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曹信!【新书上传,求收藏!求追读!】 大梁立国二百余载,乱象初显,北方灾害频发,尤以宁西为最。 天福元年:“宁西大旱,斗米三钱,人相食,死者枕籍。” 天福三年:“三年三月奏,去岁宁西阖省荒旱,室若磬悬,野无青草,边方斗米贵至四钱,军民交困。” 乾佑元年:“宁西大荒,斗米八钱,民始掘草根、柳叶、树皮、继捣石啖之,腹坠而亡,人相残贼,僵尸遍野。” …… 乾佑二年七月。 西京城青瓷里,左起第三座大杂院,曹信回到家中,一阵后怕:“幸亏见势不妙跑的早!” 这几日接连在街头巷尾听到有关宁西旱情的议论,种种惨状,触目惊心。 对于西京城中百姓而言,宁西终归太远,西京贵为大梁五京之一,是天下间第一等的繁华大城,京城子民很难切身体会。 但曹信不同。 他前世旅游途中遭遇车祸意外身亡,这一世生在宁西长到五岁,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父亲曹坤就带着一家子往外跑。 出宁西,入谭西。 经谭西,入上江。 最终又从上江省来到西京城。 前后整整三年,历经千辛万苦,曹家七子二女死了仨丢了俩,连顶梁柱曹坤也在去年病逝,客死上江。 抵达西京城时,原本十一口人丁的一大家子,只剩下母亲曹张氏、大哥曹仁、大姐曹贤、老七曹良,以及家中行五的曹信。 “唉!” 想到这三年的生离死别,曹信忍不住叹一声气。 三年逃荒,颠沛流离。 其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虽然落户西京城,成为人人羡慕的‘城里人’,但是苦日子仍未过去。 “穷啊!” 曹信回屋掀开米缸,里面空的能跑马,实打实的穷到等米下锅。 不对! 哪里吃的起米! 北方旱情严重,西京城眼下虽然仍然繁华,纸醉金迷,但多少受到影响,最直观的就是粮价上涨。 四五年前,在西京城一两银子能买两石大米,一斤低至四文。 今年已经涨到14文一斤,翻了三倍余。 白面17文,同样涨了三四倍。 但是百姓的工钱却没上涨。 原先一个强劳动力每天挣回40~50文钱,能买十斤米或者九斤白面,足够养活一家五口。 但现在,西京城里一般人家已经吃不起米跟白面。 他们主要吃的是粗粮—— 玉米碴子10文。 红苕2文。 …… 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下降。 连西京城土生土长的百姓尚且艰难,刚从大西北逃荒过来的曹家三天饿九顿更是常见。 吃了上顿愁下顿。 日子太难。 即使眼下这日子,有片瓦遮蔽,也是大哥曹仁搏命换来。 当初一家人来到西京城外,曹仁在蔡水河码头找活时,碰巧救下了蔡水帮的一个小头目,随后被收入麾下。 小头目给了曹仁两百文安家费,又通过蔡水帮跟城里豪商孙家的关系,在孙家名下的一套大杂院里腾了两间倒座房。 倒座房虽常年不见阳光,不过至少有了根,能遮风挡雨。 按理说,这已经超越无数灾民,甚至超过不少西京城百姓。 搁在一般人身上,特别是北方灾民,一条贱命能换两间屋子,换来两百文安家费、卖命钱,只怕人人求之不得。 但曹仁是曹信大哥,哪怕曹信前世比曹仁大,可这一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的品行,曹信心里还是很佩服很敬重的。 他没法眼看着年仅十六的曹仁在帮派里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就丢掉性命。 “赚钱!” 最终还是要回归到‘钱’。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该怎么赚钱呢?” 曹家一穷二白,没有本钱就没法做生意,小买卖都难做。 手工业? 技术活? 不会! 有一门技术也不至于沦落到逃荒数千里的地步。 “乞讨!” 