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死了 与习惯了冲锋陷阵,且骁勇善战的李烈相比,李余这个刚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完全无所适从。 生死存亡之际,李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脑袋撞在黑衣刺客的小腹。 后者闷哼一声,后仰着倒退一步,不过他也顺势踢出一脚。 这仓促的一脚,踹中李余的肚子,让他整个身子都腾空而起,顺着窗户,径直飞了出去。 完犊子了! 李余人在空中,往下急速坠落,心里禁不住发出叹息。 他应该是最短命的穿越者吧。 酒只喝一杯,菜都没来得及吃呢! 他就说嘛,倒霉了一辈子,怎么会那么好命,穿成个皇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自己可真是给穿越大军丢人现眼啊! 噗通!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反而是冰冷的河水席卷而来。 咦? 包厢外面不是陆地,是水。 李余大喜,可紧接着,他内心开始哀嚎,我他么不会游泳啊! 咚、咚、咚—— 李余在河水里不断的挣扎,可河水一个劲地灌入他的嘴巴。 他本就是个旱鸭子,怕水怕的要命,而现在,他身上宽大、多层、华丽的古代服饰,又贼能吸水,坠着他一个劲的往下沉。 水这么深的吗? 他感觉自己已经下沉有好几米了,可脚尖竟然还没碰到河底。 而他的空间,也只能放物,不能进人。 完了!自己这次还是死路一条啊! 李余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口水,只觉得因为缺氧,肺子像要炸开似的。 咔! 突然间,他听到破裂声。 紧接着,一股暖流进入他的体内,并在他身体里流淌。 李余看到,自己手掌、手臂的皮肤,正顺着毛细孔冒出黑黢黢的东西。 这些黑东西,不溶于水,得用力搓才能搓得掉。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不难受了,确切的说,他在水里竟也能吸到氧气。 这是怎么回事? 李余一时间有些发懵。 很快,他发现反常的地方,他空间里的黑球裂开。 他的随身空间,似乎有无限大,反正他从未探知到它的尽头。 在这个无限大的空间里,正中央悬浮着一颗黑球,不是很大,比一颗拳头大不了多少,十分光滑,泛着光泽,好像一颗黑水晶。 自从他能感知到自己的空间,这颗黑球就存在其中,别的东西都可以从空间取出,唯独这颗黑球不受他的控制。 黑球是什么,有什么用,他统统不清楚,在他感觉,这颗黑球像是空间的核心。 可是现在,黑球竟然发生破裂。 如果它碎了,自己的空间是不是也会消失? 想到这里,李余大急。 他不想死,不想失去空间。 虽说空间对他也没什么大用,但这么多年,空间就如同他的伙伴,一直陪着他,甚至还陪着他一起穿越…… 李余终于沉到河底,河底全都是淤泥。 他在淤泥里又是蹬,又是刨,但就是浮不上去。 李余也急了,干脆把身上的长袍、内衬统统脱掉,以此来减轻分量。 可脱完衣服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有一层黑黢黢的怪东西。 难道是伐骨洗髓?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伐骨洗髓,可以排除人体内的杂质。 但自己只是落个水,就伐骨洗髓了? 猛然,他想到空间里破裂的黑球。 是黑球爆发了能量,帮助自己伐骨洗髓,让自己免于被淹死的厄运? 一想到这种可能,李余心里更加难过,也更加舍不得空间。 他的心里正七上八下着,只听头顶上方传来咚咚的两声。 李余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两条黑影正快速向自己游来。 草!他们还进河里追杀自己啊! 这两名黑衣人,口中叼着匕首,双臂划动,快速向李余游过来。 转瞬间,二人潜到李余近前,他俩双双握住口中叼着的匕首,一人对准李余的脑袋,一人对准李余的胸口,各自攻出杀招。 李余连忙向后退缩。 可是他的速度与两名黑衣刺客比起来,相差甚远。 眼瞅着匕首的锋芒要刺到他身上,求生的欲望让李余眼睛瞪得好大。 突然间,他的体内又生出一股暖流,连周围冰冷的河水,好似也变得温暖。 这种温暖,让他有安全感,他似乎与水之间产生某种感知。 好奇妙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李余就是觉得水能听从自己的控制。 他猛然握紧拳头。 他周围的水,发生明显的波动。 这些水,好像瞬间被凝固,变成胶状。 两把匕首,被胶化的水死死困住,再难向前移动丝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名黑衣刺客大惊失色。 术士! 水灵术士! 这怎么可能?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李余就是个荒淫无道、一事无成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是水灵术士? 他二人在震惊,李余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两把匕首,又瞅瞅两名黑衣刺客眼中的惊恐,他突然抬起手来,两条水蛇在水中生成,快如闪电般缠绕住二人的脖颈。 两名黑衣刺客身子一震,回手拉扯脖颈上的水蛇,可是不管他俩怎么用力,就是拉扯不开丝毫。 咔!咔! 骨头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这两名黑衣刺客,竟被硬生生勒断颈骨。 李余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两条水蛇也随之消失。 再看这两名刺客,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爬满血丝,但已毫无生气。 李余万万没想到,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简单的被他控制的水蛇给杀了。 他又开始拼命的扑腾,往河面上浮。 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周围的河水托住他的身体,将他拱出水面。 李余刚从水里露出头,就听岸边有人大喊:“十七皇子!是十七皇子!” 无数的禁卫,有人下水,有人拿着长竹竿,七手八脚的把李余拉上岸。 “小人让十七皇子受惊,请十七皇子恕罪!” 李余现在是惊魂未定,哪还有心思管他们? 他坐在岸边,目光呆滞,脑中全是刚才发生的场景。 李余可以确定,他的确可以操控水。 那两个刺客,也的的确确是被他所杀。 第3章 斗艳阁 在大周朝这个时代,术士虽不至于普遍存在,但也不罕见。 术士们拥有操控金木水火土的能力,至于具体可以操控哪一种,由每名术士拥有的灵根决定。 拥有水灵根的术士可以操控水,拥有火灵根的术士可以操控火,以此类推。 刚才发生的一切,无疑是表明,李余拥有水灵跟,并且已成功开启水灵根。 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废物的十七皇子李余,突然开启水灵跟,这多少有些唐突吧? 李余正在心里琢磨着,李烈分开人群,快步走到他近前,状似紧张地问道:“老幺,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看着虚情假意的李烈,李余暗暗撇嘴。 刚才在包厢里,自己眼瞅着要死在刺客的剑下,可李烈连管都没管自己。 现在自己没事了,他又站出来装好人。 他不想和李烈闹翻,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开启了水灵跟。他说道:“三哥,我没事!” “你可快吓死我了!” 仔细打量,见李余满脸满身的泥垢,还散发着臭味,他厌恶的暗暗皱眉,对周围的禁卫军沉声说道:“立刻护送十七皇子回府!” “是!” “还有,封锁九门,给我严查刺客!” “是!” 李余在层层禁卫的保护下,被送回皇子府。 回府后,他立刻去洗了个澡。 一是洗掉满身污垢,其二,他想再试试自己的能力。 原本十分怕水的他,现在的确对水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即便他不在水里,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元素,并且可以把它们凝聚成水球。 只不过他凝聚出的水球,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看来,自己得找一位术士师父。 他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人,和穿越前的他,没多大区别,只不过保养得更好,五官也更精致。 皮肤白净,剑眉虎目,鼻梁高挺,唇薄齿白,阳光俊秀,英气勃发。 李余照着镜子美了一会,静下心神,开始感知自己的空间。 黑球表面,出现三条长长的裂纹,只是看着,都让李余心疼,可他也没有办法进行修复。 除了黑球,空间里还有一些他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包裹,以及他以前买下的米面油盐等杂物。 现代,疫情反复无常,世界各国时不时进行被封,所以李余便用空间存储不多米面油盐,以备不时之需。 空间内的时间为绝对静止,存放再多的食物,也不用考虑过期的问题。 他正查看自己的空间,外面传来敲门声,“殿下,奴婢可以进来吗?” 声音是尖细的男声,却自称奴婢。 李余随手拿起一件内衬,披在身上,说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小宦官。 看到李余好端端地站在浴桶旁,他明显长松口气,带着哭腔说道:“奴婢一回府,就听说殿下遇刺的事,可吓死奴婢了!” 他叫黄兆,是服侍李余的贴身宦官。 李余十岁的时候,黄兆便在他身边服侍,可以说黄兆既是他的仆人,也是他的玩伴。 黄兆带来李余的衣服,伺候他一一穿好,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些该死的刺客,简直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等抓到他们,就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活剐了!” 李余笑了,说道:“看起来,你比我还气呢!” “啊?不不不,是奴婢多嘴!是奴婢该死!”黄兆连忙跪地叩首。 “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 “殿下刚刚受了惊吓,要不,去斗艳阁歇歇?” 斗艳阁? 李余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个什么地方。 说李余是个废物,并不过分。 皇帝不喜欢李余这个儿子,而李余自己也是自暴自弃。 他这十六年的人生,可用荒淫无度,声色犬马来形容。 李余在自己的府邸,花费重金,盖了一座斗艳阁。 里面的女子,没有上百,也得有好几十。 歌姬、舞姬,一应俱全,甚至连杂耍女艺人都有。 进入斗艳阁的唯一标准,就是得够年轻够漂亮。 有次他看中万春楼的花魁,非要把花魁弄进自家的斗艳阁。 当时老鸨不同意,这位十七皇子,带着一群家奴,差点把万春楼强拆了。 最后,老鸨迫不得已,只能乖乖把姑娘送到他的府上。 诸如此类的荒唐事,李余不知干了多少。 大周的开国皇帝李惠,自然早有耳闻,对这个儿子,也是越加的不喜,连见都不愿意见。 斗艳阁。 光是看外观,便让人折服。 它足有四层楼,通体紫檀打造,放眼看去,红彤彤的,油光铮亮。 进入其中,当真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只见各色美女,环肥燕瘦,互有千秋。 身姿摇曳,婀娜多姿,令人目不暇接。 当李余进来后,看到的便是一群莺莺燕燕直奔自己而来。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眼睛好似不够用,看完这个,看那个,无论看哪一个,他都在心里赞叹一声:好美! 个个都是精致绝伦的古典美! 李余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 这个十七皇子,才十六岁,已经拥有这么多的女人。 与之相比,自己这个活了二十六年的现代人,就只摸过女生的手而已,还踏马是在教人家滑冰的时候…… “十七殿下!” 伴随着令人骨头酥软的娇吟声,一团香香的,柔软的娇躯,投入李余的怀中。 香玉满怀,还能心如止水的,那是柳下惠。 李余热血上涌,差点当场飚鼻血。 让他心跳快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搂住怀中女子的腰身。 软! 这腰身柔软的,像柳条似的。 “十七殿下,人家也要抱抱!” 另一名女子也凑了过来。 渐渐的,李余被众多美貌如花的女子团团环绕,让他当真有身处于百花丛中之感。 去他妹的荒淫无道吧! 但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个好吗? 李余现在完全能理解原主为何那么喜爱收集美女了,这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听说,十七殿下今日在外面受了惊吓?” 清亮中略带沙哑,清冷中又透着魅惑的话音传来。 围绕李余的女人们,听闻话音,自动自觉地向旁退开。 李余举目一瞧,只见一位仿若天仙的美女向自己走来。 花妹儿! 或许原主对这妹子的记忆太深刻,让李余只看一眼,脑海中便浮现出她的名字。 第4章 花妹儿 花妹儿正是李余在万春楼看中的花魁,堪称京城第一美女。 细细打量花妹儿,无愧于花魁的美誉。 柳叶弯眉,浓重细长,非但不柔软,反而带着几分英气。 一对美目,眼角上挑,纯正的狐狸眼,其中繁星点点,蕴藏着神秘和魅惑。 琼鼻、菱口,皆是完美无瑕。 精美的不像人的五官,更像是件艺术品。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即便是用美来形容她,也像是在亵渎。 与此女相比,周围的女子都显得黯淡无光。 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好一个超尘脱俗,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见李余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花妹儿不觉得别扭,更不觉得意外,毕竟,李余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鬼样子。 “十七殿下可还安好?”花妹儿走到李余近前,吐气如兰地问道。 “好,我……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李余总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美得不真实的花妹儿,他有些手足无措。 花妹儿主动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殿下到奴家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李余仿佛失了魂似的,被花妹儿牵着手,走上四楼,来到她的房间。 另外,还有几个和花妹儿关系很好的姐妹,也跟了进来,一同伺候他。 花妹儿先是坐到床榻上,然后让李余枕着自己的腿,她轻轻揉捏李余的头部,问道:“殿下,舒服吗?” 何止是舒服! 李余觉得,即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花妹儿的小腿,见她没有不悦的反应,大胆的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笑道:“很舒服!” “今日殿下受了惊吓,得好好养一养。” “嗯。” “听说,刺客很多。” “是啊。” 李余一边摸腿,一边享受着绝世美人的按摩,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昏昏欲睡。 “他们都死了吗?” “不知道。” “都跑了?” “不知道。” “被捉住了?” “不知道。” “殿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花妹儿的语气里,流露出几分埋怨。 李余睁开眼睛,看向她。 花妹儿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奴家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殿下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呢?” “我上心有什么用,反正会有人比我更上心的。” 比如他的三哥李烈。 李惠十七个儿子,其中夭折了四个,剩下的十三个,有十二个都封了王,只有李余还挂着皇子头衔。 就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除了能干点荒唐事外,也做不了别的了。 花妹儿向一旁的小姐妹招招手,后者立刻递过来一杯花茶。 她接过来,将茶杯送到李余的嘴边,柔声说道:“殿下喝杯安神茶,好好睡一觉。” “嗯……” 李余囫囵不清地应了一声,慢慢将杯中茶水喝入口中。 看上去,他似乎把茶水咽进肚子里,实际上,他只是把茶水含在口里,运用操控水的能力,将茶水全部散掉。 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和花妹儿已经同房好多次。 可诡异的是,现在的李余,完全想不起来两人欢好的过程。 这很不对劲。 原主对花妹儿的记忆那么深刻,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欢好的经过? 仔细回想两人的相处,每次原主在花妹儿这里过夜,好像有欢好,又好像没有,反正是一觉睡到天亮。 等到第二天醒来,原主只觉得通体舒畅,好像在鱼水之欢中得到很大的满足。 这也是原主越发对花妹儿欲罢不能的缘由。 原主活得浑浑噩噩,一直没有觉察异常,可李余敏锐地嗅到事情不简单。 在现代,李余是孤儿,活了二十六年,世态炎凉,人间百态,他看得太多,也经历得太多。 他的洞察力,别说原主,即便是其它的古人,也远远比不上。 一杯茶下肚,李余看起来好像昏昏沉沉的睡去。 原本让他枕着腿,为他按摩的花妹儿,轻声唤了他几声,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发出冗长匀称的呼吸声,睡得像死狗一样,她立刻把他的头用力推开。 嘭! 李余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榻上,虽说不疼,可也让他的头脑为之一晕。 草!果然有鬼! 花妹儿从床榻上下来,面容冷冰,看向其他几个小姐妹,沉声问道:“谁让他们去行刺十七的?就算杀了他,死了这么一个废物,又有什么用?” 一名穿着绿裳,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低声说道:“小姐,我们也不知道这次的行刺是什么回事!” “要杀十七,还用得着他们出手吗?” 说着话,她回头看向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李余,眼中射出两道寒光。 装睡的李余,此时的心境已然是天翻地覆。 这个花妹儿,竟然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而且不止是她,另外的几个姑娘,显然也是同党。 这斗艳阁里,到底藏了她们多少同伙啊? 李余现在很想把原主揪出来,好好问一问这个白痴,你到底是在家里金屋藏娇,还是在家里建阎罗殿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家里养了一群什么人? 都踏马是刺客!都是想要你命的刺客! 这时候,房门打开,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位年轻女子。 她回手将房门关闭,来到花妹儿近前,低声说道:“小姐,我打听过了,李余是和李烈吃饭时,遇到的刺客,至于刺客是不是我们的人,现在还不清楚。” “李烈怎么样?” 花妹儿眼睛顿是一亮。 李烈可比李余重要得多,如果真把李烈杀了,对己方极为有利。 报信的女子,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她摇头说道:“李烈现在正像疯狗一样,满城追捕刺客!” 花妹儿跺了跺脚,暗道一声可惜。 她转头看向‘睡死’的李余,眼中流露出仇恨、憎恶之色,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勾了勾。 要杀李余,对她而言,易如反掌,问题是,这么做,于大事无益。 她深吸口气,向周围的几名女子挥了挥手,说道:“继续去打探消息!” “是!小姐!”众人鱼贯退出房间。 花妹儿回到床榻上,气不过地对着李余的小腿踩了一脚。 李余疼得差点从床榻上蹦起来。 这个死女人,下脚可真狠啊! 第5章 没钱了 李余强忍着疼痛,继续装睡。 现在他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揭发她们,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倘若去揭发她们,他自己也摘不干净,毕竟这些刺客都是被他养在府邸里。 窝藏刺客,即便是皇子也难逃其咎。 何况,以他这个废物皇子的名声,很有可能会被老爹牺牲掉。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出事了怎么办?万一哪天她们对自己生出杀心怎么办? 这等于是把铡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上,没准什么时候就掉下来,把自己斩个身首异处。 哎呀—— 李余在心里哀叹一声,原主可真会挖坑啊。 可原主是管挖不管埋,现在这坑落到自己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花妹儿踹了他一脚泄愤后,再没有其它过激的举动。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不知在哪取出一套针具,然后脱下李余的上衣,动作娴熟的为他做起针灸。 才刚下没几针,李余便感觉通体舒畅。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难怪原主每次在花妹儿这里过夜后,都会身心倍爽。 原来,花妹儿是趁着原主昏睡时,偷偷为他行针。 他能感受的出来,花妹儿的行针,对身体并无坏处,反而可以缓解一天的疲劳。 等花妹儿下完针,李余舒适的还真睡了过去。 不过多了多久,他猛然惊醒。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在刺客的老窝里睡着了? 李余向旁边看去,只见花妹儿就睡在自己旁边。 即便明知道她是刺客,李余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妹子长得是真心好看! 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查看,在她脸上也完全找不到一丁点瑕疵和缺点。 他正盯着人家姑娘猛看,花妹儿突然睁开狐媚的双眼,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仿佛做贼被抓,李余一阵尴尬,可转念间,他又想起花妹儿踩他的那一脚。 他报复性的一翻身,压在花妹儿身上,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吻在她的香唇上。 花妹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中有惊讶、有错愕、有愤怒,还有要吃人般的狠辣。 “你……” 她正要说话,哪知李余的舌头不失时机的趁虚而入,探入她的口中。 轰! 花妹儿觉得自己的脑袋炸开,刹那间,她的脸颊,连同脖颈,都变得通通红。 她想都没想,本能反应的用力一咬。 “呜——” 李余疼得闷哼一声,从花妹儿身上翻下来,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他故作迷茫不解地看着花妹儿。 这时候,花妹儿也反应过来,连忙从床榻上爬起,跪在李余面前,关切地查看他舌头上的伤口,又急又怕,颤声说道:“对……对不起,殿下,奴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误……误伤了殿下……” 装! 你可真能装啊! 李余也不拆穿她的谎话,反而乐呵呵地把花妹儿揽入自己的怀中,两只手,在她身上死命的轻薄,笑问道:“妹儿把我当成谁了?” “奴……奴家……” 花妹儿想挣脱,但又不敢用力,小脸憋得更红。 正在李余坏心肠的逗弄花妹儿时,门外传来两声干咳,接着,就听黄兆说道:“殿下!” 李余也懂得见好就收,真把花妹儿逼急了,和自己翻脸,吃亏的肯定是他。 他放开花妹儿,从床榻上下来,还没忘在花妹儿的小脸上拧一把,一脸淫笑地说道:“等晚上,我再来收拾你!” 花妹儿嘤咛一声,捂着脸颊,水汪汪的狐媚眼,幽怨地瞅着他。 李余哈哈大笑,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 看到他出去,花妹儿眼中的幽怨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霜。 总有一天! 她总有一天,要让李余生不如死! 把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羞辱,统统找回来! 更要让李家狗贼,血债血偿! 李余见到门外的黄兆,问道:“什么事?” “殿下,府上的银子不够用了,只能维持到月底。” “啊?” “府上没银子了!” “啊!” “要不,殿下去趟皇宫?” 每次银子不够用,原主都会入宫去找老爹。 当然了,十次有八次会被拒之门外。 李余揉着下巴,想了想,问道:“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不足一千两。” 堂堂的皇子,家里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吗? 李余深吸口气,说道:“备车。” 皇宫。 身为皇子,李余进出皇宫,畅通无阻,只是能不能见到老爹,那是另外一回事。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李惠,听闻李余求见,老头子的眉头立刻拧成个疙瘩。 他和李余的生母发生关系,那本身就是个错误。 如果不是他喝醉了酒,误把小婢女当成夫人,又怎会与她行房。 而李余,正是这场错误的产物。 “他来作甚?” 李惠看着奏疏,头都没抬。 伺候在旁的老宦官张忠,躬着身子,正要说话,李惠沉声说道:“不见!让他滚回去!” “陛下,这……” “上个月,他刚领走一万两银子,这么快又没钱了!我大周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这般糟践的!” 张忠干笑着说道:“陛下,十七皇子说不定是来探望您的呢?” “他?还探望我?呵呵!”李惠冷笑出声,说道:“只要他平日里能少干几件荒唐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忠,你知道他盖的那个什么斗艳阁,里面养了多少女人吗?” “呃……” “足足有八十六人!这个臭小子,家里养的女人,比朕的后宫嫔妃都要多!” 他实在想不明白,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球呢! “让他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张忠无奈,只好走出御书房,见到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李余,躬身施礼,说道:“奴婢见过十七殿下!” “我爹呢?我爹是不是在里面?” 李余是孤儿,没享受过父爱,但也看过别人家的父子相处。 对儿子,哪个当爹的不是充满疼爱。 就算原主再怎么荒唐,当爹的也不至于连见都不见吧? 第6章 太子哥 张忠欠了欠身,干笑着说道:“陛下正忙,现在,实在是分不出身见十七殿下!” 李余也不和张忠废话,他扯脖子,冲着御书房的大喊道:“爹,我是李余!” 李惠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爹?爹!” 见李余在御书房外大喊大叫,张忠吓得直缩脖,他连忙说道:“殿下!殿下!快别喊了!等陛下有空了,一定会召见殿下的!” “有这么当爹的吗?张忠,你说,有没有这么当爹的!” 原主那么荒唐,其实又何尝不是想引起父亲对自己的注意,可惜,李惠对原主的父子之情太淡。 管生不管养,你们上一辈犯的错,又凭什么让下一辈来承担,原主本身他做错了什么? 不说李余现在占据原主的身子,即便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他也觉得原主其实挺可怜。 出身于皇家,却在很小的时候被踢出皇宫,于宫外建府,基本没享受过父爱和母爱。 占着皇子的身份,从来不受重视,朝中大臣,任谁都可以踩他一脚,在这种扭曲的环境下长大,不长歪都出奇迹了。 看出李惠是打定主意不会出来见自己,李余又喊了两嗓子,然后转身就走。 张忠想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李余边往宫外走,边长长叹口气。 在老皇帝这里没有要到钱,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 偌大的皇子府,每日花销都十分巨大,区区几百两银子,根本坚持不到月底。 他琢磨了一会,想到一个人,自己的大哥,当朝太子,李据。 李据对李余还不错,确切的说,李据对哪个兄弟都很不错。 他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李惠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他。 长年的栽培和历练,非但没有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反而让李据越发的宽宏大度,礼贤下士。 对自己的兄弟们,更是有大哥风范,照顾有加。 李余也不出宫了,直接去往东宫。 在东宫,他很顺利的见到李据。 李据今年已五十开外。 李余和李据站在一起,认识的知道他俩是兄弟,不认识的,还得以为他俩是父子呢。 其实,李据和李余的长相都很像李惠,用美男子来形容并不为过,只是李据偏文雅,而李余偏俊秀。 “太子大哥!” “直接叫大哥就好。”李据看着小幺弟,笑得温柔。 “大哥,我今日入宫见爹,可爹又没见我。” 唉! 李据暗叹口气。 老爹厌烦小弟,对此他也很无奈。 他宽慰道:“小弟,父皇是天子,天下大事,皆要父皇去处理,你也需体谅父皇才是。” 李余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府内,只剩下几百两银子了,恐怕不到月底,全府上下,都得饿死。” 李据啧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什么饿死不饿死的,有这些哥哥在,能让你饿死吗?” 说着话,他向一旁的宦官挥挥手。 宦官会意,退出大殿。 时间不长,他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木匣。 李据打开木匣,从里面拿出一打银票,递给李余,叮嘱道:“小弟,你也十六,该长大了,以前的那些荒唐事,以后少干点,这些银子,你拿去,省着点花。” 李余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大哥借我个一两千两,应应急就好。” 接过李据递来的银票,他定睛一看,十张一千两,合计一万两。 他心头一暖,连忙把银票递回去,急声说道:“太多了!大哥!这太多了!借我两千两就行!” 李据笑了,用手推了推,故作不悦道:“小弟和大哥还客气什么?” 要说亲情,李余也只有在李据这里才能感受到。 他鼻子发酸,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要说穷,再没有谁比大哥更穷了。” “哈?” 李据被他的话差点逗笑了。 说太子穷的,李余可能是第一个。 李余说道:“人人都以为,太子富有天下,可是他们哪知道,别的皇子能封王,有封地,可以领食邑,可太子呢,不是王,没封地,没食邑,每月花销,只能向爹伸手要。” 说起来,和他这个废物皇子差不多。 只不过区别是,太子不用开口索要,爹也会主动给,而他即便厚着脸皮去要,爹也未必会给。 听闻他这席话,李据脸上闪过惊讶之色,他是真没想到,不成器的小弟,竟会说出这番话。 看来,小弟是真的渐渐长大了。 李据颇感欣慰,拍拍李余的肩膀,含笑说道:“好了,小弟,大哥没有你说得那么可怜,这些银票,你拿着,不用还!” “不行!我一定会还给大哥的!”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一点,李余还是清楚的。 见他坚持,李据仰面而笑,敷衍道:“好、好、好!等小弟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把钱还给大哥就是!” “谢谢大哥!” “今日遇刺是怎么回事?” “大哥也知道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三哥正在追查!” “唉!”李据叹气道:“前朝余孽一日未除,这天下就不会有一日安宁。” 李余眨眨眼睛,问道:“大哥认为,这些刺客是前朝余孽?” 大周朝建国也不过十余载,但从未消停太平过,前朝余孽,一直明里暗里的兴风作浪。 李余暗暗咧嘴,倘若花妹儿她们都是前朝余孽,那自己就更不能声张。 在大周朝,谁要是粘上前朝余孽这四个字,那没的说,就是个死。 至于是不是被冤枉,无关紧要。 在李惠那里,前朝余孽这个词,是最大的忌讳。 再大的功臣一旦沾边,下场也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见李余脸色突然泛白,李据以为他是怕了,莞尔一笑,说道:“小弟放心吧,在京城,前朝余孽还掀不起风浪,大哥也会着人去追查,定会将其一网打尽!” 第7章 暴露了 别啊!李余现在最怕追查前朝余孽,因为他家里还藏着一大群呢! 李余现在觉得自己的头顶上不是悬着一口铡刀,而是挂着一颗雷。 一颗随时可能爆炸,将他炸个粉身碎骨的大雷! 他带着李据送他的一万两银票,浑浑噩噩离开东宫,回到自己的皇子府。 黄兆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问道:“殿下,天色不早,要不要去斗艳阁休息?” 李余哪里还有心思去什么斗艳阁,现在他只想远离这颗大雷。 他挥手说道:“我回卧房休息。” “啊?” “我说,我回卧房休息!” “是、是、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黄兆叫上两个小丫鬟,将卧房打扫一番。 自从李余弄来花妹儿,他基本都在斗艳阁过夜,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自己的卧房。 黄兆守在门外,两名小丫鬟伺候李余更衣、卧寝。 他躺在床上,见两名小丫鬟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宽衣解带。 李余一怔,不解地问道:“你们做什么?” “婢子伺候殿下休息。” 怎么个伺候? 脱光了伺候? 李余认真打量两个小丫鬟,都很漂亮,问题是,两人都很小,估计也就十二、三岁。 不说在现代,即便是在古代,这也是未及笄的年龄。 让他这个心理年龄二十六岁的男人,去糟蹋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种艳福,他李余实在消受不起。 他沉声说道:“出去!” “殿下……”两个小姑娘眼圈同是一红,带着哭腔,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余脸色一沉,加大音量,喝道:“我说,都给我出去!” 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一白,大气都不敢喘,慌慌张张地退出房间。 “殿下,要不要奴婢把妹儿姑娘请来?”黄兆的尖嗓子在门外响起。 “滚!” “诶!好嘞!” 门外安静了,李余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思,为自己的未来盘算盘算。 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可他身为皇子,想跑都跑不了。 要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离京呢? 封王! 只要自己被封了王,便可以离开京城,去往自己的封地。 在封地里,他这个王最大。 要什么,有什么。 没有人在他之上,是所有人都在他之下。 那妥妥的是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啊! “嘿嘿嘿——” 皇子寝室里,发出一连串怪笑声,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李余咧开嘴傻笑一会,慢慢止住笑音,开始气恼地捶打床铺。 问题是,老爷子不给他封王啊! 这个当爹的,这么刻薄自己的儿子,难道,他不是亲生的吗? 凭什么别的皇子都封王,唯独把他踢开? 我也想被封王啊! 皇子寝室里又传出噗噗通通的怪声。 守在门口的黄兆,一个劲的擦冷汗,也不知道今天殿下是吃错了什么药,或许是,惊吓过度? 李余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去。 深更半夜,急促的敲门声把李余惊醒。 他睁开眼睛,恼怒地大吼道:“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作死啊?” “殿……殿下,圣上传来口谕,召……召殿下立刻入宫!” 呦?老爷要见自己? 李余瞬间清醒过来,呼噜一下,从床上坐起。 他眨了眨眼睛,急急下了床铺,大声说道:“更衣!更衣!快点!” 黄兆带着四名丫鬟,推开房门,一溜烟的跑进来。 无论黄兆,还是四名丫鬟,都训练有素,为李余穿戴繁琐的皇子服饰,那叫一个快速,又有条不紊。 等穿好衣服,李余从卧房里走出来,向外面一瞧,好嘛,院子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仿若白昼。 数十名盔明甲亮,肋下佩刀,手持长戟的羽林卫,分立两旁。 强烈的肃杀之气,让李余两腿一软,差点坐地下。 东……东窗事发了吗? 老爹知道他窝藏前朝余孽了? 这是来抓他的,还是来杀他的? 没等李余反应过来,张忠快步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奴婢拜见殿下!” “张……张忠,这……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口谕,宣十七殿下立刻入宫,不得有误!” “啥……啥事啊?” “这……奴婢也不知!等殿下见到陛下,自会知晓。” 李余现在哭的心都有了。 他穿越过来,没招谁,没惹谁,怎么碰到这么多的倒霉事。 先是刺客行刺,接着又粘上前朝余孽。 这老天爷是成心不想让他活啊! 既然如此,你把我弄过来干啥玩意? 李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皇宫。 在张忠的引路下,李余来到武德殿。 进来之后,只见李惠正站在大殿之上,面无表情,但难掩怒色。 下面还跪着好几个,其中有太子李据、燕王李烈,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李余看着面生,不认识。 他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向前叩首,结结巴巴地说道:“儿……儿臣叩见爹……” 他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茶杯在他面前炸裂。 李余的脑袋嗡了一声,由跪伏在地,差点直接趴地上。 李惠厉声喝道:“这是朝堂!” 李余呆愣片刻,连忙改口说道:“儿臣叩见父皇!” 他不敢抬头,但能听到老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当然,他也能感受到老爹咄咄逼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真……真的东窗事发了! 如果自己现在交代,能不能解释清楚? 说窝藏前朝余孽的事,都是原主干的,自己只是凑巧穿越到原主身上,和这件事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么解释,自己是不是会死得更快点? 李余脑门顶在地上,汗如雨下。 大殿里静得鸦雀无声。 别说李余瑟瑟发抖,即便是深受李惠重用的太子李据,长年跟随在李惠身边南征北战的李烈,这时候也是噤若寒蝉。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子盛怒之下,什么亲情,统统不值一提。 “爹……不是,父皇,儿臣并非……”李余支支吾吾想解释。 “李余!”李惠突然开口。 “在呢!”李余本能地应了一声。 怎么像小度呢! “你起来!” “是!父皇!” 李余缩着脖子,慢慢站起身,根本不敢看李惠。 李惠一字一顿地说道:“飞卫来报,昨日,行刺你和燕王的刺客,皆为太子所派!” 第8章 要王位 啥玩应? 太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李余半晌回不过来神。 原来,不是自己东窗事发,后院起火啊。 刺客是太子大哥所派,要杀三哥和自己?这怎么可能? 李余只稍愣片刻,猛的跨前一步,大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话,让太子李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而旁边跪着的李烈,则是眼神黯了黯,藏在袖口里的双手,也随之握成拳头。 李惠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减轻许多。 他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李余,你为何如此肯定,此事与太子无关?” “父皇,太子大哥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大哥哪一点做的不到位了?说句难听的话,即便父皇你要杀三哥和我,大哥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的话,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旁边的张忠,脸色煞白,直接趴伏在地,向前叩首。 