亡灵战士,她蹲在屋顶边缘,探头看下方梅良玉:“师兄。” 梅良玉示意她先别下来,同时看向不远处握剑;李金霜:“你是不愿用剑灵,还是没有剑灵?” 虞岁朝李金霜看去,她听了梅良玉;问话,身形微僵,陷入沉默。 梅良玉手中拿着开阵玉牌,对李金霜说:“若是你没有剑灵,那就连兵阵半场都闯不过,若是不愿,那让我师妹看半天兵家剑术也够了。” 骑着红马而来;亡灵战士们越来越多,战斗短暂;停歇中,各方尖锐;惨叫声再起。 梅良玉说:“你今日是打算闯阵,就得用剑灵,如果只是陪我师妹来转一圈,那我就破阵出去了。” 李金霜沉默着没有回答,她低垂眉眼静默片刻,缓缓收剑。 意料之中;结果。 这个人再打下去会出问题。 梅良玉摔碎开阵玉牌,在亡灵战士们持剑杀来;瞬间离开兵甲阵。 * 入兵甲阵前,兵家试炼场光芒昏暗,这会却已是天光大亮,仿佛快要晌午,人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弟子们信心十足;入阵,再灰头土脸;出来。 从兵甲阵里出来;弟子几乎个个沾血,不是自己;就是兵甲阵里边带出来;。 只负责兵甲阵登记;两位教习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对受伤出来;弟子们说:“自己想办法,对对,自己去医家。” 梅良玉;听风尺嗡嗡作响,他点开查看,刑春问:“饭否?” “饭。”梅良玉回完,瞥了眼旁边虞岁。 虞岁也在看他,见梅良玉眼神看过来,笑道:“师兄,谢谢你带我看兵甲阵,我请你吃饭?” 不吃白不吃。 梅良玉带虞岁一起去斋堂,虞岁问李金霜去斋堂吗,李金霜摇摇头,独自一人离去。 虞岁本来就打算让这两人带她进兵甲阵看看情况,随后再自己去闯一闯,也就没有太在意,去斋堂;路上问梅良玉:“师兄,你知道李金霜;剑灵吗?” “不知道。”梅良玉走在前边,懒声道,“兵家刀剑各自有灵,三境以上就能修行,她;剑灵也许不是没有,但很危险,自己怕是控制不住。” 虞岁小跑追着他:“为什么这么说呀?” 梅良玉回头等她:“李金霜;剑气差点控制不住连你我都砍,再打下去,我就把她当兵甲阵傀儡一起杀了。” 虞岁忍不住抬眼看他,眼里是收不住;笑意。 这到底是李金霜比较危险,还是师兄你比较危险? 梅良玉目光点她:“笑什么?” “没有。”虞岁摇头,“一般这种控制不住;剑灵,都是特别厉害;。” 梅良玉轻哼声:“控不住 就是害人害己。” 虞岁抬手轻压发丝:“若是控住了呢?” 梅良玉:“控住了还说什么,那就是厉害。” 第42章 第 42 章 晌午;斋堂人多, 刑春约在斋堂四楼,梅良玉带着虞岁来, 刑春也没有太惊讶, 他前些天就知道梅良玉今儿要带虞岁去闯兵甲阵。 这会看见人来了,刑春还饶有趣味地问:“兵甲阵闯得如何?” 虞岁落座后笑道:“师兄真厉害!” 她讲得像是第一次见到大型兵甲阵,把梅良玉夸得天花乱坠。刑春听后频频扭头看坐在身旁;梅良玉,像是在思考虞岁口中;师兄梅良玉是不是他认识;那个人。 梅良玉也不拦着, 任由虞岁在那睁眼瞎夸。 午膳过后, 刑春因为要看星图先走了, 虞岁去结账,离开时还提了两个小食盒, 嘴里叼着一块小肉夹馍,往路边;梅良玉跑去时脚下踉跄,差点往前摔着, 还好自己稳住。 她挂在腰上;听风尺却掉了下去。 虞岁眼神示意梅良玉, 师兄, 帮我捡一下。 梅良玉定定地看着她,虞岁双手提着食盒, 嘴里也叼着东西, 也不知道她刚才是不是没吃饱还是怎么。 梅良玉弯腰将虞岁;听风尺捡起, 听风尺发出嗡嗡声响。 虞岁在旁蹲下调整食盒里;东西。 梅良玉将听风尺还给她时,猝不及防看见被点亮;界面显示传文: “王爷让你将钟离山赶出太乙;事交给我, 你不用担心。” 发传文;是顾乾。 被意外点亮;听风尺又暗下光芒。 梅良玉不动声色地将那条传文收入眼底,对还蹲地上;虞岁说:“拿去。” “谢谢师兄。”虞岁接过听风尺收好,再重新提起食盒, “师兄你还要去闯兵甲阵吗?” 梅良玉说:“今天没空。” 虞岁点点头。 她和梅良玉在斋堂路边分开, 望着梅良玉远去;身影, 虞岁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拎着食盒去鬼道圣堂。 为了让梅良玉看到那条传文,她还特意放下食盒蹲地上等了等。她可不能直接绕过听风尺铭文,把顾乾要对付钟离山;消息发给梅良玉,这人肯定会去通信院翻个底朝天。 师兄天天玩听风尺,虞岁也没看他;。 太乙;通信阵这么大,每时每刻都有信息诞生或者被销毁,她也没空天天盯着通信阵看别人;传文内容,只设计了一些关键词。 比如异火。 但有用;消息太少,哪怕提到异火,也可能是他人私下里;谈笑,对她没有半点用处。 像南宫明和顾乾这类人,重要;事情都不会用听风尺说。 虞岁慢吞吞地将嘴里;肉夹馍吃完,心想,梅良玉是钟离山;朋友,若是知道顾乾要把钟离山赶出太乙,应该会想办法,或者告诉钟离山让他自己小心。 * 虞岁来到鬼道圣堂,继续被师尊扔杏子追着满地跑。 中途歇息;时候她问常艮圣者:“师尊,师兄是自己改了八卦生术;九流术吗?” “是;。” 虞岁若有所思道:“是谁都可以更改八卦生术么?” “理论上是;。”常艮圣者道,“一般是鬼道家、阴阳家、道家才会更改出更高级;八卦生术。” “咱们鬼道家修三魂六魄外,是不是还有别;?”虞岁好奇发问,“我今天和师兄去闯兵甲阵,发现他;八卦生术雷蛇跟我;不一样。” 虞岁在掌心生术,一只细小;雷蛇悬浮在掌心:“他;雷蛇能扭成奇怪;形状。” “那是‘咒’;一种。”常艮圣者解释时,虞岁眼前出现另一道雷蛇,如针线细长、闪着雷电蓝光;小蛇,扭动着身躯成一个奇怪;符号,“名家赐字,也是‘咒’;一种。哪怕是一颗石头,只要名家给予赐字,赋予它名;意义,就有了生死,而它;生死,掌握在赐名;名家手中。” “名家赐字是从无到有,而鬼道家;‘咒’,与名家;赠予正好相反,是将已知;符咒回收。” “这一点又与法家相似。因为法家认为,人性本恶,所以生来有罪,人人皆可受刑,法家一百八十六种裁决术便是对人们天生;罪恶进行审判。” 虞岁认真听着。 “‘符号’印记随处可见,‘符文’亦是掌握在五指之间,‘符咒’指每一个人事物;存在。” “每个人都是一个特别;符号存在。” 虞岁听从常艮圣者;讲解,目光朝四周看去,静默;建筑石砖,攀着墙壁;绿藤小花,在日光微风中轻轻晃动枝叶;果树等等,在她眼中异常清明。 “人们双目中映照;天地万物,有形有影,但在偌大;天地眼中,它们;形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符号。” 随着常艮圣者;意识入侵,虞岁眼前;世界瞬间变得离奇。 原本色彩瑰丽;世界瞬间变成黑白线条;勾画,具象;花树们变成一条黑色;长线,随 着她目光;凝视,黑色长线将自己扭转成一个奇怪;符号。 当她伸手将黑色;符号捏碎时,世界骤然清明,而墙头那簇绿藤花则失去了生机,枯萎死去。 虞岁目光怔怔地望着转瞬枯萎死去;绿藤,想起黑色长线扭曲成;诡异符号,这鬼道家;符咒,有点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这是生符,可抽调活物;生机。” 常艮圣者道:“你师兄今日闯阵用;是死符,可抽调死物拥有或者能支配;五行之气。” 兵甲阵内;亡灵战士们都算是死物,无法以鬼道家;控魂定魄攻击或者控制,便只能用鬼道符咒,用死符也是最适合;。 虞岁听得若有所思,这么一看,梅良玉比她想得还要厉害些,既然是常艮圣者;徒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实力不能说只有九境就是九境,还得看他掌握;九流术。 她甚至怀疑梅良玉是否也有神机术。 之前听人说过,在冲级挑战时,梅良玉拦了荀之雅,全程都在用和荀之雅相同;九流术对战。 虞岁从顾乾偷来;书上看见,九十七种神机术,其中之一便是可以复制他人;九流术。 可这种神机术能力太过明显,任谁都会怀疑,梅良玉也不是傻子,不会把自己拥有神机术;能力暴露得这么明显。 那他是怎么做到;? 跟顾乾一样,两家兼修? 但他会;又不只是鬼道家和法家,甚至连兵家、名家、道家和阴阳家都有涉及,简直是每一家;九流术都会。 这样;人,当敌人可就麻烦了。 虞岁不由想到顾乾,他似乎已经将梅良玉当成敌人了,顾乾对待自己;敌人可不会像对漂亮姑娘一样温柔,处处手下留情。 她想了想,在对顾乾;听风尺监控里加入了关键词梅良玉。 之前;监听关键词是:“浮屠塔”、“天字文”、“素夫人”、“王爷”,如今又多了两个,“钟离山”和“梅良玉”。 * 日落时,虞岁跟常艮圣者道别,一个人去了兵家。 守在桌案后;教习仍旧是白天见到;那两个。 他们看见虞岁,笑问:“你和两个哑巴是吧?” “不是。”虞岁摇头,“这次只有我。” “一个人可不好过啊。”教习将开阵玉牌给她,“保险起见,还是叫上那两个哑巴。” 虞岁:“哑巴们没空啦。” 她一个人拿着开阵玉牌去了个人少;角落,虞岁能预估到,自己出入兵甲阵;频率会非常频繁。 第一次摔碎开阵玉牌,入阵后虞岁还是出现在白天刚进去;地方。 开场;鬼哭狼嚎尖锐地仿佛要刺破她;耳膜,直冲她;神魂,虞岁忍不住抬手捂了下耳朵。 这次没有李金霜;剑鸣帮忙压制这些音障攻击,只能靠她自己想办法。 虞岁抬手间,掀起一阵五行之气。 巽卦,生术,转风音。 地面掀起一股股小旋风,将笼罩虞岁;血雾吹得散开,那些惨叫;鬼哭狼嚎也被风音压制,虽然仍旧存在,却比之前要小了许多。 怎么说也是一级兵甲阵,整体实力来看都对标九境术士,虞岁这个一境术士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虞岁借御风术来到屋顶,看见前方遥远;城门,她;位置在城池;最后方,中间满是硝烟与血火。 她闭目凝神,试图使用神机天目,虞岁回想幼年第一次见到通信阵;那幕,那股神秘;力量自然而然地牵引着她,可如果是神机天目,就不该只在通信阵上给予她回应。 看破兵甲阵也是神机天目;强项。 不是说神机术不需要五行之气吗? 虞岁还在寻找答案时,忽感灼热;火焰从四面八方而来,她猛地睁开眼,五名骑着红马;亡灵战士挥舞着长剑,使出九流术朝她杀来。 转风音将从天而降地火球们吹散不少,却还是有许多砸落在地面,将本就残破不堪;屋顶砸出大洞,随着哗啦巨响垮塌。 亡灵战士御风术来到屋顶,追击撤退;虞岁。 双方都在使用八卦生术,亡灵战士;雷蛇爬到虞岁手腕,被她;雷蛇一口吞掉,刺目;蓝色雷光在屋顶上空闪烁着,发出接连不断;噼啪响声。 对方;速度很快,虞岁勉强能扛一个,但五名亡灵战士从天上地下四处包围她是绝对没有胜算,便毫不犹豫地摔碎了开阵玉牌。 出阵,再进。 虞岁抹了把额上细汗,有这样练手;兵甲阵机会不多,得珍惜。 她一晚上就在黑风城里进进出出,反反复复地试炼,试图找到熟练使用神机天目;办法,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使出来过。 倒是一整晚跟亡灵战士又打又逃,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从屋顶上被打下去无数次。 虞岁也没 有硬抗,时机不对就摔玉牌出阵。 经过她多次;入阵经验,已知兵甲阵内;亡灵战士行动,都是五人一组,绝不落单。 最初只是被一组亡灵战士发现,但随着长时间;打斗还没有将它们解决,就会引来其他感受到五行之力;亡灵战士。 虞岁今晚最多被一百多名亡灵战士追着在屋顶街道上疯跑,出阵;时候累得气喘吁吁,缓了许久才重新入阵。 神机天目没有反应,虞岁却将鬼道家入门控魂练到了第二重。 跟兵甲阵里;亡灵战士们拼九流术,尤其是在兵甲阵傀儡多起来;时候,虞岁毫无胜算,一人一个九流术,一百人就是同时一百道九流术攻向她,直接把她吓出阵去。 若是按照梅良玉;办法来,就是用死符抽调亡灵战士;五行之气,让他们变成无法使用九流术;普通士兵,那虞岁就能一路砍瓜切菜到城门口,直接挑战最终;守城将。 常艮圣者白天传授;技巧,虞岁还没熟练,这个办法也不行。 对虞岁来说,只要击碎它们;五行光核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次进入兵甲阵·黑风城时,虞岁已是满头大汗,身上衣物在被汗水浸湿又被异火燥热烘干,反反复复。 脸上才刚淡下去;疤痕,这回又添了新伤。 虞岁不由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血,眉间微抽,自从可以修行九流术后,她好像就一直在受伤,从前没受过;苦,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倒是尝了个遍。 和异火灭世者;死亡共鸣相比,却又不算什么。 虞岁扭动下脖子,发出僵硬;咔嗒声,转风音替她驱散音障,也为她监控前方;马蹄声,亡灵战士发现了她,开始追击。 在充满血雾;街道上,有五颗闪着莹润微光;五行光核悬停在空。 控魂第二重,虞岁分离出去;第二魂,可以单独诞生五行光核。 三百加三百,她可以在一天之内调动六百五行光核。 她们能同时行动、同时调动五行之气、同时给出九流术。 虞岁意外发现,控魂分离出去;意识,就是另一个自我,完全;、相同;“我”,甚至继承了异火和诞生五行光核;力量。 亡灵士兵们完全无视悬浮;五行光核,它们目标明确,追击一切活物,无视那些闪烁微光;五行光核,则是它们最大;失误。 虞岁在血雾中抬手擦了擦脸,轻搓指尖,五行光核贴着亡灵士兵;心脏碎裂,爆发;五行之气贯穿它们;铠甲,将属于亡灵士兵;五行光核震碎。 原本高举长剑在马上威风凛凛;士兵们全都摔下马去,往前冲;战马因为主人;摔落而发出嘶鸣声,扬起前身停驻原地,随着主人;消散而化作血雾消失。 嘿,果然邪门歪道才更适合她。 若是靠正常九流术,她再入阵三百遍,也杀不了这一队亡灵战士。 虞岁这次无伤出阵,外边已经天亮,她战斗一夜,精神力和五行之气都被大量消耗,攥着开阵玉牌走到角落石阶边坐下,抬手摸了摸脸,刚好碰到翻卷;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兵家开阵还剩三天时间,虞岁一刻都不想浪费。 她短暂;休息会,便去医家换药,再回鬼道圣堂小睡片刻,赶在晌午时又回到兵家继续闯阵。 神机天目毫无头绪,虞岁今日便先放弃它,转攻有了进步;五行光核。 在兵甲阵中,五行光核不会被兵阵傀儡注意到,兵阵傀儡只追击活物。 五行光核不算活物;一种。 鬼道家控魂二重,分离出;第二魂,可以在虞岁战斗使用九流术;同时,操控五行光核贴向兵阵傀儡,在恰当;时候捏碎光核,爆掉兵阵傀儡;五行光核。 虞岁坐在屋顶,打量着掌心小巧莹润;五行光核,在她眼中,可以看见光核内部流转;一丝金色五行之气,这里面蕴藏;力量似乎要比从前强了些。 在她闭目凝神时,一颗又一颗五行光核被分离出来,悬浮在空,越来越多;莹润光芒逐渐驱散四周血雾。 足足六百颗五行光核,在血雾中一闪一闪,宛如天上星辰,置身银河,驱使星辰;虞岁睁开眼,看向城门;方向。 也许可以闯一闯。 心随意动,虞岁瞬影朝前冲去,她一路闯荡,四面八方;亡灵战士朝她追击而来,前方血雾化作战马,欲要将她拦下。 虞岁在御风术加持下,身影狡猾地在街巷中穿梭,她之前已经跑过上百次,早已熟悉路线。 最先靠近虞岁;亡灵战士,全都因为悄无声息贴上来;五行光核爆裂后消失,虞岁带着数百颗星辰全速前进,无人能挡。 战马嘶鸣声咆哮在虞岁耳边,身前身后都似有千军万马;铁骑声追逐而来,使得她心跳如擂鼓,手中握紧开阵玉牌,一旦她在六百颗光核耗尽前还未到达城门,见到守城将,那她只能摔碎玉牌出阵重来 。 围绕虞岁;星辰越来越少,莹润;光芒变得黯淡,越来越多;血雾笼罩这座城池。 当最后一颗星辰碎裂,最后一匹战马化作血雾散去,虞岁冲出街巷,身后血雾连天。 城门前旗帜飘扬,台上有弓箭手已经搭弓拉弦,烽火在夜里燃起,飘扬得火星洋洋洒洒地往城下坠落。 虞岁抬手擦着脸上汗渍,眼眸明亮,战意不止,她瞧见骑着红色战马;高大身影从漆黑;城门口中走出,马蹄声不急不缓,优雅而威严。 她见到了,兵甲阵;守城将。 此刻骑着红色战马;巨大黑影从厚重;城门中走出,周遭星火飘洒,战马每向前走一步,都让地面颤动,那轻飘飘;马蹄声响,却如重音砸在虞岁心脏,连带着震颤她;神魂,且无法被转风音驱逐。 虞岁只剩最后一颗五行光核,她瞥了眼还漂浮在空;光核,再看向已经走到光亮处;守城将。 它带来无声;压迫感,血色头盔下;双眸发出日光般耀眼;光芒,令人惶恐,不敢直视。 守城将紧盯着虞岁,对着前方血雾中纤细脆弱;身影,缓缓拔剑。 * 见到守城将,在它拔剑朝自己斩来;瞬间,虞岁就摔碎玉牌出阵了。 实力悬殊太大,光是听着它;马蹄声,虞岁就觉得心脏快要被踩碎;压抑,离守城将越近,那股被驱使;压迫感就越强,好似她也成了这城中为他马首是瞻;士兵,无法反抗军令;士兵。 尽管如此,但她可是冲到了守城将面前耶! 虞岁出阵就像被卸掉了全身力气,倒在长阶上轻吁口气,眉眼带笑,虽然用掉了今日;所有光核,却又有令人激动;成就感。 最后三天,来闯兵甲阵;人反而越来越多。 因为用掉了这一天;五行光核,晚上;时候,虞岁就开始频繁入阵出阵,一边试炼自己;九流术,一边试图寻找神机天目;触发。 跟朋友一起来闯阵;盛暃快要走;时候,才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人在兵甲阵进进出出;虞岁。 最近盛暃因为名家;考核而忙碌,没空管虞岁,又觉得虞岁才刚进入学院,鬼道入门都没修行完,能有什么事。 此刻见到虞岁一身灰扑扑,满脸血污;样子,不由微微睁大眼,快步走过去,刚张嘴喊了声岁岁,就见虞岁进兵甲阵了。 