曹信想起这一路磨练出的唯一一门能挣钱的技艺,再一想西京城马行街市的热闹,要是能在那里摆碗行乞,凭他一手‘莲花落’的腔调,日进百文不是梦。 但大哥入帮派,自己再去乞讨,曹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这两间房子都未必保得住,很可能会被大杂院的住户联名赶出去。 “难难难!” 人间不易,曹信叹气。 …… 日头西斜,院里逐渐热闹起来。 这座大杂院算上新搬进来的曹家,一共住着十六户近百口人,绝大部分都是孙家的伙计、工人、师傅、掌柜,分散在孙家名下许多产业。 同事加邻居,关系自然亲密。 三三两两说着话,精神面貌跟北三省的百姓截然不同。 不过,热闹是他们的,与曹家无关。 曹家是逃荒来的,城里人骄傲、排外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曹家没有正经营生,顶门立户的曹老大是混帮派的,没人愿意沾染。 初来乍到。 穷得吃土。 门庭冷清。 这就是曹家现状。 …… “五哥五哥。” 曹信坐着,弟弟曹良小跑着回来,两手捧着一把花生。 曹良今天六岁,比曹信小两岁,瘦瘦小小,常年营养不良让他看上去只有四五岁模样,瘦的脱相。 穿的也破破烂烂,曹信已经忘记是从哪里捡来的这一身。 刚到院里没少被人笑话。 不过,历经三年苦,如今在西京城有了住处,不用整日赶路,虽然因为家里在院子里被排斥,没小孩儿愿意跟他玩,甚至要不是两个哥哥,他还得受欺负。但曹良早习惯了,一个人也能很好。 “五哥,看!” “我挖蚯蚓送后院,这是小燕姐给的。” 曹良脸上脏兮兮,有灰有汗,嘴唇泛白,但精神很亢奋。 他昨个儿见院里几个同龄小娃抓虫子送到后院徐大志、房小燕两口子家里,带回来几把蔫了的菜叶子,便得了主意。 今天一大早兴冲冲的去挖蚯蚓,再一趟趟送去后院,居然换回来一把花生,可把他乐坏了。 劳动就能换来收获,让小曹良格外满足。 即使被晒掉一层皮也浑不在意。 “好家伙,这可不少。” “走,进屋喝口水。” 被夸了两句,曹良顿时笑开了花。 曹信也笑。 后院的两口子家境富裕,其中徐大志经常下乡,曹信暂时还不太了解。 房小燕倒是个菩萨心肠。 院里其他人家也都不好不坏,瞧不上曹家,但暂时也没啥冲突。 倒是前院的严家—— 曹信瞥了眼院门的位置,严家的那位严夫子就正在那里,大概四十来岁,说是‘夫子’,其实只是‘蒙师’,在一家小学堂里负责稚童识字启蒙而已。 忙碌一年,收获无几。 没有功名在身,连童生都不是,地位也就那样。 此时,这位严夫子一手拿着水壶在浇几盆盆栽,一手拿着一卷书,时不时看几眼,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但不论是浇水还是看书,都是次要,他主要是跟下工回来的邻居们说说话,有时看到重物就上前帮衬一把拎过门槛。 夸两句。 帮两手。 这被夸的、被帮的,多少总得意思一下。 两根葱、一颗蒜的。 偶尔也能有点收获,价值不大,但胜在白来。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这是严夫子暗自在家里立下的家训。 可惜,一向最爱算计的严夫子,在曹家身上算是吃了个闷亏。 今年年初,严夫子家里的老大成亲,小两口一直在活动,想要将院里倒座房收拾两间出来,搬出来单独住。 但大杂院成分太复杂,除了祖祖辈辈就住在里面的几户人家,其他屋子都是城中孙家的产业,住的都是孙家的雇工。 想要腾出两间倒座房,除了要说通院里十几家住户外,还得去孙家跑通门路。 严夫子三拖四请,终于快要打通门路的时候—— 偏偏凑巧! 曹家走蔡水帮的路子,联系上城中孙家这方面的管事,火线入住,一定程度上算是截了严家的胡。 这样的情况下,严家对待曹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阖家上下,也就严夫子,虽然为人小气,但一向笑脸迎人,才对曹家有几分笑脸。 