李惠闻言,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地喝道:“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 别看李惠怒不可言,破口大骂李余,但眼神却无形中柔和了几分。 孤儿出身的李余,极善察言观色,李惠眼中细微的变化,有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他正色说道:“父皇,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太子大哥,是想让我大周朝内乱!三哥,你说是不是?” 被叫到的李烈,急忙先前叩首,震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所言极是,这定是有贼人在陷害太子,欲让我等兄弟阋墙,血肉相残!” 现在,李惠的眼神已经不是变得柔和,而是看向李余时,又多了几分赞赏。 到了他这个年龄,晚年最珍惜的其实就是亲情。 他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儿子们都能手足相亲,合力守好李家来之不易的大好江山。 李余对太子的信任,以及对太子的支持,正是他这个老父亲最想看到的。 李惠愤愤不平地看着李余,沉声说道:“平日做事,荒唐无度,上到朝堂,说话也不着调,你说你,就不能和你的哥哥们好好学学?” 李余不吱声了,垂着肩膀,耷拉下脑袋。 李惠目光一转,看向李据和李烈,说道:“太子、燕王,都起来吧!” “谢父皇!” 李惠的目光又落在那一男一女身上,语气不重不淡地问道:“老十七刚才的话,你二人可都听清楚了?” 年长的男子,有五十左右,身材干瘦,其貌不扬。他叩首说道:“微臣听清楚了。” “你,怎么说?” “微臣即刻重审刺客,倘若太子无辜,定还太子以清白!” 闻言,李惠的眼眸变得冰冷下来。 眼瞅着老爷子又充满肃杀之气,李余暗暗嘀咕,原主在皇子府埋的雷得赶紧甩掉,离京是要紧之事。 他突然想到长沙定王刘发的典故,随即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最近有练习一套拳法,不知,能不能打给父皇看看!” 在这个涉及到太子是否清白的关键时刻,也只有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十七皇子,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李惠差点气乐了。 本想训斥李余一番,可看到儿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尤其是那张脸,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心不由得一软,啼笑皆非地摇摇头,说道:“打吧!我倒要看看,你练就了什么好拳法,能让你拿到武德殿来展示。” 李余喜形于色,二话不说,挽起袖口,认真打起拳来。 他不打拳还好点,这一打拳,让李惠的脸都绿了,气的。 李据和李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嘀咕,老幺打的是什么鬼拳法? 只见李余,一拳打出去,胳膊都伸不直,那叫一个软弱无力,一脚踢出去,腿也伸不直,软绵绵、病恹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纵欲过度,身子被掏空。 实在是没眼看了,李惠沉声说道:“好了!不要再打了!老十七,这就是你练的拳法?” 李余装模作样的收功,而后对李惠苦苦一笑,幽幽说道:“父皇,并非师父教得不好,也并非儿臣不用心去学,只是,儿臣的地啊,就那么一小块,是胳膊也伸不开,腿也伸不开,练拳,只能练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此话一出,无论是太子李据,还是燕王李烈,都像不认识他似的,重新审视起他。 这真的是老十七能说出的话吗? 李惠也被李余说愣住了,过了片刻,老爷子嘴角慢慢勾起,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子,老头子才止住笑声,向李余招了招手,说道:“十七,过来!” 李余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走上前去,还笑吟吟地叫道:“父皇!” 李惠站在他近前,拍拍他肩膀,又打了两下他后背,点点头,语气中难得透出几分宠爱,说道:“吾儿长大了!” 懂得要东西,不再是直来直去的要,而是拐弯抹角的要。 看似荒谬,玩世不恭,但又真实表达出自己的困境,难能可贵的是,还不遭人讨厌。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李余,李惠突然生出陌生感。 好像,他从来没有好好的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 也许,自己当真是疏忽十七太久了,把对他母亲的厌恶,都转嫁到他的身上。 李惠幽幽说道:“哥哥们都被先后被封了王,只有自己没被封王,心里有在怨怪爹吧?” 李余眼圈一红,垂首说道:“没有!虽然孩儿打小没读过几天书,但也懂得,只有爹给孩儿的,那才是孩儿的,爹不给的孩儿的,自然有不给的道理,是孩儿做的还不够好。” 这话听得李惠大感欣慰。 李惠又拍了拍李余的胳膊,说道:“吴王的王位,爹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加封于你。” 李余闻言,眼睫毛都快乐开了花,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和雀跃,跪伏在地,向前叩首,朗声说道:“儿臣叩谢父皇!” 吴王! 快想想,吴地是什么地方。 江南!对!是江南那一带! 哎呀!好地方!哈哈哈!这次可赚了! 此时李余的心里,仿佛有成百上千个小人在集体跳舞、欢唱。 他的脸上也难掩笑意。 第9章 得差事 “不过,父皇在封你吴王之前,你也需替父皇办好一件差事!”李惠把李余拉起,慢悠悠地说道。 “父皇请讲!” 别说一件差事,十件、百件都行啊! “任飞卫上将军之职,统帅飞卫,调查清楚昨日刺客行刺之事,凡,刺客之同党,必须全部肃清,还有,刺客的真实身份,入京的真实目的,必一一查清。” 李余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刺客的同党?那不就在自己家里吗! 爹!你这不是让我自己查我自己啊! 还没等李余说话,那名年长男人向前叩首,急声说道:“陛下,飞卫乃国之重器,十七皇子年少资浅,恐怕,难以担此重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老十七不行!那么,你飞卫左将军可以?” “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可大着呢,朕的旨意,你都敢质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年长男子连忙再次叩首。 李余终于清楚他的身份,原来是飞卫左将军,那他主管的是鹰眼。 飞卫内有两个机构,一个是鹰眼,一个是影随。 鹰眼归飞卫左将军统领,主要负责侦查、线报等;影随归飞卫右将军统领,主要负责跟踪、追查等。 飞卫的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以神秘著称,平时不参加朝议,行事异常低调,李余不认识飞卫中的将领也很正常。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钟镰,你可还有异议?” “微臣谨遵圣命!” “去殿外候着吧。” “微臣告退!” 年长男子站起身形,躬着身子,一步步倒退出武德殿。 李惠看向年轻一些的女子,说道:“胡月英。” “微臣在!” “朕任命李余为飞卫上将军,你可有异议?” “陛下圣断英明,微臣并无异议。” “甚好。你身为飞卫右将军,当好好辅佐李余才是!”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嗯。”李惠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也去殿外候着吧。” “微臣告退。” 看着胡月英一步步退出大殿,李余好奇地多瞅了她两眼。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子为官,实属罕见。 当然了,在宫里任女官的有很多,可担任军中将领的,还能被记录在史书里的,屈指可数,李余倒是知道一位,秦良玉。 “别瞅了,胡月英可不同于你府上的那些女人!” “爹,您说什么呢,我……我就是以前没见过她,挺好奇的。” 胡月英一直低着头,他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李惠话锋一转,说道:“这次为父能想到让你做飞卫上将军,还是受了你三哥的提醒,老十七,你得好好谢谢燕王才是!” 李余向李烈拱手施礼,含笑说道:“谢谢三哥!” 李烈笑道:“兄弟之间,何谈谢不谢的。” 话说得漂亮,不过李烈的心里已开始后悔,他没想到,李余竟然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以前,可从未听说过他和太子走得很近。 如果李余真是太子的人,那自己推荐他做飞卫上将军,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爹,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学术法!” “哦?”李惠狐疑地看着李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学术法?” 李家尚武。 这大周朝的天下,李家就是靠着强劲的武力打下来的。 像李烈,他的武力,已达到宗师级。 老四齐王李皓、老五晋王李奉、老六楚王李锦,其武力都与李烈在伯仲之间。 值得一提的是,老七代王李真,据说已接近大宗师级,在整个大周朝,也没几个人能胜得过他。 可以说李家上下,武德爆表。 但这个老十七,偏偏不去发扬李家的武德,而是要学什么术法。 李烈也觉得李余是异想天开,他摇头说道:“要学术法,得有灵根!” “三哥,我觉得我挺有灵根的。” 这是你觉得的事吗!李烈瞥了他一眼,未在多言。 反正就是个废物,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吧! 李惠也觉得李余是三分钟热血,他随口说道:“太清观的凌霄真人,是术法大家,你若想学,可前去拜访,请教一二。” “谢父皇!” 李余是真心觉得,自己得学些本事防身才行。 李惠话锋一转,正色说道:“十七,你出任飞卫上将军后,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查清楚刺客之事。太子清白,不容玷污,这也关系到我大周的江山社稷。” “是!父皇!儿臣明白。” “父皇年纪大了,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们兄友弟恭。” 李据、李烈、李余一同躬身施礼,齐声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儿臣告退!” “老十七等等再走。” 李余停下脚步,心里暗暗琢磨,老爷子叫住自己,所为何事。 等李据和李烈走出大殿,李惠看着李余,问道:“十七,你觉得钟镰这个人如何?” 李余被问的哭笑不得,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钟镰,对这个人,连认识都谈不上,又何谈了解。 他心思转了转,模棱两可地说道:“看上去,像是个有主意的人。” 李惠笑了笑,说道:“钟镰跟随我二十余年,无论是打天下的时候,还是治天下的时候,他都为我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啊!说起来,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感叹。 可李余心里明白,老爹绝不是在向自己感叹什么,天子口中,又岂会有废话? 那么,老爹说这番话的用意是? “只是,人心善变,很多秘密,也不知钟镰能不能替朕守得住。”李惠轻轻叹息一声。 这句话,让李余一下子明白了李惠话中的含义。 身为飞卫的核心,钟镰知道的事情太多。 而老爷子活到这把年纪,最看重的,无外乎是两件事,一是亲情,二是他百年后的名声。 一位开国皇帝,建国圣主,他是不能也不该留有污点的。 如果想让这些污点彻底不出现,那么,必须得把知道污点的人彻底抹杀掉。 第10章 获恩宠 李余弄清楚了老爹的意图,但也不点破,状似荒诞不经地说道:“爹,依孩儿看,这个钟镰主意挺正,未必会听我指挥,如果他敢对我阳奉阴违,我就找个机会弄死他!” 李惠闻言,老脸一沉,不悦地说道:“这叫什么话?钟镰既是开国功臣,也是朝中重臣,岂是你想杀就能杀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李余缩了缩脖子,说道:“爹,孩儿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反正,孩儿就是知道了。” 李惠也搞不清楚李余是真懂了,还是不懂装懂,他叹口气,从袖口里抽出几张银票,拍在李余的手里,说道:“省着点花,天下大乱了那么久,百废待兴,朝廷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 李余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嘴巴张成O型。 五万两啊! 老爹大手笔呀!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道:“谢谢爹!” “回去吧!” “孩儿告退!” 看着李余拿着银票,兴高采烈的走了,李惠也是肉疼。 看来,是该趁早给他封王,省得以后再来问自己要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他做了吴王,有自己的封地食邑,也就明白,这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李余从大殿里出来,看大哥李据、三哥李烈,以及钟镰、胡月英都在,他笑道:“大哥、三哥,两位将军,你们都没走啊!” “卑职见过殿下!” 虽说李余这个飞卫上将军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但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断然不会更改,钟镰和胡月英都开始以下属自称。 李余摆摆手,含笑说道:“两位将军不必多礼,以后在飞卫,我还得多多依仗两位将军!” “殿下言重了,折煞卑职!” “昨日,行刺燕王和我的刺客,有捉到活口?” 钟镰和胡月英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李余扬了扬眉毛,问道:“两位将军觉得,这件事是不能被我知道,还是不能被太子知道,不能被燕王知道?” “不敢。” 钟镰说道:“飞卫大牢,确实关押着三名刺客!” “明日,我要亲自去审问!” “是!殿下!” “明日一早,你二人到我府上接我。” “是!” “没别的事,就回去休息吧!” “卑职告退!” 说着话,两人又对李据、李烈施礼,说道:“微臣告退!” 等他俩走远,李烈笑了,拍拍李余的胳膊,说道:“不错!老幺,这做了飞卫上将军,还挺有模有样的嘛!” “多亏有三哥提携。” “提携倒也谈不上,只是在爹面前,随口提了那么一嘴。” 李余转头又对李据说道:“大哥,你放心,明日我亲自去审刺客,定会让他们交代实情!” 李据淡然一笑,柔声说道:“量力而行就好,大哥不需要你帮大哥去证明清白,清者自清,不是大哥做的,谁也诬陷不了大哥,三弟,你说是吗?” 李烈干笑两声,点点头,没有说话。 感觉大哥和三哥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李余转移话题,笑容满面地说道:“等爹给我封王,我在府上设宴,到时,大哥、三哥可都要来啊!” 李据仰面而笑,说道:“大哥必到!” 李烈也心不在焉地应道:“嗯!三哥也会去的!” 哥仨又说了会话,李据回了东宫,李余和李烈并肩走出皇宫。 到了宫外,李烈拉住正要上车的李余,正色说道:“老幺,飞卫抓到的那三名刺客,必须得活着,如果这三个人死了,一切线索都断了。” 李余眨了眨眼睛,问道:“三哥,你怀疑……有人会杀人灭口?” 李烈面色凝重地点下头。 “这……不可能吧!飞卫府在哪,知道的人都极少,飞卫府大牢,更是戒备森严,外人想进入,难如登天……” “不怕外人,只怕内鬼啊!”李烈苦笑,拍拍李余的胳膊,说道:“总之,一定要保护好三名刺客,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三哥!” 与李烈道别,李余坐进马车里,回往皇子府。 李烈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一名随从跟着他坐进车内,低声问道:“殿下,陛下的态度如何?” “我爹啊,老样子,一心护着太子!” “可是刺客已经交代,是受太子指使!” “所以,我爹才对飞卫大为不满。以前,我向爹提过,让老十七做飞卫上将军,爹还把我一顿臭骂,可今晚,爹竟然主动提出,让老十七任飞卫上将军之职,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老十七倾向于太子,在武德殿,他一口咬定,太子是被人诬陷。” 那名随从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岁,相貌俊秀,风度翩翩。 他名叫李云,属李氏宗亲,十五岁时就追随李烈,乃李烈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和智囊。 李云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还是太重了!不过,很奇怪,十七殿下什么时候和太子走得这么近,站在太子那一边了?” “鬼知道!” 李烈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道:“老十七荒诞惯了,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理他。” “殿下,我倒是听说,昨日,十七殿下入宫见陛下,结果,陛下没见他,十七殿下又去了东宫,出来时,兴高采烈。” “哦?” “我已经派人前往东宫和十七皇子府打探。” “嗯!” 李烈随意应了声。他不在乎李余怎样,他最在乎的是太子。 他幽幽说道:“这次,本以为是扳倒太子的大好机会,至少,可以让爹对太子心生芥蒂,可惜啊……” “殿下,您说,刺客是不是真的在陷害太子?” “那不重要!不管刺客是真陷害,还是假陷害,只要这几个刺客活着,对太子来说,就是在他的心头上插了把刀子!” 李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余在回府的路上也在琢磨刺客的事。 刺客栽赃太子大哥,这是肯定的。 倘若自己真从刺客身上审出实情,让他们交代了真实身份,属前朝余孽,那他们会不会把斗艳阁一并交代出来? 若是这样,那他可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李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思转动个不停。 第11章 等着瞧 回到府邸,黄兆立刻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殿下,陛下找您,所为何事?” 李余从袖口里抽出一打银票,十分豪爽的向旁一甩,说道:“拿去!存入府库。” 黄兆急忙接过来,低头一看,拿着银票的手都是一哆嗦。 五万两? 昨日殿下刚拿回府一万两,今日又拿回来五万两,这……这也太多了。 “殿下,这……” “这什么这,我爹给的!” 黄兆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浮现出笑容,笑着笑着,他又呜呜地哭起来。 李余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哭哭哭,哭丧啊哭! 黄兆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奴婢,奴婢是替殿下高兴啊!这么多年了,陛下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了……” 李余耸耸肩,这五万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他得帮老爹办事呢! 他说道:“我去斗艳阁过夜。” 咦,殿下怎么又要去斗艳阁? 转念一想,黄兆明白了,殿下口袋充裕,又有底气了呗! 他满脸堆笑地说道:“殿下,奴婢这就去通知妹儿姑娘。” “不必了,我直接过去。” 李余想好了,斗艳阁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 回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在给自己埋雷,他得主动出击才行。 现在已是深夜,斗艳阁的姑娘早已睡下。 李余直上四楼,去往花妹儿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原本正在床榻上睡觉的花妹儿,似乎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问道:“谁啊?” “我。” “殿下?” 花妹儿一下子清醒过来,快速下了床,披上一件轻薄的纱袍,赤着足,走到李余近前,柔声说道:“我以为殿下今晚不会来了呢!” 李余在桌旁坐下,问道:“还有饭菜吗?我饿了。” “我这就让小翠、小莲去准备。” “嗯。” 难得今天李余正经八百,看上去面色凝重,心事重重,花妹儿先交代两名丫鬟去备些饭菜,然后好奇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昨日行刺我和燕王的刺客,抓到了。” “啊!” 花妹儿明显一惊,不过很快她便隐去眼中的惊色,含笑说道:“这是好事啊,殿下应该高兴才对!” 李余叹口气,说道:“几名刺客都已开口交代,他们乃前朝余孽,刚刚,陛下召我入宫,让我明日亲自去审。” 他身子向后倚靠,整个人痞子瘫的坐椅子上,嘟囔着抱怨道:“真想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让我去,我又哪会审问犯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眼角余光一直在仔细观察花妹儿的反应。 当他说出‘前朝余孽’四个字的时候,花妹儿的手,明显震颤了一下,虽然,她很快便把手隐藏在袖口之内。 花妹儿强作镇定,不动声色,乐呵呵地说道:“这是陛下对殿下信任嘛!” “如果明天审不好,还不知要挨多少责骂呢!” “殿下也不要为这样的小事忧心了。” 说着话,房门打开,小翠和小莲两名丫鬟,端着酒菜走进来,向李余福身施礼,说道:“殿下请用膳。” 李余也没客气,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大口吃起来。 他边吃边说道:“如果明日顺利,让我审出刺客的同党,倒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花妹儿替李余高兴,神采奕奕地说道:“殿下洪福齐天,一定会马到功成!” “哈哈哈,妹儿,借你吉言!”说着话,他抬手在花妹儿的脸颊上掐了一下。 李余在心里高挑大拇指,这尼玛,放到现代,妥妥的能拿奥斯卡。 这颜值,这身段,这演技,你要不拿影后,天理难容。 花妹儿笑得媚眼弯弯,站起身,为李余倒了一杯酒,说道:“殿下尝尝,这是奴家做的花酿!” “好好好!妹儿的花酿,一向最合我口味!” 李余边拿酒杯,边色眯眯地看着花妹儿,毫无防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殿下再来一杯!” “好啊!” 三杯酒下肚,李余身子摇晃了几下,接下,身子向前一倾,脑袋重重砸在桌案上,发出咣当一声。 花妹儿摇晃着李余,唤道:“殿下!殿下!怎么才三杯酒,殿下就醉倒了?” 见李余一点反应都没有,花妹儿退后一步,猛的一脚,把李余连人带椅子一并踢翻。 装睡的李余疼得暗暗咧嘴,你个死女人,你给我等着! 花妹儿似乎还不解恨,走上前,对着李余的屁股,咚咚又连踢两脚。 “狗贼!败类!” “呜……” 躺在地上的李余,故意发出一声呻吟。 小翠和小莲急忙上前,把花妹儿拉住,急声说道:“小姐,别冲动!” “真把李余打伤了,小姐也不好解释!” 花妹儿握了握拳头,狠狠瞪了一眼李余,问道:“有消息传来吗?” 小翠和小莲一同摇头。 “不能再等了!小翠,明早你去趟客栈,询问清楚,我们的人到底谁被抓了,被抓的人,嘴巴严不严,能不能守住秘密!实在不行,赶快转移!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客栈! 李余从花妹儿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重要信息。 她说的客栈,应该是前朝余孽的一处据点。 只是,全京城上下,有那么多的客栈,具体是哪一家呢? “小姐,今晚我就去吧!” “不行,太危险了!因为刺客的事,京城肯定宵禁,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走在街上,必会引人怀疑,何况,客栈那边人多眼杂……” “好,小姐,明早我过去。” “嗯。” 交代完,花妹儿向小翠和小莲挥挥手。 等她二人离开,她走到李余近前,单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子,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拽到床铺前,向上一甩,咣当,李余如同沙包,重重摔在床铺上。 啊!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对我的! 不过,这姑娘的劲可够大的,自己起码得一百二、三十斤。 她不仅能单手提起来,还能单手抡起来,百分百的练家子。 你给我等着,你打我多少下,我都给你记得呢! 你等着吧你…… 嗷—— 李余差点破功,一嗓子吼出来。 原来花妹儿也上了床,一屁股重重坐在他的肚子上,差点把他的肚子压扁。 这姑娘显然还不甘心,屁股在他肚子上又使劲颠了颠。 李余险些吐血。 第12章 暗中查 李余咬着牙,强忍下这口恶气。 忍着忍着,他反而感觉妹子的屁股还挺肉乎的…… 他自暴自弃地呸了一声,自己不会有受虐倾向吧?不会吧? 花妹儿在他身上坐了一会,终于下来。 她斜眼看看睡在旁边的李余,气又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一脚,骂道:“滚远点!” 李余被她踢得差点滚下床,整个人活像个受气包,缩在床铺边缘。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瞧! 李余恨得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花妹儿取出针具,动作娴熟的为李余行针。 李余暗暗吁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太放松。 等花妹儿折腾完,她冲着李余又哼哼两声,随即在他旁边躺下来。 他坚持了两个多时辰,等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放亮,他才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花妹儿睡眠很轻,他一动,她立刻醒来,精美的小脸带着惺忪,问道:“殿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入厕。” 李余装出尿急的样子,快速下了床,往外走去。 花妹儿没有下床,见李余出了房间,随即闭上眼睛继续睡。 门外,有两名小丫鬟守着。 见李余出来,小丫鬟福身施礼,说道:“殿下!” “黄兆呢?让他过来,服侍我入厕!” “婢子这就去找黄公公。” 时间不长,衣衫不整的黄兆一溜小跑地来到李余近前,说道:“殿下!” “我要入厕!” “是!殿下!” 黄兆抬起手臂,让李余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领着他去往茅厕。 见两名小丫鬟还在后面跟着,李余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俩不用跟着我。” 斗艳阁有茅厕,但李余没去,让黄兆带着他到外面的茅厕。 黄兆虽然奇怪,可也没敢多问。 出了斗艳阁,李余向四周看看,低声问道:“黄兆,你手底下有没有既机灵又机警的人?” 黄兆一怔,不解地问道:“殿下有何事要办?” “今天,给我盯死了小翠,她去了哪,见了什么人,我统统都要知道。” 黄兆满脸的诧异,不确定地问道:“小翠?是伺候妹儿姑娘的那个小翠?” 李余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怀疑,她偷偷把府内的财物拿出去变卖。” “啊?” 竟有此事?这个小翠,得有多大的胆子?她不怕被杀头吗? “黄兆,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毕竟还没有证据,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的确!出了家贼,全府上下,皆脸上无光,尤其是殿下。 黄兆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奴婢明白!” 稍顿,他又道:“殿下,奴婢以为,可以让春生去盯着小翠!” 春生? 李余想不起这个人。 黄兆介绍道:“春生是府上的家奴,无父无母,也没有姓氏,五年前,奴婢刚好在街上遇到他,当时他快饿死了,骨瘦如柴,奴婢起了善心,便把他带回皇子府。殿下放心,春生很可靠,人也很机灵,让他去盯梢,肯定不会出错。” 李余揉着下巴,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就依你的安排。” 黄兆点头应是,正色道:“奴婢一定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嗯!” 李余看看天色,随口问道:“黄兆,现在几点……什么时辰?” “寅时过半。” 寅时…… 那就是四点多钟。 他说道:“去做事吧!我回卧房。” “殿下不入厕了?” 李余拍下脑袋,向茅厕走去。 这个时间点,他也不想睡了,估计过不了多久,钟镰和胡月英就会到。 李余从茅房出来,直接回到自己的卧房,无所事事的凝结水球玩。 在水里,他能凝化出水墙、水蛇,可是在陆地上,他只能凝出水球。 刚开始,他凝出的水球只比玻璃珠大点有限,而现在,已有一个拳头大小。 他感觉对水元素的使用,是越练越纯属,越练体内的能量越充沛。 这是好事。 只要周围没什么人了,就独自练练,对自身的实力也是个提升。 李余还没等来钟镰和胡月英,倒是先把张忠等来了。 张忠奉皇帝之命,专程来给李余送飞卫上将军令牌。 这面令牌,通体金黄,拿在手里,沉甸甸,不是纯金,也得是黑铁镀金。 细看上面的雕刻,一面板板整整的刻着‘飞卫上将军’五个字。 反过来,这面刻着祥云、猛兽,正中央,龙飞凤舞地写着‘天子授命’。 李余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别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一番。 见状,张忠连忙摆手,紧张地提醒道:“十七殿下,这飞卫上将军令牌可不能露出来啊!一定得藏好才是!” 天子对飞卫上将军的任命,向来不通过朝廷。 飞卫府的地址,飞卫的内部官员,底层人员构成,等等这些,皆属绝密。 李余笑吟吟地把令牌揣入怀中,拍拍张忠的肩膀,说道:“老张啊,是不是年纪太大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啰嗦。” 张忠哭笑不得,连连欠身。 这位十七殿下,不着调归不着调,但对自己,也从不摆架子。 以前不得志时是这样,现在受到陛下的重用,还是这样。 就内心而言,张忠挺喜欢李余这种荣辱不惊的性子。 张忠笑道:“殿下,没什么事,奴婢就回宫了。” 李余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张忠手里,说道:“老张,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这些银子,拿去买茶喝。” 张忠吓了一跳,连忙推辞,急声说道:“使不得,可使不得,殿下,您这不是折煞奴婢嘛!” 李余不悦地啧了一声,摁住张忠往回推的手,说道:“给你就收着!身边多点闲钱,等有了事,也好应个急!” 一百两银子,以张忠的身份和地位,真不算什么,整天伺候天子,随便一个赏赐都比这多得多,但李余的这份体贴,这份看重,让张忠大为受用,也颇受感动。 “殿下这么说,老奴再推辞,就是却之不恭了!老奴多谢殿下!”说着话,张忠插手,深施一礼。 李余笑道:“好了,回宫去吧!” 张忠前脚刚走,胡月英便到了皇子府。 让李余有些意外的是,只有胡月英这位飞卫右将军来了,而飞卫左将军钟镰并未前来。 他暗暗皱眉,对胡月英状似随意地问道:“钟将军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第13章 有奸细 胡月英插手施礼,说道:“回禀殿下,钟将军留在飞卫府,看守人犯。” “哦?”李余扬了扬眉毛。 胡月英说道:“钟将军说,三名人犯,关系重大,乃飞卫府的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钟将军坚持要亲自看管三名人犯。” 李余轻蔑地笑了笑,又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他当我不知道吗,他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废物皇子,也不服气我做飞卫上将军,做他的顶头上司!我还没正式走马上任呢,他这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胡月英闻言,脸色顿变,急忙屈膝跪地,说道:“卑职不敢!卑职惶恐!” “你起来,我说的又不是你!” 他越过胡月英,迈步往外走,同时嘟嘟囔囔地说道:“真当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吗?” 本来,他还觉得老爹不该卸磨杀驴。 现在,他倒是觉得这头驴该杀! 该大杀特杀! 坐进马车,见胡月英在旁骑马,他招招手,笑嘻嘻地说道:“胡将军,进来坐!” “卑职骑马就好。” “进来坐吧,顺便陪我说说话。” 胡月英无奈,只得下马,上了李余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胡月英带来的,与李余平日里坐的皇子马车,要小上一些。 车里也没有厚厚绵绵的软榻,坐在其中,随着马车晃动,屁股硌得慌。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飞卫上将军令牌,将上面的红绳子套在手指头上,甩来甩去。 胡月英看清楚他甩的令牌后,面容顿是一凝,越发的正襟危坐。 李余见状,暗暗得意,这块令牌,还是蛮好用的嘛! 他说道:“胡将军!” “卑职在。” “飞卫府总共有多少人?” “这……” “我不能知道吗?” “不!卑职主管影随,只知影随事务,对鹰眼事务,卑职一概不知。”胡月英认认真真的回答。 李余哦了一声,又问道:“影随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影随共有一万五千六百七十三人!” 李余眨了眨眼睛,暗吃一惊。 卧槽!竟然有这么多人。 以前,他一直以为羽林卫的人最多,共有三千,没想到,飞卫的人更多,单单一个影随,就有一万五。 这么多人,岂不是京城各处,哪怕是犄角旮旯,都散布有影随的眼线? 他又问道:“鹰眼的人数,与影随大致相当吗?” “卑职不知。” “你多大了?” 胡月英抬头看向李余。 他的话太跳跃,本来说正事呢,他突然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闲话。 胡月英清了清喉咙,说道:“卑职二十有二。” “可有婚嫁?” “还未。” “哎呀,你这可算晚婚啊!” 如果李余不是皇子,胡月英真想给他一嘴巴。 你贱不贱啊! 飞卫府,有史以来最神秘也最庞大的情报机构。 除了飞卫府的人,以及部分皇亲国戚,几乎没人知道飞卫府设在哪里。 像李余,他就不知道飞卫府在何处。 这次,是他第一次到飞卫府。 在他想来,飞卫府应该是座,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很低调的宅子。 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飞卫府根本不是一座府邸,而是一大片的居民区。 这里位于广阳门西大街的郭区。 郭区就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区。 整整一个坊,都是飞卫府,大大小小的院落,接近上百座之多。 进入其中,如同进了迷宫。 宽街窄巷,错中复杂,大小房屋,犬牙交错。 路上的行人,街边的商贩,用胡月英的话讲,那都是飞卫府密探。 有些密探,散布在京城各地,而有些密探,于飞卫府待命,随时听候调遣。 马车七拐八拐,于一座宅子前停下。 宅门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两名小厮打扮的仆人,一溜小跑的来的马车近前,将小马扎放在地上。 胡月英率先下车,然后在她的搀扶下,李余踩着小马扎,站到宅子的门前。 举目往上看,门匾上写着‘刘宅’二字。 胡月英引路,领着李余走进宅子里。 她说道:“殿下,这里正是飞卫府大牢所在。” 飞卫府大牢,绝对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但凡进来的人,就没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其恐怖程度,不次于昭狱。 李余嗯了一声。 难怪叫刘宅,刘宅刘宅,你留下就别走了的宅。 两人正往前走着,忽见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差点撞到李余身上。 “大胆!放肆!” 胡月英脸色一沉,大声呵斥。 “小人拜见胡将军!”那名仆人插手施礼,急声说道:“胡将军,刺客死了!” 他此话一出,让李余和胡月英脸色同是一变。 胡月英猛的一把将仆人衣领子抓住,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胡……胡将军,刺客死了,三……三名刺客,都……都咬舌自尽!” 胡月英呆愣住,久久回不过来神。 李余看了她一眼,而后瞅着仆人,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看向李余,没有说话。 胡月英面沉似水地说道:“这位是十七殿下!新任飞卫上将军!” 身为飞卫府的密探,他当然认识李余,但他可不知道李余已被任命为飞卫上将军。 他连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小人叩见殿下!” “我在问你,刺客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刚刚!” “一起死的?一起咬舌自尽?” “是……是的!” 李余被气乐了,他看向胡月英,问道:“这就是固若金汤的飞卫府大牢?这就是你们的严加看管?” 把这么重要的三名刺客,关押在一起,让他们相互通气,集体自杀,即便是普通大牢,也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胡月英额头冒出汗珠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殿下,三名刺客,是……是被分别关押!” 李余眼眸一闪,分别关押,却集体自杀? 他们有心灵感应吗? 发生这样的事,只有一种解释,飞卫府内部出了奸细,是内部的奸细给了他们暗示,让他们集体自杀。 李余意识到这一点,胡月英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她脸色泛白,满脑门的汗珠子。 天子最为看重的飞卫府,内部竟然有细作,如何向陛下交代? 第14章 得护卫 李余皱着眉头问道:“钟镰呢?钟镰现在何处?” “在……在查看刺客尸首……” “带我去见他!” 仆人连忙应了一声,在前领路。 穿过宅子的前院、中庭,来到后院,这里的一座耳房,是飞卫府大牢的入口。 顺着台阶,一路往下走,越走越阴森,越走光线越昏暗。 好不容易走完台阶,已然深入地下,一点阳光都没有,四周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小油灯。 看到有陌生人进入,看守牢房的狱卒们纷纷握住刀柄。 胡月英呵斥道:“这位是十七殿下!新任飞卫上将军!” 闻言,人们齐齐下跪叩拜,齐声说道:“拜见殿下!” 李余没有理会他们,环视一圈,问道:“钟镰呢?” “殿下,小人这就去找钟将军!” “不用,你直接带我过去!” 狱卒带着李余和胡月英,来到一间牢房。 这件牢房的空间很大,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刑具上也不知道是血还是锈,斑斓可怖。 在牢房的地上,摆放着三具尸体。 尸体皆是赤身裸体,披头散发,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向脸上看,亦是满脸满嘴的血。 钟镰面色凝重地站在尸体旁,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李余,他深吸口气,插手施礼,说道:“卑职参见殿下!” 李余直视着钟镰,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旁人更不敢说话,一时间,牢房内静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李余突然开口道:“将钟镰给我拿下!” 这道命令出口,让在场众人都傻了,包括胡月英在内。 她身子一震,忙说道:“殿……殿下……” 李余掏出飞卫上将军令牌,高高举起,环视周围的众人,大声喝道:“我再说一次,把钟镰给我立刻拿下!” 看到飞卫上将军令,人们的脸色同是一变,一名长史向几名狱卒使个眼色,走到钟镰近前,小声说道:“钟将军,请恕卑职无礼!” 说着话,他伸出手来。 钟镰看看李余,再看看地上的尸体,默默地解下腰间佩刀,递给长史。 另有四名狱卒,齐齐站到钟镰周围。 钟镰正色说道:“殿下,此三贼非卑职所杀,但卑职确有失职之责……” “你当然有失职之责!” 李余气得大声呵斥。 