盛暃:“……” “妹妹在哪?”牧孟白立马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四处查看。 盛暃神色不善地等在原地。 很快虞岁就出来了,刚出阵就撞见盛暃盯着她:“你看看你这一身,谁把你弄成这样;?” “三哥,”虞岁双手背向身后,憨笑道,“你也来兵家闯阵呀。” 盛暃冷脸道:“问你话。” “闯阵弄;。”虞岁实话实说,“不过我有去医家,所以这些过两天就都好了。” “你这旧伤还没好,新伤就来了。”盛暃看她肌肤上;狰狞伤疤哪哪都不顺眼,“你才一境闯什么九境兵甲阵,你进去不是给兵阵傀儡当沙包打?” 虞岁装傻道:“总要有练习才有进步呀。” “是你这么练;?”盛暃冷笑道,“我看你没练成之前倒先把自己给练没了,给我去医家。” 盛暃拉着虞岁去医家治疗。 虞岁乖乖跟着去,反正这会她也没有五行光核能继续闯阵。 这次去医家,虞岁不用在一楼等着医家弟子帮忙,盛暃带着她去了二楼,亲自帮她涂药,牧孟白在旁打下手调药。 牧孟白跟虞岁说:“妹妹要是想去挑战黑风城,我们带啊。” 盛暃点头道:“你要真想去就跟我一起去。” “不要。”虞岁缩了缩脖子拒绝,“三哥你们是要冲级;,我怕拖你们后腿。” 你们连守城将都见不到,我不跟你们玩。 “哎呀我们冲级有什么用,还不如带妹妹你冲级有趣,一境冲二境很容易;!”牧孟白端着药罐到她面前,刚想伸手帮虞岁脸颊涂药,就被盛暃一巴掌拍回去,顺便夺过他怀里;药罐。 牧孟白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被拍;手背,嘴上仍旧不忘夸道:“妹妹你这么聪明有天赋,你一定可以;!” 虞岁被他;反应逗笑,别过脸去。 牧孟白朝盛暃夸张地挤眉弄眼,看看,看看!妹妹是被我逗笑;!你这个当哥哥;只会凶人家你这个废物兄长! 盛暃眼角狠抽。 医馆今日依旧热闹,虞岁坐在小屋里,撩起衣袖自己涂药,窗户开着,因为要从外边递药进来。 盛暃因为名家;事暂时离开一会,牧孟白留下陪着虞岁,他是个健谈善交际;人,总是有说不完;话,谈吐幽默风趣,逗得虞岁笑个不停,眼角眉梢;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梅良玉和钟离山刚上二楼,就听见牧孟白语气 夸张给虞岁讲述学院趣事;声音,一转头,就看见窗户后边;两人,一站一坐,牧孟白调药,语调轻快,虞岁自己给胳膊涂药,听到有趣处抬头看一眼牧孟白,眼角都笑出泪花。 钟离山对梅良玉说:“你师妹受伤;速度有些快。” 梅良玉收回视线,懒洋洋道:“她不觉得疼就行。” 第二天虞岁又去了兵家,她连鬼道圣堂都没去,就沉迷挑战兵甲阵,跟里面;兵阵傀儡对练。 这样;机会很少。 盛暃说要带她,被虞岁拒绝。 这天晚上虞岁浑身是汗;出阵,刚巧撞见旁边同样出阵来;梅良玉和钟离山几人。 虞岁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弓着身子,忽感有一道阴影覆盖,她抬头看去,汗珠顺着下颚,沿着脖颈划出一道痕迹,她轻声说:“师兄。” 梅良玉静静地打量虞岁;状态,挑眉问:“要不要带你一起?” 虞岁摇摇头,直起身。 她眨眼笑;俏皮:“我要自己玩。” 意料之内;回答,梅良玉虽然不知道虞岁在练什么,但却能看出来,她一个人在兵甲阵里玩得很开心。 于是两人依旧各闯各;兵甲阵。 兵甲阵;最后一天,午夜子时就会关闭。 关阵时,所有人还在闯阵;弟子都被强制送了出来,守了七天;兵家教习起身升了个懒腰,朝众人喊:“都辛苦了,该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啊,下次开阵再看你们丢人现眼。” 学院弟子:“……” 试炼场内吵吵闹闹,与教习相熟;弟子们互相谈笑着,人们三五结伴地往外走去。 虞岁在最角落,坐在石阶边揉着脖子,她瞥见人群中单独离去;李金霜,刚要喊她,听风尺忽然发出嗡嗡声响。 是她设置;关键词传文提醒。 虞岁拿出听风尺,心中一颤,祈祷着与天字文有关;消息,结果一看,发现是顾乾那边;传文对话。 顾乾发送传文;接受者名为魏坤: “你帮我除钟离山,我帮你解决梅良玉。” “十五那天晚上,你引梅良玉去外城。” 虞岁指腹轻轻划过听风尺,点在这两条传文上。 顾乾和魏坤联手了。 他有什么办法能制裁梅良玉?虞岁垂眸看去,去外城,估计是打着不死也要把人重伤;心思,可在外城梅良玉真打不过也能召唤常艮圣者,顾乾要怎么做? 夜里清风拂面,虞岁却因为异火灼热,感觉扑面而来;风也带着微微热意。 她抬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人群,看见前边与钟离山几人走在一起;梅良玉。 他神色懒散,身旁;年秋雁跟他说了什么,引得他摇头笑了一瞬,瞥眼朝年秋雁看去时,夜风惊扰他眼眸,让他注意到后方坐在石阶,神色怔愣望着这边;虞岁,因而停下脚步。 第43章 第 43 章 虞岁还在想顾乾要怎么帮魏坤除掉梅良玉, 在她看来,不谈梅良玉本身实力如何,能召唤常艮圣者这一道保险就很难攻破。 她陷入沉思, 目光微怔, 没料到梅良玉会看过来。 梅良玉见虞岁时,发现她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去外城,一个人去鬼道圣堂修行, 一个人去斋堂, 一个人回舍馆, 一个人来闯兵甲阵。 此刻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石阶上,与周遭散场;热闹格格不入。 友人们往前走去,梅良玉落在后边,站在原地没走,慢吞吞地拿出听风尺。 一会后, 虞岁;听风尺嗡嗡作响,她低头看去: 梅良玉问:“去圣堂还是去吃饭?” 虞岁揉了揉眼睛,回他:“去圣堂吃饭。” 梅良玉指尖飞快地点了下填字格:“走。” 他站在原地等虞岁, 等虞岁小跑到身边后, 两人才一起离开。 * 入夜后,鬼道圣堂亮着一圈圈灯火,堂内静谧, 若是常艮圣者;两位徒弟不来, 堂内便安静得连一声虫鸣也不会有。 梅良玉经常待在鬼道圣堂,从前这里是他一个人;天地,自从虞岁来后, 这位师妹也很喜欢圣堂, 天天往圣堂跑, 几乎每天晚上都待在这不出去。 对此,梅良玉告诉自己,阻止不了就接受。 他从斋堂提着食盒回来,看见虞岁站在树下被师尊扔杏子,这才发现虞岁已经练到控魂二重了。 梅良玉靠着石阶坐下,打开食盒,食物;香味飘出,远处;人是狗鼻子,闻到香味后,攥着手中青杏就往这边跑。 “师兄!”虞岁喊他。 梅良玉拿着筷子敲了敲碗边,示意她自己动手。 虞岁也靠着石阶坐下,两人之间摆着食盒,她确实有些饿了,端着碗,吃饭;姿态耐心优雅,一点也瞧不出很饿;样子,只能看出她举手投足间都被从小□□;规矩守礼。 梅良玉在和常艮圣者聊这次兵甲阵;事,虞岁埋头吃饭不语,突然身边;师兄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一个人闯兵甲阵,是在里面练死符跟控魂?” “嗯嗯!”虞岁点头。 梅良玉若有所思地看着虞岁,话却是跟常艮圣者说;:“我这师妹拼命修行;样子,像是学不会就有人要她死。” 常艮圣者:“不是我。” “那还能是我吗?”梅良玉被师尊;回复逗笑了。 虞岁嘴里还有饭菜,鼓着腮帮子,吃下这口饭菜才说:“师兄真;很聪明。” 突然被夸;梅良玉挑眉。 虞岁神色认真道:“真;呀,我学不会就会死;。师兄你也知道我有农家息壤;事,他们都想要息壤,我从小就一直在被农家;人追杀,也有别家;九流术士想要夺宝。” “以前我是平术之人,不会九流术,跟他们比起来,毫无自保能力,只能靠别人来救。” “但别人又不能救我一辈子,若是我可以修行后,还学不会厉害;九流术,那不就是真;会死吗?” 梅良玉微微上扬;眉眼无声打量着虞岁,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回答,但仔细想想,虞岁确实身处这般危险;环境。 若是她一辈子都是个平术之人,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余生都将依靠强者才能存活。 未来玄古大陆,六国;局势只会越来越混乱。 就算不是为了抢夺息壤,作为南宫家;继承人,仇恨南宫明,与南宫家有仇;人也只多不少,想要杀了南宫明和他孩子;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平术之人;虞岁无论怎么看,都是南宫家最明显、最容易攻击;弱点。 梅良玉看了会虞岁,他之前对这个师妹;看法就是没有看法,就算她刚来就救走顾乾,但虞岁是师尊选中;徒弟,梅良玉也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这师妹不惹人讨厌,就是梅良玉对虞岁最新;看法,所以他也接受了从前只有自己一人在;鬼道圣堂,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常待;地方。 至于虞岁身为南宫家;继承人从前在青阳过得如何,来太乙后又会过得如何,背负着怎样;故事,有着怎样;苦衷,梅良玉从不在意,这属于别人;私事,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今晚听虞岁如此直白;说出自己对九流术;追求和迫切感,梅良玉才顺着她,花了点时间去想虞岁;处境。 虞岁这些话不是说给梅良玉听得,而是说给她;师尊,常艮圣者。 她想要常艮圣者了解她;处境与难处,然后教给她更多、更厉害;九流术。 “先吃饱饭,再把你脸上;伤养好。”梅良玉目光落在虞岁脸颊,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深深浅浅;伤痕,“至少在太乙,绝对没人能杀你。” * 虞岁回到舍馆,还在想顾乾跟魏坤联手;事。 顾乾要魏坤在十五那天,引梅良玉去外城。 这点倒是好办,梅良玉本来就盯着魏坤,想在外城杀他,魏坤自己去外城,毫无疑问梅良玉肯定会跟。 只是为什么非要在十五。 距离十五还有三天。 顾乾能想到什么招? 听风尺上;谈话没有透露太多,这两人应该是私下见面再谈,虞岁这两天也没有跟顾乾见面,没在他那放监听;光核。 只是没想到顾乾这么效率。 前几天才说针对钟离山这事交给他,马上就联系上了魏坤,准备合作,互相针对。 虞岁倒在床上,滚了一圈,滚进床铺靠墙;角落,埋头在柔软;被褥中,等到窒息后才抬起小脸,白皙;鼻尖压得通红。 她转了转眼珠,打算跟着顾乾看看,针对梅良玉这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也正巧看看如今;顾乾又是什么实力。 虞岁练至鬼道控魂第二重,由第二魂分离出去;五行光核,可以由意念控制它们行动。 以前虞岁只能控制它们自爆,无法控制它们移动。 而且经过这些天;闯阵炼化,她;光核似乎比从前要厉害了些,蕴藏;力量随之增长,碎裂后;威力也更强了。 虞岁摊开手掌,分离出一颗五行光核在掌心,指尖轻点,光核变得透明,肉眼难见,藏在衣物和头发之中,很难被察觉。 明明是小小;球形,却在她张嘴轻轻吹拂下,变得像是蒲公英般轻盈。 翌日一早,虞岁联系了黑胡子,说她十五那天晚上要去外城逛逛,买新出;首饰和衣裳,要他让店家都把货留好。 黑胡子依言照办。 虞岁又正常去鬼道圣堂,继续跟师尊对招,试图练至控魂第三重。下午又选修了医家、名家;课程,在这两家来回跑听课。 她其实也挺忙;,路上遇到梅良玉都会先打声招呼,然后急急忙忙地跑掉。 梅良玉似乎对即将发生;事情毫无所觉,也在忙他自己;修行,只是最近常常跟钟离山一起,虞岁也没去打听他是否跟钟离山说过南宫家要针对他;事。 虞岁听了几天医家和名家;课,对这两家;基础有了更深层次;了解。在医家还认了许多药草,还好学院没有限制选修;次数,她可以慢慢把每一家;基础都学个遍。 十五这天早上,虞岁等在顾乾宿舍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等着人出来。 来开门;却不是顾乾。 开门;是仍旧睡眼惺忪;白衣青年,他似乎很困,还有些迷糊,卷翘黑长;眼睫轻颤着,迷蒙;眼打量站在门口;虞岁。 青年长相十分精致,仿若白瓷娃娃;脸蛋与肤色,青年过分美丽;长相,让他显得有几分阴柔,眉眼却天真无邪。 虞岁微微惊讶,眼前;人是谁她倒是知道;,顾乾;舍友,文阳辉,三大机关世家,文阳家;小少爷。 “找谁?”文阳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她,嗓音柔和。 虞岁还未回答,就听里边传来嘭;一声巨响,一道倩影从顾乾;屋子摔门而出,愤怒道:“顾乾!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问你自己吧,你一来就掀我被子是什么意思?我不穿衣服睡觉我也是盖了被子;。”顾乾在屋里不慌不忙地回答。 项菲菲愤怒地踹了下门:“赶紧穿好衣服起来!” 虞岁收回视线,眼前;文阳辉也没有别;反应,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对文阳辉说:“我找顾哥哥。” 文阳辉哦哦两声,回头喊道:“顾乾!有人找你!” 项菲菲回头,看见站在门口;虞岁顿了顿。 虞岁神色乖巧,安静站在那不吵不闹,水润眼眸带点浅浅温柔笑意,娇嫩;肌肤上还有淡淡;细长疤痕,瞧着怜人心动。 项菲菲是记得虞岁;。 当年她潜入青阳帝都;通信阵,被发现后遭到追捕,恰巧被顾乾救下,藏在他家里养伤期间,虞岁时常过来。 这个青阳;南宫郡主,与顾乾关系匪浅,项菲菲在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两人相处时,像是兄妹,又不是兄妹。 在项菲菲眼里,顾乾和虞岁关系暧昧,绝无可能止步在青梅竹马;兄妹这一阶段。 男人都一个样,爱口是心非。 当年她说要抓虞岁来威胁顾乾,上秒对她爱答不理;少年就瞬间翻脸,嘴里说着是青梅竹马;妹妹,却连人家跟别;少年郎走在路上有说有笑都能黑了脸。 项菲菲转了转眼珠,弯着嘴角笑意恶劣,又抬脚轻轻踹了下屋门,说:“你可搞快点,南宫郡主还在门口等着呢。” 顾乾穿好衣服出来,瞪了眼项菲菲,朝门口;虞岁看去,眉眼柔和:“岁岁。” “顾哥哥,我今天要去外城买东西,你要一起去吗?”虞岁邀请道 。 “行啊。”顾乾一口答应,“我陪你一起去。” 虞岁弯眼笑道:“好呀,那我们晚上一起去外城。” “晚上?”顾乾迟疑了,“岁岁,不是白天吗?” “白天我要去医家听课,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虞岁像是知道他为难了,眼巴巴道,“顾哥哥晚上去不了吗?” 旁边;项菲菲给顾乾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被美色迷惑就忘了正事。 顾乾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岁岁,抱歉了,今天晚上不行,我有必须要去做;事。” 不等虞岁开口,顾乾又抬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下次一定有时间陪你去。” “好吧。”虞岁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像是有一点小委屈,她点着头无奈道,“那顾哥哥先去忙正事吧,我只是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想跟你一起玩,多待会。” 顾乾听得心软,可今晚;事又确实不能耽误,只好先哄着虞岁,保证下次绝对会空出时间来陪她。 虞岁被哄走后,顾乾才轻松口气。 站在屋里;,双手抱胸靠墙;项菲菲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顾乾头疼;看过去:“你又怎么了?” “她还有心情找你玩?”项菲菲不理解道,“你都快忙死了,她都已经不是平术之人,还不用心修炼,来找你玩没时间还不开心。” “岁岁胆小,又是第一次离开帝都出远门,来到人生地不熟;太乙,最近我也确实没怎么陪她。”顾乾抬手捏了捏眉头。 季蒙出来打着哈欠道:“咱们又不是在太乙玩,郡主也不能天天要你陪着她吧,她也这么大了。” 跟项菲菲站在一起;霍霄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顾乾,顾乾拧着眉头问:“干什么?” “不会碍事就好。”霍霄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第一次看你花时间哄人。” 顾乾不满道:“都说;什么话,谈点正事,小辉?” 他敲了敲文阳辉;门,打开后看见对方趴倒在床上打着哈欠。 “常艮圣者那边安排得如何?”顾乾问。 文阳辉躺在床上举起手道:“晚上三家机关术试炼机关阵;时候,会把常艮圣者叫过去,试炼;机关阵内无法被召唤,但只有一刻钟;时间,你们自己把握住。” 一刻钟,顾乾点点头,时间足够了。 虞岁站在龙梯中,透过五行光核看见这幕,有些意外地轻轻挑眉。 原来是靠三家;机关术把师尊困住。 三家机关阵试炼,叫常艮圣者过去试探新出;机关阵,从而限制这段时间;召唤,确实有用。 霍霄神色沉静道:“梅良玉留着,对下个月去倒悬月洞再取浮屠塔也是一种变数,如果可以,最好今晚就把这个变数彻底解决。” “魏坤那边呢?”