至于严家其他人,就是他们家老三跟中院甄家的老大牵头,将曹信、曹良两兄弟孤立,甚至当初小曹良凑上去的时候还被打过,最终是曹信报复、大哥曹仁威慑,这才两不相干。 小孩子有的很善良。 有的很讨嫌。 有的—— 很恶毒。 …… 跟弟弟聊着天,又看着家家户户归巢来。 曹信一边认人,加深印象,一边梳理着这些天来听到的院里家长里短—— 哪家跟哪家亲近。 哪家跟哪家吵过架。 老鳏夫。 小寡妇。 脑子里转着各路八卦。 别看一座小小大杂院十六户人家,复杂程度只怕不亚于皇帝后宫,门道深着呢。 曹良把花生放屋里,一粒也没舍得吃。洗了把脸,又跑到曹信跟前,说哪里哪里还有蚯蚓,他明天还要去挖。 小脸认真。 过不多时。 院子里进了两个熟悉身影。 院门口的严夫子脸色微变,有心想装作看不见,但在听了两声‘严夫子’的招呼后,还是回道—— “曹家嫂子。” 这边,曹良见着则兴奋的喊—— “娘!” “大姐!” 曹信顿时笑了,回来的正是母亲曹张氏跟大姐曹贤。 …… “唉!” “街上人太多了,各家生意都红火,但就是没招工的。” 大姐曹贤今年才十三岁,黢黑瘦小,风风火火,大口灌了两碗凉开水,就跟曹良抱怨。 大半个月来,曹贤每天都跟后母曹张氏顶着七月份的大太阳,去街市上转悠,想找点活做贴补家用,替大哥曹仁分担分担。 但现在这世道,赚钱的活哪里好找。 有这样的工作,一般都被熟人接走,再不济就是熟人的熟人。 曹家初来乍到,毫无根基,母女两个想找点赚钱的营生简直比登天还难。 门路。 人脉。 在眼下这种情况,远比勤劳更重要。 “明天在家歇歇吧,这天太热了。” 曹信时不时跟大姐说两句话,见曹张氏有些萎靡不振,就给倒了碗水劝道。 “小五说的对。” “娘明天在家歇着,我一个人去转转就行。” 曹贤接过话来,她也看出曹张氏身体不大好,所以今天才早点回来。 “么得事。” “额们晚上早点睡。” “大丫头一个人娘不放心。” 曹张氏摇头。 她不想给儿子女儿拖后腿。 两个亲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待在家里吃闲饭。前任生的大儿子曹仁在外面拼命挣钱,大女儿曹贤也起早贪黑去外面找活,让她这个后娘待在家里,她怎么待得住。 “明天娘跟大姐都歇歇。” “要是一不小心热坏了身体,大哥一个月都白干。” 曹信索性两个都劝。 这种年景,可不敢生病,一旦病下,除非自己扛过去,不然就是一个死。 曹家连同老爹曹坤在内,一大三小都是病死的。 曹张氏、曹贤一听到这里,就不言语了。 …… 临近傍晚。 大哥曹仁终于回来。 “大哥。” 曹信打来一盆井水,给大哥擦脸。 “我自己来就行。” 曹仁常常眉头紧锁,但看着家人总会扯出几分笑容。 他今年也才十六岁,看着却很老相。一家五口就他一个勉强算是成年男丁,压力太大,每天晚上睡觉曹信都能听见他在睡梦中还在叹气。 担心家人挨饿。 担心自己在帮派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砍死。 曹仁背负的太多,于是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他将随身带回来的布兜子递给曹张氏,一边洗脸一边说话:“我明天要去一趟连城,一来一回得半个月,这是咱家半个月的口粮。” 要出远门?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心思去看布兜子,齐齐看向曹仁。 “连城。” “在上江省!” “蔡水帮不是一向沿着蔡水河经营,怎的要去外省?” 曹信皱眉。 上江省也是灾区,虽然不如宁西严重,但谁也不敢保证一路无事。 来回半个月。 太危险了! “那边粮价涨的凶,帮里准备运一批过去,多赚点银子。” “这一趟过去不少人,帮里几个大头目带队,不会有问题。” 曹仁反倒宽慰众人。 