他不是个会轻易发怒的人,但这次的事,的确是让他心急如焚。 三名刺客,直接关系到大哥的清白。 现在人死了,来了个死无对证,大哥的清白还怎么洗刷? 他伸手指了指钟镰,再次大声喝道:“立刻拿下!” 四名狱卒再不敢怠慢,拿出手铐、脚镣,直接给钟镰戴上。 而后,长史和四名狱卒拉着他,走出牢房。 李余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一筹莫展。 三名刺客死了,一了百了,可他们却留下是受太子指派的口供,这可如何是好? 胡月英脸色变换不定,她琢磨片刻,向李余插手施礼,说道:“殿下,卑职也有失职之过,卑职愿意向陛下请罪!” 李余笑了,苦笑,说道:“你是飞卫右将军,我是飞卫上将军,飞卫出了事,还轮不到你去顶着!” 胡月英没想到李余会主动揽责。 他是第一天走马上任,对三名刺客,见的第一面就是他们的尸体。 可以说着三名刺客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十七殿下的确是变了,或许,以前十七殿下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是他故意为之的假象? 胡月英躬身说道:“殿下能体恤臣等,自是臣等的福气,但该臣等承担的责任,臣等……责无旁贷!” 李余看向胡月英,问道:“你觉得,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卑职……” “我爹问责到你头上,弄不好你就人头搬家,问责到我头上,大不了就是责骂我几句,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越发爱惜名声,对飞卫府的大清洗,已然提上日程。 钟镰是被老爷子点名的第一个,那么,胡月英呢?她会不会是第二个? 李余的这番话,让胡月英再次改观对他的认知。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认知的那位十七殿下吗? 那个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不惜与青楼老鸨耍无赖的十七皇子。 胡月英呆愣片刻,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向前叩首。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的感激之情。 李余把她拉起,说道:“查!要彻查!把刺客自尽时,所有在大牢里的人员,统统关押,逐一排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一个也不能放走!” “这……” “飞卫府乃天子的眼睛、耳朵,绝不能有细作存在!” “是!卑职领命!” 胡月英站起身,吩咐身边的随从,立刻召集人员。 李余又看眼尸体,觉得一个比一个恐怖。 他问道:“胡将军!” “卑职在。” “你……有没有信得过又武力高强的人选?” 胡月英不解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你看我身边是不是缺少几个护卫,如果奸细突然对我出手,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说着话,他还向地上的尸体努努嘴。 胡月英的脑门滑下三条黑线。 有这么咒自己的吗? “卑职这就去办!” “要尽快!我现在感觉很不安全!” 胡月英差点笑出来,她低着头,小声说道:“卑职遵命!” 要说办事效率,飞卫称得上神速。 没用上半个时辰,看管飞卫府大牢的人员全部被替换,原人员则一律被关押。 另外,胡月英还为李余挑选了十二名精锐之士。 这十二人,皆是出自军户子弟,底子干净,对朝廷忠诚。 其武力,基本都是侠客级,虽不如剑客、宗师,但他们个个悍不畏死,真动起手来,以他们拼命三郎的劲头,哪怕遇到剑客,也不遑多让。 在大周,武者的等级依次为浪客级、刀客级、侠客级、剑客级、宗师、大宗师、武圣、武神、武灵。 浪客级,属刚入门的武者,没有内功基础。刀客级,武学小有所成,内力通常在三十年以内。侠客级,已可称为武学高手,内力在六十年以内。 宗师级是普通武者所能达到的极限,内力之浑厚,已可接近两甲子。 至于大宗师、武圣、武神,这都不是普通武者所能达到的程度。 而武灵,那更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对胡月英挑选的这些精锐,李余很满意,他在飞卫府没有久留,带着十二名护卫,乘车去往皇宫。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得呈报给老爹。 进了皇宫,李余这次很顺利的见到李惠。 见面后,李余先是快速施礼,而后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说道:“爹,大好事!那三名刺客,都死啦!” 第15章 心太软 李惠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还是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得了失心疯。 他问道:“什么刺客?说清楚了!” 李余兴高采烈地说道:“就是飞卫府抓到的那三个刺客啊!他们诬陷太子大哥,现在都死了,可真是活该!” 李惠抚了抚额头,看向一旁,说道:“张忠!” “奴婢在。” “你,出去,给朕找一根藤条来。” “啊?” 张忠目瞪狗呆。 李余连忙问道:“爹,你要藤条干啥?” “今天打不死你,你就是我爹!” 老头子气得拍案而起,脸红脖子粗,胡子都翘起好高。 李余连忙摆手,说道:“爹,你听我说完嘛!那三个刺客是在分别关押的情况下,同时自尽,很明显,大牢里有刺客的同党,是在这个细作的指使下,三名刺客才同时自尽!而当时,钟镰就在大牢里,我已经下令,把钟镰,还有一名长史,乃至其它在场的官员、狱卒,全都关押,听候发落。” 李惠闻言,眉头紧锁,不过涨红的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 他背着手,绕过桌案,走下来,在大殿内来回踱步,问道:“十七,你打算怎么做?” “挨个排查,务必要找出那个细作!” “如果找不出来呢?” “那就无限期的关押他们!” 李余正色说道:“飞卫府内,绝不能有细作,所以,哪怕有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也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李惠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老头子缓缓点下头,问道:“十七,你觉得,这个细作,会是钟镰吗?” 李余摇头,说道:“爹,我不怀疑钟镰的忠诚,但没有揪出那个细作之前,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嫌疑,也包括钟镰在内。” “所以,若是找不到那个细作,你就打算一直关押着他们,把他们关押到死?” “是的,爹!” 李惠看了他一眼,十七的心还是太软了。 “不必这么麻烦,三日之内,若找不到细作,所有人,统统处死!” 李余脸色一变,急忙说道:“爹……” 李惠向他摆下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接着,他又问道:“事发时,胡月英可有在场?” 李余说道:“没有!当时胡将军去了我的府邸,接我到飞卫府。” “即便她不在场,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以她的职位,完全可以指使他人,代她去做。” 果然。 老爹虽然没点过胡月英的名,但业已把她放入清除人员的名单里。 李余正色说道:“父皇,虽然胡将军资历尚浅,在飞卫府任职的时间还不算长,但儿臣觉得,她能力出众,对父皇、对朝廷,忠心耿耿……” 他的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老爹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胡月英知道的肯定不多。 她才二十二岁,到飞卫府任职也没几年嘛。 李惠欲除胡月英的心思倒也不重。 这与胡月英的年纪、资历无关。 主要是飞卫不能同时失去左右两个将军。 除非飞卫上将军能力出众,对鹰眼和影随皆能做到牢牢掌控。 而问题是,自己的儿子李余,显然不具备这种天赋异禀、超凡脱俗的能力。 所以,钟镰和胡月英,最多是两者去其一。 李惠说道:“既然,你认为此事与胡月英无关,那么,就把钟镰等人处理掉吧。” 那可是好几十人啊! 李余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皇权,只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可让几十人性命不保。 他吞口唾沫,低声道:“倘若三日内,我找到细作……” 李惠振声说道:“即便你找到细作,这些人的失职之过也不可原谅。朕未罪及他们的家人,已是法外开恩,你还有何不满?” 看出老爹动了真火,李余再不敢多言,躬身说道:“爹,孩儿告退!” “去吧!” 李余转身正要走,李惠又把他叫住:“等等!” 他不解地看着老爹。 李惠脸色缓和了许多,对他点点头,柔声说道:“今日第一天当差,做得还不错。” “谢谢爹夸奖。” “回去吧!” “孩儿告退!” 李余走后,李惠看向张忠,说道:“张忠,钟镰等人的事,你去处理一下。” “陛下,十七殿下他……” “他太年轻,心也还不够硬。” 张忠理解地点点头,含笑说道:“还是陛下体贴十七殿下!十七殿下尚且年幼,拔苗助长,无益于殿下的成长。” 李惠笑了,感叹道:“说起来,十七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 对这个儿子,他压根没指望能成才、能出息,可现在来看,老十七还是有潜力可挖掘。 加以培养,将来,或许不失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李余出了皇宫,没有再去飞卫府,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刚回来,黄兆便疾步迎上前,贼兮兮地向左右看看,然后凑近李余,低声说道:“殿下,真被您说着了,小翠那丫头,今早出府了!” “哦?她去了哪里?” “东市的悦来客栈,她去见了客栈的掌柜。春生说,两人在里间,偷偷摸摸地待了许久,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估计,是在商量所偷之物的价钱!” “嗯!有可能!” 李余心不在焉地说道。 原来是东市的悦来客栈! 这家客栈,就是前朝余孽的据点之一了! 只要自己破获了这个客栈,以后,他再不用怕东窗事发。 因为他完全有得解释,自己是故意把前朝余孽安排在自己身边,就是想通过她们,获得更多关于前朝余孽的线索。 而事实证明,他的做法,的确有了成果!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笑容,拍下黄兆,说道:“重赏春生!还有,你也重重有赏!你二人,去账房各领两百两银子!” 黄兆闻言,又惊又喜,乐得嘴巴合不拢。 他雀跃地问道:“殿下,我要不要现在就把小翠……” 他话没说完,李余做个禁声的手势。 黄兆缩了缩脖,会意地连连点头。 李余说道:“此事,我自有定夺!还有,记住,不得对任何人声张,你和春生的嘴巴,都给我管严了!” 黄兆立刻闭上嘴巴,还做个缝针的手势。 李余仰面而笑,转身向外走去。 黄兆连忙问道:“殿下又要去哪?” “填坑去!”李余快步走出皇子府。 第16章 领兵围剿 原主给他挖的坑,现在他总算可以填上了! 李余喜形于色,上到马车,语气轻快地说道:“去京兆府!” 抓人这种事,不归飞卫管,也不归禁卫管。 负责京城治安的,是京兆府。 今日,京兆尹金吉正当差,听闻下人来报,十七皇子来了,他不由得一怔,心里暗暗嘀咕,这位爷怎么跑他这儿了! 不管李余在天子那里得不得宠,人家终归是皇子,金吉不敢得罪。 他亲自出府迎接。 看到站在外面,被众多侍卫簇拥,派头十足的李余,他满脸堆笑地跑上前,插手施礼,一躬到地,问道:“哎呀,今日什么风,竟把殿下吹到微臣这儿了!快快快,殿下里面请!” 李余大步流星地走进京兆府,同时问道:“金大人,现在京兆府有多少可用之兵?” 金吉一愣,说道:“当值将士,共有三个团!” 一个团是两百人,三个团便是六百人。 李余心里盘算一下,感觉足够用了。 他点点头,走进京兆府大堂,他当仁不让,直接坐到主位上,说道:“金大人,立刻召集全部兵马,随我去捉拿要犯!” “啊?” 金吉傻了,在场的其它官员,京兆少尹、功曹参军、司录参军等人也都傻了。 抓人?抓什么人?这个十七殿下今日又抽的哪门子疯? 李余安坐在椅子上,环视下面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抓捕前朝余孽!” 前朝余孽四个字,如同平地炸雷,让金吉等人身子一哆嗦,险些瘫软到地上。 金吉脸色惨白,向李余连连摇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殿下慎言!殿下慎言啊!这……这前朝余孽,可开不得玩笑!” 京兆少尹等人,两腿一软,干脆跪到地上,向前叩首,哆嗦成一团。 前朝余孽,哪次出现,不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要受到牵连,自己人头不保那都是轻的,满门抄斩才属常态。 “开玩笑?金大人,你认为,我会拿前朝余孽之事开玩笑?”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咣当! 李余直接把飞卫上将军的令牌扔了下去,落在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金吉下意识地拿起令牌,定睛一看,脸色又是大变。 飞卫上将军! 十七殿下竟是飞卫上将军? 李余慢条斯理地问道:“金大人,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金吉身子一震,呆愣片刻,回过神来,尖声叫道:“王少尹,立刻召集所有将士,听候殿下调遣!” 飞卫查到前朝余孽,那就不让人意外了,这次跟随殿下去抓捕前朝余孽,没准能立下奇功! 京兆府少尹王栋应了一声,立刻去点兵。 三个团,由三名校尉统领,每团下设两个旅,由两名旅帅统领,每旅下设两个队,由队正统领,每队下设五个火,由火长统领。 在大周,五十人的队为基本的作战单位。 六百名将士,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全部集结完毕。 看着将士们盔明甲亮,李余对金吉说道:“金大人,给我,还有我的护卫们,也都弄身甲胄。” “是!殿下!” 时间不长,甲胄被送来。 李余看眼送到自己面前的甲胄,感觉和普通兵卒的甲胄不太一样,精致许多,也厚重许多。 他问道:“金大人,这是什么甲?” “是光明甲!我朝将官,皆为此等甲胄!” 李余撇了撇嘴,你是嫌我死的慢啊你! 穿这种甲胄,即便在乱军当中,敌人也能第一眼看到我。 现代战争中,为何军官的军装和士兵的军装一样,就是不想太扎眼,不想被人家斩首嘛! 他不客气地将光明甲推回去,说道:“给我换一身普通兵卒的甲胄!” “殿下,这……” “我说换就换!” “是!殿下!” 原主的人设就这点好,无论李余做出多么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事,周围人都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认为再正常不过。 整个大周朝,谁人不知,十七皇子最不着调。 李余换上普通士兵的甲胄。 光明甲是由精铁打造,而普通兵卒的甲胄是皮子制成。 不穿不知道,穿起来吓一跳。 像护腕、护裆、披膊、捍腰、战盔等等这些就不说了,一样不缺,一应俱全。 光是上身甲,就有三层之多,最里面的一层是扎甲掩膊,第二层是鱼鳞胸甲,第三层则是龟背重甲。 全套装备穿戴下来,不下三十斤重。 这还是普通士兵的甲胄,将官的光明甲重量直接翻一倍,足有六十斤。 多亏李余经过伐骨洗髓,还开启了水灵跟,不然,以原主的小体格,根本撑不起来。 全部准备就绪,李余一声令下,京兆府三个团,六百名将士,直奔东市的悦来客栈。 抵达东市后,金吉分出两个团,先把东市的所有进出口封锁,余下的一个团,直扑客栈。 金吉本想让李余留在外围,可李余不同意,非要跟团参战,他也没办法,硬着头皮跟着李余一起上。 悦来客栈位于热闹繁华的东市,门前应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才对。 可李余等人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客栈前门可罗雀,宽宽的街道上,连个商贩、行人都没有。 金吉观察片刻,对李余低声说道:“殿下,有点不对劲啊!” 他不瞎,当然能看出不对劲! 客栈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隐隐有股杀气。 李余缓声问道:“要不,我们撤回去?” 金吉咧嘴,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现在还怎么撤? 他急声说道:“别啊,殿下,我们既然来了,就该把这些前朝余孽一网打尽!” “所以啊,金大人,你还在这里给我等什么呢?” 金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回头看向带兵的校尉,说道:“秦校尉,看你的了!” 校尉名叫秦放,手持双戟,他冲着李余和金吉重重的点下头,说道:“殿下、金大人,属下必不辱使命!” 他将手下的两名旅帅叫过来,快速布置进攻任务。 第一旅,由客栈的前门进攻,第二旅,由客栈的后门包抄。 两个旅,双管齐下,前后夹击。 第17章 客栈血战 布置完任务,秦放亲帅第一旅,直扑悦来客栈的正门。 前面的一排士卒,一手持塔盾,一手持长矛,后面的士卒,有的手持角弓,有的手持擎张弩,锋芒一直瞄准前方。 在后观战的李余,看得目不转睛,聚精会神。 说起来,古代士兵的战斗队形,和现代士兵,尤其是反恐部队的战斗队形,没多大区别。 最前排是盾,加强己方防御,后面是远程武器,攻击和压制敌人。 眼瞅着兵卒们要推进到客栈的正门,突然间,客栈内响起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正门两侧的院墙墙头,一下子站起来十数人,清一色的手持硬弩,对准推进到近前的士卒,展开齐射。 啪、啪、啪—— 顷刻之间,十数支弩箭由上而下的射入人群。 有的弩箭被塔盾挡住,有的弩箭则射在兵卒身上。 三名士卒应声倒地,其中两人肩头中箭,另一人是脖颈中箭。 后面的兵卒急忙把受伤的同袍往后拖拽。 李余认识那名脖颈受伤的兵卒,帮自己穿戴甲胄的兵卒当中便有他一个。 弩箭插在他的脖子上,横向贯穿,脖颈的一边露着箭尾,另一边露着箭头。 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入,眼瞅着人要不行了。 李余呆愣片刻,紧接着抢步上前,想帮这名士卒摁住脖颈的伤口,但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抬头大叫道:“医官!医官在哪?” 两名穿着轻甲的医官急匆匆跑上前来,齐声说道:“殿下!” “快救人!” 两名医官都来不及进行施救,那名兵卒已渐渐停止呼吸。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衣甲的脖领内衬都被鲜血浸透。 刚才还帮自己配甲的大活人,转眼工夫,就变成一具尸体,李余这次是切身感受到战斗的残酷。 战场之上,人命当真轻如草芥。 他回手将肋下佩戴的横刀抽出,大吼一声,提着刀向前冲去。 在他左右的金吉等人,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出体外。 十二名护卫,第一时间提着盾牌,追上李余,护在他左右。 前面进攻的将士,已攻到客栈的门前。 两扇厚重的门板,紧紧关闭。 士卒们高举着盾牌,抵御墙上射下的弩箭,同时用身体猛烈撞击门板。 嘭嘭嘭,沉重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让开——” 秦放大吼一声。 撞击大门的兵卒纷纷向两旁退让。 一行十数名兵卒,合力提着撞门锤,向房门直冲过去。 轰隆!轰隆! 只两下撞击,撞门锤便将门板击碎。 人们将撞门锤向旁一丢,提起盾牌,一窝蜂的冲入客栈院子里。 进来之后,弩兵、弓兵,借着己方盾牌的掩护,对墙头上的敌人展开近距离的齐射。 啪啪啪—— 一时间,弓弦的弹射之声连成一片。 以前李余不明白,弩的出现,完全可以取代弓,为什么弓还一直存在? 现在他亲身经历战斗才发现,弩在射完一箭后,人们要把弩放下,卯足全力,重新拉动弓弦,再重新往弩匣里填装弩箭,速度那叫一个慢。 而弓不一样,弓手们是一箭连着一箭,拉弓就射,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在兵卒们攻入院子里后,占据墙头的十几名大汉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射杀。 有几名大汉持刀跳下院墙,向兵卒们疯狂冲击。 不过他们很快便塔盾挡下,从塔盾后面刺出的长矛、射出的弩箭、弓箭,将他们一一钉死在地上。 刚处理完这些大汉,前方正房的房门打开,从里面又冲出来十数人。 秦放一马当先,手持双戟,犹如天神下凡,毫无畏惧的迎战众敌。 双方接触到一起,立刻混战成一团。 秦放与三名手持长刀的大汉展开近身厮杀,不过他还有余力指挥手下,大吼道:“老六,给我带兄弟杀进去!” 老六是第一旅的旅帅,他应了一声,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带着一众兵卒,冲入正房。 这里是客栈的大堂,空间很大,摆放着好多桌椅。 随着他们进入,从桌椅下面一下子站起无数的敌人,个个手持弩机,向他们展开齐射。 数名兵卒反应不及,被弩箭射中,扑倒在地。 老六怒吼一声,顶着盾牌杀向敌人。 哒!哒!哒! 只眨眼工夫,盾牌上便多了十多支弩箭,老六身上也插着好几根箭矢。 他好像全无感觉,瞪着眼睛,冲到一名大汉近前,一刀劈砍下去。 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手里的弩机被劈断,连同半颗脑袋,一并被斩下。 长矛兵们冲出己方的盾阵,杀到敌人近前,长矛狠狠刺向对方的身体。 顿时间,大堂内又打成一团。 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桌椅板凳的破碎声、人们愤怒的厮喊声,还有伤者的痛叫、濒死前的哀嚎,连成一片。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快速蔓延开。 跟着兵卒们冲入客栈里的李余,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他对周围的护卫说道:“不用管我!你们都去参战!” 十二名护卫齐齐应了一声,但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 他们的任务可不是剿灭前朝余孽,而是保护殿下。 前朝余孽杀得再多,也抵不过殿下一条命。 李余还要说话,突然间,从客栈的二楼跳下一名手持长剑的汉子,他人还没有落地,长剑先刺中一名兵卒的胸口。 剑尖在其后腰探出。 汉子侧身一脚,把串在长剑上的尸体踢飞,而后,身形一旋,他的周围浮现出一道环形的寒光。 从他四周攻上来的三名兵卒,手中长矛齐齐折断,连带着,胸前的皮甲亦被划开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冒出。 老六见出现强敌,手下的兄弟倒下好几个,他想也没想,提刀而上,与那名汉子战到一处。 叮!叮!叮! 对方一口气连攻数剑,老六铆足全力招架,但手臂、大腿乃至肋侧,还是被划开三条口子。 伤口的疼痛非但没有让他退怯,反而越发激起他的暴戾之气。 老六咆哮着,疯狂挥刀,刀刀都是杀招。 他的武技远不如对方,但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军官,那股子舍我其谁的锐气,大开大合的气势,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武技上的不足。 第18章 出手制敌 持剑汉子先是招架主老六的几刀猛攻,抽冷子侧身一脚,正踹中老六的胸口。 嘭! 老六的身子倒飞出三米远,仰面朝天的落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口老血。 持剑汉子箭步而上,手起剑落,对准老六的脑袋劈砍下去。 嗡! 他的剑还没砍在老六的头上,侧方传来破风声。 汉子快速收剑,向外一挥,咔嚓,一把从斜侧方砸来的椅子在空中被斩成两段。 他举目望去,只见大堂房门口那里,聚集着一群兵卒。 这群兵卒,正是李余和他的十二护卫。 不得不说,拥有现代思维的李余,先见之明远胜古人。 他没有穿着将甲,而是一身普通兵卒的盔甲。 在战场上,根本没人会注意他,即便他被十二名护卫层层保护,敌人看向他们时,也只会觉得那是一群胆小的士卒凑在一起。 关键时刻,救下老六的这把椅子,正是李余扔出去的。 那名汉子眼中寒芒一闪,提着剑,直奔他们而来。 三名护卫,提起盾牌,横站成一排,挡在李余身前。 汉子举起手中长剑,内力注入剑身,只见长剑寒芒大盛,周围的空气,发生剧烈的波动。 随着他一剑横扫,一道气浪随之喷涌而出。 咔!咔!咔! 三面盾牌,被气浪撞上后,如同被激光扫过似的,横向断裂。 十二护卫,连同李余在内,脸色同是一变。 李余不知道这是什么,可十二护卫清楚,心中惊道:剑气! 能施放出剑气的武者,至少也是剑客级。 这座客栈,竟然还隐藏着此等高手! 刚才被踢到的老六,以横刀支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看到对方奔李余去了,他厮喊道:“保护殿下!”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李余头皮都快炸了。 就他么你嘴欠! 就他么你知道我是殿下! 你怎么不弄个殿下的牌子挂在我脖子上呢! 老六踉踉跄跄的抡刀冲向那名大汉。 后者回身就是一脚,将他再次踢飞出去好远。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李余等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何人是老六所说的殿下。 很快,他的目光便射向李余。 仔细查看,很容易发现,周围的人都在保护李余,把他死死围在当中。 汉子目光一凝,二话不说,持剑而上,剑气再次横扫而出。 这次的剑气更加凶狠,锐不可当,护卫们掩护着李余,纷纷向旁退避。 紧接着,有两名护卫大吼一声,持刀迎上来敌。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金鸣声响成一串。 转瞬,又有两名护卫持刀上前,合力战对方一人。 四名护卫,使出吃奶的力气,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拼命围攻大汉,总算是勉强困住他。 可令护卫们意想不到的是,二楼又相继跳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其武力完全不次于持剑大汉,直奔李余。 这两人,业已杀红了眼,浑身是血,双目赤红,六名护卫齐齐出刀,与这对男女混战到一处。 此时,留在李余身边的护卫只剩下两人。 二人眉头紧锁,环视混乱的现场,低声说道:“殿下,此地危险,需速速撤离才是!” 就理智而言,李余也明白,自己不该再继续留下,可在情感上,他又不想离开。 这些将士们是被自己带过来的,他不能留下他们在这里拼命,自己跑到后面去苟着。 做人做事,不求无愧于天地,但求扪心自问,无愧于自己。 李余抬了抬手中的横刀,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走!我就在这里,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同生死,共进退!” 两名护卫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来神。 李余换上普通兵卒的盔甲,非要参与战斗,他们本以为殿下是来闹的,体验一下就完事了,当真没想到,殿下能说出这样的话。 此生有幸,能守护这样的主子,战死又何妨? 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将心比心,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混战之中,手持长剑的那名大汉,硬受了两刀,胸前后背,血迹斑斑,不过他也趁此机会,突破四名护卫,仿佛一股旋风,掠到李余近前。 人未到,剑气先至。 “殿下小心——” 一名护卫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扑倒李余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剑气于两人的头上横扫而过。 另一名护卫持刀抵御大汉。 噗! 横刀的锋芒刺入大汉的小腹,后者的一脚也把护卫踹飞。 他连插在肚子上的横刀都未拔,提剑走向李余,到了近前,他举起长剑,全力向下劈砍。 旁边保护李余的护卫,则全力向上横刀招架。 当啷! 势大力沉的一剑,震得护卫虎口崩裂,但他咬着牙,硬是握住刀柄。 正当持剑大汉要劈第二剑的时候,坐在地上的李余,突然手指向外一弹,一根细如牛毛、微不可察的水针,于他指尖弹射出去。 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大汉的右眼。 李余施放的这根水针,若是打在人的衣服上,恐怕连衣服都穿透不了,但是打在人的眼睛上,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身负重伤的大汉,也没注意到这根几乎完全看不见的水针,他只感觉右眼猛的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啊的惊叫出声。 持刀的护卫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对方莫名其妙的分心,他哪会错过这个良机。 先是全力的一刀,猛刺过去,正中大汉的心口窝,紧接着,拔刀横斩。 咔嚓! 那名大汉的脖颈应声而断,项上人头从肩膀脱落,轱辘到地上。 无头的尸体噗通一声跪地,然后向前倾倒,趴在李余的面前。 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咕咚咕咚的往外喷涌。 李余呆愣片刻,对一旁的护卫说道:“把他的脑袋捡起来!” 护卫自己也有点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取了对方性命。 李余的话让他回神,他连忙捡起地上的断头。 “举起来!” 护卫立刻将血淋淋的断头高举过头顶。 李余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声喊喝道:“我乃大周十七皇子李余,尔等反贼,还不速速俯首就擒,再有负隅顽抗者,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第19章 大获全胜 李余的话,还有被护卫高高举起的断头,让仍在奋力抵抗,做困兽之斗的人们,无不大吃一惊。 反观京兆府将士这边,无不士气大振,人们齐声喊喝:“大周威武!殿下威武!大周威武!殿下威武!” 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有数名大汉受其震慑,慌乱间被士卒们用长矛卡住,死死压在地上。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变成了一边倒。 京兆府将士,气势如虹,反观对方,即便拼死抵抗,但业已抵挡不住。 要么被杀得节节败退,要么被围困剿杀或俘虏。 后来加入战斗的那一男一女,也未能跑掉,陷入十名护卫的围攻当中。 最终,二人在身上多处负伤的情况下,不支倒地,让护卫们生擒活捉。 在他二人倒下后,对方更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另外两团分兵前来支援,随后的战斗也彻底失去悬念。 此战,京兆府这边可谓是大获全胜。 杀敌四十余人,其中包括一名剑客级武者,俘虏二十三人,其中包括两名剑客级武者。 而京兆府这边的伤亡则有六十多人,相对于此战的战果,这样的损失京兆府方面完全可以接受。 打仗时不知躲到哪里的京兆尹金吉,等到战斗结束,他倒是第一时间钻了出来。 见到李余,他乐得合不拢嘴,连连插手施礼,由衷赞叹道:“殿下亲帅京兆府,剿灭反贼百余人,真乃神人下凡,福泽大周啊!” 金吉也不贪功,把所有功劳都推给李余。 他自己很清楚,这次能剿灭这么大的反贼据点,京兆府功不可没,他也必定会受到天子奖赏。 李余问道:“金大人,我方伤亡如何?” “啊?呃……这……”金吉根本回答不上来。 手持双戟,浑身是血的秦放走过来,将双戟放到一旁,插手施礼,说道:“回禀殿下,我方将士,阵亡二十九人,伤三十七人。” 李余听后,暗暗皱眉,竟然伤亡这么多人。 他也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客栈,里面竟藏着这许多的‘武装份子’。 而且还如此彪悍凶狠,与武装到牙齿的京兆府军交战,亦不落下风。 他对金吉和秦放正色说道:“当厚恤伤亡之将士!” 秦放立刻插手施礼,应道:“是!殿下!” 金吉则满脸堆笑地说道:“为朝廷镇压反贼,泯躯祭国,我等亦在所不辞!” 李余深深看了金吉一眼,你话说得够漂亮,可事儿你不是这么做的。 这时候,有两名兵卒抬着老六从旁边走过。 他的身上还插着好几支弩箭,另外,身上的甲胄也有多处破损,鲜血直流。 李余走上前,低头查看。 老六人还清醒,见到李余,连忙要起身,说道:“殿下!” 李余摁住他,问道:“你咋样?” 老六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殿下,这等小伤,小人还死不了!” 看起来是挺生龙活虎的。 李余勾起嘴角,说道:“好好养伤!还有,仗打得不错,堪称我大周锐士!” 老六闻言,受宠若惊,大声说道:“倘若殿下以后还有调遣,小人必当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他是个武夫、粗人,他不管李余的名声有多差,他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面对反贼,纵然危险,殿下却能宁死不退,与将士们同生死,共进退,单单是这份胆识和气魄,他打心眼里服气。 为这样的殿下作战,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去闯一闯。 李余看向金吉,问道:“金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金吉面色一正,说道:“微臣以为,将被俘之反贼,关押在京兆府大牢,严加审问,另,东市全面封锁,凡此地之商贾、商贩,乃至行人,皆需一一排查,绝不放走一条漏网之鱼!” 李余说道:“封锁东市,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京城人口百万,而大型的集市只有三座,一是东市,二是西市,还有一个是马市。 封锁整个东市,短时间还好,倘若时间一久,对民生多有不便。 金吉不明白这位十七殿下是何意,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需要把整个东市都仔细排查一遍吗? 他话锋一转,说道:“殿下,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立即入宫,禀报陛下!” “嗯!” 闹出这么大动静,死伤这么多人,是得和老爹说一声。 现在,他总算是把原主挖的坑给填平了。 就算东窗事发,花妹儿等人的身份暴露,他在老爹那里也有说词。 李余说道:“金大人,你即刻随我入宫,对了,秦校尉也跟我一起去吧!” 秦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以他的职位,根本没资格进宫面圣。 他呆愣少许,立刻单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微臣多谢殿下抬爱!” 他们正说着话,几名兵卒把被俘的那一男一女往外带。 两人都是被五花大绑。 男人三十多岁,女人似乎二十出头,他二人路过李余身边的时候,皆眼冒凶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李余手疾眼快,把女人的胳膊抓住,仔细看了看她模样,别说,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他对金吉笑道:“金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啊?殿下请讲!” “我府上的斗艳阁还有闲置之所,不如,就把她安置在我那吧!” 噗! 金吉差点吐口老血。 这可是反贼啊! 上至朝中大臣,下至黎民百姓,谁见了反贼都不躲得远远的,生怕受其牵连。 十七殿下倒好,还想把反贼带回家? 如果李余不是刚刚带领他们缴获一处这么大的反贼据点,金吉真心觉得,这位十七殿下已经无可救药,色令智昏到了骨子里。 他苦着脸,咧着嘴,险些哭出来,结巴道:“殿下,您……您可别吓微臣啊,微臣即便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把反贼送到殿下的府上!” 你还不如一刀砍了我脑袋来得痛快呢! 那名女子当然也听到李余的狗破话,她破口大骂道:“李狗!畜生!你现在不用得意,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来取你的狗头!要你的狗命!” 第20章 天子威仪 李余既不怕,也不气,反而还抬起手,轻轻掐下她的脸颊,笑道:“挺漂亮个姑娘,非要这般暴戾恣睢、色厉内荏,你看看自己,现在多难看。” 女人咬死他的心都有了,牙关咯咯作响。 生怕这位不着调的十七殿下精虫上脑,非要把反贼带回府,金吉对周围的兵卒厉声喝道:“还等什么?赶快把人犯带走!” 说完,他又对李余赔笑道:“以殿下之高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区区贼女,不值一提!” 李余耸耸肩,说道:“走吧,我们入宫。” 一天之内,李余连续两次入宫,带来的消息,也一次比一次劲爆。 听闻李余亲帅京兆府六百将士,剿灭藏于东市的一处反贼据点,击杀前朝余孽四十余人,俘获二十余人,李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还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等李余把事情的经过讲完,李惠没有立刻和他说话,而是转目看向金吉,问道:“金卿,十七所言,是否属实?” 本就跪在地上的金吉,急忙向前叩首,说道:“启禀陛下,殿下所言,句句属实!此役大胜,皆为殿下一人之功!” 李余是自己的儿子,又荒唐惯了,他在自己面前,或许敢不讲实话,但金吉绝对没有这个胆子。 现在有金吉佐证,可见,此事不假。 自己刚刚任命十七做飞卫上将军,就破获一桩这么大的案子,简直是立竿见影,匪夷所思。 老头子正在心里感叹,发现跪在李余和金吉后面的一名将官,时不时的抬头,欲言又止。 李惠问道:“下面所跪何人?” 秦放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李余回头,提醒道:“秦校尉,父皇在问你话呢!” 秦放立刻叩首,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京兆府第一团校尉,秦放!” 李惠淡然一笑,问道:“你有何话要讲?” 秦放不敢抬头,直视天子,但声量不小,大声说道:“反贼之据点,乃殿下所查,剿灭反贼之时,殿下不惧危险,身先士卒,也正是有殿下在,我部将士,大受鼓舞,一举全歼反贼,臣等不敢居功,此次破获反贼,殿下确居功至伟!” 李惠闻言,禁不住仰面而笑。 即便秦放的话有夸张之处,但也能看得出来,京兆府将士,确实打心眼里敬佩十七。 “李余。” “儿臣在!” “此次,你立下大功,想要父皇给你什么奖赏?” 在官职方面,李余没啥追求,自己几斤几两重,他清楚得很,就算给他个大官,他也未必能做好。 至于爵位,那就更没什么好要的了,他贵为皇子,即将成为亲王,已经是最高,再高,他就得去做皇帝了。 想了一通,他蹦出一个字:“钱!” 从古至今,啥都没有钱好,有钱就有一切! 不愧是你! 果然是我的十七儿! 堂堂皇子,简直掉到钱眼里了! 李惠在无奈之余,又颇感欣慰。 儿子不贪权势,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往当下说,不会危及自己的皇位。 往以后说,又不会危及到太子。 现在,十七的能力渐渐崭露头角,他恰恰又没有野心,将来,绝对会成为辅佐太子的左膀右臂。 皇帝、亲王,相互扶持,在青史上,也必会留下一段佳话! 李惠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说道:“金银玉帛,父皇都会重重奖赏于你,另,父皇还会找个良日,册封你为吴王,领三郡之地!” 他此话一出,把金吉和秦放都吓了一跳。 金吉反应极快,立刻向前叩首,大声唱吟道:“陛下圣明!” 接着,他又跪着转身,向李余叩拜,说道:“微臣恭喜吴王殿下!” 要说阿谀奉承,顺杆往上爬的本事,金吉绝对属顶流。 这也和他的职位有关。 京兆尹这个官不好做,放到现代,属于首都市长。 京城里,遍地的达官显贵。 他这个京兆尹,管的事多,得罪不起的人更多,一不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得到老爹的亲口承诺,连封王的日期都选好了,李余当然是心花怒放。 吴地,江南,那可是养人的好地方。 等他离开京城,去到吴地,那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想想都觉得逍遥自在,浑身舒坦。 想着想着,李余裂开嘴,发出咯咯咯的傻笑声。 见状,李惠忍不住扶额。 本以为儿子终于成才了,结果还是一脸的蠢相。 李惠又觉得不对,这话怎么像在骂他自己呢…… 他先让李余退下,回府好好休息,留下金吉和秦放二人。 李余不在,李惠的脸上,也再无笑意,面容仿佛挂起一层冰霜,冷冷说道:“金吉!” “微……微臣在!” “你身为京兆府尹,前朝余孽,就藏匿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却丝毫不知?” 咣当一声,金吉一脑门磕在地上,颤声说道:“微臣罪该万死!陛下息怒!微臣罪该万死!” “如果不是十七查获这处余孽据点,你是要把它给朕留到什么时候?” 金吉脑袋嗡了一声,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一个劲的叩头。 “查!严查到底!凡与这家客栈有过接触之人,统统给朕查出来!如果你还是做不好,还是有负于朕,金吉,你,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金吉快哭了。 