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业
平行世界。
京都，平昌线。
从地铁金河站出来左拐，走一段距离就到了北漂圣地白沙村。这儿的民居大多改建成了公寓，棺材一样方方正正，把一个又一个北漂塞到里面不见天儿的生活。
这一段距离是一千八百九十五步，江阳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他失业了。
失业是理所应当的吧。
他穿越前刚上高一，穿越后就上大三了，学的土木工程，不喜欢，毕业后改当文案，工作是运营一个旅游网站社交媒体账号。他文案、策划一把抓，每天发文十二篇，忙碌三個月江阳终于转正了，然后就是加班加班加班，连续加班一个月，老婆一个月没碰。
今天公司还是以能力不足为由把他抄了。
拢共上班四个月。
江阳想起他在李清宁面前豪言壮语说要给她幸福，现在唯有一声长叹。
挣钱太难了。
他借鉴穿越前经历，冒出过不少念头。可这些点子不是有了替代品，就是缺少资金、平台和能力。他后来想自个儿喜欢看电影，就写了几个大火影视的剧本碰运气吧。
奈何他穿越前是个高中生，不专业，不可能拉片，把一帧帧画面和台词记住，只能依靠看了一两遍的记忆去写，不能原样复制，投出去都石沉大海了。婚后，他在生活中不经意间遇见和影视剧差不多的情节时，一些片段的记忆倒是清晰起来。
江阳住在新城公寓二楼。
他沿着昏暗的楼梯上楼，在楼道碰到了王刚，他正找江阳呢。
王刚是江阳在这个世界的高中同学。
他今天生日，叫江阳去楼下吃烧烤。
江阳应了一声，回到房间，把纸箱子放下，李清宁还没回来，他把东西放了，在手机上跟李清宁说了一声王刚请吃饭就下去了。
烧烤摊就在公寓楼下。
算上江阳，围坐在烧烤摊上的一共五个人，四男一女，他们都是一个县城高中的同班同学，王刚和女同学是情侣，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就勾搭上了。
江阳在饭桌上告诉他们，他今儿辞职了。
他没好意思说是辞退。
“裸辞啊。”
王刚给江阳竖起大拇指，够勇的。
他们是一个破县城的县中出来的，学历不是三本就是大专，向来只有工作挑他们的份儿，没有他们挑工作的份儿，干的都是不称心的工作，能有口饭吃就不容易了。
江阳苦涩的笑了笑。
他们喝了不少啤酒，结账后又去村口的KTV唱歌。江阳不喜欢唱歌，歌也不喜欢他，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歌就像舌头把词儿绿了，曲子要跟舌头打架似的难听。
当然，这儿也没江阳会唱的歌。
这是平行世界，懂的都懂，不解释，就是《勇敢说不》都没有。
歌唱到一半，李清宁来了。
李清宁大江阳三岁。
江阳穿越过来不久，隔壁音乐学府六十周年庆，许多毕业明星都会回校表演，江阳同学想看明星，领江阳溜了进去。他们在校园晃荡时，江阳见到了一路尾随他的李清宁。
她背一个大提琴，一身朴素衣裳，戴一个大黑框眼镜，留着能挡住眉毛的奇葩刘海。
李清宁说她对江阳一见钟情，要江阳的联系方式。
江阳这头一次让姑娘倒追，糊里糊涂就把联系方式给了这个身材倍儿棒的大姐姐。
后来李清宁就经常出现在江阳大学生活中了。
她约江阳爬山，看电影，听演唱会，跟他一起吃食堂，在图书馆看书，钻学校小树林。等到江阳毕业时，李清宁在校门口把户口本拍到他面前，江阳一天领了三个证。
李清宁现在还戴着那个黑框眼镜，留着厚厚的遮眉刘海。
李清宁见江阳神色不对，坐在他旁边，刚要说话，脑海里就传来一首歌“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李清宁的脸色闪过古怪，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江阳。
她这小男人啊。
她贴着耳朵问，“你怎么了？”
李清宁身上有一股清香，淡雅，芬芳，让人心安，语气在说话时轻吹耳朵暖暖的。
“失业了。”
江阳满腹歉意，“对不起。”
李清宁笑了，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这男人是身在宝山中不自知，她忍不住出手把他努力梳成的大人模样的头发打乱，“没关系，我养你啊。”
“好，好啊。”
江阳有这么一刹那放弃了挣扎，想吃软饭了，成人世界太难了。
李清宁蹙眉，以前江阳是大男子主义，很少说这话，看来这次把他打击惨了。
她心疼。
“哎。”
女同学招呼李清宁，“宁姐，别秀恩爱了，来唱歌。”
她把话筒递过来。
正好切到一首《我在这里爱你》，这首歌是一位名叫李鱼的歌手唱的。屏幕上出现一个MV，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坐在钢琴前，一个按键下去，就像石子儿落在水里，音乐荡漾开，“我在这里爱你。在黑暗的松林里，风解缚了自己……白日，日复一日，彼此追逐……我在这里爱你，而地平线徒然隐藏你……”
李清宁一开口，整个包厢安静下来。
江阳都惊呆了。
这是李清宁头次跟他们来KTV，头一次听她一展歌喉，就跟原唱一样。
不！
她的嗓音婉转，比原唱还好听，就收音机和现场的差别。李清宁沉浸在唱歌中，江阳从没见过她这么专注，她的情绪跟着词曲起伏，把一个故事娓娓道来，拉动观众也沉浸在一段时光中。
一曲唱罢。
“哇！”
女同学带头鼓掌，“宁姐唱的太好听了。”
她说李清宁不止长的跟李鱼像，唱的跟李鱼更像。
李清宁谦虚的笑了笑。
江阳见她的双眼在闪光，他很喜欢，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在唱歌中回头看着江阳，微微一笑很倾城。
李清宁后面又唱几首歌，唱的很动听，引的包厢外的人都频频侧目，时不时地有人探头看。李清宁在切歌的间隙，沉浸在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目光中全是回忆和留恋，等一抬头见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才把麦克风交给女同学，让他们在这儿玩，她跟江阳出去透透气。
这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空气清凉起来，还漂浮着浮尘，这几年正是京都雾霾最严重的时候，李清宁戴上口罩，沿着昏黄的路灯，挽着江阳的胳膊往回走。
江阳说：“伱唱歌太好听了。”
“喜不喜欢？”
“喜欢，你刚才把他们都镇住了。”
王刚他们过生日的流程就是吃饭、唱歌。江阳这破嗓子就是想吼几句，都让他们赶下台，向来只有旁观的份儿，现在江阳算是扳回来了。
李清宁搂紧他胳膊，这小男人太可爱了。
他们在路口等红绿灯，街道这边是白沙村，街口对面是高档小区，小区内的万家灯火都和他们无关，江阳别说买这儿一套房子了，就是租都租不起。
江阳又想起了他失业。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逃离这个城市，可他有家室了，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绿灯了。
李清宁拉了拉他，他们过了路口，拐向白沙村，村内人不少，许多加班狗刚赶末班车从地铁出来，在外面应付一口。
江阳以前也这么晚回来，现在江阳看着他们疲惫的样子，竟有点儿羡慕。
回到公寓，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
这公寓的墙隔音不好，办事儿的话就得把电视声音调大，电视上播放的是一个音乐综艺节目，有一位中年乐评人忽然站起来：“我今天在这儿道歉。我向天王道歉，虽然你的专辑一张不如一张，但至少在努力突破自己。”
“我还向李鱼道歉。李鱼的最后一张专辑我抨击过，我骂它是馊了的饭菜端上来糊弄人的，可那是米其林大厨做的饭放馊的！我万万想不到她离开以后，会有人把狗屎端上来让我点评，我恶心，恶心！”
他摔耳麦离开了，留下一片哗然。
李清宁一怔。
江阳问她怎么了。
李清宁摇了摇头。
第2章 大魔王
翌日。
江阳忽然惊醒，放开怀里的李清宁，看一下表，“坏了，要迟到了！”
他上班要倒四班地铁，用时两个小时，六点多就得起床。
旁边一条胳膊把他按住，李清宁迷迷糊糊的说：“你辞职了。”
她很累。
小男人让她招架不住。
“哦，对。”
江阳心一松，接着又让一种危机感包围了，这种危机感他上次待业时就有过，就一种隔离于世界之外，将要被人抛弃，又让人看不到未来的焦虑。
这种焦虑唯有一样可以缓解。
江阳把手机拿出来，下载智障招聘，更新一下自个儿的简历，挑选中意公司，把简历投递过去，大的公司不敢投，因为他能力不够，学历不够，小公司又得慎重，以防遇见骗子。
至于江阳的文案一职，就更难找工作了。有一定技术壁垒的工作还好，而文案门槛很低，进步很难，江阳这土木工程转过来的都能当文案，别的专业当然能当文案。
这行业属于底层内卷行业，就跟写小说一样。
李清宁缩到江阳怀里，问他在干什么。
江阳说：“投简历呢。”
李清宁把手机抢过来放下，“睡觉，说好了姐姐养你的。”
江阳就说说而已。
他想了想，起身穿衣服，“那我去跑步。”
江阳工作以后跑步就少了，现在还挺怀念的，他把作案用的工具收了，关门出去。
“男人。”
李清宁摸着他被窝的余温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
公寓是一室一卫，只有一张电脑桌，一个衣柜，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是李清宁的衣服，这儿的衣服大多朴素，她挑了一身，洗漱过后拿过手机在通讯录翻了翻，找到手机号拨过去，“喂，陈姐。”
对面的人不敢相信，把手机移开耳朵看了一眼，才惊喜道：“清宁！”
陈姐问李清宁怎么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李清宁站在镜子前，用梳子把遮眉的刘海拨走，“缺钱了，打算捞点儿。”
噗通！
对面传来椅子翻到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李清宁觉得得去做個发型了，“陈姐，我需要你。”
“你，伱在哪儿？”
陈姐觉得这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可知道这妞的性格，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李清宁让她到白沙村外的快餐店。
陈姐十分意外，“你怎么在那儿？”
她让李清宁在那儿等着，她现在就开车过来。
李清宁刚挂，江阳就起跑步回来了，他给李清宁带了早餐，李清宁还在梳妆镜前，江阳探头看了一眼，见她把刘海收拾后，很像昨天那首歌MV里的美女。
李清宁放下刘海，“我就是。”
江阳觉得她在开玩笑。
“待会儿我出去见个朋友，你在家等我回来，咱们出去逛街。”李清宁也不辩解。
“你不上班了？”
“下午去。”
李清宁上班挺自由的。
江阳应了一声，去洗澡了，等他出来时，李清宁已经把衣服给他搭配好了。江阳的衣服不多，都是李清宁买的，穿上以后既得体又好看，关键还是没牌子的工厂尾单货。
便宜。
她帮江阳扯了扯衣角，又到换季了，想着再添江阳几件衣裳。
江阳说不用，他去年的衣服还能穿。
“去年你还在上学。”
那几身衣服学生气太重，上班族穿不大合适。
江阳让她说服了。
俩人正聊着，陈姐来了电话，李清宁让江阳在家呆着，她出去一趟。白沙村外面有一家快餐店，李清宁刚到就见陈姐焦急的坐在那儿，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在李清宁进来的时候，她瞟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显然没认出李清宁。等李清宁坐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陈姐才在将信将疑之间小心叫了一声，“清宁？”
“是我。”
李清宁把大黑框眼镜取下来。
陈姐不敢相信，“你，你，你怎么这一副打扮？”
这要在路上碰见了，陈姐绝对不敢认。
李清宁得意，“我这伪装不错吧？”
何止不错。
这老气横秋的打扮，往丑了整的发型，封印颜值的大黑框眼睛，把李清宁换了个人。
“难怪这几年在媒体上听不到你的消息。”
陈姐现在懂了。
她把点的一杯咖啡递给李清宁，“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嗯。”
“太好了！”
陈姐高兴的说，引来别的客人注目。
她忙压低声音，“今儿你都火上热搜了，借这股东风，咱们——”
李清宁眨了眨眼，“热搜？”
“你不知道？”
陈姐打开手机，点开推推让李清宁看。
这热搜还得益于昨天的综艺节目。
陆平在综艺节目中撂挑子，还向李清宁道歉一下引爆了整个推推。
“老贼打击面太广了”。
骂让他点评的小鲜肉是屎不说，还把这五年冒出来的歌手全否定了，引起了所有歌手反感。当然，也有看不惯现在歌坛，怀念五年前的网友，双方一阵唇枪舌战。然后战火就烧到了李鱼这儿。
“李鱼就一个过气明星，现在想靠陆平炒作翻红。”有一个小鲜肉粉丝如是说。
这一下引爆整个网络。
“我傻了，大魔王成过气歌手了？”
李鱼的粉丝佛系了，但不是死了。
“过气你xx！我们整个鱼档口都是鲤鱼粉，有本事报上名来，我把你做了剁椒鱼头！”
“鱼行少了大魔王，就像中东失去了耶路撒冷，你竟然说大魔王过气了！”
他们纷纷加入战团，对小鲜肉和那些歌手的粉丝冷嘲热讽。
“我赶紧打开播放器，热歌榜前十首，孟天王榜首五首，大魔王其次三首，大魔王果然过气了。你家小鲜肉在哪儿呢。”
天王凡尔赛的粉丝：“孟天王五首？！少了大魔王，天王很嚣张啊，嘿嘿。”
他们短时间内将“李鱼”这个话题抬到了热搜榜首迟迟不见下落的高度。
陈姐觉得等这热度缓一缓后，把李鱼重出江湖的消息放出去，公司宣传都省了。
李清宁拦住她，“我不打算回公司。”
陈姐曾是她的经纪人，李清宁想让陈姐到她的工作室帮她。
这让陈姐很意外。
陈姐让她想好了，失去了公司的资源，李清宁将失去很多资源，宣传、制作、编曲等等。她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提醒李清宁，“你还记得你最后一张专辑怎么失败的吧？”
李清宁记得。
不过现在这些不是问题，她的男人是个宝藏，她挖出来的可不希望别人讨了便宜。
李清宁让陈姐考虑一下。
她看了下时间，“待会儿还要跟我老公逛街，陈姐，我先溜了。”
“好。”
陈姐刚答应，忽然惊住，“你结婚了？！”
李清宁吐下舌头，溜了。
留陈姐在原地喃喃自语，“这可是个大新闻，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
第三章 过气明星
上班时间过了。
地铁上现在人少很多，有了空座。
江阳最喜欢车前或车尾车厢的角落座位，宽敞。
他拉着李清宁坐下，舒服的呻吟一下，“好久没坐到地铁座位了。”
李清宁刚要说话，耳畔传来歌声，“十点半的地铁，终于每个人都有了座位，温热的风，终于能轻轻地静静地吹……”
歌声是江阳身上传来的，只有李清宁听得见。
这是她当初要江阳联系方式的原因。
李清宁靠在肩膀身上静静地听，这是一首民谣，等听到“身边的姑娘，胖胖的她重重的靠着我睡，我没有推，我不忍心推，她看起来好累”时忍不住拍江阳一下。
江阳在说话，很无辜，“怎么了？”
李清宁摇头，靠在江阳身上，望着窗外。
平昌县是高架地铁，要经过金河，在阳光明媚的春日看外面的风景，出奇美丽。
在钢琴陪伴下，李清宁听着歌声娓娓道来，脑海慢慢发出晚上十点半赶地铁人的匆匆忙忙，他们为了生活，去时拥挤，回时黑暗，看不到这些风景。他们城市中奔忙，丢了青春，留下迷惘……在这些奔忙，疲惫，苦恼，狗一样的人群之中，就有江阳，她触景生情，沉浸在歌声中。
李清宁在下车时才从这种情绪中回过神。
他们这次去的是一个名字很土，却是整个京都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江阳喜欢逛街，但不喜欢给自個儿逛。
他讨厌来回换衣服，好在江阳什么衣服都能穿，长的又英俊，什么衣服都撑的起来，所以他的衣服以前都由母后代劳，买回来穿就是了。
他喜欢陪李清宁逛街。
他在看见漂亮衣服的时候都想让李清宁试一试。他知道，李清宁的身材远比她那一身臃肿衣服凸显出来的好看，可李清宁陪他逛街时，很少试这些衣服。
然而，今儿不知怎么了，李清宁一改穿衣风格，时尚起来，带江阳去了个一看就很高档的店。她似乎早有目标，挑了几件衣服就去换了，留江阳坐在沙发上等待。
店员小姐姐还微笑着给江阳端来一杯水，然后退到同伴旁边，小声嘀咕什么，时不时地还看向江阳，弄的江阳心里发毛，心想难道是看出他这衣服是地摊货，却来逛这店。
她们没有议论多久。
很快又进来两位姑娘，她们分工明确，高挑的女子进去很快换了出来，同伴用手机帮她各个角度拍照后，她再去换上拍照同伴挑选好的另一套衣服。
店员小姐姐起初还宾至如归，后来就离她们远远的。
高挑的姑娘又换一套衣服，拍照后刚要回去，见到了江阳，眼前一亮的走过来，“小哥哥，你这身衣服哪儿买的，加个好友，把地址发我呗。”
“地摊上二十块一件儿买的。”
李清宁走了出来，语气微冷。
江阳呆呆地看着李清宁。
她上半身是个蓝白条纹的打底衫，下半身是一条白色阔腿裤，外面是一套灰绿色风衣，又飒又干净有利落，成熟而大气，气场一下子就变的不一样，把江阳镇住了。
高挑姑娘看了李清宁一眼，到嘴的话咽下去，回头继续换衣服去了。
“老公，走了。”
李清宁招呼江阳，然后让店员小姐姐把旧衣服包起来，刷卡后走人。
江阳提着购物袋出门，才记起忘记问多少钱了，不过看媳妇刷卡不眨眼，他就觉得能在接受范围之内，他的工资卡都在李清宁手上，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在他们离开后，高挑女子撇了撇嘴，“地摊货，骗鬼呢。”
她对同伴说：“就刚才男的那一身，比这儿任意一件都贵。”
在出了门以后，李清宁的手机就响起来，来电话的是陈姐.
陈姐无事一身轻，“我答应了。”
她在公司的处境不大好，当初金童玉女两个经纪人带，她专门负责玉女，后来金童玉女交恶，玉女退出江湖，带金童的经纪人一家独大到她上头了，曾经的对手现在成了上下级。
一步错，步步错。
陈姐现在让她压着，想要再进一步只能跳槽。
李清宁很高兴，“mua，谢了，陈姐，以后我就靠你了。”
江阳：……
“陈姐。”李清宁挑下眉，“我的好姐妹。”
陈姐没好气，“靠我有什么用，你现在什么打算？”
李清宁早有打算了，“有，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咱们到公司谈。”
挂了手机以后，俩人又逛了几家店，李清宁一律刷卡走人，江阳手上多了许多购物袋，找工作是刻不容缓了。就在他这么想时，他们让拿着麦克风的一男一女拦住了。
男的在摄像，女的问江阳：“两位，方便接受下采访吗？”
江阳看了看就差推到自己鼻子下面的麦克风，“好吧。”
“请问你认识李鱼吗？”
李清宁一挑眉，把大黑框眼镜推了推，头扭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直播。
在采访前，女主播还和直播间的网友互动了，粉丝在镜头里见俩人从店里出来，女的又高身材又好，就是刘海遮眉，还戴了个大黑框眼镜，显的很违和。
他们都让女主播采访下俩人，欣赏一下又飒又漂亮的小姐姐也是极好的。
江阳直面镜头，一脸纳闷，“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
直播间一时间让江阳干空屏了。
接着——
“哈哈，哈哈。”
“来啊，继续吹啊，还大魔王。”
“过气明星都不是，就一个过期明星，认都不认识。”
“哎，你们不觉得旁边的大美女很像李鱼？”直播间冒出一句话，很快让双方的骂战淹没了。
采访的直播不甘心的继续问：“大魔王李鱼，唱《起风了》、《偶然》、《我在这里爱伱》……”
江阳记起来了。
李清宁昨夜还唱过。
他回答：“认识。”
“你觉得她是过气明星吗？”
江阳不怎么听歌，他看向李清宁，李清宁扭头看向别处，“应该是吧？”
他听歌不多，李鱼没怎么在电视上见过。
“过气明星……”
直播间一群弹幕起飞。
主播还要问江阳，李清宁直接把江阳拉走了，顺手捏向江阳腰间软肉。
镜头正好把这一幕拍进去。
“完了，这美女肯定是李鱼歌迷。”
“主播你罪孽深重，拆散一对情侣，哈哈哈。”
“嘶！”
江阳很无辜，李清宁贴耳告诉他，“你才过气了，咱全家就你过气了。”
第四章 锦鲤
江阳记起来，李清宁昨天唱的歌全是李鱼的，他转过身，“我去更正一下，李鱼才不是过气明星呢，她是大明星，是天后，谁说她过气我跟谁急。”
李清宁把他拉住，“你知道就好，更正就不用了。”
她接下来要去做头发，去的店一看就很贵，一进门就是落地的杂志架，有旋转楼梯直达二楼，台阶跟钢琴的琴键一样一黑一白，有一只很好看的英短在楼梯上玩耍。
李清宁在这儿的会员，开门就找艾米老师，店员把他们引到二楼。
二楼空空荡荡。
在店员端上一杯咖啡后，一位穿西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子艾米走进来，瞥江阳一眼后一下子就认出了清宁，这发型就她设计的，堪称职业生涯的耻辱，“你还留这发型呢。”
李清宁把黑框眼镜摘下来，“不用了。”
她打算解除封印，把厚厚的遮眉刘海打薄，再把缺少保养的披肩头发保养一下。
江阳坐在椅子上，顺手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求职软件。
求职就这会儿感觉很棒。
感觉自个儿在挑选公司一样，其实没什么好挑的，只要不是骗人的，江阳都行，可这是江阳唯一的权利了，不舍得放弃，所以还是一个个公司看过去，一封封的简历投递。
短发艾米问李清宁，“哎，这是谁。”
“我老公。”
艾米停下，“这笑话可不好笑。”
李清宁挑了挑眉毛。
艾米懂了，“不是吧，你这几年玩的这么大？”
江阳全心全意在投递简历中，颇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任由他挑的豪迈，在看到好的公司后还能展开联想自個儿在里面工作的样子。当然，这是头几天投递简历才有的待遇，等越来越多的简历石沉大海后，才是江阳广撒网全投递的时刻。
对于这个，他有经验。
艾米时不时地透过镜子看江阳，“眼光不错，挺俊的，哎，快说说，他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我追的。”
李清宁笑盈盈的看着镜子里的江阳。
艾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阳投递的简历并不全无回应，他的手机很快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刚接通，“您好，是江阳先生吗，我们是XX保险公司——”
江阳挂了。
不一会儿又来一个电话，这次是培训机构。
在江阳接到第四个保险公司招客户的电话时，李清宁站在江阳面前，“走了，我们去吃饭。”
“好。”
江阳刚要站起，抬头一看，又惊坐到沙发上。
惊不是惊吓。
是惊艳。
江阳知道自家娘们好看，可把大黑框眼镜和遮眉厚刘海去掉，把乱糟糟的头发打理顺后，李清宁就像蒙尘的美玉重见天日解除了封印，流云秀发、精致脸庞、性感红唇，还有明亮眼睛上的长长睫毛，她气质微冷，看江阳时的笑却被距离冲的一丝不剩了。
“这个，那个——”
江阳有一瞬间在想是不是换人了。
李清宁眨下左眼，“好看吗？”
“好看。”
江阳再次站起来，望着李清宁精致的脸庞，就像得到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忽然，江阳发现一个问题，他忙掏出手机，搜索李鱼，弹出来的写真集让他呼吸几乎停滞。
李清宁是李鱼！
今天早上只是像，江阳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他不记得丈母娘家还有个小姨子。
李清宁抬头看了看江阳手机，“我说过我是了，你不信。”
她一脸无辜，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乐傻了？”
江阳回过神，“有点儿。”
“走了，我们去吃饭，吃饭后还得去公司忙。”李清宁把帽子、墨镜戴上，向艾米告别。
艾米向她竖大拇指，姐们儿越来越会玩儿了。
出门后，解除封印的李清宁立时得到许多人注目。
他们去坐电梯。
刚走到电梯边，左右无人，江阳忽然抓住李清宁的手，将她壁咚在墙上，“就是说住了这一年公寓，你逗我玩儿呢。”
李清宁哑然。
江阳趁机吻了上去，李清宁闭上眼。
她耳畔又响起了音乐，节奏欢快，旋律优美而轻松，“I'm sitting here in a boring room，It's just another rainy Sunday afternoon，I'm wasting my time，……Yesterday you told me 'bout the blue blue sky，And all that I can see is just a yellow lemon tree……”
还是一首英文恋歌，有一点点惆怅。
同江阳现在欢快又患得患失的心情大抵相合。
很经典的一首歌。
李清宁很喜欢，就像很喜欢现在的吻。
就在俩人尽兴时，江阳手机响了，他起初不打算理会，可打电话的人很坚强，江阳只能罢手。
正好有人经过，江阳接电话，李清宁双手抱胸看向旁边。
“喂。”
又是一个保险公司招客户的。
“我不卖保险，也不买保险……”江阳恼怒，一瞥李清宁后忽然语气一改，“伱们要有软饭保险我就买。”
手机对面的销售让江阳难住了。
江阳趁机挂了电话。
李清宁食指挑起他下巴，“放心，姐姐养你一辈子。”
江阳又吻下去。
“没点关注的粉丝们点波关注啊，咱们再找人采访。”他们刚才碰见的主播转到这边。
江阳和李清宁分开，正好电梯门开了，他们上电梯。
“等一下。”
主播领着摄像的同伴一起上了电梯。
李清宁怕让他们认出来，往江阳身边怀里靠了靠，江阳索性搂住，把主播和摄像隔开。
主播认出了江阳。
她向江阳笑了笑，目光不时地看向江阳怀里的李清宁。
直播间的观众也借镜头在看。
“咦，这不是刚才的帅哥。”
“她女朋友是不是换了？”
有观众目光锐利，“还是刚才的女朋友，衣服没换，做了头发，戴上了帽子。”
“主播，采访啊。”
直播间的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主播眼珠子一转，刚要说话，电梯开门了，江阳拉着李清宁出了电梯，接着电梯又进来一波人把他们隔开了。
有一个弹幕被淹没了：“真的兄弟们，这美女特像李鱼。”
江阳和李清宁打了一辆车。
在车上，江阳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兄弟们，我娶到一个大明星！”
王刚：“正巧，我也是。”
他发了个昨晚吃饭女同学的照片。
许兵：“正巧，我——靠，我没女朋友。”
女同学回道：“知道宁姐唱歌好听，你不用炫耀了。”
李清宁回了个笑脸。
她也在群里。
江阳叹气，现在说实话没人信了。
他们去了一间店吃鱼，李清宁特别喜欢吃鱼，当初起那艺名就因为前辈有李清宁这名字，而她喜欢吃鱼，就叫李鱼了。
在吃罢饭后，李清宁带他去公司。
江阳若有所思，“锦鲤工作室……你的？”
“咱家的。”
吃饭的地方离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不远，李清宁拉着江阳走路就到了。
江阳以前在下面等过李清宁。
第五章 送别
李清宁挽着他的手进了工作室。
白色流线型，时尚而颇具艺术感的前台后面站着一个婴儿肥的小姑娘。
“宁——”
她站起来，慢了半拍，“姐。”
李清宁向她点头，让她通知一下编曲、乐队几位老师，一个小时以后到会议室开会。
前台答应后，李清宁领江阳穿过工作区。透明玻璃窗将办公室按部门分开。工作人员不愧玩音乐的，他们或在玩乐器，或在看电影，还有些不在座位上，在休息区玩游戏。
他们在见到李清宁今儿打扮后，纷纷看过来，显然对老板今儿一改之前穿衣打扮风格很惊奇，既惊奇又惊艳，在看到她挽着江阳的胳膊后，惊的合不拢嘴。
江阳跟着李清宁进了她办公室，大大的落地窗，阳光正好落进来。有沙发，书架，一把吉他放在沙发上，还有一个大办公桌，办公桌上一尘不染，一份文件也没有，就一台电脑。
江阳就喜欢这样的桌子。
他坐在李清宁的椅子上转了一圈，闻了闻，办公室空气中有一股清香。
“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李清宁把上锁的抽屉打开，“你不知道，你喝醉或睡觉的时候会唱歌？”
“我？”
江阳停住转圈，抬头看李清宁，“不会吧。”
他在大学时，同宿舍同学没说他有说梦话的毛病。还有唱歌，就他这破锣嗓子还唱歌？他对音律一窍不通，唱歌嘴瓢，一首歌就哼哼几句，唯一能从头到尾唱下来的就是国歌。
“你看看这個。”
李清宁把一个笔记本放在江阳面前，上面是曲谱和歌词，“我把你唱的都记下来了。”
她只能出此下策。
不然她能从江阳身上听到歌这事儿说不清楚。
江阳疑惑的打开笔记本，扫了一眼后他信了七八成，他虽然不会唱，可会听，这些歌词很熟悉，譬如“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这个——”
江阳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我唱的？”
“嗯。”
李清宁问他，记不记得这些歌。
江阳挠头，这些歌是前世歌不假，可他记得最多四五句，还是断断续续的，全篇记住绝对不可能，尤其还有英文歌，更不可能了。难道这些歌是他的金手指，藏在他记忆深处，平时回忆不起来，一旦喝醉和睡着了才记得起来？
“记得那么一两句……”
他努力回忆，一时间头有点疼，倒吸了一口冷气。
“行了，别想了。”
李清宁站在椅子旁边，抱住他的头按摩起来。
江阳在大二暑假出过一次车祸，挺严重的，伤了脑子，一度徘徊在生死边缘，李清宁听婆婆说，江阳从那时候起就对以前的事儿就记不清了，还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江阳放弃了，“我就记得一些片段。”
这是实话实说。
李清宁觉得记不住也不要紧，她会听到的，“我的男人是天才。”
江阳报之以微笑。
他万万想不自己会成为老婆的金手指。
李清宁这时候才发现，办公室玻璃透明的，外面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她按下玻璃雾化按钮，把这一切遮住以后，谈起了这些歌的打算。
“伱做主吧。”
江阳无所谓，他这破锣嗓子唱歌不行，自个儿媳妇就是歌星，肥水不流外人田。
“行。”
李清宁把笔记本收起来，低头轻吻江阳额头，“姐姐唱歌养你。”
她现在打算唱推出笔记本上的一首歌。
她指给江阳看，“作词和作曲上写上你名儿。”
江阳瞥了一眼，忙摇头，好家伙，这首歌不说千古绝唱，那也是传唱百年的经典，曲和词的意境太高，朴树甚至说过，这首歌如果是他写的，死了也愿意。
江阳担不起这首歌。
他想了想，让李清宁在作曲上写上佚名，在作词一栏写上：“李叔同。”
李清宁同意了。
她改好后打印出来。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前台推门进来，“宁姐，有人要见您。”
“陈姐到了。”
李清宁去把陈姐迎进来，给江阳做了个介绍。
陈姐打过招呼后上下打量江阳，又看李清宁，目光中有千言万语。
李清宁吩咐江阳一句，“你在这儿玩，我去忙了。”
李清宁因为办公需要，电脑配置不错，江阳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台好电脑，在他周末的时候可以玩游戏，现在勉强得偿所愿了。
在离开后，她又退回来，告诉江阳密码是他的生日。
等出来后，陈姐迫不及待，“小鲜肉啊，够可以的，想不到你好这一口。”
江阳大学毕业半年，心理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嫩。
陈姐问江阳什么来历。
普通出生，普通学历，普通家庭，李清宁言简意赅，陈姐未来是她的经纪人，这些得让她知道，以免后面引爆舆论了没有准备。
“什么！”
陈姐站住脚步。
李清宁笑盈盈的看着她，她赶上来，“你图什么？”
“图他这个人。”
李清宁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各部门的人已经在等着开会了。
他们见门开后站起来，见到陈姐后纷纷打招呼，“哟，陈姐，你也让清宁拉来了。”
这些都是老熟人了。
李清宁以前还当歌手的时候，就没少跟他们合作，有些还是陈姐牵线搭桥。
李清宁先宣布了陈姐将成为他们公司掌门人。
大家彼此都熟悉，并不排斥。
接着，李清宁将手中的曲谱发下去，“这首歌我已经注册版权了。”
接下来就是把这首歌推向世界，震撼所有人。
她相信，这首曲子面世之日，未来华语音乐史上必将有他们浓浓一笔。
《送别》！
在这个时空，这首曲子也不存在。
所有人在拿到这首曲子后都被惊住了，“这首歌——”
他们望一望彼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个儿的敬仰之情。
这首歌旋律简单，然而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寥寥几个音符胜过任何作曲的技巧，简单的旋律中将离别之情尽情勾勒。若只是旋律还罢了，然而词一出，立时让这首歌陡然拔高到了华语音乐的天花板，足以传唱百年的地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词一出，道尽离别，将成华语乐坛的千古绝唱。即便是不懂曲子的陈姐，也知道这首歌的了不得。
会议室内久久不出声，针落可闻。
李清宁在静静等着他们。
她现在还记得从江阳身边听到这首歌时的情景。
那是冬天，江阳大四，他学校在郊区，她在回家过年前坐车去学校看他，要离开时大雪纷飞，江阳说这天坐车不安全，他说他就在这天气中出的车祸。
李清宁说他糊涂了，他大二暑假出的车祸。
江阳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沿着落满雪的长街走，走了好久，大雪覆盖了前路，在看见地铁时，江阳忽然说他想家了，他从来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
他还说，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属于他的人，让他留恋这个世界。
李清宁奇怪江阳突如其来的伤感，就在这时她在江阳身边听到了这首歌。俩人静静站在雪中，一曲歌罢，李清宁告别，江阳对她说早安，午安，晚安。
她不知道江阳为什么这么说。
在上了地铁以后，李清宁就把掏出笔记本把这首歌的词记了下来。
第六章 面试
啪！
会议室有了动静。
编曲安远老师一拍桌子站起来，“愣着干什么呀，快把乐队的几位老师叫回来。”
作词和作曲有了。
现在轮到编曲上场了。
不过，李鱼工作室乐队请的这几位老师都是大咖，平时没活都不来上班，不是在走穴，去哪个电视台挣零花钱了，就是在家陪媳妇，或者花天酒地泡妞了。
一首歌，编曲同样重要。
这首歌如此有意境，对烘托旋律的编曲要求尤其高。
安远老师得请那几个不正经的过来一起琢磨。
“对对对。”
大家都行动起来，这首歌这么好，可不能糟践在他们手里。
“等下，会还没开完呢。”
陈姐把他们拦下，问李清宁，“作词的李叔同是哪位作词大家？”
“他不想张扬，陈姐你就别问了。”
她知道陈姐在担心什么，“这首歌版权完完全全在我手里。”
陈姐这就放心了。
她看得出这首歌的潜力，她们很看重版权，谁用于商业用途都要付账，传唱度高的话，不仅将成为公司的招牌，还将成为公司摇钱树。
这头一步走好了，后面就好走了。
陈姐这下离开大公司的忐忑消失了，她不放心的叮嘱大家，“诸位，大家都是朋友了，这次可得尽心啊，这还将是咱们李鱼复出的头一首歌。”
“放心，这首歌百年难遇，弄砸了打死我们都不亏。”编曲安远老师还是乐队的鼓手，他是一个直肠子，在脱口而出后才醒悟，“李鱼老师要复出？”
他们看向李清宁。
难怪老板今儿的打扮都一改往日的低调。
李清宁的秘书小安拍手，“老板就得站出来打他们脸，让他们知道过气明星的厉害。”
小安是安远的妹妹，她还是李清宁的粉丝。
李清宁这次复出可不是为了打谁的脸，“我老公失业了，我得挣钱养家啊。”
她叹口气。
会议室针落可闻。
安远他们记起来，“就老板你刚才领到公司的帅哥？”
“嗯。”
他们觉得李清宁的隐蔽工作做的太好了，别说记者了，就是她们这些人都不知道。
“那咱们更得加油了。”安远说，以前工作室玩票给别人制作音乐，现在自家老板要录歌了，可得紧张起来，“咱们可不能砸了老板的招牌。”
他们的干劲儿鼓动起来了。
李清宁告诉他们，他打算把这首歌作为电影主题曲，大导演张默刚拍了一部公路片，关于两個中年人，其中一位得了不治之症，在生命的结尾上路去流浪，同现在和过去道别的故事。张默导演向各大音乐公司邀歌，不止要作为宣发主题曲，还希望能够作为最后一幕送别的背景音乐，“我听说各大音乐公司提供给他的，都不能让他满意。”
李清宁想的很简单。
张默是大导演，极为擅长这类催人泪下的片子，两位主演还都是影帝，电影差不到哪儿去，把这首《送别》交给他，算是相互成就。而且业内外对张导的新电影期待都很高，听说投资的几大影视公司已经摩拳擦掌铆足劲儿宣传了，就等张默定了。
他们把《送别》送到张默手上，捞了钱省了宣发不说，“张导还得卖咱们人情。”
陈姐狐疑看她，“你要张导的人情干什么？”
李清宁在退隐前，还有意进入影视圈玩一把，不过她的演技——
惨不忍睹。
李清宁笑了笑没说。
就在李清宁铆足了劲儿开工时，江阳让游戏下着，顺手打开推推，搜索李鱼，自己老婆是李鱼，那就得好好了解一下了，万一再闹出“李鱼是过气明星”的笑话，回去就得跪键盘了。
李鱼的消息很好找，就挂在热搜上，词条就是“过气歌手”，江阳顺手打开，见这个词条下面，各方粉丝轮番大战，唇枪舌战，爹妈齐飞。
“翻红？翻红你妈*，大魔王靠陆贼翻红？别TM恶心人了！”
“痛心，这歌坛如陆老贼所愿，他竟然不吃狗屎了！”
“陆老贼勿Q，以前就你他妈喷大魔王最狠。”
天王家小保姆：“一个过气歌手，还大魔王呢。”
下面一串省略号。
“天王的粉丝，大家要体谅，咱鱼爷拿了天王一血，要体谅。”
江阳下滑的鼠标滚轮一停。这过气歌手是李鱼吧？鱼爷的大魔王他看的懂，这拿天王一血——他记得那天晚上见血了啊，俩人还都挺笨拙的。
天王家小保姆：“就一个新人奖，你们要说到什么时候。天王金歌奖拿到手软，伱们家的大魔王呢。”
一位粉丝冒出来：“别理他们，柯柯手握一座金鸽，不照样让他们喷。”
“滚！”
“大魔王拿了三座金鸽。”
李鱼的粉丝和天王粉丝调转枪口一起喷起这位柯柯粉丝。
“金鸽变成野鸡就从那届开始的！”天王的粉丝说起这个就来气，这水货得奖以后，天王再拿金歌奖就跟拿了野鸡奖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早水了，鱼爷最后一座金鸽就没去领。”
大魔王的粉丝不忘痛击天王粉丝。
忽然有人提议，“大魔王向来很刚，当年敢刚金鸽奖的主儿，咱们要是把#过气明星#顶上热搜，大魔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复出？”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粉丝赞同，并很快付之于行动。
就在江阳打算退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手贱，在【过气歌手】话题下上传了短视频，专门用来嘲讽李鱼的粉丝，赫然是江阳早上接受采访时的视频，“请问你认识李鱼吗？”“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你觉得她是过气明星吗？”“应该是吧……”
江阳：……
视频下面很快有人回复：“你过气，你全家才过气。”
“他是外星人，不知道李鱼正常。”
“有一说一，小哥哥长的还挺俊。”
江阳默默地为她的留言点赞。刚要退出去，他的手机响了，是一家传媒公司，邀请江阳面试文案策划的岗位。这要换到早上，江阳肯定诚惶诚恐的答应了。现在不同，在缺少生活的压力后，江阳终于有了挑选工作的勇气。
江阳没想过在家呆着吃软饭不工作。
他还年轻，还得找点事儿坐一坐，不然生活中会缺少很多乐趣。
江阳问公司在什么地方。
江阳不想离家太远，转念一想，新城公寓肯定不能呆了，又不知道新家在什么地方。这时对面报了个地址，让江阳一愣神，“不好意思，麻烦你能再说一遍吗？”
对面又报了一下地址。
B座！
李清宁的公司在A座。
江阳站在窗户边望向旁边的写字楼，这也太巧了。
电话对面这时问江阳什么时候面试。