洗完脸,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曹张氏,“娘,这里头一共两百个铜钱,大概一百二十文钱,留着家用。还有三十张饼子,家里省着吃,差不多能顶半个月。等我这一趟回来,帮里还会再发赏钱,到时候手头上就宽裕的多。” 三十张粗粮饼。 家里四个人,按半个月算,每天分吃两张,一顿分吃一张。想吃饱不容易,但勉强能吃半饱,比前面大半个月都要好。 重点是,一次性拿回来三十张饼,还有一百二十文钱,一下子就让曹家的家底殷实起来。 但这一切,又是曹仁卖命得来。 …… 入夜。 曹家略显压抑的吃完晚饭,就各自洗洗上床睡觉。 两间倒座房一大一小,小的作为堂屋,大的那间摆着两张床,一家五口都睡在里面。 曹良跟着娘跟大姐睡。 曹信则跟大哥曹仁睡。 兄弟俩小声说着话。 前一个担心家里。 后一个担心大哥。 两人忧心忡忡,没讲太久,就各自沉沉睡去。 隐约中,曹信又听到大哥睡着后发出的叹息声,熟悉又沉重。 睡梦中。 曹信梦见一座‘青铜仙门’,光芒绽放时,里面喷射出铜钱、大米、食盐还有一块五花肉,馋的他直流口水。 “咕咚~” 被馋坏了,曹信猛一睁眼。 但见脑海深处—— 青铜仙门,活灵活现! …… PS:新书上传! 第二章 青铜仙门!【求收藏!求追读!】 【门主:曹信】 【年龄:8】 【身高:96CM】 【体重:19KG】 【力:1】 【体:2】 【敏:2】 【智:10】 【注:此数值以健康成年男性平均数据为基准,标准常量:10】 【根骨:1】 【天赋:造化,洞悉】 【技能:无】 【源点:0】 【随身空间:1m³】 【原始仙界:1000*1000㎡】 …… 青铜仙门,字迹凝结。 “这——” 曹信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视角似乎分为两重—— 第一重是现实,夜深人静,漆黑不见光。 第二重是脑海,青铜门开,字迹、数据罗列。 “青铜仙门!” “属性列表!” 曹信一阵惊喜,他居然也有‘金手指’?! 虽然晚来了八年,甚至他的三年逃荒生涯都已经彻底结束,但这可是‘逆天改命’的金手指! 只要他还没死,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晚。 曹信心里对这座‘青铜仙门’毕恭毕敬,这可是来拯救他的大救星,不能怠慢。 目光盯着青铜仙门。 曹信很容易感觉到,在这扇门的背后有另一个世界。 一念起。 视角似乎就顺着青铜仙门的门缝,去到了门后的世界,一个生机勃勃的新世界展露在他眼前。 这是—— “原始仙界!” …… 进去! 进去! 他心下动念,空间变幻—— …… “成了!” 空间变换,天高云淡。 曹信瞬间就从大杂院的倒座房里,来到这个尽显粗犷、野蛮的陌生世界。 脚下是悬崖,怪石嶙峋,险象环生。 崖底是森林,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远处有河流,浪奔浪流,如同银蛇。 对岸是山谷,再远处群山起伏。 有山有水有树林! “好地方!” 曹信喜不胜收。 粗略扫过一眼,再度凝视脑海中,就见青铜仙门又现,透过门缝,他感应到另一个世界—— 一片漆黑。 隐约才能看到两张床。 正是曹家! 其中一张床上,此时仅有曹仁一人,曹信不见。 “肉身穿。” 曹信心下有数,心中更喜,随即心下默念:“回去!” 下一瞬。 空间再转,曹信就已经回到现实。 …… “好!” “好啊!” 黑漆漆的房间,曹信睁着眼睛,咧着嘴无声的笑。 险些笑出声。 能穿梭两界,这是多大的能耐? 哪怕再没出息,老老实实做个两界倒爷,也能兴旺发达。 逆天改命! 不外如是! 一时间,曹信心神激荡,直想仰天大笑。 兴奋劲压抑不住,担心将大哥他们吵醒,于是赶紧再度回到门后世界,即‘原始仙界’。 一进一出一进。 曹信仍旧笑容满面,但终究冷静下来。 “青铜仙门。” “原始仙界。” 他不忙探索‘原始仙界’,首先将注意力放在‘青铜仙门’。