他脑门顶在地上,屁股撅着,颤巍巍地说道:“微臣……罪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严……严查到底!” 李惠的脸色缓和一些,说道:“念在你这次剿贼有功,朕,暂且恕你无罪,另,也会重重奖赏于你。” “谢陛下!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秦放!” “微……微臣在!” “你亦可官升一品。” 秦放是校尉,品级是正六品,升一品,便是从五品。 他连忙叩首,说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好了!都下去吧!” “微臣告退!” 金吉和秦放,躬着身子,一步步退出大殿。 到了外面,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吁口气,感觉浑身上下凉嗖嗖的,原来衣服里面的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 见一次天子,如同在鬼门关外转一圈似的。 这正是皇帝的驭人之道。 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恩威并施,天子威仪,方能让臣子们服服帖帖。 第21章 心中生疑 李余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他乘坐马车,回往自己的皇子府。 半路上,他恍然想到什么,叫停马车,贱兮兮的去到一家首饰店,买了一整套金玉首饰。 这是他特意为花妹儿准备的礼物。 这次之所以能成功剿灭反贼窝点,全靠花妹儿提供的信息。 如果自己再不做出点表示,委实心中难安。 夺笋啊! 刚进皇子府,李余便听说,胡月英已等候他多时。 李余提着一串精美的首饰盒,去到大堂。 胡月英起身,插手施礼,说道:“卑职拜见殿下!” 李余摆手,示意胡月英平身。 胡月英看眼志得意满,还提着好长一串首饰盒的李余,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卑职听闻,殿下率京兆府军,在东市剿灭一处前朝余孽据点。” “呦!胡将军消息挺灵通的嘛!” 李余放下首饰盒,随手拿起一只,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步摇取出,美滋滋的把玩。 胡月英微微蹙眉,问道:“不知,殿下从何得知,东市悦来客栈为前朝余孽之据点?” 李余拿着步摇,走到胡月英近前。 后者下意识地躬下身子。 李余正好用步摇在她头上比了比,说道:“嗯,不错,戴上应该挺漂亮的!” 胡月英眉头紧锁,加重语气道:“殿下!” 李余不满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反问道:“我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还需要告之你吗,胡将军?” 胡月英脸色一变,躬身说道:“卑职不敢!” 李余老神在在地说道:“我乃皇子,皇子之事,你以为你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至于这条消息渠道是怎么来的,又是由何人构成,这些,胡将军都不必知道。” 李余收起步摇,直视胡月英,一字一顿地说道:“记住,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有那么一瞬间,胡月英感觉李余的目光变得像刀子似的。 她激灵灵暗打个冷颤,低垂下头,说道:“卑职知道了。” 李余意有所指地说道:“即日起,飞卫上下,很多人都会被清洗,我能保住你,同样也可以剔除你。” 他这番话,说得有点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仔细琢磨,还是能从中听出些端倪。 有权能清洗飞卫的,只有一个人,天子。 听起来,天子似乎有整顿飞卫之意,而她,也在整顿的范围之内,是十七殿下在陛下那里保住了她。 胡月英的脸色变换不定,呆愣半晌,她身子一震,急声问道:“殿下,钟将军他……” 李余沉声说道:“钟将军的事,你以后最好不要再过问,那也与你无关,明白吗?” 掌管影随这个庞大的情报机构,你本身也应该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当深知明哲保身之道才对。 胡月英怔怔地看着李余片刻,突然躬身施礼,说道:“卑职多谢殿下庇佑!” “这几日,多加些小心,不要犯错,不然,我也护不住你。” “卑职明白,谢殿下!” “回去吧!” “卑职告退!” 胡月英走后,李余打了个呵欠,提着一串首饰盒,去到斗艳阁。 突然看到李余送给自己这么多昂贵的首饰,花妹儿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她笑靥如花,对这些首饰,故作爱不释手,笑吟吟地问道:“殿下今日为何送奴家这么多首饰?” 李余捏着她小巧的下巴,还晃了晃,说道:“看你好久未戴新首饰,今日刚好路过一家首饰店,便为你买了些,可还喜欢?” 花妹儿咯咯咯地娇笑起来,不着痕迹地扭开李余的手,说道:“奴家当然喜欢!只要是殿下送的,无论贵贱,奴家都喜欢!” “呦,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殿下——”花妹儿害羞地躲到李余背后。 李余笑得坏中透着得意。 装吧! 等你知道悦来客栈出了事,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站于他身后的花妹儿,则向天上翻了翻白眼。 这个白痴加混账,今天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抽的哪门子疯,花那么多钱,净买这些无用之物。 狗东西,最好能把大周朝的家底都败光! 这两人,皆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李余回身,将花妹儿揽入怀中。 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处,深深吸了口气。 花妹儿身子一僵,笑道:“殿下,奴家给你取些茶点来吃。” “茶点又哪有妹儿好吃?” “殿下,你好坏呦!” “哈哈哈……” 正当李余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在花妹儿身上使劲揩油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房门打开,小翠和小莲两名丫鬟走了进来。 一人端着点心,一人端着茶壶和茶杯。 两人低垂着头,将茶点一一摆放好,期间,小翠偷偷看了花妹儿一眼,面色异常凝重。 等她二人出去,花妹儿挣扎着从李余怀里出来,说道:“殿下,奴家去入厕。” “好,妹儿快去快回。” “殿下可要等奴家啊!” 花妹儿嬉笑着款款走出房间。 在茅厕里,她见到小翠,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姐,大事不好,悦来客栈遭到京兆府袭击,据说,十七殿下也有参与!” 花妹儿吸气,急声问道:“现在悦来客栈怎么样了?” 小翠摇头说道:“已经被查封!” “里面的人呢?刘大哥呢?还有楚大哥、楚姐姐呢?” “生死未卜。” “怎么会这样……”花妹儿呆呆地说道。 小翠看眼魂不守色的花妹儿,小声宽慰道:“小姐也不用太忧心,刘公子、楚公子、楚小姐,他们都是剑客级的武者,即便打不过,也有能力逃走!” 稍顿,她又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京兆府突然袭击悦来客栈,会不会与我有关?今早,我刚去过悦来客栈,下午客栈就出了事,这……”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22章 一代佳人 花妹儿眼眸一闪,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翠。 难道,是有人跟踪小翠,才找到的悦来客栈? 可谁又会跟踪小翠? 该不会是……小翠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 如果小翠暴露了,那么,自己也肯定暴露了,可现在,别说斗艳阁风平浪静,整个皇子府也是风平浪静,毫无异样。 花妹儿琢磨片刻,对小翠柔声说道:“你别想那么多,悦来客栈的暴露,应该与你无关。” 小翠闻言,如释重负的长松口气。 她皱着眉头说道:“小姐,我总觉得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反常。” “先是李烈、李余遇刺,抓到的刺客又自称是我们的人。” “可我见到刘公子时,刘公子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们根本没派人去行刺李烈和李余,我们的人,更没有被飞卫生擒活捉。” “之后,刘公子的客栈又突然出事,被京兆府偷袭。” 这一连串的事,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无形大网,把她们裹挟在其中。 花妹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然是风起云涌。 她心思急转,是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悦来客栈,这个名字,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猛然,她想起昨晚,在李余昏睡之后,她曾向小翠提过一嘴客栈。 难不成,李余当时是在装睡? 花妹儿暗暗摇头。 她不相信李余的城府能如此之深,从小到大,一直在把他自己伪装成个荒唐昏聩的皇子。 她对小翠说道:“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是!小姐。” 花妹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李余早已等得不耐烦,笑道:“妹儿再不回来,我都想去茅厕捞你了!” “殿下真会说笑。” 她心里翻白眼,表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她拿起首饰,笑道:“奴家戴上给殿下看看!” “好啊!” 花妹儿照着镜子,一边仔细佩戴首饰,一边用镜子的反光,偷偷观察李余。 李余坐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翘着二郎腿,还一颤一颤的,侧歪着身子,没长骨头似的。 一手拿着点心,吧嗒吃一口,一手拿着茶杯,咕咚灌一口。 就他这副形象,如果去掉身上的华服,说是个二流子绝对没人怀疑。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花妹儿实在是无法相信。 一个人的伪装,能如此入木三分? 把首饰一一佩戴好,花妹儿站起身,回眸看向李余,笑问道:“殿下,美吗?” 李余连忙放下手中的点心和茶杯,向花妹儿看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此时的花妹儿,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冲动,哪怕把自己的一切,把全天下的一切,都拿出来送给她,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就好。 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 你以为荒诞,那只是因为你从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现在,李余完全能理解周幽王了。 冷静! 要冷静! 不要看她的脸,要把她想成是颗雷。 引线被点燃,吱吱直冒火星子的雷。 李余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过依旧是一脸的痴呆样。 他艰难地吞口唾沫,腾的一下站起身。 起身太急,把面前的桌子都撞得咣当一声。 他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茶壶摁住,然后扭头,冲着花妹儿不好意思地傻笑。 花妹儿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她柔荑虚掩菱唇,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是这些首饰,奴家戴上不美吗?” “是!” “殿下——”花妹儿发出娇吟声。 这尼玛!谁能扛得住啊! 李余再次吞口唾沫,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这些首饰不够美!配不上妹儿万一!” 首饰,本来是对美人的点缀。 可这些首饰戴在花妹儿身上,非但不是点缀,反而成了累赘。 他正色说道:“这类凡品,配不上你,以后,我定会送你全天下最名贵的珍宝!” 不管花妹儿是不是反贼,这都阻止不了李余单纯对美的欣赏,对美的追求。 看着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李余,俊秀的五官,越发明朗。 尤其是他那对深邃的眼睛,墨黑且暗蕴星光,仿佛两幕夜空,令人着迷。 即便打心眼里厌恶、憎恨李家的人,花妹儿也不得不承认,李余天生一副好皮囊。 被他深情款款的注视,听着他毫无掩饰的欣赏,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花妹儿心里也很清楚,她和李余之间绝无可能。 不说李余这个人的荒唐无赖,单单是她和李家的血海深仇这个坎,就迈步过去。 花妹儿收起心里杂七杂八的思绪,笑道:“奴家不稀罕什么稀世珍宝,只想侍候在殿下左右。” 稍顿,她恍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殿下,今天小翠去了东市。” “哦。”李余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是给我买匹缎子。离开时,她刚好看到殿下也去了东市,还带了好些个官兵呢!” 李余回身,看着花妹儿盈盈笑颜,他状似随意地说道:“今日我路过京兆府,正好看到京兆尹在集结兵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京兆府发现一处反贼据点,要前去剿灭,我有些好奇,便让京兆尹金吉带我一起去了。” 花妹儿故作不悦之色,语气中透着埋怨,说道:“殿下怎又如此任性!打起来,兵荒马乱,伤到殿下可如何是好?” 第23章 清点空间 李余仰面而笑,展开手臂,转了个圈,说道:“妹儿,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一点事没有嘛!” 花妹儿忧心忡忡地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稍顿,她又好奇地问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吓人吗?” 李余哈哈大笑,拉着花妹儿的小手,说道:“我本来以为,剿灭几个毛贼,只是小打小闹,还真没想到,那里藏着的反贼,有近百人之多。” “这么多呀!” “可不是吗?” “他们都被杀了?” “死了四十多个,被擒二十多个,虽说京兆府军也有伤亡,好在,让那些反贼一个没跑掉。” “啊!” 此时,花妹儿脸上的惊色,并非装出来的。 李余继续说道:“反贼当中,有三人极为厉害,金吉说他们是剑客级的高手!” “他们也被捉了?”花妹儿脱口问道。 “捉到两个,还有一个死了。战斗中,那人被砍断了脖子,脑袋掉在地上,轱辘出去好远,还在眨眼睛,龇牙咧嘴的,太吓人了。” 李余是故意讲这些的。 花妹儿终究年纪小,还是个小姑娘,被自己这么一吓,没准她就不敢再做反贼。 只要她肯退出这个大泥潭,他可以不在乎她以前的身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她洗白,护她一生无虞。 可是很快,李余便意识到自己错了。 听了他说的这些,花妹儿的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充斥着惊讶、悲痛、愤怒,以及浓浓的恨意。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是恨不得毁灭一切的恨。 转瞬,花妹儿眼中的情绪便消失不见,恢复正常,好像她眼中刚才流露出的一切都是幻象。 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说着话,李余握着花妹儿的手稍稍用力。 花妹儿说道:“奴家最近在看一篇游记,殿下陪奴家一起看吧!” “好啊!不过,我要是看着看着睡着了,妹儿可不要怪我。” “殿下!” “好好好,我们一起看!” 花妹儿拿出一本书,名字叫《西南游记》,主要讲的是一个燕州人,一路南下,游历齐州、魏州、晋州、吴州、梁州、楚州等地的见闻。 看上去像是地理类书籍,顺带着讲些风土人情,不过作者的笔墨比较风趣,整本书读起来也不沉闷,时不时的还穿插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李余和花妹儿看了一会,他笑问道:“妹儿,你喜欢哪个州?” “吴州吧!” 呦!自己可是未来的吴王,封地就在吴州。 吴州共有九个郡,老爹可说了,要封给他三个郡呢! 他笑道:“为什么喜欢吴州?” “那里有高山峻岭,有江河湖泽,还挨着大海,风景一定很美!我喜欢风景美的地方!”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愿意和我去吴州吗?” “游玩?” “不是,长住。” 花妹儿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李余笑嘻嘻地说道:“也许,我哪天在京城住腻了,可能会搬到吴州去!” 花妹儿乐了,说道:“殿下是皇子,哪能轻易离京?” 除非被封了王,有自己的封地,那才可以搬到自己的封地去住。 “我是说如果!” “殿下去哪,妹儿就跟着殿下去哪!” “好!我们一言为定!” 现在,李余对吴州越发的向往。 还有一点是,他想把花妹儿拉离反贼这个大泥潭。 姑娘家家的,做什么反贼,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它不香吗? 不知不觉,天色黑下来。 李余留在花妹儿这里用膳。 饭菜可口,又有绝世美人相陪,这顿饭,李余吃得心情愉悦,浑身舒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妹儿又给李余沏了壶餐后茶。 两杯茶水下肚,李余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地走到床榻前,倒床便睡。 花妹儿轻唤了他几声,见他没反应,便招呼丫鬟,把残余的饭菜都拿下去。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李余,眼眸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许久,脸上的凉意让她惊醒。 她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脸上多出两道泪痕。 她很清楚,刘大哥、楚大哥、楚姐姐现在都已凶多吉少。 倘若当场战死,那反倒爽快,落入官府之手,在死前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她和李家、她和李余之间的仇恨,非但无法减轻,只会越来越重。 花妹儿慢慢站起身,动作轻柔地为李余脱下上衣。 而后,她又倒了一盆温水,浸湿手巾,轻轻擦拭李余的脸颊。 李余心中暗喜,看来,给女人送礼物还是有效果的。 以前花妹儿哪会这么温柔的对他,动作之粗鲁,完全不把他当人。 把李余的脸颊擦拭干净,花妹儿站在床边,又低头看了一会,转身向柜子那边走去。 李余知道,她又打算对自己行针了。 不得不说,花妹儿的针法,堪称一绝,放到现代,妥妥的国医大师。 想接受一次她的针灸,估计连号都排不上。 李余一边等着享受,一边收敛心神,将神智投入自己的空间。 穿越过来好几天,他都没来得急整理空间。 查看空间时,他第一个看的是黑球。 黑球还是老样子,光滑的表面,有三道狰狞的裂痕。 老黑啊,你可要坚持住! 万千别碎。 咱哥俩二十多年的交情,你离不开我,我更离不开你啊! 当然了,主要还是我离不开你。 每次看黑球上的裂痕,李余都觉得心疼。 感慨了一会,他方看起空间里储存的东西。 大米,三百袋,一袋一百斤。 白面,两百袋,一袋一百斤。 矿泉水,一百箱,每箱二十四瓶。 方便面,两百箱,每箱二十四包。 盐,三箱;白砂糖,三箱;味精,两箱;酱油,两箱;醋,两箱;胡椒、花椒、大料、料酒等等若干箱。 除了这些吃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其中数量最多的当属口罩。 口罩当然是李余囤积的重点,数量之多,足足有十箱。 李余送外卖赚的钱,几乎都用来囤积粮食和口罩。 他本以为疫情不断,粮价会飞涨,自己多屯些,不仅能供自己吃喝,没准还能大赚一笔。 结果,他么的也没涨。 现在,这些东西更成了废物。 大周的物价很便宜,两石大米,两百四十斤,售价还不到一两银子。 他手里有几万两银子,如果都用来买大米,这辈子,下辈子,十辈子、百辈子都吃不完。 唉!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钱都挥霍掉,还屯个毛线的粮啊。 第24章 爱恨情仇 李余心中感慨万千,注意力又转移到那些快递包裹上。 这大大小小的包裹,接近上百个之多。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要不,拆开看看? 反正他现在回不去了,这些包裹在空间里放着也放着…… 李余的意识,在空间里是绝对的主宰,他可以移动里面的东西,也可以拆解里面的东西。 职业操守告诫他,私拆人家的包裹是不对的,没道德,没底线。 可问题是,这些包裹跟着他一起穿越到这里,已属无主之物,无论怎么处置,都不算过分吧。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用意识操控,扯开一只包裹的胶带。 打开箱子,向里面一看,整整一箱的小饰品。 基本都是头饰。 各种颜色、带着吊坠的皮筋;形状各异、镶着水钻的发卡,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东西。 李余暗叹口气。 都是塑料制品,估计每件也就几块钱的成本。 他全神贯注的摆弄自己的空间,房间里,花妹儿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被子下面拿出一卷牛皮,那是用来装各种针具的。 她把牛皮卷拿在手里,发了会呆,接着,手又伸到被褥下,从最底层,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刀身雪亮,泛着冷光。 花妹儿提着匕首,一步步向李余走过去。 她不能让刘大哥、楚大哥、楚姐姐他们白白牺牲,李家的人,必须得付出代价。 她没有能力去诛杀李家诸王,更没有能力去刺杀李惠那个篡权夺位的狗皇帝,她现在唯一能除掉的李家人,就是李余。 花妹儿走到床榻前,站定,看向睡得踏实安稳的李余,她的手紧紧握住刀把,手指关节泛白。 他是在装睡吗? 花妹儿不相信。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装睡装得如此安静平和。 花妹儿犹豫许久,猛的把手中刀举起,锋芒对准了李余的心口窝。 现在,只要她这一刀刺下去,李余必死无疑。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持刀的手开始抖动个不停。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烦他烦得要死,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下不去手了呢? 李余只是个可以被她利用的对象而已,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现在即便杀了他,她也可以带着姐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皇子府。 他是李家人!他就该死! 花妹儿一个劲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但她持刀的手好像不是她的,完全不听她的指挥。 泪珠,顺着她湿红的眼圈滴落下来。 即便她能找到一百一千个杀掉李余的理由,但手中刀,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怎样也刺不下去。 她缓缓闭上眼睛。 想到把她当成亲妹妹般的刘大哥,教她武艺的楚大哥、楚姐姐,想到他们的惨死,花妹儿猛的挑起眼帘,眼中的犹豫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她双手握住刀把,紧紧咬住下唇,把心一横,狠狠向下刺去。 匕首,停在李余的心口窝上方。 刀尖甚至已刺破他心口窝的皮肤,血珠缓缓渗出。 可是,花妹儿却无力把这一刀彻底刺入李余的心脏。 原本正在摆弄空间的李余,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 他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神智,将眼皮微微撩起一点。 只见,一把铮亮铮亮的匕首,就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更准确的说,是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草! 这个死丫头,要谋杀亲夫啊! 李余本打算把匕首打开,从床上坐起。 不装了,摊牌吧。 可转目一瞧,发现站在床边,握着匕首的花妹儿,已然哭成个泪人。 咣! 匕首从花妹儿手中掉落,摔在地上,刀尖深深插入紫檀木的地板。 她趴在李余的身上,无声的大哭起来。 李余能清楚感觉到,滚烫的泪珠,不断落在自己的胸前。 他想抬起手,轻抚花妹儿的秀发,给予她安慰。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啪的一声,人家姑娘已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花妹儿抬起手,对着李余的脸颊,左右开弓,这顿嘴巴。 “你这混蛋!你混蛋!混蛋!混蛋……” 姑娘边骂边打,李余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应该接近于一颗猪头。 还他么得是快煮熟的猪头。 你打了我不下二十下,你给我等着,我都在心里的小本子里给你记着呢! 你等着吧你…… 屋里的啪啪声,让外面候着的人,面红耳赤。 黄兆干咳了一声,尖着嗓子,轻声唤道:“殿……殿下,奴婢,先……先告退?” 装睡的李余当然无法说话。 双手死死掐着李余脸颊的花妹儿,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眼珠转了转,冲着房门那边发出‘啊啊哦哦啊啊’的娇吟声。 叫声之诱人,别说让人浑身骨头酥软,连牙齿都跟着酥软了。 黄兆再屁都没放一声,默默的转身离开。 单身狗的背影,此时是如此的落寞与孤寂…… 花妹儿有本事让李余的脑袋肿成猪头,她也有本事让第二天早上的李余,一切恢复如初。 凌日,清晨,李余起床。 看眼身边睡得安稳,难得没有被自己惊醒的花妹儿,李余目光柔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轻轻碰碰她的脸颊。 皮肤柔软、细腻,又有弹性,凑近了看,还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可可爱爱。 他慢慢伏下身子,把自己的嘴巴凑到花妹儿的唇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亲下去。 他记得昨晚她脸上那种矛盾与痛苦的表情。 李余对她,有心疼,也有无奈。 感觉得出来,花妹儿对他的仇恨很深,不过,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他也是有些喜欢的吧! ‘以你这样的年纪,不该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和痛苦。’ 李余用指肚轻轻划着花妹儿的脸颊。 花妹儿与现在的他同龄,只有十六岁。 放到现代,才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不管她与李家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这个反朝廷组织,都不该让她这样的半大孩子来承担。 无论他们有多么大义凛然的口号,反朝廷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着多么正大光明的旗号,李余都打心眼里鄙视他们。 何况,李家把天下治理的不好吗? 不说别的,单说大周朝的物价,就足以证明李惠在治国上,堪称明君圣主。 在生产力落后,等级制度又森严的古代,能让底层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那么坐在龙椅上的人,就是个好皇帝。 你们反来反去,能反出一个更好的皇帝吗? 李余嗤之以鼻。 他心念一动,掌心里突然多出一只镶满细小水钻,蝴蝶形的发卡。 他将发卡轻轻放倒花妹儿的枕边,起身穿上衣服,迈步离去。 第25章 山下偶遇 李余走出房间,黄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看到他出来,躬身施礼,说道:“殿下,胡将军求见!” 怎么又来了?这一大早的上门,扰人清静,懂不懂礼貌? 李余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卯时过半。” 那不就是六点,来的可够早的。 “先让她等着吧!” “是!殿下!” 李余先去洗漱,又换了一身衣装,这才来到大堂,面见胡月英。 胡月英带来一个消息,昨晚,张忠去了飞卫府大牢。 他离开之后,被关押的钟镰,上吊自尽。 被关押的那名长史,两名校尉,以及数十名狱卒等人,则集体服毒自尽。 五十余人,无一存活。 另外,张忠还给飞卫府送来天子手谕,飞卫左将军一职,由黄门侍郎高安接任。 李余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这个飞卫上将军,说白了就是个摆设。 飞卫府人员的生杀大权,天子直接管,飞卫府的官吏任命,天子也直接管。 飞卫府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自大周建国以来,大多数的时间里,飞卫上将军这个职位就是空缺。 等胡月英走后,李余也没心思吃早饭,让黄兆备车。 “殿下要去哪?” “太清观。” “殿下是去拜神?” “去拜师。” 蛤? 黄兆一脸的茫然,好端端的,去拜什么师啊? 太清观,位于京城城外的西郊。 从京城向西二十里,是玉华山。 太清观就落座于玉华山山顶。 其实玉华山并没有很高大,但这里的云层特别低,平日里,大量的云海聚于玉华山的半山腰,远远望去,仙气飘飘。 太清观的香火极旺,节日里,山上山下,人满为患,寻常日子,这里的香客亦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达官显贵。 李余乘坐马车,来到玉华山山脚下时,停在这里的马车已有不下十辆之多。 路边的小商小贩,一个挨着一个,其中卖香的,卖护身符的,卖各种道家饰物的,占了绝大多数。 黄兆有跟着李余一同前来。 他翘着脚,向前方望望,说道:“殿下,今日玉华山的人好多啊!” “我们还没吃早饭吧?” “是啊,殿下!” “先垫垫肚子再爬山。” 黄兆乐得连连点头。 李余带着黄兆,后面跟着十二名护卫,去到路边的一处小吃摊。 这里的食物有茶汤、糍粑以及艾窝窝。 茶汤不是茶,和茶也没有任何关系,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油茶面,只不过比油茶面要精致一些。 李余一口气买了十四碗茶汤,还有一大盆的糍粑和艾窝窝。 因为这里没有椅子、桌子,他毫不在乎皇子形象,和普通百姓一样,就站在路边,边喝边吃。 “呦!我道是谁在这儿站着呢,这不是咱十七殿下李多余吗?” 只见玉华山上,走下来一群穿着华丽的少男少女。 说话之人,便是其中一个。 此人年纪与李余相仿,个头不高,矮粗胖,腆个肚子,咧个大嘴,笑得一脸不讨喜。 李余看去,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个少年,正是开国功臣之一,勋国公梁平的儿子,名叫梁丕。 李余乐了,扬着头,大声说道:“呦!凉皮儿!你爹三天不打你,又要上房揭瓦了你!” 梁丕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叫他名字的谐音,凉皮。 他瞪着小眼睛,怒视着李余,怒声问道:“李余,你骂谁是凉皮?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李余和梁丕,那是从小打到大的关系。 两人年纪相仿,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国公公子,同属二世祖,纨绔子弟,打小就互相攀比。 比谁花的钱多,比谁攒的宝贝多,那是家常便饭。 小时候,比谁尿的远,长大了,比谁找的姑娘多。 自打李余在家里盖了斗艳阁,梁丕就再也不和他比姑娘了。 要说攀比,李余没输过。 但要说打架,李余没赢过。 梁丕这个小胖子,别的没继承他爹的优良基因,练武这一条倒是继承了。 和李余打架,梁丕可以让两条腿外加一条胳膊,只用一只手,便足以轻松取胜。 李余笑道:“呦呵,这样你就生气了,凉皮!我说的就是你啊,凉皮!” “李余,你想找打是不是?” “你试试?” “行!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梁丕挽着袖子,大步流星地直奔李余而来。 李余背着手,站在原地,那叫一个不动如山,大家风范,全然不把梁丕放在眼里。 见状,梁丕更气,嗷嗷蹦着,向李余‘滚’来。 在李余眼中,奔跑起来的梁丕,的确像肉球成了精似的,在地上飞快地滚着。 等梁丕‘滚’到面前,李余不慌不忙地说道:“张三、李四,给我弄他!” 李余给自己的十二名护卫,按照他们的姓氏和年纪取了编号。 老大朱大,然后依次是彭二、张三、李四、马五、冯六、龙七、赵八、初九、连十、金十一、万十二。 随着李余一声令下,在他的背后突然蹿出来两条人影,与此同时,两只拳头齐齐攻向梁丕的面门。 梁丕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双臂,挡在自己的头前。 嘭!嘭! 双拳打中他的手臂,受冲击之力,梁丕两脚贴着地面,倒滑出两米开外。 梁丕甩着又酸又麻的手臂,冲着李余大吼道:“李余,你耍赖!找帮手!” “嘿嘿嘿——” 李余笑得一脸欠揍样,歪着脑袋说道:“有本事,你也找啊!凉!皮!” “草!” 梁丕回头,大吼道:“张浩、赵杰!滚过来!” 张浩、赵杰是梁丕的随从,也是他的护卫。 等他二人走到近前,梁丕愤愤不平地抬手指向对面,说道:“今天,若是不把他俩给我揍趴下,你俩三天别吃饭!” 张浩和赵杰面色一正,向对面的张三和李四看去。 “上啊!我让你俩过来给我卖呆的吗?” 张浩和赵杰无奈,迈步向张三、李四走去。 这里虽不是京城,但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真要是大打出手,未免太过难看。 张三将衣襟下摆向旁一撩,露出挂在腰侧的亮银色令牌。 张浩和赵杰定睛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 只见令牌之上,刻着三个大字:飞卫府。 这两人是飞卫! 张浩和赵杰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第26章 出手教训 别看在天家面前,飞卫像狗一样,可以被任意处死。 可对于普通百姓,乃至朝中大臣们而言,飞卫可是和神秘、冷酷、无情、索命这些词汇挂钩。 谁要是被飞卫盯上,祖宗十八代都能被挖出来。 任何一个过错,只要被飞卫掌握,上呈天子,那就是重罪。 轻则罚奉、罢官,重则殃及全家老小。 飞卫的手上,堪称血债累累。 哪怕儿童啼哭不止,一提飞卫,都会被吓得禁声。 得知对方二人是飞卫,张浩和赵杰哪里还敢造次,连忙插手施礼。 张三亮出的牌子,梁丕乃至后面几名少男少女也都有看到。 几人皆暗暗皱眉,李余这个不得宠的皇子,身边怎么还有飞卫? 梁丕还没想明白,有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同时说道:“梁弟,不得对殿下无礼!” 说着话,这人又向李余施礼道:“宋白见过殿下!” 宋白,同是开国功臣的公子,乃定国公,度辽大将军宋禄之子。 他年方二十,身材高挑清瘦,面白如玉,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相貌英俊,气度不凡。 唯一缺憾的是,长了只鹰钩鼻,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阴鸷。 李余看着宋白,似笑非笑。 他和宋白不熟,宋白和他也不属一个圈子。 人家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已任礼部侍郎,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难能可贵的是,宋白还是位火系术士。 李余心中冷笑。 刚才梁丕要和自己动手,他不站出来阻止,现在看到自己的随从是飞卫,宋白倒是站出来做好人,充当和事佬了。 以前的原主,不喜欢宋白这个人,现在的李余,也同样不喜欢这个人。 “李余!宋大哥在和你说话呢!” 一名李余看着觉得眼熟,但不知是哪家小姐的姑娘,站到宋白身边,对李余怒目而视。 李余对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笑问道:“你在直呼本殿的大名吗?” 那名女子扬起下巴,傲气十足地说道:“是又如何!你的名字,本小姐还叫不得吗?” 宋白脸色微变,皱着眉头说道:“表妹,不得顶撞殿下……” 他话音未落,李余开口说道:“朱大,掌嘴!” 那姑娘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她感觉自己像挨了一记雷击,身子斜着向一旁栽倒。 只见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肿起来。 宋白惊呼一声:“淑彤!” 周淑彤坐在地上,手捂着脸颊,目光呆滞,好像完全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 缓了一会她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余,尖声叫道:“你……你敢打我?我爹是宣国公,中书令……” 在她心目当中,她爹可是开国功臣之一,贵为国公,又任中书令这样的要职,比李余这个废物皇子不知要高贵多少,重要多少! 李余嘴角上扬,慢悠悠地说道:“宣国公!中书令!周能是吧!你把你爹叫来,让他当着本殿的面,直呼本殿大名试试,你问问他敢吗?” 他再废也是个皇子。 对皇子不敬,等同于对皇家不敬,对天子不敬。 周能他有这个胆子吗? 此时的李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周淑彤的脸上,让她不寒而栗。 这样的李余,宋白没见过,周淑彤没见过,就连和李余从小闹到大的梁丕,也同样没见过。 宋白再次向李余插手施礼,说道:“殿下,微臣表妹少不更事,若有怠慢殿下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李余眨了眨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有怠慢?她有没有怠慢于本殿,有没有失了礼数,你这个礼部侍郎,不懂吗?” 宋白目光一凝,躬身说道:“微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嘴上说着恕罪,脸上却一派清冷淡漠,不卑不亢。 在他面前,自己反倒成了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飞扬跋扈的混蛋皇子。 厉害啊! 这个宋白的段位可不低。 只是,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尼玛的聊斋! 李余径直走到宋白近前,站定。 宋白还保持着插手施礼的姿态。 李余目光低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抬手,拍下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既然知道自家的表妹年幼无知,那宋大人就该看紧点,别放出来乱咬人!好在本殿宽宏大量,不与她一般计较!” 周淑彤眼睛通红,怒视李余,尖叫道:“你在说谁……” 李余目光一转,睨着她,笑问道:“还想讨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周淑彤打了个激灵,瞪着李余,后面的话没敢再说出口。 “呵!” 李余哼笑出声,将手向后一背,从宋白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走过其他几名少男少女身边时,李余也没有多看一眼。 梁丕终于反应过来,一溜小跑地追上李余,低声问道:“诶,你今天怎么了?” 他和李余认识十六年,还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个样子。 别看李余和梁丕打打闹闹,但两人的感情极深,闯祸了,面对长辈问责时,两人也没少相互打掩护。 李余笑嘻嘻地说道:“什么怎么了,我不还是以前那样吗?” 梁丕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实还是老样子。 他凑近问道:“飞卫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我的护卫。” “你从来找来的?给我也找几个!有飞卫做护卫,太他娘威风了!” 与飞卫相比,自己的那俩护卫,简直不值一提。 “这事我说了可不算,你找我爹要去!” “我哪敢啊!” “不敢你还啰嗦个屁!凉皮!” 梁丕气得跳脚。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 他笑道:“李余,你刚才好像都没和夕莹说话!” 夕莹? 啊!陶夕莹! 镇国公,尚书令,陶源的嫡女。 陶夕莹和周淑彤不一样,虽说都是国公之女,但陶夕莹是嫡出,而周淑彤是庶出。 嫡庶之分,那可是天壤之别。 再者,陶夕莹生得如花似玉,才貌俱全,在王公贵族的圈子里,追求她的贵公子不知有多少,曾静的李余便是其中之一。 