江阳回过神，“现在就可以。”
对面有些意外，帮江阳把面试时间约到了半个小时以后。
江阳挂了手机，望了望对面的楼，觉得很奇怪。
这写字楼在商务中心，寸土寸金，在这儿办公的公司就算不是大公司，那也是小而精的公司，竟然会对他这种半道出家的文案看上一眼，太稀奇了。
他在电脑上下载了简历，打印后装订，然后推门走了出去，办公区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去开会了，婴儿肥的前台还在，眨眼看着江阳。
江阳给她说一声，“我出去面个试，很快就回来。”
“啊？”
婴儿肥的姑娘呆呆地看着江阳离开。
第七章 橡胶制品
江阳来到B座三层后，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文化传媒公司会给他打电话了。
这公司刚刚成立，工位还正在安装呢，是一家合伙创业的小公司。可老板对公司定位和期望很高，需要地段来装点门面，于是就把办公地址选在了繁华地段的商务中心。
现在公司的业务主要来源于几个合伙人的人脉。
江阳听面试他的人说，老板以前在电视台当编导，兼职拍了几个广告，小挣了一笔，就动了跳槽出来挣大钱心思，至于几位合伙人，他们还在电视台工作。
这样一来公司还有京都电视台资源，不愁没业务。
江阳明白为什么要他这种半道出家的文案策划了，便宜，凑合能用，公司竞争力和他没多大关系，跟老板和几个合伙人有关系。
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话还真没说错。
江阳有了底气，面试时不再忐忐忑忑，聊起来反而很放得开，很快就把这些摸清了，他还吹了几個牛皮，说他离开上个公司是加班太多；他在工作中既负责文案，又做活动策划，所以文案策划可以胜任。
面试他的人看了看江阳运营的微博。
这人不是专业的HR，这小公司估计以后也不会有HR，都是找个主管客串的。他故作专业的问了江阳几个转化和活动策划的问题，然后觉得还行，给江阳说了公司待遇，实习三个月，月薪三千，转正后五千。
“嘿。”
江阳问怎么比他上个工作还少了一千。
面试的人说：“我们公司不加班。”
“五险一金呢？”
“肯定有。”
面试的人把他推给了老板。
江阳穿过空旷的工位，见公司已经招了十几个人了，最后面是老板办公室。跟李清宁的不一样，这儿老板的办公室有一些草率，不够时尚，江阳敲门进去的时候，见老板位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短发男人，个子高而瘦，他叫周浩，正在玩游戏。
待江阳进来，他看了一眼简历，“学土木工程的？”
“对。”
“你这专业不搭边啊，怎么想做文案的？”
江阳想了想，“喜欢写东西。”
老板周浩又看了看江阳的工作经历，看了看江阳做过的文案，“我们公司现在手头上有一个做橡胶制品的用户，他们最近新推出一款产品，你有什么想法？”
“橡胶制品？”
江阳以为是轮胎，想这老板出题还真可以，这广告还真不好想，就在他打算说一些常见轮胎广告套路的时候，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一个泰国轮胎广告。
这段记忆现在尤为清楚。广告大致是说一条大黄狗叼了一块骨头去找梦中情人小白狗，然后就看到了梦中情狗让一只狗压在身下，正在上演狗片——
周浩听到这儿来兴趣。
江阳这创意不错，把人的用品换到了狗上，避免了和谐，当然，在电视台当众播放狗片也不大可能，不过他们可以借助于蒙太奇的手法，这不重要，关键这思路不错。
江阳继续说：“大黄悲痛欲绝，就打算撞车自杀。”
车及时刹住。
就在这时候进广告，XXX轮胎，为保护生命而制。
“呃——”
这车拐的太快，差点让周浩闪了腰，“咳咳，你觉得橡胶制品是轮胎哈。”他摆了摆手，“这不怪你，你刚出校门半年不到，还年轻，没用过想不到也正常。”
江阳这下懂了，看不起谁呢，他大四就用过了。
他刚才的广告创意还能圆，就把大黄狗换成狗片男主角，再拍几个月后大黄狗叼孩子回家吃饭，生不如死的画面就好，最后默默打出客户广告和产品，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浩觉得拍狗成本太高，找不到演技那么好的狗。
“那就换成人，当爹的叫孩子的名字，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江阳改的很快。
这一段画面也是有的，从他记忆中清晰的冒出来。
“这个可以。”
周浩又给江阳聊了几句，觉得江阳可以，就给他画起了饼，告诉江阳他们公司涉足广告、MV、宣传片拍摄，未来还将涉足电视台节目外包制作、影视剧拍摄等等，让江阳在他这儿好好干，不要计较一时工资之得失。
江阳就听他这么一说。
不过，有机会接触一下影视剧和娱乐圈挺不错的，也算跟老婆是一个圈里的人了。
***
李清宁在录音棚忙了一阵，见到下班时间了，就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好歌是慢慢磨出来的，不急在一时，她自己也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她回到办公室，江阳不在，正好助手敲门进来送文件，告诉她江阳面试去了。
“面试。”
李清宁无语，她的小男人太喜欢工作了。她原打算借这次的人情，托张导让江阳去某个编剧下面学习呢。江阳写的剧本她看过，创意整体上还不错，但也就有创意了。要是去整体的学一学，或许能够好好打磨打磨，把他一肚子的灵感和故事挖掘出来。
邦邦！
陈姐敲门，“大老板要不要请客吃饭啊？”
陈姐以前是她的经纪人，俩人形影不离，李清宁要复出的话，司机，保镖，助力全得请，有的要忙的，她借吃饭的时间同李清宁聊一聊。
“去我家吧。”
李清宁小区内有一座龙府会所，私密性很好，业主不用预约，谈事儿最方便了。
李清宁拿出手机给江阳打电话。
老板让江阳明天来报道，他刚走出公司就接到了李清宁的电话，相约到停车库，先去超市给江阳买一些生活用品，再去吃饭。
等李清宁挂了电话，陈姐听懂了，结婚半年了，江阳现在还没去过李清宁家呢，“你今天才摊牌？”
“这是策略。”
在经历社会毒打后，小男人才更依靠姐姐，而不是男子汉一样挡在身前。当然，李清宁也喜欢江阳男人的一面，可时不时的换个口味也挺不错。李清宁一想到江阳昨儿无助的小眼神，就爱心泛滥，
“怪胎。”
陈姐理解不了，拿起手机看起来，忽然一蹙眉，“伱推推给谁点赞了？”
“嗯？”
李清宁不懂。
“你五年来头次冒泡，给一个黑粉点赞，这都上热搜了。”陈姐不理解的看着李清宁，见李清宁一脸茫然，她在手机中翻找，然后找到了那个采访的视频。
陈姐：……
她一眼认出了旁边的李清宁，就她早上见过的打扮。
李清宁探头看了一眼，“哦，早上逛街的时候遇到的。我账号登在电脑上，我老公见有人夸他长的俊，顺手点了个赞吧，这粉丝眼光不错。”
陈姐感觉吃了一嘴狗粮。
陈姐问她：“现在怎么办？”
这视频流传的广了，万一有人认出江阳身边李清宁，这就把俩人关系曝光了。
李清宁无所谓，“管他呢。”
陈姐放下手机，懂李清宁为什么不回原来公司了，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
第八章 文老师
江阳很快到了。
他们下到停车场，李清宁开车，江阳坐在副驾驶，陈姐坐在后面，出了停车场以后，李清宁问江阳面试怎么样。江阳告诉她面试成功了，“明天上班，就在B座。”
李清宁问江阳工作怎么样。
江阳觉得还好。
“试一试呗。”
他觉得在广告行业更能发挥，他记不起整套的电影，广告还是可以的，刚才那个轮胎广告的画面就冒出来栩栩如生。
公司离小区很近。
他们很快就到了。
李清宁戴上口罩和帽子下车，同江阳小区外的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别的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在结账时，江阳看到橡胶制品，贴耳问了李清宁一句。
李清宁瞥江阳一眼，翻了个白眼，让江阳拿了一盒。
回到车上，开车进了小区，停在会所前。李清宁挽着江阳的手，同陈姐走了进去，会所中间去是一个艺术会展，展品有艺术品和古董，后面就是餐厅了。
餐厅环境安静优雅，中间还摆一张钢琴，有一位穿晚礼服的姑娘在弹。李清宁他们去了后面湖边楼台用饭，全程江阳在吃，李清宁和陈姐在谈事，时不时地给江阳夹菜。
江阳觉得这地方贵是贵，好吃是真好吃。
饭罢，陈姐开李清宁的车走了，李清宁同江阳走路回去，顺便散步消食。小区绿化很好，几十年树龄的乔木，林下是依势而建的步道，走在其中清新而安静，就是空气有些凉，江阳把外套披在李清宁身上，“早知道你藏了個大房子，何苦去住公寓呢。”
李清宁歪头看江阳，委屈的嘟下嘴，“你说你要养我的。”
江阳遭不住御姐撒娇，“咳咳，谁知道钱这么难挣。”他就是觉得李清宁跟他挤在公寓那狭小的地方委屈了，李清宁觉得还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住在什么地方都好。”
江阳握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李清宁听到一首歌，“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李清宁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这一首歌。
江阳见她安静也没说话，俩人慢慢走到入户大堂，房子是大平层，三梯一户，大堂内有管家，在一层还有各种娱乐设施。李清宁吩咐管家几句，告诉她们江阳是她家男主人，托她们办手续。谢过之后，李清宁刚要拉着江阳进电梯，一个中年人从电梯上下来。
这人在见到清宁后打招呼：“小宁！”
他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江阳。
“文老师。”
李清宁回他，然后介绍江阳，“我老公。”
文老师一怔，“哟，你这够隐蔽的。”
江阳认识他，是个演影视剧的明星，江阳这个不怎么看电视的人都在在电视上和广告牌上见过他，他妈挺迷文老师的，他爸为此吃过醋，“文老师好，我妈是你的粉丝。”
“是吗？”
文老师跟他握了握手，“改天见一见阿姨。”
他又打量俩人：“我说这么多天不见伱。行，挺好的，你俩郎才女貌。”
他们又寒暄几句，约改天喝酒就分开了，小文哥要去会所喝两杯，这小区里非富即贵，有时候坐在一起喝几杯就能聊出个生意，所以会所里喝酒的人不少。
他们上了电梯，直达入户，出来后就是一个挺大的电梯间，装了不少鞋帽柜，门像金库门一样厚重，刷指纹后进去后是会客厅，会客厅中央放着一家三角钢琴。
至于别的装饰就同李清宁的喜好差不多了，江阳并没有觉得奇怪。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期待的，李清宁把江阳带到一间房，让他推开门，然后江阳就见到了每个男人见了心都要慢半拍的场景，一间应有尽有的电竞房。
江阳把门关上。
“怎么样？”李清宁问。
江阳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声：“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房间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开电视当背景音，可以尽情的欣赏大魔王的歌喉。而床大的好处就是自由，至于橡胶制品的广告，江阳有了更多的心得。
早上。
江阳起的早，下楼去跑步，在树林里碰到了文老师，他也在跑步，俩人一起跑，文老师以前当过歌手，后来转影视剧，当过演员、导演，制片人，监制，现在是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监，这种人属于老油条了，什么都能谈，还都能聊到你心坎去。
当然，对于江阳，文老师是不用那么上心，随便聊聊就好。
江阳能跟他一起跑步，也是沾了李清宁的光，路上文老师就问了问他做什么工作的。
文老师跑一圈了，先回去了。
江阳又跑了一圈儿才回去，李清宁在练瑜伽。江阳洗了个澡去做饭，他做的饭也很好吃，这是穿越前后两个身份唯一的共同点，究其原因都是父母太忙了，而江阳又馋，家长还不给零钱买零食，所以江阳只能在饭上下功夫。
厨房的家用厨电都很高端。
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江阳动都不敢动，不过现在是自个儿家，摸索坏了也没人说。他慢慢适应，等江阳饭做好，李清宁洗漱完毕，穿了一身焦糖色的长身裙，头发微卷，露出了精致的脖子和金色的耳环。
她亲了江阳一口，坐在江阳身边，不等他们吃完饭，陈姐就到了。今天江阳要报道，李清宁又要准备复出，要忙的事情很多，所以他们得早早的去公司。
在出门的时候，李清宁穿上一身灰绿的薄料风衣，袖子有系带打结的设计，看起来清心寡欲，有一股高冷而优雅的气质。
他们在车库分手，李清宁又把江阳拉过去，亲了一口才让江阳走。
“这空气中的酸臭味。”
陈姐翻了个白眼。
江阳到公司，刚坐到自个儿的工位。
老板周浩就把把公司的员工召集起来到会议室开会，他先让江阳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提到了昨儿面试江阳的橡胶制品广告创意：一个男人不断地叫孩子名字回家吃饭，等叫上七八个后默默闪出客户产品、LOGO和宣传语。
周浩问：“大家觉得这广告创意怎么样？”
公司拢共十几个人，文案组有四个人，面试江阳的黄谋也是其一，余下江阳三个新来的。大家都没意见，唯独黄谋问：“这样会不会不够凸显客户品牌和产品特点？”
众人又看向周浩。在他们这些人里面，黄谋是唯一一个从大广告公司出来的。
周浩想了想，他也拿不准，他以前拍广告都是客户给策划案，他按照客户要求拍就是了，现在得自个儿提供方案了，他想了想，“那江阳和黄谋你们俩各出一个方案。”
他决定让客户来定。
江阳也想不到，他头天来上班，就得做方案了。
第九章 名场面
很快就到中午了。
两个同为新人的同事招呼江阳去吃午饭。
江阳给老婆发了个消息，跟着他们去了。他们三个人前后脚进的公司，最先来的叫姜晨，毕业已多年多了，勉强算個老文案，后面来的叫李亮，梦想是当个编剧。
叮！
手机传来信息。
李清宁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请同事吃顿好的。
写字楼有一层餐厅，他们在餐厅用的饭，江阳主动请的客，这举动很快拉近三人的距离，姜晨告诉江阳，“刚才周总让你俩一起做方案，黄谋脸都黑了。”
黄谋年纪比他们大，工作经验丰富，来公司就冲当顶梁柱来的，现在公司初建，连个领导都没有，黄谋把自己当个几把手，江阳这初来乍到就让周总赏识的，肯定让黄谋觉得有威胁。不过，李亮：“我觉得你的广告方案好。”
江阳无所谓。
他倒是对写剧本感兴趣，以后指不定能当编剧，让李亮指点一下。
李亮笑了。
他告诉江阳，写剧本就跟写小说一样，会写个故事就能说自个儿是编剧，门槛低得很。另外在华语这个圈里最不适合当职业的就是编剧，因为编剧这个行业是资源为王。
正经科班出来的编剧，老师和学校前辈有资源，跟在他们后面做一个默默的枪手，逐步接触圈内人获得人脉，熬啊熬，有朝一日便可出来单独做项目，这是大编剧出路。
余下的大部分编剧就是偶尔运气好，碰到有个人手里有资源和项目，临时拉一堆自称是编剧的聚在一起，搞上一单，要是效果不错，那指不定还能发展成工作室，过上朝九晚五领工资的生活。要是不行，完成就猕猴散，可能一辈子就这一单。
还有的就是李亮这种，进文化传媒公司，“像周总这样有电视台背景的，时不时地能接到一些定制电视剧。”这是李亮到周总这公司的原因。
这出路很不错了，至少有五险一金，还不用担心有了上顿没下顿。
江阳想了想，这些对他而言不是问题。
李亮见打消不掉他的好奇心，就告诉他，野路子就多写多看多投，看片看剧本，写了以后要是能有个编剧指点就更好了，投了十有八九石沉大海。不过没事儿，现在周总的公司，总会认识场记、统筹、策划或者演员等资源和人脉的，总会入行的。
周总这儿工资忒低，李亮就奔这来的。
江阳大致明白了，这编剧就是江湖啊。
他们很快就聊别的了，姜晨问他们要不要合租，离公司近一点儿。
李亮要。
他住的地方太远，来回坐地铁得两个小时。
“我就不用了。”
江阳说他现在的房子刚住上。
“行吧。”
姜晨打算再拉一个同事，三个人勉强能负担得起房租。
江阳回去后继续写方案。
他觉得这方案真难写，广告描述起来就几句话的事儿，可方案不能就写几句话，得从品牌知名度，品牌消费人群，品牌竞品……阐述个遍。
慢慢写下来，江阳都觉得黄谋的方案不错了，至少能凸显客户产品特点。
就这，江阳都没写够两页，黄谋写的方案都七八页了。
江阳编不下去了，呆在工位上发呆，忽然见旁边的平面设计组的韩姐在弹幕网站上看视频，还跟李清宁有关，他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大魔王的十大名场面】。
这是一个盘点视频，盘点大魔王的过往辉煌，头一个就是金歌奖领奖，两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站在台上，还没说话，视频上就飘过堆一弹幕：
“天王让大魔王偷家了。”
“大魔王的由来。”
“鬼马少女将出场。”
“天王的第一次让大魔王偷走了。”
两位艺术家在台上打开信封，“夺得本届金歌奖最佳新人奖的是——”
“来了。”
“来了。”
“看天王的表情。”
镜头给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脸上，他舔了舔嘴唇，向镜头笑了笑。
“李鱼！”
颁奖嘉宾的话让镜头前还不是天王的孟在行脸微微一僵。
镜头很快切到了李鱼，然后江阳睁大了双眼，他想不到姐姐还有这时候呢，上半身是暖黄色的印花T恤，下半身是白色伞裙，留着一个丸子头，一副邻家少女的样子，元气满满的就上台领奖了，在领奖笑的时候还有小酒窝，目光闪烁着星光。
“化了，化了，老夫的心化了。”
“可爱到犯规。”
得到奖杯后，李鱼站在话筒前，朝孟在行挥了挥奖杯，“孟哥，这个奖杯我拿走了，你后面加油，以你的实力，相信你迟早会登上你的王座，我暂且当一回反派大魔王吧。”
孟在行起身鼓掌。
弹幕上也在解释，当时天王出道，横扫各个榜单，奖拿道手软。但谁也想不到，后半年出道的大魔王在金歌奖前扫了天王创下的一半记录，因此夺得了金歌奖。
新人奖在当时对他们两个新人是最重要的奖项。
当时大魔王得到这个奖项时还引起了一些争议。不过半年后，大魔王的持续横扫让质疑闭嘴了，然后等到下半年天王新专辑发行，再次刷新了大魔王的记录，夺得了金歌奖。再后来，又是大魔王的又一次刷新。
在那几年内，天王和大魔王不断地刷新对方记录，堪为华语歌坛盛景。
直到大魔王的专辑滑铁卢——
李鱼的颁奖名场面不止这一场，后面还有名场面，还是金歌奖颁奖典礼，江阳不知道在第几届了，他只看到颁奖嘉宾在台上念，下面打出字幕：“夺得年度最佳专辑奖的是——李鱼。”
镜头给到了一个空座位，陈姐上台领的奖。
后面李鱼还夺得了最佳金歌奖，依旧是陈姐上台领的奖。
弹幕上都说李鱼是头一个拒领金歌奖的人。
还有粉丝解释，当时面临版权库开放，金歌奖主办方菠萝音乐平台的霸主地位面临冲击，在转型中大炒金童玉女CP，试图玩饭圈那一套，让李鱼不高兴了。
金歌奖落幕后，很快就传来了金童玉女分道扬镳不再合作的流言。
CP？
江阳兴趣大涨，还想在看，视频暂停了，韩姐回头看他，“伱也看过气明星啊？”
“啊？”
江阳看着韩姐。
韩姐电脑一切，江阳接受街采的视频出现了，韩姐看江阳的表情一脸的兴师问罪。
“啊，这，这是个意外，意外！”
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名字，他晚上还想上床睡觉呢。
韩姐在江阳来面试的人时候就认出他了。她可是李鱼的铁粉，最见不得人这么说她偶像，尤其江阳这样的小年轻，幼稚的可笑，压根不知道大魔王当年的厉害。
“你这条视频火了！现在许多人拿你这句话来攻击鲤鱼，都做成表情包了。”韩姐滚轮拖动推推让江阳看，“李鱼很久不冒泡，都让你炸出来了。好在大魔王大人大量，还给夸你的点了赞，不然你等着网暴吧。”
江阳心想那是他自个儿给自个儿点的。
第十章 惊一曲
江阳还要说话，老板周浩从办公室出来，江阳忙缩脖子回工位。
“江阳！”
周浩招呼他，还招呼江阳瞧见来的女员工。
周浩顺手递过来一百块钱，让江阳他们去楼下快餐店买甜点做下午茶。江阳松了一口气，终于摆脱尴尬的气氛了，不过这新公司下午茶方式还挺特别。
他们在快餐店买了下午茶，出门后碰到了李清宁公司婴儿肥姑娘。
婴儿肥姑娘下来取快递，顺便买一份双皮奶。见到江阳后，她有种摸鱼让老板逮住的感觉，“好，好巧，你在这儿——”
“我在那儿上班。”
江阳指了指B座，同她告别，走出三步，见婴儿肥姑娘进了快餐店，江阳让女同事等一下，他又折了回去，买了咖啡让婴儿肥姑娘带上去，“上次去公司匆忙，没什么表示，今儿我请大家喝咖啡。”
“啊，谢谢，谢谢。”婴儿肥姑娘忙道谢。
江阳把下午茶带回去后，特意拿了交给韩姐，再次向韩姐道歉。
作为老公，有义务为自家媳妇固粉。
韩姐摆了摆手，“算了，还托你的福让大魔王冒泡了呢。”
大魔王的推推这些年一直没动静，为称赞江阳的那条推推点赞是这些年唯一的动态，韩姐觉得很欣慰，这条点赞至少证明大魔王还没有彻底的离开这个圈子，或许下一秒就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她这些年在忙什么。”
江阳说可能结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姐觉得大魔王结婚的话，新闻肯定会报道的。
江阳不说话了，言多必失，别固粉的目的没达到，最后掉粉了。
他还是抓紧时间做他的方案吧。
李清宁从录音棚出来，同编曲、录音等几个老师又听了一遍，确定小样可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一阵欢笑。
不一会儿，婴儿肥姑娘敲开门，“宁姐，陈姐，各位老师，喝咖啡。”
她端进来，“姐夫请的。”
“哪个姐夫？”
编曲安远老师疑惑，待婴儿肥姑娘看向李清宁后，他懂了。
“来，咱们庆祝一下。”
李清宁接过咖啡，向各位老师举杯，喝了一口咖啡后，“这咖啡不错。”
陈姐翻了個白眼，就普通咖啡，抬自个儿老公不是这么抬的。
她喝完咖啡以后，就开车马不停蹄的拿着小样去找张导了。
她打听到，张导这些天一直在忙电影后期，别的唱片公司制作的小样都是送到公司让张导过目的，不过至今没让张导满意的。
用张导的话来说，他这部电影不是一个悲剧，是两位中年人对于死亡，在路上由一个恐惧到慢慢释然的过程，而且两位主人公的性格都是传统中国男人含蓄的性格，所以主题曲上，他需要的不是直抒胸臆的抒情，更不是某个小鲜肉带来的基情的感情，而是属于国人的最高级的情感表达——就是克制。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他期望观众在最后送别时，感受到的是一种不直接表达的悲凉又释然的情感。
这种情绪，张默在送走久病缠身的父亲时体会过。
可他听了许多人家音乐公司送来的作品，都不能让他满意，现在唯一勉强能达到他要求的，就是海象公司送来的这首《再见》了。
制片人劝他，“老张，张导！这首曲子是胡象写的，现在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制作人，当年的金童玉女。我觉得很难再找出比这更合适的主题曲了。现在离上映没几天了，咱们必须马上定下来开始宣传。”
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要是搁以前，张默就同意了。可他拍这部电影，把送别父亲的情绪也投入其中了，而这首歌很难调动他的情绪。
胡象的经纪人看着张默，在等他的决定。
就在这时，门敲开，助手走进来，“张导，又有一家公司送来一部作品。”
“谁？”
制片人接过，顺口问了一句。
“锦鲤工作室。”
制片人没听过，他看了看张默，张默也没合作过，助手见状补一句，“李鱼的公司。”
制片人瞥一眼胡象的经纪人。
这刚说了金童玉女，玉女就来了，他忙让助手把人请进来，陈姐进来后见到了胡象的经纪人，打了个招呼，胡象在李清宁离开公司后不久也跳槽建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位经济人是他的新经纪人，并不是陈姐在原公司的上司。
制片人同陈姐寒暄了一句，就接过小样播放起来。
张导并不在意，他知道现在想要找到那么一首主题曲比较难，心里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胡象的这首曲子留下，诚如制片人所言，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音乐起。
张导的魂儿被勾过来，他有一种从沉睡中苏醒的惺忪感，呆呆听着音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李清宁独有的磁性嗓音娓娓道来，就像一个经历过离别的人，在风雪之中，温一杯浊酒淡淡的说着离别。
制片人大惊：“这首歌——”
张默按住他，静静听着。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吹，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制片人再次忍不住说：“这词儿——”
“就，就，就这首歌了！”
张默激动的站起来，整个人在高兴的颤抖，就这一首了，再没有比这一首还合适的了，如果不合适，那也是他的电影不合适，不是这首歌不合适。他相信就凭这一首歌，他这部电影都可以流传百年。可在激动过后，张默又心生一种忐忑。
“这首歌真要给我们当主题曲？”
张导看着陈姐，他有一种买椟还珠，还有一种为了也一瓶醋包了一顿饺子的感觉。
陈姐点了点头，“当然。”
张默双手合十，“感谢，感谢。”
他催制片人快去跟陈姐签合同，要拿出最大的诚意，等陈姐和制片人走了，胡象的经纪人才站起身，“恭喜张导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默握手送他离开，抱歉道：“你们胡总监的这首歌也很好，就是……”
经纪人接过话茬，“就是大魔王的更好。”
她笑了笑，“这主题歌一出，张导的电影想不大卖也不行了。”
至于这华语歌坛——
伴着大魔王的复出，要颤抖了。
她隐约看到了五年前的双王之战。
第十一章 骚客
江阳在下班前把方案发给了张总，一到下班点就在同事的注视下打卡溜了。
李清宁还在工作室，手头上有不少工作。
做工作室和复出唱歌还是不同的，女艺人身边要有助理，司机，化妆师、造型师，公司的人事收到一些简历，人事选了一些让李清宁过目。
江阳绕到她身后，在李清宁白皙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头轻搭在她肩头。
李清宁问他，“晚上吃什么？”
江阳让她不用急，“咱们待会儿去逛街。”
李清宁抬头问他要买什么，然后就看到江阳目光在往衣服里钻。
“看到了？”
江阳摇头。
“下次穿件让你能看见的。”
江阳觉得还是不了。
他直起身子拿出手机，把李清宁领奖时邻家少女打扮的照片翻出来，“我还没见过你这一身打扮呢，穿给我看好不好。”
这照片太有杀伤力了。
何止弹幕上的“老夫心化了”，江阳的心也跟着化了。
李清宁瞥了一眼，“变态。”
她当时还没成年呢。
她抓住江阳衣领，“怎么，嫌弃姐姐老了，想当哥哥了？”
“不不不。”
江阳摇头，这跟老不老没关系，姐姐现在才二十五，离老还早呢，甚至还没到巅峰期呢，这就是他某种小癖好，谁能抗拒姐姐一身少女打扮呢。
“哥哥。”
李清宁在他耳边呢喃一句。
江阳把她电脑关机，“回家。”
逛什么街啊！
在回家路上，陈姐打来电话，李清宁在开车，江阳接通了，陈姐在电话里说张导的诚意很足，合同已经签了，张导他们期望李清宁能在电影宣传主题曲中入境，他们知道李清宁复出将为宣传片带来多大热度，所以钱给的很爽快。
李清宁答应了。
江阳挂了手机，对刚才听到的数字咋舌不已，“你就拍个MV，够我工作十年了。”
李清宁把车开进小区，“要不说姐姐养你呢。”
回到家后，江阳浅尝辄止，吃了个快餐，不然李清宁身子招架不住。晚饭江阳在家做的，等吃罢饭，江阳坐在沙发上，见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不由地感慨不加班的生活真好。
他坐在沙发上，把今儿李亮同他分享的经验说了，“我现在要看电影卖剧本，好好学习。”
“加油。”
李清宁坐在江阳腿上，亲了他一口，然后去声乐厅练琴了。她这两年跟江阳在一起，碰琴的机会太少，对乐器生疏了，现在得抓紧时间练习。
江阳就在电视前看电影。
李清宁的设备很好，跟在电影院一样，看电影是种至尊享受。然而拉片看的话就是煎熬的，不断的反复观看，暂停，慢放，逐格观看，把时间，场次，人物关系记录下来，有条理的分析故事的基本结构，台词的精准，幕与幕之间的转换等等。
等李清宁练琴累了出来喝水时，江阳选的电影才看了半个小时，不过全神贯注的样子挺让人着迷，李清宁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发了個消息，然后健身去了。
早上起床，江阳去跑步，见到了文老师。
文老师问他，“听小宁说，你现在对编剧感兴趣？”
江阳是挺感兴趣的，学着玩玩。
文老师演员、导演，制片人，监制，还写过剧本呢，不过他也是倾诉欲望旺盛才写了那么一本，圈子里的人给面子，算是上映了，不过闹出的动静不大。
不过，指点江阳这种零基础起家的足矣。
“关键得多写。”
文老师告诉江阳，他手头有几本业内推荐的书，还有一些剧本，整理好以后拿给他。
江阳忙谢过文老师。
又跑一圈文老师回去了。
江阳又跑了一圈，在树林停下活动下手脚，见一位老爷子提着鸟笼子，穿着一身太极练功服一样的衣服站在树荫下吊嗓子，听起来还颇有韵味儿。
鸟笼子里的鸟鸣比树上的鸟儿还清脆。
他坐在椅子上多听了一会儿。
等回到家的时候，李清宁已经把饭做好了。。
俩人用了早餐去公司，停车后在车内吻别，待李清宁戴着墨镜和帽子离开后，江阳一转身见到了周浩，周总望着李清宁背影，“你女朋友？”
“妻子。”
周浩想不到江阳已经结婚了，他看了看那台车，还是一辆豪车，再看看自个儿的车，有点儿寒酸啊。他们一起坐电梯上楼，在电梯上，周浩告诉江阳，他的方案通过了，“这广告片还好拍，今天选演员和场地，估计明天就能拍完。”
不得不说，江阳的广告方案给人眼前一亮，让客户一眼就看中了，估计是客户也知道自个儿的产品是拿不出手的，这样眼前一亮或许更有广而告之的效果。
周浩让江阳好好干，“这个项目成了有伱的奖金。”
不知道为什么，周浩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到了公司以后，周浩安排人去接洽演员和拍摄场地，至于江阳他们，现在手上有一个餐饮加盟的广告，周浩让黄谋负责，同江阳他们商量一下拿出一个方案。
黄谋说江阳新来的，这方案就交给江阳来写，他出思路，做一个整合传播方案。
江阳觉得可以。
他还真不知道这加盟广告里的常规套路，就得黄谋出主意。
等周浩他们启程去拍摄时，点名让李亮跟着，他想了想，“江阳你也去吧。”
江阳是这个广告的策划人，再者说以后复杂的广告，免不了他的参与，今儿就让江阳去锻炼一下，至于餐饮加盟的广告，“黄谋你来写就行。”
这就是一个常规加盟招商方案，拍起来无非几个套路，想不走常规，客户还不同意呢，而且那笔广告十有八九是肯定成的，客户是冲着他后面的资源来的。
黄谋在广告公司浸淫多年，他最熟悉这些了，写一个给客户敷衍下就行了。
“好。”
江阳站起身。
他们打车去的拍摄地，江阳全程就站着看着，也算知道周浩为什么能当老板了，别看整天在办公室打游戏，可一旦到了镜头后面，当导演绝对专业的，在画面调度，演员情绪变化等等专业方面，周浩都让江阳见识到了他为什么能够离开京都电视台创业。
江阳就站在周浩旁边。
周浩见他有兴趣，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耐下性子偶尔给他讲两句。
广告就一个镜头，但等器材、灯光，演员就位也到中午了。
他们在附近吃了一顿，周浩请的客，拍摄广告的演员同他们一起吃饭。这个演员是个中年人，长的颇有韵味儿，属于那种有些雅痞，但人到中年雅痞不起来，让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男人形象，江阳觉得找这演员来演这广告简直绝了，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是年少风流不戴橡胶制品，结果孩子多了油腻起来了，十分符合广告内容。
这位男演员叫唐波。
他觉得这广告创意真不错，用了一个词儿，“挺骚的，谁做的？”
姜晨和李亮看向江阳。
唐波朝江阳竖起大拇指。
第十二章 霞姐
唐波很健谈，他现在是个死跑龙套的，没龙套的活儿也接广告，他的梦想是当一个明星，可惜年轻的时候流行阳刚正气的，他这痞里痞气的不行。现在又流行小鲜肉，他更不得行了，“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是缺资源。
至于演技——
在下午拍摄广告的时候，江阳见到了唐波的演技，即便是只念孩子名字的广告，唐波也精益求精，有许多自个儿想法。从起初疲惫中带有开饭的欣喜，到念孩子名字的麻木，再到无奈，最后到悔恨，只是念名字，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就传达出了这种层次感。
“好！”
周浩很满意，他竖起大拇指，“老王介绍来的果然不错。”
唐波双手合十感谢导演和工作人员，不忘给周浩交换联系方式，“周总，以后还有需要的，请联系我。”
他给余下的工作人员也发了名片，还郑重的双手递给江阳一张。
江阳受宠若惊。
他见过的发小广告的都没有唐波递名片这么正式，这也是他头次收到名片。
广告拍完已经四点多了。
周浩见回公司就到了下班时间，干不了什么工作，就让大家各回各家，不用回公司了，明天又是周末，“大家好好休息。”
众人谢过周浩，各自分别，有的打车，有的坐公交离开了。江阳用手机查了下地图，最近的地铁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就背着书包独自向地铁走过去。
这一块是影视基地，车上人流稀少，晚春的斜阳落在银杏树的叶子上闪闪发亮，时不时的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微凉。
江阳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器，选择播放李鱼的歌。
当爱上一個人的时候，虽然心里提醒自己向前看，但总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她的过去，恨不得早一点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像一部电影，喜欢在一开始就出现，然后奔向好的结局，而不是在落幕时才出现。
然而——
才不是嘞！
李鱼早期以民谣为主，词曲全由自己打造。
在她之前，华语乐坛的民谣不外乎女人，酒，梦想，流浪，诗与远方。
在她之后，这小女子可厉害的很，她头三张专辑全部取自她的成长故事、生活环境和日记，她肆意挥洒天赋，记录、她嬉笑的、怒骂的、快乐的、忧伤的、迷惘的、坚定的、愤怒的、悲怆的、讽刺的、滑稽的、绝望的，许多歌以她生活的南方城市为背景，在个人成长中又贴合年代和市井，不局限于情和爱，而去记录了许多人生活熟悉场景，珍贵的瞬间，在她的吉他下，一个火车站广场的乞丐都能入歌。
李鱼大魔王之名的由来，同她歌的非主流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种挥洒的天赋是以消耗为前提的，后面几张专辑她就转向流行，以抒情歌为主了，江阳喜欢听抒情歌，只是听自己老婆爱而不得什么的挺别扭的。
他还是喜欢大魔王对手天王的歌。
在江阳沉浸在音乐中时，唐波从园区拐了出来，他比江阳他们先走一步，到园区去去找一个认识的场记朋友，托他给自己找个活儿，可惜场记现在手里没活儿。
当龙套就这样，没活儿是常态。
他见到了江阳，紧走两步打算追上去一起走。
他知道江阳话很少，有一种怕自个儿无知而说所错话的拘谨，一看就是大学刚出来不久的学生，还不知道这世界胡侃才是王道，说好好听才吃得香，他也是混久了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喜欢跟这样单纯的年轻人交朋友，而且江阳的广告的确骚气，他喜欢。
不过，他见江阳戴上耳机，就又停了下来。
这点分寸感，他还是有的。
这里是影视基地，划成了各个园区，有不同朝代、不同区域的建筑，用于影视拍摄。旁边的园区门开，有一辆保姆车开了出来，后面还有一个工作人员送他们离开。
唐波认识这个工作人员，张导身边的助理书哥。
“书哥，书哥。”他走过去。
目送保姆车离开的书哥回头看他，疑惑：“你谁呀？”
书哥不认识他。
这不重要，交情都是从陌生开始的。
“我，唐波，您贵人多忘事哎，半年前您还拉我进组演了个修车工呢。”唐波把烟拿出来递过去，这年头当龙套的要想出头，就得脸皮厚能说话，只要能跟张默这等大导演身边的人攀上交情，一条烟敬上都不算亏。
书哥拒绝了，“我不抽烟。”
他见过挺多这些跑龙套的，见怪不怪了，“我有事儿，先忙了。”
他转身往回走。
“哎，书哥——”
唐波递烟的手一时间没收回来。
就在这时，开走的保姆车又倒回来，停在江阳身边，车窗落下来，里面的人打了两声招呼，江阳才注意到，他把耳机放下，看向车里，然后笑起来。
车门打开了。
江阳往车里钻。
唐波灵机一动，“哎，江，兄弟。”
江阳停下，回头看唐波，书哥也停下来，看到了保姆车边的江阳，又看了看唐波。唐波笑着说：“咱这广告什么时候播出？记得告诉兄弟一声，兄弟你这创意是真好，指不定还能拿奖呢。”
江阳出了校园以后，还没让李清宁之外的人这么赤裸裸的夸过。
他笑了笑点头：“好。”
唐波又招手再见。
等保姆车走了，书哥接过他手里的烟，“那男的你认识？”
唐波点下头。
书哥又问：“他干什么的，哪家艺人？”
“不是艺人，广告公司的，特有才华。我朋友介绍我过来拍的广告，就是这兄弟的创意。这兄弟特对我胃口，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相见恨晚。兄弟说再有广告，还找我拍。”唐波厚着脸皮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然后好奇地问，“书哥，车上是哪位大明星？”
书哥拍了拍他肩膀，“张导请来唱主题曲的，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
唐波忙叮嘱，“书哥，哪天有活儿了，记得招呼兄弟我啊。”
“行。”
书哥答应了。
江阳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了李清宁。她上半身穿了一件蓝色衬衣，下半身一条白色阔腿裤，坐在那儿看江阳，在温柔之中透着一股工作疲惫，现在终于得闲的慵懒自在帅气。
江阳坐进车内，李清宁把腿放在江阳膝盖上。
江阳这才发现，婴儿肥的前台，陈姐都在车上，开车的是一位女司机，身宽体胖，一脸福相，看起来像《爱情公寓》中的闪姐，但个子要高一点。
李清宁给他们介绍，她的名字叫红霞，“霞姐，这是我老公。”
霞姐笑起来，“耶，小伙了可俊嘞。”
江阳一愣。
李清宁用脚踩他，得意地笑道：“霞姐跟你是老乡。”
第十三章 恋曲1990
霞姐以前在老家开拖拉机的，拖拉机淘汰以后开大货车，后来听说城里挣得多，就进城当搬家司机兼搬家，干了这么多年几乎零事故。现在又听李清宁高价聘请司机，就又到公司面试了。江阳对车祸有阴影，李清宁要求很高，她见霞姐开车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又和江阳是老乡，就让她进了公司。
霞姐更让人称道的是她的嗓门。
在经过一个园区时，一群粉丝举着“蒸蒸”的牌子，在铁栅栏门大喊大叫，把路都堵住了，霞姐按了一串“滴滴滴”都没能让她们把路让开。霞姐急了，降下车窗，气沉丹田，“*****，想死找个坑把自己埋了，再挡道我***你们***丢到地里沤粪。”
这一串家乡话出来，江阳觉得对味儿了。
他家乡话讲究一个快，李清宁头次听到还以为外语呢。
粉丝们让霞姐问候懵了，乖乖让出了路。
待车启动后，李清宁问江阳，刚才拿着烟跟他打招呼的人是谁。
“今天拍摄广告的演员。”
江阳头次坐保姆车，觉得很新鲜，前后左右的看，“演技挺好的。”
李清宁不在乎这個，她在乎的是：“他没给你敬烟吧？”