通过属性面板,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能力。 目前总的来说,分为四个方面。 其一,通过‘青铜仙门’,曹信可以进出‘原始仙界’,往来‘仙界’与‘现实’。 原始仙界很大,但曹信能活动的范围仅为长宽一公里的区域,即一个平方公里。 好消息是,曹信脑海中有这一平公里的实时实景地图,可以随意到达人身能抵达的任意一个角落。 简而言之,在这个区域内,曹信能【瞬移】。 “好家伙!” “瞬移啊!” 曹信笑开了花。 他转身摸摸身后,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挡住,这就是限定区域的边缘,位于最南侧。 再看向脑海3D地图—— “去!” 下一瞬,曹信只觉空间一闪,就已经到了北面这条河流的上方二十米。他伸手往前一触,同样被挡住。 这里就是限定区域的最北侧。 瞬移在空中。 很快往下落。 曹信不等自己掉进水里,再一闪,就已经站在岸边。 下一刻再动,又回到山崖。 曹信随意的将那条河命名为‘原河’,将这山崖命名为‘仙崖’。 再动,又出现在仙崖与原河之间的原始森林,站在一颗参天古木的树冠上。 随心所欲,无处不至! 这就是【瞬移】! “瞬移在手,仙界我有!” 曹信哈哈大笑,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仅有一个平方公里,但哪怕只计算平面面积也有一千五百亩,相当于四分之三个安大新区。 很大! 非常大! 足够玩耍,足以发家。 曹信自制力很好,随便瞬移几下过把瘾,就停下来,继续研究‘青铜仙门’。 仙门带来的第二个能力是‘随身空间’。 “能感应到。” 曹信能感应到,一个空间就在跟前,他只要想,伸手就能进出。从脚下捡起一块碎石,拿着往里一放,碎石消失不见,已经在随身空间里。 再伸手一抓,就又取出来。 放进! 取出! 极为方便。 “一个立方。” “够用!” 曹信更加欢喜。 有这样一个空间,一些私人物品就可以随手放进去,随时取用。 至于‘原始仙界’,这里的确大得多,但这是一个开放世界—— 前缀‘原始’! 号称‘仙界’! 这边到底什么情况,曹信还不知道,将物品放在这里,远没有随身空间安全。 ‘随身空间’很简单,曹信试过一次,大致就弄清楚用法。 他不着急深入探究,继续往下看。 仙门带来的第三、第四个能力,在系统面板上,被统一归在【天赋】一栏。 一个是‘洞悉’,能探查目标属性。 “试试!” 曹信回归现实,摸黑对着大哥曹仁丢了个‘洞悉’—— 【根骨:1】 好嘛。 不愧是亲兄弟,大哥也是废材。 “哈哈!” 曹信看着洞悉出来的孤零零的一项,忍不住笑出声来。 关键是,他废、曹仁废也就罢了,【洞悉】这天赋同样也是废物。曹信还以为能把目标的全部属性都弄过来呢,结果只能探查一项【根骨】。 聊胜于无吧。 …… 最后一项能力,是【造化】。 “根据限定区域‘原始仙界’的发展程度,每日可获得一定反馈——” 曹信努力理解着,最终决定试一试。 “仙门,造化!”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大米5斤,五花肉1斤,食盐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武技·两仪球功(附赠铁胆*2)!】 …… “啊这——” 签到就签到! 造化? 搁着糊弄谁呢! 曹信哭笑不得。 但是有一说一,虽然【青铜仙门】、【造化】这样的高大上词汇,跟‘铜钱’、‘大米’、‘五花肉’、‘食盐’的确不搭—— 可它香啊! ‘大中通宝’是梁太祖在大中年间第一次开铸的铜钱,质量不错,深受百姓喜爱。自太祖年间至今二百年,大中通宝始终是市面上流传最广的铜钱,后续又加铸多次,已经是民间默认的‘通用货币’。 大梁民间所谓的多少文,通常一文钱就是一枚大中通宝。 大哥曹仁今天带回来两百个铜钱,但这些铜钱质量参差不齐,若都换算成大中通宝,能换一百二十个,所以他才说是120文钱。 