而周淑彤的容貌,谈不上难看,但也就是小家碧玉的水准。 作为典型颜狗的原主,对周淑彤印象不深,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原因就在此。 第27章 信你个鬼 李余顺着梁丕的视线,向那群少男少女看去。 果然。 在人群的正中央,有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绝美少女。 她与花妹儿不同。 花妹儿的美,是媚中带着魅,而陶夕莹的美,是清冷中带着清纯。 仔细回想原主和陶夕莹相处经历,李余嘴角上扬,淡然而笑。 原主对陶夕莹,称得上是苦苦追求。 而陶夕莹对于原主的追求,是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始终模棱两可。 但原主送她的礼物,她可从未拒绝后,一律照单全收。 她不仅对原主是这个态度,对追求她的其它人,也是这个态度,不拒绝,不接受,心安理得的拿着追求者送她的礼物。 放到现代,这就是妥妥的白莲花。 人群中的那朵白莲花,也察觉到李余投向自己的视线,她脸颊微红,遥遥的做个福身施礼的动作。 李余收回目光,看向梁丕,问道:“凉皮,看到了吗?” “啥啊?” 梁丕莫名其妙。 “一朵白莲。” “啊?” 李余背着手,一边上台阶,一边清唱: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招蜂引蝶满天下, 又香又白人人夸。 我有心, 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发绿芽。” 这唱的啥玩应? 梁丕看着他,下巴差点掉下来。 “走了!凉皮,你也快回去吧,别冷落了你的女神。” 嗯!没错!梁丕也是陶夕莹的追求者之一。 梁丕撇了撇嘴角。 不对劲,今天的李余,非常不对劲。 以前他见了陶夕莹,如同蜜蜂见了蜜。 而今天,虽说也有‘夸赞’陶夕莹,还把她比作白莲花,但话里话外,好像处处透着嘲讽,还带着点鄙夷。 这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李余一路上山,跟在他身边的黄兆,激动的快哭出来。 以前李余见到陶夕莹,围前围后,百般殷勤。 即便被陶夕莹的同伴欺负,也浑然不知,或者满不在乎,毫无皇子的颜面和尊严。 今天,殿下终于不一样了,这才是大周的堂堂皇子嘛! 就连他这个做奴婢的,都觉得可以抬起头来,挺直腰板。 李余一路走上山顶,来到道观。 太清观香火旺,自然有钱,整座道观也修得高大宏伟,气派十足。 进入其中,香客众多,人潮涌涌。 他找到一名小道士,询问凌霄真人在哪。 那名小道士上下打量他两眼,沉声说道:“今日真人不见客。” “大胆!”黄兆跨步上前,沉声呵斥道:“竟敢对殿下如何放肆!” 听黄兆称呼李余殿下,小道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李余。” 是十七皇子,李余? 小道士呆愣片刻,说道:“请殿下在此稍等,贫道这就是去向真人禀报……” 他话音未落,另一名青年道士快步走来,向李余深施一礼,说道:“殿下,请随贫道来!” 哦? 李余跟在他的身后,笑问道:“你认识我?” “贫道未曾见过殿下。”青年道士解释道:“是真人算到殿下今日会来拜访,故派贫道来此,接迎殿下。” 呀!这都能算到?神奇啊! 李余跟在青年道士的身后,一路走到道观的后院。 这里是一座花园,花园的中央,有座小凉亭,亭子里,坐有一人。 这人穿着灰色的道袍,有风吹过,衣襟不动,却长发飘扬,道骨仙风。 向脸上看,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留着短须。 相貌谈不上英俊,但也不难看,就是那种看一眼,很难让人留下任何的印象。 把李余带到这里后,青年道士作揖,说道:“真人在此,贫道告辞!” 说完,他转身离去。 李余把黄兆以及十二名护卫,都留在远离凉亭的地方,他自己一个人,提步走过去。 进入凉亭,看到石桌上摆放着一副棋盘,黑旗、白旗,犬牙交错。 没等李余说话,那道士摆手说道:“殿下请坐!” 李余在石凳上缓缓坐下,问道:“道长可是凌霄真人?” “贫道吕方。” 李余眨了眨眼睛,还是重新起身,拱手作揖,说道:“晚辈李余,拜见真人!” 吕方一笑,起身,作揖回礼,说道:“殿下折煞贫道。” 其实,李余并不知道这位凌霄真人的地位有多高,但他能被自己老爹知道,还能得到老爹的推荐,那一定不简单。 “晚辈此行,是专程来向真人……” 他话没说完,吕方双指夹起一黑子,问道:“殿下以为,此子当落何处?” 李余一脸的茫然。 他不会下围棋啊,问他不等于白问吗? “这,晚辈不知,晚辈不通棋术!” “殿下但说无妨。”吕方笑道。 我擦! 我都说我不会了,你还让我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李余瞅了吕方一眼,后者笑吟吟的,不是嘲讽的笑,更不是居高临下的笑。 他的笑,平和,且充满善意,让人对他完全生不起气来。 李余挠挠后脑勺,目光落在棋盘上,好家伙,密密麻麻的棋子,乱七八糟的一大团,想找个空位都难。 他随手一指,说道:“就这儿吧!” 这里有个空! 吕方将黑子放入李余指的地方,低下头,重新审视棋盘,看着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毫无预兆,他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妙手!妙手啊!” 妙个屁! 我就是瞎指的! 李余看着大笑不止的吕方,深深觉得,自己被老爹给坑了,这个什么凌霄真人,八成是个傻子。 良久,吕方说道:“殿下,这黑棋,看似局面一片大好,实则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大有崩盘之势。” “而殿下这一子,好似随意荒诞,不合常理,不通棋律,却是一活百活,遇难成祥,转危为安!” 李余:“哦!” 我信你个鬼!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你是借棋说时局。 李余不想东拉西扯,整那些没用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真人,晚辈来此,想学术法。” 说着话,他直接抬手,凝出一颗水球。 第28章 无力收徒 看着李余手中的水球,吕方眼眸一闪,含笑道:“哦?殿下是水灵根!” “水灵根是不是很弱?” “殿下为何这么问?” “总感觉,水很柔,很弱。” “水乃万物之源,又岂会柔弱?殿下大可不必担忧。” 吕方向李余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而后,他说道:“殿下请伸出手来。” 李余迟疑片刻,还是把手伸向吕方。 后者抬起二指,摁在李余的脉门处。 李余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吕方的手指,流入自己的体内。 自己体内的能量,在遇到这股暖流后,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死命的往外推挤。 眼瞅着暖流被退得节节败退,一股更强的暖流被送入自己的体内。 两股力量,相互碰撞,但就是融合不到一块。 吕方倒吸口凉气,他收回自己的灵气,手指也移开李余的脉门,然后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李余茫然不解,问道:“真人,我……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可有服用过灵宝?” “何谓灵宝?” “灵级天材地宝!” 那是啥东西? 原主吃过燕窝、鱼翅、熊掌、猴脑,至于什么天材地宝,记忆里没印象。 李余摇头,说道:“没有吧!” “那就怪了,殿下体内,竟有先天灵气。” “先天灵气又是什么?”李余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武者,是靠内力提升武力。而术士,是靠灵气提升术法。 灵气分为先天和后天。 能修炼先天灵气者,那是得到大机缘的幸运儿,曾多次服用过灵级以上的天材地宝,经过多次的伐骨洗髓,方能把自身体质提升到先天之体,方可修炼先天灵气。 至于这样的幸运儿有多难找,至少吕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他向李余讲解了一番,而后笑道:“殿下果然是有大机缘的人!” 李余眨巴眨巴眼睛。 是空间! 是老黑! 在自己即将被溺死的危急时刻,老黑把它的能量输送给了自己,从而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而它,则发生破裂。 谢谢你! 老黑! 李余心里谈不上有多惊喜,反而酸酸的,既心疼,又悲伤。 吕方突然起身,说道:“殿下随我来。” 李余收拾心情,跟上吕方。 吕方边走边道:“殿下此行的目的,是来拜师,看来,贫道要让殿下失望了。” 李余诧异道:“真人不愿收我为徒?” “并非不愿,而是贫道福浅,无福消受。” 吕方含笑看眼李余,说道:“贫道只能教后天灵气修炼之法,却教不了殿下先天灵气修炼之法。倘若贫道起私心,坚持收殿下为徒,那,便是贫道之罪过,更是在耽误殿下。” 他带着李余,来到一间很不起眼的小木屋,进入,李余立刻感受到一股能量扑面而来。 身在木屋里,他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好像无数张小嘴,饥渴地吸食者空气中的能量。 他惊诧地看向吕方,问道:“真人,这里?” “我在此地,摆下了聚灵阵。” 吕方解释道:“玉华山,本就天杰地灵,灵气充沛,于此地摆下聚灵阵,灵气更加纯粹充沛,对于修法之人,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功效。” “原来如此!” 术士修炼还可以利用聚灵阵的啊! 这算不算作弊? “修炼同样的时间,术士通常远不如武者,这是由术士之特性所决定。术士为提升自身灵气,常常需要辟谷,对身体损伤甚大,这也是术士看起来体弱的缘由。而殿下,修的是先天灵气,并不需要辟谷,实乃幸运至极!” 说话之间,吕方从书架上取出一只木盒。 他将盒盖打开,递到李余面前,说道:“殿下诚心前来拜师,贫道自然不能让殿下白跑一趟,这本书,还望殿下好生保管,通过此书,殿下之术法,将来定不可限量。” 李余接过木盒,低头一看,其中躺着一本发黄的旧书。 书皮上,用小篆体写着四个大字:先天一炁。 李余可不认识小篆,好在原主曾经学过。 原主再怎么顽劣,可终究是皇子,孩童时期,接受过系统的皇族教育。 就拿小篆来说,寻常的读书人都未必能认识。 他看着这本书,轻声说道:“先天一炁(炁同气)。” 吕方悠悠说道:“这本书,贫道参悟不透,只能靠殿下自己去领悟。” 李余小心翼翼地把书从木盒里拿出,缓缓翻开。 第一页,是对先天一炁的介绍和口诀: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阴阳再合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张。 先天一炁,乃元始祖炁也。 元始祖炁,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 一炁化三清,三清生万物。 前面的内容,李余还能看得懂,可是翻到后面,记录修炼口诀的部分,当真是生涩无比。 里面的每个字,李余都认识,但合到一起,他完全看不懂。 这需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去仔细琢磨,揣测,专研。 他觉得没过多长时间,忽听吕方问道:“殿下饿了吧?” 李余从书中回神,下意识地往窗外望望,竟已至晌午。 他惊讶道:“真人,我……我刚才看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 我怎么觉得才过了几分钟! 李余看着手里捧着的书,如同在看怪物,吞噬时间的怪物。 吕方笑道:“先天一炁,奥妙无穷,殿下能沉醉其中,实乃令人羡慕。” 这本书,给寻常的术士去看,根本不会感悟到什么。 即便是他,也要翻看好多遍,才能稍稍对书中的飘渺有所领悟。 而李余第一次看,竟然就看进去了,这又怎能不令人羡慕? 李余将书收回的木盒里,而后双手捧着,对吕方深施一礼,说道:“晚辈多谢真人赠书之恩!” “殿下客气!此书能遇殿下,得殿下喜爱,自是与殿下有缘,贫道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位凌霄真人,当真是太会说话了,与他交谈,令人浑身舒畅。 李余在木屋里,和吕方一同吃饭。 吃食简单,只一些粗茶淡饭,李余也不挑,快速吃完,然后找到角落,席地而坐,边看书,边试着修炼。 正如吕方所言,他根本教不了李余什么,只能靠他自己去书中领悟。 至于能领悟到多少,全靠他自身的悟性和机缘。 第29章 高深莫测 吃过午饭,李余又开始阅读起先天一炁。 偶尔有实在捉摸不透的地方,他也会和吕方讨论一二。 吕方给不了什么有用的意见,李余这个拥有先天灵气的人都搞不懂,他就更不懂了。 李余倒也没指望吕方能指点自己什么,只是通过与吕方的探讨,希望能从中碰撞些灵感,哪怕只是一丝丝的灵感也好。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一晃,外面的天色已然大黑。 不用李余开口,吕方体贴地建议道:“天色已晚,倘若殿下不想走,今晚就留宿在观中如何?” “甚好、甚好!”李余连连点头。 只这一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增长不少。 不能说是能量,应该说是灵气,先天灵气! 李余留宿在太清观,晚上,他一直打坐修炼。 翌日早上,拿起先天一炁,继续边参悟,边修炼。 这一天的时间,他不仅参悟了许多,而且还向吕方学会了如何布置聚灵阵。 用吕方的话讲,聚灵阵对李余的益处不大。 他修的是先天灵气,根基扎得越牢固,将来发挥的潜力越大。 靠聚灵阵速成,眼下自然成效显著,可是在以后,必受其患。 李余有听进吕方的建议,也就歇了靠聚灵阵修炼,急于求成的心思,决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自己修炼的根基,一点点做好。 他在太清观住了三天,第四天,天还没亮,他便向吕方辞行。 吕方也不挽留,只含笑说道:“近期,殿下倘若还有空闲,不妨到太清观,再住上几日。” 李余拱手,一躬到地,说道:“真人授书、点拨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虽说吕方并没有收他为徒,但在李余的心目当中,已经认下他这位师父。 他恍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向黄兆招招手,以眼神示意他。 黄兆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递给李余。 李余接过来,转手给了吕方,说道:“真人,这是晚辈为道观准备的香火钱!” 吕方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仰面笑了,摆手说道:“这些香火钱,殿下不妨暂且留下,或许,以后会有大用!” 李余不解地看着他,问道:“真人何出此言?” 吕方举目望天,幽幽说道:“贫道夜观天象,荧惑本似萤火,行踪飘渺,难以捉摸,而现在,却是荧惑守心,此乃大凶之兆!” 嗯!一句也没听懂。 李余问道:“真人可能算出,大凶为何?” 吕方摇头,说道:“天灾、人祸,皆有可能!” 李余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灾来临,天下必定缺粮。 而自己手里的这些银票,现在最好的用法,就是去屯粮。 他再次向吕方作揖施礼,说道:“多谢真人指点!” 吕方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高歌道:“哥哥缝衣缝窟窿,弟弟看书看不通。两人急的满石碰,几乎成了疯先生。 “不要急来不要慌,慢慢看来慢慢缝。哪有一锨挖成井,哪有一笔画成龙。哈哈哈——” 看着大笑离去的吕方,李余满脑子的莫名其妙,这说的都是啥? 他呆愣片刻,默默的向吕方离去方向躬身施礼,而后带着黄兆和十二护卫,离开太清观,返回京城。 路上,李余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 他伸出手,没有任何的蓄力,水球在他手中自然生成。 这颗水球,差不多有巴掌大小,随着李余的意念,水球的形状,时而变成方形,时而变成三角,隔了一会,他又把水变成一栋房子的形状。 他玩得百无聊赖,如果让术士看到这般场景,恐怕下巴都会惊掉。 要知道施放出个水球,这并不难,而把施放出来的水球,任意改变它的形状,这可太难了,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进行操控。 可反观李余,他玩弄起水球,使其变成各种形态,惬意又从容,丝毫不见勉强。 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好像只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玩了一会,他把木盒子拿出,心思一动,木盒子在他手中消失,被他收入空间。 他从马车里探出头,对骑马的黄兆招手。 黄兆立刻凑过来,问道:“殿下?” “等回京后,你安排些人手,带着银钱,到外地去收些粮食。” 黄兆不懂殿下为何要收粮食,但也不敢追问,他说道:“殿下,我们收多少粮食?” “只需留下府内日常所需之银两,其余的,全部买粮。” “殿下,这……” 买这么多粮有什么用?吃不完,也会发霉烂掉的啊。 “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自有用处。” “是!殿下!” 李余坐在马车里,并没有刻意打坐,心中只是默念先天一炁的口诀,便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吸收着外界的灵气。 他一边玩弄水球,一边吸收灵气,虽说现在没有手机解闷,但也不觉得单调。 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李余不解,拍了拍车壁,问道:“怎么回事?” 窗外传来黄兆地回话声:“殿下,前方好像有状况!” 哦? 李余撩起马车的帘子,猫着腰,从里面走出来。 现在天色还没有大亮,天边只微微泛起鱼肚白,能见度有限。 他举目往前观望,隐约能看到前方正快速跑来两个人,而且两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 以朱大为首的十二名护卫,业已把李余的马车围起,有人亮出横刀,有人端起弩机,警惕的戒备。 李余说道:“先不要伤人,看清楚情况后再说!” “是!殿下!”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时间不长,那两人已跑到近前。 定睛细看,这两人是一男一女。 年纪都不大,男子二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身灰色的袍子,腰间系着宽宽的皮带,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女子似乎还未到二十,穿着白衣,手中同样持剑。 两人衣服凌乱,神情慌张,好像在被什么人追赶,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站住!再敢贸然上前,休怪我等不客气!” 朱大提着横刀,催马上前两步,目光凌厉,直勾勾地凝视着二人。 “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路过于此,马上就走……” 他话音未落,只见他二人的身后,飞快冲来十好几个人,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见状,朱大等护卫眉头紧锁,将李余的马车护得更紧。 那名女子满脸焦急地说道:“糟了!他们追上来了,被抓回去,我们必死无疑!” 男青年再不敢耽搁,向朱大抱了抱拳,说道:“你们赶快躲一躲,避开他们,不然……” 第30章 又生事端 青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李余乐了,吊儿郎当地反问道:“不然还能怎样?” “会把你们都杀掉!” 女子急声说道。 “哈哈——”李余不以为然地大笑。 见他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女子急了,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他们都是天机道的人!” 她此话一出,男青年身子猛的一震,转头瞪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腕,作势要走。 李余突然开口道:“拦下他二人!” 他话音刚落,张三李四双双下马,箭步挡住这对青年男女的去路。 两人的脸色明显一白,转头向李余看去。 李余问道:“你再说一遍,他们是什么人?” “额……” 女子刚有点迟疑,张三李四手中的横刀,双双指向她,沉声喝道:“说!” “是……是天机道的人!” “天机道!” 李余喃喃重复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既陌生,又不太陌生。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有近十年没有听过。 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天下还归属齐国。 天子昏庸,奸臣当道,赋敛无度,暴政横行,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李惠正是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 同时期兴起的还有一个道家组织,便是天机道。 天机道擅长炼丹,有违人伦的是,他们还经常拿活人去炼丹。 只是当时天下大乱,各路反军,纷纷向朝廷发难,齐国朝廷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个天机道。 天机道趁此机会,发展壮大,最鼎盛时,信徒多达十余万众。 后来,以李惠为首的起义武装,推翻齐国统治,建立周国。 在建国的第二年,李惠便对天机道下手,将其定性为邪道,于全国范围内进行清剿和查封。 风光一时的天机道,也就此覆灭,销声匿迹。 而现在,李余竟然又再次听到它的名字,怎能不惊讶。 朱大眉头紧锁,沉声呵斥道:“一派胡言!天机道已覆灭十年!” 青年正要说话,见那群人已追至附近,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追来的十几个人,都穿着灰色的袍子,和青年同样打扮。 他们先是扫视一眼朱大等人,很快,目光便落在一个劲往后退缩的青年男女身上。 其中一名汉子跨前一步,对朱大等人说道:“立刻交出他二人,我可以饶你等不死!” “你们是什么人?” “与你何干?把他二人交出来,滚蛋!” 李余被对方的嚣张气焰可气乐了,慢悠悠地说道:“人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把他俩带走吧!” 那名汉子眼中寒芒一闪,喝道:“找死!”说话之间,他向外一挥手,一道寒芒射向李余。 就护在李余旁边的彭二,纵身跃起,人在空中,横刀向外一挥,就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根碎骨钉掉落在地。 这颗碎骨钉,通体散发出蓝茫,显然是淬了剧毒。 朱大喝道:“放肆!大胆!” 他蹬步蹿出,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白光,直奔汉子的脖颈。 那名汉子连忙持剑招架,当啷,刀剑碰撞,汉子感觉强大的劲道顺着剑身,传到自己的手掌。 他虎口一麻,手中剑脱手而飞。 朱大紧接着的一刀,正中他的脖颈。 咔嚓! 刀光没,血光现。 汉子的脖颈应声而短,硕大的人头掉落在地。 后面的十几名大汉见状,双目赤红,纷纷怒吼出声,各操利刃,蜂拥而上。 朱大冷静指挥道:“彭二、张三、李四,保护殿下!其余人,随我迎敌!” 在他的命令下,彭二三人把李余死死护住,朱大和马五、冯六等人,与对面的十余名壮汉战到一处。 这些人的武力不弱,大多都已达到侠客级,与朱大等人属同级别。 可是看双方打斗的局势,对方完全被朱大等人压制住。 不是朱大等人的功力比他们高深许多,而是朱大他们的出手太凶狠。 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举手投足,皆有横扫千军之势。 没有花架子,只有招招毙命的彪悍。 要知道朱大等人都是军户出身,自幼混迹军营。 一身功夫,都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 寻常江湖人与他们对阵,哪怕实力相当,但在气势上也会输一头。 双方打斗不到两刻钟,十几名大汉已然倒下五、六个人。 余下的不足十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人口中发出尖锐的哨音,紧接着,众人齐齐后退,调头就跑。 冯六、龙七等人哪肯放他们离开,提刀便要去追,朱大喝道:“都回来!不要追了!保护殿下为主!” 人们看向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纷纷退回到李余的马车周围。 李余扫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目光落在那对青年男女身上,问道:“天机道的人,为何追杀你俩?” 男青年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他们都称呼您为殿下,请问,您是……” “十七皇子,李余。” 青年男女闻言,噗通一声,双双跪伏在地,向前叩首,颤声说道:“草民不……不知是殿下……” 李余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起来说话!” “谢殿下!”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青年男女对视一眼,双双垂下头,没有立刻说话。 朱大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沾血的横刀直接拍在青年的肩膀上,说道:“殿下在问你话呢!” 青年身子一抖,噗通一下,又跪到地上。 他哽咽着说道:“我……我二人本也是天机道的信众,可……可看到天机道残害孩童,我二人于心不忍,便……便决定逃离天机道,这……这才被他们所追杀……” 稍顿,他又向前叩首,急声说道:“殿下明鉴,我二人可从未残害过孩童!” 女子也跟着颤声道:“请殿下明鉴!”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李余不动声色地问道。 “草民杨进!” “民女朱云秋!” “杨进,你说天机道残害孩童?” “是的,殿下!” “如何残害?” “他们……他们在各地偷偷抓捕五岁的童男童女,然后把他们带回庄子,以童男童女的血,炼……炼制灵元丹!” 重生后我在大周开无双第31章 半路遇袭 听完杨进的话,别说李余脸色铁青,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朱大等人,也都面露怒色。 这些天机道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还能死灰复燃! 李余问道:“杨进,你说的庄子在哪?” “是……是百里庄!它在黑藏山!” 黑藏山位于玉华山的南面。 距离京城接近三十多里。 黑藏山丛林密布,且猛兽、毒虫甚多,以前还偶尔有猎人入山打猎,但大多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黑藏山便成了人们涉足的禁区。 没想到,天机道的人竟躲在黑藏山里,这不就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吗? 李余沉吟片刻,说道:“带上他二人,回京!” 杨进和朱云秋双双叩首,带着哭腔说道:“殿下,我们从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李余道:“我又没说要处置你俩!” “谢殿下不杀之恩……” “前提条件是,你二人得交代你们知道的一切!” “是是是!殿下,草民定会知无不言!” 李余一行人重新上路。 他们也就走出两三里地,路边的林子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哨音。 不给李余等人反应的时间,林中突然射出无数的箭矢。 朱大等人反应也快,第一时间抽出横刀,挥刀格挡。 一时间,马车周围叮叮当当的声响连成一片。 李余眉头紧锁,从马车里走出来。 朱大边格挡箭矢,边急声说道:“殿下快回去,外面危险!” “马车里就安全了吗?” 已经有箭矢从外面射入马车的车厢里。 李余觉得,自己在里面待着反而更危险。 几轮箭阵过后,从林中冲杀出来数十名身穿灰袍的汉子。 这些人的打扮,和先前那些天机道的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来袭的人,脸上都蒙着黑色的布巾。 李余眯了眯眼睛,说道:“杨进!” “在……草民在!” “天机道在京城总共有多少人?” “草……草民不知……” 说话之间,那些蒙面的灰袍汉子已冲至马车近前。 双方照面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立刻厮杀到了一处。 有几名汉子绕过朱大等人,径直冲向杨进和朱云秋。 这几人可都下了死手,到了他二人近前,全力挥剑劈斩。 杨进和朱云秋手持佩剑,与几人展开近身缠斗。 不远处,有一名灰袍汉子偷偷端起弩具,对准正在交战的杨进,猛的扣动弩机。 啪! 随着弓弦的弹射,一支弩箭快似闪电般飞射出去。 杨进毫无防备,眼瞅着这支弩箭要钉在他身上,关健时刻,李余弯曲中指,向外一弹,一颗水滴射出。 这颗水滴,正中那支弩箭,将弩箭的飞行轨迹打偏了一点。 沙! 弩箭蹭着杨进的脸颊掠过,将他的脸侧划出一条血痕。 杨进吓得惊叫出声。 用弩具偷袭的那人,也是大吃一惊。 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箭,怎么会突然射偏了呢? 他没注意到暗中出手的李余,但一名灰袍蒙面人注意到了。 他眼眸明显闪烁一下,在与杨进、朱云秋的混战中,他不留痕迹的向李余那边慢慢靠近。 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五米远,这名蒙面人猛的单脚一跺地面,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直直向李余飞射过去。 人没到,剑先至。 剑锋直取李余的哽嗓咽喉。 李余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偷袭自己。 他旁边的黄兆,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他本能的挡在李余身前,同时尖叫道:“殿下小心——” 眼瞅着这一剑要刺中黄兆的胸口,李余突然伸出手臂。 黄兆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突然间,视线变得模糊。 原来,在他身前,竟然凭空多出一帘水幕。 蒙面人的剑刺在水幕上,如同刺入浓浓的胶液当中,无论他如何用力,剑身都只能一分一毫的向前缓慢推进。 术士! 术法! 瞬间施放的术法! 没有蓄力,没有唱吟,完全是意随心动,瞬间生成! 趁着水幕困住对方的利剑,李余将自己身前的黄兆猛的拉开,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奴婢要保……保护殿下!”黄兆向旁踉跄了几步,回身看向李余,呆呆地说道。 他知道殿下在太清殿跟着凌霄真人学习术法,只是没想到,殿下的术法已如此厉害,太不可思议了! 李余施放的水幕,将对方的剑死死困住,进不去,又拔不出。 那名蒙面人把心一横,干脆不要佩剑了,他松开剑柄,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换个方向,继续攻向李余。 这回李余连手都没抬,两手背于身后,他的面前自动生成一帘水幕,将对方刺来的匕首再次挡住。 和刚才的情况一模一样,刺入水幕的匕首,又遇到极强的阻力和黏力,往里刺,刺不进去,往外拔,又拔不出来。 正在蒙面人双手握着匕首,和那帘水幕较劲的时候,李余背于身后的手突的向外一挥。 水幕突然散开,化为一颗颗水球,齐齐向外弹射。 近在咫尺的蒙面人,首当其冲,被迎面射来的水球打个正着。 他发出嗷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倒飞出去三米开外。 那一颗颗小水球,如同小石头一般,打在他身上,皮肉刺痛,骨头欲裂。 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眼中还带着茫然。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术士,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术法。 蒙面人足足呆愣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再不管李余,调头就跑。 李余手掌平伸,一颗拳头大小的水球在他掌心生成。 随着他意念控制,水球化成一根长长的水箭,随着他挥手,水箭射出,直取蒙面人的后心。 蒙面人听到背后恶风不善,急忙弯腰向下闪躲。 可他还是慢了一点,水箭射中他的后肩。 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 水箭在他的后肩入,由肩头飞出,将他的肩膀打出前后俩窟窿。 蒙面人疼得闷哼一声,差点一头抢到在地。 他不敢回头看,仓皇如丧家之犬,逃得比兔子还快。 不等李余再施放术法,蒙面人已逃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蒙面人逃走,其它的灰袍汉子也无心恋战,一个个飞快跑回林中。 不等朱大等人前来追击,林中又射出一根根的箭矢。 等林子里不再有弩箭射出,朱大等人追进去查看,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第32章 先天之躯 朱大等人退回到马车近前,向站在车上的李余插手施礼,说道:“属下无能!让殿下受惊了!” 李余心不在焉地挥挥手。 现在,他还处于震惊当中。 他没想到,自己在陆地上,水系术法也会如此厉害。 他施放的水墙并不厚,也没有用出全力,但却能挡住对方的致命一击。 他现在还无法直接施放出水箭,但他用水球化成的水箭,威力依旧极大,杀伤力也极强。 水系术士厉害! 不仅在水里厉害,在陆地上也同样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谁说术士比不上武者。 有这种想法的人,那是没有见过真正厉害的术士。 比如他!李余! “嘿嘿嘿——” 李余得意的笑。 朱大等人面面相觑,殿下他不会被吓傻了吧? “回京!” 李余一挥袍袖,回到马车里。 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天机道的人,朱大不敢大意,命令赶车的车夫,全速回往京城。 被李余所伤的那名蒙面人,逃入林中,没有停下,捂着肩头的伤口,一路往前狂奔。 足足跑出有两里多远,林中出现一块空地,空地的中央,站着一名穿着道袍的道士。 蒙面人看到他,停下脚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做了两次深呼吸,等气息平稳下来,他方走上前去,强忍着肩头的疼痛,插手施礼,毕恭毕敬道:“尊者!” 这名道士,看起来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肩宽背厚,向脸上看,眉清目秀,留着三绺胡须,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气质,只是他的眼中多了几分邪气。 他目光幽深地看向蒙面人,说道:“你负伤了。” 蒙面人连忙躬身,低声道:“是弟子无能!” “谁伤的你?” “李余!” “哦?” “太清观传回的消息没错,李余……李余修炼的确实是先天一炁!” 尊者玄灭,听闻先天一炁这四个字,眼眸顿是一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 “果真是先天一炁吗……”玄灭两眼放光,喃喃说道。 “没错!弟子亲眼所见!” “说来听听。” “李余施放术法,既不需蓄力,也不需唱吟,只挥手之间,术法自成,只有先天之躯,修炼先天灵气,方能如此!” 玄灭听得认真,等蒙面人说完,他扬起头来,幽幽感叹道:“天尊为成大道,苦苦搜寻先天之躯,只为炼得先天金丹。今,天道不负,终让拥有先天之躯者现身,真乃天助我天机道,天助我等成大道!” 蒙面人立刻跪地叩首,唱吟道:“六洞仙尊归,苦尽天机来,乘风千万里,神魔作雪飞!” 玄灭垂下眼帘,看着跪地的蒙面人,说道:“羽衣。” “弟子在!” “擒下李余,献于天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功劳!或许,天尊炼得先天金丹,也会有你的一颗。” 蒙面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颤声说道:“弟子必竭尽全力,活捉李余!献于天尊!” “去吧,记得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弟子告退!” 蒙面人再次向前叩首,等他抬起头来,面前哪里还有人影? 好像由始至终,空地当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且说李余,他回到京城后,连自己的皇子府都没回,直接去了京兆府。 天机道再次出现,这可不是件小事。 在李余看来,此事的严重性,已经超过前朝余孽。 得知李余前来,金吉立刻出府迎接。 走进京兆府大堂,李余直截了当地问道:“金大人,现在京兆府有多少兵马?” 怎么又是这一句! 金吉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又发现反贼据点了?” 虽说剿灭反贼据点可以立下大功,但反贼据点存在的本身,就是他这个京兆尹的失职啊! “不是反贼据点。” “哦!” 还好、还好! 金吉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哪知他轻松下来没一秒,李余后面的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是天机道据点。” 金吉不自觉地张开嘴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呆愣片刻,问道:“殿下说的是……” “天机道!” “这……这怎么可能?天机道早在十年前,就……就已经被陛下剿灭!” 李余回头,向后面招招手。 朱大等人把杨进和朱云秋二人带了过来。 李余道:“把你二人知道的,都说出来!” 杨进和朱云秋跪伏在地,不敢隐瞒,将天机道建于黑藏山内的据点——百里庄,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金吉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最近,京城周围的村镇,的确常有孩童失踪的案子发生。 没想到,这竟是天机道所为。 早在十年前就该烟消云散的天机道,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不等金吉回神,李余再次问道:“现在有多少可调用之兵马?” 金吉身子一震,急忙回道:“回禀殿下,现,京兆府可调用三个团,一个旅。” 七百将士! 李余问道:“杨进,百里庄有多少人?” “大概,大概有一百多人……吧?” “到底是多少?” “这……草民也不知。草民和云秋,在百里庄只是打杂跑腿伺候人的,百里庄具体有多少人,草民确实不知,可依照草民的推算,不会少于一百人!” 说着话,杨进转头看向朱云秋。 朱云秋点下头,说道:“民女也认为,庄子里的人,不会少于一百!” 不少于一百人,就以两百人来算,那么,出动七百将士,应该也足够用了。 李余对金吉说道:“金大人,集结所有兵马,随我去黑藏山!” 金吉没有二话,立刻躬身应道:“是!殿下!微臣遵命!” 稍顿,他又面露难色地说道:“只是我们不了解黑藏山内的地形,贸然进入,微臣担心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李余一笑,指了指杨进和朱云秋说道:“他二人可以带路。” 金吉拍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微臣这就去集结兵马!” “还有,多带些雄黄之类能驱蚊虫的药物。” “是!殿下!” 金吉的行动速度很快,没用上半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七百京兆府军,整装待发。 第33章 巧破瘴气 李余、金吉率领京兆府军,直奔黑藏山。 坐在马车里,李余练习施放水箭。 施放水箭比施放水球难上许多,李余憋了半天,只施放出一根水钉。 他放出的水箭太小,看上去,真就和根钉子差不多。 可即便如此,也比他以前只能施放水针强得多。 水钉打在马车的车板上,哚的一声,一寸厚的木板应声而穿。 对于水钉的杀伤力,李余非常满意,在马车里反复练习。 黑藏山距离京城并不远,只三十里的路程。 京兆府军用了一个时辰,抵达黑藏山地界。 李余走下马车,举目望去,眼前山脉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覆盖在群山峻岭上的,全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更令人们望而却步的是,林中雾气弥漫,遮天蔽日。 金吉咋舌道:“林中怎么这么大的雾气!” “不是雾气!” 秦放面色凝重地说道:“大人,那是瘴气!” 金吉倒吸口凉气,他急忙看向李余,说道:“殿下,这么大的瘴气,我们根本进不去啊!” 李余问杨进和朱云秋道:“黑藏山内,瘴气弥漫,你二人为何不说?” 杨进和朱云秋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后者小声说道:“殿下没问,我……我二人也没想到这个……” 李余沉声问道:“你俩又是怎么通过瘴气的?” 杨进急忙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拔掉盖子,向外一倒,十好几颗黑色的小药丸从瓷瓶中滚出。 他说道:“殿下,这是防瘴气的丹药!将丹药含入口中,便可不惧瘴气!” 李余看看杨进手中的小药丸,然后又看向朱云秋。 朱云秋也从怀中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递到李余面前。 李余皱着眉头问道:“你二人只带了这么两瓶?” 只这点药丸,又哪里够七百将士所用? 金吉沉吟片刻,问道:“你俩可知这些药丸如何制作?” 