她这小男人脑回路清奇，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有一次碰见别人礼貌的敬烟，他就礼貌的接过来，别人见他接了过去，就礼貌的给他点烟，然后他骑虎难下装模作样的吸了一口，感觉就是一个高中生，不吸烟怕别人看不起似的。
江阳摇头，“没有，现在谁敬烟，我就说我有哮喘。”
“你啊！”
李清宁摸的江阳的头发，再次让老公的脑回路折服。
她把水杯拿过来让江阳喝水，问江阳中午吃的什么，又问他刚才听的什么歌，在得知听的是天王的歌后，“在古代，你这属于资敌。”她切成自己的歌，俩人一人一个耳机听，在听到《鱼！鱼！鱼》这首歌后，江阳在想自己老婆多喜欢吃鱼啊，还专门写了一首歌，歌词只写鱼，谁做鱼好吃，关键唱的还挺好听。
听李鱼说，现在去她家乡吃鱼，她都是免单的。至于她的粉丝，只要有购买专辑的证据，一律打八折，以一己之力为家乡做鱼好吃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李清宁说：“想吃鱼了。”
她提议晚上吃鱼，“我请客。”
李清宁手机上收藏了许多关于吃鱼的店，上至私人会所，下至路边摊，但凡做鱼好吃的，她都有收藏和列入探店计划。她在短视屏平台上是个不露脸的探店博主，时常分享她吃过的鱼，并为鱼肴打分，在吃鱼上颇有权威性，粉丝深信她的评价。
在他们家附近的商圈新开了一家店，传闻鱼火锅特别好吃，李清宁难得今天有空闲，打算去看看。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预约，等他们到店时，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幸好他们来得早，前面排队的不多。
江阳坐在椅子上，李清宁戴着口罩，压低帽子坐在江阳旁边，俩人依偎在一起听歌，李清宁时不时地告诉江阳，她在写某一首歌时在想什么。
“1990？”
江阳奇怪这首歌的名字，在这时候李清宁还没出生呢。
“爸妈在这一年分手又复合。”
李清宁听了他们的爱情故事后，有感而发，就写了这么一首歌。
江阳说他记得一首歌叫《恋曲1990》，他问李清宁，“我夜里唱歌你听到过吗？”
李清宁笑语盈盈，不说话，靠在江阳肩膀上。
她在听。
在她耳畔，传来江阳动听的歌声：“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伱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在听到“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时，李清宁贴近江阳脖子亲了一口。
江阳戴着耳机在听歌，回头看她，“我知道我帅，你克制一点。”
李清宁弄乱他的发型。
“你们俩行了。”
陈姐招呼他们，“该咱们进去了。”
他们进去以后，店门长廊在放《鱼！鱼！鱼！》。
江阳见怪不怪了，以前跟李清宁吃鱼的时候，但凡放音乐的餐厅都能听到这首歌，报菜名似的成了歌，还有人从歌词中分析出了爱情，江阳只能说厉害。
他们约的单间，坐下后上菜，李清宁给江阳点了番茄锅少刺的，霞姐跟江阳的一样。他们都属于不擅长吃鱼的。李清宁在饭前拍了一段视频作为素材。
她对于鱼是乐此不疲，吃鱼头头是道，在给江阳做的时候顺便指点了霞姐。
在饭后，她给出的评价是差强人意。
在饭局散后，霞姐开车送陈姐她们回家，江阳和李清宁打算溜达回去消消食。
“那你们小心点。”
陈姐向他们摆摆手离开了。
送他们离开后，俩人手拉着手下了楼，在商场内转了一圈，江阳换了一部手机。旧手机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买的，不能玩游戏。从手机店出来，又逛到一会儿，在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后，他们回家，刚出商场就让一阵爆裂的鼓浪袭来，抬眼看见一群人围在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架子鼓，一个双马尾，无袖T恤，牛仔短裤的小个子美女坐在架子鼓后面表演，那鼓槌在手指尖转动的动作，真的帅。
江阳驻足看了几眼。
“走了。”
李清宁拉他。
江阳收回目光，说真的帅。
李清宁说还行吧，“前面抢拍了，后面想抢补回来节奏不稳了”，她鄙视江阳一眼，“看你那没开眼的样，回去让你见识一下，别到时候给我丢脸。”
她把江阳拉走了。
商场对面有个公园，穿过公园后就是小区的南门了，小区的绿化同公园只隔一条车流稀少的马路。在穿过公园时，江阳见一个小亭子外面聚集了一圈大爷大妈，亭子里当啷当啷的在敲锣，接着一个开嗓，惊了江阳。
他看了一眼，就是早上江阳在小区见过吊嗓子的老爷子。
江阳上一辈子是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奶奶喜欢听戏，还能唱上两句，带着江阳在戏中熏陶大的。现在这一段《文昭关》正是他奶奶喜欢的，江阳跟着听了一段。
李清宁陪江阳坐在路旁椅子上。
她手指不断在手机上操作，待江阳招呼她走后才把手机关上。江阳看她，就在这时，旧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江阳掏出手机一看，是推推的特别关注。
他只在在最近特别关注了李鱼。
第十四章 佚名先生
“你发了什么？”
江阳问李清宁，顺手点开推推，李鱼推文映入眼帘：“@佚名先生。”
后面是转载了一个视频片段。
江阳把视频点开，一位单马尾女孩坐在架子鼓前，上半身衬衣，下半身牛仔裤，台下人山人海，她自岿然不动，手里把玩着鼓槌，一脸素净。台下的观众在呼喊，还有一个女声在嘶哑着嗓子大喊，“大魔王，娶我吧。”
她听到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明眸皓齿，超A的。
“啊！”
台下叫的人更疯狂了。
前奏音乐响起，她轻踩鼓点跟着节奏，接着双手抡圆了一敲鼓面，疾风骤雨的鼓点响起，登时整个音乐燃了起来。
这首歌是天王的歌，这是天王的演唱会，李鱼是受邀作为主演嘉宾去的。
在节奏小间歇，李鱼一個甩手，借势鼓槌敲在鼓面上，又酷又飒又帅气，简直是让架子鼓耽误的转笔人才。她抿着嘴唇，玩起来游刃有余，这现场，这效果，隔着手机屏幕，江阳都感觉到比刚才有气无力的爆裂多了。
他回头惊讶的看李清宁，“你还有这一手呢？”
李清宁轻佻一笑，“姐姐，帅不帅？”
江阳毫不犹豫的点头，“帅！”
李清宁很满意，姐姐伟岸的形象维持的稳稳的。
她学架子鼓是童子功。
江阳丈母娘是钢琴教授，从小教李清宁钢琴，偏李清宁叛逆心重，转头学了架子鼓。
江阳看视频看馋了。
他想要一个单马尾，白衬衣的帅气小姐姐。
李清宁贴着他耳朵，“等我回去穿给你好不好？”
江阳点头如捣蒜，然而最终未能如愿，大魔王就调戏他而已，她可不想天雷勾地火，到时候烧的自己啥都不是，她明天还要继续拍摄宣传片呢，得养精蓄锐。
江阳很遗憾。
在江阳遗憾时，推推上一群鲤鱼看着“佚名先生”发呆。
这名字是个空号。
在过气明星，鲤鱼等超话下，不断有人问：“佚名先生是谁？”
“肯定是个男的。”
“废话！”
“大魔王恋爱了？”
“不可能吧，谁能降服大魔王？”
“我觉的大魔王在挑衅。”
“在爵士鼓上挑衅大魔王，那这佚名先生是专业鼓手了？”
一群网友莫衷一是，猜测不已，倒是有一些人把推推的名字改成了“佚名先生”。
一看就是假的。
还有些鲤鱼试图从大魔王的推推关注列表入手，大魔王推推关注的人不多，唯一关注的圈外账号是一个旅游网站的官方推推账号，这显然不是。
他们最终什么也没分析出来。
话题又回到视频上。
“这是大魔王名场面第九吧？”
“真的帅！”
“这也是大魔王和天王唯一的一次合作了……”
早上，江阳去跑步的时候，又碰见了文老师，文老师没提剧本的事儿，估计还在整理。在文老师回去后，江阳又见到了唱戏的老爷子，正在训鸟呢。
今天是周六。
江阳休息。
李清宁这个资本家却不得不工作，现在张默的电影万事俱备，只欠宣传片了。她穿了一件黑色裹身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白灰色西装，正把闪亮的耳坠带上，问江阳：“你在家还是去片场？”
江阳在玩游戏。
这新手机就是好，玩游戏都不卡。他刚跟王刚他们约起来，一起玩一款游戏。他觉得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跟李清宁去了片场。
霞姐和两个助理开车来接的。下车的时候，江阳战斗正酣，李清宁见他边走边玩，挽住他把他拉了过来，见了片场。片场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他们见了李清宁和江阳亲昵的样子，相互看了看，他们目光全在问，“这年轻人是谁？”
书哥昨天见过江阳了。
他还以为是普通的朋友，现在看来这关系不一般啊。
李清宁向他们点头，“不好意思，来晚了。”
江阳把手机关了，同他们点头。
“没，李老师来早了，我们这儿还没准备好呢，您先化妆。”书哥忙说，他又把一本书递过来，“李老师，这是您昨天要的剧本。”
“谢谢。”
李清宁接过本子，转手交给了江阳。
江阳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张导电影的剧本，上面还有标注呢。江阳大喜，这可是一手剧本，想不到李清宁给他要了一本，他想给个感谢，不过想到场合不合适就拖欠下来。
等李清宁去化妆时，江阳悄悄贴到她身边，在脸颊亲了一口，“谢谢。”
李清宁回头拉住他，唇对唇，一阵长情。
他们是合法的，怕什么。
“咳咳。”
化妆师在后面提醒他们差不多得了。
江阳这才拿着手机，去旁边的椅子坐着战斗，王刚他们正召唤江阳呢，“老江，老江，你丫死哪儿去了，兄弟正靠你力挽狂澜呢。”
江阳打开语音，“伱要点脸，我一个萌新战绩都比你好。”
“你是萌新谁信啊。”
这一局在王刚又一次送死下团战输了，侯兵：“老王你是卧底吧。”
女同学为自己男朋友打抱不平，“谁是卧底了，他就是菜！”
“投了，投了。”
肖阳建议来下一把，这把赢不了，“下一把拆散他们，这对儿狗男女在下路光送了。”
江阳同意，“送就送吧还虐狗，能跑的非要跟着殉情。”
“嘿嘿。”
王刚嚣张的笑，“不虐你们了，投了去逛街了，咱跟你们不一样，一群死肥宅。”
“滚！”
语音中一起让王刚滚蛋。
等王刚滚蛋了，他们又开一局。
江阳说：“好了，虐狗的走了，咱们终于能赢一把了。”
就在他指挥的时候，李清宁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站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
肖阳差点忘了，“江阳你当个屁的狗，差点让你混入我们群众中去，打完这一把麻溜儿的滚蛋陪老婆去。”
侯兵问江阳这几天没在公寓，不是回老家了吧。
江阳说：“没有，在宁姐这儿吃软饭呢。”
“滚！”
他们让江阳快去表现去，别在这儿虐狗了。
不出意外的是这一把又输了。
他们把江阳踢出了队伍，江阳就看起了剧本，一句话一句话的琢磨。中午的时候李清宁还有小灶，江阳蹭到一顿，然后不等下午不到四点就拍完了。李清宁累了，江阳也没出去玩儿的兴致，他们回到家宅起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第十五章 再见
这部电视剧看起来挺别扭的，就一个穷小子有三个朋友，其中一个朋友是富二代，富二代是主角，看上了穷小子的女朋友，让穷小子的领导知道了，领导为了巴结富二代，就各种为难穷小子，还给穷小子下套，让穷小子借了高利贷，把买房的首付都诈骗了，末了富二代各种照顾穷小子女朋友，另一個朋友还刺激穷小子，说出了富二代喜欢穷小子，然后自卑的穷小子放弃了这段感情，送女朋友幸福，女朋友就和富二代好了。
江阳看这剧情，“这剧情有点儿熟啊。”
李清宁喂江阳一口酸奶。
江阳觉得像他，“感觉在嘲讽我买房子。”
李清宁手上沾了酸奶，送到江阳嘴里，待江阳舔干净后说：“那你放心，你得不到的，姐姐给你。什么富二代，咱现在是富一代。”
她周末能休息了，她问江阳，现在要不要做几个亿的生意。
姐姐太能撩了。
江阳没把持住。
俩人周日整个白天都没出门，李清宁练琴，练瑜伽、做饭，江阳拉片，看剧本和玩游戏，等到晚上，他们俩才收拾一下，李清宁上半身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衫，下半身一条卡其色阔腿裤，简约而有质感，江阳上半身传了一个黑色T恤，同她走在一起相得益彰。
李清宁约了文老师晚上在龙府吃饭。他们刚龙府的中庭，刚落座不久，就见文老师带着妻子女儿来了。他把整理的书籍和资料也带来了，介绍和落座以后，把东西交给了江阳。文老师的妻子叫李璐，是大学教授，心理学专业的，曾经是文老师的老师。
文老师很得意，“我那会儿说我心理有问题，一直去找李老师。”
他问江阳怎么把李清宁追到手的。
江阳顿了顿，打算发挥自己而编故事的潜质，话还没出口，那边在和李璐聊天的李清宁就说：“他上大三的时候去我们学校逛，我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文老师竖起大拇指，“我当初要有你真帅，省多少精力呢。”
李璐翻了个白眼，给李清宁说：“他头次送我的礼物你知道是什么吗？一袋梨。”
文老师有一说一，那袋梨真好吃。
后面文老师就给江阳说起了拍电视剧和电影的见闻，让江阳打开一番眼界。两家人吃完后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漫步回家，在大厅分手。
回到家后，李清宁脱了鞋子，赤裸着脚走在地板上。
俩人都有一些累了。
她放了一张黑胶唱片，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江阳一杯，等他们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面漆黑的夜，远处繁华之所明亮的灯光后，音乐借助李清宁花大代价装的音响传到他们的耳边。江阳响起了一句话，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总之就是通透。
歌是李清宁的歌。
她在江阳耳边轻轻地哼，听起来很好听。
午夜十二点。
这时一个很尴尬的时间点。
在时间上已经到了明日，然而在生物钟上，许多人还留在昨天。
江阳的同事韩姐韩小小的生物钟就还在昨天。
她躺在床上刷着推推，双人床的另一边是空的，原来躺着的是她的室友，她大学同学，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一起失业，可最终她还是离开了京都，京都很大，京都有好多个城，好多座高楼，可这里没有她的未来。
这里也没有她的未来。
隔壁的情侣刚干完事儿，她听了个现场版；她在李鱼的话题中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动作，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她就不想睡觉，仿佛一睡觉，她就告别了今天，奔向了的那毫无希望又期待改变，但又无力改变的未来。
超话中话题寥寥。唯一有点儿热度的是“佚名先生”。
超话里不少姐妹们都在议论大魔王@的佚名是谁。
直到——
“卧槽！”
“靠！”
“快去看张导新电影《送别》的宣传片，有惊喜！”
“大魔王！是大魔王！”
超话中不断地闪过姐妹们激动的信息，韩小小的脑子嗡了一下，然后赶忙退出超话，搜索电影《送别》的宣传片，一气呵成的打开。
屏幕一亮，在漆黑的屏幕中出现一行白字：
如果，生命只剩下三个月，你会怎么跟这个世界告别？
湖浪声起。
画面中一个中年人坐在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西下，江湖路远，路无故人。
一行艺术字浮现：《送别》——李鱼。
独属于李鱼的嗓音响起，磁性中透着几分慵懒，慵懒中带着几分深情，几乎这个声音一想起，韩小小就陷入了以往听大魔王唱歌的那个氛围或者说撩拨人心弦中。
李清宁的歌声把人从现实中抽走，让人坐在她面前，一杯酒、一杯茶。她在伱面前絮絮低语，娓娓道来，不说悲伤，不言欢喜，只用一首歌给你一段故事。
韩小小形容不大清楚，反正就是一种很撩拨人，很文青，很治愈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大魔王后期的专辑中就很少见了。可这一首歌，只凭“长亭外，古道边”，她就沉浸其中了。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大魔王站在夕阳的山下，望着无边的旷野。
这还是大魔王五年后第一次出现在镜头中，韩小小敏锐的发现，大魔王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嬉笑怒骂的小女孩，多了几分知性和优雅，成了一个有阅历的人。
她在浅吟低唱中娓娓道来一段送别。
韩小小静静地听，目前浮现出长亭外，古道边，在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和夕阳山外山中，她看到了她的室友。
她离开在早上，在分不清雾霾还是雾气中，坐火车离开，但韩小小还是想起了她。
她打包好了行礼，让主卧一下空出来一半，她怀着缅怀扫视着这里的一切。她在公交车站，情绪低落的向韩小小告别，身影消失中浓雾中，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留韩小小在公交车站下徘徊。
她当时说不清那一股愁绪，现在歌声中缓缓纾解开来，这就是送别吧。
我们在一段时间内相遇，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旅游，一起谈笑风生，一起幻想未来，然而我们终将奔向各自的前程，我们无力，我们悲伤，我们什么也做不到，只愿对方今后珍重。
第十六章 壁纸
一首歌罢。
韩小小轻出一口气。
这首歌就像一把软刀子，不诉离殇，却让人心有千千结，更与何人说。她又播放了一遍，这首歌的词真的好，寥寥几笔，画面扑面而来，写尽离别，水到渠成。
对于这样的词，她只有膜拜的份儿。
对于这歌——
韩小小只在视频下面留下两个字：“卧槽！”
当夜猫子的又何止韩小小，现在整个“李渔”话题中，全是这样的惊叹词在排队，“这首歌太戳心窝子了”，“舍友都去实习了，现在宿舍就我一个人，本来觉得没什么，一听这個，眼泪刷的留下来”，“想我妈了……”。
还有人激动地说：“这就是大魔王！这才是大魔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我又想起了大魔王刚出道的日子，那时候大魔王真的是才华横溢啊。”
韩小小翻着这些评论，越翻越睡不着。
不过为了明天的工作，尤其想江阳这个说李鱼是过气明星的存在，她就觉得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让江阳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大明星。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过了很久才陷入睡梦中。
早上，她无精打采的起床洗漱去外面吃早饭，在喝豆腐脑的间隙打开推推，出乎她的预料，在热搜榜首的不是《送别》，而是“大魔王，欢迎归来！”。
她打开话题。
在话题下，一排精选推文。
孟在行：“一曲《送别》，千年绝唱，大魔王，欢迎回来。”
张默：“生和死，是永远无法沟通的两个世界。所以，在生到死的这个过程中，送别才显得那么的意义重大。欢迎回来，李鱼。”
木子：“人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光会让你在这首歌里潸然泪下，如果没有，恭喜你。”
这是一个唱民谣的歌手，这几年挺火的。
再下面是方圆。
这也是近几年冒出来的创作型歌手，创作了不少歌，就是风格很古怪，韩小小不大喜欢，不过他倒是参加过不少音乐类综艺节目，韩小小觉得他的表现还不错。
方圆不止一次在节目中说过，他的理想型是大魔王。他走上音乐之路，就是看到了大魔王一把吉他纵横四海，觉得太帅太酷了，然后走上音乐道路的。
方圆在推推中说的最夸张：“这首歌要是我写的，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都愿意！”
昔日和大魔王并称为金童玉女，后来俩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分道扬镳的胡象，也在推文中说：“拜服，输的不冤，大魔王，欢迎回来。”
韩小小见他们这么夸自己的偶像，在心里觉得与有荣焉。
她打开话题，见话题下面不是在谈论《送别》多么好听，就是在谈论谁在推文上欢迎大魔王回来，谁在夸这首歌好听了。
当然，还有在议论大魔王的。
大魔王时隔五年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气质明显的变了。她不再是那个阳光邻家少女，那个拿着一把吉他告诉你那儿的鱼好吃的小女孩，变的成熟、优雅而知性了，变的她能在你面前，一个不说离别，却慢慢地告诉你什么是离别。
“大魔王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莫名的有点儿心疼。”
“只有经历过离别，才能唱出歌中的感情吧。”
韩小小刷着推推，上了地铁，出了地铁，穿过马路，进了办公大楼，办公室的大门已经开了，黄谋来的很早，韩小小跟他打了个招呼，坐在工位上，给花浇了浇水。
旁边工位上的江阳还没来。
等到上班时间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他才掐着点儿跟老板一起进了办公室。
老板在开了短会。
他们的广告片已经拍好了，就等客户和电视台审核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拍摄餐饮招商的广告片，这广告片很常规，却也是经常能碰到的，周浩觉得黄谋的方案就行，接下来让江阳他们三个新文案跟着黄谋一起学习学习。
等周浩进了办公室，江阳坐下来，韩小小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上的播放器让江阳看，“哎哎，看看，过气歌手的歌儿。”
“嗯？”
江阳抬眉，凑近身子看电脑，在见到《送别》俩字后，“这歌儿已经发了？速度够快的。”
“什么？”
韩小小没听懂。
“没，没什么。”
江阳问韩小小，“这歌儿很好听吗?”
“你听一听就知道了。”
韩小小还把耳机递给江阳，她告诉江阳，现在这首歌是各大音乐平台新歌榜，飙升榜和热歌榜的前几位，宣传片也上了视频网站的热门。
“哦。”
江阳对这些榜单懂得不多。
他谢绝了韩小小的耳机，她的耳机线不够长，凑过去听的话，几乎要贴在一起了。这样子不好，江阳拿出手机打开——
“咦？”
韩小小见江阳的手机壁纸是一个美女悠闲地坐在落地窗前，斑驳的树影和阳光落在她额前，精致的脸庞在半明半暗间棱角分明，“这不是李鱼吗？！”
“啊？”
江阳刚记起来，他在周末的时候，信手拍了一张李清宁的照片做壁纸了，“哦，是，上次看了那个视频以后，我就成了他的粉丝，我就在网上找了一张照片当背景了。”
“是吗？”
韩小小疑惑。
照片上的大魔王穿着宽大的白衬衫，把下衣遮住了，只露出两条大白腿，她可没见过大魔王这样的照片。当然，大魔王拍的照片多了去了，她不能保证全部看过。
江阳这会儿已经打开音乐播放器听歌了。
这首歌在电影宣传期间是没钱拿的，等电影下架了才会收费。
话说回来，这世界在版权方面玩的正规多了，所有音乐平台都是分销平台，跟经销商差不多，他们从版权库拿版权再卖出去，而用户实名认证以后，在一个平台支付版权以后，在别的平台同样可以听这首歌或者这张专辑。至于版权库，那真的是一个库，没有算法，没有推荐，没有榜单，所以许多人更喜欢用音乐平台。
江阳戴上耳机细细听了一遍。
不是夸自个儿媳妇，从客观公正角度而言，江阳也觉得李鱼唱的这个版本的《送别》，是他听过的许多版本里属于前二的版本。
李清宁慵懒的嗓音，独特的唱法，不同的情绪为这首歌赋予了不同于前辈的的生命力，不愧大魔王之名。
第十七章 礼物
然而，有时候听歌是个很主观的事儿，听到的前后顺序不同，心境不同，经历不同，对同一首歌的评价也不同。
江阳以前喜欢朴树唱的这首歌，朴树在唱这首歌时曾一度哽咽，江阳两次车祸经历了离别，更能对此感同身受，他唱的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而李清宁的是“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这种情绪——
江阳不知道为什么记起了他送李清宁回家过年时，那一段大雪纷飞的路。
李清宁当时说她父母知道了他们恋爱了，虽然她就提了这么一句，可江阳知道背后沉默的含义。
他送李清宁离开时，祝她早安，午安和晚安，何尝不是“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所以主观的说，李清宁现在并排第一了。
江阳把耳机放下，认真对韩小小说：“嗯，挺好听的。”
韩小小舒服了，还为自个儿给李鱼家多了一条鲤鱼而自豪，P图速度都快了。
江阳一上午都在在看黄谋的方案，黄谋的策划案写的非常规范，不止有竞品广告分析，还有SWTO以及翔实的数据分析，一看就很专业，而江阳写的就很幼稚了。
在中午，江阳去了A座，跟李清宁一起用的午饭。
下午的时候，江阳写了几条广告文案，让黄谋过目，黄谋觉得不行，让他继续改，江阳又改了两遍，这才算差强人意。然后就到了下班的点。
江阳不等周浩下班，就关机走人了。
“哎——”
黄谋望着江阳的背影。
他现在就佩服这样的人，一到下班点就走。
他是真不怕失业啊。
等周浩出来的时候，见江阳工位空着，问了一句：“江阳什么时候走的？”
黄谋说：“一下班就打卡走了。”
“哦。”
周浩想说点儿什么，想到江阳家的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说：“大家也早点儿下班吧，手头的活儿不紧了明天再做。”
黄谋等人受宠若惊，这不让加班的老板还是很少见的。
李清宁在车里等江阳。
江阳坐进来以后，把一个盒子递给李清宁，“送你的礼物。”
李清宁双眼一亮，接过来，“什么礼物？”
她把盒子打开，一個小巧而精致的布鲁斯口琴出现在面前。这口琴是江阳在网上买的，祝贺大魔王重出江湖。
李清宁贴近江阳，亲了他一口，“谢谢老公。”
她很喜欢。
江阳很高兴，但不忘提醒李清宁，记得下个月给他钱还白条，他的工资卡都在李清宁那儿的，以前让李清宁保管是为了攒钱，江阳怕自个儿搂不住。
李清宁翻了个白眼，“合着我自己给自己买礼物。”
她让江阳把刚才亲的那口还回去。
江阳还回去了，时间挺长，在分开的时候都拉丝儿了。
李清宁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启动车子。
他们公司今儿有个聚会，庆祝李清宁复出，同时庆祝李清宁新歌大获成功。聚会在李清宁认识的关系很好的一个姐们儿的酒馆，“待会儿介绍你认识。”
他们开车到了一个胡同前。
停车后李清宁挽着江阳的胳膊走到一个不起眼的窄门前，按响门铃后，一个服务员把门打开，他们穿过窄门后是一条灰砖包围的通道，然后就进到了一个四合院，院子内有花鸟鱼虫，果蔬和葡萄树架子，间或摆放着露天的餐桌，灯影闪烁，挺有情调的。
陈姐站在话筒前，见他们进来了，鼓掌道：“让我们欢迎老板，欢迎咱们的摇钱树。”
哗！
掌声响起来。
李清宁向大家摆手，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至于玩儿，陈姐身边所在是一个台子，台子上摆着一些乐器，公司的乐队已经上去玩儿了，许多人围坐在台下。
李清宁拉着江阳坐到玻亭下的餐桌前，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子走过来，“清宁，你是主角，今儿怎么还迟到了？”
“接我先生去了。”
李清宁给江阳介绍，齐耳短发的女子叫庄眉，大李清宁五岁，现在京都电视台当制片，看起来就十分精明干练，她喜欢喝酒，就在四合院开了这么一家店。
她俩父母是至交好友，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李清宁说：“这是我先生，江阳。”
庄眉上下打量江阳，审视之余还带着一脸的好奇，“这可真是久仰大名了，我们早知道你的存在了，一直想见一见，可清宁就是不让见，今儿算是见着了。”
江阳跟她握了握手。
他也听过庄眉的尊姓大名，知道是李清宁的两个闺蜜之一。
她们坐下，李清宁给江阳点了个汉堡，这儿汉堡老外吃了回国后都念念不忘。
她问庄眉，“许凡还没到呢。”
“没呢。”
庄眉问她们要喝点什么，李清宁给他们点了两杯一样的酒。庄眉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去吩咐了两句，又客串服务员端上来一个汉堡。
这时，他们在台上唱起了《送别》，主唱的是安远。
大家安静下来。
在空旷的院子中，现场听这首歌，格外的勾人心绪。
在节奏间隙，庄眉幽幽长叹，“这首歌——写的太好了。”
她问李清宁，这首歌她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这跟在沙漠挖到了石油一样，太难得了，“哎，伱知道吗，今儿我爸还让我问问你，写词儿的李叔同是谁呢。”
庄眉的父亲是中文系教授。
李清宁看了江阳一眼，他在认真吃汉堡，她笑着摇头，“你猜去吧。”
庄眉翻白眼，“这我上哪儿猜去。哎，你知道吗，我爸在电话里夸了这词儿十几分钟，说这词儿有古典诗词的神韵，什么头一段浓缩了《西厢记》第四本第三折的意境；第三段有一种悠远回环之美，是华语时隔一个多世纪以有一首流芳百世的骊歌。”
她猜写这词的一定是一位上年纪的人。
“我把说这位李叔同，绝对是一位传统文化的大师。”
她压低声音，“清宁，老爷子让我问一问，不会是你爸写的吧？”
“咳咳。”
李清宁终于知道老爷子的目的了。
她摇了摇头，瞥了江阳一眼，倒是叫过那么一次。
第十八章 蜗牛
李父虽然不是文学从业者，但绝对是文学发烧友，喜欢练字、写诗和古典文学，他还经常跟庄父切磋，败的居多，但越挫越勇。而庄父最怕的是李父在这些方面超过他，因为庄父是专业的，专业的让业余超过了，他老脸就没地方放了。
今儿给庄眉打这一通电话，李清宁估计是庄伯父觉得“李叔同”也姓李。
庄眉更疑惑了，“真不是啊，那你从哪儿挖出来的大家？”
陈姐解围，“李先生不想抛头露面，清宁答应过人家的，不便透露他的身份，咱们也别问了，咱们能听到这歌就是很大的幸运了。”
庄眉收起好奇心，“好吧。”
就在这时，安远一曲《送别》罢，他在台上看向江阳这边，“现在让我们老板唱一首好不好？”
李清宁回过头。
“好！”
安远起身邀请李清宁，“有请李鱼！”
李清宁喝了一口水走到台上，接过安远递过来的吉他，略微调试后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唱一首新歌吧，一首佚名先生喜欢的《情非得已》。”
江阳错愕的抬起头。
他这歌儿也唱过，还喜欢，他怎么不知道？
李清宁向他眨下眼，右手扫弦切音，前奏响起，“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在座的都是搞音乐的，这是一首很大众的抒情歌曲，就和声上有点儿意思，但这不妨碍它的优秀，大众情歌想要做出品质很难，因为情歌多，天下唱情歌的每天没有一万也有一千，而情歌要有情，就是借助词和曲能够勾起人们的共情。
从这方面将，这首《情非得已》无疑是一首好情歌。
在座的但凡听进去一点儿，都会想起当初那个喜欢但不敢表白的人。
酒保上酒了。
庄眉敬江阳，“来，佚名先生，敬你一杯，以后好好照顾我们家清宁。”
江阳跟她碰杯。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该让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伱也许要很大的勇气……”
陈姐听到这儿，问江阳，“这首歌不会你写的吧？”
她想的比较多。
这首歌听起来就像江阳和李清宁谈恋爱时的样子。
她又想到李清宁对江阳的称呼，佚名，《送别》的作曲是佚名，推推上@佚名，现在又唱佚名先生喜欢的《情非得已》，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答案了。
江阳笑了笑。
又进来一位姑娘，她留一头长发，一脸匆忙，进来后朝台上的李清宁招了招手，然后找了一圈，坐到庄眉这边来，把庄眉的酒拿过去一饮而尽，“累死老娘了。”
她脸上卡粉了。
卡粉的这位姑娘就是许凡。
庄眉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
许凡说这段时间忙，周四就要开演了，话剧团要抓紧时间排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许凡抬眉，“哟，不错啊。清宁现在唱情歌有那味儿了。”
她点头，“我喜欢。”
她问庄眉，“这什么歌？”
她说这话，不断往嘴里塞东西，显然饿坏了。
“送给人家佚名先生的。”
庄眉向她介绍，“许凡，清宁的好姐们儿，这位，李清宁的神秘先生。”
许凡这才看到江阳，“帅啊！清宁可以的，喜欢就抓住，比你强多了。”
庄眉翻了个白眼，她听着李清宁的歌，想起了自個儿暗恋的那个男同学。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李清宁一曲唱吧，吉他的弦音久久回荡，等她站起身时，大家才起身鼓掌。
“好！”
安远拍手走上台，“老板不愧是老板，咱们以后饿不着了。”
安远以前自己组过乐队，后来吃不上饭就散了，但没有离开这一行，做起了编曲。正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他编曲挺不错的，慢慢有了名堂。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做娱乐大众的，大众才会喜欢你，做自己喜欢的就娱乐自己，娱乐谁就谁买单，很公平，你不能一面娱乐自个儿，一面说啊你们都不懂我，让我吃不上饭，这是不要脸。
可娱乐大众也有门槛的。
安远在这一行混久了渐渐发现，雅俗共赏很难，在通俗中拔尖儿更难，天时地利人和，还有突然冒出来的灵感，缺一个都不行。不过，好的歌可以自个儿聚天时地利人和，就就是经典。老板的这一手《情非得已》就有机会成为传唱度很高的一首歌。
指不定以后多少少男少女表白用这一首歌呢。
李清宁谢过大家，走到江阳身边，抱了抱他。
“喜不喜欢。”她低声问。
江阳喜欢她唱的，可他什么时候喜欢这首歌了。
“在你梦里。”
李清宁坐在到位子上，她听江阳唱这首歌是在她去大学追江阳的时候，他身上经常传来这一首歌，传达江阳忐忑的心情，李清宁听了以后，别说，还挺感动的。
她给许凡打个招呼。
许凡让她快把这首歌发了，她转发给她暗恋的男人。
李清宁眨眼，“你暗恋谁？”
许凡想了想，“算了，也不急，等我找到暗恋的人再说。”
庄眉觉得那难了。
“哦，对了。”
许凡咀嚼着食物，从包里掏出几张话剧票，“老妹儿的新话剧在周四上映，姐们儿们都来捧捧场啊。”
李清宁接过两张，“《蜗牛》？”
这话剧的名字很别致，李清宁问许凡这是什么剧。
许凡说这是一部爱情喜剧，讲两个年轻人为了买房子娶媳妇，闹出来的啼笑皆非的故事，最终两人如愿成为了房奴，却发现他们成了背着房子的蜗牛，再也走不远了。
许凡在里面扮演一个借助网恋搞网骗的女人，最终让主角感动了，自个儿也进去了。
“听着有点意思。”
李清宁问许凡有剧本没有，看一看。
许凡包里还真有一本，不过现在让她们看了就没意思了，“我还得回去背台词呢。”
演话剧的演员台词功底一般都不会差。
许凡提醒他们，“到时候都去啊，尤其清宁，我还等着你这大魔王去给我撑场面呢，让导演知道咱也是有后台的。哦，对了，让你老公上去鲜花。”
第十九章 音综
“嗯？”
李清宁不懂。
江阳也抬起头看她。
“帅呀。”
许凡是女二号，这番位已经输了，场下气场不能输。
那女一号现在正有一个富二代追呢，她要没个帅哥送花，还以为没人捧呢，“关键你老公帅呀，而那富二代长的就不怎么样了，我得替她纠正一下审美观。”
李清宁翻了个白眼，“你就没個人追？”
许凡耸肩，“老娘的内在美，至今无人发现。”
许凡脸有骨像，长的有自个儿的特色，属于乍看骨像凸出，细看还行的女孩。
这会儿台上安远他们在唱摇滚了。
许凡喝下一杯酒，跟着加入了进去，“嗨起来！我去看看你们公司有没有大帅哥。”
现在就剩下了李清宁、陈姐他们四个了，陈姐在看手机。庄眉跟李清宁碰下杯子，“你现在既然复出了，有没有时间允给我一点儿？我现在转做综艺了。”
京都电视台的综艺烂的一塌糊涂，而南方的几个电视台风生水起，风头一时无两，几乎主导了这些年的风潮，台里的领导羡慕嫉妒的很，就把庄眉转了过去管这一块。
“综艺？”
李清宁不大感兴趣，她不喜欢上综艺节目，她这个人也没啥综艺细胞，搞不出节目效果，要是庄眉做访谈节目，她勉强能上去尬聊一期支持庄眉。要是庄眉打算做音乐方面的综艺，李清宁就觉得算了，她当选手不屑地当，当导师又没意思。
“不过——”
李清宁指了指身后乐队，“我这儿音乐总监，编曲、作曲和乐队全由，业内不说第一，但也是佼佼者，你要做音乐综艺的话，音乐这一块能给你全包下来。”
庄眉说李清宁多虑了，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她更希望李清宁能来参加，她打算做一档音乐综艺，同那些流行的音乐竞赛综艺差不多，可要是有了大魔王，她再努努力把天王请过来，双王之战的噱头一丢出去，梦回五年前，这节目不久脱颖而出了？
李清宁告饶，“眉姐，伱可别为难我了。”
以李清宁对天王的了解，天王也不回去的，人现在拍电影正上瘾呢。
“那我怎么办？”
庄眉楚楚可怜的看着李清宁，现在音综草根选秀的有，歌手角逐歌王的有，蒙着脸唱歌的有，选草根和明星一起唱歌的有……这些综艺还不止一个电视台在搞，现在同质化很严重，要想节目脱颖而出，音乐质量得上去，这点庄眉相信李清宁。
然后就靠嘉宾了。
现在那些音综，几乎把能上节目的音乐人收刮一空了，庄眉再想找音乐人，他们的话题度和综艺感都高不到哪儿去，带不来多少流量和观众。
现在唯一能让她反败为胜的就大魔王了。
李鱼自出道就没怎么参加过综艺，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江阳忍不住说，既然别的电视台都在搞，而且同质化严重，那再搞也没多大意思了，搞点不一样的或许能脱颖而出呢。他记得前世看过一群姐姐搞团综，那就很好嘛。
“姐姐，团综？”
庄眉没大懂。
现在就纯聊天，江阳不专业，但不妨碍他聊聊。
他跟着李清宁在家也看过现在这些音乐综艺，李清宁还特别喜欢看，时不时地还评价一番，告诉江阳哪个肯定有内幕，哪个没内幕，自己觉得不错的苗子淘汰了，还会用推推小号发文谴责，因为有理有据，时不时地还能掀起一阵风浪呢。
他觉得，现在无论选秀还是歌手竞赛，全是单打独斗的，庄眉可以试一试音乐团综，就是一群人住在一起不断竞赛、淘汰和成长音乐综艺，这肯定很新颖。
江阳努力回想看过的破浪的姐姐们节目。
他建议庄眉，既然现在嘉宾上竞争不过那些音综，那就请一些年龄在三十岁之后的姐姐辈女艺人，这些女艺人现在大多不吃香，也不一定必须是歌手，过气的女演员等但凡有些眼缘现在不常出现在荧幕上，又有些舞蹈和唱歌功底的都能请过来，邀请应该也没什么难度，“让她们通过合宿生活与舞台竞演，最终选出七位成员组成女团。”
李清宁觉得创意不错，另辟蹊径，换一种玩法，而且看明星们组团应该挺有趣的。
她提醒庄眉，“哎，眉姐，这节目要成了，记得给我老公策划费啊。”
庄眉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过，江阳这主意的确不错，过气明星也是明星，过气明星组团出道，自带话题度，而且组团生活、竞演的过程中有很多话题度去炒，热度应该少不了。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支出要大点儿，想让明星们付出，钱开路是少不了的。现在想脱颖而出，还不想花钱就是在做梦。
江阳见她迟疑，又说要是觉得音乐综艺太难出彩，也可以抓去做别的综艺，不一定要在音乐综艺上堵死，做慢生活综艺，明星闯关挑战的综艺都是可以的。