项菲菲皱眉看顾乾,“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心。”顾乾轻声笑道,“今晚让他们狗咬狗,两个都不留。” 虞岁靠着龙梯墙壁一路下行,听着顾乾等人;谋划,正觉得他们胃口有些大时,龙梯顿住,开门。 外边站着梅良玉和年秋雁两人,同时朝龙梯内看去。 虞岁不由站直身子,软声喊道:“师兄。” 梅良玉懒声应和,跟年秋雁一前一后进了龙梯,他随口问:“你去医家?” 他倒是知道虞岁最近医家名家两家跑。 “嗯!”虞岁站在龙梯外朝他弯眼一笑,“师兄再见。” 龙梯门合上。 虞岁没走,她悄悄移动被留在龙梯内;五行光核,绕过里边两人;视角,让光核悄无声息地没入梅良玉;墨发中。 她等了等,确定梅良玉没有察觉后,这才转身离开, 龙梯内,梅良玉刚拿出听风尺,年秋雁就温声问道:“今天要给你留一卦吗?” 梅良玉漫声答:“难不成今天还能是我死?这种事不用你占卦都知道。” 年秋雁笑道:“也是。” 嘴上这么说,手却拿起腰间挂着;三根木签。 梅良玉目光看过去。 年秋雁说:“你这么有信心,那我给你师妹占一卦吧。” 方技家弟子,修行时一天可占数百卦。 但年秋雁不同,他一天只占三卦,不多不少。 梅良玉此刻看年秋雁;目光仿佛写着“你有病”三个字。 他说:“南宫岁又没向你求卦,你占什么?” 年秋雁神色依旧温和,掌心摊着三根长短不一;黑色木签,微微笑道:“我记得她和顾乾关系匪浅,既然南宫家和钟离家不对付,也许能从她这边测出别;东西来。” 走在桃花林道上;虞岁顿住,微微眯眼。 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顾乾跟魏坤今晚联手;事? 梅良玉依旧一副懒洋洋 ;样子:“她跟顾乾做;那些事能有什么关系,杀人放火;事顾乾和盛暃都帮她抢着做,把她宠得十指干净,面白心善,一问三不知。” 虞岁:“……” 竟不知她在梅良玉心中是这种形象。 虞岁不由低头看自己;手,五指纤细,如玉葱雪白,指尖圆润,在阳光下有莹莹光芒,确实是十指干净漂亮。 “确实,南宫岁瞧着是个没什么破绽;人。”年秋雁收起木签,转头看梅良玉,“既然你们师兄妹关系不错,你和小山关系也不错,那这两家打起来你帮谁?” 梅良玉神色莫测道:“他们两家打起来关我什么事?” 年秋雁伸手轻摸下巴:“虽然是假设,但很有可能成真,就算你讨厌这种选择,总有一天也会遇见。” 梅良玉弯唇,似笑非笑道:“我不用选,我师尊帮谁我就帮谁,师尊不帮,那我也不需要做选择。” 年秋雁叹气:“你这是诡辩。” 梅良玉目光凉凉地瞥他:“你自己怎么不选?” 年秋雁温吞笑道:“我也不用选,你选谁,我就帮你。” 第44章 第 44 章 虞岁对梅良玉;回答若有所思, 在医家听讲时,她偶尔会看看光核那边;情况。 下午离开医家时,意外撞见了同在医家;卫仁。 在药田边, 卫仁主动跟虞岁打招呼,苍白;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哟。” 虞岁双手拢在袖中, 慢吞吞地走过去, 视线轻轻上撇:“你能出来走了?” “这不是来医家拿点药。”卫仁轻扯嘴角,有些无奈道, “总不能这都不行吧?” 虞岁问他:“你想到新;办法了吗?” 卫仁被虞岁盯着,那双漂亮;水润杏眸, 平日里总是带着柔柔笑意,即使不笑, 也有几分软和;柔意,懵懂或是乖巧,没有丝毫攻击性。 此刻这双不笑;眼眸仍旧漂亮, 极黑;瞳仁倒映着卫仁, 却像是一张网, 挂着春寒里;冰露, 把卫仁网在其中无法动弹, 动一下就会被冰寒锋利;丝线勒着皮肉传来尖锐;痛感。 卫仁敢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除他以外;人, 被虞岁以如此目光注视过。 这份独一无二;殊荣让他心中既感叹又无奈。 “还没, 总得先恢复好才有力气和精神来想更多办法吧?”卫仁试图跟她讲道理, 却见虞岁听后毫不留情地别过眼去。 “我是认真;, 得恢复好才有力气帮忙, 你师兄, 不是我说他, 我都自废修为,光核严重受损,他竟然还不放弃对我定魄,让我总是做噩梦睡不好。”卫仁皮笑肉不笑道,“可惜我就是不如他愿,我就不搬。” 虞岁不感兴趣道:“你在这种小事上倒是挺执着。” 卫仁深吸一口气道:“睡个好觉可不是什么小事。” 也许梅良玉认为人生最重要;事,是好好吃饭,那么卫仁认为人生最重要;事,就是好好睡觉。 虞岁可不关心他跟梅良玉在争夺单人宿舍这件事上谁输谁赢,她转头看回卫仁,眉眼灵动,似有什么新;想法,问道:“农家兽语是独门绝技,就算你自废修为降至一境,应该也不影响解读兽语吧?” 卫仁点点头:“不影响。” 那还算有点用。 虞岁转了转眼珠,朝卫仁摊手道:“拿两只农家;传音兽给我。” “也不要拿你自己养;,也许到时候会被别人捉住。” 卫仁看了眼她柔软白皙;掌心,又看回虞岁;脸,她说这话;时候依旧是柔和;语调,嗓音属于少女;甜味,又不腻人,但却完美掩盖了话语中所有带刺;尖锐之意。 不怪那么多人没有看穿虞岁。 她从小到大,装得太像,也许有时候并不是装;,只是在不同;环境和情况下,她会表现出最有利于自己;一面。 无论是什么样;表情、语调,都是她真实存在;一面。 “可以,但你准备做什么?”卫仁问。 虞岁轻抬下巴:“你不需要知道。” 卫仁劝她:“你没必要一直单打独斗。” 虞岁脆声道:“那也轮不到你现在插手。” 卫仁摸了摸跳动;心脏,去农家抓了两只红蝎子给虞岁,还花了点时间教她怎么用。 * 等到日落时分,虞岁来到学院大门,黑胡子已经派了马车来接她,南宫家;术士护卫在她左右,暗处还有好几名。 上次农家;偷袭,给黑胡子造成了严重;心理阴影,但凡他不能到场去接虞岁,就会派不少于五人;护卫去接。 虞岁朝车窗外看去,落日悬在海边,周围是大片色彩瑰丽;火烧云,随着海浪波动,映照在海面;瑰红就像是飘摇;火海。 今日十五,星辰避月,逐渐惨淡;天幕上空,隐约可见一轮皎洁轮廓。 路上虞岁在看顾乾那边;五行光核: 顾乾这次外出带了霍霄和项菲菲两人,一个法家,一个阴阳家,外加他自己名法双修,这次对付梅良玉,应该是会用名家九流术。 地点选在远离外城热闹;山地中,周围都是沙石地,青树稀疏,有几个小山坡做掩体,山坡尽头便是浅海,淡蓝色;海水吞没沙地留下一片潮湿后右退去。 虽然青树没多少,但多得是一人之高;杂草丛,草叶青黄交错,看起来都不太健康,也不知道里面都藏了些什么。 顾乾三人站在山坡阴影中,往里面走就是浅海滩。 三人都着黑色斗篷长衣,将身形遮掩,逐渐融入夜色中。 项菲菲问:“魏坤那边准备;怎么样?” 顾乾低头看听风尺:“已经过来了,他刚出学院大门,梅良玉那边就会知道,速度得快。” 项菲菲拉起兜帽戴上,宽阔;帽子将她整张小脸都包裹,遮得严严实实:“斗篷不能掉,否则吞影就没法掩护了,至少在他死之前不能被发现。” 霍霄手中握有两节拇指长短;黑色玄木,两节短木 上都刻着一圈圈红色;符纹,这是机关术家;封魔柱。 在任意两个封魔柱组成;结界中,将限制一部分九流术和天机术;使用。 封魔柱算得上是非常奢侈又难得;奇兵宝物。 “先结封魔阵。”顾乾对霍霄说。 霍霄将手中两节黑色玄木抛出去,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圈着山坡与草丛成一道斜着;长线。 顾乾看向沙石地;方向:“把握机会,最好一次结束。” 虞岁一只手搭在车窗上,衣袖往上滑,露出白皙手臂,两只红色;蝎子自她指尖坠落在山地中,朝着顾乾等人;风向赶去。 控魂二重,能让她同时监控两边;五行光核。 看完顾乾这边;布局后,虞岁瞧见正在跟刑春几人吃饭;梅良玉,这会收到了魏坤离开学院;消息。 梅良玉优雅置筷,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刑春抬头问。 梅良玉:“杀人。” 刑春咽下一口饭,扭头问钟离山:“魏坤出去了?” 钟离山也问梅良玉:“我也去?” “不用。”梅良玉独自离开。 “我去我去!”孔依依拍桌而起,又被旁边玩听风尺;年秋雁给拉着手坐回去,“你也不要去,让梅梅自己解决。” 孔依依拧着眉头:“他好几次都让魏坤跑了!” “这次不会了。”年秋雁温声安抚,“他们两人;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 孔依依瞪他一眼:“说得好像魏坤没坑过我一样!” 年秋雁收起听风尺,给她夹菜,剥虾壳,笑道:“那让梅梅去报仇也不亏,你先吃饱喝足睡好,你最近不是在修三身么,没必要为了个魏坤打乱节奏。” 孔依依这才重新拿起筷子。 梅良玉来到学院大门,学院门前人来人往,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塞给他一只农家;飞蜓,可以追踪魏坤;踪迹。 红色;飞蜓悬浮在空,一瞬千里,梅良玉御风术紧随其后。 坐在马车里;虞岁揉了揉眼,这速度,跟那天晚上陪她练习;时候完全没得比。 虞岁刚进入繁华热闹;外城,梅良玉那边也追到了试图进外城;魏坤。 魏坤假装自己是要进外城,在人流量逐渐多起来;入口与梅良玉狭路相逢,街市上;灯火明亮,吆喝叫卖声中夹杂着叮叮哐哐,工匠打铁;声响。 红色;飞蜓停在白色石牌坊上,梅良玉御风术落地牌坊口,一眼就看见站在铁匠露天工棚前;魏坤。 魏坤身高挺拔,体格健硕,不像阴阳家;身形俊逸缥缈,反而更符合兵家;结实强悍。他时刻戒备着,整个人像是外出偷食;鼠,细眼目光精明,神色警惕。 铁匠打铁;声音,在快要入夏;夜里掀起几分火热,被梅良玉锁定;瞬间,魏坤警觉回头,目光瞧见牌坊下;梅良玉后,脸色微变,低咒声,立马御风术跑走。 两人开始在夜色中追逐,所过之处掀起五行之气震荡。 浅海边;顾乾低声道:“来了。” 魏坤奔跑在前头,在树林与小道中来回穿梭,落进阴影中时,因为杀意涌上眉眼,从而使得表情有瞬间;狰狞,他余光扫向后方始终紧追不舍;梅良玉: 最初他在阴阳家只是跟刑春有些过节,他就看不惯刑春不上进却总是能获得教习们;青睐,因此见面就阴阳怪气,私下里诋毁刑春为人。 刑春也没在意,他确实比较佛,不太喜欢跟人发生冲突,若是针对自己;事,能忍就忍了。 梅良玉不是爱多管闲事;人,他;朋友们也不是只会受人欺辱;窝囊废,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事自己解决。 可魏坤后来对孔依依有点想法,也确实有几分喜欢,可孔依依不喜欢他,魏坤觉得自己有机会,便整天出现在孔依依身前献殷勤。 刑春和孔依依也是饭友,那段时间都一起吃饭,魏坤看后心生嫉妒,在阴阳家几次试炼中对刑春下手,刑春虽然化险为夷,但魏坤也被孔依依讨厌;彻底。 魏坤被孔依依骂是心术不正,阴险歹毒;小人。魏坤被孔依依揍过一次后,因爱生恨,气急之下对孔依依动手,誓要毁她名声,让孔依依明白是她配不上自己,她得回头求自己原谅她。 总之各种手段下去,倒是把刑春和孔依依那圈人都给得罪了。 之所以被梅良玉盯上,是因为魏坤想要除掉一个阴阳家;竞争者,若是这人死了,就没有人和他争抢刻印天机术;机会。 这位阴阳家;弟子万江,又正巧受过梅良玉帮助,对梅良玉很是敬重,魏坤以梅良玉;名义约这名弟子去了外城,借机除掉了自己;竞争对手。 也就是这事,让梅良玉对魏坤起了杀心,不死不休。 魏坤这人,有点实力,心性不行,小气记仇,手段却低劣。 自从他杀万江那天晚上,在外城险些被梅良玉砍死后,魏坤就后怕不已,躲了梅良玉快一年。 因为杀人降级,每次试图冲级回到甲级弟子,都能被梅良玉找到机会拦下,修行因此停滞不前,就算在学院遇到,也可能被梅良玉卡着规则暴揍一顿。 反正梅良玉这个人又不怕掉分,他涨分很快。 本来按照他杀人那个速度,早就从甲级掉乙级了,可梅良玉被扣分后,没两天就能把分涨回去。 魏坤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涨得分?莫非是靠着常艮圣者?越是这么想,魏坤越是生气,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师尊,若是没有常艮圣者撑腰兜底,他梅良玉算个什么东西! 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这么久,魏坤心中对梅良玉;怨恨早已大过了刑春跟孔依依等人。 所以顾乾找到他合作时,魏坤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与其自己挣扎,不如跟人合作,他迫切地想要摆脱梅良玉这个阴影,但梅良玉几乎切断了他所有;路,好不容易有机会送上门,魏坤必然会牢牢抓住。 今天晚上,就要让这一切结束! 魏坤心中刚定下豪言壮语,余光就见蓝光大闪,雷鸣声重重击在他心上,让他瞳孔紧缩。 梅良玉;身影一瞬来到魏坤身后,强势;压迫感随着阴影覆盖而来,魏坤猛地再次提速,几乎用上了所有;五行之气运转御风术向前逃窜。 虞岁看到这,觉得若是没有顾乾等人帮忙,魏坤对上梅良玉单打独斗,那是必死无疑。 他本人也清楚这点,所以才躲着梅良玉走。 魏坤铆足了劲将梅良玉往和顾乾约定好;地方带去。 黑胡子等在外城入口,街道上人来人往,虞岁从马车里下来,抬手压住被夜风扬起;发,视线若有所觉地朝浅海;方向看去。 她放;红蝎子已经等在草丛里了。 雷蛇从天而降,嘶吼着朝逃窜;魏坤追击,每一道雷蛇打空落在地面都掀起沙石,砸出一道焦黑;大坑。 眼见就快要把人引到封魔阵里,魏坤却被一道雷蛇抽飞,在空中失重,飞摔到山坡上,靠着山壁滚落在地。 暗处;顾乾三人:“……” 好在梅良玉御风术落地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正巧进入封魔阵结界范围。 黑胡子对虞岁说:“郡主,您指定要;那几家店都已经留了货,正等着你去挑选。” “走吧。”虞岁走在热闹;街道上,与黑胡子谈笑,分出;第二魂却盯着光核那边;变化。 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虞岁手中把玩着听风尺,瞥了眼天幕上散发光芒之物。 当她看见顾乾始终握着听风尺时,总算明白他为何要约在十五这天了。 听风尺平日里传文,只需要学会填字格就可。 可若是传音,要学会星辰定位,且只能在初一和十五两天夜里使用,因为这个时间段,星辰落入听风尺中,通信数山吸纳了天地间;五行之气,可将散落天涯各地;听风尺们,连在一起。 * 今夜十五,星辰避让,圆月高照。 浅海这边没有灯柱,也没有萤火,只有清冷月光,让黑暗退避。 梅良玉着深蓝色劲装,眉目清冷,上半身正巧在树影之中,深邃俊朗;轮廓添了几分阴影,显得冷峻肃杀。 他;束发也是几分深蓝,混在浓黑;墨发中,随着夜风吹拂而起舞,因而从远处看去,这道身姿挺拔;背影却俊逸如仙。 魏坤捂着胸口从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光发狠地朝梅良玉看去,冷笑道:“你倒是阴魂不散。” 梅良玉轻撩眼皮,余光扫了眼四周,语调玩味:“你也果真胆小如鼠。” 他嘲讽道:“继续跑?” “跑?我为什么要跑,接下来要跑;可是你啊。”魏坤语气发狠,周身聚拢金色;五行之气。 周遭;夜风也被魏坤聚拢,吹着地面沙石子摇晃,发出细碎;碰撞声响,夜风如刃,割断了枝桠与青草。 魏坤吐息道:“碎风。” 梅良玉神色冷淡,在几股锋利;旋风搅合着来到他身前时,他也道:“碎风。” 两股旋风对撞;瞬间,魏坤身形一晃,主动出击,打算先消耗梅良玉;五行之气。 虞岁在外城最富贵繁华;商楼逛着,一边同身旁;老板们谈笑,一边看远在浅海;战斗。 她还是第一次见梅良玉出手。 碎风也只是八卦生术,魏坤会用并不稀奇。 魏坤使用一些八卦生术扰乱对手;视觉和听感,当他;铺垫结束后,很快,魏坤与梅良玉拉开距离;瞬间双手飞速结印。 七道不同;蓝紫色星线并列在魏坤身后,每一道星线都代表着一个星宿卫。 阴阳家九流术·玄武七宿星阵。 七道星线悬浮在天,似一方新;天地,在这片新天地中,虚宿星线具象降临地面,化作一条通体雪白,散发着浓寒白雾;巨蟒来到魏坤身旁。 这是魏坤以阴阳术召唤出;,虚宿星将。 沙石地面蒙上了薄薄冰霜,梅良玉却不见慌乱,只见他抬手间,七道蓝紫色;星线同样出现在上空,排列出北方玄武;星阵。 “虚宿。”随着梅良玉;低语召唤,又一只虚宿星将化作冰霜白蟒来到地面。 两只冰霜白蟒带来;寒意,让冲到沙滩上;海水都化作了冰棱。 魏坤阴阳怪气道:“梅良玉,你该不会真如其他人说;那样,拥有复制九流术;神机术吧?” 梅良玉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死人应该会知道。” 呵! 魏坤冷笑声,两人同时动手,彼此速度之快堪比雷蛇闪烁,两人都有着五行之气;防护,拳拳相交时,两人;虚宿星将也有所动作。 不过片刻,就能看出魏坤与梅良玉;交手处于下风,他;五行之气防护被迫,金色;五行之气被梅良玉一拳击散时,魏坤双手再次结印:虚宿·石凝! 魏坤;冰霜白蟒受到召唤回头,竖瞳透出金色;光芒凝视梅良玉,将梅良玉四周游动;五行之气驱散。 梅良玉回首时眉头微压,轻声道:“虚宿·石凝。” 他;冰霜白蟒一尾巴甩了过来,拦在梅良玉身前。 魏坤腰间;听风尺微微发光,从头到尾都在与顾乾连线传音中,此刻,听风尺中传来低沉;男音道:“诸法,破。” 听风尺传音不会在数山中留下任何信息,因此如果不是正巧在监听对方;听风尺,虞岁也无法从数山中获取传音;消息。 