杨进和朱云秋一并摇头,表示不知。 金吉想了想,说道:“殿下,要不我们现在返回京城,等凑齐足够防瘴气的药物再回来?” 李余敲了敲额头,过了少许,说道:“不用!” 杨进和朱云秋眼睛同是一亮,下意识地看向李余。 李余转身回到马车里。 时间不长,他又从马车内跳出来,同时手里还拿着俩打口罩。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李余将两打口罩塞给金吉,嘿嘿一笑,从中拿起一只,示范性地将其戴在自己脸上。 金吉诧异地问道:“殿下,这……这是何物?” “口罩。” “口罩?” 口罩又是何物? 金吉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李余自信满满地说道:“用这个,足以抵御瘴气!” 这些可都是N95活性炭口罩,连病毒都能防得住,更何况是区区瘴气。 他将脸上的口罩拉了拉,拍下金吉的肩膀,说道:“金大人,把这些口罩分发下去,每人一只,哦,对了,马车里还有很多!” 他空间里的口罩有十箱之多。 每箱都有五百到一千只,供七百将士使用,绰绰有余。 金吉学着李余的样子,拿起一只口罩,试探性的戴在脸上。 不可思议的是,挂在耳朵上的绳子竟还可以伸缩。 金吉觉得口罩这东西,既神奇又有趣。 杨进和朱云秋也都看傻了眼,就这么一层布,能挡得住瘴气? 以前就常听说,李余这个十七皇子行事荒唐,很不着调,现在来看,还真是名副其实。 金吉把手下的校尉、旅帅乃至队正,统统都叫来,让他们把口罩分发下去。 时间不长,七百名将士,个个都带上了口罩。 一个个被黑色的口罩遮挡住半边脸,再带上铁胄,整个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放眼望去,数以百计的壮汉,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手持利刃,杀气腾腾,但却带着与时代完全不相符的N95口罩。 这场的情景,当真是既诡异,又妙趣横生。 李余扼腕叹息,如果他在空间里放一部手机就好了,给他们拍张照,等自己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等人们都准备完毕,李余向前一挥手,京兆府军齐齐向林中进发。 杨进和朱云秋很清楚这里瘴气有多霸道,本以为脸上只蒙了一层布的京兆府军,进入林中后,立刻会倒下一片。 可现实的情况和他二人想象的完全不同。 众将士走在林中,丝毫不受瘴气的影响,一个个健步如飞。 此情此景,让杨进和朱云秋不自觉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惊诧和不解。 李余是从哪弄到这些宝贝的? 竟然真的可以防住瘴气,也太不可思议了! 李余突然开口问道:“杨进!” 杨进回过神来,连忙欠身说道:“草民在!” 李余问道:“林中可有陷阱?” 杨进正色道:“我们……不是,天机道的人在林中早已布置下大量的机关和陷阱,不过殿下不用担心,草民知道一条安全的道路!” “很好!” 李余满意地点点头,对金吉道:“提醒将士们,不要乱走,盯紧前方的兄弟,以防掉队!” “是!殿下!” 金吉立刻把李余的命令传达下去。 而后,他好奇地问道:“殿下的这些口罩,是从何处所得?” “戴上之后,感觉如何?” “甚秒!” 金吉由衷赞叹。 拉倒吧!如果不是为了防雾霾,防病毒,谁愿意戴这玩意。 李余面不红气不喘地说道:“看到有人制作这个,觉得有趣,便花了几千两银子,统统买了下来。” 金吉吞了口唾沫,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殿下就是殿下,花个几千两跟玩似的,而自己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到五十两呢! 杨进和朱云秋二人在前领路,李余、金吉等人跟在后面,在密密匝匝的山林当中,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 眼瞅着快到晌午,可往前观瞧,除了树林还是树林,根本看不到庄子的踪影。 金吉气喘吁吁地问道:“杨进,还有多远?” “回禀大人,再往前走五、六里,既是百里庄!” “还要再走五、六里?” “是的,大人!” 金吉瞪了瞪眼,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又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树林渐渐变得稀疏,往前看,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已隐约能瞧到灰白色的院墙。 金吉眼睛一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藏着一座山庄! 第34章 攻入山庄 李余等人没有马上从林中走出去,他们躲藏在林子边缘,探头向外观瞧。 这一座庄子,占地面积不小,外围是一丈多高的院墙,由石头垒砌而成,看上去十分结实牢固。 庄子的大门敞开,外面站着十多名灰袍汉子,肋下佩剑,时不时的环顾四周,显然,他们都是百里庄的守卫。 金吉看罢,向林子里面退了退,然后把秦放、刘开、王铮、沈方四名校尉召集到自己近前,低声说道:“秦放,此战由你统领全局。” “是!大人!” 金吉很有自知之明,打仗不是他的特长,与其瞎指挥,不如把指挥权交给有能力的人。 秦放也没客气,接过指挥棒,立刻开始安排:“刘校尉,你第二团与我第一团,从正面进攻!” 刘开点头应是。 秦放又对王铮道:“王校尉,你带第三团的兄弟,绕行到庄子左侧的开阔之地,由那里进攻!” 王铮没有异议,重重地点下头。 秦放对沈方道:“沈校尉,你们第四团只有一个旅,你部可做游击,哪边进攻遇阻,你部就支援哪边!” “好!” 很快,秦放便做完进攻部署。 他转头看向金吉,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金吉笑了笑,说道:“秦校尉安排的甚好!” 秦放举目望了望天色,说道:“两炷香后,我们以哨音为号,一同进攻!” 刘开、王铮、沈方三人齐齐点头,而后,各自散开。 秦放凑到前面的李余身旁,小声说道:“殿下,等会交上手,万万不可冒进,一定要留在后方。” 稍顿,他又道:“我们对百里庄内部的情况,毫不了解,微臣观察,这座庄子……很不简单。” 在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黑藏山里,天机道能建造起一座规模这么巨大的庄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不容小觑。 秦放有预感,百里庄恐怕不太容易拿下。 李余对他笑了笑,说道:“秦校尉只管安心指挥将士们作战,不用管我,我心中自有分寸。” 秦放暗暗咧嘴,殿下啊,上次围剿悦来客栈,你也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你是一点分寸也没有啊! 他沉默少许,从腰间捏出几片叶子,递给李余。 “这是什么?” “银丹草。” 李余琢磨了一下才对上号,银丹草就是现代的薄荷叶。 他不解地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回禀殿下,银丹草有助于头脑清醒!”秦放正色道。 “……” 我可真是谢谢你! 李余接过薄荷叶,抽出一片,塞入口中,使劲地咀嚼。 百里庄的守卫十分森严,尤其是大门口,既有固定岗位,又有移动的巡逻队。 没有人说话聊天,也没有人松懈偷懒,看得出来,天机道的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巡逻队再次从庄子的正门前走过,恰在这时,对面的林子里传出轻微的沙沙声。 带头的巡逻队长立刻停下脚步,转头向林中看去。 林中空空荡荡,除了成群成片的树木,再看不到其它。 就在守卫们伸长脖子,向林中张望之际,突然间,从一颗粗壮的树干后面,飞出一支的箭矢。 箭矢来得太快太突然,一干守卫,毫无防备,连拔剑格挡的机会都没有。 其中一人脖颈被射中,就听噗的一声,箭头在他脖颈的另一侧探出。 他声都没吭一下,当场毙命。 紧接着,嗖嗖嗖,林中射出无数的箭矢,只顷刻之间,十几名守卫被射成刺猬。 随十几名守卫纷纷中箭倒地,树林当中冲出来无数武装到牙齿的官兵。 前面的官兵手持塔盾,后面的官兵,要么端着弩机,要么捻弓搭箭,一个个如同猛虎出笼,直奔庄子的大门冲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从大门里,又跑出来数名灰袍汉子。 他们才刚刚露头,数十支弩箭、弓箭,一并向他们飞射过来。 这几名汉子也未能做出任何的抵抗,一个个身中十数箭,当场被射杀。 官兵们跃过地上的尸体,径直冲入庄子大门。 进入百里庄,举目再往前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开阔的广场。 广场的对面,以及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宽宽的道路。 道路两旁,则全是大大小小的房屋、院落。 秦放看罢,深吸口气,将手中横刀向前一挥,喊喝道:“杀!” “杀——” 官兵们齐声呐喊,分成三拨,分向广场连接的三条道路冲杀过去。 咣当、咣当、咣当—— 很快,庄子里也响起警钟声。 个个院落、房屋,涌出来无数手持利剑的灰袍人,看到迎面而来的官兵,面无惧色,持剑迎击。 顷刻间,双方人员于广场内外,展开一场大混战。 李余没有贸然参战,他站在庄子的大门口,翘脚观战。 以朱大为首的十二卫,护在他的左右,杨进和朱云秋也在他的附近。 放眼望去,混战中,天机道的人数量不少,估计不下百人。 但他们面对的是京兆府军第一团和第二团,合计四百官兵的全力猛攻。 京兆府军的战力非同寻常,作为维护京城治安的军队,相当于天子的近卫军,个顶个的骁勇善战。 刚开始的战斗,天机道的人还能抵挡官兵一阵子。 可随着战斗的持续,天机道的人伤亡越拉越大,局面也越来越被动,渐渐的,他们已完全被官兵压制住,节节败退。 双方交战的中心,也由广场上,逐步推进到街道上。 见己方已占尽优势,李余嘴角上扬,他侧头问道:“杨进,被天机道挟持的那些孩童,现在都在何处?” 杨进手指正前方,说道:“都在前面院子的地窖里!” “带我过去!” 还没等杨进说话,朱大急忙阻止道:“殿下,危险!” “无妨!” 李余看得出来,这样打下去,天机道的人坚持不了多久。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对方狗急跳墙,把关押的那些孩童统统杀掉灭口,以防他们的丑行曝光。 他必须得尽快将那些孩子们都救出来,才能安心。 李余未顾朱大的阻拦,让杨进给自己领路,前去营救被绑的孩童。 还没穿过广场,就听庄子的左侧一阵大乱,并传来喊杀之色。 显然,以王铮为首的第三团官兵业已攻入庄子。 第35章 原形毕露 李余等人穿过广场,进入街道,这里正在发生激战。 许多灰袍汉子占据在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射出弩箭。 下面的官兵,高举着盾牌,一边抵御箭射,一边射箭回击。 官兵的人群,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而屋顶的灰袍汉子,也不断有人中箭,翻滚着惨叫着轱辘下来。 如此混战的局面,李余不好通过,他问道:“杨进,有没有其它的路过去?” 杨进向旁边的一条小胡同指了指,说道:“殿下,可以走这边!” “带路!” 杨进率先跑进那条小胡同,李余立刻跟上,朱大等人紧随其后。 小胡同里没有战斗,空空如也,既无官兵,也无天机道的人。 他们在小胡同里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七拐八拐的,把李余都绕得晕头转向。 他问道:“还没到吗?” “殿下,就在前面!” 顺着杨进手指的方向,李余看到一座宅院的后门。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加快脚步。 眼瞅着要跑到后门近前,斜侧方,突然蹿出来数十名手持长剑的灰袍汉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李余喝道:“朱大,解决他们!” 他话音刚落,朱大、彭二、张三、李四等人齐齐跃过李余,向那数十名灰袍汉子冲去。 双方照面,刀剑碰撞,立刻打成一团。 这些灰袍汉子的武力,比与官兵作战的那些灰袍人强上许多,出招又快又狠,剑锋划过空气,发出嘶嘶声。 李余没有多做停留,在初九、连十、金十一、万十二几人的保护下,穿过战团,来到后门进前。 他回头一瞧,见杨进和朱云秋还躲在战团的另一边,他挥手喊道:“快过来!” 杨进和朱云秋暗暗咧嘴,在李余的催促下,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连滚带爬的闯过战团。 从后门进入,眼前是一座后院,空无一人。 李余问道:“地窖在哪?” 杨进连忙说道:“在中庭的花园里!” “走!” 李余率先往前跑去。 生怕他发生意外,初九和连十越过李余,跑到前面,金十一和万十二则紧紧跟在李余的身后,寸步不离。 来到院落的中庭,这里果然有一座小花园。 杨进手指花园中的一座小假山,说道:“殿下,地窖的入口就在那里……” 他话音未落,就听嗖嗖两声,从前院那边快速蹿过来两名灰袍汉子。 初九和连十立刻持刀迎了上去。 叮!叮! 两团火星乍现。 初九和连十被震得身子后仰,各退了两步。 那两名灰袍汉子得理不饶人,蹬步追上前来,各施杀招。 判断此二人内力深厚,初九和连十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战到一起。 李余对身旁的金十一、万十二道:“过去帮忙!” “殿下你……” “我没事,不用保护!” 金十一和万十二对视一眼,还是分出一人,去支援初九和连十。 李余见万十二留在自己身边没走,他未再多言,三步并成两步,跑进那座假山的山洞里。 山洞并不深,进来之后,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 只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地窖的入口。 不用李余发问,杨进轻车熟路,在洞壁的一块凸起石头上拍了下。 紧接着,就听嘎嘎嘎的机关声响,洞壁上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李余看罢,暗道一声好隐蔽的密道。 他问道:“天机道劫走的孩子,都被关押在里面?” “是的,殿下!” 得到杨进的确认,李余正要进入,万十二急忙把他拉住,说道:“殿下,我在前面!” 李余迟疑片刻,点头道:“小心!” 万十二看向杨进,扬头道:“你在前面带路!” 杨进二话不说,立刻走了进去。 万十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密道里没有亮光,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杨进对这里很熟悉,即便没有光亮,他只摸着洞壁,也能快速行进。 但万十二不行。 他叫住前面走出好远的杨进,问道:“带火折子了吗?” “带……带了!” “给我!” 杨进无奈,只得调头回来,同时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大人,这里的地面很平坦,只要摸着洞壁往前走就好……” 说话之间,他走到万十二近前,将火折子递给他。 当万十二正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杨进突然间把火折子向前一捅。 噗! 利刃入体声清晰可闻。 万十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如果这时候有光亮,便可清晰看到,杨进递过来的哪里是什么火折子,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此时,匕首的锋芒业已深深刺入万十二的小腹。 万十二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全力向前踹出一脚。 杨进反应极快,立刻抽身而退,将万十二的脚尖让开。 万十二手捂着小腹的伤口,向后急退,同时喊叫道:“殿下小心,杨进是诈降……” 他的话才刚出口,原本站于李余身后的朱云秋,眼中寒芒乍现,抬起手来,化掌为刀,狠狠劈向李余的后脖颈。 李余的身后并没有长眼睛,但却敏锐的意识到危险,也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 他吓得连忙向下低头。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朱云秋的掌刀虽未劈中李余的后脖颈,但却劈中他的后脑勺。 即便有头盔抵御劲道,但这记掌刀还是让李余的身子向前扑倒。 他趴在地上,感觉后脑勺疼痛欲裂,眼前金星闪闪,脑子里晕成浆糊。 朱云秋冷哼出声,走上前去,先是一脚,踢飞李余头上的铁胄,紧接着,抡起拳头,对准他的脑袋,准备再来一次重击。 恰在此时,万十二从洞内飞扑出来,正撞在朱云秋身上。 嘭! 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地,翻滚成一团。 杨进紧随其后,也从洞口里蹿出来,看都没看扭打在一起的万十二和朱云秋,他的目光落在李余身上,脸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和敬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他提着滴血的匕首,缓步走过去,同时说道:“殿下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让你是先天之躯!” 说话之间,他走到李余近前,弯下腰身,抓住李余的后衣领子,用力向上提起。 也就在他提起李余的刹那,后者猛然回头,并向后挥手。 两根水钉射出,不偏不倚,正中杨进的双目。 这两根水钉,直接打爆了杨进的两颗眼珠子。 第36章 尊者现身 杨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只顷刻间,两股黑水便从他的眼眶里流出。 他胡乱的向前挥砍一刀。 匕首的锋芒落在李余的吞肩上,将吞肩划开一条又长又深的痕迹。 而后,他双手掩面,嗷嗷痛叫,踉跄而退。 李余吞口唾沫,转头看看自己的肩头,暗道一声好险! 如果对方拿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把长刀,自己的一条胳膊都得被他砍掉。 杨进双目已瞎,完全失去战斗力,李余回头看向还扭打在一起的万十二和朱云秋。 两人正在地上奋力地撕扯、扭打,而万十二的小腹处,全都是血。 李余快步上前,打算帮万十二解决掉朱云秋,可突然间,斜侧里传来一股热浪。 他意识到不好,只是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热浪已落在他的左臂上。 噗! 随着火球的炸裂,李余的整条胳膊,顿时被火焰吞没。 此情此景,别说李余大惊,即便是身负重伤,正与朱云秋纠缠在一起的万十二,也禁不住尖叫出声:“殿下——” 见他分神,朱云秋哪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抽冷子一拳,狠狠砸在万十二的胸口,让他的身子贴着地面,横划出去三、四米远。 朱云秋趁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看向走过来的一名灰袍道人,毕恭毕敬地插手施礼,说道:“尊者!” 这名灰袍道人,正是天机道的四大尊者之一,玄灭。 李余也看到了来人,只是没心思去管他,此时,他手臂上全是火焰,任凭他怎么拍打,都无法扑灭。 他心思一动,凝出个水球,拍在自己着火的手臂上。 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在接触到水球后,立刻熄灭,化成一股浓烟。 就这一会的工夫,李余左臂的护腕、护肘,乃至衣袖,全部被烧光,好在没有烧伤到皮肉。 见到李余施放的水球竟能轻松扑灭自己施放的火焰,玄灭亦是暗吃一惊。 要知道他可是玄级的术士,而李余只是个术法的初学者。 一个初学者,能轻松化解玄级术士的术法,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这等怪事。 术法的等级为:凡级和太级、玄级、天级、真级、神级、灵级、至级。 其中的凡级,又分为四等,分别是:丁级、丙级、乙级、甲级。 以一名初学者而言,他的术法等级只能是丁级。 与玄级相比,要差上五级之多。 玄灭眼中的惊讶,渐渐转变为异样的光彩,看向李余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他幽幽说道:“不愧是先天之躯,修炼的是先天灵气,其中之奥妙,无穷尽也!” 李余看向玄灭,问道:“你也是术士?” “火系,玄级术士!” 玄灭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玄灭。” “你是故意用杨进和朱云秋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李余又不是傻子,通过杨进和朱云秋的突然反水,他便意识到整件事都是个阴谋。 什么叛逃天机道,什么解救孩童,这只是人家给自己设计的圈套。 玄灭看向李余,露出欣赏之色,说道:“人人都说,十七殿下,荒唐无度,是大周天子最不争气的一个儿子,现在来看,传言非实,殿下可是比许多人认知中的印象要聪明。” “你是在夸你自己吧!” “哦?” “这么聪明的我,还是上了你们的当!” “哈哈哈——” 玄灭仰天大笑。 “如果你不是先天之躯,我还真想收你为徒。” 可去你吗的吧! 李余心中暗骂,表面上,他不动声色,问道:“你们把我引到此地,意欲何为?要杀我?” “不、不、不!我等,又怎么舍得杀掉殿下?至少,现在不能!” “……” “殿下以一身之躯,可助无数人炼化成先天之躯,此乃,功德无量!” “什么意思?” “先天金丹,可助凡人脱胎换骨,筑成先天之躯。而先天金丹,乃天地至宝,欲炼此丹,最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有先天之躯人的血肉。” 说到这里,玄灭看向李余的眼神越发灼热,说道:“殿下,正是我等苦苦搜寻之人!” 尼玛! 你们是要拿我去炼丹! 李余咬着牙关,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玄灭笑吟吟地说道:“殿下不必生气,刚才我已说过,牺牲殿下一人,却可成就无数人之大道,此乃无量功德!” 去尼玛的无量功德! 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不是想成就大道吗?我现在就助你回归天道!” 李余猛的向外一挥手,数支水钉飞射出去,直取对面的玄灭。 玄灭不以为然地抬起手,轻声唱吟道:“火墙!” 呼! 随着他的话音,在他面前升起一面两三米高的巨大火墙。 李余施放的水钉,射在火墙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很快,几根水钉全部化为蒸汽。 玄灭说道:“先天灵气,固然霸道,奈何殿下只是初学术法,你我之间,等级相差过大,这已不是先天压制后天所能弥补。” 说话之间,玄灭将手直接伸入火墙之内,唱吟道:“烈焰双龙缠!” 话音落,火墙之上,突然钻出两颗火焰龙头。 双龙头张开大嘴,发出嗷嗷的呼啸声。 一时间,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燃烧起来,滚烫的热浪,向四面八方扩散。 地面的花草,灰飞烟灭,就连沙土,都被烧成暗红色,散出腾腾热气。 还有段距离的朱云秋,也承受不住如此的灼热,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两条火龙,咆哮着从火墙里钻出来,腾在空中,似要一飞冲天。 不过,火龙显然不是要往天上飞,而是直奔李余‘游’了过去。 那长长的火焰身躯,在空中扭动,其状真的像是在游动。 可它的速度极快,只眨眼之间,便已到了李余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万十二从地上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朱云秋的身后,趁着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他抓住朱云秋的后衣领子和后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其抡了出去。 “啊——” 伴随着长长的尖叫声,朱云秋飞向李余,正好挡在李余的身前。 两条火龙,刹那将朱云秋吞没。 再没有叫声发出,一个大活人,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被烧成灰尘,连个骨头渣都没剩下。 第37章 水火斗法 万十二的小腹,血流如注,可他没有倒下,而是持刀挡在李余的身前,双目赤红地看向对面的玄灭。 他是军人,在他的观念里,就没有后退二字。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还没有倒下,他便会战斗到底。 看到万十二竟然拿朱云秋挡下自己的烈焰双龙缠,玄灭心中杀机顿现。 他凝视着万十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找死!” 玄灭加大灵气的施放,同时唱吟道:“烈焰九龙乱!” 这回,从火墙里钻出来九颗火龙头。 九颗龙头,同时咆哮,嗷嗷之声,震耳欲聋,场面骇人,声势更骇人。 九条火龙,咆哮着,扭动着,脱离火墙,然后齐齐向万十二飞去。 都不用九条火龙到近前,单单是迎面而来的热浪,便已将万十二的头发、眉毛纷纷烧焦。 身上的甲片亦被烧红,冒出腾腾热气,连接甲片的绳子纷纷断裂,哗啦啦的散落掉地。 这就是玄级术士的威力? 万十二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高等级的术士。 其恐怖的程度,剑客级的武者怕是也难以匹敌,估计得是宗师级以上的武者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万十二深吸口气,吸入肺子的空气亦是滚烫的,肺子像是要被点燃,焚烧起来。 他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横刀,作势要劈砍迎面而来的九条火龙。 明知不敌,明知会死,他也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对方的杀招。 正当万十二抱着必死的决心时,他身后的李余,同时伸出双手,摁住他的双肩。 万十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大面的水墙在他面前生成。 五条速度最快的火龙,齐齐撞在水墙之上。 吱吱—— 嗷嗷—— 烈焰遇水的声响,还有火龙愤怒不甘的咆哮,融合到一起,刺人耳膜。 五条火龙,连同一整面的水墙,最终齐齐化成雾气,于空中消散。 剩下的四条火龙,则腾空而起,高悬于空中,张大嘴巴,向李余和万十二吐出四个火球。 万十二断喝着,抡刀劈砍。 嘭! 横刀砍在一颗火球上,火球顿是炸开,化成一大团火焰,飞溅到万十二的身上。 顷刻间,万十二的头发、衣甲,多处起火,燃烧起来。 他就地扑倒,左右翻滚,奋力去压灭身上的火焰。 与此同时,另外的三颗火球,则齐齐落在李余的身上。 呼! 此时,李余是真切感受到,何为烈焰焚身。 他整个人一下子变成个火人,周身上下,全是火焰。 李余施放出全身的灵气,为自己蒙起一层水幕。 在水幕的覆盖下,他身上的烈焰这才熄灭。 可是只这一会的工夫,李余身上的盔甲、衣服被烧得全是黑窟窿。 他无力地趴在地上,浑身还冒着青烟。 玄灭嘴角勾起,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区区初学者,竟能挡下本尊的烈焰九龙乱,本尊对先天之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现在,他真恨不得把李余立刻塞进丹炉里,马上炼出先天金丹! 他散掉火墙,伸出双指,唱吟道:“火鞭!” 他的双指立刻生出火焰,火焰拉长,化成一根长长的烈焰鞭子。 玄灭双指向外一挥,火鞭抽出,啪的一声,正打在万十二的背上。 还准备从地上爬起,继续作战的万十二,立刻又趴回到地上。 只见他的背后,甲胄碎裂,皮肉上,多出一条黑黢黢的烧焦鞭痕。 万十二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口血箭,当场晕死过去。 李余见状,怒吼一声,奋力的从地上爬起,运足灵气,手臂向外一挥,嗖的一声,一道长长的水箭射出,直取玄灭。 玄灭淡笑,双指微扬,指尖的火鞭随之抽出,不偏不倚,正中李余施放的水箭。 啪! 就听一声脆响,水箭被打散,而后,玄灭再次一挥手指,火鞭狠狠抽在李余的胸口上。 只这一鞭,便把李余身上的三层胸甲齐齐击碎,受冲击之力,他向后倒飞出三米开外,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哇! 李余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水。 他感觉自己的胸前,如同被一头奔跑的犀牛撞上,疼痛欲裂,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像在他的胸膛里点燃一团火。 “无谓的挣扎,只会是自找苦吃。” 玄灭一边说着话,一边向他走过去。 “刚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你我之间的等级差距,已不是靠你的先天之躯所能弥补!” 他走到李余近前,看着他大口吐血,颇感无奈地摇摇头。 玄灭一晃手指,火鞭仿佛一条灵蛇,向李余的腰间缠去。 看起来已然受了重伤的李余,突然从地上坐起,一把将缠绕过来的火鞭死死抓住。 他的手掌上,覆盖起一层水膜。 随着他手抓火鞭,掌心里发出嘶嘶的声响,蒸汽不断冒出。 趁着玄灭略微发愣之际,李余断喝一声,铆足全力,向外挥掌。 唰! 一道半月形的水刃生成,横扫着向外飞射,斩向玄灭的腰身。 这是李余运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所发动的最后一击。 那道薄薄的水刃,当真如同利刃一般。 玄灭没想到业已奄奄一息的李余,还能施放出如同霸道的技能。 他来不及细想,也没时间再施放技能去抵挡,本能反应的向下弯腰闪躲。 嗖—— 水刃从玄灭的头顶上方横扫而过,将他的发髻硬生生斩下一块。 顿时间,头发从玄灭头顶散落下来。 举目看去,刚才还道骨仙风、气定神闲的玄灭,此时披头散发,模样狼狈。 看到玄灭躲过自己这一击,李余禁不住在心中暗叹口气,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玄灭慢慢直起身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尽是戾气和杀机。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李余,语气平缓地说道:“你该死!” 话音未落,一记火鞭狠狠抽了出去。 啪! 火鞭结结实实抽在李余的身上。 李余感觉像被烈焰焚烧一般,哇的一声,再次喷出口血箭,躺在地上,四肢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玄灭不依不饶,再次扬起火鞭,还要继续抽打李余,这时,身上已然挂彩的初九、连十、金十一,一并冲杀过来。 见状,玄灭冷冷哼了一声,手指向外一扬,火鞭横扫而出,跑在最前面的初九,被火鞭抽中,身子横飞出去。 第38章 千钧一发 一鞭抽飞初九,紧接着,玄灭又控制火鞭,将连十的脚踝缠住。 随着火鞭上扬,连十立刻被高高卷起,而后玄灭又将火鞭向地上一甩。 嘭! 连十的身子重重砸地,其力道之大,连地面都砸出个人形的凹坑。 玄灭又伸出另只手的两根手指,心中暗念火决。 呼,他的指尖燃起火焰,只随意的向外一弹,数颗火球飞出,打向金十一。 金十一全力挥刀格挡,很快,他手中的横刀变成火刀,火焰顺着刀身,烧上他的手臂。 “啊——” 金十一惊叫出声,不得已,只能丢弃横刀,可就这么一会的工夫,玄灭的火鞭已抽到他近前。 啪! 金十一的身子也被抽飞出去。 初九、连十、金十一,他们三人的武力都已达到侠客级的巅峰,可是在玄级的术士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术士的体质普遍羸弱,一旦被武者近身,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只是,面对高等级的术士,武者想近他的身,又谈何容易。 玄灭看都没看倒下的初九、连十、金十一,他走到李余近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傲然说道:“杀你,易如反掌!你应该庆幸,是你的先天之躯救了你!” 说着话,他伸出手来,作势要把李余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这时,斜侧方突然有人说道:“欲以人炼丹,这种事,也亏你做得出来。” “什么人?” 玄灭身子一震,扭头寻声看去。 只见花园的侧门,走进来两个人。 前面的那位,也就三十出头,穿着浅灰色的道袍,因为穿的年头太久,道袍已被洗得泛白。 向脸上看,这名道士相貌平平,谈不上难看,但也不看好,如果单论五官的话,他给人的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道士身上的气质十分出众,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道家的仙骨。 吕方! 玄灭心头一震,暗暗皱眉,他怎么会在百里庄? 在吕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正是李余的贴身宦官,黄兆。 当黄兆看到李余、初九几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上还有好多的血迹,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尖叫道:“殿下——” 他提腿要跑过去。 吕方手疾眼快,及时把他拉住。 他看向玄灭,意味深长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十年前,天机道就以人炼丹,惹得天怒人怨,而时至今日,天机道依旧恶性不改,如此执迷不悟,行有违人伦之事,你等,就不怕重蹈当年之覆辙,引火自焚?” 玄灭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平添几分凝重。 他和吕方不认识,也从未接触过,但他在太清观安插有眼线,对吕方的本事,多少也了解一些。 吕方的修为,恐怕不在他之下。 但不管怎样,哪怕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必须带走李余。 不然,即便是他,也无法向天尊交差。 玄灭把心一横,猛的弯下腰身,抓向李余的后脖颈。 他快,吕方的速度也不慢。 只见吕方猛的一跺脚,喝道:“突刺!” 玄灭感觉脚下不对,急忙抽身向后倒掠。 噗! 刚才他站立的地面,猛然蹿出一根土刺,他若再慢一点,这根土刺就得把他的脚底板刺穿。 意识到若不能解决吕方,今日自己很难带走李余。 玄灭断喝一声,默念法决,手指向外一弹,突突突,三颗火球在空中划着弧线,向吕方急速飞去。 黄兆见状,吓得一缩脖,浑身汗毛竖立。 吕方下蹲,双手摁住地面,轰一声,在他面前升起一面厚厚的土墙。 三颗火球打在土墙上,连续爆出轰隆、轰隆、轰隆三声巨响。 土墙支离破碎,三颗火球也消散无踪。 吕方下蹲的姿态不变,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玄灭,将大量灵气注入地面,唱吟道:“爻土聚元!” 他面前的地面,瞬间化成沙土。 现场无风,但沙土自动,从地上卷起好高。 飘到空中的沙土,凝聚成一颗巨大的拳头,向玄灭猛砸过去。 玄灭眼眸一闪,双掌先是用力一拍,紧接着,两掌外翻,喊喝道:“火墙!” 呼! 一面火墙在他面前生成,由沙土化成的拳头,轰隆一声砸在火墙上。 劲气透过火墙,吹得玄灭须发飞扬,双脚贴地,向后足足倒滑了两米多远。 好深厚的修为! 吕方的等级,绝不再玄级以下! 还没等玄灭做出反击,就听院外一阵大乱,密集的脚步声轰隆隆作响,同时还伴随着人们的喊喝声:“殿下在里面!” “营救殿下!” 该死!官兵杀到了这里! 玄灭咬了咬牙关,使出全力,甩动火鞭,再次向李余缠去。 轰隆! 李余的身前,土墙突起,将玄灭挥去的火鞭死死挡住。 玄灭见状,双目赤红,他十指张开,双臂齐挥,大喝道:“九幽魔狱!” 只见一张巨大的火网在空中凝聚,铺天盖地的往吕方身上笼罩过去。 九幽魔狱是火系术士的高级技能,耗费灵气甚巨,相对的,它的威力也极大,覆盖的范围极广。 吕方要想抵御住九幽魔狱,不在话下,但想护住与他一起的黄兆,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身形后退,快速回到黄兆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黄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软,紧接着,他整个人先地下陷去。 更确切的说,是吕方和他一并向地下陷落。 流沙隐踪! 玄灭心头一凉。 随着空中的火网落下,地面上哪里还有吕方和黄兆的身影?只有一大滩的流沙。 火网落地,爆出一连串的噼啪声,方圆十米的地方,皆化为一片火海。 刚刚消失的吕方和黄兆,又从地面的流沙里缓缓升了上来。 吕方完全没事,身上连点尘土都没有。 反观黄兆,满头满身的沙子,他张大嘴巴,连续咳出好几口沙土。 这时候,大批的官兵业已也冲入院子里。 黄兆手指着玄灭,大吼道:“杀了他!快杀了他!他要杀殿下!” 官兵们闻言,二话不说,有的捻弓搭箭,有的端起弩机。 眼瞅着入口的肥肉要飞走,玄灭怒极咆哮,他再次用出九幽炼狱,将巨大的火网向官兵的头顶上罩去。 第39章 妙手回春 九幽炼狱固然骇人,但带队的秦放完全不慌,他沉着冷静地大声喊喝道:“全体举盾!” 随着他一声令下,将士们齐齐将盾牌高举过头顶,组成一大面的盾阵。 火网落下,盾阵接住,顷刻间,盾阵化为火海。 官兵们齐齐扔掉熊熊燃烧的盾牌,紧接着,无数的箭矢和弩箭向玄灭飞射过去。 玄灭正要施放火墙格挡箭雨,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一团流沙,整个人向下深陷。 不好! 玄灭双手猛的一拍地面,两团火球在他掌心乍现,借助火球撞击地面爆出的反弹之力,他从流沙中快速跳出。 只是这么一耽搁,箭雨业已飞到他近前。 生死攸关,玄灭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了,就地打滚,向旁翻滚。 噗噗噗—— 无数的箭矢落在地上,眨眼工夫,地面如同长了一层黑草。 玄灭的肩头,还有大腿,各中一箭,疼得他冷汗直流。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带走李余,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冲入假山山洞里,拍开密道的暗门,急急跑了进去。 秦放高声喝道:“不能让贼人逃走!快追!” 众官兵蜂拥而上。 他们刚追至假山附近,猛然间,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假山瞬间支离破碎,化成一堆破烂石头。 同时,碎石也将密道的入口完全堵死。 秦放顾不上查看被震倒一片的兵卒,他三步并成两步,飞奔到李余近前,急声唤道:“殿下?殿下?” 很快,朱大等人也从官兵的人群里冲了出来,齐齐聚到李余的四周。 李余现在的模样很惨。 身上的甲胄破烂不堪,衣服也是被烧得满是窟窿,露在外面的皮肤,黑一块白一块的。 如果不仔细辨认,恐怕很难认出这位是堂堂的十七皇子。 “医官!医官!快救殿下!” 正当秦放扯脖子大喊大叫之际,吕方走上前来,先是搭下李余的脉门,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里面装着一颗红色的丹药。 见他要把丹药塞进李余的嘴里,秦放立刻伸手,把他拦住,目光如炬,警惕地瞪着他。 黄兆急声道:“秦校尉不必紧张,这位是太清观的凌霄真人,也是殿下的……好友。”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余和吕方的关系。 听闻黄兆的话,秦放这才缓缓放开手。 但戒备的眼神没有消失,紧盯着吕方的一举一动。 朱大关切地问道:“真人,殿下……怎么样?” “灵气消耗过度,且受有内伤。” “啊?” “此丹名为大玄真元丹,殿下服用后,身体便无大碍,且能增长殿下的灵气修为。” 朱大等人闻言,顿是长松口气。 黄兆更是向吕方毕恭毕敬地叩首施礼,哽咽着说道:“多谢真人!” 吕方向他摆摆手,而后,将那颗红色的丹药塞入李余口中。 不用渡水下咽,丹药入口,立刻化为玉液,流入李余的喉咙。 业已神志不清的李余,明显感受到一股甘甜的暖流,从自己的喉咙流入肠胃,然后蔓布全身。 周身上下的疼痛感、灼热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舒适。 看到李余的气色明显回转,朱大彻底放下心来。 他向吕方插手施礼,说道:“请真人救救初九、连十、金十一、万十二!” 他们四人伤得都不轻,既有外伤,也有内伤,还有烧伤。 一个个面目全非,昏迷不醒。 吕方再次探了探李余的脉门,见他脉象已然稳定,他这才起身,去为初九几人医治。 当李余完全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然大黑。 他正躺在一间屋子里,黄兆就守在床铺旁。 见李余睁开眼睛,黄兆又惊又喜,满脸兴奋地说道:“殿下,您醒了?” 说完,他又禁不住呜呜哭起来,声泪俱下,颤声道:“殿下可吓死奴婢了!” “这是哪?” “百里庄。” “你怎么来了?” 不等黄兆答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人,吕方。 “如果不是黄兆及时跑到太清观找我,殿下现在恐怕业已落入歹人之手。” “真人?”看到吕方,李余惊讶地坐起身。 黄兆连忙把他扶住。 这次剿灭百里庄的行动,李余并没有带上黄兆。 毕竟他们是去打仗的,把黄兆带在身边,有点碍手碍脚。 不过,黄兆可不放心李余的安危。 思前想后,他离开京城,跑回到玉华山的太清观,恳请吕方出山,助殿下一臂之力。 如果殿下那边的行动进展顺利,用不上吕方,自然是最好。 万一剿贼不利,有吕方相助,殿下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事实证明,黄兆的顾虑很有道理。 也正是黄兆及时搬来吕方这个救兵,才在关健时刻,从玄灭的手里保住李余。 听完事情的原委,李余心中甚是感动。 其实,他对宦官没多少好感。 历史中,很多朝代的覆灭,都和宦官的乱政脱不开干系。 而现在,李余算是对宦官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黄兆是真的在乎他的死活,是真的在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 身边能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兄弟,着实暖心。 