“现在生活节奏快，压力大，许多人都想到乡下去住个小屋，弄上几块田，过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你请上两个能说会道会厨艺的明星，两个有才艺有节目效果的新人，然后每期有嘉宾去做客……”江阳想了想，环顾四周，“就跟你这小院的慢节奏生活一样。”
“哎？”
庄眉双眼一亮，她喜欢这个。
她要是不喜欢这种闹中取静，悠闲自在而慢生活，就不会弄这么一个四合院了。她喝了一杯酒，不由地高看江阳一眼，这小鲜肉虽然有些话外行，但主意不错。
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在江阳让人刮目相看时，唐波他们坐在路边摊前喝啤酒。
他们不住在平昌，住在北面六环外，离影视基地很近。他们今儿刚跑了个龙套，唐波演个汉奸头子，有几句台词儿，副导演觉得不错，还留下他的电话了。
不过，唐波高兴不起来。
他们一起跑龙套的几个兄弟，今儿又要走一个。
小城明儿就要回老家了。
他父母老了，这些天一直催他回去相亲、他在这京都跑了四年龙套，看不到希望，今儿又让道具枪走火导演骂了一顿，心灰意冷之下，还是决定回家，不在这儿耗着了。
只能这一回天南地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第二十章 争论
“你说也怪哈。”
唐波就瓶吹了一口，试图侃点儿高兴的，“以前没有火车飞机汽车，再见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现在有火车有飞机，高铁四五个小时就到小城家乡了，让你们搞的也跟再也不见似的。”
张富宝说现在人都忙，见面是方便了，可见面时间没有了，“俺家离着不远，坐高铁俩钟头，俺走的时候你们都说要经常聚一聚，可俺结婚的时候，就唐波去了。”
这要不是他又到了京都，这一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哥儿几个尴尬。
他们有的是大学同学，有的住在一起认识的，还有是经常在一起演死尸处出感情了。在一起的时候感情还行，可一旦分开，就渐行渐远渐无书了。
不知道放开了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在歌声浅吟低唱中，他们离别的情绪更重了，唐波的情绪也低落下来，他看了看周围的兄弟，看了看小城，举起绿棒子，“谁，谁放歌呢，这不是添堵的嘛。”
放歌的兄弟觉得这歌儿听应景儿的，“这气氛到这儿了，不听不大合适。”
“呸，老朱你他妈尽搞事儿。”不过这歌儿是挺应景的，这一会儿功夫，把几个兄弟的眼眶都红了，他问老朱这什么歌儿，怪好听的。
老朱说：“张导新电影的主题曲，哎，老唐，你不是还去张导剧组跑了個龙套，当了个什么……”
他记不大清了。
“张导给个正脸就不错了。”
唐波把手机拿过来，“谁唱的？我听这嗓音怎么有点儿熟悉。”
“李鱼啊，唐哥。”
唐波惊讶，“哟呵，张导这宣传片主题曲，把这尊大神都请出来了，有阵子没听过大魔王唱歌了，我还是她粉丝呢。”
他不甘心了看了一遍MV，电影里不知道，至少这MV里没他，他失望之余，把手机还给老朱，信口说了一句：“这景儿取的都是园区的景儿啊。”
他们常年在影视城厮混，什么地儿的景儿一看就知道。
老朱去拿手机。
忽然，唐波把手机抽了回去，又拖进度条看了一遍，“我去！”
兄弟们抬起头，“怎么了？”
唐波记起来了，前几天他在影视城拍广告遇见张导助理书哥时，他们应该就在拍这MV，那保姆车里的就是李鱼咯，那上了车的江阳——
“亏了，亏了。”
唐波悔的直拍大腿。
他当时光顾着递名片，忘记要江阳的联系方式了。李鱼虽然是歌手，可这娱乐终归是个圈，这要是搭上这条线，就是偶尔演个MV，那也能让兄弟们多点油水。
兄弟们莫名其妙，等唐波说清后，老朱忍不住感慨，“要不说老唐是咱们这群人里的交际花呢，这关系都他娘的在想办法托上。”
他问唐波，那小年轻是李鱼什么人。
唐波不知道，“他是我拍摄广告的广告公司的策划。”
老朱琢磨，“李鱼姓李，他姓江，应该不是亲戚，哎——”
他八卦起来，“哎，会不会是李鱼的男朋友？”
唐波觉得他真敢想，李鱼的男朋友会去一个广告公司当策划。
他觉得或许是朋友什么的。
唐波说：“他策划的广告创意不错，策划的橡胶制品广告，就我跟你们说挺骚的那个，等广告播出以后伱们看看。我觉得我在里面演的不错。”
“橡胶制品广告？”
几个人马上想到了那种粉红、暧昧的风格。
老朱不解，就老唐这身材还能拍橡胶制品的广告，“要去也是我去嘛。”
“滚！。”
唐波一甩头发，“等广告播出，你就知道为什么是我了。”
他还等着江阳打电话通知他呢。
深夜聚会散去。
江阳和李清宁坐上霞姐的车，“霞姐，你没喝酒吧？”
霞姐说她喝酒过敏。
李清宁喝的稍微有点多，上车以后，她靠在江阳肩膀上翻动着手机。
这一天过后，网上关于她复出的消息热度不减，还有《送别》，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这首歌耳填词的精妙之处，甚至还引发了一阵争吵。
知名作词人田爽：“就跟‘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一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经诞生，我们会觉得这句话本就应该如此。它诞生之前，它诞生之后，好像就不该被更改，翻译中有个词儿叫信雅达，这首词何尝不是对送别的信雅达。”
天王的御用填词人于聪也不吝对这首歌和李鱼的赞美，“大魔王一出手就是王炸，这首歌最惊艳之处在于它将古典的词同现代流行乐曲结合在了一起，结合的自然、顺畅、不生涩，可以说，在这首歌面前，近些年冒出来的古风词曲全！是！垃！圾！”
下面有粉丝认同。
“确实，古风至少应该做到应该做到合辙押韵，用语简练，意象表达准确吧。现在那些古风歌词写得什么，纯粹是一些风花雪月蝶刀剑清明梅的堆叠，不讲逻辑瞎扯淡。”
然而，这让一些古风词曲作者和粉丝不高兴了。
“商业互吹！”
“收钱了吧。”
“尬吹有意思吗，说《送别》不是堆叠一样。”
这场争论在一个名为花田的网络歌手加入话题后，热度达到了空前。花田就是靠着一手古风歌爆火网络的，他发推文：“亭，道，草，天，风，柳，笛，夕阳，山，远山，天涯，海角，酒，梦——哪个不是常见意象的堆叠？这首歌我一顿饭能填出十首！”
“花田这孩子大小就这样，尽说老实话。”
“支持田哥，吹一吹得了，还玩饭圈捧高踩低的那一套，一个过气歌手还高贵了。”
“唉呀妈呀，终于有人说实话了，田哥真勇，刚才他们那么吹，我就没好意思说。”
不过，他们没高兴多久，就让人吊打了，一位经常在推推上写诗的大V站了出来，“《送别》前五句是送，为实写，越送越远；后五句，是别，虽远及近，人是有层次的。人用常见的意象组合，用返璞归真的境界，讲了一个送别的故事，彩笔理解不了有多难。”
他还@花田，让他堆叠十首出来，不求押韵，有层次感，有故事线就行。
许多人纷纷出现在花田推推下，请他一顿饭写十首。
花田可能真去写了，后来没冒泡，可许多鲤鱼不依不饶，在盖楼等他写出来。
第二十一章 擦枪走火
第二十一章
在李鱼超话下，还有一个热闹的话题，就是寻找“佚名先生”。
他们又发现新线索了。
“大魔王新歌的作曲是佚名，你们说——”
“佚名先生是个作曲家？”
“快，扒拉一下，这个作曲的会是谁？”
“还能是谁，当年的金童玉女，金童不就擅长作曲。”
“不可能，胡象都发推推了，还说他败的不冤。”
“败的不冤？他输给大魔王了，难道是……”
“俩人比架子鼓了！”
“卧槽！”
“不可能吧。五年前炒作了一次，现在又来？”
有一個李鱼弱弱的问：“万一这个佚名，单纯的是不知道谁做的曲呢——”
回答她的是一串省略号。
后面几天，江阳每天的生活大抵是上班，跟李清宁一起吃午饭，上班，下班，跟李清宁一起回家，然后看片，看剧本，拉片，生活过得单调而充实。
在周五，广告片终于定下来，要在电视台播放。
江阳给唐波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唐波对江阳千恩万谢，还邀他一起吃饭，江阳觉得没什么话题可聊的就婉拒了。
广告不止在电视上播放，客户还在短视频、视频网站上和自媒体上进行了投放。这些自媒体都是公司现找的资源，不过由于经费有限，这些自媒体都不是什么大号。
这些自媒体投放的广告属于赠送，周浩没指望掀起什么大风浪。
然而，在下班的时候，媒介部的同事忽然向周浩报告，说他们在推推上投放的广告，让李鱼账号转发了，还配了一个地铁老头皱着眉头看手机的视频。
这广告的浏览量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
“李鱼转发了？”
公司还没下班的人议论起来。
韩小小忙打开推推，见大魔王的账号还真转发了这条广告片。
鲤鱼已经在评论区盖楼了。
“咦，竟然转发了广告。”
“这广告片是挺骚的。”
“这广告看的我莫名其妙，后面LOGO出来的时候，笑喷我了。”
“大魔王变污了，《送别》不转发，竟然转发橡胶制品广告。”
“看看，这就是不用橡胶制品的下场！”
不过很快，评论区就让人喧宾夺主了。
这人网名是“我真的不是佚名先生”。
他发了：“我评论了你，你却没回我，原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要避嫌的程度……”这骚话在很多地方都能看见，可关键是大魔王很快回了他一个锤子敲脑袋的表情。
然后，下面全是这骚话了，都想得到大魔王的回复，然而未能如愿。
楼虽然盖歪了，但不影响广告片的播放。
韩小小也想不到他们公司的广告，竟然能够让李渔关注到，忍不住在下面评论说：“啊啊啊，我们公司的广告！”
周浩这时高兴的从办公室走出来，“好好，这次咱们广告不错，江阳——”
他看向江阳工位，脸上表情一僵，江阳的工位空空如也。
不止江阳，李亮几个人的座位上也空空如也。
韩小小要不是网上浪了一天，手头的工作没弄完，这会儿也下班了。
自从有江阳带头到点打卡下班没影响后，这些人渐渐地有模有样学起来，一到下班时间，不等老板走，他们就走的差不多了。
“咳。”
他干咳一声，“江阳这创意不错，大家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他收拾东西也下班了。
江阳地下车库的电梯口等李清宁的时候，在手机上见到了李清宁推推对广告片的转发，他有点儿意外，这橡胶制品广告，对大明星形象是不是有点不好。
不过，这是老婆支持老公工作，江阳不好说什么，就在评论区留下了“避嫌”之语。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李清宁的回复。
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这滋味还挺不错。
李清宁很快也下来了。
她上半身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下半身一条牛仔裤，高跟鞋在地下停车库哒哒哒的回响，对头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待到了江阳跟前，她把手机收起来，挽住江阳，向车走去，“等着急了吧，刚才手头上还有点儿工作没结尾。”
江阳问她：“那你还顾得上转发广告和评论我?”
“嗯啊。”
李清宁觉得姐姐支持小老公是理所应当的，“咱这么有才华，得让人看见。”
江阳让李清宁以后不要转发了。
李清宁不解：“为什么？”
江阳给她算了算账，公司招的自媒体发广告，十万以下粉丝账号小一千块钱。李清宁这账号粉丝量远远超过这些自媒体号，这账号要转发，至少得报价六位数起。
江阳说：“咱们亏了至少十万呢。”
李清宁看着江阳认真算账的样子笑了，她忍不住打乱江阳的头发，“好久没看到我男人算账的样子了。”
以前在公寓的时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江阳掰着手指头算工资的用途，在攒钱的同时，还把她买化妆品、衣服的钱都留出来了，真正做到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别。”
江阳歪头，试图阻止李清宁，然后让她别动，“头发上有一张纸片。”
“嗯？”
李清宁停住不动。
江阳贴上去，手刚抚摸到她的发梢，唇就贴了上去。
片刻后分开，江阳呢喃：“谢谢。”
他们上了车，在经过花店的时候，江阳去买了花，他们要去参加许凡的话剧《蜗牛》。在往那儿赶时，开黑一家人的群忽然活跃起来。
王刚：“我TM要当爹了。”
后面跟着一串省略号，鉴于当爹的方式有很多中，侯兵在群里问：“父子局赢了？”
肖阳：“跟谁？”
侯兵：“他的技术能赢得过谁？”
江阳：“赢得过英姐。”
英姐正是王刚的女朋友，那位女同学，王刚下路御用辅助，团队中殉情小能手。
王刚：“不开玩笑，兄弟们，我真的要当爸爸了。”
肖阳：“靠，还真solo出人命了？”
王刚：“……”
侯兵：“恭喜恭喜啊，孩子出生以后，我当干爹！”
江阳：“恭喜恭喜。”
王刚回了一个大笑脸：“兄弟们在哪儿呢，今晚上高低得来一顿小烧烤。”
肖阳他们都同意了。
江阳回他们说不行，“我跟宁姐要去看她朋友的演出，提前约好了。”
他们没有强求，不过约定下次缺席的买单。
江阳放下手机，“王刚擦枪走火闹出人命，要当爸爸了。”
他现在还觉得自个儿是个高中生呢，一扭头朋友要当爸爸了，这就向一辆突如其来的货车扑到了江阳面前停下，让江阳觉得很怪异。
第二十二章 查令十字街84号
李清宁在开车，“我听你的语气，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
江阳急忙否定，可很快又承认，“好吧，是有那么一点。”
但这绝对不是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而是一种知道前面有个坑，所有人迟早要跳进去，一群损友站在坑边等待张望，都在等那头一个掉下去的人，然后有人突然跳到了坑里。
江阳终于找了个贴合的形容词，“就跟有人在前面趟雷一样。”
李清宁挑眉，“你一会儿比喻成坑，一会儿比喻成雷——”
她在等红灯的间隙，扭过头看江阳，“你不喜欢孩子？”
“还行吧。”
江阳的语气中全是犹豫不定，这话题对他而言，的确太远了。
剧场到了，检票已经开始。
庄眉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她向李清宁招了招手，俩人抱了抱，庄眉又跟江阳打了個招呼，三人一起坐下。
“哎！”
在话剧开场前，庄眉碰了碰李清宁，“台里节目定了。”
李清宁扭头看她，等着她下文。
庄眉告诉她，在她的独排众议，或者说一意孤行之下，江阳提到的慢生活综艺提上了日程，庄眉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综艺节目，也有把握把这个综艺节目办好。
这类慢生活综艺现在还是空白，一旦办好了，那就是独一份，行业的标杆，至于办砸了，“不怕，京都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都烂，不在乎多一个烂的。”
话虽如此，李清宁可知道，庄眉必然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她调侃道：“哎，这节目定了，那我老公的策划费——”
“等节目开播的时候，我给你老公包一个大红包，行了吧?”庄眉觉得李清宁现在快成护夫狂魔了，不过这红包不是白拿的，庄眉希望江阳能细化他的想法，写个策划案。
江阳刚答应，话剧开始了。
这还是江阳头一次看话剧，而且在前排，台上的表演者的表情大致可以看清楚，他们的台词功底是真棒，吐字清晰而且感情传达准确，让江阳头次认识到了话剧的魅力。
至于剧情。
两位男主人公一个是古董书店的店员，一个是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俩人租住在城市的地下室，艺术家有一个女朋友，不小心怀了孕，现在面临着丈母娘提出的房子和孩子的选择性难题。就在他们走投无路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副画。
有人说这幅画价值连城，有人说这幅画是赝品，为了买房娶媳妇，他们想把画卖掉，然后一群人又想得到这幅画，闹出鸡飞狗跳和啼笑皆非的故事。
许凡在其中演一个文艺的女骗子。
她骗画的方式是跟书店的店员写信，在这年代写信，请书店的店员给他招书，不得不说有一种别样的浪漫，一下子就把有点儿小资情调的小子迷住了……
江阳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觉得这剧情有一些熟悉，有点像看过的《查令十字街84号》。他在穿越前看过这本书，很喜欢这本书，现在看着面前这段剧情，忍不住想起了这本书里的内容，他还记得这本书的第一句话：“诸位先生：我在《星期六文学评论》上看到你们刊登的广告，上头说你们专营绝版书……”
“嘶！”
江阳的头忽然一阵刺痛，疼的身子猛地抽搐，向后一仰打在椅背上，有一些文字就如钢针楔入脑袋一样，让江阳眼前一阵漆黑。。
李清宁的手一直在江阳手里，马上感觉到了江阳异样。她扭过头，见江阳捂着额头，忙问他：“头又疼了？”
不过，江阳这会儿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摆了摆手，让李清宁不要担心，“就这一阵儿，过去了。”
他这是老毛病了，还是大二暑假造成他穿越的那次车祸留下的，后来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什么毛病，属于原发性头痛，有些人焦虑、劳累和紧张也会头痛，江阳这种伤到过脑子，又奇迹般活下来的，留下这样的后遗症挺正常的。
可李清宁很快发现江阳这次疼的有点儿不一样，他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她跟庄眉打了一声招呼，搀着江阳去了一下卫生间，江阳在洗了一把脸以后觉得好了很多。
李清宁问他：“这次疼的厉害？”
她把江阳拉到旁边椅子坐下，坐下，让江阳靠在他怀里，她帮江阳按摩头。
“有一点儿。”
不过这种头疼来得快，去的也快，江阳现在生龙活虎了，他对李清宁说：“刚才就是看了许凡的话剧，想到一本小说，想的多了一点儿，然后头疼了。”
李清宁好奇，“什么小说能让伱想的头疼。”
“《查令十字街84号》。”
江阳抬起头问李清宁，“你听过没有?”
李清宁摇头。
江阳大概明白了，不止华语近现代文娱不同，国外文娱在19世纪后走上了分叉路。
“一本书信体小说。”
江阳刚要说一下大概的故事，书上清晰的内容涌现在脑海，就好像江阳面前摊开一本书那样的清晰，江阳在惊讶之余，对李清宁说：“这本书是一个女作家在查令街84号旧书店买书的过程中，和店员之间的通信，你喜欢的话，我回去写给你。”
江阳挺希望把这本书分享给李清宁的。
“写给我？”
李清宁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好啊。”
江阳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他们又进去看话剧，刚落座，庄眉低声问李清宁：“怎么回事？”
李清宁低声说：““没什么，江阳头疼犯了，老毛病了。”
庄眉又压低声音，“我对门是一个有名的脑科医生专家，明天带你们去看看?”
今天江阳明显比以往疼，李清宁心里是有点儿不放心。
她答应了。
话剧很快落幕，演员上来一一致谢。
江阳这时候得到李清宁的示意，已经在后台等着了。旁边站着几个男人，他们手里都捧着花，看来这许凡说得对，女演员们都有人送花，这要是缺了她，她的确很尴尬。
演员们陆续下了后台，江阳站在前面，身材挺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让江阳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许凡下来，江阳忙把花献给她。
“谢谢！”
许凡这声音娇滴滴的，江阳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后面跟着女主演，许凡这是故意说给后面女主演听的。女主演见到江阳，愣了愣神，旁边富二代献上来的话都不香了。
江阳献花后就退出了后台。
这成年人的勾心斗角争风真不适合他。
第二十三章 感动
“你怎么了？”
李清宁她们在停车场等着，庄眉见他跟后面有狗追一样，“里面有人要吃你？”
“没，没什么。”
江阳摇头。
他们等到了许凡出来，去庄眉的餐厅吃了顿饭就散场了。第二天周六，虽然江阳不想去，可又让李清宁拉着去医院检查了一遍，没有查出问题，这脑科专家的说法跟以前的医生一样。在出来时，心放到肚子里的李清宁调侃庄眉，“哎，你跟郎医生什么关系？”
庄眉说没有关系。
李清宁不信。
他们刚才看医生的时候，庄眉在后面打电话，让他们先进去。
那时郎医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等庄眉跟进去的时候，郎医生再问江阳病情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和蔼三分，脸上都挂起了亲切的笑容，“吓的我老公心跳都加快了。”
江阳车祸住院时的主治医师，在江阳病情好转时，他会皱着眉头板着脸，一脸凝重，“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等江阳病情恶化了，他就笑起来，“这就对了，这才科学。”
从那以后，江阳但凡见到医生对他笑，就觉得要发死亡通知书了。
“少来！”
庄眉不谈这个，她掏出车钥匙，“我还要去台里筹备节目，先走了。”
李清宁让她心动了就抓紧，“别犹犹豫豫了！”
她这话声音大，把路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忙压低帽檐，拉着江阳上了车，他们去超市买菜，买了一条鱼，就回去呆着，江阳开始完成昨天对李清宁的承诺。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网上根本没有《查令十字街84号》的相关信息，他又让国外的同学帮着查了查，倒是有这条街，至于书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有人说分享是最高的浪漫主义。
拍到的云彩，探到的奶茶店，遇到的好玩事情，看过的电影，煮糊了的饭——所谓的白头到老，本质上就是找一个可以一同分享生活分享到老的人。
李清宁在厨房做鱼，她喜欢吃鱼，做鱼也是那手一绝，她要把最好吃的鱼分享给江阳。鱼下锅的声音“滋啦”响起时，江阳坐在电脑前，听着这样的声音，悠闲安宁而幸福。他现在就想把这本书分享给李清宁，他在电脑上打下一行字：“送给我的大魔王。”
《查令十字街84号》是一本薄薄的小书，是一本书信体小说，里面是不同时期的书信，没有复杂的故事情节，没有恋爱的煽情和子虚乌有的爱情，就是两个爱书和喜欢读书的人的信件交流。
江阳觉得这本书好在在车马慢，书信远的时代传递着一种温情。
这本书是真实发生的故事，所以内容亲切感人。
这個世界缺失了他们的故事是一种遗憾。
江阳现在记忆很清晰，有一股迫不及待的写出来的欲望。至于写出来可能会有一些BUG，或者有翻译腔——管他呢，江阳写给自己老婆的，又不打算挣钱，就不管这些了。
写了一会儿以后，李清宁让他出去吃饭，饭后江阳收拾了碗筷，继续回到电脑面前写。他听见外面有动静，打开门一看，是李清宁约的女健身教练，他就又回去忙了。
期间，唐波还给江阳打了一个电话。
唐波万万想不到，他拍的广告片会引来李清宁的点赞、转发，别小看这明星的影响力，现在他那生不如死的表情都做成GIF在网上传播了，属于在大众中有眼缘的人。
别小看眼缘。
同样是跑龙套的，副导演在挑选的时候，悠闲选择有眼缘、有印象的龙套；万一导演要是看过广告，认识到了他的演技，指不定还会给他几句台词儿的。
这事业现在就得循序渐进，从死跑龙套的到跑龙套的，再到有台词的跑龙套，然后变成不重要的配角，重要配角，男三号，男主角——
唐波已经想象到成功在向他招手了。
他在电话中对江阳千恩万谢。
他太知道这广告为什么短时间内有这么大影响力了，这和他的演技没多大关系，拍广告片有演技的多了去了，有几个出名的。今儿这热度关键就关键在江阳。
要没有江阳，李鱼会转发这广告？
别做梦了，李鱼这样的大明星，推推广告有价无市，更不用说一则橡胶制品广告了。
不过，唐波这次没打算请江阳出来吃饭。他摸准江阳的脾气了，这是一位宅男，没事儿不喜欢出来，只是说等江阳再到园区拍广告了，他请江阳吃饭。
挂了电话以后，江阳继续写。
《查令十字街84号》这本书差不多有两万五千字，字数并不多，江阳在周日晚上终于写完了，“如果你们恰好路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
住手后，江阳有些意犹未尽。
他打印出来，装订了，这才伸了个懒腰走出去。
“忙完了？”
李清宁给江阳打招呼，他这才发现，陈姐也在呢。
“忙完了。”
江阳坐在沙发上，把装订好的递给李清宁，陈姐好奇，“那是什么？”
“一本书。”
李清宁打开，“我老公写给我的。”
陈姐翻了个白眼，“唱歌秀恩爱不够，现在你们都写起书了。”
她直呼受不了，站起身拎起包，“我走了，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聊吧。”
江阳起身送她。
待把她送下楼，回来后，江阳发现李清宁已经沉浸在书中了。江阳坐到沙发上，李清宁靠在江阳怀里，这本书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有的只是平实的铺叙。但不知道为什么，字里行间充溢着的珍贵情谊引起了李清宁的共鸣，让她一口气读了下去。
等洗漱罢上床后，李清宁用时两个多小时，终于把这本书看完了。
她轻叹一口气，扭头问江阳，“这本书——你写的？”
她感觉是真实发生的。
在阅读的时候，女主和店员弗兰克的神态、性格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让李清宁深入其境，带着她回到了20世界，成为了一个喜欢读书却穷困潦倒的女作家，在写信，等信，看信，在见面如晤，纸短情长，心跟着都融化了。
江阳只能说：“就，看了话剧以后，我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有了这本书，然后我想写出来，让伱看。”
李清宁信他。江阳本来就是个神奇的存在，她在江阳身边能听到歌，江阳突然有灵感写出这么一本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忍不住宠溺的捧着江阳的脸，“我老公真是个天才。”
她静了静，“书里他们纯粹的感情，真的让人感动啊。”
这本书有淡淡的喜悦、淡淡的温馨、淡淡的期盼、淡淡的惆怅和淡淡的遗憾，还有一种柔软人心的力量，李清宁很喜欢，她问江阳要电子版。
她要发给她妈，江阳的丈母娘。
第二十四章 劝架
就跟反对李清宁玩架子鼓一样，她妈还反对李清宁和江阳。
在她的眼里，江阳一无是处。
李清宁现在就要让她看看，她老公是有才华的，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早上到了公司，李清宁就发给她妈了。
当当！
陈姐敲门进来，“我的大明星，昨天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清宁把她和江阳的合照放在白净的桌面上。
陈姐昨天去家里，跟他商量的是李清宁复出后的工作方向。
现在专辑不能说不赚钱，陈姐相信以李清宁的地位和实力，发行一张专辑照样赚钱。但投入和回报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划算了，在五年前，一张专辑围绕一个主题制作，需要数月甚至于数年的时间，由音乐人和团队去打磨。
但现在是流量时代，音乐平台降低了出版音乐作品的门槛，观众注意力越来越碎片化，分解了人们对“专辑”的关注度。现在歌手们都在发行单曲了——一首歌做好了，直接上传到平台上就好了，听众购买、下载既可，谁还关注整个专辑的概念呢。
现在甚至还有一些歌手不出专辑，不出单曲，每天接影视剧的OST，有影视剧的曝光度，宣传都省了，就跟写定制文一样，虽然缺少追求，可照样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陈姐找李清宁，就想让她考虑好了。
李清宁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我想好了，咱们全都要！”
陈姐坐在李清宁对面，“你想好了？”
李清宁想好了。
江阳送给她的资源很多，既有国外的，又有国内的；既有一曲可封神的，又有单曲口水歌；既有摇滚，又有民谣，何况李清宁自個儿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唱作人。
“老公失业才出来捞钱的，当然能赚钱的都做了。”
李清宁这公司以前就是制作OST的，现在依旧做，不过以前她不唱，现在拿出好的歌曲的话，她也不介意拿这一分钱。至于专辑——
打磨还是要打磨。
赚钱不就是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吗？
李清宁前面赚钱，就为了后面玩这个。
“那好，既然这样，咱们手头可有不少公司想合作。”陈姐站起身，心里不由得感慨爱情的伟大，以前的李清宁可是不想拍广告，不想参加活动，只想宅家里的主儿。
这难道就是养家的压力吗?
不过，现在李清宁有由着性子来的资本。《送别》一出，占据了各个音乐热榜，引来了许多合作方，已经有不少影视剧想要请李清宁为他们制作主题曲和OST了。
早上开早会的时候，周浩当众表扬了江阳，答应给他发项目奖金。然后江阳忙了一上午的餐饮加盟的广告文案，江阳这才发现，这工作就跟钓鱼一样，有新手期的，头一个广告顺利，这第二个广告就不顺利了，客户对文案一直不大满意。
江阳快把肚子里的词儿给掏干净了。
中午江阳到李清宁办公室吃饭的时候，脖子都是酸的。
江阳进去的时候，李清宁在电脑前忙。
江阳绕到她身后抱住她，“乖，饭在桌上放着，点的全是你喜欢吃的，你先去吃。”
江阳贴着她肩膀，“累。”
“好了。”
李清宁让江阳别打扰他。
江阳懒得动。
李清宁推走他头，“哎呀，快走，别烦我。”
“哦。”
江阳自个儿去吃饭了，他打开手机，见群里在@江阳。
侯兵：“老王，怎么回事，我听见你们吵架，英子要打了孩子？”
王刚迟迟没冒泡。
肖阳：“真的假的？”
肖阳：“你没上班？”
侯兵：“早上起迟了，反正上班也迟到了，请了一天假。”
他请假在公寓睡懒觉，玩游戏，然后就听见王刚和英子在隔壁吵架了。
肖阳：“@王刚，为什么？”
王刚等了后就才冒泡：“房子。”
群里又沉默下来。
江阳刚要回下消息，侯兵：“卧槽，伱们俩在哪儿呢，他们摔东西要分手了。”
江阳忙回消息，“你拦着点儿啊，我马上回去。”
他放下手机，对李清宁说：“我吃好了，老王他们闹分手，我去看看。”
“嗯。”
李清宁应了一声，等她回过神，江阳已经不见踪影了，她眨了眨眼，一脸懵懂，不知道江阳刚才说了什么，她刚才所有精力全在创作中了。
又忙了一会儿，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见到了江阳吃了一半的饭，她刚才好像说让江阳别烦她了，难道气饱了？
叮！
聊天软件传来了文件，他妈发来的。
母上：“还行，谁写的？”
李清宁：“我老公。”
母上：“？？？”
她妈不信。
她在书中做了标注，“这些书在1945年就是古书了，至今没有中文，他会读过？”
这本书是书信体的，读起来栩栩如生，对书的评价很客观。不过有一些书，压根无处查证，至少他妈没听过作者和书名，不知道什么书，这倒是把她难住了。
李清宁反问一句：“那你说谁写的？”
母上不回答了。
李清宁又回答：“我问过，有些书的来历、内容和坐着，他能娓娓道来，查都不用查，这肯定是看过，或者至少看过相关书的介绍。”
这是小说，不是书评，书中关于书的评价一笔带过，杜撰的很容易。
她妈查不出来的几本书指不定就是杜撰的。
她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就没再说话。
李清宁赢了一局，很高兴。她看向装订好的打印出来的版本，这本书挺好的，若就这样看过放起来挺遗憾的，她想了想，打开推推，创建长文，复制粘贴……
江阳向周浩请了假。
他在地铁上接到了侯兵电话，“王刚他爸人已经在高铁上了，下午三点半到，你去接一下。”
江阳：“怎么还惊动他爸了。”
“他爸知道英子要打了孩子，上井后午饭没顾上吃，就买票来了。”
老爷子是真的着急。
要不然也不会做高铁了，高铁票多贵啊。
“行，我知道了。”
地铁到站，江阳下了车，又往相反的方向坐车，到了高铁站已经三点多了，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了王刚他爸。王刚他爸太好认了，在煤矿上上工作，脸上、身上就是洗干净了都有一层煤油，而坐高铁的至少都不是太穷，一下子把他衬托出来了。
江阳见过王刚他爸。
他当年车祸住医院的时候，王刚他们忙上忙下的跑，有一次偷偷开了他爸的车，他爸追到了医院，后来江阳过年放假去王刚家玩，都见过。
第二十五章 咬你
“伯伯。”
江阳向他招手。
王刚他爸来的急，什么行礼都没拿，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江阳问他，“这怎么还惊动你了。”
“哼！”
王刚他爸很气，“我来救我孙子！”
他听到英子怀孕了，还挺高兴的，下矿干活儿都有劲儿了，“他哥结婚一年了，连个响都没有，他倒好，好不容易有了还想打掉，门儿都没有！”
他们五个人都是一个县城的。
王刚和英子在高三就谈了对象，大学的时候两家没少走动，王刚他爸觉得他过来了，肯定能把事儿说开。
江阳接了他又坐上地铁，车上不少人对王刚他爸这一身嫌弃不已，深怕碰上蹭一身灰。王刚他爸觉得他这一身坐地铁不好，蹲在了一個角落，江阳只能站在他旁边。
五点，差不多六点的时候他们下了车，回到了公寓。
他们父子进去谈了。
江阳、肖阳他们俩在侯兵屋里。
肖阳问：“老侯，你这动不动就请假，不怕公司把你开了？”
侯兵无所谓，“开就开了，反正我也不想干了，工资少的可怜，天天加班跟狗一样，真要把我开了，我骑行去！”
侯兵喜欢骑行，坐在办公室梦想诗和远方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惜没钱。
侯兵让他们别说他了，说江阳：“你找到工作了？”
江阳说找到了，“当文案策划，离宁姐那边近，就住她那边了。”
侯兵突然感慨，“老江，你也悠着点儿，爱你的呢，房子暂时不是个问题，可等有了孩子，这房子没有就是问题咯。”
江阳觉得还行吧，“宁姐那儿的房子宽敞。”
“宽敞不是自个儿的有什么用——”
侯兵刚要说话，听见隔壁王刚他爸骂王刚，“房子我砸锅卖铁也给伱买了，这孩子你必须给我生下来！”
王刚顶嘴：“买买买，你拿什么买，我哥欠了饥荒还没还完嘞……”
“我不用你管！”
“反正我不买！”
砰！
听见踢打的声音。
三个人跑过去把他们拉开，“有话好好说。”肖阳看时间不早了，英子在哭哭啼啼，建议他们下去吃烧烤，“正好江阳在，他找到工作了，轮到他请客了。”
“对对对。”
他们把父子俩架到了公寓门口街上的烧烤摊。
现在的情况是英子没房子打死不生，她倒不是想要京都的房子，她也知道这一辈子怕是买不起这儿的一套房，但她也不愿意回王刚老家的穷山沟去生。
她要小县城的房子。
至于王刚家，他哥结婚一年多了，当时结婚的时候女方要的多，新房的钱，彩礼钱这些杂七杂八的下来，欠了一些债。
他爸给王刚留结婚的钱了，可买房的钱那是真没有，村里两孩子结婚大都是给大儿子弄个宅基地建新房，再把老家翻修让老二结婚，最后老两口有个小上房就行了。
他爸就这么打算的。
可英子跟王刚住这公寓行，这生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回村的，现在妥协，以后就只能在村里呆着，她不想孩子跟她同样出生在农村。
人都说一代比一代强，孩子至少得县城吧。
王刚心疼他爸，他哥结婚的时候，他见过他爸低三下四的去求人。现在就是再那么去求，也不见得能借上，他哥那儿还欠着呢。
王刚也理解英子，在吵了一天以后，他同意打了，大不了过几年攒够首付再要。
现在就他爸不同意。
王刚他爸一口酒一口酒喝。
江阳他们仨相互看了看，肖阳觉得这样，“叔，咱们县城的房子也不贵，这样，把刚子结婚的钱拿出来，然后还差多少，我看我们能不能凑一凑付个首付。”
侯兵说：“对，我还等着当干爹呢。”
他们住的公寓，房租少，然后俩人又是单身，又上的大专，在大三后半年就出来上班，现在已经上两年半了，手头攒了一点儿钱。
至于江阳，他是本科，比他们多上一年学，这也是毕业后他来投奔他们的原因。
肖阳说江阳就不用了，“你才上半年班，手头没几个钱，再说你还有宁姐呢。”
他们没问，可他们知道，以宁姐的家世，肯跟江阳住这小公寓就是烧高香了，真要像英子这样要房，那得是京都的房。
江阳说不用，“要出都出，我有钱。”
他现在手头没钱，回头找宁姐拿点儿，他觉得这算不上吃软饭吧，《送别》这首歌好歹有他一丢丢的功劳。
王刚他爸摆手，他一个长辈怎么能借晚辈的钱呢。
肖阳说：“怎么是你借呢，是王刚借的。”
王刚他爸最后同意了。
他们算了算，一个人三万，算上王刚，下来差不多有十二三万，结婚的钱凑上，再借上一两万……“让他哥去借，他弟弟买房，他多少得拿点。”王刚他爸说。
这差不多就够县城房子首付了。
侯兵骂了一句：“破县城的房价都这么高了。”
王刚他爸也后悔当初没早买房。
他拿起酒杯，“叔谢谢你们了，这钱我就是拼死拼活的也先还给你们。”
肖阳忙说不着急，“我们俩离娶媳妇还远呢。”
再说王刚他爸年纪大了，肖阳说：“叔，别下矿了，你年纪大了，在矿上找点儿活干就行了。”
王刚不想买房，就是不想他爸有压力，不想让他爸下矿了。
“没事儿，我还干得动。”
等江阳掏出手机付账的时候，才发现李清宁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江阳忙拨过去，李清宁还在公司，在听到他在公寓后，让他别动，她就去找他。
他们喝了酒以后，就回公寓了。
他们又找上英子商量了一下，英姐同意先买房，至于结婚可以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这房子会写上她和王刚的名字，这可比一个红本子有约束力多了。
王刚他爸跟侯兵睡。
江阳回到了公寓。
这公寓两个星期没来，有些积灰了，他打扫了一番，刚放下扫帚，听见了开门声，李清宁走了进来，不等江阳说话，她一个壁咚把江阳约束在墙边，“厉害了，不接我电话，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啊？”
江阳不懂，眨了眨眼。
李清宁贴了上来，唇碰，唇分，然后轻抬江阳的下巴，“再有下次，我咬你。”
江阳抱住李清宁的腰，“我老婆这么漂亮，我才不会离家出走呢。”
第二十六章 买房
江阳问李清宁吃饭没有。
李清宁没来得及吃，江阳就下去快餐店给李清宁带了一份晚餐。
李清宁把口红擦了，在吃饭的时瞥了江阳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在心里憋着。”
江阳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的？”
李清宁白了江阳一眼，他在她面前就没有秘密。
江阳给李清宁按摩肩膀，“老婆，王刚和英姐因为房子吵的要分手打孩子，把他爹都招来了。我和肖阳他们俩一合计，觉得凑个钱，给他们攒个首付。你也知道，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他们仨忙前忙后的……”
“行了！”
李清宁让江阳别按了，按的她饭都吃不了。
她拿出手机，刚要打开，来电话了，是陈姐，“喂，小宁，洪老师那边松口了，他答应当你新专辑的制作人了。”
李清宁眉毛一挑，“真的？好，好，辛苦陈姐了。”
陈姐说她没有多大的功劳，“洪老师说你《送别》一曲封神，本来就由合作的意思，后来看来你写的那几首作品，二话没说就拍板了。”
陈姐的心也跟着放到肚子里去了。
这位洪老师在华语编曲界是个怪咖，涉猎广泛，能够驾驭多种风格，最津津乐道的是他擅长的大编制弦乐团，通过丰富多变的和声和明显的强弱动态，把弦乐的表现力发挥到了极致。近些年，他玩起了民乐，在编曲中能够将民乐和现代乐器编配的巧夺天工，他最绝的莫过于借助于器乐的旋律做过渡和推进到副歌。
唯一让陈姐担心的是，李清宁现在广纳人才，玩的有点儿大啊。
万一再像她上一张专辑那样滑铁卢，那怎么办。
“放心吧。”
李清宁信心满满，“玩嘛，就要玩点大的。”
陈姐不劝了，她问李清宁，“哎，你离家出走的老公找到没有?”