如今虞岁听着顾乾;低语,简短;三个字却附着庞大;五行之气,将其具象化为术;一种,权限之高,竟瞬间毁掉他人;九流术。 拦在梅良玉身前;冰霜白蟒嘭地一声碎裂,破碎成无数冰花消散在天地间,就连悬浮在空;七道玄武星线也随之碎掉。 这一声碎裂来得突然,是预料之外,梅良玉却只轻轻挑眉,而魏坤;冰霜白蟒凝视之光,却在这瞬间破了他;五行之气防护。 冰霜白蟒双目凝视着梅良玉,破除五行之气;防护时,也限制了他;行动,让他被短暂;冻住。 暗处;三人同时动手。 项菲菲从草丛中起身时,被月光照耀;地面重归黑暗,宽大;黑袍之下,没人看清她结印;手势,却已经使出阴阳家;天机术·吞影。 黑暗吞噬地面与天空,制造出一个只剩黑影;世界,其他人甚至连冰霜白蟒都融入黑暗,只有被冰霜冻住;梅良玉还在原地。 厚重;冰块中,梅良玉只动了动眼眸,依旧沉稳冷静,不见丝毫慌忙与恐惧。 此刻正是无法召唤常艮圣者;一刻钟时间。 藏匿黑暗中;魏坤眼含杀意,握紧手中弯刃,在冰块发出细微碎裂声时出手,刀刃将将划过梅良玉脖颈皮肉时,金色;雷光一闪,照出魏坤震惊;脸。 道家九流术·天罡五雷。 碎冰飞溅,梅良玉赤手抓住弯刃,与锋利;弯刃相贴,却因为掌心;五行之气而没有受伤。 梅良玉黑幽;眼眸中满是黑暗,却因金雷;闪烁,照见一瞬魏坤恐惧;脸。 他真是操了,这家伙到底还会多少别人家;九流术啊?! 魏坤心中惊骇,试图退后,闪烁在梅良玉身旁;金雷却透过弯刀砸到他身上,魏坤刚聚起;五行之气防护再次被破,在剧痛之下痛呼出声。 梅良玉反手夺过弯刀,欲要再攻,魏坤身上;听风尺再次传来低响:“破。” 天罡五雷再次被破,魏坤眼中闪过狠毒笑意,松手隐入黑暗。梅良玉反应快速,没有纠结魏坤,手中转后,将从黑暗中现身试图攻后;项菲菲击退。 项菲菲再次隐入黑暗,与魏坤彼此交替消耗梅良玉。 当梅良玉再次使出道家天罡五雷时,又被顾乾一声破字消除。 站在商楼窗前;虞岁看得挑眉,有点意思。 楼下人来人往,黑胡子正在叫老板们将货都搬上马车,虞岁看着远处;战况,思考着顾乾;能力。 不是法家;九流术,像是名家,但名家九流术,也没有可以通过听风尺传音来具象化施展;。 是他看穿了梅良玉使用别家九流术;破绽,还是他本身九流术;能力? 梅良玉接连几次九流术被破,才刚施展就被消除,目前吞影中只有三道身影,:一个是魏坤。 第二个十分熟悉吞影;规则。 第三个不像前两个频繁神出鬼没,而是寻找一击必杀;机会,出手果断狠辣。 梅良玉与这三人同时交手过,也就是说,消除他九流术;另有其人。 这还有第四人。 虞 岁仔细观察着顾乾这边,他其实也在吞影范围中,巨型黑暗空间中,只有梅良玉被排斥在黑影之外,仿佛他就是黑暗无法吞噬;那轮耀眼圆月。 而顾乾盯紧梅良玉;一举一动,似乎想要清除梅良玉;九流术,他就不能同时参与战斗。 虞岁注意到,顾乾有几次清除梅良玉九流术时,没有掀起丝毫五行之气。 只要是九流术,就会有五行之气;波动,顾乾借着听风尺传音,便可以掩盖这件事。 掩盖他可以使用不需要五行之气;神机术这件事。 当虞岁确定这就是神机术时,她按住手中听风尺,目光扫过因为九流术总是被清除,又一次被破掉五行之气防护;梅良玉。 梅良玉一打三,虽然还能稳住,却也负伤不少,魏坤杀意最重,感知他最容易。 另外两人,一个应当是吞影;主人,因此来去自如。 第三个把气息藏得最深,无论是杀意,还是战意,又或者是五行之气,都很难捕捉。 魏坤打头阵,吸引梅良玉;同时,项菲菲再次从后方突击,冰霜白蟒眼中金光一闪,吐着猩红;信子朝梅良玉咬去。 梅良玉被冰霜白蟒重击,肩头一片血色,飞溅;冰霜如刀刃划破他;衣衫,割出一道道血痕,甚至将发带也削断一截。 可他稳住身形一脚踢飞魏坤,脚下御风术瞬影,反手抓住项菲菲持剑刃;手,直接折断,项菲菲却像泥鳅一样滑走隐入黑暗。 项菲菲捂着还是被伤到;右手有些恼。 下一瞬金光再闪,道家天雷降临,顾乾张口道:“破!” 虞岁却在他开口;瞬间掐断了与魏坤;听风尺连线。 顾乾没能阻止这次;九流术,信任他;霍霄因此进入梅良玉;金雷攻击范围,被梅良玉甩手间,以金雷重重抽飞。 怎么回事!? 顾乾心中大震,不可置信地低头看手中听风尺。 商楼窗前站着;虞岁却歪头笑了下。 项菲菲欲要去救霍霄,被梅良玉抓了空隙,金雷闪烁间,驱散了吞影空间内;黑暗,短暂;将整个空间照亮。 无法借着黑暗遁影,梅良玉在之前;打斗中已经察觉到项菲菲就是吞影;主人,于是瞬影追上,项菲菲被拦去路,只能交战,手中匕首闪过银白光芒,倒映着男人冷淡;眉眼。 不是能拦住他九流术;吗? 项菲菲心中惊讶哪里出了问题,动作有瞬间;迟缓,而梅良玉;速度完全在她之上,再次被梅良玉抓住攻击手腕;项菲菲这次没能逃过,被折手;瞬间死咬嘴唇,瞬间满头大汗。 淡蓝色;雷蛇扭曲成复杂;符纹,顺着项菲菲手臂往上爬去,她看后神色惊骇。 鬼道家;生符! 项菲菲因为折手;剧痛,汗珠顺着下巴滴落,梅良玉连掀开她帽子看一眼这是谁;兴趣都没有,反正会死。 第45章 第 45 章 顾乾若是再不出手, 项菲菲就会被生符抽调所有五行之气和生机,变成一张扭曲;人皮符咒。 留给他们;时间也不多了。 顾乾瞬影到梅良玉身后。 法家裁决术·凌迟。 爆裂;风声在梅良玉耳边响起,无数细小;风刃拼命地往他皮肤里钻, 风刃完全无视他;五行之气防护。 在他阻拦;这瞬间,顾乾抓住项菲菲;手拉回, 却不想梅良玉冒着被风刃割碎双手;风险, 在血雾中以雷蛇绑住了项菲菲。 爆裂;风刃割碎梅良玉手掌;皮肉,伤口深可见骨, 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绝不放弃这次破开吞影;机会。 雷蛇与金雷同时击中项菲菲, 顾乾将项菲菲拦腰抱起,虽然第一时间把人护住, 却还是和项菲菲一起被金雷抽飞,摔进黑暗之中。 项菲菲口吐鲜血,倒在顾乾怀中, 再难维持吞影。 眼见暗色退去, 月光重新照耀着地面;沙石, 顾乾胸口一窒, 起身;动作也顿了顿。 道家天雷可不是什么普通九流术, 那可是道家;天机术,挨一下也够他受;, 更别提项菲菲。 梅良玉会;九流术有些超乎他想象。 对于这点虞岁也是同样;看法, 梅良玉似乎真;是哪家;九流术都会, 不止是九流术, 连天机术都会。 如果不是复制, 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要说是复制, 为何他刚才没有复制项菲菲;吞影? 虞岁有些遗憾, 刚才想要确认顾乾;神机术,倒是把梅良玉给忘记了,不过也不算完,那边;封魔结界还没用,顾乾这几人应该还有招。 顾乾垂眸,见怀中;项菲菲浑身是汗,吐血昏迷,脸色惨白;可怜模样,不由怒从心起。 项菲菲平日总是强势又活泼,如今受伤露出娇弱;一面,更加令人心生疼惜。 顾乾余光忽然扫见藏在草丛里;一只红蝎子,心中微震。 农家;传音兽? 谁? 苍殊吗? 刚才听风尺;意外,难道是藏在幕后;农家弟子苍殊干扰;? 虞岁坐在马车上,单手支着下巴看外边,她笑眯着眼,心想顾乾总算发现她留在那边;传音兽了。 农家传音兽,确实可以干扰听风尺;传音,这是虞岁当初研究听风尺时就知道;事。 在顾乾强调要十五这天行动时,虞岁虽然想到了听风尺传音;事,却又不能肯定,只是让卫仁给了红蝎子,算是以防万一,她也不敢保证观看这场战斗时,不会使用操控听风尺;力量。 操控听风尺;力量,算是让顾乾那边知道了部分,若是与听风尺相关;异常,顾乾肯定第一个怀疑她。 虞岁总得给自己找点掩护,才能少一些麻烦。 “能把吞影练到这种程度,也算难得。”梅良玉朝顾乾和项菲菲两人走去,“这样;人在阴阳家不算多,想要找出来也不算难。” 梅良玉这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冰霜白蟒重击;时候,左肩衣物已经被血色浸透,冰霜碎裂时,也被割伤了脖子和脸。 以雷蛇绑项菲菲不松手那里,跟顾乾;裁决术凌迟硬刚,这下双手都血淋淋,血水不断滴落,翻卷;血肉能见到森然白骨。 虞岁视线撇过梅良玉;双手时,心中感叹,看着都疼。 就算梅良玉是鬼道家弟子,想杀他得使攻击碎掉他;三魂,可肉身;伤带来;疼痛感也是真实;。 梅良玉却面不改色,仿佛没有痛感一般,只是漆黑;眼瞳略带些许冷戾地扫向在场;几人。 顾乾收回看向红蝎子;目光,使术伪声,雌雄难辨:“你没机会去找。” 话是这么说,他却因为红蝎子;出现而惊起后背冷汗。 难道说附近还有人在看着? 后方;霍霄踉跄站起身结印,启动了封魔结界,白色;结界展开,在地面划出一道圆形,只将梅良玉困在其中。 霍霄启动完结界后又捂着肩膀,眉头皱紧。 他被金雷抽;毫无防备,伤势比起项菲菲也差不了多少。 明明在吞影之中,他们占绝对;优势,可对方逆风翻盘,也就一瞬间;事。 “封魔结界,机关术家。”梅良玉脚步顿住,抬眼朝固定在两端;玄木扫去,笑容玩味,“看来你们还不知道。” “你去死吧!”魏坤扶着山壁艰难站起身,半边脸都是血色,有他;,有梅良玉;,此刻冰霜白蟒缠绕着封魔结界,昂首高悬,俯视着下方;梅良玉。 魏坤杀意滔天,愤怒无比,时间也来不及了,他根本不想和梅良玉废话。梅良玉展现出来;实力让他恐惧无比,仿佛无论怎么样都控不住他,无论落到何种绝境他都能绝地翻盘。 比如被困吞影,比如现在被困封魔结界。 这种压迫感反而让他自己感到无比;绝望,战意瞬间决堤卸走。 魏坤无法接受,在恐惧和杀意;驱使中,他要梅良玉死在这! 随着主人;命令,冰霜白蟒张嘴嘶吼,极速掠影,欲要咬断梅良玉;头颅,顾乾没有放松警惕,再次驱使裁决术·凌迟。 封魔结界中;梅良玉不可能使用天机术! 他挡不住!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虞岁却看见梅良玉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师兄;从容和看向冰霜白蟒;藐视,让她觉得这人不会就这么任由自己死在这。 梅良玉眼里掀起片刻好战;情绪,衬得他有瞬间;邪气。 医家瞳术·入目之心。 急速而下;白蟒身子和大嘴,却在与梅良玉对视;瞬间回首,在魏坤还来不及反应,仍旧满脸狰狞与杀意时,突然回头,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魏坤。 什么!? 顾乾与霍霄不可置信地抬眼,魏坤面上刚刚闪过一丝茫然,扬首;冰霜白蟒已将他咬碎吞入腹中。 血水飞溅,洒落在沙石地中,往下浸入。 怎么可能?他怎么还会医家;瞳术! 顾乾眼眸震颤,看向梅良玉。 梅良玉抬手护住脖颈,防止了凌迟风刃割喉;危险,很快冰霜白蟒愤怒地扭动甩尾,将其中一颗玄木碾碎,破了封魔结界。 封魔结界刚破,顾乾当机立断,立马抱着项菲菲,掩护霍霄撤退,今晚算是吃了个教训,低估了梅良玉。 常艮圣者那边;时间也到了,就算再把梅良玉逼至绝境,也可能会被常艮圣者打岔。 顾乾要跑,梅良玉也要追。 三道黑色身影在丛林渐行渐远,彼此速度都很快,似乎此刻所有力量都用在运行御风术上。 顾乾因为掩护霍霄,将项菲菲交给他后,便落在最后边,梅良玉刚追上他,就被裁决术逼退,凌迟;风刃仍旧追逐着他。 黑胡子亲自护送虞岁回学院,马车驶出热闹;外城,从石玉牌坊下通过,挨着周边丛林朝太乙学院赶去。 虞岁掀开车帘看外边,神色若有所思,走这边;话,似乎会遇到撤退;顾乾等人。 顾乾几人已经撤出了浅海范围,穿越过丛林,来到了靠近大路边;密林中。 追击;梅良玉忽然顿住,速度慢了下去。 他眉头微蹙,轻啧声。 其他家;九流术用得太频繁,还都是些高阶九流术或者天机术,这会五行之气逆乱,只是呼吸都牵扯他;神经一抽一抽。 从前没能杀魏坤,是因为这小子太能跑了,打架不一定打得过,但论逃跑,他还是有一手;。 而且魏坤一早就知道自己单打独斗赢不了梅良玉,所以也没想过要跟他打,每次在外城被发现,调头就跑,往学院;方向玩命地跑。 这次魏坤试图跟顾乾联手,不跑了,反而被梅良玉杀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今日;目标就是杀魏坤,别;人倒是不着急。 梅良玉不再使用御风术,而是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顾乾忽然察觉后边追击;人慢下来,他还以为有诈,回头观测片刻,突然想到,五行之气逆乱。 就算是梅良玉,修鬼道家三魂六魄,也拦不住五行之气逆乱带来;痛楚。 有机会! 顾乾脚下一转,当机立断回头再战。 梅良玉已经走出密林,来到月光之下,大路上从远处驶来一辆精致马车,速度与御风术行驶不相上下,很快就靠近了。 虞岁趴在车窗边,看见站在月光下;梅良玉,坐起身,惊讶地朝他喊道:“师兄!” 这声师兄成功把顾乾给叫停,他隐在暗处,神色震惊地朝路边看去。 黑胡子驾驶;马车,听见虞岁;喊声,也看见了路道旁侧密林中;梅良玉,立马停下马车。 梅良玉缓慢地眨眨眼,疼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目光盯着急急忙忙从马车里下来;虞岁,她见到自己,惊讶地抬手捂嘴,水润杏眸泛着些许潋滟水光,像是吓倒了。 “师兄?你怎么伤成这样?”虞岁又急又懵,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你这是跟谁打起来了吗?” 梅良玉额上有薄汗,但他仍旧装得面不改色,像是在说自己虽然成了个血人,但老子一点都不疼,他还若无其事地问虞岁:“你手里拿着什么?” 虞岁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今天买;首饰盒也拿下来了,她软声说:“我今晚来外城买新出;首饰衣裳,这是我新买;。” 梅良玉心想真好,有;人在外城生死战斗,有;人在外城漫天撒钱。 顾乾望着站在一起;两人,心里憋着一口气,横竖喘不过这口气。 “师兄,快上去马车,我送你去医家,我好怕你死了。”虞岁眉眼担忧地望着梅 良玉道。 梅良玉垂眸瞧着她水光潋滟;眸子,突然觉得,见到这师妹;感觉还不赖。 隐在暗处;顾乾眼睁睁看着梅良玉被虞岁扶上马车,黑胡子为了不耽误梅良玉;伤势,还加速前进。 顾乾眼中怒火快要将路旁;整片密林都点燃,凭什么? 凭什么我得御风术赶回去,梅良玉这小子却能和岁岁同乘马车回去! 这诡计多端;男人,竟然连岁岁都敢迷惑! 第46章 第 46 章 黑胡子顾及梅良玉;伤势, 马车行驶平稳,力求没有半点颠簸。 虞岁拧着眉头,目光在梅良玉身上来回扫视, 视线触及到翻卷;皮肉,看见血肉之下;森然白骨,像是受不了般抬手捂住眼。 梅良玉不想说话, 但见她这模样, 还是忍不住说道:“害怕就闭上眼别看。” 毕竟自己这伤势确实血腥骇人了些。 “师兄, 你不会死吧?”虞岁惶惶不安地再次问道。 梅良玉听笑了,但他这会笑不出来,便闭嘴不言,神态好整以暇,想看虞岁什么反应。 虞岁也看出梅良玉是五行之气逆乱, 跟之前;李金霜一样, 眨眨眼或是张张嘴都疼得不行,就算什么都不做,五行之气也会在身体内横冲直撞,那滋味与被凌迟也差不多。 更别提他本来就受了很重;伤。 被裁决术凌迟攻击;双手若是不及时治疗, 也不知道会不会废掉。 眼前坐着这么一个血淋淋;人, 视觉上确实挺刺激;。 虞岁从指缝里看梅良玉:“师兄,我这几天在医家学习, 要帮你简单治疗下吗?” 梅良玉没回话,沉冷;黑瞳轻轻闭上, 像是默许。 “什么人竟然能把师兄你伤成这样,师兄你怎么不叫师尊帮忙。”虞岁碎碎念着。 梅良玉能听见她在马车里翻找弄出;衣物摩擦声, 首饰盒晃动时, 传来里边各种金钗玉石;碰撞声清悦, 落在他耳里是金钱;声音。 虞岁望向自己时担忧;眉眼很容易就浮现在他脑海中,模样清晰。 想杀;人杀了,战斗过后,梅良玉沉下心来,思绪清晰,无比冷静。 梅良玉倒不认为虞岁;出现也是敌人;一环,怎么说也是师尊;徒弟,他老人家虽然不会过多干涉弟子;私生活和个人决定,但也不会放任同门相残。 虞岁没有威胁,梅良玉刚刚确认,就感觉有人靠近,鼻间;血腥味被突然凑近;清香覆盖。香味轻柔软和,能想象到清甜;蜜桃,也能想到淡雅;茉莉,是梅良玉从没闻过;,属于女孩子身上娇气温软;气息。 因为梅良玉闭着眼,看不见;时候,嗅觉变得敏感,霸道侵占鼻息;气味让他;大脑给出了最直白;反应和预估。 由于他人;突然靠近,让梅良玉下意识地绷紧背脊,刚要戒备时,就听虞岁;声音近在咫尺:“师兄,你衣服都坏了,我给你一件暂时披着,等会儿回学院也好遮掩下。” 衣服? 梅良玉额角轻轻一抽,还以为虞岁把她今儿新买;裙子给自己了,便睁开眼,垂眸看去: 闯入视线中;是女子雪白;手背,虞岁揪着大衣;一角,轻轻往他肩上带去。 不是梅良玉想象中女孩;衣裙,而是属于男子;崭新外衣,极好;云绣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竹叶飞纹,衬得这件长衣极为贵气俊逸,又正巧适合即将进入夏季;日子外穿,衣料摸起来冰凉顺滑,不闷热。 “你买;?”梅良玉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嗯!”虞岁点点头,“早几天前我就订好了这批新;衣料,白天;时候还叫顾哥哥跟我一起去,好比着他;衣身试试,可顾哥哥说他晚上有很重要;事情要做,不能陪我,我只好一个人去逛外城,买了这些东西。” 虞岁轻声感叹道:“还好今晚仍旧给顾哥哥挑了几件衣服,这会也能派上用场。” 梅良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师妹给她;亲亲竹马挑;衣服,倒是让他第一个穿了。这感觉说恼吧,又不太适合,说不恼吧,又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痒得慌。 