这是曹仁要出去跑商卖命,蔡水帮启程前给的开拔费。 看着不少。 但曹仁平日里赚的并不多,这大半月来,从早到晚都在码头上给蔡水帮的小头目跑腿,运气好一天下来能落个几文十几文,混两顿饭吃,带几个饼子回来。 运气不好,可能一天分文不赚。 这就是整个曹家的收入。 压根不是在温饱线上挣扎,而是在生死线上挣扎。曹仁稍有闪失,曹家就要断炊,全家出去讨饭。 因此,大半个月来,曹仁压力极大。 而带着前世宿慧的曹信,年仅八岁,却也知愁,整天背着人的时候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想着怎么才能赚钱养家。 压力同样不小。 而现在—— “好起来了!” 曹信心神激荡,愁云顿消! …… 第三章 算计 上 一夜鱼龙舞。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曹仁准备起床赶去码头。 刚一睁眼,就看到曹信正冲他侧躺着,两眼泛着血丝在看他,把曹仁吓了一跳! “一夜没睡?” 曹仁缓了口气,瞪了眼曹信,又有些感动,以为曹信是因为他今天要出远门才担心的一宿没睡。 其实并没有。 曹信就是昨晚觉醒了‘青铜仙门’,一个激动,没睡踏实。 不过他没心思解释,神神秘秘冲曹仁道:“哥,你先捂嘴。” “?” 曹仁皱眉。 曹信等不及,胡乱抓来一件衣服就要往曹仁嘴巴里塞,曹仁被弄的无语,敷衍的用一手捂嘴,配合曹信玩闹。 但是下一刻。 他那只手就猛然用力捂紧嘴巴,两眼圆瞪。 “!!!” “你这——” 曹仁看的清楚,他看到曹信手掌一翻,就有一个热腾腾的饭团出现在手中。 再一翻,又不见。 再一翻,又出现。 曹仁傻了! “这是我昨晚刚觉醒的本事,往后咱家吃喝不愁!” 曹信小声的跟大哥说着话。 这饭团是他昨晚‘签到’,额,不对,是【造化】,是昨晚‘青铜仙门’赐予的【造化】中的五斤大米用去一斤煮的,用的是自家的炉子跟瓦罐,带进‘原始仙界’忙活。然后吃了两口,余下的就全都团成饭团,趁热放进随身空间。这空间兼具保温功能,放进去几个小时仍然热腾腾的。 不止饭团。 曹信又将一个个大中通宝取出来,给曹仁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共五十个。 一共五十文。 “啥啊这是?” 曹仁眼睛始终瞪着。 不过他终究才十六岁,接受能力远比中年人、老年人要强的多,见老五在自己跟前献宝似的显摆,一时间心中就没多少害怕,转而一股惊喜涌上心头。 曹仁探头探脑看了看四周,见曹良还在睡,曹张氏跟曹贤已经起来在外忙活,没人注意他们俩,这才小声问曹信:“神仙?袖里乾坤?” “哈!” 曹信听的好笑,不过压根没想仔细解释。 他倒是很相信这个大哥。 毕竟在老爹曹坤去世后的一年时间里,已经十五六岁的曹仁要是自私一点,完全可以不管后母,不管两个同父异母的拖油瓶弟弟,无论是一个人远走高飞,还是带着亲妹妹曹贤一去不回,以他们俩的年龄,至少都不会比拖着老母、稚童更难。 但曹仁自始至终没这个念头,一路上背曹良背曹信,时不时还要背曹张氏走一截。 逃荒的前面两年且不提,单单后面这一年,若不是曹仁吃苦耐劳远胜常人,这一家子包括曹信,是死是活还是两说。 还有这处房子,也是曹仁卖命换来。 这样的大哥,曹信没理由不相信。 不过也没必要和盘托出,将【造化】跟【随身空间】的功能换个曹仁能接受的方式,大概透露一下就行。 主要是让大哥安心,在外面不用再担心家里,好好保命就行。 曹信就怕他在外面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然后蔡水帮大小头目喊一声‘断后者重赏’,曹仁脑袋一抽留下断后,那可就滑稽了。 至于退出蔡水帮—— “迟了!” 曹信、曹仁都叹一口气。 如果这能力早来一个月,在曹仁还没加入蔡水帮的时候,在他们刚刚抵达西京城的时候,大可以不加入蔡水帮。 但现在,曹家受了蔡水帮的好处,曹仁哪里可能说退出就退出。 