江阳凑过去，“我没有离家出走！”
李清宁瞥了江阳一眼，“我正收拾他呢，现在敢不接我电话了。”
陈姐认同，“这小老公就得收拾，害的伱操那么大的心，今晚上别让他上床了。”
“嘿，你——”
李清宁推走江阳，“就这样了陈姐，拜拜。”
她挂了电话以后，顺手把钱转给了江阳，顺便白了江阳一眼，“用钱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小气呢。”
江阳看了一眼手机，不多不少正好三万，江阳就势说道：“那要不多给我点儿？”
李清宁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江阳，“密码你生日，以后用钱就刷卡。”
这样她能知道江阳都干什么了。
江阳见这卡黑不溜秋的，看起来挺好看，然后问出了李清宁一個深刻的问题，“万一掉了怎么办？”
他是个随手放随手忘的主儿，经常是东西在手边看不见，然后喊媳妇，等李清宁把送东西放到他手上了，他才恍然大悟。
李清宁不在意，“丢了再补，你只要不让人诈骗了就行。”
她吃罢饭，洗漱过后，两人一起上了床，江阳还有些不适应，这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觉得这床小了，再不是他可以自由自在畅游的床了。
“别乱动。”
李清宁让江阳把手机拿过来。
江阳恋恋不舍，“我正要看你推推呢，你发什么了？”
李清宁怕他悄悄玩游戏太晚了不睡觉，“就你写的东西。”
她问江阳，“王刚他们怎么回事？”
江阳就抱住李清宁，把今天这一出说了，他环顾一下这小屋子，“是挺难的，我去过王刚家，在一个山沟里，夏天特别凉快，就是手机没信号，英姐不想回去生孩子情有可原。在这儿生孩子更不现实……”
李清宁翻个身到他怀里，“首付期房，十个月也住不进去。”
“啊？”
江阳不明白了，“那孩子生下来——”
“英子无非拿着孩子逼一把罢了，人之常情，大家都知道，就你啊，一层窗户纸你都捅不破。”李清宁觉得老公太单纯，也就落在了她手里。
“江阳。”
李清宁问他，这事儿提醒他了，他们要不要在县里买套房子，把他父母接过去住，江阳父母现在住在城乡结合部的农村，父亲是国企工人，母亲全职在家。
江阳说不用。
虽然认识了就两三年，可他太懂这位便宜老妈了。她住不惯楼房，冷了怕冷，热了怕热，“去我姐家照顾我姐月子的时候，正好是冬天，有地暖，她嫌太暖和干燥，头疼，嚷着要回家。”
何况她还是村里的特务头子，上次就在他姐家住了一个月，回去就长吁短叹，说跟社会脱节了，快要让风言风语淘汰了，连续打了好几个通宵的麻将这才找回特务头子的尊严，这要是把她这爱好剥夺了，那罪过就大了。
“要买也是逢年过节我们回去住。”
他倒是打算挣钱以后，把农村的房子翻修一下，弄成农家院那样式儿的，听他姐说，家里水库现在成景区了，有许多人去哪儿钓鱼。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李清宁在江阳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睡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就下起了雨。
江阳和李清宁说是好出去的时候，天还是阴沉沉的。
他们俩人一把伞，刚出公寓的门，迎面见到了侯兵，他打着呵欠，“江阳，吃饭了没有。”
“没呢。”
公寓做不了饭，外面下雨吃饭又不方便，他们决定去公司吃。
江阳问他，“你大早上去干什么了？”
“送王刚他爸去地铁站了，老爷子还得马上赶回矿上去。”侯兵又给李清宁打了个招呼，“王刚他爸那呼噜打的，我一晚上没睡好觉，我去补觉了。”
他跟来人错身而过，等江阳打着伞和李清宁依偎着进了雨中，侯兵愣住了，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咦，宁姐今儿看起来有点儿不一样了，有点儿眼熟嘿。”
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因为认识还是像别人眼熟。
李清宁的车停在了白沙村村口路对面的马路边，路旁积了水，想过去的话还得踩水，江阳顺手把李清宁抱了起来，过了水以后，李清宁在车里换了鞋，开车带江阳去公司。
在车上，江阳把钱转给了王刚。
王刚：“谢了兄弟。”
江阳：“这就见外了，我住院的时候，你们还伺候我吃喝拉撒呢。”
他把手机放下，李清宁那边正在接电话，是助理打来的，“行，我知道了，明天晚上首映礼是吧，好，好的，你把礼服、化妆都安排好，嗯，行，我知道了。”
江阳刚要问什么首映礼，陈姐又打来了电话，“哎，清宁，你推推上怎么回事，你写起小说来了？”
李清宁笑了，“怎么了，不好吗？”
第二十七章 书评
陈姐不是觉得不好，“小说……看评论反响挺好的。”
就是这太不务正业了。
怪不得下面粉丝评论：“你在大魔王推推下能看广告，看小说，就是看不到大魔王。”
别的明星账号，要么发自拍，要么发作品，要么发圈内的事儿，就李清宁这推推，工作进度没有，就是刚发的《送别》，外面都传承一曲可封神了，她推推安静如常。
不知道还以为是别人唱的呢。
李清宁问陈姐，“小说你看看了没有？”
陈姐说她还没顾上看。
李清宁让她抓紧时间看看，“我老公写的，说不定过段时间还有出版社出版呢，到时候还得你出面。”
“实力晒夫啊，我懂了。”
陈姐没再追问这个，她决定还是建个工作室账号得了，李鱼的账号让他自个儿玩吧。
她挂了电话，还真看起了小说，待老公叫她吃饭的时候，她拿着手机走到了餐桌前，“你别说，清宁她老公的小说写得还真不错。”
她没想到是书信体的小说。
陈姐老公徐光正抬起头，“李鱼结婚了？”
“嗯。”
陈姐应了一声。
“还是個作家？”
徐光正来了兴趣，他在出版社工作，虽然出版儿童文学，但不代表他对****不在行，他凑了过去，“在李鱼推推上？”
还挺有个性的。
现在这年头，流量才是王道，李鱼这样的大明星推荐，光那流量，就是一本不入流的小说，也能卖出入流的价格，而且还有一群脑残粉追捧，不许你说坏。
他在知道陈姐到了李鱼的公司后，都有心让李鱼宣传他的书，这得多少流量呢。
他问陈姐，“李鱼这是要抬他老公？”
陈姐把手机递给他，“那你是想多了，这是人小两口秀恩爱玩儿呢。”
“是吗？”
徐光正拿过手机，一面吃饭一面咀嚼，后来慢慢地停止了咀嚼，“有点意思啊。”
李清宁让助理买了早餐。
江阳去楼上拿了早餐，又紧赶慢赶到了公司，成功在最后一分钟打了卡。
他坐下来，见旁边的韩姐无精打采的，她看了江阳一眼，“哎，伱昨天请假，黄谋很不高兴，还给周总告状了，说你的文案写的不行，还拖进度。”
江阳没办法，“家里有事儿，我抓紧时间写。”
“别写了。”
李亮在江阳工作左边，他压低声音：“文案过了，黄谋昨天下午搞定的，应该抄送你了。”
江阳忙打开邮箱，不得不说，黄谋写的文案真好，言简意赅，直击客户痛点，而且文案老成，江阳昨天修改的烦，觉得没什么好改的，现在一对比，他的确实上不得台面。
江阳在聊天工具中问黄谋，“黄哥，文案怎么写的，教教我呗。”
这要搁以前，江阳肯定不好意思问，觉得谨小慎微，深怕露出一点儿水平不行，然后让人炒掉。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江阳转变过来了，或许是变的自信了吧。
倒是黄谋，面对江阳的求教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江阳，在聊天工具除了让江阳多听多写多学以外，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书。
“哈。”
韩姐又打一个哈欠，江阳奇怪，“韩姐，你昨晚干什么了，无精打采的。”
“看书。”
她昨晚一气呵成把一本书看完了。
江阳问她什么书。
韩姐说起这个就不困了。
她告诉江阳，是李鱼在推文上贴长文发的一篇小说，佚名写的，关于在二十年的时间内，往复于异国女作家和小书店的信函。
“他们远隔重洋，买书与寄书，二十年的相知和友谊，让人看了特别的感动。”韩姐一脸向往，她看完这本书以后，都想去开旧书店了，觉得有家旧书店，为喜欢的看书的人挑书，寻书，寄书，在纸笺和书写，静静地等待来信，那种感觉……
“如果你们恰好路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
韩姐文艺的心冒泡，恨不得现在就到查令十字街84号看上一看。
“是吗？”
江阳昨天听李清宁说了那么一嘴，知道她把书传到推推上了，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动静了呢。他打开电脑去看，见评论已经上千条了，评论点赞最多的就是那句“如果你们恰好路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
“纸短情长，这就是爱书人的浪漫吧。”
“从称谓的变化，到孜孜不倦的为她找各种珍藏本，到言语中多次希望她能来，再到最后的落款写下想念您，最后到妻子给汉芙写的嫉妒她的信。这是一个老派英国绅士最好的爱吧。”
“好久没有这种感动了，不是爱情，而是对书、对友情和对人生的爱。”
“海莲和弗兰克一定是相爱的吧。”
“为什么要过度解读呢。太讨厌什么都扯到爱情了，海莲和弗兰克他们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很感动，但无关爱情。”
“谢谢，这本书让我知道，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我现在开了一家旧书店，如果有人想找书，我愿意为你认真地书写每一封回信。”
“以书结缘的长情，无关性别，也无关风月。谢谢大魔王，好久没有在既没有爱情，也无关风花雪月中的小说中，感受这种简单的温情了。”
“在大魔王这里，你甚至可以看书。”
“难道就没人知道作者佚名是谁？他究竟是个人，还是一群人，既写书，又作曲？”
“姐妹们扣题，书名后面第一行字，‘送给我的大魔王’。”
在这条评论下面，由许多人在回复，“大魔王恋爱了？”
“我的大魔王就是恋爱了，大魔王也是我的啊。”
“大魔王可不会把你写的贴出来。”
“这佚名太神秘了。”
江阳没再看，又翻了上去，在推推上搜索《查令十字街84号》，见许多人在转发、评论这本书，好评的多，但也不缺少坏评，这正常，就是苏轼在这年代写上几句，也会有人说狗屁不通，李清照写首知否知否，还有人说为赋新词强说愁，辞藻堆砌，逻辑不通呢，江阳并不在意。
倒是已经有人在扒书里的书单了。
这些书在20世纪前找得到，在20世纪后就找不到了，怀疑是作者杜撰的。
第二十八章 Young for you
李清宁从办公室出来。
她在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见安远几个人在声乐厅争吵呢。
李清宁端着咖啡走到门边。
安远坐在桌子中央，“哎，哥儿几个，咱们怎么说也是圈里的老人了，该拿出点新东西了，上次那自媒体怎么说咱们的？说咱们唱的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玩意。”
“老玩意儿怎么了，他们现在的新玩意儿也没好到哪儿去，拿着几首国外摇滚拼接拼接就是老歌了，那要这么说，我一天能写出十首新歌。”电吉他范不凡说。
“行行行了，那什么谁还说要写十首《送别》呢，写出来了，吹牛谁不会啊。”安远打断他，他现在只觉得头疼，现在年轻人玩的都是花里胡哨的。
乐队鼓手说：“要不然咱们这几个老菜帮子今年就不参加了。”
“那怎么行。”
安远不同意，他现在编曲是工作，玩音乐是生活，没事儿去酒吧挣個酒水钱，在Livehouse享受下在台上的氛围，然后在音乐节刷刷存在感，这让他感觉在好好活着。
现在不去了，那多遗憾。
安远觉得，“要不然给他们整首英文的，咱也来个英伦范儿。”
范不凡笑了，“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带着大葱味儿的方言英语，你还唱英文的？”
“哎！”
李清宁喝一口咖啡，“我这儿倒有一手适合你们的英文作品。”
安远他们扭头看李清宁，“老板，你也玩起摇滚来了？”
李清宁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
她让他们等着，她去把曲谱打印了，交给陈姐一份，又交给几个人，“看看。”
安远他们接过曲谱。
“young for you？”
范不凡问李清宁，“老板，你还真让老安唱英文啊，伱这是要砸我们乐队牌子啊。”
李清宁让他们试试，这首歌要的就是口音不正宗。她当时在江阳身边听到的时候，差点让一口水给呛到，后来听起来还挺欢乐的，就那种洋溢着自由的欢乐和不羁。口音正宗还唱不出这味儿了，“你们试一试，老安要是能唱出驴在你们脑子里滚的声音，那差不多就行了。”
架子说那成了，“安远吼个英文还真跟驴打滚一样。”
“去去！”
安远瞅着曲谱上的歌词念了两个，李清宁败退。她今天还有不少工作，挑选礼服，参加明晚张导的电影首映式。她刚坐到办公室，又接到了庄眉的电话。
庄眉问：“推文上的小说是你老公写的？”
“嗯。”
李清宁问她写的好吧。
“可以，想不到你老公还是个大才子，上次喝酒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李清宁说那是拘束。
“他这人吧，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跟刚认识的人聊的不多，熟悉了就头头是道了。”
当初李清宁追他的时候，那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行了。”
庄眉发现李清宁现在是两句不离老公了，“托你老公帮我写的策划案，你替我催一催，我看他挺有思路的。我这新综艺节目，这个月就得筹备起来。”
“行。”
李清宁应了一声。
她这边刚撂了电话，陈姐又走了进来，“清宁，替我家老徐给你商量个事儿。”
李清宁看她。
陈姐坐在李清宁对面，“我们家老徐不在出版社工作吗，他们出版社看上你推文上那本书了。他托我问问，这对他挺重要的。”
李清宁眨了眨眼，“陈姐，你逗我玩儿呢。”
她昨天刚上传，今天就有让说要把这本书出版了，不带这么玩儿呢。何况，“徐老师不是负责童书的吗？”
“他们出版社又不是只出版童书。”
陈姐说徐光正打算跳出童书部门往上提一提，这几天就在走流程，应该是快了。他打算把这本《查令十字路84号》作为把他提上去的第一把火。
陈姐让李清宁相信徐光正的眼光，或者说相信徐光正他们这老出版人的眼光，他们觉得这书错不了，就是看现在网上的评论也知道。何况这书有很大的炒作空间，且不提李清宁在推推上发的，就是开头那一句话“送给我的大魔王”，这就有很大的噱头。
“对了！”
陈姐说起这个，问李清宁，“你以前最讨厌炒绯闻，这本书你要觉得不妥的话，咱们可以在合作的时候让他们不能拿这炒作。”
李清宁觉得无所谓啊，“炒就炒呗。”
陈姐懂了，“你这是只能跟你老公炒是吧？”
“不然呢。”
李清宁说她要是和别人有绯闻，他家那位能憋出内伤。
李清宁现在担心的是：“这本书真能出版？”
“你放心吧。现在出版行业不景气，他们在挑书这方面慎重又慎重呢，挑着呢。”他们现在既然想要这本书的版权，那肯定是觉得可以，不会拿职业开玩笑的。
李清宁同意了。
陈姐说：“你同意有什么用，你老公呢？”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也没有经纪人，陈姐你去办就行了，对了，千万别因为是你家老徐，你就网开一面啊。”
陈姐让李清宁放心，徐光正拿的是死工资，不会因为少花出版社一分钱就到了他账上，倒是她作为江阳的临时经纪人，把这笔生意谈成了还有提成要拿。
不过，陈姐还是要替他们家老徐谢谢李清宁。
李清宁笑了笑，“别砸手里了，到时候埋怨就行。”
她太知道文娱这行当了，有时候你觉得好，不见得大众觉得好，流行这始终是个谜。
在陈姐离开后，李清宁转过椅子，望着落地窗外的雨景，细雨将整个城市打湿，一片雾蒙蒙的，远处的高楼都隐藏在浓雾中了。
她拿出手机，翻找到了江阳他姐江茶的电话，“喂，姐，我清宁。”
“清宁啊，怎么了。”
李清宁说江阳打算翻修下家里，“妈不是说以后也办个民宿吗？”
“妈就说说，她现在哪顾的上这个，她现在恨不得把钱掰成两半花，紧着你们在京都买房呢，她现在——”江茶说到这儿住口了。
李清宁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茶吞吞吐吐起来。
李清宁知道江阳还没把她的事儿给家里说，“我们不着急买房。”她让江茶把卡号发她一下，她把钱转过去，然后就拜托她张罗了。
江阳的这位姐姐挺有本事的，考大学的时候考了个大专，报道的时候去学校转了一圈，见那学校还没有高中新建校舍好看呢，扭头就跟着她妈回家，到县城上班了。起初在装修公司上班，后来出来自己拉了一群装修工人单干，开了一家装修公司。
第二十九章 报信
李清宁这边把钱刚转过去。
那边江茶就跟江阳打电话了，“哦，没事儿，姐，你听宁姐的吧。”
“什么听不听，这么一大笔钱，你们从哪儿来的？娘家给的？你小子吃起软饭了。”
“不行吗？”
“也行，我看你天生吃软饭的料。有这钱抓紧买房，现在成咱们心病了，她——”
江阳疑惑，“咱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挂了。”江茶挂的匆忙。
江阳觉得不对劲儿，他打电话给他妈，他妈没接，这也正常，他妈情报工作忙起来，手机放在家里忘了拿。他又给他爸打电话，他爸在上班，说他妈好得很，家里没事。
江阳这才放心的把手机挂了，转身刚往公司走，见一个女人穿着职业套裙，戴着墨镜，领着一个穿职业西装的男的进了他们公司，“请问，周总在吗？”
他们公司没前台。
李亮的公司在最前面，他给俩人指了指，俩人敲门后进了周总办公室。不一会儿，周总让韩姐端水进去，出来后韩姐靠近江阳，“你知道这客户是谁吗？”
“谁啊？”江阳问。
“香蕉。”
江阳以为是橡胶制品公司的，等韩姐指了指她自个儿的手机，江阳才明白是香蕉手机公司。这公司是一家国产手机公司，地位跟地球上蓝绿厂的公司差不多。
江阳说：“不会吧？”
这么大的手机公司，会找他们这個小公司拍广告。
韩姐说不是。
他们专门来请周浩出山，给他们拍广告的，但这广告肯定不可能交给周浩这小公司，他们就信得过周浩作为编导拍摄广告的能力，但不信任这小公司的能力。
江阳想不到周浩这么厉害，竟然还能让手机公司亲自来请。
韩姐不愧是小灵通，她告诉江阳，周浩在电视台当编导的时候，经常有人请他出去拍广告挣外快，后来台里有了微词，他这才出来开公司。
周浩最值得称道的是他的调度能力。
他曾经给一个啤酒品牌拍30s电视广告，广告里有劲舞的内容，为了衬托出场面大，选择了上百号的人在沙滩上劲舞，可音乐和跳舞的节奏点又跟不上，看起来很乱，经过周浩调整后，节奏感立马出来了，干净利落，每个节奏点都踩的稳稳的。
后来拍啤酒近景，要拍啤酒瓶上有水滴。
拍广告的季节是春天，天还不太热，很难拍出夏天水蒸气在上面凝结，水滴在啤酒瓶上下滑动又有滞留的那种美感，客户都打算用特效代替了，周浩用给花浇水的小喷雾，一层一层的往啤酒瓶上喷，滞留在瓶子上的水雾一层层加厚，直到形成水滴。水滴在一颗颗形成后，依依不舍的从瓶子上慢慢滚落，挂瓶感真实、准确、到位，唯美。
“我听说电视台的人都说周总是鬼才。”
就是人懒，宅，不喜欢约束，还有点儿小气爱财。
江阳懂。
他们这些试用期的还没有交社保呢，所以人心惶惶的，他都不知道等发工资的时候，他的奖金能不能兑现。
韩姐突然问江阳：“刚才那个女客户漂不漂亮？”
“啊？”
江阳没注意，反正没他老婆漂亮。
不一会儿，周浩送女客户出来，把他送到电梯后，周浩回来扫视办公室一圈，“说个事儿啊，从今儿起黄谋就担任咱们公司的策划经理。”
他让黄谋配合公司摄影师张哥，这周把那个加盟连锁的广告拍了。“然后江阳，那个，明天你到影视城等我，跟着我学习学习。”
“哦，好。”
江阳愣一下，他没想到周浩给别人拍广告会带上他。
等他坐下以后，韩姐低声说：“老周浩重点培养伱啊。也对，你头一个广告创意就给他弄得那么成功，他不培养你培养谁？”
别的不说，就说江阳的创意能让大魔王和橡胶制品产生联系，就是一个好广告，更不用说广告本身创意就足够给人们留下很大的印象了。
这印象就是心智，抢占客户心智资源是广告的本质。
晚上。
李清宁为庆祝江阳成功成为了一名作家，在附近的一家大厦的露台餐厅预定了位子。
这是一家西餐厅。
番茄面包江阳一口一个，李清宁就吃了一份鹅肝沙拉。
江阳点了一份牛排，这家餐厅在吃牛排前要选刀。李清宁为江阳挑了一把，切好牛排以后递给江阳，她明天要去参加张导的首映式，她问江阳去不去。
江阳还真想去凑热闹，“我能去吗？”
“有什么不能的。”
张默现在对李清宁感激万分，往常请她唱主题曲请不出来，她这次主动合作不说，还给了他一首足以让电影蓬荜生辉的歌。
现在电影和《送别》相辅相成，在热搜上迟迟下不来。
现在《送别》每播放一次，这电影就宣传一次，张默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那我去。”
江阳这几天一直在拉片，看书，还试着写剧本了。他现在虽然还没入行，可对这行业挺好奇的，明儿去见识见识，感受一下这种场面也是极好的。
吃完饭结账以后，李清宁和江阳在楼下逛街，李清宁想买个包。
“还买包啊。”
江阳可见识到过李清宁有多少个包，足以开展览会了。
李清宁拧江阳腰间软肉，“你都当作家了，就不能拿稿费给你宁姐买个包。”
江阳一想也对，“那行，买！”
虽然是寅吃卯粮。
他们刚走进店里，江阳就接到了侯兵的电话，他劈头一句：“江阳，你妈来京都了？”
江阳呆了一下，“没有啊？”
“来了，我刚才看见了”
江阳说：“老侯你别开玩笑，这可不好笑。”
侯兵急了，“谁跟你开玩笑了，就御玺台，这是念玺吧——就泰安地铁口这边！阿姨见了我就低下头躲了，你说要不是你妈，我认识的人，她躲我干什么。”
江阳认真起来，“你，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他赶忙给他姐打电话，“姐，你老实告诉我，咱妈是不是来京都了？”
“啊？”
他姐猝不及防，“你都知道了?”
“真来了？”
江阳挂了电话，又给他妈打过去，等了一会以后他妈才接，信号好不好，“喂，妈，侯兵是不是看见你了?”
“没，没有。”
江阳一听她这中气不足的话就知道她心虚，要是不心虚，早一口“闹啥”丢过来了。
“你看着手机啊，我这就过去找你。”
江阳挂了电话。
李清宁拎着个新包走过来，“妈怎么了?”
第三十章 过期
“她在京都。”
江阳说侯兵在什么御玺台看到她了。
李清宁让江阳去付账，“走吧，我们去看看。”
在车上的时候，李清宁说江阳：“平时让你多给家里打电话，你不打，现在连自己妈的在哪儿都不知道。”
江阳靠在椅背上，捂着头。
“跟你说话呢，别装头疼啊。”李清宁太熟悉他这套了。
江阳被识破了，放下手：“好。”
他很快又接到了侯兵的电话，“我跟保安打听清楚了，你妈在御玺台二期这边当保洁，我就不在这儿等了啊，我还有工作呢。”
江阳疑惑，“这天都黑了，你还有什么工作。哎，你工作不在西边，怎么跑东边了？”
“外勤，行就这样了啊，我忙完早点回去。”
侯兵挂了电话。
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以前的时候，江阳也坐车遇见过雨，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城市很陌生，冷冰冰的，跟他毫无关系，现在或许有了一个家的缘故，竟然觉得这个城市亲切起来。
他忍不住摸了摸李清宁的手。
李清宁娇嗔，“开车呢！”
御玺台离公司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江阳下车给他妈打电话，他妈的电话打不通，想进去，小区保安说这是高档小区，没卡不让进，江阳只能继续给他妈打电话。
还是打不通。
李清宁走过来，“怎么了？”
“我妈不接电话。”
江阳放下手机，告诉保安他妈的名字，问他知不知道。“马阿姨啊，哦，知道知道，伱是马阿姨的儿子？”保安一听他妈的名字就知道是谁。
他招呼另外一個兄弟过来接班，刷卡让江阳他们进去后在前面领路，“咱们还是老乡呢，马阿姨她们住在地下室，手机信号不太好，有时候接不到电话也正常。”
他领着江阳他们到了一栋楼前，刷卡打开一个侧门，直面一个电梯，这电梯是往地下停车场走的，保安没有权限坐，他们又绕到一个楼梯口往地下室走。
江阳拉着李清宁的手，本来以为下一层就到了，结果又下了两层，到达了地下三层，空气明显的潮湿和憋闷起来，江阳问：“保洁就住在这儿？”
“对。”
保安领着江阳他们绕着墙壁走了一段停车场，不时地回头看江阳和李清宁。他心里直犯嘀咕，看这俩人打扮，跟小区业主穿的一样好，尤其那女的，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就跟个小仙女似的，不像是有个小区当保洁的妈呀。
到了门口，保安还没说话，三婶儿拿着脸盆从厕所出来了，“阳阳？！”
江阳回过头，“婶儿，你也来了。”
“啊，对了，我跟你妈一起来的。”
三婶儿招呼江阳快进去。
江阳谢过保安带路，保安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她们住的屋子离厕所不远，进去以后是一个小走廊，里面有三间屋子，潮湿的霉味儿让人怀疑这里能长出蘑菇。他妈住在头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摆着四五张上下床，屋顶上是纵横的管道。
“阳阳来了。”
他妈站起来，见到江阳身后的李清宁后，“这是——”
“妈。”
李清宁摘下口罩。
江阳他妈一拍手，“呀，宁宁啊，妈都不敢认了。”
她给同住的人介绍，“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
江阳同他们招了招手，问他妈：“你到这儿打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有啥好说的。我和你三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挣个钱多好。哎，我告诉你啊，这小区是个高档小区，进出楼上下电梯都得刷卡，打扫起来不费劲儿。我打扫的九号楼还有个外国人，每天跑楼梯上去，坐电梯下去再跑上去……”
“行了，行了妈。”
江阳打断她，问她每天吃什么，“你本来就贫血啊。”
他妈说这儿吃的好，物业有食堂，顿顿有肉，早饭还有鸡蛋——
“你吃肉吗？”
江阳问她，他妈是贫穷的命得了富贵的病，肉的不吃，但凡沾荤的都不吃，唯一有营养的就能吃个炒鸡蛋，在家还能给自个儿做好吃的，在这儿就不行了。
他又看了看三婶儿，“三婶儿是不是你撺掇来的？”
三婶儿趁机给他妈说话：“我觉得这儿挺好，吃的比在家里都好。”
三婶儿是个能吃肉的。
他妈打的饭菜全进她肚子里了。
江阳左右看了看，“走，收拾一下东西。”
“不行！”
他妈拦住江阳，“我干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走了工资怎么办？”
江阳明白了，合着是他们过年离开后不久，她们俩就出来打工了，“你们保密工作做的够好的，不愧是在村里搞情报工作的。”
不过，身体要紧。就她这身体，为了半个月工资再干半个月，要是不小心把身体累垮了就太不值得了，江阳执意让他妈走，他妈执意不走。至于三婶儿是介于想走和不想走之间。她不想走是这儿吃的真好，活儿还不是很重，想走是这儿挺没意思的，哪有在家自在。
“妈，这样——”
李清宁打断他们母子无意义的拉扯，“先去我们那儿住一晚上再说。”
他妈觉得这可以，她每周有一天休息，这周还没休呢，她让三婶儿给她明天请一天假，“我过去给他们擦擦地，打扫打扫为生，后天过来上班。”
“那我——”
三婶儿恋恋不舍。
李清宁说：“让三婶儿也去吧。”
“不用。”
他妈拍板决定了，“你三婶儿这周休过了，再休扣钱。”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袋大米，递给江阳，“给，拿上。”
江阳不解，“这你从哪儿弄的？”
他妈说这是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捡的，她们这儿保洁不仅要打扫卫生，还得给客户丢垃圾，这袋米就是一户人家不要了，放在楼道要扔，她捡了回来。
“你们回去吃了。”
谁会无缘无故的丢这东西，江阳看了一下生产日期，“妈，这都超过保质期了。”
“米有啥保质期，又没开封。”他娘塞给江阳。
李清宁拉了拉江阳，搀这他妈走到前头了。
江阳看了看可怜兮兮的三婶儿，“三婶儿，那要不——”
三婶儿说不用了，这一扣工资一天白干，她就在这儿等他娘吧。
第三十一章 宝典
出小区时，江阳再次感谢保安。
上车后，江阳他妈问：“你们买车了，不着急买房了？”
“妈，房子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江阳说他儿媳妇现在是大明星，他又刚弄了本书卖了，虽然不知道能弄多少钱吧，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明星？”
江阳他妈惊讶，“宁宁，是，是大明星？”
她身子前倾，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就阳阳初，初中最喜欢的，电影明星……”他妈越说越语无伦次，不止因为这消息震惊，更因为这年龄差震惊，“这，这，也行！”
她一拍大腿，“你们高兴就好。”
“妈，你想什么呢。”
江阳发现他妈的内心戏是真的多，这个也叫李清宁的电影明星在小学、初中的时候很火，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人跟他妈的年龄差不多，“宁姐是唱歌的。”
“唱歌，唱歌好啊。”
他妈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她还以为自己以前听错了，不是大三岁，是大三十呢。
车上，他妈又说起了刚才那个小区。
“有水有树有假山，物业管理也好，我还跟你三婶儿说，以后你也在那儿买一套呢。这样当保洁的时候，我中间还能回去给伱们做饭。”他妈兴致勃勃。
江阳觉得她还是回去给他爸做饭吧，“你出来了，我爸怎么办？”
“他自己做呗。”
江阳觉得他爸能把自个儿药死。
车子进了小区。
江阳他妈立时住了嘴，望着外面的雕塑、喷泉、树林，度假屋，花园，宫殿一样的房子，拉了拉江阳，“不说去家嘛，这怎么到酒店了。”
“妈，这就是家。”
车停在车库后，江阳他妈拘谨起来，等进了家门以后，江阳问他妈晚饭吃的什么。
他妈说是开水烫了個鸡蛋。
李清宁说：“我去做饭。”
他妈把李清宁拉住，让江阳去，她拉着李清宁在屋子里转了转，想要坐在沙发上，又觉得不大合适，又站了起来。
李清宁拉着江阳他妈坐下，“妈，你坐，江阳天天还在躺在上面吃零食呢。”
江阳他妈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的确不用买房了。”
李清宁怕江阳他妈误会，忙把她以前瞒着江阳的事儿说了。江阳他妈说瞒着江阳是应该的，“要不然就他那懒散的性子，压根不知道奋斗。”
她又扫视四周一圈，“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当保洁了。你爸的工资够用，我们俩现在也年轻，以后你们好好过你们的，家里的人啊啥的，有我在，他们谁也不敢来打扰你们小两口过日子。”
李清宁知道她误会了，“妈，我不是。”
江阳他妈说她知道。
她对李清宁说：“江阳自从车祸以后，把以前的都忘了，整个人就变了，有点儿小孩子气，可能会惹你烦，你要什么时候觉得不高兴了，你打电话给我，我替你教训他。”
就是生活中有什么小摩擦了，她让李清宁也务必要给她打电话。
她太懂这些了，她经常看电视，电视上有各种各样原因离婚的。有时候她还和三婶她们开茶话会共同探讨，她为此还整理了一本笔记，现在整个村有闹离婚的经常请她去调节，她想到这儿就忧伤万分，“哎呦，现在村里因为我不在，不知道分了多少对了。”
她一拍手，“不行，回去，明天就回去。”
话刚撂地，她又往回收，“不行，还有半个月工资呢，我辛辛苦苦的给他们干了半个月，不能什么都不要啊。算上你三婶儿呢，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
李清宁问她：“妈，你们签合同了吗？”
江阳他妈不懂，“合同？”
她不知道什么合同，她们是找中介，然后一个中介介绍她们去的。
李清宁让她放心，“明天我让人跟着你去一趟，肯定能把咱们应得的工资都拿回来。”
“真的？”
江阳他妈看着李清宁，在李清宁肯定的点头后，她终于放下了心。
江阳把面端出来，“明天就回去？会不会太急了。”
“不急不行。”
江阳他妈知道李清宁把钱打给他姐了，“我回去得看好了，小心你姐公款私用。”
江阳第二天就没有去上班，他向周浩请了假。
周浩没有多说什么。
李清宁把霞姐叫了过来，又托她们公司的法务帮忙跟着去了御玺台。霞姐和江阳他妈很聊得来，一路上用家乡话叽里咕噜的一大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说英语。
三婶儿在小区翘首以盼，在见到江阳他妈后心才放肚子里，她看着江阳身后的两个人，“他们是——”
“我儿媳妇公司的。”
江阳他妈还专门把霞姐拉过去，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同市不同县的她们，甚至还找到了共同认识的人，也算是神奇。
江阳给他们收拾行李。
她们的行李并不好收拾，就跟仓鼠一样，在床底下塞了一堆的纸壳和瓶子，三婶儿那也有一袋米，这一袋米她是说什么也要带回家的。
在得知江阳他妈捡了一袋米以后，她打扫的时候也留上了心，然后见这袋米在门外放着，跟要丢的垃圾在一处，就捡了回来。不成想业主说保洁员偷东西，三婶儿赔偿加赔礼道歉，这袋米倒是留到手里。
“这袋米是我这一辈子买的最贵的米，必须得带回去。”三婶儿说。
收拾了这么一堆，要不是霞姐开车来的，江阳都觉得她们回不去了。
她们又去物业辞职。
物业的人知道江阳他妈和三婶儿要离职，是打算扣工资的，不过在霞姐的大嗓门和法务这一文一武的夹击下，物业很快认了怂，答应把工资全部付清。
江阳他妈和三婶的心这才落了地。
这些忙完差不多就半天时间了，江阳又带他们去吃了饭，开车去火车站的时候，特意绕到广场拍了照，这才把她们送到高铁站。
这俩姐妹不知道是头次做高铁高兴，还是要回家了高兴，一路上笑的合不拢嘴。江阳把她们送到车站，见她们检票进站了才放心。
回头他又给他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启程去接人。他家乡的县城离高铁很远，不走高速的话，从县城到高铁站的时间同他妈坐高铁的时间相差不大。
“行了，一身轻。”
江阳上车以后，对霞姐说。
霞姐说他可轻松不了，“老板让你回去试衣服，晚上参加首映式穿。”
当然，江阳穿的得体一些就行了，他就是去长见识的。
第三十二章 冰可乐
入夜。
江阳从保姆车上下来时，接到了他姐电话，说他妈已经接到了，让他放心。
他挂了电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阳光影城。
这场首映式就在这儿举办。
他进到商城的时候，见到很多人在排队，电影宣传海报占据了一整面墙，还有许多海报和易拉宝展架，上面大多是电影画面和台词，江阳还见到了用主题曲《送别》做的海报：“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江阳没跟李清宁一起来，这首映礼来了不少记者，他可不希望让人围观。
他拿的是嘉宾邀请函，所以不用排队，在兑了票以后，江阳上到了电影院所在的那一层，在大厅等候的依旧有很多人，在展板面前，围了一堆记者，趁嘉宾签名时拍照。
江阳左右看了看，很好，李清宁还没上来，他去给自己买了一大杯冰可乐，这可乐带冰才是王道啊，有冰的可乐才有灵魂。然而不等他喝一口，有人拍他肩膀，吓了江阳一跳，他忙把可乐藏起来，回头一看不是李清宁。
拍广告的那个演员，他记得叫唐波。
“江兄弟，你也来这了。”
唐波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服，不舒服的扭动下身子。
“哦，是。”
江阳把可乐拿出来，“你也来参加电影首映？”
唐波嘿嘿笑起来，“我在里面跑了个龙套，这可是我头次登上大荧幕，我过来看看。”
“老唐，老唐。”
一个大光头抱着两大桶爆米花挤过来，“帮我拿着点儿啊。”
他见到江阳，问唐波，“这位小兄弟是——”
“哦。这是江阳，就我拍那個广告的策划，江大才子。”
唐波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
大光头急忙握手，又因为手里有爆米花，就塞给唐波，然后再伸出手，“唐波的贵人啊，那个广告我看了，拍的太好了，老唐因为那个广告都出名了，现在见面都叫他碧云涛哥。”
“别他妈瞎扯犊子。”
唐波推了大光头一把，给江阳介绍：“这是我朋友，老朱。”
就在这时候，展板那面传来一阵骚动，李清宁穿着一身斜肩红色礼服，留着披肩长发出现在众人面前，又酷又飒又冷艳，江阳在车上看到时就怦然心动了。
“李鱼！”
“大魔王！”
人群骚动起来，而且因为五年不见，大魔王前后变化巨大，还传来一众惊哇的声音。李清宁向他们点头，在陈姐、助理和工作人员护送下走到签到板面前，在签了自个儿名字以后就进去了。
江阳怕她看见手里的可乐，藏在了身后。
唐波他们回过头看江阳，“咱们进去吧。”
三人一起进了放映厅，李清宁正在跟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聊天，江阳趁此机会溜到了后面，跟唐波和老朱他们俩坐在一起。
唐波纳闷，“江阳，我怎么看你鬼鬼祟祟的？”
“有吗？”
江阳吸了一口可乐，马上精神百倍，他问唐波，“你在里面演了个什么？”
“一个修车工。”
他来了兴致，告诉江阳，他为了演好那位修车工，在拿到角色以后揣摩了一晚上，“在电影里面，我虽然只有几个镜头，一句台词，可我那台词中的感情变化是很有讲究的……”
就在这时候，李清宁身边的婴儿肥助力朱丽走过来，向江阳伸出手。唐波止住话头，不解的看着江阳，又看了看朱丽，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江阳知道。
他恋恋不舍的吸了一口冰可乐，然后把可乐给了朱丽。
朱丽接过离开了。
托车祸的福，江阳在那年吃了大把的药片，把胃吃坏了，现在稍微沾点儿凉的就不大舒服，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喝点儿暖和点儿中和一下就能没事儿了。但对于江阳这种把胃当容器晃荡的行径，李清宁向来觉得不够养生。
他向俩人笑了笑，“我老婆不让我喝冰的。”
老朱服气，“这你老婆都管，小江你不会是个妻管严吧。”
唐波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他已经结婚了，“伱这结婚也太早了。”
老朱反驳他，“你结婚不也早？”
“当然，他离得也早。”
老朱让江阳要把唐波当前车之鉴，“千万别学他。”
“呸呸呸。”
唐波拿爆米花丢他，“瞎说什么呢。”
这时等熄灭，电影开始了，江阳蹭了他们的爆米花，边吃边看，这大导演导的电影就是不一样，不提演技和剧情，就这风景拍的，跟旅游宣传片一样。
两位主演演的也好，不愧是影帝。
两位主人公，一位愤世嫉俗，得了绝症，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一位生活一团糟，从失败的中年生活中抽身，他们开着一辆也将得绝症的车一路向西，相互打嘴炮，认识不同的人……
在他们的一路前进中，友谊，爱情，坦诚，勇气不断涌现，愤世嫉俗的人在不断跟这个世界和解，整个电影院都沉浸在这场“送别”的公路旅行中了，情绪慢慢的流淌，当好友在斜阳笑声中闭上双眼时，悲伤的情绪到了最低点，在整个放映厅里弥漫。
等到中年人一个人开车，穿过朋友生前念念不忘花海，《送别》的口琴旋律响起时，电影将近两个小时营造的悲而不伤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
以至于有些人湿了眼眶。
在口琴音之后，衔接钢琴《送别》，出乎江阳预料，这钢琴音不是电影里放的，而是现场弹奏的。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只见李清宁坐在钢琴前，琴声悠扬，她慢慢地靠近面前的话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还是江阳头次听李清宁的现场。
当然，她练习时不算。
在这一遍《送别》中，李清宁带了一些小女生欢快的情绪，似乎再让沉浸在送别悲伤中的观众学会释然。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李清宁身上，她淡定从容，歌声牵引着人们的思绪，让人们沉浸，思绪飞扬，让所有人静静的听着，在目光中浮现出电影中送别的一幕又一幕，终于明白人生就是不断的离别，相遇。相遇要珍惜，离别要祝福，重逢更是缘分。
江阳看着自己老婆在聚光灯下自信而优雅，双手在黑白键上跳舞，他为她感到骄傲，恨不得告诉整个世界，这是他的女人。
待琴音在余音袅袅中渐渐消散时，李清宁站起身鞠躬。
掌声如雷。
第三十三章 无可奉告
“谢谢，谢谢李鱼。”
主持人上台，首映礼的主创阵容开始上台接受采访和做活动。
老朱这时候也唐波也聊起了天。
老朱觉得唐波这次进步了，“在你跑龙套的历史生涯生，今天可以写下辉煌一笔了，你终于在荧幕上有了正脸，这得庆祝啊，好好庆祝。”
江阳也看到了。
唐波扮演一个脏兮兮的修车工，看起来老实其实不是，他在老板的授意下，悄悄往公路上丢玻璃、钉子，就为了扎胎以后能到他那儿修车。
偏遇见两个主角，宁愿推车也不在他那修车，急的唐波演的那个修车工骂他们缺德。
唐波也高兴，“行，待会儿咱们去吃火锅，正好我还欠江阳一顿呢。”
江阳说他就不去了。
他明天还要去影视城，有机会的话聚一聚。
唐波觉得可以。
他们天天就在影视城趴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聚一聚。
江阳好奇，“你们跑龙套这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活的下去？”
唐波说这得看跟谁比。
要是跟农民、让人忽悠进厂的大学生比的话，那他们挣得肯定多，“普通的群演少点，平常一两百。给几個镜头的，说一两句词的钱再多点。”
江阳算了下，他现在工资才三千，转正五千，“这可比我挣得多了，改天我跟你去跑龙套吧。”
唐波说这是有戏拍的时候，但他们也不全是有戏拍，有时候一星期没活儿，就只能坐吃山空。反正算下来，生活肯定是能生活的，不然哪有那么多群演和龙套。
不是所有人都怀揣一个明星梦，然后为爱发电的。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李清宁让主持人请上了台。对于这部电影，最让人期待的，除了两位影帝飙戏外，就是大魔王归来一曲封神的这首《送别》了。
张默导演在台上说：“我们挑选了很多主题曲，听的我耳朵都麻木了，灌了铅一样。等她经纪人把《送别》哪来的时候，我跟你讲，我真的明白看了什么叫耳目一新，眼前一亮，我跟制片人说就它了，必须是它！”
当主持人采访到李清宁的时候，李清宁娴熟的说了些仰慕张导的才华，然后合作云云，然而没有意外的时候意外往往来临，有记者提问李清宁，作词的李叔同是谁.