李余拍拍黄兆的胳膊,正色道:“黄兆,谢谢你!” 黄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簌簌流淌下来,哽咽道:“殿下折煞奴婢了!为主子,奴婢即便粉身碎骨,亦无怨言!” 李余又看向吕方,含笑道:“当然,这次更要感谢真人!” 吕方一笑,说道:“殿下若真想谢我,就用千年的人参、灵芝来补偿好了。” “啊?” “我给殿下服下的大玄真元丹,需千年人参三株,千年灵芝两株,至于其它的灵药,贫道倒是不缺。” 千年的人参!千年的灵芝! 你看我像不像这两样? 要不你干脆把我拿去炼丹好了! 吕方说的这些,都属天材地宝,他上哪去给他弄? 见李余眨巴着眼睛,看着吕方,久久无语,黄兆在旁小声说道:“殿下,真人确实给您服下了大玄真元丹,此丹药,简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李余暗叹口气,这次,自己可是欠人家吕方一个大人情! 他说道:“现在,我府上没有千年灵芝、千年人参,等以后我找到了,一定亲手奉上!” 吕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殿下能有此心就好。” 第40章 大破贼穴 这次剿灭百里庄的行动,京兆府付出的伤亡不大,百里庄内的贼人数量并不多,实力也不强。 百里庄本就是天机道用来‘钓余’的牺牲品,其武力或术法出众的人,早已被天机道调走,只留下一群虾兵蟹将做炮灰。 最让京兆府这边后怕的是,李余差点落入天机道之手。 倘若李余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京兆府由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好不了。 庆幸的是,李余最终没事。 当然了,这还得归功于黄兆和吕方。 百里庄面积很大,战斗结束后,京兆府还要在这里进行搜查,便暂时没有撤走。 当晚,李余醒来后不久,便可下地,自由行走。 他先去探望初九等人的伤情。 虽说他们伤得不轻,好在有吕方出手,都保住了性命。 之后,李余又去和金吉碰个面,了解一下百里庄这里的情况。 他们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有找到逃走的玄灭,更没有找到那些被天机道掳走的孩童。 依照金吉判断,那些孩童早已被天机道转移走,或者,他们压根就没被关在百里庄。 李余听完金吉的介绍,眉头紧锁,他说道:“金大人,将士们不是抓到好多的俘虏吗?逐一审问,务必要找到线索!” 如果不能把这些孩子救出,他们可能都活不成。 金吉面色凝重地欠了欠身,说道:“殿下,微臣一定尽力去查!” 李余别过金吉,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看到吕方正坐在房间里,摆弄着一只口罩。 “殿下,此为何物?” “口罩。” “口罩……贫道听说,此物可御瘴气?” 李余一屁股坐下来,随口说道:“不仅能防瘴气,还能防雾霾,防病毒传染。” 吕方新奇地眨眨眼睛,笑问道:“请问殿下,何谓雾霾,又何谓病毒?” “呃……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 李余话锋一转,说道:“那个偷袭我的玄灭,他……很厉害!” “他叫玄灭吗?嗯,确实有些道行!” “真人的修为,应该在玄灭之上吧?” “倒也未必!” “真人谦虚了。” “倘若不是官兵及时赶到,惊走玄灭,我与他的斗法,最终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如果以后我再遇到他,如何自保?” 吕方淡然一笑,说道:“殿下只需勤加修炼,玄灭之流,并不足为惧!” 李余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担心,要抓我炼丹的人,可能不止玄灭一个。” 这,的确是件麻烦事。 吕方沉吟少许,说道:“殿下是有大气运的人,即便遇险,亦会逢凶化吉。” 李余咂咂嘴,道:“真人的这种说词,很难安慰到我。” 吕方仰面而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殿下又何必杞人忧天?” 李余揉着下巴。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呢。 李余眼珠转了转,说道:“真人年纪轻轻,就终日待在道观里,也实在无趣吧?” 吕方笑问道:“殿下想说什么,尽管直说就是!” 李余忙道:“真人留在我身边一段时日可好?” 吕方再次大笑,道:“不知殿下所言的一段时日,又是几许?” “呃……”李余在心里算了算,道:“少则三个月,多则,自然是越久越好。” “三个月?” “给我三个月勤加苦练的时间,我不敢说一定能打败玄灭,但至少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吕方乐呵呵地看着李余,久久没有说话。 李余自己也明白,像吕方这样的道家高人,根本不屑于参和俗世,请他出山,几乎没有可能。 他本以为吕方会开口拒绝自己,哪知,半晌后,吕方缓缓开口应道:“好。” 李余惊讶地瞪大眼睛,惊喜交加地问道:“真人接受我的邀请,愿意留在我身边?” 吕方笑道:“这又有何不可?” 李余兴奋的一拍巴掌,笑道:“太好了!有真人助我,我高枕无忧了!” 吕方正色道:“殿下不可懈怠!就算没有天机道这个威胁,京城时局,瞬息万变,且暗潮汹涌,危机四伏,殿下能多些保命的本领,总归不是坏事。” 暗潮汹涌? 危机四伏? 怎么真人所说的京城,和自己认知的京城,完全不一样? 见李余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吕方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喝了杯茶,然后向李余讲解自己的土系技能。 李余开启的是水灵跟。 对于水系技能,吕方并没有多深的了解,自然也谈不上去教导李余。 但他可以通过讲解自己如何领悟土系技能,去引到李余,如何去领悟水系技能。 水土有别,但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在吕方的讲解之下,李余受益匪浅。 之后,吕方又送他一本水系技能的书籍,让李余自己去研究。 这一晚上,李余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在反复专研吕方送他的书。 翌日,李余、吕方以及金吉等人返京。 在百里庄,京兆府搜出不少东西,其中主要是书籍。 这些书籍大多是天机道编撰,所讲述的内容,多为歪理邪说。 天机道崇尚的是六洞天魔。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六洞天魔统治人间。 后来在诸仙大战中,六洞天魔战败,迫不得已,转移到地府酆都,于罗山建六洞天宫。 这里也成为地府之禁地…… 天机道的书籍,很多内容都是对六洞天魔的崇拜。 他们修仙,推崇阵法,也推崇炼丹之术。 但无论是修仙、阵法还是炼丹,都充斥着黑暗和血腥。 比如,以人的血肉之躯布阵练功,拿人的血肉之躯去炼丹炼药,等等,诸如此类。 天机道的这些东西,在李余来看,它就是个典型的邪教组织。 回到京城,李余先回府换了身衣裳,而后,他和金吉一同入宫,将天机道的事情禀报给李惠。 李惠也没想到天机道竟还能死灰复燃,且在与京城近在咫尺的黑藏山内,建造一座大型的山庄。 老头子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说道:“又是前朝余孽作乱,又是天机道死灰复燃,当今天下,真乃多事之秋啊!” 金吉还是老一套,自己不贪功,将功劳都推给李余。 他向前叩首,说道:“此次剿灭天机道的百里庄,皆靠十七殿下领导有方!” “与贼人的战斗中,殿下亲自披挂上阵,且作战英勇,虽被贼人所伤,仍与贼人力战,终率我京兆府军,大破贼穴!” 第41章 再次出招 李惠闻言,关切地问道:“十七,你的伤势如何?” “爹,只是些小伤,不碍事。” “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 李余和金吉在皇宫里向李惠汇报情况,他的皇子府也没消停。 斗艳阁。 花妹儿房间。 她正和小翠说着话,突然,她听到屋顶传来一声轻响。 这时候,有一名身穿劲装的蒙面人,双脚夹住屋顶的飞檐,身子倒挂,顺着后窗,向屋内看去。 当花妹儿扭头望向窗外时,蒙面人率先发难,手臂扬起,一支袖箭射出。 花妹儿反应极快,脑袋向旁一偏,袖箭从她的耳侧掠过,哆的一声,钉在一旁的柜子上,力道之大,整个箭头都没入到木板当中。 小翠脸色顿变,喝问道:“什么人?” 一击不中,蒙面人也没有再出手,双脚一松,从屋檐上直接往下跳落。 他快,花妹儿的速度也不慢。 她箭步蹿到窗前,身子一跃而起,单脚一点窗台,整个人随之跳了出去。 要知道花妹儿的房间可是在四楼,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 好在窗下长着一颗大树。 那名蒙面人率先落在树枝上,双脚轻点,又从树枝跳到地上。 花妹儿紧随其后,下落过程中,单手一抓树枝,人也随之荡落在地面。 蒙面人头也没回,手臂向后一甩,又是一支袖箭射出,直取花妹儿面门。 花妹儿早又防备,身子下腰后仰,使出个铁板桥,袖箭从她头上呼啸而过。 连续两击不中,蒙面人跑得更快,几乎是脚尖点地,身轻如燕。 花妹儿非但不遑多让,反而速度更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蒙面人一路跑到皇子府的后花园,见四下无人,他跑到一颗大树前,突然停下脚步。 紧随其后的花妹儿,瞬间追至近前,跃起的一脚,直取蒙面人的胸口。 后者抽身而退,避让开花妹儿的攻击,不等她再出招,蒙面人抬起手来,说道:“等下!” 花妹儿没有再立刻出招,冷冷看着对方,凝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对我暗下杀手。” “我并没有想杀你。” 蒙面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花妹儿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着狐疑,打量对方。 蒙面人突然说道:“花荣。” 爹? 花妹儿心头顿是一惊,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一口叫出自己父亲的名讳。 蒙面人说道:“我们清楚你底细,也知道你到底是谁。花家,五小姐!” 花妹儿脸色立变,忍不住跨前一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蒙面人道:“五小姐不用管我们是谁,你只需知道,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刚才,我对五小姐的偷袭,也只是做个试探罢了。” “你们想做什么?” “只想请五小姐帮个忙。” “什么忙?” “请五小姐把李余交给我们。” 花妹儿眼眸一闪,惊诧地看着对方。 蒙面人说道:“我们可以为五小姐保守秘密,永远都不会向外泄露出一个字,但,我们也需要五小姐做出一点回报。”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抛给花妹儿。 她抬手将其接住。 “里面的药粉,无色无味,只要下进李余的饮食当中,便可让他昏睡四个时辰。四个时辰,我想以五小姐的能力,足够把他偷偷运出皇子府,交给我们的了。” 对方要自己下药迷晕李余? 再把李余交给他们? 花妹儿冷声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五小姐不必过问。” “你们会杀了他?” “五小姐的问题太多了!” 花妹儿沉声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蒙面人双目一弯,似乎在笑。 他柔声说道:“如果五小姐不接受我们的条件,那么,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把五小姐的身世公之于众!前朝花荣上将军之后,我想当今的天子和朝廷,都很有兴趣知道。” “你在威胁我?” “如果五小姐是这么认为的,那就当是个威胁吧。怎么样,五小姐,现在,你愿意与我们合作吗?” 花妹儿慢慢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蒙面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却毫不畏惧,语气平和地说道:“即便五小姐杀了我,依旧会有人去揭露五小姐的身世。这么做,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何况,我们只要李余,对五小姐来说,他也是你的仇人,不是吗?” 花妹儿注视对方良久,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问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这几天晚上,皇子府后门外的小巷子里,都会有我们的人,只要五小姐把李余偷偷带出后门,之后的事,五小姐就不用管了,我们的人,自然会把他带走。” “我知道了。” 蒙面人一笑,向花妹儿挥挥手,说道:“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说完,他转身跑到不远处的院墙前,纵身跃起,脚尖轻轻一点墙面,整个人轻松越过院墙,消失不见。 花妹儿站在树下,看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久久没有离开。 时间不长,小翠追了过来,看到花妹儿好端端地站在树下,她长松口气,快步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花妹儿缓缓摇头。 现在,她真想把李余揪到自己面前,抓着他的脖领子好好问问,他在外面又干了什么蠢事,得罪了什么人! 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竟然能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 一直以来,对方又没有曝光她的真实身份,显然不是朝廷的人,那么,他们到底是谁呢? 看花妹儿怔怔发呆,好像丢了魂似的,小翠越发紧张,小声问道:“小姐……” “回去吧!” 花妹儿面无表情道。 “小姐,那个刺客?” “走了。” “小姐就这样把他放走了?” 花妹儿没有再说话,眉宇之间,透出几分凝重。 满足蒙面人对她提出的要求,于她而言,易如反掌。 毕竟,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懂如何迷晕李余。 这种事,她已不知做过多少次,可谓是得心应手。 第42章 乱世之臣 毫不意外,李余和京兆府破获百里庄,又受到李惠的夸奖。 对于李余在飞卫府的任职,李惠也是越加满意。 李余刚去飞卫府任职没几天,又是破获前朝余孽的据点,又是破获天机道的据点,可谓是收获颇丰。 李惠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两件事,和飞卫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皇宫里出来,李余坐进马车里。 车内还有一人,吕方。 吕方正在车内自己和自己下棋,见李余进来,他笑问道:“殿下未对陛下提及,天机道欲捉你炼丹之事吧?” 李余耸耸肩,于车内坐下来,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吕方乐了,道:“不说也好,省的殿下的哥哥们,对殿下心怀忌惮。” 李余皱眉,不解地看着吕方。 吕方笑问道:“殿下以为,诸位皇子被封王后,却迟迟不肯回往各自的封地,而是坚持留在京城,意欲何为啊?” 李余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眨眨眼睛,说道:“估计,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或者舍不得离开父皇吧?” 吕方仰面而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最是冷漠帝王家。” 亲情? 对于皇权而言,亲情这种东西,不值一提。 李余诧异地看着吕方,说道:“真人的意思是,诸王……诸王皆有夺嫡之意?” “不然,殿下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明明已被封王,却非要赖在京城不肯走,除了觊觎皇位,还能有别的企图吗? “这……不太可能吧?” 吕方问道:“殿下对诸王的认识有多深?” 李余对诸王并不是很了解,但通过原主的记忆,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说道:“要说我最熟悉的,就属太子大哥,大哥温文儒雅,宽容大度……” 他话没说完,吕方便打断道:“殿下识人,只看表象?” 听闻这话,李余面露不悦之色。 太子大哥的为人,有口皆碑,可是听吕方话中的意思,好像太子大哥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 他正色道:“太子大哥对我很好!” 还送给我过那么多银子呢! “那是殿下对太子还并无威胁。” “什么意思?” “据传,数日前,殿下与燕王遇刺,便是太子所为。” 李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笑的。 他说道:“那是刺客故意栽赃陷害大哥!” “真的吗?” “难道不是吗?”李余义愤填膺地说道:“那些刺客,一口咬定是受大哥指使,而后,齐齐咬舌自尽,来了个死无对证,这不是栽赃陷害,又是什么?” “这样啊!”吕方捋着胡须,笑吟吟道:“太子所为,甚是高明!” 李余眉头紧锁,道:“真人何出此言?” 吕方反问道:“倘若有一地发生命案,有人去官府投案自首,承认是他杀的人,但为什么要杀人,用什么武器杀的人,杀人的具体经过为何,他一律答不上来,殿下,你说,官府会定他是真凶吗?” 李余呆呆地看着吕方,半晌没说出话来。 吕方含笑道:“这些刺客指认太子,和我刚刚举的例子,是同一个道理!刺客虽咬定是受太子指使,但太子是什么时候指使他们的,怎么指使他们的,以前把他们养在何地,又是怎么训练和控制他们的,刺客一概没说,如此一来,刺客的招供便成为再明显不过的栽赃。所以,刺客越是咬死太子,越是洗清了太子的嫌疑。起码,在天子那里,太子的嫌疑已被洗清。” 听完吕方这番话,李余久久回不过来神。 半晌,他深吸口气,摇头说道:“真人,你这是阴谋论!” 吕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余所说的阴谋论是何意,他但笑未语,自顾自地夹起一颗棋子,轻点在棋盘上。 李余不服气地问道:“大哥为何要杀三哥和我?” “殿下只是遭池鱼之殃罢了!太子真正要杀的人,是燕王!” “为何?”李余向前探了探身子,紧张地问道。 吕方说道:“虽说,诸王皆有夺嫡之心,但表现最明显的,用力最猛的,对太子威胁又最大的,便是燕王!” 李余还是不太相信吕方的阴谋论,可是,不信归不信,他还是有被吕方的这番话吓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喃喃说道:“京城太危险了,只要有机会,我得赶紧走!老爹承诺过,要封我为吴王,只要封了王,我就立马离京,回我的封地去!” 吕方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以殿下现在的段位,的确很难斗过你的兄长们,离京的确是个好选择!” “远离京城这个泥潭,回到自己的封地,养精蓄锐,厚积薄发,将来,未尝不能成大事!” “成大事?”李余一脸惊讶地看着吕方,难以置信地问道:“真人不会是希望我也去夺嫡吧?” “夺嫡?哈哈哈哈——” 吕方仰面大笑,道:“夺不夺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要如何才能坐到那张龙椅上!” 李余的身子向前一侧歪,差点扑在棋盘上。 他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吕方。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真敢说啊! 吕方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不然,殿下以为,贫道为何不在太清观养清闲,而是心甘情愿地来到殿下身边?” 他一直在寻找一位能让自己尽心尽力去辅佐,并能成就大事的主公。 可惜,太子不行,燕王更不行。 其余诸王,也都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且短处大于长处。 在吕方眼中,他们都不是自己的首选之人,也很难成就大事。 李余的出现,让吕方突然有眼前一亮之感。 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苦苦等待的人,就是他! 也应该是他! 李余问出心头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吕方嘴角上扬,说道:“成就感。” “啊?” “再没有什么,能比把一个荒淫无度,口碑跌落进尘埃里,被所有人都认定是弃子的皇子,抚上皇位,更有成就感的事了!” 说到这里,吕方双目晶亮。 李余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的眼睛可以这么亮。 亮得都慑人魂魄。 吕方难掩心中的兴奋和雀跃,一字一顿地说道:“贫道愿为殿下,尽心竭力,谋成大业,哪怕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第43章 两个戏精 李余是头昏脑涨回的皇子府。 历史上,有忠臣,有奸臣,有能臣,有庸臣,还有一种很特殊的人,可以称之为乱臣。 他们并不喜欢权力,也不喜欢钱财、女人,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如吕方所说的那种成就感。 乱臣打破世间太平,制造乱象。 于乱世当中,扶起一位自己心仪之天子,然后在去拨乱反正,创造盛世。 成就大业后,他们不要官,不要爵,不要任何封赏,于功成名就之时,选择退隐。 其中的代表,非姚广孝莫属。 在李余看来,吕方简直就是一位异世界中的姚广孝。 只是,吕方能是姚广孝,而自己会是朱棣吗? 李余暗暗摇头苦笑。 没有穿越前,他是个普通的快递员,穿越之后,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非同凡响。 哪怕他现在所拥有的先天之躯,那也是空间赠予他的,而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就他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还幻想着去觊觎皇位? 笑话! 如果真如吕方所言,自己的那些王兄,个顶个的老奸巨猾,城府极深,只他这点道行,在如狼似虎的王兄们面前,估计被人家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呢。 最后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李余将吕方让进大堂,两人刚坐下没一会,黄兆走进来,小声说道:“殿下,妹儿姑娘来了。” “有请。” 花妹儿在小翠、小莲两名丫鬟的伴随下,从外面款款而入。 吕方看到花妹儿后,微微眯了下眼睛。 这个女人,天生媚骨,后天又习过媚术,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 吕方在打量花妹儿,花妹儿也同样不留痕迹的偷偷打量吕方。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直接告诉她,这个道士很不简单。 “原来殿下有客人,奴家还是先回去吧!” 李余一笑,摆摆手,说道:“无妨!真人,这位是花妹儿。” 而后,他又对花妹儿道:“这位是太清观的凌霄真人,即日起,凌霄真人要暂住皇子府。” 花妹儿福身施礼,说道:“奴家见过真人!” “花小姐客气了。”吕方欠身还礼,他含笑道:“看花小姐步伐轻灵,想必是自幼习武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小翠和小莲脸色同是一变。 花妹儿也是心中暗惊,好锐的眼力! 只通过自己走路的姿态,便能判断出自己习武,果真不简单。 她含笑说道:“真人的眼力可真好!奴家的确自幼‘习舞’,会跳七羽舞、幡舞、肩舞,还有霓裳舞等等,但凡世间有的舞,奴家都会跳!” 吕方仰面而笑,一语双关地赞叹道:“花小姐聪慧机敏,难怪会被殿下看重,果真是个妙人儿!” 花妹儿笑道:“真人更是慧心慧眼,令人望尘莫及!” 李余看看吕方,再瞧瞧花妹儿,拍了拍巴掌,说道:“两位就不要再商业互吹了。” 他对花妹儿说道:“真人是贵客,妹儿今天得露一手,做些拿手的饭菜,哦,对了,不要荤食。” 吕方说道:“殿下无需顾及贫道。” “应该的。” 当晚,花妹儿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饭菜。 李余、吕方都对花妹儿的手艺赞不绝口,气氛可谓是其乐融融。 饭后,花妹儿回斗艳阁,李余和吕方则是喝茶、下棋、聊天。 李余本不爱下棋,可是穿越到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时代,下棋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作为初学者,李余的棋艺自然不怎么样,吕方倒也不嫌弃,每次和李余下棋,都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他在棋盘上放下一子,随口问道:“殿下对花小姐了解多少?” 见李余不解地看着自己,吕方道:“花小姐看起来,似乎很不简单。” 李余向在旁伺候的黄兆挥挥手,说道:“退下吧!” 黄兆躬身,退出房间,并把房门关闭。 李余说道:“妹儿是反朝廷的一员。” 吕方一怔,心思转了转,点下头,说道:“看来,花小姐还不知道,殿下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是。” “殿下很喜欢花小姐?” 他这话还真把李余问住了。 原主很喜欢花妹儿。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等于是原主已成为他的一部分。 原主喜欢的姑娘,他自然也喜欢。 除去原主的因素不提,就李余自己的内心而言,他对花妹儿也非常有好感。 虽说,她总是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欺负他。 李余点下头。 吕方好奇地问道:“殿下喜爱花姑娘的美色?” 李余实话实说道:“并不能排除这一点。” 男人本就是视觉动物。 如果花妹儿不美,李余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上心。 吕方笑了笑,柔声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把花小姐留在身边很危险?” “妹儿若想害我,早就动手了。” “贫道说的不是这一点。” 把反贼放在自己身边,一旦事情暴露,即便是皇子,也会受到重罚,被贬为庶人都有可能。 李余说道:“前几日,我查获一处前朝余孽的据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补上这个漏洞。” 吕方眼睛一亮,含笑点点头,说道:“我没有看错人,在大事上,殿下心中自有丘壑!” 李余拿起一颗棋子,点在棋盘上,直言不讳道:“真人不要太高估我,我只是比较惜命罢了!” “哈哈哈!殿下坦诚!” 吕方下了一子,收敛笑容,正色道:“希望,殿下能一直对贫道坦诚下去,这很重要。” 李余耸耸肩,目光落在棋盘上,皱着眉头问道:“我是不是输了?” “现在还没有。” “哦。” “但也快了。” “……” 你这一本正经的居高临下,还真讨人厌啊! 李余投子认负,说道:“不下了!真人早些休息,我回斗艳阁了。” “恭送殿下!” 吕方起身,插手施礼。 李余摆摆手,提步走出房间。 来到花妹儿的房间,见桌子摆放好几盘糕点,李余随手拿起一块,大口吃起来。 花妹儿好奇地问道:“殿下,凌霄真人为何突然到皇子府做客?” “不是做客,是我请他做幕僚。” 花妹儿诧异道:“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请凌霄真人做幕僚?他……不是道士吗?” “是道士没错,但却是个有野心,有宏图大志的道士。” 李余幽幽说道:“把真人留在我身边,我也会安全很多。” 他并不惧怕天机道,只是他现在的实力还太弱,无法与天机道的那些高手相抗衡。 花妹儿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她不动声色地为李余倒了一杯茶,问道:“这几日,殿下在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44章 送货上门 李余不想就天机道的事多言,他摇摇头,拿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臭丫头,又在茶里给我下药! 拥有先天水灵跟,李余对水质自然十分敏锐。 他只需尝一口,便可精确判断出其中的成分。 “殿下看起来也累了,奴家伺候殿下洗漱,早些休息。” “好。” 李余简单洗漱一番,而后,一头倒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他睡下时间不长,房门被人推开,小翠和小莲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先是神秘兮兮地看眼床上的李余,对花妹儿道:“小姐,现在动手吗?” 花妹儿琢磨片刻,缓缓摇头,说道:“再等等。” 现在府上多出一位高深莫测的吕方,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存顾虑。 深夜,丑时。 残月高悬,万籁俱寂。 花妹儿房间的门缓缓打开。 她率先从房间里走出来,向走廊的左右看看,而后回头挥手。 很快,小翠和小莲合力抬着一卷被褥,从房间走出。 主仆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穿过走廊,顺着楼梯,一路下到一楼。 花妹儿将斗艳阁的大门慢慢推开,探头向外张望。 院中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她率先出门,又向后面招招手。 小翠和小莲抬着长长的被褥卷,快步走出来。 她们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避开皇子府巡逻的守卫,有惊无险地来到后门。 花妹儿动作轻缓的拉开房门,侧身闪了出去。 皇子府内,还有点亮光,到了皇子府后身的小巷子里,当真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正当花妹儿向四周张望时,不远处的墙角,传来咕咕的鸟叫声。 她拿出火折子,将其吹着,向墙角那边照了照。 很快,从墙角处走出两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左右岁,小厮打扮,相貌平平,并无出奇之处。 两人似乎认识花妹儿,来到她近前后,拱手施礼,说道:“花小姐!” “白天见我的人,不是你俩!” 她没见到蒙面人的真实相貌,但她认识对方的眼睛。 两名小厮欠了欠身,说道:“洪渠帅不在这里!” “他在哪?” “这,不是花小姐应该关心的问题。” 花妹儿蹙了蹙眉,沉声说道:“我要见他!” 两名小厮一同摇头。 不等他二人说话,花妹儿用指尖在门板上轻敲一下。 紧接着,房门打开,小翠和小莲抬着被褥卷走出来。 花妹儿说道:“李余就在这里!” 两名小厮闻言,眼睛同时放出亮光。 他二人刚要伸手去接,花妹儿将他俩拦阻,面沉似水地说道:“但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俩!我必须要见到白天的那个人!” “这……不行!”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拒绝了花妹儿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对不起了,我只能把人再送回去!” 花妹儿没有废话,向小翠和小莲使个眼色。 二女立刻掉头,抬起被褥卷往回走。 “等下!” 一名小厮急声说道。 花妹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名小厮思前想后,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沉默少许,他说道:“我得先查看,被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李余!” 花妹儿向小翠点下头。 小翠和小莲将被褥卷轻轻放倒地上,然后将被褥卷的一头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又帅气的脸。 两名小厮,双双凑到近前,蹲下身形,定睛细看。 虽说小巷子里光线有限,看不太真切,但即便只看到轮廓,两人也敢笃定,这确实是李余。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点下头,其中一名小厮道:“花小姐,请随我们来!” 两名小厮在前,花妹儿、小翠、小莲跟在后,一路往前走。 走到一条小胡同时,两名小厮快步进入。 顺着这条小胡同走到尽头,又是一条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的尽头,停着一辆马车。 几人走到马车前,一名小厮道:“请上车!” 花妹儿连迟疑都未迟疑,撩起车帘,直接钻了进去。 等小翠、小莲以及两名小厮都相继上了车,赶车的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向前行去。 马车不走大街,只走小巷子,左拐右绕,最终停在一家当铺的门口。 “到了!” 两名小厮率先下车,花妹儿、小翠、小莲紧随其后,几人一并走进当铺。 当铺里有五六个人,其中一人是掌柜打扮,另外的几个,看穿着都像是伙计。 见花妹儿、小翠、小莲鱼贯而入,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皱了皱眉,看向两名小厮。 其中一名小厮快步走到他近前,低声说道:“圣使,花妹儿说,如果不让她来,她不会交出李余。” 掌柜的眯了眯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花妹儿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番,含笑说道:“五小姐,久违了!” 花妹儿对上掌柜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不是白天的那人!” “是。” “我要见他!” “没有必要。” 见花妹儿不悦地眯起眼睛,他随即补充了一句:“他只是我的下属。” 花妹儿眉梢扬了扬,而后,她幽幽说道:“我不喜欢受人威胁。” 掌柜的仰面而笑,说道:“可以理解,没有谁愿意被人威胁着做事!我可以向五小姐保证,只此一次,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河水不犯井水。” 说着话,他眼帘低垂,看向放在地上的被褥卷,问道:“这里面,就是李余?” 花妹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掌柜的向两旁的伙计使个眼色。 立刻有两名伙计快步上前,将被褥卷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掌柜的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来,弯下腰身,低头细看。 他很清楚李余的重要性。 不难想象,当自己把李余送到天尊面前的时候,天尊得有多高兴。 掌柜的难掩脸上的激动和雀跃,低头端详片刻,侧头说道:“画像!” 一名伙计立刻递过来一卷画纸,掌柜的展开画纸,凑近地上躺着的那人,仔细对照。 可猛然间,原本正处于昏睡的人,一下子睁开眼睛。 掌柜的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电光刺向他的面门。 暗叫一声不好!掌柜的全力向旁闪躲。 沙! 匕首的寒光从他头侧掠过,将他的脸颊划开一条血口子。 掌柜的禁不住尖叫出声,手捂着脸颊,身子向后一倒,顺势往后翻滚。 那人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身,再看那人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45章 反击报复 变故来得太突然,直至掌柜的轱辘出去好远,在场的五名伙计,还有两名小厮,才反应过来。 他们同是变色,急急亮出各自的武器,第一时间把有些狼狈的掌柜护住。 掌柜的从地上爬起,放下捂住脸颊的手,低头一看,好嘛,掌心里全是血。 他五官扭曲,双目赤红,再加上他半边脸被血染红,其状犹如厉鬼一般。 他咬牙切齿地怒视花妹儿,凝声说道:“你敢使诈?” 而后,他又看向‘李余’,问道:“他不是李余!他是谁?” ‘李余’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个瓷瓶。 向掌心里倒出透明的液体,往自己的脸上抹了几下,妆容化掉,很快露出她的本来样貌。 那是一张清秀且有些普通的脸。 易容术! 李余果然是假的! 装扮成李余的这个人,甚至连男人都不是,而是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整个就是花妹儿给自己使的骗局。 掌柜的勃然大怒,他咬着牙关说道:“花妹儿,你就不怕我们揭穿你的身份……” 他话没说完,花妹儿语气平静地打断道:“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受人威胁!如果有人胆敢这么做,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说话间,花妹儿突然向前近身。 她的速度太快。 快到原地还留着她的残影,但她的真身已蹿到对方近前。 与此同时,一道电光在空中画下一条长长的银线。 当啷! 一名店伙计本能的向前刺出一剑。 他并没有看清楚花妹儿的身法,只感受到劲风迎面扑来,刺出的这一剑,完全出于身体的条件反射。 随着金属的碰撞声,店伙计手中剑被弹开。 他再来不及出第二剑,耳中突然听到沙沙的风声,眼前变成猩红一片。 沙沙的风声,是鲜血从他脖颈喷出的声响。 眼前的猩红,是他脖颈喷溅出的血雾。 店伙计的尸体还没有倒地,花妹儿仿佛鬼魅一般,从他身侧一闪而过,直取他背后的掌柜。 鬼魅门! 鬼影步! 掌柜的一眼便识出花妹儿的身法,不过他也判断出,对方的确对自己起了杀心。 他肩膀一晃,佩剑出鞘,向外一挥,一道半月形的剑气,横扫而出。 嗡! 剑气破空,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他面前的花妹儿,腰身被剑气扫中,身体瞬间被斩为两截。 掌柜的脸上刚露出兴奋之色,可瞬间又被惊恐取代。 是残影! 没错! 掌柜施放的剑气,只是扫中花妹儿的残像。 花妹儿的身形,瞬间一分为五。 掌柜的前后左右以及他的头上,几乎同时出现花妹儿的身影。 此情此景,让剩下的四名店伙计,两名小厮,同是看傻了眼。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身法! 掌柜的更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断喝一声,将体内全部的内力都注入到佩剑。 只见,以掌柜的为中心,无数的剑气向四面八方飞射。 一时间,店铺内的桌椅板凳,如同掉进粉碎机里,先是断裂成几条,然后又破碎成块状。 就连地面的石砖,也被剑气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在场的众人,纷纷向后退让,躲避剑气。 嘭! 掌柜四周的花妹儿全部消失,她的真身由空中落地。 再看花妹儿,她的衣襟、衣袖、裙摆上,全是被剑气划开的一条条口子,好在未伤到皮肉,没看见血迹。 一招‘狂风乱舞’,让掌柜的内力消耗甚巨,脸色也微微有些泛白。 他凌厉的目光落在花妹儿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原本可以合作,共谋大业,而你,偏偏不识抬举,今日,我便取你的项上人头,献于天尊!” 说话的同时,他再次把内力注入佩剑,紧接着,又是一招狂风乱舞。 这次,他施放出的剑气不再是盲目乱飞,而是集中攻向花妹儿。 也就在他使出狂风乱舞的刹那,与他相隔不到两米的窗外,突然飞射进来两根细细的冰针。 这两根冰针,如同有生命一般,并不是飞直线,而是飞弧线。 一根射入掌柜的后脑,另一根射入掌柜的后脖颈。 掌柜的闷哼一声,本能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脑后。 高手对决,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分心也是致命的。 对面的花妹儿也感受到窗外的异样,只是顾不上理会,趁着掌柜的晃神之际,她身形一虚,于他面前凭空消失。 实际上,她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过剑气,绕到掌柜的身后。 手中短剑顺势刺出。 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剑锋由掌柜的后心刺入,在他胸前探出。 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一剑毙命! 随着花妹儿拔出短剑,尸体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圣使——” 眼瞅着掌柜的被花妹儿一剑刺毙,几名伙计和小厮无不大惊失色。 有两人嘶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向花妹儿。 不用花妹儿出手,小翠和小莲双双持剑迎上前去,与对方战到一处。 花妹儿的身形斜着蹿了出去,瞬间来到房门前,她推开房门,身形仿佛离弦之箭,径直射了出去。 当铺门前的小巷子,黑漆漆,空荡荡,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花妹儿目光如电,来回扫视,看了半晌,眉头深深皱起。 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从窗外射进来两股劲风,可是人呢? 