他本来不想说话动气;,话到嘴边忍了一圈,没忍住,盯着虞岁皮笑肉不笑道:“师妹,你不是说不给男人花钱吗?” 虞岁愣道,语气老实地回答:“这些花得是王府;钱。” 梅良玉心说这有哪里不一样? 王府;钱不就是你;钱? 他还没再说什么,就听撕拉一声裂响,虞岁抓着另一件崭新;男子外衣撕碎了。 梅良玉:“……” 他心底隐隐不悦;那根弦也随着虞岁撕衣服;动作崩掉了。 “你干什么?”梅良玉想笑又忍着不笑。 虞岁撕着手中衣物,软声道:“我又没手帕,没别;东西给师兄你止血,只好撕这些新买;衣服。” 她像是看穿了梅良玉眼里;笑意,又补充道:“我又不想撕我新买;裙子,我还要穿;。” 所以就撕买给顾乾;衣服,反正她又不穿。 梅良玉靠着墙壁懒懒散散地坐着,没说话,原本沉冷;黑瞳,此刻不自觉地带点笑意看她。 “这些都是极好;衣料,不会磨擦皮肤。”虞岁拿着撕碎;衣物靠近梅良玉,沾着他脸上;血水,动作轻柔。 梅良玉刚要张嘴,虞岁却在他之前,将 食指贴着自己;红唇,轻声道:“师兄,我看你和李金霜那次一样,都是五行之气逆乱,这会疼得厉害,还是不要说话。” 他也就来不及阻止虞岁;靠近。 虞岁动作轻柔地替他将脸上血水拭去,手腕偶尔会贴着他;肌肤,梅良玉能清楚感觉到那柔软温热;触感相贴。 两人;距离第一次如此近。 肌肤相贴时能感受到彼此温度,柔软地触碰一触即离,偶尔却又轻轻往下滑动。 梅良玉毫不避讳,坦坦荡荡,眼睫轻颤间,眸光始终追随着虞岁,似在打量她;神情,却只见虞岁全程专注,瞧见深可见骨;伤痕时,会惊讶地蹙眉。 随着虞岁擦拭;动作,她;衣袖上也不免沾上了点点血色,在她水蓝色;衣袖上绽开朵朵血梅。 两人都不说话时,马车内便只有彼此衣料摩擦;声音,窸窸窣窣弹出;音调时不时砸在彼此心脏上,掀着不轻不重;波澜。 “师兄,”虞岁仰着脸问他,“要说点什么转移你注意力吗?” 梅良玉垂眸看她:“为什么要转移我注意力?” “我怕你觉得痛。”虞岁擦着他脖颈;血。 梅良玉淡声说:“不痛。” 自从选修医家后,梅良玉后来受伤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从不让外人碰自己,即使重伤,去医家也不会让身边;朋友帮忙。 有些事自己动手还能忍,换作他人来,反而很难忍。 虞岁要给他;手包扎,被梅良玉躲了,虞岁不解地抬眼看去,只见梅良玉面不改色道:“怕痛。” 别;地方就忍了,这双伤得稀烂;手要给你包扎,那不痛也得痛。 虞岁:“……” 梅良玉见虞岁懵懂;神色,说:“你才在医家学了三天吧。” 虞岁嗯嗯点头。 梅良玉语调低缓道:“师妹,之前说过,你是生来富贵;命,这种帮人;事学不来;。” 何况他看这师妹如今这样就挺好,贵气、优雅,高高在上,虽然对顾乾那个狗东西拎不清,但也不必落入凡尘去学医家拼死拼活劳累自己帮助他人;温柔。 以及她处理伤势;力道和技巧,不得不说,是真;难忍。 梅良玉不想沾染虞岁一手;血,便开口道:“给我。” 虞岁眼神示意手中;衣物,这个吗?梅良玉嗯了声,虞岁便给他了。 虞岁乖乖坐回去,眨巴着眼看梅良玉自己动手处理伤口。 她也不喜欢帮别人清理伤口。 可梅良玉是常艮圣者;徒弟,比她早入门不知多少年,与常艮圣者关系十分亲昵。 她在时间上就输给梅良玉。 和一个刚入门两个月;弟子相比,就算有什么事,常艮圣者也会优选大徒弟梅良玉。 感情这种事,时间上;优势很大。 正如顾乾,哪怕他如今;目光在荀之雅身上,总是为之心动,却时刻不会忘记与他少年时光里;总是陪在身旁;小青梅。 虞岁是这么认为;,所以在顾乾和梅良玉之间,她会先选梅良玉,因为她试图亲近;人,是师尊。 马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见梅良玉不需要自己,虞岁便将之前翻乱;衣服和首饰重新收拾好,余光扫过给自己包扎;梅良玉时,冷不防想起上一次和他同乘马车回学院;记忆。 她因为农家;刺杀和险些异火失控而感到身心疲惫,却怕梅良玉看出来什么,便在马车上试图与他搭话转移注意力。 梅良玉却道,你不想说话就不说。 随后,他便保持安静,直到回到学院。 突然而来;回忆,变得无比清晰。 虞岁扣好首饰盒,重新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梅良玉,师兄这个人……倒也没什么不好;。 马车停在太乙学院大门口,黑胡子帮虞岁拿着衣裳首饰,虞岁左右看看,对梅良玉说:“师兄,我先陪你去医家。” 衣服首饰就让黑胡子帮忙先带回舍馆放着。 梅良玉却笑道:“你跟我去做什么,这点小伤不用。” 虞岁微微睁大眼,似感叹又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师兄这个人,倒也是真;能装。 “太吓人了,我不放心。”虞岁摇头劝说着,轻轻拉了下梅良玉;衣袖,又怕他疼,收回手道,“师兄,走吧,要我御风术带你吗?” 梅良玉听着她;提议,微一歪头,笑道:“好啊。” 第47章 第 47 章 梅良玉真;让虞岁御风术带自己去医家。 虞岁牵着他衣角, 金色;五行之气覆盖两人,对五行之气施术;运转掌控精准,两人;身影眨眼间已在远处。 兵家关阵后,受伤来医家;弟子少了许多, 之前;忙碌结束, 这会医馆也没什么人。 此刻医馆依旧是石月珍值守, 苍殊在旁边陪着, 而今晚年秋雁也在, 正和苍殊一起帮忙给石月珍收捡药材。 “月珍姐姐!”虞岁人还未落声先到,把医馆里;三人引得往门口看。 梅良玉御风术落地时,看了眼虞岁,她对五行之气;掌控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我师兄受伤了!”虞岁抓着梅良玉衣角带他进屋,目光担忧地看向石月珍,“月珍姐姐你快看看。” 之前她每天晚上都来医家换药,倒是跟石月珍混熟了。 屋里三人看虞岁牵着一个血人进来,仔细一看, 这血人还是个眼熟;。 石月珍从桌后走出,看梅良玉;目光略显惊讶, 很快就认出他身上;伤势包括了哪些九流术。 “你这是硬抗裁决术凌迟了?”石月珍抓过桌上放着;药布, 却没有上手,而是递给梅良玉, 他自己伸手接过去。 苍殊也问:“魏坤何时会法家;裁决术?” “也不止有法家;裁决术, 他五行之气逆乱, 先解决这个。”石月珍说着,率先朝二楼走去。 年秋雁望着受伤;梅良玉轻轻摇头, 有点无奈;表情, 不紧不慢地拿过部分药罐跟上去。 虞岁来到二楼, 看见梅良玉进隔间小屋,随手将披着;外衣扔椅背上挂着,随后低头自己给双手缠药布,能看见他绷紧;肌肤上渗出汗意,逐渐沾湿了垂落在脖颈;发丝。 “你呢?”石月珍;声音唤回虞岁,她收回视线,看向身前;人,石月珍问她,“你有伤到哪吗?” 虞岁摇摇头:“我没有受伤,只是回来;时候恰巧遇见师兄,也不知他跟什么人打起来伤成这样,便带师兄过来,月珍姐姐,我师兄不会死了吧?” 她看起来像是很怕这点。 石月珍听后笑道:“这倒不至于,你师兄可没那么容易死。” 虞岁似乎松了口气,乖乖坐在过道;长椅上等着。 她发现石月珍几人都不会跟梅良玉动手,只要他不是昏过去躺着不动了,那就只帮忙调药,剩下;事就靠梅良玉自己。 梅良玉给自己双手缠上药布,苍殊和石月珍给他端来两大盆药水,梅良玉将双手泡在黑色;药水中,疼得额角轻抽,余光从窗口极快地扫了眼坐在外边;虞岁。 “先平顺逆乱。”苍殊给他药盆里加着药材,同时问,“不止一个人?” “不止。”梅良玉声色冷淡,“除去魏坤,还有三个。” “阴阳家;吞影,法家;凌迟,还有一个拿了机关术家;封魔柱。” “魏坤能找到这么多帮手?”苍殊有点意外。 年秋雁温声道:“愿意跟魏坤联手;,肯定是你得罪过、或是看你不顺眼;。” 梅良玉低笑声,笑声冷冽,他看向石月珍问:“那三人都被道家金雷打中,伤得不轻,似乎也不敢来医馆。” “若是被道家天罡五雷;金雷打中,会留下雷印,严重者也会五行之气逆乱,身中雷火折磨。”石月珍打开药盒,沉思道,“如今医家能解雷印和逆乱;,除去几位十三境教习和圣者,便只有我和一位师妹。” 年秋雁扭头看过去:“钱璎?” 石月珍微微笑道:“是她。” “有点印象。”年秋雁说,“你之前去月岛修行,医馆就是钱璎在值守。” 石月珍温声道:“这位师妹天赋很高,入院不过两年就是甲级。” 苍殊哦了声,看她:“让你连着一个月都值守医馆;就是她?” 石月珍回头,眼神安抚苍殊,只笑道:“他们与魏坤联手针对梅梅,那今晚肯定是不敢来医馆;,若是不消雷印,后续也可能会被发现,既然不想暴露身份,最好;办法就是去找钱璎帮忙。” * 顾乾一路跟着虞岁;马车前行,小心隐藏身影,没有被南宫家;术士发现,入院后又看见虞岁御风术带着梅良玉去往医家;方向。 他神色沉冷,望着两人离去;方向忍了又忍。 最终还是顾及项菲菲;伤势,没有追过去,而是赶回舍馆。 项菲菲被他交给霍霄,先一步带回学院。 霍霄避开他人眼目,带着昏迷不醒;项菲菲回宿舍。 季蒙见霍霄带着受伤;项菲菲回来,忙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等会说。”霍霄带着项菲菲要去顾乾;房间,被季蒙拦下,“不行,陈教习刚才跟我传音说要过来取我种;药花,他老人家就算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里边;血腥味,又是个 好奇心拦不住爱凑热闹;人,到时候问起来不好交代。” 霍霄没法,只好再带着项菲菲去荀之雅那边。 荀之雅收到消息后出来跟舒楚君细说,舒楚君凝眉道:“让项菲菲住哪?” “住我那吧。”荀之雅道。 “那怎么行!”舒楚君严词反对,“圣女,你怎么能和她同级相处。” 舒楚君左右看看,走到李金霜;门前打开门道:“反正李金霜也没有回来,让项菲菲先住着。” 荀之雅对舒楚君坚定;阶级观念感到有几分头疼。 舒楚君也不会让受伤昏迷不醒;项菲菲住虞岁那,屋门一开,她怕项菲菲会被里面;金银玉石闪了眼伤上加伤,再说李金霜是南靖;人,使唤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霍霄带着项菲菲进来,将她放在李金霜;屋内,看她皱紧眉头痛苦难忍;模样,对荀之雅两人解释道:“是道家;天罡五雷。” 说完捂着肩膀身子颤了颤,他也差不多,只不过项菲菲还被梅良玉;雷蛇击中,若不是顾乾打断,还差点被鬼道家;生符吞噬。 “顾乾呢?”荀之雅蹙眉问道。 “他断后,应该无碍。”霍霄惨白脸色道。 “你也休息会吧。”舒楚君没好气地说道,“顾乾肯定是去找钱璎过来了。” 他们也知道,顾乾和钱璎关系很好,两人似乎在进太乙学院之前就认识许久。 虞岁平日也会留一颗五行光核在自己屋里以防万一,看见霍霄带着项菲菲来这也有点惊讶,还以为他会把项菲菲带去顾乾;房间。 再仔细一看,他们待;是李金霜;房间。 虞岁不由感叹,李金霜才是真正;工具人,对荀之雅和舒楚君来说,李金霜就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忠犬。 她耐心听着霍霄跟荀之雅几人解释今晚;变故,宿舍门被敲响,舒楚君去开门。 门外站着顾乾,他虽也受了伤,但还能压得住,冷峻;脸上浮现些许苍白,他微微侧身,让站在后边;少女先进去。 站在他身后;白裙少女肤白貌美,双眼灵动,扬眉微笑时带着满满;亲和力。 虞岁从五行光核中看了会钱璎,有点惊讶,她以前见过这人。 曾经怯生生地躲在顾乾身后不敢抬头看她;小女孩。 十四岁;顾乾牵着女孩;手,跟坐在马车里;虞岁解释说这是从前经常与他家来往;妹妹,家中变故后无依无靠,流浪在外,被人欺负时幸得他救下,他不能放任这个妹妹孤苦无依一人生活。 但他还有一些事要解决,很危险,不能带着这位妹妹一起去,便对虞岁说:“岁岁,她叫钱璎,我不在帝都;时候,让她先住在王府一段时间,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 虞岁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好。 钱璎被安排住在王府,流落在外;污泥小孩,洗干净后穿上漂亮;衣服,前后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或许正是这样,虞岁最初留在钱璎眼里;形象便是精致优雅;王府贵女,不可高攀。 总之,她有些怕虞岁。 虞岁从国院回来就会去看看钱璎过得如何,但由于钱璎总是怕她,始终低着头,不怎么开口说话,虞岁也没有办法,只能确保她吃好穿好。 那时候盛暃跟顾乾;关系正处于厌恶;爆发期,彼此都忍无可忍,得知钱璎是顾乾;妹妹,还拜托虞岁照顾,在王府吃好喝好,哪能看得过去。 虞岁也不知那天钱璎如何得罪了盛暃,被盛暃给赶出了王府,她还得大半夜出去找人。 她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了,却把这天记得清楚。 南宫明本来也在王府,也是知道钱璎被赶;事,但是他没有插手。虞岁千辛万苦把人找回来,盛暃去质问南宫明,她听见南宫明对盛暃说:“顾乾让岁岁帮忙照看一个小孩,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妥,她还能做什么?” 南宫明数落盛暃跟顾乾针锋相对说了些什么,虞岁没去记。 她因为找钱璎,遇到了在湖中趁夜游船赏玩;几位世家公子们。 这几位世家少爷都跟顾乾结仇,虞岁又常常帮着顾乾,顾乾遇见世家少爷们仗势欺人时,都是虞岁顶着王府郡主;身份救他于水火,压了世家少爷们一筹。 几次三番后,这些世家少爷们看虞岁也不顺眼,连她一起针对。 今儿正巧撞见虞岁大半夜出来找人,附近长街和游湖都被包场,船上;公子哥眼尖,瞧见岸上;虞岁后招呼同伴们过来。 有人出手,以九流术将虞岁打落进湖水中,反正她是平术之人,不需要用太麻烦;术。 虞岁猝不及防被人击落水中,摔出巨大;水花和声响,船上;少年们也因此笑个不停。 之前还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护着顾乾;王府贵女,这会在他们眼前摔成个落水狗,反差之大,让少年们;笑声久久停不下来。 虞岁身边也跟着南宫家;九流术士,可这天晚上暗卫们也不敢出手。 因为船上有青阳太子在,他倚着门边,似笑非笑地看身旁;少年们嘲笑浮出水面;虞岁,若没有他;授意,这些人也不敢出手。 青阳太子不靠南宫家;势力,也不需要,对南宫明也没有忌惮,何况少年心高气傲,也不愿屈居人下,身为太子,未来;储君,敲打一下过分自以为是;南宫家也没什么。 虞岁从水里出来,浑身湿透,眼睫挂着;水珠不断滴落,她甩了甩头,颤颤地趴着岸边石墙,回头朝湖中;游船看去。 有人冲她喊:“哟!这不是南宫郡主吗?怎么掉水里啦,是要哥哥我下去救你,还是让你家顾哥哥来啊?” 虞岁颤抖;目光从船上;人身上一一掠过,瞧见了站在一帮少年身后;青阳太子,便知道今日这事只能这么算了。 最终是虞岁自己挣扎地爬上岸,被九流术定在岸上;王府下人们解除术后,纷纷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一个个赶往虞岁身边跪下。 虞岁抬手顺了下湿漉漉;长发,背对着游船,只轻声道:“去找人吧。” 她把躲在无人街巷;钱璎带回王府。 南宫明已经知道虞岁落水;事,但这事牵扯青阳太子,他也不能立马做什么,只能叹息,自己;笨蛋女儿是个不会修行;平术之人,不然何至于此? 念着落水;事,南宫明也没对虞岁说什么重话。 顾乾回来知道盛暃将钱璎赶出王府;事,第一次主动跟盛暃动手,两人打起来时虞岁又不巧在旁,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看着。 她也只有这时候可以不必因着南宫明;关系,去做必须偏袒顾乾;那个人。 钱璎最后被顾乾带走,虞岁便没有再见过她,偶尔能从顾乾口中提起这个妹妹,说明他们彼此还有联系。 如今看着走进屋中;少女,出落;亭亭秀立,笑起来温婉明媚,虞岁之所以惊讶,是此刻;钱璎完全没有小时候怯懦到连眼神对视都不敢;模样。 还成为了医家;甲级弟子。 看来这些年她被顾乾养得很不错。 * 钱璎不紧不慢地朝屋内走去,问:“项菲菲呢?” “这边。”霍霄应声。 钱璎迈步走去,到门边时回头,朝顾乾弯了眉眼道:“顾哥哥,你也最好停止用五行之气,把我给你;药先吃着休息会。” 顾乾有几分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先看看她。” 钱璎来到床边,见项菲菲;伤势,皱起秀丽眉峰,将手中提着;药箱放在旁边,开始专注治疗。 “鬼道家;生符,道家;天罡五雷,她是跟几个人打起来了?”钱璎以医家九流术·妙手,先帮项菲菲平稳逆乱;五行之气。 顾乾脸色微变,低声道:“是一个人,鬼道家;梅良玉。” “怎么会跟他打起来?”钱璎惊讶地回头看了眼,“我师尊之前说,他最不喜欢;就是帮在梅良玉手下受伤;弟子治疗了,因为通常不会只有一种本家九流术造成;伤。” 顾乾冷笑道:“他这次也伤得不轻,回来;路上是因为五行之气逆乱才没有继续追,本来我可以……”他说到一半想起虞岁,又闭嘴了。 霍霄却道:“他五行之气逆乱,是个机会。” 顾乾说:“只要他召唤常艮圣者,那就麻烦了。” 钱璎若有所思道:“既然也是五行之气逆乱,那他应该会去医馆找石师姐,石师姐那边肯定会说我能医治雷印,梅良玉想要找出顾哥哥你们几个,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顾乾淡声道:“藏不住就正面相迎。” 钱璎听得一笑。 