一入江湖岁月催,实在身不由己。 而‘原始仙界’也有限制,曹信昨晚抱着曹仁,想将大哥也带进去,但曹仁纹丝不动。 显然不能带人。 如若不然,一家人躲进仙界成一统,天下何处不可去? “可惜了!” 曹信心下暗道一声。 曹仁不知这茬,但没后路时无所顾忌,眼下有了转机心中复杂自是难免。 不过他很快又振奋起来,连一直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不少,冲曹信笑道:“往后家里有你,我就放心了!” “咱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哥你可得惜命!” 曹信像个老妈子,一直叮嘱,等曹仁笑呵呵快要起床的时候,又想起正事:“哥,你待会儿跟娘她们说一下,就说帮里这段时间还会发一些福利,让我去取。我这能力就不要跟他们讲了,怕他们担心,而且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说漏嘴的风险,没必要。” “好!” 曹仁翻身起床,劲头十足。 …… 待到天色大亮。 曹仁早就离去。 小曹良趁着凉快继续跑去挖蚯蚓。 家里面,曹信、曹张氏、曹贤在堂屋里干坐着,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 往常这个时候,曹张氏跟曹贤已经出门,四处找活。 但昨天说好今天休息,就没出去。 可在家待着,才猛地发现—— 压根没事干! 普通的家庭妇女在家,可以收拾房间,可以择菜做饭,可以缝衣服纳鞋底,还可以纺纱织布。 然而曹家一穷二白,连正儿八经的扫帚都没一把,收拾房间都腾不出来第二个盆。 “儿啊,娘还是出去转转吧?” 曹张氏打破尴尬,跟曹信打着商量。 让她这样在家干坐着,太折磨了。 一旁,曹贤也意动,只是担心娘的身体,不敢搭话。 而曹信也有自己的想法:“是该出去转转。” 但是不等曹张氏跟曹贤高兴,就见他在屋里屋外扫一圈,然后摇头:“家里什么都缺——针头线脑、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不是长久过日子的模样。咱今天叫上中院的一大娘,一起去外面市上逛逛,添置添置。” “啊?” 曹张氏听着曹信这话,顿时急了:“你哥赚钱不容易,家里现在用不着这些,干嘛买呀。” 现在整天吃粗粮,而且家里也没灶台,买了铁锅都没地方放,有个能蒸能煮的瓦罐就够了。 厨房都没,要什么装备。 油盐酱醋随用随买,反正家里不常做菜。 针头线脑更用不着,买了这个,那是不是还得买布?买得起吗?! 曹张氏一个劲摇头。 “就是就是!” 曹贤也跟着点头,脸上嫌弃:“一看就不会过日子!还好钱在娘那,要是给你,一天就给祸祸了。” 说着。 她又想起大哥临走前,将‘领工资’的重任交给曹信,前面就在不服气,现在更趁机抢班夺权:“娘,可不能让他攥着钱,要不换我们娘俩去吧?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被小五灌了哪门子迷魂汤,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交给娘也就算了,交给我也行,怎么交给小五这个不靠谱的!” 曹信说一句,曹贤有十句。 还好曹仁临走前交待清楚,一切都让曹信处置,要是曹信事后自己找借口想糊弄这位大姐,还真不容易。 但此时,外有大哥临走重托,内有老母被两个儿子裹挟。 小小曹贤,翻不过天。 曹信知道她其实说的也在理,奈何他不是常人,于是不理会曹贤,主攻曹张氏:“娘,有些钱不能省。往后我们是要在这大杂院过日子的,旁人一看我们家空空荡荡,连个桌子连口锅都没有,哪个好意思过来串门? 哪个愿意跟我们交往? 娘想找活做,其实院里不少大娘、婶子都有针线活的门路,再不济也能有些浆洗衣服的苦活。 但平白无故,谁愿意介绍给你,给我姐? 