这有智商的人都知道《送别》的词写的不凡。
“有传言说李叔同您的父亲，这是个传闻是真的吗？”
李清宁无可奉告。
接着又有记者问李清宁作曲人佚名的身份，李清宁同样无可奉告，不过这记者转而问了一个问题：“有传闻说作曲是您的母亲，请问是真的吗？”
李清宁摇头。
这个传闻她知道。
在早些年采访的时候，她提过母亲让她学钢琴，而她学架子鼓的事儿。在上次李清宁转发了那个视频后，人们旧事重提，认为李清宁在向他妈挑衅。
李清宁得澄清这个问题。
她现在为了江阳，在她妈面前姿态很低，她可不希望再引起母上大人别的误会，“《送别》的佚名另有其人，而佚名先生——”
李清宁停下来。
就像江阳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台上的这个女人是他老婆一样。李清宁也想告诉所有人，这位频频被她提及的佚名先生是她的丈夫。不过这是张导电影的首映式，她就不喧宾夺主了，只是停住话头不再说话。
许多人都在等她后面的话，主持人见她笑而不语，才又上前进行下一个环节，这是一个优秀主持人所应有的品质，这是张导电影首映式，再聊下去成大魔王新闻发布会了。
后面又是演员一一采访，答记者问等等，一套流程走下来，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江阳在后面听得睡着了，唐波和老朱倒是听得兴致勃勃。用老朱的话说，他们得好好学习学习，万一以后成为大腕，成为明星，这首映式是免不了的，所以得从现在积攒经验。
江阳再醒来时，是唐波推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唐波问江阳，“江阳，你怎么回去?”
他们俩坐地铁。
江阳还没说话，婴儿肥的朱丽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我跟我老婆走，先走了。”
唐波跟他再见，约定明天在影视城吃饭。
等江阳跟着婴儿肥的朱丽走了，老朱才说：“那就是江阳老婆？原来江阳老婆是给大魔王当助理的啊，难怪上次伱见他上了李鱼的保姆车。”
唐波挠了挠头，“是吗？”
一个助理能让大明星转发那则橡胶制品广告？
“不然呢？”
老朱推唐波，“走了，不然赶不上末班地铁了。”
江阳早上帮他妈打包东西忙得有点累，再说现在时间也不晚了，所以在上了保姆车以后，不等跟李清宁说几句话，就在车的颠簸下又有点儿瞌睡。
他一歪身子，躺在李清宁膝盖上睡起来。
李清宁摸着江阳的头，说话声音小起来。
在江阳度过安稳的春夜时，大洋彼岸的罗贝妮戴着墨镜，坐在候机大厅沐浴着阳光，她喝着浓咖啡也难掩一脸疲惫。她刚打了一场身心俱疲的离婚官司，现在去英伦的路上。
“贝妮，邮箱传给你一份资料，你看下是不是国外的作品。”国内出版社的编辑在聊天软件中跟她说，“在国外存不存在版权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奇怪。
罗贝妮是个华裔，是一名翻译，平日的工作就是把国外最新的文学作品介绍给国内出版社，或者在出版社购买国外文学作品版权以后，委托给她翻译成中文。
她在这一行中小有名气。
这位编辑是她经常合作的编辑，同样是她的好友，虽然没见过面，但她们在聊天软件上听聊得来的，朋友要帮忙，她强打起精神，打开手机邮箱，把邮件下载下来。
一本中文作品，问在国外存不存在版权问题。
罗贝妮觉得很有趣。
她先扫了一眼字数，不是很多，不过现在要登机了，她下载下来，等飞机上睡一觉养足精神后再说。罗贝妮喜欢在飞机上睡觉，给她一种安全和安详的感觉，而她已经失眠很多天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
第三十四章 云海之上
罗贝妮一觉睡醒时，夕阳在云海之上，霞光万丈。
她盯着云海看了一会儿，才懒懒的拿出飞行模式的手机，看下载下来的文档，信手先扒拉一下，出乎她的预料，这行文一看就是翻译成中文的书籍，字里行间的翻译腔让她很熟悉。
这难道是英文书籍？
罗贝妮仔细回想，又把文字翻到开头，“《查令十字街84号》”，罗贝妮不记得有这么一本书，难道是她没顾上看的新书？
她这一段时间忙于官司，对工作多有疏忽，出了新书不知道也正常，可翻译是有滞后性的，除了大热或者学术性著作外，在短时间内翻译成中文的书几乎没有。
编辑问她有没有版权问题——
罗贝妮想这大概是民间翻译大神把这本书翻译到国内了。
她很纳闷，这是一本书信体小说，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好的，睡醒无事，她索性就看看，手指往下拨，“送给我的大魔王”，莫名其妙。
她继续往下翻。
“诸位先生：我在《星期六文学评论》上看到你们刊登的广告，上头说你们“专营绝版书”。另一个字眼“古书商”总是令我望之却步，因为我老是认为：既然“古”，一定也很“贵”吧。而我只不过是一名对书籍有着“古老”胃口的穷作家罢了……”
罗贝妮看到这儿，大致明白这是一本读者和书商来往的信件了。
寄信者的幽默让她轻挑起嘴角。她作为半个编辑行业的人，对书自然感兴趣，对读者和书商之间能有什么羁绊，还真有点儿好奇。
在看到书店经理弗兰克寻找到部分对应的书籍后寄出书籍并回信时，罗贝妮心中一暖。这一定是爱书之间信任吧，才让他对相隔万里的人毫无戒心，在没收到钱的情况下就把书寄了出去。
在那个依靠信传递，要慢慢等的时代，这样的信任和等待弥足珍贵，而现在有了手机，有了网络，信任反而在减少，她的婚姻就是在信任不断的消磨中最终走向死亡的。
他们相互猜疑，他们吵闹，他们把曾经最亲密才分享和知道的秘密、禁忌和逆鳞，化为一把把刀插进彼此的胸口，最后遍体鳞伤。
在坐飞机前，罗贝妮一直在问，婚姻是什么——
她烦躁的摸了摸头，继续看下去，海莲和弗兰克的关系在慢慢的拉近，在看到海莲吐槽新约圣经的时候，她会心一笑，在看到海莲为弗兰克他们寄送礼物后，又专门写了一封信担心他们的习俗时，不知不觉间两個人已经成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朋友了，以至于海莲在信中鞭策弗兰克：“弗兰克！你在干吗？我啥也没收到！你该不是在打混吧？”
看到海莲挑选情诗诗集时，罗贝妮发现她们口味一样。
“他手上有只卖六美元的首版《大学论》，竟还问我要不要买！真不晓得该说他老实呢，还是憨？”
海莲小姐越来越调皮了。
罗贝妮也渐渐发现，书作为纽带把弗兰克和海莲联系的更加紧密，他们聊书，聊书的封面，寄照片分享自己的生活，海莲为物资缺乏的弗兰克一家寄食物；就包装书的纸页上的内容相互探讨，还要分享约克郡布丁的做法，甚至为布鲁克林道奇队祈祷。
很巧，罗贝妮也喜欢这支队伍。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布鲁克林。
海莲在信中说：“我喜欢扉页上有题签、页边写满注记的旧书；我爱极了那种与心有灵犀的前人冥冥共读，时而戚戚于胸、时而被耳提面命的感觉……”
罗贝妮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他们相互寄信时脸上的笑容，收到信时的会心一笑，二十年生活，或许阴沉，或许无望，但在信的来回之间，生命有了色彩，将生活过成了诗。
海莲甚至把书店当成了自己的书店，当朋友有机会去伦敦，并把书店在信中描述给她时，海莲说：“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酸葡萄，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是何德何能？老天竟任由伱饱览遍逛“我的书店”；而我为什么就只得乖乖蹲在九十五大街的破公寓里，埋头写着这劳什子《埃勒里·奎因的冒险》电视剧集脚本……：”
罗贝妮眉头微皱，《埃勒里·奎因的冒险》她听都没听过，如此看来，这本书的作者至少是很熟悉书中那个年代背景的，若不然很难把这些描绘的栩栩如生。
在书信来往中，渐渐地店员，弗兰克的夫人、邻居博尔顿都跟海莲有了联系。但内容最多的，还是海莲对书的喜欢和抱怨，他们称呼进化到了大懒虫、亲爱的海莲，落款“想念您，弗兰克”，正如海莲信中所言，“这个世界上了解我的人只剩你一个了。”
在书中，海莲念念不忘“她的书店”，而弗兰克一家和整个书店，也盼望着海莲到伦敦，并说“橡原巷37号将会有一个房间，可供您无限期地住宿。”
然而，就在罗贝妮以为他们终会相见时，弗兰克因病而亡。
二十年的岁月，二十年的交心，海莲未曾见弗兰克一面，她为了瞧伦敦的街景而看了许多英国电影；她说她要去追寻英国文学，然而，卖给她书的好心人去世了。
“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罗贝妮读到这儿时，正站在机场外面，她望着太阳初升，街道车水马龙，一时间怅然若失，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美好的幻梦，现在梦醒了。
她恍惚间不知道该去哪儿，来之前做的攻略全作废了。
她也曾想踩上布着尘灰的人行道……走遍柏克莱广场，逛尽温柏街；置身在约翰·多恩布道的圣保罗大教堂；趺坐在伊丽莎白拒为阶下囚的伦敦塔前台阶上……
现在——
罗贝妮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告诉司机，“去《查令十字街84号》。”
她在车上打开手机，关闭飞行模式，聊天软件上蹦出编辑的信息：“是外国的作品吗，作者是谁？”
罗贝妮看到的中文上，作者一栏是佚名，她以为不知道作者，回编辑说她查一下。
第三十五章 腿精
罗贝妮给出版社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拜托他们查一查，自个人又在手机上查询。
她很喜欢这本书，她觉得所有喜欢书的人都会喜欢这本书，这本以书为羁绊，跨越二十年，令人神往，令人唏嘘，这是属于读书人的浪漫。
不过，她在手机上查找到的相关英文信息近乎于无，倒是查询中文，能查到不少信息，但这些书都与一个人有关——李鱼！
在李鱼刚出道的时候，她听过李鱼的歌。那时候她还在国内，她不追星，但那时候的李鱼想不知道都难，娱乐新闻铺天盖地都是李鱼的消息。一条街过去，全在放李鱼的歌，甚至于卖鱼和买鱼的大妈都会唱李鱼的歌，还会唱着想今天买鱼吃什么菜。
她知道李鱼有一個称号：“大魔王。”
“送给我的大魔王……”
罗贝妮心里犯嘀咕，难道这本书是写给李鱼的？
她听国内的编辑说，李鱼退出娱乐圈很久了，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道是谈了个恋爱，认识一个外国男朋友，这男朋友写了一本书，送给李鱼。
这才在华语圈火了起来？
罗贝妮觉得这可真够狗血的。
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这本书想要写出来，得有文学修养自不必说，还得有丰富的阅历和读书经历，不提书中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书，就是里面他听过的书，有许多是19世纪中叶的书，得是老书饕客才读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处于她想的那样写书。
就在罗贝妮胡思乱想时，车停下，司机说：“查令十字街84号到了。”
罗贝妮下车，抬头。
出现在她面前不是书店，而是一家快餐店。
“呃——”
罗贝妮站在原地，呆愣了几分钟，有一种梦想的肥皂泡让人戳破的感觉。
“或许以前是书店呢？”
罗贝妮进去打听，又去快餐店的左邻右舍打听，甚至于还打电话咨询当地的朋友，然而得到的消息都是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书中的书店，他们查询到的是，鉴于这条街上书店很多，在那段时间，这个店可能是一家书店，但书店的名字并非书中“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的名字，也不是专营绝版书和古书的书店，听名字经营的可能是工程专业书籍。
罗贝妮轻叹。
她早应该想到的，虽然这本书是书信体，写的近乎于真实，但小说终究是小说。
她手机响了。
她的出版社外国朋友告诉她一个更令人惊讶的消息，在市面上根本没有《查令十字街84号》这本书出版。换句话说，现在她手机上的中文才是它在这个世界诞生最初的样子。
“这也——”
罗贝妮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本书拿到手里，她忙给国内的编辑发消息，“版权在国内，这本书应该不是国外的作品。”
编辑刚要下班，她回了罗贝妮一个“好家伙。”
罗贝妮建议出版社一定要把这本书的出版权拿下，她觉得这本书在国外有很大市场，她可以当代理，推荐给出版社的朋友。
编辑说她去联系领导苏珊。
这本书就是她领导苏珊看好它的前景，才托她咨询罗贝妮的。
然而，现在《查令十字街84号》只在李鱼的微博上出现过，苏珊想要联系作者的话只能联系李鱼，李鱼的微博联系不上，就在苏珊没有头绪时，发现了锦鲤工作室这个最惨官方号，在微博上找到了邮箱联系方式，苏珊代表出版社发了一封措辞恳切的邮件。
陈姐在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了。
苏珊所在的出版社也是有头有脸的出版社了。
陈姐感慨幸好徐光正下手快，昨天就跟她过来，跟李鱼签了合同。这要是晚一步，就有竞争对手了。不过这家出版社，据她所知是专们出版国外译著的。
现在怎么插手这本小说了。
她给对方回了邮件，告知对方出版事宜已经交给别的出版社了。
苏珊回的也快。
她问《查令十字街84号》的国外出版权还在不在作者手里。
苏珊所在的出版社同国外的出版社多有合作，现在拿下国外出版授权，既可跟国外出版社合作，也可以当代理，反正是一门生意。
既然已经错失了国内版权，那就得快准狠的拿下这一块蛋糕。
陈姐一怔。
这什么情况，大魔王还没怎么冲出华语圈呢，大魔王的老公先走出去了？当然，这也就是个调侃，授予国外出版权和距离国外出版还早着十万八千里呢。
她回答没有。
这合同是他谈的，
苏珊说她现在过来详谈。
陈姐把地址发给了她，又起身去找李清宁，发现李清宁还没来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清宁才到公司。
陈姐跟着她进了办公室：“怎么这个点儿才到。”
李清宁说她起迟了。
昨天她的小男人把她折腾的不轻，早上江阳去上班以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醒了以后又练了一会儿普拉提，这才慢慢悠悠的到公司。
陈姐坐在她对面，“看来只有你老公才能让你早到公司。”
昨天早上李清宁来的也不早。
她告诉李清宁，“待会儿出版社的苏珊回来跟你商谈江阳的那本书。”
李清宁不解，“不已经交给你家那位在的出版社了？”
“这次是国外出版授权。”
陈姐说她已经跟徐光正了解过了，而且她在家耳濡目染，对出版社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到时候再让合作律所派版权方面的律师过来，差不多就能搞定。
就在她们聊天的当，苏珊到了。
在站到李清宁面前后，苏珊才发现，在电视上看到的李清宁的美不及现实十分之一，至少那一双穿着牛仔裤的匀称笔直的大长腿，就是苏珊在电视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或者说忽略了的，苏珊心中暗呼“腿精”，这身材都能去当超模了。
她们握手寒暄后，苏珊说她女儿是鲤鱼，走的时候还得请大魔王签个名，接着才谈起正事，“《查令十字街84号》这本书的作者是？”
“哦，是我丈夫。”
李清宁告诉他，她丈夫不方便出面，已经签了一个授权合同让她全权负责了。
“啊？”
这答案出乎苏珊预料，李鱼结婚了！这可是个大新闻！李鱼的丈夫是书的作者，这要是传出去，这还是一个宣传的好噱头，可惜国内的出版权已经让别的出版社拿走了。
苏珊有些后悔。
她要是平时追个星，可能就能很快看到这篇小说；她要是不找罗贝妮求证，可能把这篇小说的出版权已经拿到手里了；也怪她女儿，以前追星，恨不得把明星每天吃什么都告诉她；现在追星，偶像都出书了，还磨磨蹭蹭不知道呢。
在详谈一番，谈了一个双方都满意，而且十分诚心的合同后，苏珊拿着李鱼的签名回家，对她女儿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大魔王这样的优质偶像，必须再追起来！
苏珊女儿一脸懵。
第三十六章 双马尾
江阳呆在拍戏现场三天了。
他现在知道客户为什么要专门找周浩拍广告了。
这广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拍的，因为香蕉新出的手机以“高像素”为卖点，而且独出心裁的要求用手机拍摄。
领导这么要求的，下属就这么做。
然后别的导演拍不出客户要的效果，于是就请了周浩来拍。
周浩有钱拿，拍一拍无不可。
他告诉江阳，正经拍摄跟像素没多大关系，传感器、画幅、宽容度、景深、信噪比、锐度、色准这些才是影响拍摄作品的主要因素。
这个道理客户懂，拍摄的懂，就消费者不懂，厂商就正好拿这个当噱头。
这次用手机拍摄广告，就是噱头走火入魔的表现，不过这年头业内走火入魔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用手机拍摄广告，还得质量，大概就周浩这样的鬼才能剑走偏锋拍摄出来了。
当然，客户的这款手机虽不能跟周浩平时玩的专业设备比，但调教的也不差，像素的确是高，在体积有限条件下，有更大信噪比，画质更好，弥补了硬件成像的先天不足。
这样的广告只要拍出清晰，透亮，让人有眼前一亮，一清晰的感觉就好。
策划广告的也知道如此，所以广告策划案以文艺少女、手机、阳光、蓝天、白云、甜美为主，正好客户这次目标消费群体是年轻人，所以周浩觉得设备之外，关键得选好景点，构图和自然光线。
现在这一切妥当了，天公也作美。
然而。
江阳没来的那天，拍广告的明星姗姗来迟，拍了没几条就到了晌午，明星怕晒就没拍，下午刚拍几条，明星又要参加张默大导演的首映式提前走了。
一天下来拢共没拍成几条。
江阳昨天来的时候，这位大明星又有事儿没来，周浩只能拍一些远景。
今儿江阳跟着周总一起到的片场，等到了酒店，明星还是没来。
周总不着急，坐在导演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玩游戏，玩的就是江阳和侯兵他们玩的哪款游戏。江阳也是打工的命操资本家的心，心想这明星怎么还不来，这不耽误事儿吗。
周浩拖过来一个椅子，让他坐下，“咱们着什么急，拍一天片拿一天钱。”
真正着急的是客户的负责人，就那位去请周浩出山的经理。她当时职业套裙，戴着墨镜，看起来有多专业就有多专业，现在不断打电话催的样子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周浩问江阳玩不玩游戏。
江阳说玩。
周浩邀请江阳，“来，组队玩一把。”
江阳起初还怕坑了他，后来见周浩的水平还不如他，那江阳就不怕了，带他上了两把分，正要开始第三把，女负责人问周浩，“导演，咱们要不先拍一些别的镜头。”
周浩头也不抬，“别的镜头都拍完了。”
女负责人只能继续去催那位女明星。
江阳一边玩一边问：“这明星什么来路，架子这么大?”
周总说是一個流量明星，叫夏安竹，三十二了在荧幕上还是清纯女神形象，长的元气满满，阳光、清纯和文艺，看上去很干净和小清新，挺符合品牌调性的，当然这只是看上去，现在办的事儿就不大干净，“哎，快，快，我勾住他了，卧槽，你别卖我啊。”
江阳说：“卖你一个收两个人头，赚了，我是后期，等我带你飞。”
周浩信他的邪，“你个K头怪。”
江阳：“哎，你这操作，撞墙了。”
周浩：“我卡了，肯定是你抢我网了。”
江阳：“伱用的客户最新的手机，还抢不过我？”
周浩：“没你的贵，你是真舍得啊，买这么贵的手机。”
江阳：“销售说这手机打游戏贼嗨，来来来，团一波，漂亮漂亮，我五杀，你别抢我人头啊，老周你太不地道了。”
周浩让他滚蛋，“你一个三杀哪儿来的五杀，你还抢了我五杀呢。”
江阳刚要说三大于二，女负责人一溜儿小炮跑过来，“导演，导演，夏安竹到了。”
周浩放下手机，让江阳扫尾，“四打五可以吧，别掉分啊，掉分扣工资。”
江阳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们不一直四打五呢。”
夏安竹来了还要化妆，就在旁边坐着。
客户的女负责人终于忍不住过来唠叨几句，让她遵守一下合同规定，她们时间很赶的，她每天要这么迟到早退，他们根本不可能按时拍完广告。
夏安竹说话娇滴滴的，向负责人不断抱歉，属于知道错了，但下次不一定改的那种。
江阳听声儿回头看了一眼。
这夏安竹现在三十二了，保养的挺好，难怪能演清纯女神。
江阳回去得让李清宁学一学，人三十二的还奋斗在小女生一线呢。
她二十五岁穿水手服，留双马尾怎么了。
咱比夏安竹差哪儿了？
咱身材好，年纪轻，保养好，更好看，元气更满。
夏安竹本来让负责人说的很烦，见旁边的江阳瞥她一眼后继续打游戏，“我看你们也不怎么忙啊，你们工作人员还在打游戏呢。”
客户让夏安竹顶这么一嘴，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说。
胜利正好弹出来。
江阳收了手机，“玩游戏就是我的工作。”
夏安竹让人顶这么一嘴，同样不高兴，刚要说话，让女助理拉回来，“少说点话，他指不定谁呢，看他身上衣服的剪裁、用料、设计和穿搭，出自高人之手。”
在夏安竹化好妆后，拍摄开始了。
今天首先要拍的镜头是一个在少女天真浪漫的镜头，场地已经选好了，在影城的一片山坡草地上，只带夏安竹换上白衣裙就能开拍了。
不过头一个镜头是躺在草地上的。
周浩已经让工作人员提前躺上去把草压实了。
夏安竹有接受不了，她建议坐下来拍就好，不用躺上去，周浩不耐烦的看了眼负责人，招呼江阳，“来来，咱们继续玩一把。”
负责人慌了。
她刚要给周浩说话，周浩就说了：“我要为广告质量负责，现在这么拍我负什么责？”
夏安竹见导演这么坚定，负责人稍微一说就就坡下驴躺了下去。
周浩关掉手机，让人拿来稳定器，亲自操刀，用手机拍摄了一个俯拍，并从下往上拉的镜头，即便有稳定器，这镜头也不好拍，手一定得稳。
周浩拍了三条，在查看后打一响指，“过了。”
接着，周浩让夏安竹双手抓着白裙子，在山间小道上走，又指挥工作人员打光，“慢点儿，慢点儿。”他在后面手持运镜，不时手机上扬、下压，他说这是在做转场。
江阳服气。
手机不是专业拍摄设备，在拍摄时免不了拖影和模糊，因此拍摄时必须手稳。
这样拍出来的影像才能后期处理。
周浩这导演不止懂摄影，还能客串摄影师的活儿，关键还能玩这一手，难怪有鬼才之称。
第三十七章 BGM
时间很快到了晌午。
江阳没在剧组吃盒饭，出去找到了唐波。
同唐波一起来的除了老朱以外，还有一位叫张富宝，他瘦弱的像个猴，可唐波让江阳别小看他，“体校练散打的，平时还能接到一些武替的活儿，挣的不少。”
张富宝憨憨的笑了笑。
今天是张富宝有戏，唐波和老朱是专门过来请江阳吃饭的，他们平时住在平昌区。在听到江阳也住在平昌区后，他们问在哪儿，“没事儿找你玩儿去。”
江阳说他现住在东三环，“在我老婆那儿住呢。”
他们又聊起了夏安竹。
唐波说他跟夏安竹一起拍过戏，不过他是龙套，扮演一个皇家侍卫，站在夏安竹旁边，“那次是我让导演骂的最惨的一次。我就站在那儿，站的崩儿直，把一个皇家侍卫的精神气儿演出来了。然后就听她念台词‘11234567’，我当时一下子是真没忍住，噗的就笑出来，气的导演用剧本指着我骂了五分钟。”
最后，导演把唐波丢到了后面，把龙套C位让了出去，就这还重拍了两三遍，因为台词是二十七個字，她跳着念了一个数字，口型对不上。
笑到最后，唐波羡慕的说：“就这人家都戏约不断。人长得好看，又有流量，大导小导都找她，现在整个影视圈就吃人家这一套，你有什么办法？”
“算了，不聊这个。”
老朱举起酒杯，“走一个。”
饭后，江阳回去继续拍，他们又换了一个场地，换到了江南水乡，期间夏安竹的团队又提了几条拍摄建议，周浩都否决了，拍广告就得按他的节奏来。就这么在迟到、早退磨合中，这广告拍摄了大约一周，这才宣告结束。
江阳没看出这广告具体拍的怎么样，感觉就是拍了一些片段和素材，成片还得看导演和剪辑，而且这是用手机拍摄的广告，肯定得后期处理。
江阳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跟李清宁一起上下班，在办公室工作。周浩时不时地叫江阳到办公室，不谈工作，俩人一起窝到沙发上打游戏，放松一两把后继续工作。
不止手机游戏，单机游戏、网络游戏他们都玩。江阳有一个账号，全皮肤全英雄，李清宁给他买的，周浩叹为观止，直说江阳是“狗大户”。
不过，俩人玩归玩，工作没落下。
江阳周五上班，跟李清宁吻别后在电梯碰到了周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手里拿着一杯浓咖啡，告诉江阳，广告已经出来了，待会儿去他办公室看一看成片。
不过——
“现在缺少一点儿东西，没有抓耳的感觉。”周浩说。
他对于广告有一番自个儿的理论，他认为广告不仅要抓眼球，还要抓耳朵，抓住眼球的东西，看一遍两遍，三四遍可能就腻了，可抓耳朵的东西他不腻。就像一些脍炙人口的广告词，听起来很脑残，可一起个头，张口就来。
江阳说：“这广告不是没台词吗？”
周浩点头。
那江阳觉得抓耳就得从音乐下手了。
俩人到了公司以后，进了周浩办公室，周浩用电视播放广告。
在周浩的镜头下，夏安竹又文艺的如同一朵白莲花。
她笑容甜美，一身白衣，纯净而美好。在镜头语言下，这个少女行走、奔跑在山坡上，稻田间，水乡中，白裙翻滚如云，风吹如浪，春光拂过脸庞。
在手机抖动、翻转一样的转场下，明亮而纯净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在镜头下不断闪现，她用手中的新品手机一张张凝滞，一段段记录，最后咔嚓一声，在草地上自拍下甜美的笑容。
江阳向周浩竖起大拇指，“有一把刷子！”
江阳不得不佩服，手持拍摄那段是真的稳，在转场时的些微拖影，处理的干净漂亮又让人明显觉得是用手机拍摄的。至于这成品就更不用说了，纯净、明亮、清晰，符合客户要求，又精准面向这部手机目标客户。
“就是这背景音乐——”
江阳觉得有点差，不够小清新不说，旋律优美但复杂，不能抓耳。
周浩坐在老板椅子上，“嗯，就这还是我在曲库里挑选很多首，最终才选中的这首的。”
他问江阳有没有什么想法。
或者把公司的人都召集起来，共同探讨一下。
江阳觉得，这广告的的调性就是小清新，旋律肯定要往这方面走，关键旋律还得简单，“复杂了不够抓耳，让人记不住。”
他想到这儿，回头告诉周浩，他倒是有一首背景音乐。
周浩停下喝咖啡，“什么？”
“哒冷……”
江阳让周浩等一下，他清理一下喉咙，然后又哼起来：“哒冷哒冷~哒冷哒冷……”
“噗！”
周浩一口咖啡吐出来，“停！”
他让江阳停下，“你快别哼了，你这是要我命啊。”
他觉得江阳是唱歌刺客，冷不丁的能要人命。
江阳觉得周浩不懂欣赏，“我老婆说我唱歌特别好听。”
周浩竖起大拇指：“你老婆对你是真爱啊。”
周浩让江阳把歌名写下来就行了，他听一听，江阳说了个名字：“《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
周浩停笔，抬头看江阳，“伱在逗我?”
江阳摊手。
周浩在工作群里，让外面的同事查一查这首歌，同事们都说没听过也查不到。
周浩又看江阳。
江阳想那这世上是肯定没有这首曲子了。
他让周浩等一等，他出去一趟，“待会儿把曲子给你拿过来。”
江阳到了A座。
他深怕把刚想起来旋律忘了，走得很急，进了鲤鱼工作室，向前台摆了摆手就进去了。现在前台不是婴儿肥朱丽了，朱丽做了李清宁的助理。
李清宁现在有两个助理。
在进了公司以后，江阳先看到了霞姐，霞姐在李清宁不用车的时候，就在公司打扫卫生，用霞姐的话说，她现在是一人挣三份的钱。
“江阳来了。”
公司的人都给江阳打招呼。
江阳一一招呼过去后进了李清宁办公室，她不在办公室，朱丽走过来，“老板在会议室见客户呢。”
第三十八章 伤风
江阳礼貌还是有的。
他转身进了办公室，“那我等等吧。”
李清宁的电脑上还有游戏呢，他上线玩了一把，周浩正好在线，他问江阳：“上班时间，你跑外面上网了，你太不把我这老板放在眼里了吧。”
江阳：“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上班玩游戏，我说什么了？”
他待会儿肯定把一首让周浩满意的背影音乐带回去。
“行！”
周浩让邀请他组队，一起玩FPS游戏。
江阳打别的擅长，打枪不擅长，尤其不擅长打手枪，这让周浩捡回了一些尊严，“年轻人啊，结婚太早不好，手枪打不了，长枪也打不了。”
江阳祝福他：“那我祝你这老男人打一辈子手枪。”
“咳咳。”
周浩一个手滑，枪没压住，泼水一梭子没打死人，让人一枪爆头了。
江阳刚要嘲笑几句，听到了门外有了动静。
他让周浩自个儿玩，推门走出去，见李清宁正和客人从会议室出来，她见到江阳后很惊讶，抚平他褶皱的衣领，“你不上班，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江阳说工作上有点事儿，要请她帮忙。
李清宁转身向客户告罪一声，让陈姐把他们送出去。
待他们远走后，江阳好奇地问：“他们谈什么合作？”
“一部武侠电影的OST。”
李清宁说这也是一个大导演的制作，现在拍摄刚结束，上次《送别》让他们见识到了工作室的实力，这次是专程上门谈合作的，想把整部电影的音乐交给他们公司做。
不过这次没谈拢。
他们在报价，分成和版权上还有一些分歧。
“不谈这些了。”
李清宁挽住江阳的胳膊，“你找我什么事？”
江阳问她知不知道有一首曲子叫《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
李清宁摇头。
江阳左右看了看，为了避免杀伤力太强，“咱们去声乐厅吧，我有個曲子想让伱帮我录一下。”
李清宁就带着他去了声乐厅。
“这首曲子是待会儿广告要用的，曲子大概是这样……”
江阳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句，“哒冷哒冷……”
李清宁笑了。
江阳挠她痒痒，“你笑什么，你说我唱歌好听的。”
李清宁说那是他在说梦话的时候，醒着就别了，她掀开琴盖，坐在钢琴前，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江阳坐在她旁边。
江阳坐下，“你说，孩子随我这嗓子怎么办？”
李清宁回头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孩子？”
江阳觉得他只是不喜欢一个笼统概念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是没有感情投入的，可要是具体到他们自己的孩子，他肯定喜欢，因为那一定是因为爱才有的。
“那我们回家生一个?”
李清宁问。
江阳说不要了，他们现在还年轻，还是等玩够了再玩儿孩子吧。
“呸。”
李清宁白了江阳一眼，让江阳在起一个头。
江阳刚哼一句，李清宁在唇边竖起食指，她听到了江阳身上传来的旋律，清新、优美而动听，她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起来，一串复刻的琴音从钢琴上流淌而出。
江阳双眼一亮。
这就是他要的音乐！
他扭头看李清宁，见阳光从窗户落下来，落在她身上，让阳光跟着音乐一起跳动，青春而明媚，让人心中一片宁静。
陈姐送客人回来，在办公室没见到李清宁，回头就见他们在声乐厅。
她走到门口，隔着玻璃看这俩人。
阳光从门内流泻出来。
看俩人郎才女貌安安静静的坐在钢琴旁，在阳光笼罩下，在清新、安静、伤感而治愈的琴音下，让人很难不怀念青春这个一去不复返的狗东西。
她以前觉得，清宁看上江阳肯定是颜值，她现在觉得，或许才华才是主要的。
安远走过来：“这什么曲子？”
陈姐摇头，“一首新曲子？”
她问安远：“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参加音乐节吗？”
安远说：“下午的，收拾一下就走了。”
公司新编曲洪老师走过来。
他现在五十多了，头上白发过半，他看了里面一眼，见一个年轻人跟李清宁坐在一起，举止亲昵，看起来像情侣，“这位是——”
陈姐说：“清宁的老公。”
洪老师一脸意外。
当明星的很早有这么早结婚的。
李清宁只要一直弹着，勾起江阳回忆，她就一直能听到。
她听着弹了几遍，慢慢地不再生涩，江阳忙把手机拿出来，用手机录音。李清宁瞥了一眼，说公司有录音设备，江阳说不用了，“先录个能用的就行。”
现在就做个小样，让客户看看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后续买版权再重新制作。倒是李清宁，待会儿记得把曲谱扒下来注册版权，“这可都是钱。”
李清宁录了两遍，一遍纯音乐，一遍尝试加上了“darling”的哼唱。
“够用了。”
江阳收起手机。
他站起身给李清宁按摩下肩膀，约定好待会儿吃什么后，转身出了也声乐厅，他见到陈姐他们都在，愣了一下，“各位老师好”，他打个招呼回公司了。
李清宁回头招呼他们。
陈姐问她：“新曲子?”