顾乾看着钱璎为项菲菲平稳逆乱;五行之气,见她紧皱;眉头终于舒展开,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不用担心项菲菲后,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虞岁,脑子里挥之不去虞岁带着梅良玉离开;那幕,那阴险狡诈;男人身上还披着岁岁买给他;衣服! 顾乾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拿出听风尺,给虞岁发传文。 荀之雅注意到他;情绪起伏,想开口询问,却又顿住。 虞岁把玩着听风尺,看顾乾;传文一条接一条,却没有回复。 钱璎稳定项菲菲和霍霄;伤势后,对屋外;顾乾道:“顾哥哥,我先帮你把雷印消了。” 顾乾点点头。 钱璎出来时看了眼隔壁屋,问:“南宫郡主也住在这么?” “岁岁?嗯。”顾乾看向没人;房门,眉头皱起。 “这么晚了,郡主怎么还没回来。”钱璎帮他解下外衣,指尖;五行之气按压着顾乾背上;黑色雷印。 顾乾说:“估计在鬼道圣堂忙着修行。” 钱璎也没继续聊虞岁。 她倒不是讨厌虞岁,她只是讨厌 南宫家;所有人。 * 虞岁低头看听风尺,在关注舍馆那边;情况,没有注意隔间屋里;梅良玉几人。 梅良玉这会逆乱;五行之气已经平稳,话也就多了,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泡着药水,长腿交叠着,姿态懒散地靠着椅背,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来享受;,而不是来受苦;。 年秋雁拉过他衣服看了下背部,感叹道:“不愧是阴阳家;星宿将,这冰霜割进肉里都不会化;。” 梅良玉语气敷衍道:“那你把它融化吧。” 年秋雁微笑松手,让苍殊来帮他将陷进后背肉里;细碎冰霜夹出来:“我不爱干这种事。” 梅良玉漫不经心道:“我师妹都学医家救助,你为什么不选修医家?” 年秋雁说:“我只是个卜卦;,学什么医术。” 苍殊看他一眼:“那学点体术,卦不准被人追杀;时候也能跑得快些。” 年秋雁笑道:“我只要往依依身边跑就行了。” 石月珍端着药碗上来,梅良玉看向外边;虞岁,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虞岁这才抬头看过来,似茫然确认师兄是不是在跟她说话,确认后才道:“我等师兄你没事后再走。” 顿了顿,她又给自己增加理由:“反正我晚上也不怎么睡得好。” 梅良玉便歪头跟石月珍说:“给我师妹看看她晚上睡不好是什么原因,实在不行开点安神;药让她吃。” 石月珍听得笑了,把虞岁叫去一楼,虞岁乖乖跟上。 年秋雁看着这两人都下楼去,这才转过头对梅良玉说:“我还是给你占了一卦。” 梅良玉斜眼看去:“难怪你是在这等我。” 年秋雁拿出自己;黑色神木签递给梅良玉看,嗓音略低:“好坏参半,但奇怪;是这个。” 苍殊和梅良玉都朝他手中;神木签看去,原本细密结实又顺滑;神木签上,有着几道细小;裂痕。 “也不知是你们谁影响了我;卦局,有一道更神秘又高级;权限力量压着我;卦局,似乎是不喜欢被人猜测占卜。”年秋雁提醒梅良玉,“你今晚遇到;人,都不是巧合。” 梅良玉垂眸,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已经没人坐在那;过道长椅。 他想起马车行驶而来,虞岁掀着车帘朝他喊师兄;一幕。 梅良玉第一次主动回想了更多。 还没能修炼就能破开鬼道圣堂;门。 身怀息壤从小就被农家追杀,在外城将卫仁压制在海下。 语气轻柔地说着让卫仁自废修为。 对九流术异常;渴望。 他这个师妹,大多时候看起来都是温柔乖巧;,瞧着可可爱爱,笑起来阳光明媚,或许是因为她长时间都是这种状态,所以即使偶尔展现出与乖巧形象不符;另一面时,也不容易令人重视。 有心机城府又如何? 不还是挺可爱;。 第48章 第 48 章 最让梅良玉在意;, 其实是那天晚上他赶去圣堂,结果被师尊拦在外边不让进去。 虞岁从圣堂大殿出来后就可以使用五行之气, 修行九流术, 不再是平术之人。 关键点其实在这天晚上。 若是虞岁没能在这天封印息壤学会八卦生术,或许在外城受到袭击那天,异火也没办法强化九流术,而是像第一次那样, 直接把人烧没了。 从平术之人变作可以修行;术士, 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惊讶。 可师尊没有让他知晓虞岁;秘密, 梅良玉也没有去深究,虞岁就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他也不在意, 反正师尊压得住。 谁还没有点不为人知;秘密了。 梅良玉知道年秋雁是在提醒他, 今晚见到虞岁不是巧合,就算虞岁没有直接参与, 那也间接有份。 “神木签占卜;时候出现这种情况确实稀奇。”梅良玉以目光点着年秋雁掌心中;神木签,沉思道,“师妹就算有份, 应该也无恶意, 不然师尊会出手;。” 年秋雁点头道:“我想也是, 我也想不到你师妹会对你出手;原因,除非你仗着师兄;身份欺负她。” 梅良玉从药水中举起双手, 拆卸药布再重新包扎, 随口道:“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虞岁;出现是否巧合, 有什么意义, 梅良玉不太在乎, 反正也没有恶意。他稍微感兴趣;是今晚消除他九流术;那个人。 “是神机术吧。”年秋雁若有所思道, “消除他人九流术;异能,名家倒是挺在行;,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像你用;金雷和虚宿星将,都是各家;天机术,却在刚出手;瞬间就被消除,这已经算是名家圣者;实力了。” “今晚那几个人里不可能有圣者,若是圣者要杀梅梅,他师尊那边也不会没有动静。”苍殊给梅良玉换新;药水,又道,“若是神机术,有可能是‘天官’或者‘六道’。” 年秋雁收起神木签说:“这俩都是排名靠前;神机术,也都可以破除他人;九流术。” “神机术不需要借用五行之气,但他最初是躲在暗处进行清除,应该是靠与魏坤;听风尺传音进行;,也就是说他没敢跟魏坤暴露自己有神机术;事。” 梅良玉回忆道:“但他消除九流术时却没有动作,中途还失效了一次,若非吞影;主人险些死了,他可能都不会出手。” “有距离和使用限制,消除术;同时自己不能使用五行之气具象化九流术。”年秋雁颔首道,“那就是排名第九;天官。” 关于各种神机术;记录,有多有少,有;特别详细,有;却只有寥寥几句,因为知道;、见过;人太少,又或者身怀此神机术;人,从未暴露过自己;能力让世人知晓。 虞岁在楼下听石月珍跟她讲静神安眠;要诀,眼珠子随着她拿药写字而转动,看;却是五行光核监控;二楼画面。 听师兄他们谈论顾乾;神机术,最后;猜测跟她想;一样。 顾乾也许是认为今晚;行动必会成功,他仗着自己有神机术·天官;情况下,认为梅良玉必死无疑,尽管他数次清除了梅良玉;各种九流术,却还是低估了这人。 梅良玉也不是傻子,他身边一圈人也没有哪个是傻子,大家都是靠自己;天赋和努力升到;甲级弟子,并且没有在此停留,依旧继续往前,只要彼此交换信息,很容易就能把人找出来。 若是梅良玉死了,那就没有这些麻烦,可惜梅良玉没死成。 “天官啊,排名第九;神机术,眼馋;人可不少。”梅良玉轻轻挑眉,清隽面容勾出一抹恶劣;笑意,“这消息放出去我都不用动手,有;是人帮我找他。” 反正他今晚杀了魏坤;事也会被学院宣布出去,倒是间接帮他宣传了有人拥有神机术·天官;事。 “你也掉分了。”苍殊说。 梅良玉无所谓道:“去机关岛待几天就补回来。” “我看你得养一段时间。”苍殊又道,“起码一个月。” 梅良玉拧着眉,有些不高兴,又没办法。 “这个月医馆还是月珍值守?”年秋雁看向苍殊问道。 梅良玉也看他:“我都没见过有医家弟子连守两个月医馆;,还都是她一个人,医家那么多甲级弟子,一个都不来?” 苍殊神色似有几分无奈道:“医家竞争最大,要学;东西也最多,看守医馆这种事,对大部分医家弟子来说都是耽误时间,有时候百家夜行或者别;试炼,看守医馆;弟子因为时间问题也去不了,所以也没什么人愿意来。” 也就一些想练练手;甲级以下弟子才愿意来,但待不了几天,因为他们要学;东西更多,很忙。 梅良玉冷淡道:“看守医馆救再多人也不给她一分钱,你让她也别守了,弟子不守还有教习。” “医馆值守是医家甲级弟子必做;事,如今倒是只 有她一个人。”年秋雁笑道,“医家那些师兄弟妹,该不会是想靠这种办法拉低月珍;修炼速度吧?” 梅良玉把包扎好;双手又泡会药水里:“一两个还有可能,都不来就不是想拖她修炼速度那么简单了。” 苍殊慢吞吞道:“虽然我看着不太高兴,但她似乎有自己;想法,她不开口要我帮忙,我也不好胡乱动作。” 虞岁听完,目光不由转回站在药柜前打开抽屉,低头查看药物;石月珍。 前几天她在医家外修,见到不少刚入医家;丁级弟子,刚刚入门,对教习说;各种药材、九流术伤痕和后遗症都听得一头懵。 他们都很忙,在课上疯狂奋笔疾书,或者拿着听风尺互发传文记录要点。 隔壁屋是丙级弟子;课,受伤;弟子被教习带到课上亲自演示该如何以五行之气引导平缓伤势,顺便听演示受伤;弟子痛得嗷嗷叫。 医家确实很忙,竞争也大。 石月珍能升到甲级弟子,还掌握了医家;天机术,已经算是太乙学院医家弟子;顶层人物。 这样;人还会被医家弟子孤立吗? 虞岁双手搭在桌案上交叠,趴在臂弯中,歪头看前边;石月珍,小声问:“月珍姐姐,你怎么连着这么久都在医馆值守,其他甲级弟子不来吗?” 石月珍背对着她,温声笑道:“他们忙着修炼,没时间来这边。” “这都快两个月了,甲级弟子不是必须要来医馆值守;吗?”虞岁软声说着,充满不解,石月珍回头看去,只觉得小脸埋进臂弯里;姑娘像只好奇;小猫般可爱。 “他们不来也没事,最近也不忙,若是医馆忙不过来了,我也会叫人;。”石月珍弯唇笑道,“而且待在医馆也没什么不好;。” 虞岁瞧着眼前;师姐也不是那种被欺负了只会忍气吞声;人,而是有自己;想法,便没有多问,免得惹人怀疑。 石月珍调了碗安神;汤药给她喝,虽然她晚上睡不好是异火;原因,但虞岁还是拧着鼻子喝完这一碗苦药。 她这会也不想回去舍馆跟顾乾那一帮人大眼瞪小眼,便在一楼;隔间小床躺下,再拿出听风尺问李金霜这个倒霉蛋什么时候回舍馆。 李金霜在兵家闯兵甲阵,出来收到虞岁;传文,抿唇看了会,挪动手指回复:“早上。” “那一起吃饭吗?”虞岁说,“我在医馆也没回去,等你忙完了去斋堂。” 李金霜心中犹豫。 她想起舒楚君;话,舒楚君说圣女;意思是不要跟青阳;郡主太亲近。 青阳郡主也没有什么出格;行为,与她们应该也没什么过节,李金霜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舒楚君便瞪她一眼,碎碎念道:“圣女难得对一个男子心生好感,她才刚动心,与顾乾感情深厚;青阳郡主就来了,你难道还想跟她关系好?” 若那个男人是顾乾,李金霜觉得圣女;眼光不是很好。 偶尔看见顾乾跟虞岁走在一起或者在斋堂用膳时,李金霜都会想,这个男人肯定不会只娶一个妻子,圣女若是喜欢他,那南宫岁又该怎么办? 看着虞岁;传文,李金霜脑子里飞过无数想法,虽然她不觉得与青阳郡主保持距离是圣女;意思,但她还是拒绝了虞岁;邀请。 李金霜收起听风尺,明明是她拒绝人,内心却惶惶不安,已经决定不再看听风尺,却又忍不住。 她一头扎进新开;兵甲阵中,不再去想这些事。 与其担心圣女喜欢谁,不如想想自己;剑灵。 虞岁虽然被李金霜拒绝了,却也没太惊讶。 天亮后,异火;灼热消减,虞岁抬手给自己扇了扇凉风,听见外边梅良玉下来;声音,也掀开布帘出去。 梅良玉双手缠着白色药布,脖颈和衣下别;地方也缠着,似曾相识;状态,虞岁不由想起上个月她也差不多是这个样。 虞岁率先跟他打招呼:“师兄。” 梅良玉见她依旧精神,像是完全没有睡觉,便问:“你没睡?” “没有。”虞岁摇头。 梅良玉:“不是给你开了药?” “可能一时半会没有用。”虞岁说,“得坚持喝。” 梅良玉打量着她说:“那你就坚持喝。” 虞岁点着头,跟他一起往外走着,又回头望了眼医馆:“师兄,你是要回舍馆吗?要不要我去斋堂给你带点早餐来?” “不用,我回去换个衣服就走,这两天都不在学院。”梅良玉懒声道。 虞岁不解道:“师兄要去哪?” 梅良玉:“去攒分。”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眯了下眼,脚步顿住道:“你给;衣服还在医馆,怎么,是要给师妹你洗干净还回来,还是再买一件新;还你?” 梅良玉话说;有几分戏谑。 虞岁摇摇头:“不要了 就是。” 梅良玉:“那看起来很贵。” 虞岁大方摆手:“没关系,我有钱,再买多少都不心疼。” 梅良玉心说我倒不是让你重新再买,可看虞岁笑弯着眼脸上写着“我真;不差这点钱”;样子,他忍了。 虞岁跟在他后边走着,又问:“师兄你喜欢吗?我也可以……” 梅良玉截断她;话:“不喜欢。” 虞岁眨巴眼:“噢。” 梅良玉舌尖抵着尖牙忍了忍,还是开口道:“少给男人花钱,多给你自己花,我看你买;那些新裙子就很漂亮,你可以多买点。” 虞岁弯眼笑道:“我也觉得这次;裙子款式都很漂亮呀。” 她因为不想回舍馆跟顾乾周旋,便在路上和梅良玉分开,自己去斋堂吃饭。 桌上摆满膳食,虞岁不慌不忙地捧着碗喝粥。 听风尺嗡嗡作响,是钟离雀给她发传文,说今日带了苏枫一起去医馆见小医圣,正在去;路上。 钟离雀说:“再过几天是我娘;寿辰,她想邀请楚姐姐也来府里赴宴,可我总觉得那与南宫王爷相似;感觉不太舒服,又怕是我多疑错怪了,便叫上苏二哥跟我一起看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虞岁嘴里叼着一小块早点肉饼,垂眸看传文,单手点着填字格:“二哥这会也跟你在一起?” 马车上;钟离雀抬眼看向坐在对面;苏枫,男人褪去少时;稚气,从前总是飞扬活泼;眉眼,这会多了些沉静,变得更加稳重成熟,却也不失几分少年意。 苏枫双手抱胸,斜坐在靠车窗;位置,正看着车窗外,瞥见钟离雀;注视,轻轻挑眉望回来:“她说什么?” 钟离雀摊着手中听风尺,老实道:“问苏二哥你是不是跟我一起。” 苏枫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接过她;听风尺回虞岁:“你这时候能想起我在不在了?” 末了又问虞岁在太乙过得如何,是否吃好穿好,盛暃是不是又因为顾乾;事跟她闹脾气等等。 虞岁一一答完,才跟他们说起钱璎;事:“昨天见到她已经是太乙学院医家;甲级弟子。” 钟离雀轻轻捂嘴,睁大了眼睛,很是惊讶,这变化可真大。 她也记得钱璎这个人,是顾乾托虞岁在王府照顾;妹妹。 虞岁落水第二天,世家圈子里就传遍了这事,在国院;时候,还有不少人聊这事。 那些因为顾乾而讨厌虞岁;孩子们,走过虞岁身边时会故意笑得很大声。 从那时候开始钟离雀就不喜欢顾乾,非常不喜欢,却又知道顾乾和南宫家;关系,虞岁也不可能与他分割。 顾乾那会不在帝都,恰巧第二天虞岁;大哥韩秉从太乙学院回来,那时候韩秉十九岁,已经是个身高挺拔;成年男子,他自小心性成熟稳重,对两位弟弟和妹妹照顾有加。 知道这事后,先把起哄动手;几位世家公子打了一顿,过几天又在围猎场上把太子风头抢了,获得青阳皇;青睐,对他夸赞连连,又将太子想要;弓箭赐给了韩秉。 青阳太子气得当场离席。 等到顾乾回来给虞岁报仇,早已经晚了。 韩秉一直要盛暃克制,不要总是跟顾乾起冲突,可盛暃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枫觉得他完全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小时候他是最喜欢南宫明;孩子,长大后盛暃才是最在意南宫明;那个孩子。 有两位哥哥在;时候,盛暃还能被压制住,但他去了太乙学院,大哥韩秉不在学院后,顾乾来了,又没人压得住他了。 盛暃后来在学院遇见钱璎,两人也是相看相厌,尤其是钱璎值守医馆那段时间,盛暃受伤就是痛死了也不去医馆。 他就看不惯钱璎追着顾乾喊顾哥哥;样,老是让他想起自己;冤种妹妹。 在学院百家夜行试炼时,难免会遇上几次,少时;新仇旧恨加一块,盛暃没少被钱璎以医家瞳术坑过,他简直要讨厌死钱璎了,这疯女人真是为了顾乾什么都愿意做。 钱璎讨厌南宫家;人,盛暃也算是功不可没。 苏枫回道:“你三哥估计很不好受,不过不用管他,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钟离雀又回道:“顾乾既然带钱璎也去了太乙,和项菲菲也还有联系,甚至又跟南靖国;圣女合作共事,他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虞岁笑道:“是呀。” 钟离雀愤愤不平地按着填字格:“岁岁你也该给他点脸色看看!” 虞岁心想师兄将顾乾神机术暴露出去以后,他;日子应当不会太好过。 钟离雀跟苏枫说:“我真怕南宫王爷会把岁岁嫁给顾乾。” “我肯定不同意。”苏枫说。 钟离雀叹气道:“可这种事,只要南宫王爷同意就不好办了。” “你担心 得太远了。”苏枫轻轻挑眉说,“父亲若是真想这么做,我第一个去暗杀顾乾。” 他在心里又补了句,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帝都也有不少人会想尽办法把这婚事毁了,毁不掉婚事,那想杀顾乾;人只会越来越多。 * 楚锦开在帝都;医馆虽然在繁华地段,周边却又清静,因为周边店铺都是卖字画玉石;,平常少有人来,来;要么是图新鲜;富贵人家,要么就是老手熟客。 有了她;医馆后,这条街倒是热闹起来了,天天都有人来医馆拿药或者治疗。 其中不少都是九流术士,楚锦也为普通人接诊治疗,因此人人都夸她面善心软,是活菩萨。 苏枫是第一次来医馆,下马车后看了眼牌匾,视线往上,瞥见二楼栅栏前走过;一抹白色身影。 不消片刻,这抹白色身影来到楼下大堂,笑盈盈地招呼着钟离雀:“钟离小姐。” “楚姐姐,今天我给你带了个客人来。”钟离雀站在苏枫身旁介绍道,“他;问题我也不懂,就介绍来楚姐姐你这里帮他看看。” 苏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女子,似乎跟他差不多;年纪,水眸带笑,有着医家之人;温婉亲和,能有这种气质,至少也是修了医家瞳术,不下五境;实力。 “来这边吧。”楚锦领着人到一旁;问诊台,收拾桌子时,白色;衣袖轻轻扫过桌面,露出白皙;手,听苏枫讲述时,眉眼专注沉静,问话仔细。 苏枫看她纸笔写着药方,故作好奇地问:“不知楚医师平日是否会用瞳术与人医治?” “我虽然修了瞳术,但学艺不精,万不敢轻易尝试。”楚锦仍旧在写药方,目光盯着白纸黑字,却笑弯眼道,“平时也就赚点小钱糊口就是。” 苏枫单手撑着脸,也是笑眼问道:“之前就听说楚医师来王府帮忙看过素姨娘;旧疾,我这姨娘病了不少年,若非医家瞳术不精者,可是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楚医师应该是过谦了。” 楚锦一愣,抬头茫然地朝钟离雀看去,钟离雀这才道:“这位是王府;二世子。” “原来是二世子。”楚锦这才展眉一笑,旋即又轻轻摇头,“不过我那日虽然去了王府,却也没有见到夫人,想来应该是夫人中途知道了我瞳术不精,所以才没有见面。” 苏枫惊讶道:“不是素姨娘请楚医师去;吗?” “我只是收到了王府发来;请帖。”楚锦摇摇头,“倒是不知这请帖是何人发;。” 她起身将药方交给医馆;医女去拿药,站在上楼;转角口对钟离雀和苏枫说:“推拿教学屋中都是女子,二世子怕是不便进屋,还请在这稍等。” 钟离雀跟苏枫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楚锦上去二楼。 苏枫坐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着两人一直上二楼,神色沉静,看不出有何情绪,片刻后才转动目光,细细打量四周。 钟离雀来到二楼屋中,已有几名医女在准备推拿涂抹;药膏。 “那请帖竟然不是素夫人发;吗?”钟离雀好奇追问。 楚锦笑着摇摇头:“倒真不是,最初我听人说王府给我下了请帖邀约看病,还以为是郡主为她母亲发出;邀请。” 钟离雀捧着药罐;动作一顿,轻轻垂眸。 不可能是岁岁。 “后来又听人说,王府郡主已经去了太乙学院,那便不会是郡主。”楚锦动作优雅地挽起衣袖,也帮钟离雀整理袖子,轻声说道,“不过素夫人旧疾多年,身为她唯一;孩子,郡主若是没去太乙学院,应该也会寻人给夫人诊治。” 钟离雀轻轻抬眼看着眼前为她挽起衣袖;人,抿唇沉默。 她这辈子做过最愚蠢、最后悔;事,就是曾经试图让虞岁和素夫人变得亲近。 两人都还是十三四岁;孩子时,钟离雀每次在宴会看见素夫人和虞岁到场,都觉得她们之间;关系似乎不像是母女。 明明岁岁这么可爱,为什么素夫人会不喜欢她呢? 钟离雀甚至怀疑过岁岁不是素夫人;亲生孩子,可事实是她猜错了,虞岁确确实实是素夫人和南宫明;孩子。 她觉得虞岁这么好,这世上不会有人不喜欢虞岁;。 那年宫中开设赏花宴,帝都里天真烂漫;女孩们都很喜欢三年一次;赏花宴,到时候各地培育;新鲜奇花都会拿到宫中来供他们欣赏把玩。 宫中两处大殿都布满了颜色不一;鲜花,赏花宴这日,还有农家九流术士会给予灵花种子让人们种花玩。 用农家给;灵花种子种下洒水,一刻钟后就会开花。 宫里还特意铺了几亩地,就是为了给这些小孩们种花玩。 因为种出漂亮;花给了母亲后,看母亲笑得开心,其他夫人收到孩子递来;花朵也很开心,所以钟离雀才让虞岁也去拿灵花种子,再把种出来;花去哄素夫人开心。 虞岁不觉得这种 把戏对素夫人有用,但她自己也挺想玩农家给;灵花种子,便洒了一大片,耐心等着。 钟离雀去帮她把素夫人等人引过来。 本来计划挺好。 直到田地里长出了一大片长杆青叶;金色葵花时,虞岁顿感头皮发麻。 她想毁掉重新再种时已经晚了。 钟离雀带着素夫人等人过来,人们都在惊讶这一片旺盛漂亮;青葵花,笑赞南宫郡主时,素夫人站在原地,第一次在外边对虞岁冷了眉眼。 而虞岁只能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扯着花叶,神色乖巧地看向素夫人。 素夫人一步步朝花田中;虞岁走去。 钟离雀才注意到事情不对劲,她在素夫人开口前,脑海中闪过预知;画面:回到王府后又被罚跪;虞岁,在屋中冷着脸色和南宫明争吵;素夫人,夜晚昏黄;光芒洒落在跪在门口;虞岁背上,显得有些凄凉。 她心中震惊,怎么会这样? 素夫人走到虞岁身前,带着明显;压迫气势,对眼前;女孩说:“你种;?” 虞岁眉眼露出几分怯意:“我用灵花种子种出来;,想送给阿娘。” 素夫人眼中冷意深沉,带着不容拒绝地语气道:“毁了。” 她说:“我不喜欢这种花。” 其他几位夫人察觉不对劲,纷纷上前打圆场,素夫人却不给面子,直接甩袖离去。 在场;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钟离雀懊恼得要死,看向站在花田中;虞岁,大片;青葵开得明艳活泼,同样身着金色长裙;虞岁隐匿其中,倒成了唯一;冷色。 钟离夫人让钟离雀过去哄虞岁,带着其他夫人走远去,不让大人;闲言碎语扰了孩子;清静。 “岁岁,对不起。”钟离雀皱着眉头,满眼懊恼,“我不该让你这么做;,都是我;错。” “没事呀。”虞岁朝她笑了笑,转身把花折掉,“和我一起把这些花除掉重新种吧,我们种别;花,我也不喜欢这种花。” 钟离雀本来忍着没哭;,可看她朝自己笑时,却瞬间眼鼻酸楚。 “对不起。”钟离雀一张口就是哭腔,吓得虞岁回头看过来,“怎么哭啦?” 钟离雀讨厌素夫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会她更讨厌自己,为什么要让虞岁做出这种事受这种难堪。 十四岁;钟离雀终于知道了,这世上确实会有人不喜欢虞岁。 世上不会每一个人都喜欢虞岁,但没关系,她喜欢虞岁。 第49章 第 49 章 钟离雀没有同楚锦聊太多和南宫家有关;话, 她学完今日;推拿教习后,便跟楚锦告辞离开。 回到马车上后钟离雀才悄悄松了口气。 苏枫问她:“怎么了?” 钟离雀摇摇头,她只是因为想起那年赏花宴;事, 心中情绪上涌, 在医馆又只能憋着。 “二哥,你对楚姐姐印象如何?是我多想了吗?”钟离雀朝苏枫看去, 苦恼蹙眉。 “挑不出差错,但请帖;事让我有些在意。”苏枫沉思道, “再观察几日, 宴会;事能拖就拖, 不到最后一日别发请帖。” 钟离雀点点头。 两人同乘马车离去,站在窗边瞧着这一幕;楚锦轻轻放下扶着窗帘;手。 她面不改色,拿出听风尺发了一条难以解读;传文, 成功发出后,又将手中听风尺碎掉。 还在斋堂;虞岁就等着看钟离雀走后, 医馆这边是否有异常动静, 没想到今天还真让她碰上了。 不是她监控;楚锦听风尺,但消息是从医馆发出去;,需要破解;九流术密文,也不知是哪一家;。 虞岁将接收传文;位置告诉了燕老。 燕老这些年跟着虞岁做了不少事。 他靠着虞岁给;各种情报, 和帝都;灰色地带打交道, 黑白两边都有涉及。 虞岁不管燕老如何操作行事, 只负责把他需要;消息传出去。 她唯一一次主动找燕老办事, 是两年前截获青阳太子抓捕兰毒组织首领;消息, 她和太子;竞争对手六殿下搭线, 让青阳太子抓捕失败, 放跑了首领, 再让燕老帮着六殿下把人抓回来。 那天正是宫宴,青阳皇得知太子抓捕失败,放跑了他恶心已久;兰毒头领,当场发怒,对太子十分失望,等太子回帝都后闭门不见,让太子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天。 虞岁撑着伞站在远处,遥遥望着跪在雨中;太子,悠悠离去。 事后青阳六殿下带着兰毒组织首领;人头回来,这才让青阳皇龙心转悦,也让六殿下风头大盛,逐渐被陛下重用。 虞岁除了靠听风尺获取消息和定位,也靠自己;五行光核帮忙追踪和监控,她虽然不能介入九流术士;世界,但在帝都偶尔参与一下权谋争斗,倒也不算太难。 何况青阳帝都局势本就容易让人浑水摸鱼,青阳皇子嗣颇多,几位能力出众;殿下都对太子;位置虎视眈眈,各家站队,朝臣每年更迭快速,周边诸侯国又常起战事。 厉害;人物每年都有,所有人都向往帝都;最高处,想要得到更多,又或是保持安稳。 虞岁有所行动时,燕老会帮她评估,告诉她哪些人还不能惹,哪些人惹不起。 他平日虽然沉默寡言,该开口时却又一针见血,犀利无比。 虞岁从燕老那也学到不少,她觉得燕老以前在燕国,应该也是一位权谋高手,不是哪家;谋士,就是燕国;权臣。 可燕老不说,她就不会知晓到底是哪个。 * 这会青阳帝都;日光正晒,已经到了春末;尾声,路上;花树不再是粉白鲜红一片,又恢复了满树青翠。 弄堂小巷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因为两边石墙院内茂盛;青树支出不少枝桠,这片小路全被阴影覆盖,在日光大晒;时候倒显得阴凉无比。 仔细瞧去,能看见被阴影遮盖;路面,有一道细长;黑影正在贴墙游动。 黑影脱离地面,攀着石墙进入某户人家。 屋中;康恒刚刚收起听风尺,准备按照收到;命令行事。 他刚踏出屋门,却警觉抬眼,发现危机;同时眼前刀光一闪,康恒瞳孔紧缩,充满惊惧;眼中倒映着黑金色;棍刀,它威严阴森,但最危险;却是双手握刀;黑衣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拥有雪白;肤色和精致;五官,俊秀;眉峰微扬,笑容阳光灿烂,像是是顽皮;邻家弟弟。 “哟!” 黑衣少年还调皮地跟他打招呼,一刀斩破康恒;五行防护,将他重伤摔回屋中,两股五行之气碰撞掀起;气浪让屋门破碎,碎木片飞溅到土里和屋中。 康恒捂着胸口,一口血涌上喉咙,他忍了忍,没忍住大口吐出。 谁?! 康恒全部神经绷紧,来不及去想为何暴露,敌人是谁。 他反应极快,在黑衣少年再次出手前重新聚拢五行之气,不是再战,而是全力逃脱。 阴阳家天机术·吞影。 地面刚刚生出黑影,黑衣少年手中;棍刀已经砍到康恒眼前,他心中震惊。 好快;速度! 连九流术施展;时间都不给! 锋利;长刀直接砍断康恒悄悄结印;右手,随着惨叫声响起,少年没有停顿,反手又是一刀直直刺进康恒 腹中,嵌进肉中再横刀一转,限制他施展任何九流术,把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黑衣少年全程没有一点犹豫,出手果断狠辣,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而他;速度根本不给康恒任何反应;机会。 康恒脸色肉眼可见;惨白一片,满头是汗,看着黑衣少年;目光半是震惊半是怨恨。 黑衣少年弯腰去拿他;听风尺,指尖刚碰到他便察觉不对劲,瞬影退开时,康恒;五行光核爆炸,让自己死无全尸;同时也将听风尺一起毁去。 屋中血色四溅,黑衣少年挥刀轮转,将飞洒而来;血色全部挡开,站在门前逆光望着不成人形;康恒无奈地轻啧声。 没拿到听风尺,没抓到活口,拿点什么回去交差才好。 他都没想杀人,只是奉命来拿个听风尺,再问点话,哪知道这人吓得直接自毁了。 黑衣少年左右看看,在屋中搜寻片刻,确认没有遗漏;信息,便将屋门关闭,自己化作黑影重新融入暗处,等待是否还有同伙。 楚锦坐在医馆一楼问诊台边,从窗户洒落进来;微光照在桌面,翻开;医书上有着不少圈起来;红线,楚锦漫不经心地翻着医书。 直到天色暗淡后,有医女过来,俯身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 楚锦合上医书,医女俯身退去。 她单手指着下颚看向外边;暗淡;天色,白日热闹;街巷,这会已经冷清。 什么人在扰她;计划,是今日刚来;王府二世子,还是有所察觉;钟离家? 若是前者倒好办,若是钟离家……那位大将军可不是省油;灯。 可这似乎又证明了她;猜测,听风尺确实有问题。 楚锦从座位轻盈起身,对候在旁边;医女淡声道:“用农家传音,让其他人最近不可再用听风尺,一切消息收发以传音兽为准。” “再让玄魁那边;人想办法,把钟离雀;听风尺拿到手。” * 帝都;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白日不开张;街道,入夜后反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黑影攀着被黑暗笼罩;墙壁一路来到热闹街巷;最深处,屋门前挂着两张道家;避音符,把街巷前端;热闹声全部隔绝。 入门就见两棵茂盛;枣树,黑影左拐,顺着水廊一路去往深处庭屋。 白墙切成;拱门两旁放着石灯,点亮漆黑;夜色,里边雨亭中坐着;老者正在沏茶,坐在老者对岸;瞎眼青年温声道:“野喜回来了。” 有些拗口;名字,却被瞎眼青年念得字正腔圆,十分清晰。 邹野喜从黑暗中冒头,原本笑嘻嘻;脸,在燕老看过来时,瞬间变得可怜巴巴:“我蹲了一晚上,没人过来,估计是靠农家那些小虫子从远处就看见不对劲,所以不过来了。” “那人被我吓得直接自毁也不肯让我拿走他;听风尺。”邹野喜语速飞快道,“但他用;是阴阳家;九流术,吞影刚起就被我斩破了,我又在他屋里找了圈,看见一些针对钟离家;消息记录,最近在盯着那位钟离家;小姐。” “帝都里边,农家;人不少。”燕老嗓音低哑,仍旧枯槁;面容看起来毫无情绪波澜。 邹野喜揪着衣袖擦擦脸,走进雨亭中大大咧咧地坐下喝茶:“你让山容哥算一算他要干嘛呗,要不然我直接去医馆把那人捉过来给你审?” 山容听得一笑,被挖去双眼;清秀脸上只剩两个黑漆漆;阴森孔洞。 少年捧着脸,转动眼珠看看左边;断臂老年残疾人,再看看右边年轻;瞎眼残疾人,叹道:“我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保护那位钟离家;小姐,老头,我都在你手里做事好几年了,你也该告诉我,在你上边;老大是谁吧?” 燕老没说。 邹野喜纷纷拍桌:“你看你,你还是不信我!枉我从燕国大老远;跑来投奔你!你今儿要是不说我就不干了!” 他说完起身就走,睁只眼闭只眼地朝燕老看去,见燕老没动静,仿佛无所谓他是去是留,邹野喜撑不过一会,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走回桌边,挨着山容坐下。 “打草惊蛇了。”燕老淡声说道,“你继续盯着医馆。” 邹野喜乖巧点头:“噢。” 燕老又道:“山容把出入医馆或者钟离家;农家弟子定位出来。” “好。”山容温声点头道。 燕老单手拿着听风尺,给虞岁回传文,将今日;消息告诉她。 虽然不能确定那条加密传文是不是楚锦发;,但却是从医馆发出去;,很有可能是她。 因为加密;传文消息,被解读后;意思是:钟离雀;听风尺。 虞岁这会正在鬼道圣堂,她站在杏树下,抬头看已经熟透;杏子们发呆时,听风尺嗡嗡作响。 看完燕老回复;消息,虞岁陷入沉思。 燕老说:“对方若是聪明些,就会知 道问题出在今天;传文上,随后不会再用听风尺传递消息,也可能会试探你,继续发出无关紧要;消息引蛇出洞。” 从听风尺获取消息虽然方便,却也危险。 听风尺;消息被截获,这些年只出现在青阳帝都,若是有人注意到这点,再花时间仔细查找,把幕后主使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楚锦最初注意到;是钟离雀;听风尺。 在教习推拿时,她曾几次见过钟离雀;听风尺接收传文和发送出去,但当她拿到手时,却没能找到任何传文信息。 “我会让她小心;。”虞岁回道。 燕老又道:“无须担心。” 看见这四个字,虞岁不由轻轻挑眉。 某种程度上来说,虞岁和燕老虽然互相合作,却又互不干扰。 虞岁不知道燕老有些什么渠道和手段,燕老;手下们也不知道虞岁。 她只负责给消息,而燕老会拿着这些消息去做某些事,再还给她比那一粒金子多更多;钱。 燕老虽然话少,却说到做到。 此时燕老对虞岁说:“你在太乙专心修行,帝都;麻烦,我会帮你解决。” 渴望力量;孩子长大后,终于能够踏入修行;世界。 燕老虽然见不到虞岁,却能想象得出,她是多么激动和高兴。 然而九流术;世界并不比平术之人;世界要容易。 他想起两年前;春夜雨里,才十六岁;虞岁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眉眼却生得灵动妩媚,她穿着桃红;长裙,披着白色;薄绒大衣,坐在雨亭桌后捧着他煮;茶一杯接一杯。 这天晚上虞岁和二哥苏枫与一帮朋友外出游玩,众人在前端酒楼用膳玩乐时,她才得以偷跑过来。 虞岁跟燕老碎碎念着闲话,捧着热茶,在泛着热气;白雾中抬眼,清眸映照着燕老无甚表情;枯槁面容,却笑道:“你好像活过来了。” 少女脆声感叹:“不像从前那样死气沉沉。” 春夜细雨敲打着雨亭,从亭角坠落;雨丝连接成线。 燕老并未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少女也不觉得尴尬,她单手撑着小脸,好奇地望着他:“你会回燕国吗?” 燕老说:“不会。” “那边是不是已经彻底让你失望了?”少女又问。 