就算对方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凭空消失啊! 花妹儿一脸的疑惑。 那名装扮成李余的女子快步跟出来,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花妹儿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她又向小巷子的前后张望一番,而后走回到当铺里。 等了一会,窗户下面的一只箩筐突然动了动,接着,箩筐慢慢抬起,从下面钻出来一人。 李余。 第46章 武法双修 李余将箩筐慢慢放下,稍稍吁了口气。 他暗道一声好险,如果自己稍慢一点,就得被花妹儿那丫头发现。 花妹儿以为把李余迷晕了,可实际上,他由始至终都清醒得很。 对于花妹儿几人偷偷摸摸的举动,他也好奇得很,这才悄悄跟着她们,一路来到当铺这里。 他躲在窗外,偷偷观瞧。 这才知道,原来天机道的人,已然找上花妹儿,让她把自己交给他们。 他不清楚花妹儿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按照天机道的要求去做,反而还与对方动起手来。 担心对方的实力太过厉害,会伤到花妹儿,他这才暗中出手,以冰针偷袭当铺掌柜。 李余之所以能施放出冰针,完全得益于吕方为他服下的那颗大玄真元丹。 他现在的修为,已然接近太极。 正常情况下,李余的偷袭不可能得手。 只不过当时掌柜的注意力都在花妹儿身上,根本没提防窗外。 现在,最厉害的敌人已经解决,剩下的那几人,看起来只是些虾兵蟹将,李余没再多做停留,按照原路,返回皇子府。 当铺里。 两名伙计根本不是小翠和小莲的对手,只几个照面,两人便相继倒在血泊中。 现在,只剩下两名伙计和两名小厮。 这四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尤其是花妹儿从外面回来,四人更是面如死灰。 小翠和小莲杀了红眼,说道:“小姐,剩下的四人,也一并处理掉吧!” 花妹儿摆摆手,制止住起了杀心的二人。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今日,我放你等一条生路,待见到你们的主事之人,可代我传句话,我不喜欢受人威胁,也从不会受人威胁去做事,胆敢再这么做,来多少人,我便杀你们多少人!” 说完话,她身形一转,迈步向外走去。 小翠、小莲冷冷扫视四人一眼,紧随其后,跟着花妹儿一同离开。 等四女走后,两名伙计和两名小厮,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瘫坐到地上。 他们是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娇媚美艳的花妹儿,竟是如此难缠,如此霸道,又如此的狡诈狠毒。 不仅算计了他们,还杀了圣使…… 几人对视一眼,皆沉默无语。 且说花妹儿,她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回到皇子府。 进了自己的房间,花妹儿快步走到床前,定睛一看,李余正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酣睡。 她心中也暗气,你倒是睡得舒坦,知不知为了你,她刚才险些伤在剑客级高手的剑下。 你也真有本事! 到底在哪得罪了这么一群人? 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混蛋! 花妹儿气不过地踹了李余一脚。 李余在心里翻着小本子,又给花妹儿记上一笔。 妈的! 天机道的人简直属狗皮膏药的,粘上自己,就撕不下来了。 看来,自己得尽快增强实力才行,不然,没准哪天真着了他们的道。 抓捕李余的行动再次失败,而且还死了一位圣使,这可不是件小事。 圣使在天机道即便算不上顶层,但也属中层人物。 这次,当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听闻消息的玄灭,大为光火。 他看向前来报信的另一位圣使月行,幽幽说道:“金殿乃天尊嫡传弟子之一,现在他死了,你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月行插着手,单膝跪地,垂首说道:“请尊者明示!” “杀掉花妹儿如何?” “现在花妹儿躲在皇子府,对她下手,不宜成功。” “那么,揭穿他的身份?” “这对我们也没有益处。” 月行正色说道:“尊者,天尊曾说过,晗香公主一系,于我天机而言,不失为一大助力。” 玄灭幽幽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们就该把金殿的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月行连忙说道:“尊者,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我们的目标不是花妹儿,更不是她背后的晗香公主,而是李余,我们得尽快把李余送交于天尊才是。” 玄灭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在指责本座,做事不力?” “属下不敢!” “哼!” “尊者,倘若李余一直留在京城,我们若想拿下他,多有不便,就算成功,恐怕,也难以出城,故,属下以为,当将李余引离京城才是!” “你有什么良策,直说便是!” 月行起身,走到玄灭近前,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刚开始,玄灭的表情还不以为然,可听着听着,他眼中的光彩越来越亮。 等月行说完,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说道:“月行,难怪天尊常夸你足智多谋!” 月行忙欠身说道:“尊者谬赞了!” 且说李余。 早上醒来,他去了一趟飞卫府,交代胡月英,暗查盛宝当铺。 而后,他又去了趟皇宫。 这次他入宫,不是去见他爹李惠,而是去找蒙獠。 蒙獠现任羽林卫左司阶,官职不高,只是个正六品,但他却是李惠的贴身护卫之一。 早在李惠打天下的时候,蒙獠便追随李惠,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 就武力而言,年仅三十出头的蒙獠,已即将跨入宗师级,于同龄人当中,他已称得上习武奇才。 李余来到皇宫外城的羽林卫庐舍。 蒙獠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不过他不经常回家,大多时候,都住在皇宫外城庐舍。 得知李余来找他,蒙獠一脸的茫然,不过还是从庐舍内出来,向李余插手施礼,说道:“十七殿下!” 李余乐呵呵地说道:“我听说,今日蒙司阶不当值。” “是的,殿下!今日微臣轮休!” “正好,有件事想请蒙司阶帮个忙。” 蒙獠暗暗皱眉,躬身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 “你把你最厉害的内功心法,还有招法,都传授给我!” 李余觉得,光有术法傍身还不够,自己还得再学些武技才行。 蒙獠一脸的茫然。 不知这位十七殿下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来找自己学武。 见他没有立刻答话,李余故作不悦地问道:“蒙司阶不会是不愿教我,想藏私吧?” 蒙獠连忙躬身施礼,正色道:“微臣不敢!只要殿下想学,微臣必解囊相授!只是,学武非一朝一夕之事,微臣以为,殿下应从基础学起。” 第55章 溜之大吉 “欺人太甚!简直无法无天!” 一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陶源,此时气得脸色铁青,浑身上下突突直哆嗦。 在自己的镇国公府,竟然企图强暴自己的女儿,别说区区一个皇子,哪怕是天王老子,他陶源也不答应! 陶源猛的一抬手,握住肋下的佩剑。 见状,陶夕莹和花妹儿心中同是一惊。 二女几乎同时跪地,一人抱住陶源的大腿,一人拉住陶源的衣袖。 一人喊爹,一人喊镇国公息怒。 哭喊之声,让昏睡的李余醒来。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从床上坐起,一脸茫然地看着手握剑柄的陶源,还有跪地大哭的陶夕莹,以及苦苦哀求的花妹儿,问道:“这是怎么了?” 在唱哪一出呢? “李余,今日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陶源与你,势不两立!” “啊?” 李余听迷糊了。 我咋了?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 看他这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陶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咬了咬牙关,抬手狠狠指了一下李余,说道:“你装糊涂,不想认账,行,我就去找人,好好评评这个理!” 说完话,他转身就往外走。 陶夕莹大叫一声爹,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临走之前,她不留痕迹地看了花妹儿一眼,还向她眨了下眼睛。 疯了! 夕莹真是疯了! 为了探听飞卫府的情报,她连自己的名节都不要了! 花妹儿感觉,自己对李家的恨意,恐怕还不如陶夕莹的十之一二。 一炷香后,李余终于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竟然要强暴陶夕莹!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可仔细回想,他迷迷糊糊中,好像确实把一个人压在身下。 那人的身子很柔很软,还很香。 手感更是出奇的好…… 他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春梦。 难道,梦中人就是陶夕莹? 我擦! 我脑子抽了吧! 李余抓头。 他偷眼瞧瞧一旁的花妹儿,后者神色莫名。 李余羞愧地又垂下头。 他刚向妹儿提过,要找机会娶她过门,结果现在就发生这种事。 不说花妹儿怎么看他,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踏马不要脸了! 李余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花妹儿,心里非但没有怨怪于他,反而满怀愧疚之情。 旁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花妹儿心里明镜似的。 李余之所以对陶夕莹图谋不轨,皆因他服下合欢散。 虽说,她偷偷下的药量并不大,但也足够乱人心智。 李余看向业已打水回来的黄兆,后者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我去打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镇国公府的后门在哪吗?” “啊?” “啊?” 花妹儿和黄兆皆是一脑门子的问号。 “殿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跑啊!” 李余腾的一下站起身,喃喃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噗! 黄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跑?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跑能解决的吗?我的殿下! 李余要跑,另一边,火冒三丈的陶源,已准备去往皇宫,向天子告御状。 陶夕莹很清楚父亲的想法,她抽泣着唤道:“爹……” “夕莹,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可是爹,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再闹得满城风雨,女儿……女儿也没脸再活下去……” 她这话,可把陶源吓得不轻。 原配夫人的死,已让他充满愧疚,夫人留下的小女儿,陶源一直视为掌上明珠。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陶夕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夕莹,你可万万不能做傻事!” 冷静下来想想,事关女儿的名节,的确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有人说道:“陶公,下官……下官不才,愿……愿娶夕莹为妻,还请陶公成全!” 突如其来的话音,让父女俩同是一怔。 两人转头一瞧,这才注意到,宋白还一直跟着他俩。 此时,宋白向陶源保持着插手施礼的姿态,或许是太紧张的关系,他的额头布着一层汗珠。 陶源有些诧异地看向宋白。 说起来,宋白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员。 家世好,有才学,且品行端正,口碑极佳。 以宋白这样的青年才俊,配自家的女儿,倒也称得上门当户对。 只是…… 陶源意味深长地说道:“宋侍郎,刚才发生的事,你也都看到了。” “是!陶公!” 宋白深吸口气,正色道:“夕莹与殿下,清清白白。倘若陶公不弃,愿将夕莹许配下官,下官可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夕莹,定会好好待她!” 他的话,让陶源眼睛顿是一亮。 他差点脱口就答应宋白,这时,陶夕莹向宋白福身施礼,说道:“夕莹多谢宋公子厚爱!可,今日之事,夕莹并不能当做什么都未发生,更不愿宋公子受委屈。” 说到这里,她泫泪欲滴。 宋白大急,忙道:“夕莹,我不会觉得委屈……” 陶夕莹转身看向陶源,楚楚可怜地说道:“爹,事情既已发生,女儿也别无选择……女儿,愿嫁十七皇子!” 陶源和宋白脸色同是一变。 “夕莹——” 二人异口同声。 陶夕莹垂首说道:“女儿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成全!” 说着话,她屈膝跪地。 陶源见状,暗暗叹口气。 放在以前,陶夕莹若说想嫁李余,估计陶源都能给女儿一嘴巴。 可是现在,这似乎是唯一解决事情的办法。 别看宋白现在说得好听,不在乎今日之事。 可这种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会是个心结。 谁又知道二人成婚之后会发生什么。 让夕莹嫁给李余,谁犯的错谁负责,倒是合情合理。 另外,李余今日的表现,也着实让陶源对他刮目相看。 在陶源看来,只要李余不再如以前那般胡作非为,封王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的女儿,若是能成为王妃,可比作一个侍郎妻强上百倍。 思前想后,陶源不动声色地仰天长叹,说道:“夕莹,爹向来最疼爱你,你定下来的事,爹不会反对。” 说完,他沉着老脸,问一旁的下人道:“十七皇子现在何处?” 第56章 御前告状 “回陶公,殿下应该……应该还在偏院!” “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 见陶夕莹执意要嫁李余,而陶源好像也未反对,宋白大急。 他想去抓陶夕莹的手,后者立刻后退两步,将他的手躲开。 “宋公子,你就当……你我今生,有缘无分吧!” “夕莹!”宋白闻言,心如刀绞,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以前,他对李余没什么感觉,充其量就觉得这个人空顶着皇子的头衔,十足一无能无用的糊涂虫。 而现在,他对李余则恨得牙根痒痒。 就是这么个混蛋透顶的废物,竟然硬生生夺走了他最爱心的女人。 有那么一刻,他热血上涌,想立刻拔剑,去杀了李余。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下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见他未能把李余带来,陶源脸色阴沉,问道:“十七皇子呢?” “殿下……殿下他……他……” “他不肯来?” “不是,是……殿下他跑了!” “……” “……” “……” 陶源、陶夕莹、宋白皆无语。 这是人吗? 这是人干的事? 陶源都险些气乐了。 他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 李余带着花妹儿和黄兆,从镇国公府的后门偷偷溜走。 如果有可能,黄兆都想找块破布,把自己的脑袋蒙上。 太丢人了! 好在他也差不多习惯了。 三人特意绕了一大圈,才去找自家的马车上,然后一溜烟的跑回皇子府。 回来之后,李余立刻下令,关闭府门,今日不见客。 问题是,有些人,关门可是挡不住的。 李余没好意思去斗艳阁,回到自己的寝室里装鸵鸟。 装着装着,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 李余嘟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说道:“进来!” 黄兆推门而入,急声说道:“殿下,陛下……陛下召您入宫。” “我爹找我?什么事?” 李余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奴婢不知。” 黄兆心里嘟囔,陛下因为何事找你,这还用猜吗? 在镇国公府,轻薄陶源的千金,这位镇国公能善罢甘休?能不跑去向陛下告状? 李余在床上坐了片刻,头脑总算清醒一些,快速下床换衣服。 来召他入宫的是张忠。 看到李余后,张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余摆摆手,说道:“啥都别说了,老张,你就告诉我,我爹现在的火气有多高?有没有三丈?” 张忠差点乐了,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头向上指了指。 擦! 比火冒三丈还气! 李余咧了咧嘴,说道:“老张,我爹要打我,你可得帮忙拦着点!” 张忠哭笑不得。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去招惹镇国公。 镇国公那是排名前十的开国功臣,现在又任职尚书令。 三省当中,就属他官大、权重,掌管六部,门生遍布朝野,即便是诸王,也不会轻易去招惹他呀! 李余跟着张忠,去到皇宫。 这回李惠是在御书房见的李余。 李余刚走进去,便听到李惠高八度的怒斥声:“混账东西!跪下!” 偷偷向前瞧了一眼,李余并未看到前来告状的陶源。 他稍稍松口气,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张忠快步走到李惠身边,低声劝慰道:“陛下莫气!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保重个屁! 气都要被这畜生气死了! 李惠脸色铁青,猛然站起,顺手将书案上的一根藤鞭握住。 对陶源,他向来敬重。 虽说陶源不是跟着他一同揭竿而起的那群老兄弟,而是从前朝大臣中倒戈过来的。 但自从陶源到了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指点江山,立下的大小功劳,不计其数。 可以说若无陶源相助,他李惠想成就大业,绝不会如此顺利。 这些年来,他君臣二人,相处融洽,既亲密无间,又相见如宾,从未红过脸。 而今日,这位为大周,为他们李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面红耳赤地跑到他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李余在镇国公府非礼陶夕莹。 李惠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都已被李余丢尽。 李余这些天的表现,让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已痛改前非。 没想到,他哪是痛改前非,而是在养精蓄锐,憋着劲的准备变本加厉呢。 越想越气,李惠操着藤鞭,走到李余近前,挥起手臂,啪啪啪的连抽三遍。 李惠可是马上皇帝,一身功力,不容小觑。 即便现在他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三鞭子抽下去,也够让李余受的。 三鞭抽完,李余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三条血痕。 他疼得浑身直哆嗦,豆大的汗珠子向下滴淌。 李余紧紧咬着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这件事,他的确有错,这三鞭子,他挨得理所应当。 张忠见状,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他一溜小跑的上前,看似在搀扶李惠,实则是拉住李惠持鞭的胳膊。 他带着哭腔,颤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惠看着李余背上的血痕,眉头微微皱了下。 他推开张忠,沉声问道:“孽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孩儿无话可说,孩儿认错!” 李余的态度,倒是出人意料。 放到以前,他指不定会给自己找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呢。 甚至不要脸的反咬一口,说是陶夕莹主动勾引的他都有可能。 “认错?光凭你一句认错就能了事吗?” 李惠气恼地再次扬起藤鞭。 只是这次,藤鞭举得高,却迟迟没有打下去。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他再气李余,可终究是他自己的崽儿。 现在他已经把李余打伤,难道还要把他打死不成? 张忠多机灵,再次扑上前来,跪地哀求:“陛下息怒!十七皇子已经知错了,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啊!” “陛下!” 御书房的屏风后传来话音,陶源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向李惠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小女名节虽毁,但十七殿下也是真心认错,臣心甚慰,还请陛下息怒!” “唉!” 李惠长叹一声,用藤鞭指了指李余的脑袋,然后狠狠扔在地上。 “陛下,微臣斗胆,想将小女许配于十七殿下,还望陛下成全!” 说着话,陶源再次向前叩首。 第57章 天子赐婚 陶源此话一出,李惠的眼眸明显闪烁一下。 有那么一刻,他目光之尖锐,锋利如刀。 一年前,陶源曾向他提过,想将他的女儿,许给简王李乐。 但被李惠以两人年纪相差太大为由拒绝了。 当时,李乐是三十出头,陶夕莹是十五岁,刚刚及笄。 两人年纪相差是有些大,但这并不是李惠拒绝的主要原因。 在儿子们的亲事上,除了太子,李惠希望儿子们都能娶低级官员家的女子为妻,哪怕是平民女子也可以。 倘若亲王与朝中重臣之女成亲,这无疑会形成强强联盟,要么会威胁到太子地位,要么会让朝廷陷入党争。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李惠这位天子愿意看到的。 现在,陶源再次提出要把他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儿子,这让李惠着实心生警惕。 但问题是,陶夕莹的名节,确确实实是毁在李余手里的。 如果李余不娶人家,陶夕莹这辈子还能嫁得出去吗? 可是让李余和陶家结姻…… 李惠心思飞转,目光随之落在李余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儿子,李惠都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唯独李余,让李惠有些犹豫不决。 当然不是李惠最看重李余,而是在他的儿子当中,李余最不争气,也最不着调。 另外,李余不看重权势。 不给他封王,他也从来不问自己要,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逍遥皇子。 以他的这种性格,即便给他一门好亲事,他也不会利用姻亲之便,于朝堂之上培养自己的势力,去参合党争。 给李余找个强势的亲家,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管得住他,让他好好收收性子,别整天的任性胡为,不着四六。 思前想后,李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缓缓开口,问道:“李余,镇国公的话,你可听到了?” 李余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直转,说道:“孩儿听到了。” “你怎么想?” “孩儿年纪尚小,还未加冠,眼下……不宜成亲!” 《礼记》有云,男子二十加冠,女子十五及笄。 只有在加冠和及笄后,才算成年,才可成亲。 而在实际生活里,男子十五六岁、女子十二三岁成亲的,比比皆是。 故,有识之士常常感叹,礼崩乐坏。 现在,李余就是以他还未加冠为借口,想推掉这门婚事。 陶源闻言,眉头立刻拧成个疙瘩。 李余和陶夕莹同是十六岁。 等他加冠,他女儿也二十了。 难道,要他女儿在闺阁里一直等他四年? 李惠闻言,嘴角倒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能与镇国公、尚书令的千金结姻,这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即便落到诸王的头上,估计做梦也会笑醒吧! 李余倒好,以自己年龄太小给拒绝了。 真不愧是他最不着调的那个儿子! 李余还没来得急说话,陶源如同受到奇耻大辱,大声质问道:“十七殿下可是要活活逼死小女?” “我……我可没有!” 饭你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哪有想逼死陶夕莹? 像陶夕莹那样的白莲花,估计也只有她逼死别人的份! 陶源不再和李余说话,可是看向李惠,禁不住老泪纵横,跪地叩首,哽咽道:“陛下……” 李惠快步上前,把陶源搀扶起来,而后怒气汹汹的扭转回头,喝骂道:“孽子!自己做错的事,你想赖掉不成?” 李余没词了。 耷拉着脑袋,如同个受气包。 “十七皇子李余,镇国公长女陶夕莹,择日成亲,朕意已决!” “微臣代小女,谢陛下隆恩,谢陛下做主!” 陶源又要下跪,李惠抢先扶住他,苦笑道:“镇国公,是犬子对不住令千金啊!” 稍顿,他又正色道:“镇国公放心,朕,定会让夕莹,风风光光的嫁入王府!” 王府? 听闻这话,不仅陶源面露呆色,即便李余也是一脸的茫然。 李惠走到李余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李余!” “孩儿在!” “朕若封你为吴王,你可愿留在京城?” “当然不愿……” 话到一半,李余停顿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眼老爹。 李惠神色不明,问道:“不愿留京,你想去哪?” “回……回孩儿的封地呗!” 甚好! 李惠对李余的回答非常满意。 李余这个儿子,不争气归不争气,但确实没有争权夺利之心。 如此,他更可以放心这门亲事了。 李惠又转身看向陶源,含笑说道:“镇国公。” “微臣在。” “明日早朝……” 不用李惠把话说完,陶源立刻会意,接话道:“微臣明白,明日早朝,微臣便会启奏陛下,册封十七皇子之事!” “嗯!”李惠点点头。 他握住陶源的手,含笑说道:“你我二人,名为君臣,实如手足,今日结亲,实属亲上加亲,我这心里,也甚感欣慰啊!” 李惠的这番话,把陶源说得热泪盈眶。 他屈膝跪地,哽咽道:“陛下对微臣之厚恩,微臣没齿难忘!为陛下,为大周,微臣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李余看着君明臣贤的二人,心里暗暗感叹,要说厉害,还是老爹厉害。 明明一桩丑事,愣是给弄成拉拢人心的亲事、喜事。 怎么就没人问问自己,我愿不愿意呢? 好在自己要被封王了。 等他顺利封了王,立马回封地,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陶源满心欢喜地回到镇国公府。 为了自己的女儿,他确实想助李余一臂之力,劝说陛下,为他封王。 可没想到,陛下自己竟主动提了出来。 由此不难看出,陛下对李余这个儿子,绝非像外界传的那样,十分不喜。 恰恰相反,陛下很可能是非常中意李余的。 他坐在书房里没多大一会,陶夕莹便来了。 看到女儿,陶源脸上难掩笑意,说道:“夕莹,陛下已经为你和十七皇子赐婚!” 陶夕莹眼睛一亮。 陶源继续道:“你猜猜,明日会发生什么?” “女儿不知。” “明日,陛下会在朝堂之上,册封十七皇子为吴王!” 陶夕莹难掩惊讶之色。 李余要被封王了? 连这个废物都要封王了?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此事合情合理。 李惠能让李余做飞卫上将军,不就恰恰表明李惠对李余的看重吗? 在给他赐婚之前,先给他封王,倒也在情理之中。 第58章 群臣反对 当花妹儿听说,李惠已给李余和陶夕莹赐婚的事后,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陶夕莹能成为李余的正妻,这个结果,对于她们所在的组织而言,是非常有利。 但花妹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中生出的酸水,几乎要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她难掩情绪地说道:“可真是要恭喜殿下了,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 说话时,她帮李余上药的手也加重几分。 李余疼得龇牙咧嘴。 现在哪里有什么喜悦之感,一想到陶夕莹那个白莲花要住进自己家里,他就头疼。 “轻点!妹儿,下手轻点!” 花妹儿看着李余背上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冷哼了一声,暗骂活该! 心里骂归骂,不过她的动作还是轻柔了几分。 李余趴在床上,说道:“陶夕莹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闻言,花妹儿上药的手明显一顿。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李余问道:“妹儿,你相信有酒后乱性这种事吗?” 不等花妹儿回答,李余自问自答道:“根本就没有!男人要真喝醉了,硬起不来,又哪来的酒后乱性,所有的酒后乱性,都只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他侧过头来,看向花妹儿,幽幽说道:“昨日,我醉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力气去强暴陶夕莹,这个白莲花,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 你看起来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准,这白莲花钓的男人太多,在外面搞三搞四,最后收不了场,便想到找我来接盘。” “……” 我收回刚才的话。 你不是看起来不太聪明,是真的不太聪明。 “想找我做接盘侠,嘿嘿,你个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你玩得花呀!” 花妹儿差点被李余的自言自语逗乐了。 她纠正道:“陶小姐长得不丑。” “人的美丑,也不能只看脸。” “还要看什么?” 李余一抬胳膊,贼爪子捏到花妹儿的胸前,说道:“要看这里!” 花妹儿脸色通红,一把将李余的爪子打掉,娇嗔道:“殿下……” 李余甩了甩手,也不脑,哼哼唧唧地嘟囔道:“老爹赐婚,我是推不掉,可等她过门了,要不要休掉她,那是我说了算。” 他这番话,让花妹儿的心情舒服了不少。 心头的阴霾,也瞬间消散大半。 翌日,李余起的很早。 昨天李惠已有交代他,今天要上早朝。 在黄兆和两名丫鬟的伺候下,李余头戴紫金乌纱冠,身穿大红蟒龙袍,腰系白玉金丝带,脚蹬皂色祥云靴。 他这一身行头,其实与亲王同级,并无明显差别。 李余打了个呵欠,问道:“现在几时?” 黄兆连忙回道:“殿下,寅时过半。” 李余在心里算了算,才凌晨四点多。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有必要去这么早吗?” “殿下呀,可不早了,大臣们刚过丑时,就已在午门候着了!” “行吧!” 李余穿戴完毕,乘坐马车,去往午门。 今日李余突然上朝,引来许多大臣的侧目。 陶源也看到李余,但未与他说话。 上朝的诸王,对于李余的出现,同样颇感诧异。 燕王李烈率先笑道:“老幺今日怎么也来上朝了?” 李余拱手施礼,说道:“三哥!是咱爹让我来的!” “哦?什么事?” 李余摇头,故意装糊涂。 李烈转头看向李据,问道:“大哥可知?” 李据想了想,说道:“父皇可能打算为十七弟封王吧!” 皇子十岁封王。 以李余的年纪,早在六年前就该封王了。 可封王之事一直拖到现在,着实说不过去。 李烈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里却飞速转动起来。 鲁王李英,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老幺终于要被封王了!做了十六年的皇子,历朝历代,也算独一份了吧!哈哈!” 原主对李英这位八哥,有些惧怕。 事实上,李英这个人也的确性情残暴,乖张桀骜。 或许受原主的影响,李余对李英没啥好印象,他嘿嘿一笑,说道:“八哥就别拿我说笑了。” 卯时一到,午门打开,王公大臣们,纷纷走进皇宫。 进入太极殿,文官武将,分列两边。 诸王站在最前面,李余也混在其中。 自王公大臣们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在他们的周围,便有数名监察御史做记录。 谁咳嗽一声,谁吐了一口痰,谁和谁交头接耳,哪怕有谁走路的姿态不太对,都会被一一记录下来,呈交于天子过目。 所以在早朝上,哪怕皇帝还没到,气氛也十分庄严、肃穆。 卯时一刻,李惠进入太极殿。 众王公、文武大臣,纷纷跪地叩首,三呼万岁。 李惠走到龙椅前,落座,挥挥衣袖,说道:“诸卿平身。” 等众人起身后,张忠高声唱吟道:“有事早奏!” 话音刚落,便有大臣抬了抬手中的笏板,说道:“臣启陛下……” 接下来,大臣们相继呈报政务。 有些政务,三言两语便可处理完。 而有些政务,因为大臣们政见不合,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辩论。 李余一开始有认真听,可越听越觉得像催眠曲,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忽听有人叫到他。 “十七皇子有何见解?” 李余身子一震,立马清醒过来,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他爹。 李惠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朝堂。 张忠清了清喉咙,低声提醒道:“殿下,昌平、合阳二郡,外有蛮人犯边,内有匪寇横行……” 不等他说完,李余立刻顺着话茬话道:“父皇,儿臣以为,内忧大于外患,攘外必先安内!” 他这话一出,大臣们纷纷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诸王也都忍不住,纷纷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既有狐疑,又有不解。 李余偷偷向四周瞄了瞄,又看向老爹,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皇,儿臣……” 李惠打断道:“诸卿以为,十七皇子所言如何?” 话是问众人,但眼睛看得却是陶源。 李惠以为李余的这番话,是陶源教他的。 毕竟,李余现在已经是陶源的准女婿。 第59章 接受考验 陶源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笑意,这位十七皇子,果然不简单啊! 他抬起笏板,朗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十七皇子的‘攘外必先安内’,言简意赅,利害明确,意味深远,足以作为我大周治理边疆之国策!” 李惠仰面而笑。 “故,欲绝枭阳贼军之犯边,必先平定昌平、合阳二郡之内乱!” “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圣明!” 陶源打蛇随棍上,再次抬了抬笏板,说道:“臣启陛下!” “陶卿请讲。” “十七皇子已经一十有六,至今尚未封王,微臣以为,此事已不应再拖!” 李惠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站在下面的李烈,微微侧头,向后面的大臣中瞥了一眼。 “臣启陛下!” 中书侍郎程乾,跨步出列,向前叩首,振声说道:“陛下,十七皇子,平日行事,多有不端,现在封王,为时尚早,恐,难以服众!” 他的话,顿时引来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李余的确早到了该封王的年纪。 但,李余平时的行径,也的确有太多让人诟病的地方。 别的不说,单说他在皇子府建的斗艳阁,里面养了多少女人,甚至还有青楼中的花魁。 简直藏污纳垢,不堪入目。 这样的人若被封为亲王,天下百姓能服气吗? 李烈老脸一沉,大声喝道:“十七皇弟贵为皇子,岂容你等说三道四?” 程乾保持叩首的姿态,丝毫不惧李烈的训斥,说道:“诸王皆战功赫赫,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天下之人,无不心悦诚服!而十七殿下,不仅行事荒唐,昏聩无度,且于大周,寸功未立,倘若陛下执意封王,又岂能让天下人信服?” 他这话,如同捅了言官们的肺管子。 黄门侍郎彭渝、中书舍人高鹏,相继出列,跪伏在地,大声说道:“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李余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爹要给自己封个王,结果一堆大臣站出来反对。 李惠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他的儿子,哪怕再无能,再荒唐,封王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些大臣,又凭什么反对? 还没等李惠说话,李烈插手施礼,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及顾虑,也并非全无道理。” 稍顿,他恍然想到什么,眼睛突的一亮,道:“十七弟不是说,对昌平、合阳二郡,应施‘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吗? “依儿臣之见,可让十七弟率兵平定昌平、合阳的匪患,如此一来,十七弟便立有战功,父皇再为十七弟封王……” 说到这里,他目光如炬,扫视那些反对给李余封王的大臣们,冷笑道:“也就再无人敢说三道四,站出来反对了!” 程乾立刻接话道:“倘若十七殿下真能平定昌平、合阳之匪患,微臣,定会支持陛下为十七殿下封王!” 李惠坐在龙椅上,久久一言未发。 许久,他看向李余,问道:“十七,你以为如何?” 李余想都没想,插手施礼,说道:“父皇,儿臣愿去昌平、合阳,剿灭匪患!” “好!既然如此,父皇就给你三千兵马,择日前往昌平、合阳二郡,平定匪寇。” “谢父皇!” 李余之所以答应得如此干脆,是他并没有把剿匪当成一回事。 匪寇,只是群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别说他们的人数不多,即便有个几千人,也不可能是几千京师军的对手。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是和他同样的想法。 一听到只要李余能平定匪患,回来就可以封王,原本带头出来反对的程乾也同意了,人们皆暗暗翻白眼。 就这? 即便是派个傻子出征,带着三千京师军,也能轻松平定匪患啊! 这又算什么功劳? 李惠可不管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在给李余封王这件事上,他已经做出让步,如果再有人站出来反对,那就是成心找他的不痛快。 他问道:“十七,你打算让哪位将军辅佐你出征?” 来了!来了! 就说嘛,领兵打仗这种事,让李余做主帅,那不成儿戏了? 实际上,还得找员武将代李余去统帅三军! 大殿里的武将们,纷纷低垂下头,生怕李余点名点到自己头上。 他们宁愿放弃这次立功的机会,也不愿意跟着李余去出兵剿匪。 不过,他们想多了。 即便他们主动站出来请缨,李余还不会同意呢! 能上朝议政的武将,有一大半是开国功臣。 剩下的一小半,要么是武技了得,要么是才华横溢的将帅之才。 带着他们出征,打输了,那肯定都是自己的错。 打赢了,那肯定都是人家的功劳,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李余才不会蠢到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傻事呢! 他向李惠插手说道:“父皇,儿臣想带蒙獠蒙将军一同出征!” 蒙獠? 许多大臣对这个名字都很是陌生,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李惠也是一怔,不确定地问道:“羽林卫左司阶,蒙獠?” “正是!” 在场众人的脸上,终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身边的那个小随从啊! 羽林卫左司阶,那不就是个六品的小武官吗? 李余可真是会选啊! 这满朝堂的名将、悍将他不选,偏偏选了个蒙獠。 人们看向李余的眼神,既有同情的,也有带着戏谑的。 李惠看向李余,意味深长地说道:“十七,打仗并非儿戏,轻敌向来乃兵家之大忌!你可要考虑清楚!” “父皇,儿臣已经考虑清楚,只需蒙将军陪儿臣一同出征即可。”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为父就遂你心意!” 表面上看,李惠似乎对李余的选人不太满意。 而实际上,老头子一直在暗暗点头。 蒙獠是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护卫,蒙獠的能力如何,李惠又怎会不知? 此次李余去平定匪患,带上蒙獠,再合适不过。 毕竟蒙獠的名气太小,打输了可以背锅,打赢了也不会抢走李余的风头。 最最重要的一点,蒙獠既是练武奇才,又精通兵书战策,还跟在李惠身边那么久,哪怕只是耳濡目染,也足以成长为一名优秀将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