李清宁点头，“江阳为他们公司广告弄的背景音乐。”
安远惊讶：“江阳写的？”
李清宁问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姐觉得好听，但关键得说清楚，“这版权——”
“在我们手上。”
江阳回到公司，让周浩别玩了，他让周浩把广告片打开，然后播放音乐。周浩听了一遍，“嗯，有点意思。”
他又让江阳多放几遍，青春的明媚时光，在这纯纯的曲调中慢慢地浮现出来。闭上眼睛，好像躺在一大片草地之上，仰望天上的云淡风轻，此时只需要静静享受这一份清新的宁静！温馨又惬意！
周浩一拍桌子：“就它了！”
他选有哼唱的版本。
他问江阳这曲子从哪儿弄来的。
江阳说：“我老婆现弹的，这曲子有版权啊，版权在锦鲤工作室手上。”
周浩以为这是一个并列句。
他惊讶，“想不到你老婆还会弹琴。”
周浩倒是没听出李清宁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哼唱版本只有“darling”的缘故吧。
他让江阳放心，“让客户买就是了。”
周浩让江阳把音乐传给他，他还得去制作成样片，再交给客户去定。
第三十九章 玩音乐
“哦，对了。”
周浩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返了回来，“你明天有没有空？”
江阳：“加班？门儿都没有。”
周浩让江阳死了心，他是不会给江阳一分钱加班费的，“明天到外贸踢足球，顺便跟客户牵线搭桥，咱们从中间赚个中介费，你去不去？”
“踢足球啊，那可以。”
周浩上下看了看江阳，“你踢足球，挺厉害？”
江阳觉得还行，球技不咋地，但跑得快。
“这就可以了。”
周浩让江阳明天放机灵点，他们明天重点要陪的是京都电视台综艺节目《我的爸爸》的制片人，“这位主儿跟我可不熟，就喜欢踢足球，咱们得让他高兴了。”
这高兴了，生意就好谈了。
江阳问：“客户呢？”
周浩说是一个幼儿芭蕾早教机构。
《我的爸爸》这档综艺节目是跟风别的电视台上马的一挡亲子互动综艺节目。这家芭蕾培训机构的客户希望《我的爸爸》综艺节目能到他们机构拍一期节目。
江阳觉得这客户还挺有生意头脑的。
在周浩走后，午饭时间到了，江阳又转悠到了在锦鲤工作室，公司少了很多人，李清宁说他们去参加音乐节了，“安远他们要上台，唱你的《young for you》。”
“啊？”
江阳想不到他们唱这首歌，他知道这首歌，Gala的洗脑神曲，散装英语，唱的人很嗨皮。不知道安远能不能唱出这首歌的神韵。他还真有点儿想去看看。
不过想到李清宁不适合去台下挤，还是作罢了。
李清宁本身也不大想去。
她以前上台唱过几次，还是压轴，山呼海啸，万人跟唱，现在台下不习惯。
“呼。”
安远站在台后。
他们乐队以前还能有四五首歌的时间，现在只剩三首了，上台的时间短也往前移了。
现在是暮春时节，天不冷不热。
可下午三点这时间段，还是让人有点精神不好想睡觉的，根本嗨不起来。
音乐节嘛，不嗨，不唱，不跳，那是鬼节。
安远看着前面兄弟在台上又唱又跳，下面摇手回应者寥寥，就心疼前面这群兄弟。
“好！”
终于在结束的时候，观众们还是给予了他们热情的欢呼。不知道是在感谢他们的演唱，还是在欢呼他们终于下去了。
前面的兄弟撤下来，安远他们走上去，向他们击掌示意。
安远吐出一口浊气，跟兄弟们把乐器调好音，他站在话筒前，看着下面的观众，万众瞩目之下，他觉得浑身热血在上涌，他喜欢这种感觉，这就是在舞台的感觉。
“希望大家永远不会错过！”
他大吼一声，在后面屏幕上出现他们第一首歌的名字《错过》，“……梦里一次一次又错过，都怪我的生物钟拨响的时刻，会差那么一点，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台下有一些粉丝。
这些老粉有在他们乐队的Livehouse追过来的，听过这首歌，在跟着唱。
还有公司的朱丽、陈姐等人，以及一些自身路人粉。他们在为安远他们加油，呐喊，伸出爱的手势，跟着节拍上下摆动，带着现场些微热情了一点儿。
一首歌罢。
安远喝了一口水，继续唱下一首歌，寄希望于这首歌能够得到更好的反馈。这首歌是安远新写的歌，他们几个乐队的都很喜欢，这首歌的名字叫《镜》。
一段炫技的吉他SOLO以后，安远开唱。
大屏幕上有字幕，在气氛嗨起来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会跟着一起唱，一起摇摆，然而吉他SOLO调动起来的情绪很快又低落下去。李清宁曾说过，《镜》这首歌是好歌，但太大胆，太前卫，太复杂了，现在的人们不会喜欢的。
一曲唱罢，场面有些冷。
“呜！”
不过追捧者还是有的。
还有一些资深路人粉。
有些人听歌追星可能不认识后面的乐队，但这些资深路人粉却对歌手后面的乐队如数家珍。大魔王虽然刚复出，没表演过现场，但有些人还是知道安远他们是大魔王御用乐队，这乐队肯定有几把刷子的，即便他们听不懂，但并不吝惜掌声。
安远抿了抿嘴唇，向后面兄弟们点了点头，“最后一首歌《young for you》！”
音乐响起。
安远豁出去了。
他一個大胖子在舞台上蹦跳起来，后面兄弟们也一起蹦跳。
台下的观众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首歌英伦风格的欢快前奏，他们真有点儿想跟着大胖子一起摇摆起来的冲动，然后安远拿起话筒唱的第一句就让他们懵逼了。
“Sunday's coming i wanna drive my car（周日就要到了，我想开车去你的公寓），to your apartment with a present like a star（带着晨星般的礼物）……”
观众们不可思议，有的观众甚至长大了嘴巴。
他们看着安远后面大屏幕上的字幕，的确是英文字幕，还很体贴的翻译了过来，但这英语听起来，怎么感觉伦敦离京都不远啊，跟扒鸡在一个地儿呢，加利福尼亚也就在北面炼钢。但别说，这歌儿唱起来轻松快乐，无拘无束，尤其搭配着这一嘴儿倍儿地道的郊区伦敦口音，让人欢快的全身细胞要跳起来。
尤其后面主唱还跟着一个破音——
跟驴叫一样。
让他们觉得他妈的这主唱太放飞自我了，在瞎唱呢吧，但就是嗨是怎么回事。算了，管他呢，这种肆意践踏英文发音，死皮赖脸爱咋咋地的，让什么标准伦敦腔滚一边儿去的唱法真的太有感觉了。
“CNM，老子突然对自己的口语有自信了，这他妈都能唱出来，我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难道说出来还能变成猪哼哼？”一个羞涩英语口语的男生跳起来，摇起来，恨不得回去撕了四六级证书。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摇摆中，甚至还有人跟着后面的音乐唱起来，反正都不标准，甚至于主唱都破音，因为蹦跳高音上不去，跟车祸现场一样，下面人就更无拘无束了，他们跟着节奏一起摇摆起来。
一时间观众从睡梦中塑性一样，整个音乐节热闹起来。
“……together we'll run wild by a summer symphony（我们在夏季的交响中狂野的奔跑）this is what we enjoyed not a fantasy （这是我们的喜悦而非幻想）。”
安远唱罢，台下的观众意犹未尽。
嗨爆了的他们在海啸一般的欢呼过后，喊着让安远他们再唱一遍，他们还没奔放、自由和嗨够呢。返场是不可能的，音乐节返场是很不尊重后面乐队的事儿，安远双手致谢，带着兄弟们下台了。
第四十章 走火
安远下台了。
他们给后面的乐队留下一个大问题。就跟海绵体在爆发后软下去一样，情绪嗨上来了，要么不断嗨着，要落下去了那一时半会儿就嗨不起来了。
音乐节玩的就是一个氛围。
观众还在等下一首曲子让他们嗨，结果后面的总让人嗨不动，或者就是被撩拨起来了，但让《young for you》拔高的那种欢快，不羁，肆意践踏标准，爱谁谁的阈值，让他们听别的歌，那个爆发点总是迟迟不来，很难尽情的疯狂Pogo，尽情跟着音乐一起跳跃，摇摆和冲撞，在一天音乐节结束以后，他们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过不要紧。
现在的音乐节不再是手势的海洋，而是手机的海洋。
许多人拍了视频，上传到了短视频和社交平台上，现在一搜安远的乐队名字或者《young for you》的名字，就会出现一大堆各個角度拍摄的视频。
安远他们在音乐节的现场也借这些视频和观众，在圈内引起一波热度。
阿健：“兄弟们，看我视频，《young for you》的现场太棒了，把我嗓子都吼哑了。唯一的遗憾是录得不全。”
“你这何止不全，你晃得我头晕！”
“卧槽！这是东南亚乐队吧？”
“这口音，会英语和不会英语的都沉默了。”
“哈哈，这破音，太对味儿了。”
“这支乐队的现场太棒了，是今天现场气氛最好的，我嗨皮的鞋都不见了。”
“光看视频就很嗨皮。”
“曹！什么破乐队，一口散装英语，还破音，也就听了十遍。”
“一个赞换几百块门票钱，谢谢推主。”
也有后悔的：“靠！他们唱这首歌之前，我顶不住出去透气了，前两首歌就那样啊，想不到第三首现场这么好。”
偶有经过的路人：“翻唱就翻唱吧，就这么糟蹋的？原唱听了估计要骂娘，华语音乐怪不得不行。”
“这发音——我还是听英文歌洗洗耳朵吧。”
“什么破挤吧乐队，破音成车祸现场了。”
然而，在别人的地盘上，终究是寡不敌众，很快就有人给他们上了一课，“呵呵，老外其实根本不在意你的口音，只要说出来能听得懂就行了。就国人才一直纠结所谓纯正发音……”
“车祸现场你别听啊。我就喜欢听不正经的腔调、还破音歌怎么了。”
“破乐队？看你还关注着大魔王推推，你怕是不知道，这乐队是大魔王的御用乐队吧，主唱还是大魔王新歌《送别》的编曲呢。”
至于糟蹋原唱——
众人吵来吵去，还真不知道这首歌的原唱是谁。
有人发出了灵魂疑问：“伱们听过原唱吗？”
众人沉默了。
在他们沉默过中，忽然有人放出一个链接，“傻了吧，这就是原唱！”
原来“鲤鱼工作室”的推推账号放出了现场高清片段，顺便还放出了歌上线音乐平台的消息。在安远乐队去音乐节之前，安远的两首新歌已经录好了。
陈姐现在正好借机宣传一下。
就是现在一些大V推主和自媒体账号发布的现场片段，那也是陈姐提前打点好的。这年头好酒也怕巷子深，对这热搜话题营销，陈姐在上个公司就玩得炉火纯青。她甚至在晚上给李清宁打了个电话，让李清宁用推推转发工作室的这条信息。
当然，安远他们不是公司专业艺人，属于玩票性质。
但偶尔给员工出首单曲，弄一首歌，就当福利了，李清宁对员工还是很舍得。唯一舍不得的是《young for you》版权，这首歌的版权在李清宁手里，分成要拿大头。
鲤鱼们也很快在音乐平台发现了这首歌的猫腻。
“作曲：佚名，作词：佚名……”
“又是佚名！”
下面的人很皮：“你有时候都不知道是真的佚名还是假的佚名。”
后面的鲤鱼回他：“你也不知道是写书的佚名，还是《送别》的佚名。”
“佚名这首歌——嗯，给安远来唱是故意的吧？”
“佚名大神重新定义英伦摇滚——土味儿英伦摇滚，不正经的腔调太让人头了。”
“哈哈，我刚开始以为安老师唱的是粤语。”
“试着用正常口音唱了一下，觉得佚名大神这首歌用正常口音唱也是一首很优秀的作品，但就是没有灵魂。”
至于安远的《镜》，听者寥寥，但同样有识货的。
下班后，江阳和李清宁去打网球了。
在分泌了多巴胺的同时，还出了一身的汗，回到家以后李清宁把球拍交给江阳，“我去洗澡了。”
江阳把球拍放好，收拾了一下，刚要跟过去，李清宁的手机响了。
江阳接了。
陈姐的电话，让李清宁转发推推的，江阳顺手就转了。
刚挂了，李清宁手机又响了，是国外电话号码，一个外国名字，江阳不认识，问了李清宁一声，李清宁让江阳告诉对方，待会儿回她电话。江阳如实转告了，打电话的是个听得懂中文的女人，对方礼貌的挂了电话。
江阳这才跟进了浴室。
荷尔蒙在李清宁打网球的跳跃间，早已经溢出了，现在正是走火的时候。然而，在关键时刻，江阳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橡胶制品没有存货了。
他冷静下来，想要鸣金收兵。
但宁姐拉住了江阳，咬着江阳的耳朵，轻声说安全期。
江阳没把持住，犯了错误。
这一乱就是早上了，李清宁忘记了给那位国外友人回电话，俩人一睡到大天亮，宁姐背对江阳躺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说：“待会儿买药去。”
江阳闻着她头发的香气，“不用了。”
他记得药里有激素的，江阳对这些要退避三舍，他住院的时候吃了不少激素药，把他催成了一个小胖子，后来努力减肥才减下来的。
李清宁记得他说还想玩几年的。
江阳觉得他们都不是丁克，既然迟早要，这次跟下次没什么区别，何必要吃药坏身体呢。
俩人又睡了一会儿。
起床洗漱后江阳去跑步，李清宁在家写邮件。
昨天打电话的那位朋友现在估计在睡觉，她还是邮件交流吧。
第四十一章 江南
江阳在路上碰到了文老师。
他和文老师已经是熟人，经常一起跑步，不过今天江阳起迟了，文老师已经跑完圈了，在等江阳，在见到江阳后，他把江阳招呼过去，“我听庄制片人说，《向往的生活》这策划案是你写的？”
江阳用了两个小时写的，不成章法，把名字也搬过来了，“就个大概，他们细化的。”
文老师说这策划的精华就在江阳的创意上了。
江阳奇怪，“文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文老师说庄眉请他去当常驻嘉宾，文老师虽然没当过主持人，可聊天是一把好手，江阳对此深有体会，文老师聊天能找到各种切入点，让人如沐春风，这也是个本事。
庄眉还看重的就是文老师人脉广。
他当过歌手、演员、导演，制片人，监制，现在还是老板，影视圈混了個遍，能邀请到不少朋友。
文老师说：“庄制片人去公司找了我三回，后来我想这节目创意也不错就答应了。”
至于另外一个嘉宾，文老师说庄眉打算邀请江南。
江南曾经是节目主持人，后来改行拍起了电影，大多是文艺片，自演自导拿过影帝，演技无可挑剔，当导演赔钱也无可挑剔，骨子里有一股文艺的气息，平时就喜欢游山玩水摆弄美食。
这人还帅的雅痞。
江南可不好请，文老师说庄眉这次下大本钱了。这大本钱不是指钱，当然钱是少不了的，还托了私人关系，足见庄眉对这次节目很上心。
又聊了一会儿。
文老师说：“行，不聊了，等节目录制了，我邀请你们夫妻去，你们可得赏面啊。”
江阳摆手，邀请他去算怎么回事。
“录制的时候你避开不就行了。”文老师就这么定下了。至于出场费，李清宁肯定是有的，还不低，江阳就是捎带着去旅游。
江阳跟文老师分别后，跑了一圈就回去了。
今天李清宁要去拍广告，江阳去踢球，以前是外贸企业聚堆扎根的地方，后来建成了高楼大厦，成为商务中心的存在。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后面有一个收费的足球场。
江阳到的时候，周浩已经在热身了。
他扭头看见江阳和一个姑娘从一辆豪华商务车上下来。
姑娘年纪不大，长发微卷，戴着墨镜，烈焰红唇，一身御姐范。她拉了拉江阳衣服，叮嘱了几句，俩人吻别后，御姐就上了车。
周浩心想这一嘴狗粮吃的，都吃撑了，江阳老婆究竟什么身份，难道是富家千金？那车是真不错，别的员工都是努力工作，让老板早日开上豪车，这小子是努力不工作，自己先坐上豪车了。
“这位是？”
身后有人顺着周浩的目光问，这人是张初，儿童早教机构公关经理，就是他托周浩的关系，希望周浩让他给《我的爸爸》节目制片人牵线搭桥的。
“朋友。”
周浩向江阳招了招手。
他告诉张初，《我的爸爸》节目制片人马一鸣经常带着他儿子周末来这儿踢球，踢小场，马一鸣年纪大了跑不动，喜欢守门，待会儿他们俩在后面，趁机聊会儿天，等中午了去吃一顿饭，再把这事儿一谈，差不多就行了，当然前提是钱到位。
张初让周浩放心，他也经常踢球。
周浩眨了眨眼，这跟踢球有什么关系。
待江阳到了跟前以后，周浩说：“每天来这么迟，让老板等你，这不适合吧。”
江阳不吃他这一套，“我告诉伱，这算加班啊。”
马一鸣很快带着他儿子到了，球场外面有不少想踢球的，他们组成一队跟江阳他们五个人对抗。马一鸣儿子技术不错，客户张初也行，还能玩几脚花活，一脚远射还能进一个球，惹得马一鸣儿子大声叫好，难怪他敢跟到球场上跟马一鸣谈事儿。
就是有一个问题，周浩频频向张初眨眼，然而兴头起来的张初别说跟马一鸣说几句话拉近关系了，防守的时候还上位逼抢。
江阳想笑。
他技术中庸，但架不住体力好，在别人累的时候他还游刃有余，场上到处是他飞奔的身影。
断断续续玩了一个多小时，周浩提议去吃饭，他是真跑不动了。
周浩开车。
江阳坐在副驾驶，张初和马一鸣父子挤在后面聊天。
江阳觉得周浩让他们俩这么加深感情，也是个人才。
李清宁来了信息，问他踢完球没有，待会儿过来接他。
江阳说打算吃饭，把地址告诉了她。
等坐到饭桌上，马一鸣点菜以后：“周浩，你那公司办的怎么样？”
周浩觉得还行，“刚接了个手机广告。”
马一鸣觉得挺好，“出去是个好选择，现在台里不好干了。”
他说综艺栏目来了个新领导，“给我们这些人下了死命令，广告和收视率两手抓，不行就下马，还把要把各个栏目的硬性广告、软性广告所有收入都收走，只有制片人才有权用钱。新领导还亲手抓了一个节目，她用的钱倒是不少，听说请的都是大腕明星。”
周浩也是在台里混过的。
他问马一鸣，这新领导是什么人。
“庄眉。”
马一鸣觉得周浩应该听过，原来财经频道总监，当初禁止张浩这些人接私活就是他的主意。
“哦，她呀。”
周浩觉得马一鸣的工作今后肯定是不好干了。
他瞥了张初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我的爸爸》应该没事儿吧，频道综艺头牌，再怎么优化也优化不到您头上不是。”
马一鸣说谁知道呢，现在新总监主抓的这个节目，台里投入很大，“应该能成功。”
周浩觉得马一鸣这就多虑了，“庄眉嘛，三十多岁，手上没什么作品，又没什么经验。这节目好不好又不是用钱能砸出来的。”
他不看好。
他觉得这京都电视台的综艺栏目还得看马一鸣。
张初忙跟着吹捧，顺便把打算请节目去他们机构录制的事儿说了。
马一鸣一脸为难：“节目提前策划好的，这临时改场地，万一节目效果没出来……”
张初让他放心，他们公司绝对全力配合。
“配合什么？”
忽然有人站在江阳身后问。
第四十二章 鸟人
马一鸣抬起头，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庄总监！”
他忙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江阳回头一看，庄眉站在他身后。
张初找的这家餐厅是一家网红餐厅，环境挺优雅的，马一鸣这一动静，把别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庄眉手往下按，“你坐，我跟朋友过来吃饭。”
她笑问：“你们在谈合作？”
马一鸣看了张初一眼，又看了看周浩，“哦，那个，我们节目策划了一期早教相关的内容，正好这客户能够给我们提供场地支持，我们就聊一聊。”
庄眉觉得挺好，马制片周六还不忘忙工作，“你们聊。”
她走出三步后又回过头，“江阳。”
“啊？”
江阳看他。
庄眉看了看他们桌上的白酒，“你老婆让你少喝点酒。”
“哦。”
江阳答应一声。
庄眉消失在雅间方向。
江阳回过头，见马一鸣、张初和在周浩全在看他。
周浩：“伱，你认识她？”
江阳点头：“我老婆闺蜜。”
周浩他们三个对视一眼，马一鸣身子往后一仰，完了，这还谈什么生意，间谍就在身边，还把他们刚才说的话全听去了，这要是回去一转述，马一鸣想自個儿还能讨好。
他回头看周浩，指着江阳，“哎，你，我——”
周浩安慰他，然后转过身问江阳：“你认识庄眉，你怎么不早说？”
江阳无辜的眨眼，“你又没问。”
周浩觉得也有道理。
他让马一鸣不要太敏感，刚才说庄眉不好的话，全是他说的，“跟你没关系。”
周浩也觉得江阳不会说的。
江阳点头。
他不会跟庄眉说的，但他老婆要问，那江阳就不能保证了，他不能因为这影响他们夫妻关系不是，老婆给他多少钱，老板才给多少。
菜上来了。
“现在？”
张初看着马一鸣和周浩。
马一鸣拿起筷子，“给你们一个标牌广告，就出现品牌LOGO固定画面三秒，余下的就不能出现任何和品牌有关的了，你们要觉得行，周一咱们去台里谈。”
要是不行，即便节目去机构拍摄了，节目组支付场地费，机构不能借节目打任何广告。他们让庄眉当场抓包了，原本打的小算盘肯定是不行了。
张初觉得也行。
《我的爸爸》这综艺节目在京都电视台是头牌综艺了，以他们就够的实力，别的广告拿不下来，咬一咬牙弄个标牌广告也挺好，在宣传的时候还能用。
他们商谈好了合作，马一鸣还是气不过。
他转身看周浩，“你——”
周浩这边还没说话呢。他们余光就瞅见张初在给江阳夹菜了，还跟夸起了江阳球技，同样是牵线搭桥，江阳这关系，这级别可高多了，张初觉得搞好关系总没错的。
“咳咳。”
马一鸣不说话了。
周浩看了看江阳，算了，这就是一位爷，不差钱，还不差人，在他庙里盘着，那是看得起他这小庙，以后指不定还有用到的时候呢。
李清宁在拍视频。
她刚点了一条鱼，抬头看到庄眉进来，问她：“见到了？”
今天广告拍摄出奇的顺利。
广告拍完后，李清宁正好接到庄眉的电话，她约李清宁一起吃饭，正好在附近，李清宁就接上她，在车上商量后，庄眉说这家馆子不错，正好江阳在，她们就过来了。
在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见到了江阳。庄眉一眼认出了马一鸣和周浩，就想过去听听他们在谈什么，李清宁顺口给她找了个借口。
庄眉坐下，“见到了。”
她听了一耳朵，就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了。
李清宁问她：“江阳那个老板，听他说，还挺有才华的？”
庄眉拿起筷子，“有两把刷子。”
就是懒和贪财，台里的工作不尽心，敷衍了事，外面私活给的多，干起来贼来劲。不止是他，进到电视台工作，有正式编制的，哪个不是人才。可一端住了这铁饭碗，认识到了体制内可以不做，但不能犯错的准则后，就全是摸鱼高手了。
庄眉说现在台里正改制呢，周浩受不了，就出来单干了。
李清宁用公筷夹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盘子里，“我听江阳说，他这公司还有几个股东，是你们电视台的。”
庄眉不知道。
李清宁让她帮忙问问。
她觉得江阳在这个公司呆的挺不错的。
“他有点小社恐。”
或者说不善于交际，对于对胃口的人，那能玩到一起去，也喜欢跟这些人交流，可要是不对胃口，那待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
这周浩好像挺对江阳胃口的。
庄眉答应了。
江阳那边都没心情吃饭，局很快就散了。
江阳跟周浩分开后找了过来，李清宁问他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
江阳不用了，他刚才只顾着吃饭了。
“江阳。”
庄眉问他，“他们没为难你吧。”
江阳说他不为难周浩就不错了，这等于是周六加班，也不给个工资。
饭后。
李清宁让霞姐送助理他他们回去，稍后再来接他们。
她们去逛街了。
在江阳他们逛街时，罗贝妮在睡梦中听到了电话响。
她闭着眼摸了过去，接听：“喂？”
“嗨，罗。”
电话那头是一位出版社的编辑，他很抱歉的告诉罗贝妮，他们出版社很不看好《查令十字街84号》这本书的前景，“这真的是华人写出来的一本书？”
编辑不可思议的问。
“汉克，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这本书的确是一位华人写的，你——”
那边的汉克：“好吧，那很遗憾。”
他挂了电话。
罗贝妮把手机扔到一旁，人在睡意和烦躁中飘摇。国内出版社把国外出版代理权交给了她，她跑了几家出版社子，最后都是这个结果。这些出版社拒绝的理由无非两样，要么是真不看好，要么觉得这本书信体的书竟是国人写的，不能相信且有风险。
罗贝妮给他们解释很多次了，这本书是华语一个女明星发出来的，不可能存在抄袭，但听进去的人不多，罗贝妮为此很烦躁，这本书就是华人写的，她能怎么办，塞回去？
就在她又快要睡着时，手机再次响了。
“贝妮！这本书太棒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叽哩哇啦一大堆，“作者佚名是谁？”
罗贝妮告诉他，佚名就是不知道名字，也是不愿透露名字的人。
“哦，我懂了，我懂了。”
对面恍然，“贝妮，你什么时候来出版社，咱么谈一谈出版事宜。”
“哦，好。”
罗贝妮挂了电话，等了片刻以后她清醒过来，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周末。
李清宁和美女私教在家里锻炼，江阳下来溜达。
小区的树林绿化同公园是连着的，中间只有一堵高墙隔开，江阳一路溜达过去，到了公园，一下子从幽静的树林到了喧闹的人间，周末公园里人挺多的，有锻炼身体的，还有带着孩子露营的，在树林一角是一群老人提鸟笼切磋养鸟经验的地方。
江阳在这儿又见到了在小区吊嗓子的那位大爷。
他让一群大爷们围着，意气奋发，远不是早上在小区见到的那么无精打采。
他们在逗鸟，只见小区见到的这位大爷，他拿着一根小棒在鸟笼前一划拉，嘴里发出“啧儿”的一声，然后笼子里的鸟就发出了老家雀在树林中叽叽喳喳的声响。接着，鸟儿音色一变，又化为了山喜鹊的叫声。
“嘿！”
围观的人叫好。
江阳也不由地停下脚步，这稀罕，他接着听到了鸟学猫叫，群鸡争食儿的叫声，等叫声告一段落以后，大爷那小棒往笼子上一按，鸟儿不叫了。
“哎！”
围观的大爷们意犹未尽，“怎么不让叫了。”
大爷得意的说：“前套完了，你们进园子听戏，那中间不还有休息的吗？”
围观大爷们“哦”的一声，向他请教起了经验。
江阳就看个稀罕，见不叫了，就散步走开了，就是不知道为啥，这情景有点熟悉，让他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等走了一段路，见一人在踹树锻炼。
旁边过来一个人，手里提溜俩鸟笼，“劳您驾嘿，换个地方行吗？”
猛地一下。
江阳记起来，在他看过的话剧《鸟人》中有跟着差不多的场景。江阳挺喜欢这部话剧的，要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它复刻出来，让这个世界的人也看看，满足一下他的分享欲，就是这部话剧太过于深刻，而且他脑海里全是零星的片段，恐怕不是他这样的菜鸟短时间能复刻的。
在穿过树林以后是一片篮球场。
以前在平昌区的时候，江阳和侯兵他们经常溜到高校的篮球场打篮球，这周本来也约来着，侯兵有事儿，王刚和英姐请假回县城了，他们要忙着领结婚证，还要忙着买房子，江阳就没了打球的人。
江阳在球场外面看了一会儿。
“嘿！”
忽然一个篮球朝他飞过来。
江阳接过，扭头一看，他也是服了，“怎么在那儿也能碰见你？”
朝他丢球的正是周浩。
他穿着球衣球鞋，满头汗水。
周浩说：“我还问你呢，你跟踪我？”
“滚！”
江阳把球丢过去，“我住这儿。”
周浩说巧了，他家也在这儿。
他之所以把公司设在现在的地方了，图的就是一个离家近。
李清宁也这么想的，所以她的公司也在现在的位子。
江阳好奇，刚开口，见俩人是异口同声：“你家在什么地方？”
“那儿！”
俩人同时指，不过一个南一个北。
周浩竖起大拇指，“你牛掰。”
他住的是老破小，父母留下来的，当然因为地处三环，还是很值钱的。但再值钱，一套房恐怕也不值江阳所指方向小区的一间房，那小区里住的都是明星大老板。
周浩招呼江阳：“来玩会儿？”
“行！”
江阳脱了外套加入进去。
周浩打小就在一片混，这几个打球的都是周浩认识的。他让江阳到对方的队伍中去，不过，周浩很快就屁颠跑到江阳的队伍中了。
江阳个子高，打球比踢球好，周浩在败北和抱大腿之间，选择了抱大腿。
一直打到中午，他们才散。
第四十三章 创意总监
“中午一起吃点儿？”
周浩抖了抖球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披上一件外套问江阳。
江阳觉得可以，但前提得问清楚了：“谁请客？”
周浩说他请，前提是去龙府，江阳所在小区的龙府听人说饭特好吃，而且特别有逼格，号称是京都十大会所之一，想要用餐得提前预约，而且还往往预约不上，唯有小区的业主可以随时用餐，周浩向往很久了，他想让江阳带他去尝尝。
既然有人请客，江阳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他给李清宁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周浩穿过公园进了小区，高墙隔绝，树林茂盛，绿草如茵，让周浩宛若置身于森林公园里，周浩说道：“他妈的，有钱人太会享受了。”
当然，享受是有代价的。
当周浩坐在龙府看着菜单的时候，他心割刀子一样的疼，他问江阳：“要不你请客。”
“滚！”
江阳不客气的拒绝。
周浩无奈，就点了两块牛排。
“你这也太小气了。”
江阳服气，周浩是绝对不会让雪糕刺客背刺的，“连一瓶酒都没有，给你这老板打工，别到时候工资都发不出来。”
周浩就不懂了，“一瓶酒都顶上你一个月工资了，你还惦记那点工资。”
“你这资本家太不要脸了。”
江阳问他什么时候发工资，周浩说月底。
江阳刚要夸他，周浩就说新公司刚建立，什么都不全，就先发现金。
“滚犊子。”
江阳让他趁早把五险一金交上，“不然我跳槽走之前我先劳动仲裁伱。”
这可不是开玩笑。
“得得。”
周浩说我就弄个小公司混日子，没想到惹到了你这尊大神，“下周，下周就办，不过得先找個行政，咱们——”
江阳就没见过这么不务正业的老板，“你少玩会儿游戏，什么都有了。”
周浩说我还见过你这么牛掰的员工呢。
别的员工谁敢这么跟老板说话。
江阳语重心长，“老周啊，做人得讲良心，小心将来挂路灯。”
周浩双手合十告饶，“明儿肯定办！可我也没亏待你们啊，就你这学历，你写那文案，能找到一份文案的工作就不错了——”
江阳手抓餐刀。
周浩语气一转，“创意还是不错的，我决定了，以后你就当创意总监！”
江阳觉得这职位不错，光出创意就行了。
牛排上来了。
周浩扫视一圈，用餐的人不少，他压低声音，“咱们就这么吃是不吃太土包子了。”
连个提升档次的红酒都没有。
关键他穿的衣服挺格格不入的，他试图用外套遮住里面的球衣，奈何拉链还坏了。
江阳让他放松。
他头次来的时候，他老婆就告诉他，吃个饭哪儿那么多规矩。什么白酒配白肉，红酒配红肉，自带逼格的人是不会被规矩束缚的，反倒是嘲笑别的人那才落了下乘。
上次和文老师吃饭，文老师还要蒜泥呢。
江阳让周浩尽管开吃。
周浩一想有道理，在这儿吃饭的人自带逼格，他忙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牛排一顿拍，顺便还拍了拍餐厅四周，这儿的装修文艺而奢华，一看就很上流。
江阳看他：“你干嘛？”
周浩说发个朋友圈，指不定就有姑娘看上他了。
江阳不知道说什么了，让你自带逼格，没让你装十三啊。
周浩说他现在三十五了，应该为自个儿找块坟墓了，“哪像你，年纪轻轻就入了土。”
江阳把这理解成嫉妒。
他们两人两块牛排吃起来。
周浩一口下肚，就觉得这钱花的还算欣慰。
这牛排做的太美味了，是他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牛排。
俩人用了一块牛排后，江阳送周浩出去，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回到家的时候见李清宁穿着白T恤和短裤坐在落地窗前，怀里抱着一把吉他，一边弹，一边往谱子上写。
江阳做了一道芹菜炒虾仁，搭配三块玉米给李清宁端过去。
“谢谢我的小老公。”
李清宁摸了摸江阳的头，闻到一股汗臭味，推江阳去洗澡，她拨动琴弦，“多少年只写了一行，弯弯曲曲寄向海洋——”
周一上班的时候，周浩当众宣布江阳成为公司的创意总监。
没有人反对。
周浩还给江阳整了一间办公室，然后就甩给他一个活儿：“橡胶制品那个广告——”
“怎么了？”
客户对上个广告很满意，现在打算再做一版广告用于推广，就还想请他们做广告。
周浩问：“这次预算挺足的，你有什么想法？”
客户品牌作为二线品牌，这次想要凸显产品的安全。
安全？
江阳打一个响指，“约过会吧？”
周浩摇头。
“你这老板当的真失败。”
江阳记起一个唯美小清新的广告，原来是阿杜的，可惜这世界没有阿杜，那江阳就借用了，这广告创意挺简单的，就一男一女俩小年轻烛光晚餐，在羞涩间刚要上手的时候，消防喷头喷水了，小年轻无奈之下用橡胶制品挂在喷头下。
橡胶制品把水兜住而不破，完美凸显品牌安全质量。
就是没橡胶制品可用了。
就在男的沮丧时，女的拿出一个，俩人相视一笑。
江阳问他：“怎么样？”
周浩伸出大拇指，“这你都想得到，不会亲身经历吧？”
江阳让他滚蛋。
“行，我去你们办劳动合同去，你把策划案写了。”
周浩刚走出去，又退回来，“对了，手机广告片过了，客户那边去协商音乐版权了。”
他还不忘吐槽，“《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这名字太拗口了。”
改成破伤风就顺口了。
香蕉的手机新品的节奏很快，想来也是，现在的手机都喜欢抢个首发，下手的动作自然快，江阳在中午的时候，听李清宁说他们合作已经谈好了。
香蕉手机很看好这首曲子。
在他们看来，这首曲子不止同广告、新产品契合度很高，同他们整个面向青春、阳光、小清新的系列产品契合度也很高，关键这首曲子旋律优美，本身就有很广的传播度，他们想要加深系列品牌和音乐的关联。
他们购买了带哼唱和不带哼唱的两版授权，又请夏安竹重新哼唱过。
倒不是他们不喜欢李清宁哼唱的版本。
他们很喜欢。
然而，李清宁是谁，她的咖位可比夏安竹高多了，别说鲤鱼工作室不同意，就是同意，香蕉那边也没这预算。
至于夏安竹唱的不好。
不用担心，有混音师呢，只要不是跑调太厉害，混音师能修过来。
第四十四章 玫瑰
香蕉公司动作很快。
在周四的时候，广告就投放到电视台、网络上了。
李清宁在电视上看到的，她喂给江阳一枚圣女果，“可惜这首歌了，修音太过了。”
江阳说把你哼唱的发布出去不就行了。
李清宁摇了摇头，现在发出去就是拆客户的台，这点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不过，版权还在手上，她也能发歌，估计客户还挺希望李清宁发的。
然而，锦鲤工作室只发布了纯音乐。
广告刚投放，无论质量如何，这首纯音乐在短时间内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凡响，或许一个月，半年过去后，人们听到这首音乐，会突然想起“啊，香蕉手机”。
就是在大魔王的粉丝群体中，恐怕很少有人这曲子出自工作室之手。
偶有喜欢这首曲子，去平台上搜寻了这首曲子，又凑巧看到了作曲“佚名”的，这才掀起一个小浪花，不过这小浪花很快就湮灭了。
倒是喜欢纯音乐的群体，这首曲子很快加入他们的歌单，成为他们学习工作的背景乐，捎带着还起到了广告的效果。
现在谈论最多的也不是《young for you》。
当然，这首曲子表现不错，曾一度挤入到单日付费榜前二十。还有人在国外的视频UP主放给外国人听，让他们评价这首歌，外国人评价是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但都说很快乐，很好听，并没有因为口音而觉得这首歌不好，这为这首歌带来一些热度。
但安远他们属于玩票性质的，号召力还是弱了一些。
现在真正霸榜的是《送别》。
无论在月播放、口碑还是付费榜，《送别》都一骑绝尘。
张导电影的品质很高，既有欢笑和风景，又有温情和治愈，还有送别的眼泪，在《送别》的旋律下，两者相辅相成，达到了很高的高度，属于相互成全的经典。
对于《送别》，许多乐评人认为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无论作曲佚名，还是作词李叔同，亦或者李鱼，一曲封神都不为过。
当然，粉丝还是更喜欢把李渔叫做大魔王。
这次大魔王回归，就是老搅乱整个华语乐坛来了。
然而，大魔王现在广告和杂志封面拍了不少，音乐迟迟不见动静。
纯音乐有待发酵，但广告的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在狂欢乱炸下立竿见影，不懂数码的，借助于清晰、纯净而青春的画面，搭配着纯净音乐，觉得这手机像素就是高。
懂摄影的人，见手持拍摄画面这么稳，而且用手机拍摄不可避免的拖影和模糊作为转场，反而更让人相信是手机拍摄，认为拍摄广告的人绝对有一把刷子。
至于广告人，这则广告无论从拍摄还是音乐都是一次佳作。
这個广告不说扬名立万，至少让公司小有名气了。
现在周浩就把这两则广告制作成广告刊例和案例PPT供业务员去宣传。
这三天，周浩都在拍摄橡胶制品广告。
用他的话说，他的拍摄技术同江阳的创意简直是珠联璧合。
他都把广告送去参加广告大赛了。
江阳把球衣穿好，“老周约我晚上打会儿球，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去。”
李清宁让江阳等一等，她去换了一身白T恤牛仔裤，戴上帽子和口罩跟着江阳出去了，等到了球场以后，她就坐在场边凳子上，戴着耳机听歌，看江阳打球。
周浩等候江阳多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阳说他拖家带口的，跟周浩这个单身狗不一样。
周浩说你这创意总监小心点，迟早让他撸下去。
他们这次打全场。
江阳个子高还灵活，跳起来也高，还能抢篮板，周浩不管有没有人防，全把球交给江阳，让江阳得了不少分，也出了不少汗。
这一波人很快败北。
又有一波人上来继续打。
这伙人也有个个子高的，以前一起打过，这次上来就防江阳，格外卖力，江阳打起来还挺吃力，几轮下来江阳出了一身汗，他问周浩：“这群人今儿怎么了？”
周浩指了指李清宁，“有美女在呢。”
在美女面前，雄性动物当然要多表现表现，许多人在进球或者盖帽后，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美女，要是美女正好目光看过来，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不打了。”
江阳摆了摆手，“回去了。”
李清宁戴着帽子和口罩，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待会儿有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行。”
周浩也累了。
江阳走到李清宁面前，李清宁带了纸，她给江阳擦了擦身上的汗，又把手里的水递给江阳，惹来刚才打球的人一阵起哄和羡慕。
江阳向他们告别。
在路上，李清宁挽着江阳的胳膊，一直没说话，若有所思。
江阳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李清宁摇了摇头，就是大姨妈推迟了，现在还没来。
江阳一口水差点吐出来，他这也太准了，在安全期就一次就中招了。
李清宁抬了抬帽子，“有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江阳认真讲的话，他没做好准备。他在穿越之前还是一个高中生，现在一下子要当爸了，这角色转变的有点快。但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是他来的突然，而且让人高兴。
或许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但他会努力，而且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江阳也曾问过自己，假如他成为一个父亲的话，他希望他的孩子变成什么样。
那时候的江阳只是随便想想，现在不一样了，他得把想法落地了。
父亲是孩子的镜子，想要让孩子变成什么样，自己就要变成什么样。他希望孩子能够在每一次迷茫，每一次相遇，每一次的停留，每一次的离别的时候，都有他在身旁。
他希望有一部童话可以在不同时期，时刻提醒自己也提醒孩子，这世界并不美好，但要保持天真和善良，明白爱与生命的真谛，以及幸福的真谛，能够像小王子一样，学会面对孤独，学会成长，明白爱和责任——
江阳忽然停下脚步。
《小王子》！
他在青春期的时候曾读过这本书，大受感动，矫情的说甚至还落泪了。他在这本书中学会了很多，譬如爱情，“……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而言，你就是宇宙之间独特的存在；对伱而言，我也是世界上独特的存在”，江阳对这句话记忆犹新，而且深刻的影响了他对爱情的态度。
对于他和李清宁而言，他们就是彼此驯养的存在。
李清宁看着他，“怎么了？”
江阳对她说：“你就是我的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神经。”
李清宁推了他一下，让他继续走：“也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推迟了，过几天就来了。”
第四十五章 天黑黑
回到家以后，江阳洗了个澡，钻进了书房。
在李清宁上床，往腿上擦润肤乳的时候，江阳神神秘秘的进来。
他手上拿着两页纸张，拿给李清宁，“你猜这是什么？”
李清宁他一眼，“虽然你画的像一顶帽子，不过我知道，这是一头吞了大象的蟒蛇。”
江阳惊讶：“你看过这副画？”
李清宁把大长腿伸长，精致而完美，江阳最喜欢扛着它了，“你是唯一一个拿这么丑的画逗我的，所以，我应该没看过。”
江阳毫无成就感，他拿出第二张图，一个盒子，“这個呢？”
李清宁摸了摸江阳的头：“让你有做爸爸的准备，你这是要给我整个儿子？”
“别闹。”
江阳让她仔细看看。
这是江阳在《查令十字街84号》后，自个儿摸索出来的记忆重现。既然看到相似的片段可以刺激脑子，继而回忆起整本《查令十字街84号》，那么江阳觉得，他创造相似片段，或许也可以刺激脑子，回忆起整本《小王子》。
这两张画是江阳记忆深刻的，而且自认为还原的很好了。
李清宁想了想，“这盒子里总不可能装了个江阳吧？”
江阳觉得差不多，“这里面装了一只小羊。”
李清宁翻了个白眼。
她把江阳拉过来，给他也涂点护肤品，既然智商不行了，姐姐就馋这点身子了。
江阳的计划落空了。
他并没有借此回忆出《小王子》的清晰内容，想来这刺激大法就跟他的头疼一样，不受人为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
既然刺激不出来，就不刺激了。
江阳抱着李清宁睡觉。
在睡梦中，他梦见自个儿成了一头狐狸，在茫茫无际的玫瑰花园中自由自在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个小女孩，她绝代风华，江阳让她驯服了，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有一天，她说要去远方寻找一朵玫瑰，她越走越远，江阳拼命的追却追不上。
最后她的身影消失了。
留给江阳的是茫茫多的繁星，让他不知道那一颗属于自个儿。
在那一刻，江阳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孤独甚至于让他觉得头疼。
“呼！”
他猛地坐起来。
李清宁她打开灯，见江阳满头大汗，问他怎么了。
江阳说他做噩梦，“梦见我成了狐狸，伱把我驯养后始乱终弃了。”
李清宁听不懂。
不过，她大致明白了，江阳这是真没打算好当爸爸啊。
她怀没怀孕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呢，江阳就变的神神叨叨了。
她把江阳拉着躺下，“放心啊，你不是狐狸，我也不会把你始乱终弃的。”
江阳重新躺在床上。
然后他发现，《小王子》书里的文字和插图，在他脑海中迅速的闪过，清晰的倒背如流也不为过。只是因为超频，他因为噩梦的头疼，现在头更疼了。
李清宁问他：“怎么了？”
江阳不想让李清宁担心，就说：“刚做了个噩梦，现在睡不着。”
李清宁把他拉在怀里，想唱个摇篮曲或许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她一面轻轻地拍，一面轻轻地哼。
让大魔王唱歌哄睡觉。
这待遇没谁了。
然而一想到十个月后将有一个人跟他共享，江阳就心里五味杂陈。
他问李清宁，这摇篮曲是谁唱给她听的。
她丈母娘对李清宁要求很严苛，从小要求她独立，睡觉更是如此，是不可能哄李清宁睡觉的。李清宁说是外婆，她外婆会很多歌谣，她就在外婆的歌声熏陶中长大的。
江阳望着空气中的黑暗，忽然想到一首歌。
《天黑黑》.