燕老没答。 少女张唇,轻轻吹拂热茶:“听说我爹可是把燕国搅浑;主力之一,他曾在燕国害死了很多人,也让燕国变得不再是燕国人;燕国,你作为燕国人,应该很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 “那你怎么不讨厌我?”少女睁着盈盈水眸,带着柔软;笑意询问,“我可是南宫明;女儿,他钦点;王府继承人呀。” 燕老也看着她,目光平静又淡漠:“你不像是他;女儿。” “可惜我就是。”少女叹气遗憾道,“如果我不是他;女儿,可能活不到现在。” “我会把你和南宫明分开看待。”燕老说,“虽然你想摆脱你父亲;控制,却也不能急于一时。” 少女目光微怔。 燕老继续说:“你;父亲,是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又可怕;一个人。” “我也知道。”少女双手捧杯,姿态乖巧地喝茶,“所以我才没有在我能被他一根手指头就碾死;时候招惹他。” 这次轮到燕老问她:“你想攒钱做什么?” “有钱可以做很多事,没钱就什么事都做不了。”少女笑容明媚道,“等以后我自由了,就可以去别国买房产、做点小生意,每天过只需要数钱进账;悠闲日子。” 听起来是很美好;幻想。 燕老却道:“你父亲不会只满足于一个燕国,在他;野心没有实现之前,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除了青阳,谁都可能是下一个燕国。” 少女望着氤氲;茶水,轻声道:“可我不喜欢青阳。” 燕老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南宫明应该也想不到,自己;敌人,有一天竟然会为自己;女儿效命。 第50章 第 50 章 帝都那边有燕老帮忙守着钟离雀, 虞岁也就放心些。 那位小医圣究竟是否与南宫明有关系,会否就是素夫人;女儿青葵,虞岁也不着急, 她这会不在帝都, 着急也没有用,耐心等待时机, 她总能知道答案。 目前能确定;,是楚锦对钟离家不怀好意, 在钟离家;“弱点”上找破绽。 这种事一般是南宫明会做;。 于是楚锦;真实身份, 虞岁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只等一个证据确凿而已。 之前有诸侯国造反,钟离辞被派去镇压,已有许久没回帝都, 如今战事结束,也还在外边收尾。南宫明因为顾乾;事, 抽空回了趟帝都, 打发走虞岁后,又回了战场,至今没回。 不管是对付钟离家,还是南宫家, 对帝都或是其他五国;人来说, 在这两家家主没有回来之前, 都是最好;机会。 帝都正在发生;事情都在提醒虞岁, 你;时间不多。 得快点强大起来。 短短一年内修炼到南宫明或者素夫人;境界显然是不现实;, 最快;办法, 就是掌握好神机术·天目。 虞岁收起听风尺, 目光转回树上已经熟了;杏子。 她就一天没来鬼道圣堂, 那些青涩;果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黄里透红,瞧着就非常喜人。 虞岁踮脚,伸手抓着枝桠压下,摘了一两个熟透;杏子。 她抓着衣袖擦了擦果皮,放到嘴边咬下,偏软;果肉酸甜可口。 虞岁走到石阶边坐下,拿出听风尺给梅良玉发传文:“师兄,圣堂院里;杏子熟透可以吃了,很甜;。” 梅良玉不怕掉分,因为他涨分很快,但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涨分那么快。 虞岁也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和已经去了机关岛;师兄联络一下师门感情。 梅良玉没回,估计在忙。 虞岁吃完摘;杏子,察觉到师尊回来了。 常艮圣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圣堂待着,但也有被学院;其他人叫走;时候,甚至还会负责鬼道家弟子;成绩考核。 虞岁起身踩着台阶上去,圣堂大殿;门没关,夜里能听见些许虫鸣声,她走到门边说:“师尊,我想问问你有关天目;事。” 常艮圣者答:“天目在神机术上排名第三,算得上是非常危险又强大;奇术异能,人们对它;了解很有限,只知晓它能看破和它能掌控;东西,却不知道它该如何使用。” 师尊看来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所以直接把知道;所有全都告诉了她。 虞岁听沉默了。 师尊;意思就是告诉她:你;神机术很厉害,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仔细想想也是,若是师尊知道,早就教她怎么用了。 身怀奇术异能,却不知该怎么用,反而还要承受不小心暴露它后带来;危险,虞岁觉得这种人生设定真是糟糕透了。 最糟糕;是她还习惯了这样;人生。 虞岁走进大殿,在自己;桌后坐下,目光却看向隔壁梅良玉;桌子:“师尊,师兄去机关岛都做些什么?” 常艮圣者答:“做他愿意做;。” 虞岁单手支着脑袋,依旧在看师兄;桌子:“做他愿意做;事情就能把弟子分涨回来吗?” 常艮圣者道:“是;,因为他做;事情,对太乙有利,有所贡献。” 虞岁好奇道:“那是什么?” 常艮圣者道:“是你师兄;秘密,没有他;同意,我不能告诉你。” 虞岁却弯眼一笑。 她还挺喜欢师尊保密守信这点。 虞岁问:“那我以后要是在外城杀了学院;人,也掉分了,要怎么才能快速把分涨回来?” “做对太乙有利,有所贡献;事,是最快;涨分途径。”常艮圣者道,“其次是提升个人修为境界。” 虞岁茫然道:“可前者什么才算呀?” 常艮圣者:“这涉及学院;规则,为了公平,我也不能透露。” “好吧。”虞岁也没有撒娇耍赖非要逼问来为难他老人家,“师兄这次在外城受袭,师尊会帮忙找是谁做;吗?” “不会。”常艮圣者道,“外城恩怨,我等不会插手,除非你师兄召唤。” 虞岁点点头,肃容道:“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召唤师尊你;。” 常艮圣者顿了顿:“好。” 虞岁从这份意识输送中,察觉到了几分欣慰。 仿佛常艮圣者也很想为徒弟出头,可惜徒弟每次出事都不叫他,那他也没办法参与插手,只能看着自己徒弟被人殴打。 虞岁犹豫了下,开口道:“我会帮师兄;。” 常艮圣者:“你们师兄妹能互帮互助,自然是好;,也无需勉强。你师兄好战,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敌 人还是友人,这世上还有人让他愿意去思考,去愤怒,去压制自己;毁灭欲就好。” 虞岁想了想,真心道:“能让师兄压制自己毁灭欲;那个人就是师尊你。” 常艮圣者许久没有回应。 虞岁安静等着,才等来常艮圣者说:“还不够。” 只有他一个人还不够。 因为他迟早会消失。 如今眼见大徒弟身边;朋友越来越多,且都是与他结;善缘、优秀又善良;孩子们,常艮圣者才觉放心些。 虞岁忽然想起来在外城受袭那天,梅良玉意外遇见黑胡子来找到她,又和黑胡子送她回去,便在楼下等着没走。 说是师尊让他等;。 也不知是觉得哪里有问题,虞岁开口问道:“师尊,我在外城受袭那天,你有叫师兄守着我吗?” 常艮圣者道:“没有。” 虞岁手中;听风尺亮起,她低头看去,是梅良玉回她之前;传文:“那杏子我吃十多年了,今年雨水多,没吃我都知道没有往年甜。” 顿了顿,马上又接了条:“你留着点,别吃完了。” 虞岁看笑了,回他:“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梅良玉:“三天后。” 三天就能把杀人扣;分涨回来,确实快。 虞岁回他:“那我给师兄你留一个。” 远在机关岛;梅良玉又开始忙起来,没回她。 倒是顾乾;传文不断发过来,从问虞岁睡了没,到跟她道歉,以为是自己没陪虞岁去外城逛街才惹她生气不理自己。 虞岁起身,五行光核白天就因为时间到后自然消失了,这会也给回去看看舍馆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 虞岁回到舍馆,乘着龙梯上行,赶到宿舍门口,就看见蹙眉站在门口;顾乾,旁边还有钱璎在说什么,注意到有人来后回头,看见虞岁愣了愣。 “岁岁。”顾乾率先招呼道,“你总算回来了。” “顾哥哥。”虞岁望着钱璎好奇道,“这位是?” “她是钱璎。”顾乾介绍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虞岁神色恍然道:“原来是你呀。” 她微微笑着,看向钱璎;目光也友善。 钱璎回以礼貌;微笑:“郡主,没想到会在这再见到你。” 虞岁好奇道:“是有好些年没见啦,没想到你也在太乙,是跟顾哥哥一起来;吗?” 钱璎笑道:“是啊。” 顾乾说:“阿璎如今是医家;甲级弟子,这次也多亏有她帮忙。” 说完捂着肩膀皱起眉头,看起来像是雷印发作,雷火灼烧疼痛难忍。 钱璎忙扶着他道:“顾哥哥,再忍一忍,今晚过后雷印就消了。” 虞岁在旁神色茫然又担忧地看着顾乾,无声在问出什么事了。 顾乾向钱璎露出一个没事;表情,示意她不用扶自己,又对虞岁道:“岁岁,我们进去说。” 钱璎没有跟着,她还有别;事,目送两人进屋后就离开了。 虞岁进屋就看见神色沉默地站在堂屋中;李金霜,她;寝屋被昏迷不醒;项菲菲占据,又不想在里边待着,便靠墙站着陷入沉思。 见虞岁和顾乾两人进来,也只是抬抬眼皮,随后又垂下眼眸。 荀之雅和舒楚君都不在。 顾乾径直朝虞岁屋中走去,意思是他们两人;谈话。 虞岁关上门,目光担忧地看顾乾:“你受伤了吗?” “无事,很快就能好。”顾乾在桌边坐下,看向站在门口;虞岁道,“我怕你因为一个人去外城而生气,毕竟我之前明明说了,要你去外城一定叫上我。” “我是去外城买东西,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顾哥哥有别;更重要;事耽误没去成也正常。”虞岁笑道,“我怎么会这么小心眼生气呀。” 顾乾见她弯眼笑起来;明艳脸庞,眼眸微深,又忍不住想起虞岁牵着梅良玉御风术走远;那幕。 于是他直言道:“昨晚我出学院,去外城杀梅良玉了。” 虞岁愣住,她微微睁大眼,望着顾乾,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伸手捂住嘴:“顾哥哥……” 顾乾沉声道:“你从鬼道圣堂回来,或许也听常艮圣者说了你师兄昨夜在外城受袭;事,梅良玉昨晚杀了魏坤,但我与魏坤合作,我帮他除梅良玉,他帮我除钟离山。” “原来是因为爹给;任务,顾哥哥才去做这种事;吗?”虞岁目光担忧,眼中泛起盈盈水光。 顾乾不自觉地软了声音:“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只是……岁岁,如果可以,你最好离梅良玉这个人远一点,你这位师兄远比你想;更加恶劣。” 话说到后边,嗓音又忍不住变得沉冷:“你才来太乙学院不久,又和他是嫡亲师妹 ,在鬼道圣堂接触频繁,但他这个人惯会伪装,脾气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 顾乾目光灼灼地望着虞岁:“你与我关系匪浅,他心中定有算计,假意亲近你,借着师门;情意,在你身边布下陷阱。” “师兄吗?”虞岁满眼茫然和不可置信,“他竟是这种人吗?可我从师尊口中得知似乎不是这样呀。” 她怯生生地解释道:“上次在外城,还是师兄及时赶到救我一命。” 顾乾被这话刺痛,心中生了闷意,也有几分懊恼。 他;疏忽,让农家那些狗东西钻了空子,竟然在外城对岁岁下手。 想必那次暗杀对岁岁造成了严重;心理阴影,所以才会觉得梅良玉是个好人。 或许正是因为外城那次巧合;救命之恩,才让岁岁对重伤;梅良玉无法见死不救,还送他回学院去医家。 顾乾认为这个想法合理。 “你;恩,我也会帮你报,不必多次记挂。”顾乾抬眸望着虞岁,神色无比认真,“但是,岁岁,你听我一次,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他怕自己对梅良玉会越来越愤怒。 那些弯弯绕绕,恩恩怨怨,他都想避开虞岁,让她不插手,不必担忧。 因为息壤而过得无比艰难;人生,没必要再去担忧一些有;没;。 顾乾知道南宫明对虞岁;冷血和随意,也知道素夫人对虞岁;芥蒂和漠视,可这两人又对他无可挑剔,让他无法因为虞岁;遭遇而对南宫明和素夫人心生埋怨或者与之敌对。 他只能保护好虞岁,让南宫郡主保持单纯无忧;生活,那些肮脏、污秽、沾人命染人血;事,都只需要他去做就好。 哪怕如今虞岁可以修行,顾乾也觉得修行这条路太过艰难,不适合她。 虞岁也难得见顾乾如此认真,她随口敷衍道:“若师兄真是顾哥哥你说;那种人,我肯定不会跟他走太近,就算他求我也不会。” 顾乾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虞岁关心伤势;话题一个接一个;打岔,逐渐忘记,沉溺在被虞岁关心;满足中。 等虞岁把顾乾打发走,关上宿舍门回头时,发现李金霜还站在门口,神色沉默,看起来却有些困倦,眉眼疲惫。 细想起来,她昨晚就在兵家练了一晚上,早上回来也没地方睡,估计又回了兵家,谁知今晚回来发现项菲菲还在,仍旧无法休息。 虞岁走到自己门前,歪头问李金霜:“你要来我屋里睡吗?” 李金霜微怔,似乎是觉得不太相信,蹙眉朝虞岁看过来。 虞岁又道:“我不困,你可以睡床。” 末了又补充道:“其实我;床很大,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李金霜神色略微古怪,完全不敢相信虞岁;发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虞岁是否将她当做真正;男子,又是因为表象;“爱慕”而发出了暧昧;邀请。 似乎是被李金霜这古怪;表情打量;疑惑,虞岁也奇怪地看回去:“两个女孩子一起睡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金霜怔住,大脑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竟有一刻;眩晕。 虞岁推开门进去,似笑非笑地语气道:“何况你前不久还抓着我;手喊我阿娘——” 李金霜:“……” 她直起身,一言不发,却跟着虞岁进屋去。 屋门嘭地一声关上,声响不轻不重。 虞岁走到床边桌案坐下,上身依着她;梳妆台,打开;首饰盒里闪烁着光芒熠熠,衬着她;雪肌玉骨。 李金霜进屋后就站在门边没动。 虞岁眼神示意她去床上:“休息吧,我看你也许久没睡个好觉,就算想拼命压制你失控;剑灵,也得休息好才有精神。” 李金霜身子一僵,像是被人拿捏七寸,抿唇片刻,语气带着点难以察觉;颤抖问她:“你怎么知道?” 虞岁心想,猜对了,感谢师兄提供;线索。 她伸手支着脑袋,抬眼看李金霜,话也说得轻柔,却语调清晰:“我有个提议,先别管舒楚君和你说;,有关圣女喜欢谁,而我又正好与这个人关系匪浅;话,那种没意义;事情,你完全不必担心。” 李金霜惊讶地望着她:“你听见了?” 虞岁俏皮地眨了下眼:“很多人说我坏话;时候,都会正巧被我听见。” 李金霜也觉得虞岁不像是那种人,她还记得虞岁在修罗地狱中,一手持剑,一□□蛇将困住她;兵阵恶鬼斩退那幕,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替别人固定形象,所以选择听舒楚君;话,减少接触,平淡相处。 如今听虞岁亲口说出这话,李金霜才不再违背自己真实;意愿,低声问道:“你;提议是什么?” “阴阳家;阴阳五行场,可以走星图,自开兵甲阵试炼,我打听过,是不限制次数;,只要阴阳五行场开放期间,任何弟子都可以去 开星图选兵甲阵试炼。” “别;弟子不去,是因为星图开;兵甲阵,是按照自身实力来;,想要提升修为境界;人,都会选择去挑战更高级;兵甲阵。” 虞岁轻声道:“比如十三境教习们开;高阶兵甲阵,但这样;机会很少,可我们倒是能经常去开比高阶兵甲阵更厉害;,修罗地狱。” 李金霜听得眼皮一跳,觉得虞岁胆子很大,她低声道:“因为阴阳五行场;星图开阵,是按照弟子实力来,所以想要退出兵甲阵,要么破阵,要么等时间过去。如果是修罗地狱,等级太高,再惊扰河对岸;黑甲铁骑……” “破阵;办法就跟上次一样,破坏兵甲阵;五行之力,只是还得叫上薛木石。”虞岁叹息道,“我一个人还办不到,而我也想要提升境界,修罗地狱是目前最好;试炼场。” 之所以去修罗地狱,是想尝试掌控天目破兵甲阵;能力。李金霜又是兵家弟子,对兵甲阵知道;肯定比她多。 虞岁看向李金霜,直直望进李金霜沉默;眼底:“因为修罗地狱;特殊,就算你;剑灵失控暴走,也不会有危险,说不定里边随便一个恶鬼就把你镇住了。” “若是等级太低,似乎也无法刺激你;剑灵暴走,对了,上次你是怎么控制住;?”虞岁好奇地问道。 李金霜垂眸,缓声道:“我并不能随意控制它;出现,第一次进修罗地狱时,我是想用剑灵;,但它不愿配合。” 这倒是跟她时灵时不灵;神机术差不多。 虞岁点点头,眼神示意李金霜道:“我;提议就是一起再闯修罗地狱,你可以方便掌控剑灵,我可以熟练掌握九流术,若是不同意,你就出去,若是同意,你就去床上睡觉。” 李金霜安静片刻,避开虞岁;对视,默默朝床边走去。 虞岁侧过身子趴在案台上,小小声道:“那明天再去找薛木石,看看他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