冷门歌手的一首歌。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李清宁安静下来，她听着身边江阳传来的这首歌，记忆慢慢陷入到儿时，回忆着姥姥唱歌哄她睡觉——
天大亮的时候，李清宁才醒过来。
她摸了摸旁边，江阳不在床上，好像早就起床了。
李清宁翻了个身，轻嗅着江阳留下的气息，回想起了昨晚她哄江阳睡觉这件小事。
说来惭愧，她竟然让江阳给哄睡了。
但江阳传来的那首歌，好听自不用说，回忆直接拉满。
她想外婆了。
她收敛起情绪，穿着睡衣下床，在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到客厅寻找江阳，可江阳不在屋中，李清宁纳闷，江阳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她去了厨房，厨房也不在，又去了江阳的电竞房，他也不在其中。
“难道去跑步了？”李清宁疑惑。
可江阳以前都是等她醒来以后，他才出去跑步的，为的就是让她知道他的行踪。
李清宁又去了男主人的衣帽间。
衣帽间在主卧两侧，一侧是女主衣帽间，一侧是男主衣帽间，李清宁的鞋帽和衣服很多，金属现代的衣帽柜通体到顶，平开玻璃门里琳琅满目，依次分类摆满鞋帽和衣服。
至于江阳的衣帽间。
他的衣服不多，所以只是步入式的待遇，走廊式的沿路走过去就全是他衣服了。不过这两侧是对称的，为了不显得男主衣帽间空旷，还改了一个书房。
书房很简约。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江阳穿着睡衣趴在书桌前睡觉。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了？
李清宁回想起了江阳晚上的噩梦，心想至于小气成这样，是梦又不是真的，至于跑到这儿生闷气。她走到江阳身旁，刚要关机让江阳回床上睡觉，然后看到了电脑上的文档。
《小王子》？
李清宁往上翻。
“当我还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时候，有一天，我在一本描写原始深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幅精彩绝伦的插图，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头猛兽……”
在看到书中主角用彩色铅笔画出了第一号作品，一个巨蟒吞食大象的时候，李清宁若有所思，这是江阳昨天晚上让她看的画。所以不是江阳在玩儿，他是在写东西。
第四十六章 烧烤
这是一篇童话。
一本写给孩子的童话。
李清宁低头看江阳，她原以为江阳昨天做的一切是抵触孩子的表现，想不到江阳已经走上了育儿这条路。
这难道就是小男人的浪漫？
李清宁心中一软。
她对孩子挺喜欢的，或者说对于她和江阳的孩子很喜欢。根据过往种种，她还以为江阳不喜欢孩子，没有做好让生活更进一步的准备呢，为此心有黯然，现在看到江阳做的这些，她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他。
她低下头，清晨的阳光穿过轻薄的头发，把光影落在江阳脸上……
就在这时，江阳的手机响了，振动模式震的桌子嗡嗡响。
江阳睁开眼，在看到李清宁后笑了笑。阳光折射在她的唇上，唇膏诱人，江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嗡~嗡~
手机还在响。
李清宁终于忍不住的吻上去。
嗡嗡嗡！
江阳让李清宁坐在怀里，不耐烦的接通手机，“喂？”
“江阳，咱们火了！”
周浩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的说。
江阳一头问号，难道他和李清宁的爱情曝光了？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未免太快了。
李清宁在亲他，江阳拍了拍她翘臀，让她别闹。
“什么就火了？”
江阳稳住心神问。
“咱俩上周吃饭啊。”
“啊？”
江阳不明白了，他们俩就啃了块牛排，有什么好火的。
周浩让江阳来看推推，就搜“龙府”，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他让江阳有个心理准备，因为评论里有些人说话不太好听。
江阳挂了电话，托住李清宁，打开推推搜索，搜索结果最热的事一个网红的推推：“京都十大顶级会所之龙府，黑珍珠三星大厨定制，色香味俱全的盛宴…呵呵，邋里邋遢进来，就点了两块牛排，他们往旁边一坐，佳肴马上不香了。”
这个推推还配了一张图，一位美女手托腮看着镜头，目光嫌弃的瞥左边，左边位子上，江阳和周浩在龙府吃牛排，江阳背对镜头，出名的是周浩。
他们那天刚打了篮球，一身臭汗，样子肯定好不到哪儿去，穿的衣服也就是外套套個球衣。周浩又心虚，缩头缩尾的，气质有点猥琐。
江阳懂怎么出名了。
他在聊天软件上回周浩：“抱歉，出名的是你，哈哈，你个土鳖。”
周浩回他一个滚，让他看清楚，评论里谴责的是两个人，说的是两个low货。
江阳觉得自己是被他牵累的，“就我这模样，就算穿着背心大裤衩，也能把李鱼勾搭上，跟Low根本扯不上关系。”
李清宁在江阳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周浩觉得江阳太不要脸了。
江阳没理他，翻了下评论，有跟推主一样觉得俩人衣着不得体的。也有人觉得推主秀优越感的，还有人上升到了国人，说国人整体缺乏基本就餐礼仪。
当然，还有人告诉推主，不用主厨定制餐的才是大佬，人或许是龙府的业主，可以不用预约就餐，打完球顺道就吃个家常便饭，就跟去楼下烧烤摊一样闲适自然，自然不用精心打扮去打卡。
江阳看了一下日期，现在周五，推主周三发的，他们是上周日吃的饭，这是多不招推主待见，三天过去了还有谴责他们一番。
他把页面关了，眼不见心不烦，顺手回了个消息，告诉周浩，“今天不去公司了。”
周浩告诉他扣全勤。
江阳问全勤多少钱？
周浩：“一百。”
“滚！”
江阳就当做给他买零食吃了。
江阳现在文思如泉涌，打算在家待一天把《小王子》复刻完。不过，现在首先要忙的不是这个，姐姐的大长腿已经盘在腰上了。
江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肚子里面有了种，再育种会不会动胎气啊。
李清宁贴着江阳耳朵，吐气如兰，她现在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橡胶制品是不是可以丢掉了。
江阳还是没有如约复刻《小王子》，在晚上，他让王刚拉到平昌区喝酒去了。王刚他们这一趟回去，既付了房子首付，又扯了证，现在同居算是合法同居了。
他们专门设宴请江阳和李清宁过去，而设宴的地点就是——
他们惯常去的烧烤摊。
李清宁挽着江阳最后到的。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约收腰的米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既大方又性感。
江阳拉开椅子让李清宁挨着英姐坐下，“好歹是扯证请客，怎么着也得去店里吧，怎么还是路边摊。”
王刚有话说：“你跟宁姐扯证的时候，可是一顿小烧烤都没请我们的。”
侯兵同意：“还让我们请你吃了一顿。”
江阳让他们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后来我不是补上了吗？”
王刚附和，“对，补上了，补了一顿小烧烤。”
他指着这张桌，“还就在这个位置，你头次把宁姐介绍给我们。”
肖阳笑了，“那看来这儿是我们的福地啊。王刚你看江阳和宁姐多恩爱，这就是前车之鉴，以后就这规矩了，谁扯了证，就请咱们来这儿吃烧烤。”
江阳让他跟侯兵商量去，“就伱俩了。”
他话音刚落。
“啊！”
英姐惊叫起来，登时烧烤摊上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
“怎么了？”
王刚紧张地忙问。
“嘘！”
李清宁竖起食指。
现在是晚上，烧烤摊的灯光有点暗，李清宁又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所以看见她模样的人不多。
英姐或许是唯一一个。
英姐听话的捂住嘴，但脸上的兴奋和双眼的星光难以抑制。她压低声音，“你，你是——”
李清宁点了点头，“不像吗？”
英姐语无伦次，“像，太像了，不，不对，不像，你比电视上更，更好看。”
电视上看有点假，关键还不能近距离看。现在英姐看的仔细才发现，现实中的大明星对人的震撼远超电视上的百千倍。李清宁五官好好啊，光滑细嫩有光泽，双眼如秋水，眉如远山，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她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真是你啊，我，我太喜欢你了，我是鲤鱼！”
“什么鲤鱼？”
王刚他们一脸懵。
江阳看英姐，“你那什么表情，我不在群里早告诉你们了，可你们不信啊。”
第四十七章 傻子
王刚他们不懂。
肖阳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英姐让他们看手机。
众人一起低下头看群里消息，然后王刚他们三个不约而同：“我去！”
“行了，行了。”
江阳举起酒杯，“无论宁姐是贫穷还是富贵，明星还是普通人，我们都是浪漫永存，至死不渝！”
肖阳说你还能再酸一点吗。
江阳能，他还能再来一杯交杯酒。
众人让他滚蛋。
他们喝了以后，王刚又举起酒杯，“我的我的，安排在这儿档次确实低了。”
侯兵让他不用妄自菲薄，江阳捞那么大一个便宜，还在这儿整小烧烤呢。
他们罚江阳喝酒。
喝酒以后又各自聊起了自个儿的工作，侯兵说他现在改送外卖了，他很满意这工作，“这活儿多少，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还能骑车到处跑，挺好。”
至于肖阳。
他在跑销售卖软件，他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我现在是不敢换工作了。”
王刚笑着说，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赚钱，他现在要养三個人，还要养房子，还得还钱，就是装孙子也得装下去，“我先把他们俩的还了，江阳你的可能得等一等。”
江阳不着急。
他们接着又聊起了别的，然后侯兵忽然看见一个中年外卖骑手坐在旁边座位上，桌上三瓶啤酒，没有一道菜，男人望着桌子上某处出神，手里端着的酒杯久久没有喝下去。
他双眼空洞，迷茫，无助。
他为生活已经拼尽了全力，可依然一团乱麻。
有人经过。
中年大叔小心翼翼的让开，怕自己干扰到别人，就像害怕别人给他差评。
侯兵招来服务员，让服务员给他的同行悄悄上十串羊肉串，“等我以后遇到难事了，希望也能捞到十根羊肉串吃。”侯兵说。
江阳没说话，他看着那个中年骑手，接过服务员的羊肉串后，茫然的望了望四周，然后一口羊肉串一口酒，想要发泄似的，眼眶中还有泪光。
他太能体会这种滋味了。
江阳在医院躺了小半年，见惯了太多疾苦。
他曾看见一个刚当父亲的男人，在早产儿上药就面临失聪，不上药孩子可能夭折的选择，在楼梯上踹墙骂娘。他曾见过一场葬礼，一个辛苦一辈子的工人，后来查出了心脏有问题，做个手术就能好，可他选择了喝农药自杀。
“哎。”
江阳轻叹一口气。
李清宁扭过头看着江阳，江阳望着中年人不说话，她从江阳身上听到一首歌，一首日语歌，一首忧伤的歌，甚至于死亡，她不知道江阳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她摸了摸江阳的手。
江阳时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感悟，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跟着江阳出入各种场合的原因，就感觉给她的人生，还有歌生开了一扇门，让她见识到了不同世界。
晚上，江阳和李清宁没在公寓过夜。
他们回家。
不过在回去之前，江阳又给公寓续了几个月的租，这是一份念想。
在下楼的时候，江阳和李清宁跟一家人擦肩而过，江阳回头，见中年骑手抱着女儿，旁边跟着妻子，他们没有上公寓，而是往公寓地下室去了。
李清宁没喝酒，她开车。
江阳也不醉。
在回去的路上，侯兵他们等待许久的震惊，终于卸下矜持的伪装，在群里散发出来。
侯兵：“江阳，你这狗屎运走的，我都怀疑你是狗屎本身了。”
肖阳：“妈的，咱们眼睛什么时候瞎的，大明星在身边咱们居然不知道。江阳，你什么时候给我签一打的名儿，我放网上买，绝对会火！我卖个屁的软件啊。”
王刚：“完了，孩子傻了，分不清谁是明星了。”
肖阳：“你懂什么，这是癞蛤蟆祖宗，以后所有癞蛤蟆都要买个签名回去三叩九拜的。”
侯兵觉得肖阳还可以出书，“《老子是癞蛤蟆》，小字朋友，出个传记最火。”
英姐：“啊！我忘记要签名了。宁姐是我偶像！江阳，答应我，晚上回去轻点儿。”
肖阳：——
侯兵：——
王刚：“咳咳，一孕傻三年呢。”
众人表示理解。
江阳正要打字谴责，周浩来了电话，“江大总监，咱们来了个大活儿。”
“什么大活儿？”
周浩说：“京都电视台要拍一部公益广告片，咱们公司也被遴选上了。”
在这个世界，国家不仅对电视台的公益广告条数有规定，对质量、播放时间和时长同样有规定，甚至于还有公益广告大赛评比，对于事业单位而言这荣誉对领导很有用。因此，台里对公益广告有很高的要求，投入的资金很足。
对广告公司而言，接拍这样的广告，不止赚钱。要是在公益广告大赛中角逐到了好的名次，不止让领导脸上有光，还能成为广告公司的名片。
现在国内十大广告公司，谁手上没个公益广告大奖。
周浩不知道他们这么一个小公司怎么有资格参加，但既然有了资格参加，那总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拿下。
江阳问他：“伱手头的橡胶制品广告过了？”
“过了。”
这次策划让客户很满意，客户已经给他们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不过这合同有条件，就是必须让江阳担任广告创意总监，“客户现在认定你了，你的两版广告很对他们胃口。”
江阳想这客户的口味真怪。
周浩问，“哎，公益广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江阳想到了刚才的侯兵，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不算公益广告的短片来。
他告诉周浩，他周一给他一个短片剧本，先拍出来看看。
周浩一听江阳有想法，就高兴的挂断了电话。
这个短片在地球是泰国的，原来是个保险公司短片，但因为感人至深，所以从国外传到了国内。
短片的主人公在路上让水淋到了，会担心别人淋到，用花盆接住水。他会帮一个摊贩大妈推车，给狗一个鸡腿，每天给一个为了上学乞讨的小女孩钱，即便别人觉得他天真和傻；他会给人让座，每天给邻居孤寡老人香蕉。
他做这些不会得到什么，他不会富有，不会出现在电视上，也不会更出名，然而当他看到乞讨的小女孩背上书包的那一刻会热泪盈眶……
江阳想到了侯兵送那位大叔时说过的话，他觉得或许把这个短片拍出来，让这个世界多一些“傻子”也好，因为那个“傻子”下一个帮助的或许是自己的朋友。
第四十八章 至死不渝
李清宁打开车上电台。
“……继在阳光音乐节，一曲《young for you》为人熟知后，这支摇滚乐队在一夜之间觉醒了，找到了自己定位，在破音跑掉上一去不复返，在昨天又发布了《追梦赤子心》和《至死不渝》两首单曲，其中《追梦赤子心》堪称励志神曲，尤其主唱撕心裂肺的怒吼，虽破音走调，我亦不妥协直到变老，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淋漓尽致的励志歌曲了，这首歌也被网友戏称为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同样，《追梦赤子心》的作词和作曲都是佚名，让网络上再次掀起一种‘究竟谁是佚名大神’的浪潮。不同于以往，现在对于佚名大神身份的猜测，有了新的答案，那就是大魔王本人。至于原因，就来自于《至死不渝》。”
“相对于《追梦赤子心》的没有技巧，这首《至死不渝》就全是技巧了，华丽的旋律和颓废的歌词，将华丽颓废的风格发扬到了极致，同时又借助于悦耳的编曲为流行做了一次取舍，让这首音乐不至于特立独行到小众，而这首同样沿袭了《追梦赤子心》撕心裂肺怒吼的作品，它的作词和作曲竟然是李渔！对！没错，就是我们的大魔王！”
“许多人在听到《送别》的时候，都说大魔王回来了，都在等大魔王的下一首单曲。然而，等大魔王真正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吓坏了。经年不见，大魔王终究是大魔王，就是玩，从民谣到抒情，现在又玩到了摇滚。奈何这首歌实在不是安远乐队主唱破音和跑掉就能驾驭的，我们只能期望大魔王亲自上阵了。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这首十分独特的《至死不渝》吧。”
江阳扭头看李清宁，“至死不渝？”
李清宁挑下眉毛，这是她学习的成果，她从江阳那儿听到许多英伦摇滚的音乐，心血来潮写了这么华丽颓废而略显阴暗的一首，在歌声中至死不渝的有些变态，就像华丽的旗袍上爬满虱子那样。
“这歌我可唱不了。”李清宁说。
她就是听多了写着玩儿的。
电台上开始放了。
江阳听了几句就愣住了，这风格有点儿耳熟，就是，就是山羊皮乐队的那种华丽颓废的风格，他前世倒是迷过这只乐队一段时间，可他们的歌儿肯定不是江阳能记住的。
他惊奇地问李清宁，“我做梦还会唱这种风格的歌？”
李清宁点头。
江阳都服气自个儿，这脑子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东西。
李清宁显然从他这儿听了不少山羊皮的作品，借鉴和学习不少，这首《至死不渝》中很有山羊皮的痕迹，尤其高潮部分，同《Beautiful Ones》有同样的韵味，是李清宁听多以后一时手痒的玩闹之作，当然，gala也是模仿山羊皮的，所以李清宁把两首歌放在一起发倒也不算错，就是有点儿爸爸和儿子的感觉。
难怪会有人说佚名是大魔王。
至于歌词——
江阳警觉的看着李清宁，“至死不渝是这个至死法啊。”
就跟母螳螂要把公螳螂吃了一样。
江阳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但他觉得，应该由他来决定吃什么。
“滚！”
李清宁不客气。
电台中音乐依旧在继续，华丽的编剧和颓废的旋律，的确很有意味，喜欢的人应该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应该无感，至少江阳是喜欢的。
江阳所想不错。
关于《至死不渝》这首歌，至少在李清宁的粉丝群体中，一半是无感的，而余下一半中的一半，单纯因为这首歌是偶像写的，所以爱屋及乌。余下的四份之一才是喜欢的。
这倒也正常。
这首歌风格跟李清宁以往的歌大相径庭，原来的粉丝不喜欢是肯定的。
听歌说到底是个口味的问题。
只要口味不重复，不炒冷饭，很少人不会觉得这是一個问题。
何况这首歌压根不是李清宁唱的，而是写给乐队的。
他们倒是把佚名和李渔放在一起比较了。
在一些乐评人看来，李渔的《至死不渝》好过佚名的《追梦赤子心》，无论是旋律的华丽颓废风，还是编曲的取舍，都有很大的突破，是在探索华语的边界，向国际流行靠拢，而且《至死不渝》这首歌的确有这样的潜力。
这首歌还吸引来许多喜欢英伦摇滚风的乐迷，纷纷惊诧于这首歌的风格。在这首歌下面，可以无感，但凡有过路的发表差评，就会得到这些乐迷的教育。
不过，对大魔王粉丝，或者更大众的普通人而言，《追梦赤子心》的无论歌词还是旋律，尤其在副歌响起的那一刻，那一句撕心裂肺的破音，真的让人心潮澎湃，起鸡皮疙瘩，而歌曲传递出来的“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不妥协直到变老”很戳人心。
“佚名大神再次封神！”
“这就封神了？”
“确实过了。不过，佚名一曲《送别》早封神了。”
“楼上，李渔说过此佚名非彼佚名了。”
“佚名现在只给安远他们写歌了吗，什么的时候再跟大魔王合作啊？”
“或许大魔王就是佚名呢（狗头）。”
这话是依据呢，就有音乐人扒谱，发现《young for you》、《追梦赤子心》和《至死不渝》有许多相似之处，而《至死不渝》更是集大成者。
现在这两首歌的销量都不错。
有不少鲤鱼，因为《至死不渝》是大魔王写的，尝试着听了几遍，然后慢慢地发现了它的不错，从这一点来说，明星对音乐的流行是能够起到一定引导作用的。
当然，李清宁早过了在意这些看法的时候了。
她现在只在意江阳的看法。
待电台放完后，李清宁问江阳：“怎么样？”
“还行。”
江阳觉得这首歌不适合安远，少了哪种颓废和妖娆的感觉。
李清宁同意。
可她也没办法，公司就她一个艺人，安远他们兼职玩儿的，还能怎么办，凑合着唱呗。
回到家以后，李清宁在停车场停下车。
江阳刚要上电梯，李清宁把他叫住，让他站在车边，要给他拍一张照片。
江阳疑惑，“为什么？”
“当手机屏保。”
江阳没有在意，就靠在车边，顺手还把王刚送的五毛钱棒棒糖塞嘴里了。他挺喜欢甜食的，尤其在想东西的时候，就感觉能量上了脑，思想都有力量了。
其实相对于糖，江阳更中意的是可乐。
一口可乐，一行字，贼上头。
第四十九章 骂战
“好了。”
李清宁拍了江阳的侧脸，优雅俊朗，温润如玉，太帅了。
她拉着江阳回了家，在换鞋间隙，她把推推切换成小号，就她做探店和美食博主的推推号，然后搜索“龙府”，在找到那个贬低江阳的推推下面评论上传照片再加转发。
江阳这一身衣服同吃饭的时候一样，甚至于侧面角度都一样。
唯一的是嘴里叼着的棒棒糖，让他多了几分雅痞。
李清宁这个小号就是她做美食分享的推推号，账号名字叫猫爷，账号粉丝没多少，但有的都是死忠粉。在拍视频的时候，李清宁不出境，但难免拍到江阳的背影，侧脸，李清宁一度怀疑这些个死忠粉是江阳的颜粉。
在李清宁小号刚发出不久，许多人粉丝就开始留言了。
“哟，这不是狗爷吗？”
江阳外号狗爷，因为狗爷和猫爷难免打架。
“卧槽，我就说那個推主发的那张照片中的侧脸很眼熟，原来是狗爷。”
“狗爷帅的雅痞。”
“杀推主，抢狗爷！”
“狗爷这帅气的样子，竟然说LOW。”
“2333，猫爷看不过去了，竟敢说自己老公是LOW货。”
本来这个话题要降下去了，现在伴着江阳侧脸照出现在评论下面，又掀起一波热度，而且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颜值即正义，狗爷清晰照的出现，自觉地为女网红的那张照片上的江阳背影带上了滤镜，周浩于是被抛弃了，两个low货，现在变成了一个Low货。
在回去以后，江阳动手写起了剧本。
这是他头一次写正式剧本，好在是个短片剧本，还是自个儿用的，写起来没那么拘谨。在这个剧本中，他把主人公改成了外卖员，就以晚上见到的中年骑手为原型，至于别的剧情倒不至于大改，只要稍微本土化就可以了。
周六，江阳没出小区。
他完善了剧本，刚要动手继续把《小王子》写下来，周浩打电话了。
他劈头盖脸第一句：“狗爷，你不够意思啊。”
江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下手机，“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放个帅照，把自个儿撇出去了，现在好了，我成最low的了。”
江阳不懂，“什么把我撇出去了？”
“就昨天那个网红打卡龙府贬低我们的推推，行啊，狗爷，妻子实力护夫，这一口狗粮让我吃的。”
江阳打开推推，见到了李清宁发的那张照片。
李清宁的拍照技术不是吹的。
他靠在车上，嘴里叼一根帮棒棒糖，目光斜向上看，俊朗之中带着几分忧郁。
下面评论的人有许多人在犯花痴，甚至还有说坐地排卵这等虎狼之词的，至于说他不懂餐桌礼仪，这些早不重要了，“在这样的颜值面前，就是穿个两道筋背心，那也是优雅。”
当然。现在的网络环境是极少存在理智的，往往都在走两个极端。
有人颜值即正义，就有人死抓餐桌礼仪开炮，说江阳长的再俊，空有一副好皮囊，缺少应有的礼仪，现在拿颜值来说事儿，更显得江阳只剩下长的好看了，别的什么都不是。
这些还不算什么。
江阳无所谓，虽然他不知道他当天的衣服有什么不对的，他就是下去散步，穿的休闲一点，然后又找周浩打了一会儿球，饿了吃了一顿饭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真正让江阳受不了的是那位推主。
她向李清宁的小号猫爷开炮了，“看你美食分享，不懂高档西餐厅用餐礼仪很正常，不懂就要学，而不是以为有个臭皮囊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她还不忘多加一轮回复：“听说你们美食博主都是吃白食的，不让吃白食就差评，是不是真的？”
“可惜，龙府不能吃白食，只能点两块牛排咯，红酒都不敢喝。”
潘美美在连续开炮以后很得意。
这年头当网红不容易，黑红也是红，在流量时代，只要有流量就是正义，黑红了有流量那也是钱，而且流量时代永远不缺乏拥护，只要不在大是大非面前犯糊涂，伱就是说屎好吃，都有一群人附和“啊对对对，确实好吃”，“你吃过屎吗，你没吃过凭什么说他不好吃”，更不用说她的推推根本不是什么重口味，而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罢了。
这种有争议的话题有了热度，那就是收罗同好中人的机会。
因此在见到一个美食小推主竟然用照片试图反驳的时候，她找到了目标，不用再虚空打靶，朝着这美食推主一阵输出。
这妥妥的又能收割一波热议。
“鱼鱼鱼，红烧鲤鱼……”
潘美美甚至高兴的唱起了大魔王的歌。
江阳不高兴了。
要是就说他，那他觉得无所谓，现在敢怼他媳妇，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江阳不擅长骂人，可有人擅长啊。
周浩在玩游戏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秒十喷，祖安人民见了都得叹服，尤其让江阳敬佩的是，周浩擅长用不带任何屏蔽字的脏话，骂出带屏蔽字十倍的效果。
他对电话那头的周浩说：“老周，我可在给你写公益广告短片剧本呢，她现在得寸进尺了，惹我不高兴了，可能会耽误工作，你是不是得给你亲爱的员工排忧解难。”
周浩一听要耽误大单子，他马上说道：“交给我了，我不骂她狗血喷头退网我不姓周！”
江阳说这就不用了。
他得顾及到，万一有一天账号暴露了，给李清宁留下什么污点。
“拿出舌战群儒的风范来，要以理服人，别给人留下话柄，咱们以后是干大事业的，万一你成了名导呢。”江阳说。
周浩想了想，江阳说的不无道理，万一他成了大导演，让人扒出了跟一个女网红骂街，那可不得了，一辈子的污点。
“那我就以理服人。”
周浩鼓起了干劲儿。
接着，江阳就见识到了周浩祸水东引的厉害，
他不直接开骂，他把话题引到了“知道”这样的社区平台。
要不说知道社区的人人均百万富翁呢。
他们很快扒出龙府吃饭，要么办会员卡并提前预约，要么就是小区业主。
“你来顶级餐厅打卡，这两位男性朋友可能只是下楼吃个便饭。”
“你眼中的高档餐厅，不过是别人眼中的高配路边摊罢了。”
“只要餐厅没禁止，人家爱穿什么穿什么。话说回来，图片中帅哥穿的也不赖啊，就休闲了一点，可能真是吃个便饭。”
这个问题的讨论，很快在知道社区讨论到了热榜。
第五十章 虚惊一场
上热榜以后，话题有了些微翻转。
推主潘美美依旧往教养上牵扯，认为衣品如人品，长的再俊没人品也是渣，可无论在推推还是在知道社区，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江阳是最无辜的那个。
周浩是外套里面套球衣，还把球衣露了出来。
江阳这一身虽休闲，可怎么也扯不到衣品上去，甚至还有一位时尚推主在话题中上传了一段视频，是国外的一场秀，一位男模特穿了一件跟江阳外套几乎一样的衣服在走秀。
“这一身是lemon今天春夏系新款。Lemon品牌创始人是一位华裔，品牌创立于十五年前，在时尚圈一直不温不火，不被人所熟知，后来设计师就丢了这个品牌，进入了知名奢侈品牌担任艺术总监，五年前又捡回lemon品牌重新出发，成为时尚圈一股清流。”
推主还介绍，新lemon在浮沉的时装圈从没火过，很少看到有网红或者明星选择lemon。而lemon品牌定位比较高，价格并不美丽，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新lemon在设计上始终保持高水准的优雅简约之美，有一份难能可贵的贴近生活的高级感，体现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平淡的优雅的兀自开放，有一群铁杆拥泵。
从李清宁拍的侧身照看，江阳的外套就是lemon今年春夏推出的新款。
版型甚至于更适合江阳。
江阳穿在身上毫不亚于男模特，所以说江阳衣品不行是站不住脚的。
“这一身穿搭，简直太行了，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在穿搭上有属于自己理解的。”时尚推主觉得这一身衣服，肯定不是江阳能搭配出来的，她@李清宁猫爷的小号，让李清宁还可以分享一下穿搭，lemon的衣服她也挺喜欢的，奈何这个品牌太小众，暂时没有进入国内市场。至于潘美美晒出来的照片中的衣品，远不如江阳这一身有品位，包包看上去像A货。
这位时尚推主关注的人还挺多。
这样一来，潘美美死抓着衣品不行了，引来一群网友的冷嘲热讽。
有的嘲笑她明明想不留痕迹的秀优越感，现在让人反杀了吧。
至于江阳，他想这时尚推主是周浩请来的水军吧。
这太有范儿了。
这得花不少钱的吧。
然而，江阳很快发现自個儿天真了，因为他发现了周浩请的水军，这群水军把周浩特吹特吹，吹他是大导演，广告界的鬼才，作品得到过什么大奖，在京都电视台曾做过什么王牌节目等等，把他自个儿吹成了放浪不羁，别看穿一身球衣，其实是扫地僧那样的人物，并用一句话结尾：“你去高档餐厅吃饭吃的是逼格、情调、氛围，他只是当普通一顿饭而已。”
江阳给周浩留言，让他请水军请个价格高点儿的，怎么吹嘘都一个路数。
周浩说没花钱，他让公司员工加班发的。
“你太不要脸了！”
周浩回了个惊讶的表情，“我给加班费的！”
在他们调侃时，李清宁进来给江阳送水果，见江阳关注这场骂战，让他别无聊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后面会有人处理这事儿的。
潘美美也一直在关注这场大战。
她见有粉丝更多的时尚推主下场，本来很高兴，可在经历了一群人的冷嘲热讽后，她知道流量有了，但总有种妈没了的挫败感。
“啊！”
她挠头，劈头散发的好烦，觉得这黑粉力量吃起来也没那么好吃，而且现在显的她跟一个小丑一样。
不过不要紧。
死鸭子还嘴硬一下呢。
她正要重整旗鼓，刚拿起手机，手机来电话了，是她刚傍上的富二代，龙府那么高档的会所，就是这位富二代带去的。她忙接了电话，“喂，亲爱的——”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管别人穿什么呢！让你吃顿饭你就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伱就人上人，你就看不起人是不是！你他妈的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龙府把我爸那张会员卡收走了，把他拉到了黑名单！今天晚上我爸跟客户在龙府约好的饭局泡汤了！我告诉你了，这几个亿的生意要是黄了，你别他妈想在圈子里混了！”
啪！
对面挂了电话。
潘美美一脸懵逼。
她的富二代就这么飞走了，还痛骂她一顿？
接着，她见有人在她推推下转载了一个龙府官方号发布的推文，说很抱歉造成了这么大影响，龙府为方便服务业主，对着装并没有特殊要求，由此造成的误解深表歉意。
餐厅都同意，潘美美所有的都站不住脚了。
不过，推文这些都不重要了，大不了删号跑路，最痛心的还是富二代那句让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的话。
不要啊！
江阳写好剧本，又写《小王子》。
小王子这本书同样字数不多，等江阳在键盘上敲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有种让身子掏空的感觉，看过是一回事，再回忆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一个字又一个字敲打的时候，就好像又一次经历了这个世界，见证了“我”对成长，大人，友情和爱情的理解，又洗礼了一遍。
然而，当他敲打完最后一个字，刚打印出来，正要拿给李清宁看。
李清宁告诉他，她亲戚来了。
“啊？”
江阳呆立在原地，所以这是虚惊一场。
“不过——”
李清宁把稿纸接过来，安慰他：“你放心，这本书并不白写，以后肯定用得上。”
江阳倒不担心这个。
他忧心的是又得过上一周左右清心寡欲的生活了。
不过，这一周也够江阳忙的。
周一去了公司以后，江阳他们过了一遍方案，又让李亮把他的剧本润色了一下。
周浩觉得这公益广告创意是不错的。
他们用一天时间写成了策划案，在第二天俩人亲自去了一趟京都电视台。江阳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周浩硬拉着他去了，说是他认识庄眉，或许这层关系能有点儿作用呢。
江阳说：“你太天真了。”
庄眉可不是那种能走后门的人，而且庄眉现人在外面，听说《向往的生活》已经开拍了，庄眉昨天晚上还打电话邀请李清宁去蘑菇屋做客呢。
何况这公益广告是广告部门拍摄的，跟庄眉扯不上关系。
周浩在京都电视台轻车熟路。
江阳却是头次到京都电视台，这电视台有点儿旧，听周浩说新电视台在建了，不过这电视台里面装修还是不错的，不说时尚，至少看起来有一种复古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