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可万事开头难。 就比如现在,你们今天就算不出去,在家待着,好意思去串门吗? 空着手,穿着破衣裳,好意思去吗? 可如果手里有活,去院子里跟他们一起纳鞋底、缝衣服,这不就搭上了!” 曹信两世为人,对城里家长里短这些门道可比曹张氏跟曹贤这两个彻头彻尾的古代农村妇女、难民要清楚许多。 现在一家人住在院里,大哥因为在码头在帮派里,一来跟院里老少爷们聊不上,二来帮派这层身份也让人瞧不起又惹不起。 而曹信、曹良又太小,很难影响到大人、长辈们。 想迅速融入大杂院,就只有靠曹张氏、曹贤两人才行。 路子就是这么个路子。 曹信说的清楚明白。 …… 第四章 算计 下 曹张氏听完,人都傻了。 她刚刚逃灾过来,一心就想找活赚钱,有了钱一心就想扣扣搜搜省下来,哪里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 再看曹贤,这大闺女也傻了,张牙舞爪把曹信脑袋抱着猛亲十几口:“嘛嘛嘛~我弟弟真聪明!” 她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消化曹信那么一大段话,但仅从曹信的语气以及那一个个充满气势的反问,就足够厉害。 不明觉厉! 小小的人儿似乎在发光。 “姐,别发疯!” 曹信推开黑黑瘦瘦的大姐,不给老娘思索的时间,就从房间里翻出大哥带回来的两百个铜钱,又当着母女俩的面,把五十个大中通宝塞进去,催促道:“走吧走吧,粮食暂时不用买,我哥说帮派里每天都有给的。不过这话别往外说,帮派里每个人待遇不一样,跟头头的关系有远有近,每个人拿的有多有少,说出去遭人嫉恨。” 曹信连哄带吓,给自己的每日【造化】继续铺垫。 见曹张氏还在犹豫,曹信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曹贤:“走,咱去找一下一大娘,我打听过了,院子里就属她人缘最好,从不跟人红脸。就说让她参谋买几尺布,我们家这衣服实在不行。” 曹信看看一家人破破烂烂的衣裳,跟乞丐比起来也就胜在干净。 着实没眼看。 “一大娘!一大娘!” “我娘跟大姐想去扯几块布回来给我做衣裳,我怕她们选的布不好,大娘能不能帮帮忙,带着去看看?” 曹信拉着老娘、大姐,经前院,过穿堂,来到中院,冲一大娘,也就是易青河家里喊。 易青河跟一大娘得有五十出头,膝下没孩子,一大娘对孩子喜欢的紧,在院里老一辈里也就这位对曹信、曹良的态度最好。 曹信脸皮厚,顺杆就往上爬,一大娘心善、没主见,从她做突破口。 这里面的时机还得选准。 要是易青河在家的时候,这位院里德高望重的‘保长’,院里公认的‘一大爷’,只怕不乐意跟曹家牵扯。 但现在天色大亮,院里的爷们都出去上工做活,这就让曹信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站在门外一声呼唤,感受到中院其他住户投来不少目光。 曹信不在乎,伸着小脑袋瓜往易青河家里张望。 不多时。 “曹小五呀。” 一大娘走出来,看到曹张氏跟曹贤有些惊讶:“小五他娘,小贤,来来来,进家坐坐。” “不进去了。” “大娘今天有空吗?” “现在天还凉快,咱们快去市上吧,去晚了人家好布指定都卖完啦。” 曹信演技惊人,撒娇买卖装单纯,这叫一个炉火纯青。 “啊!” “哈哈!” “那么多布怎么卖的完,行,你等等,我收拾下就跟你们出去,你们刚过来,是得有个熟人带着,这市上七七八八的门道多着呢,一不小心就要被坑。” 一大娘一边收拾一边絮叨。 三两句话一说,曹张氏终于也没那么紧张,渐渐打开话匣子。曹贤本来就不是个怯场的,很快就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再有曹信在里面装小作怪,一时气氛极好,说说笑笑就出了院子。 …… 四人走后。 中院正房,一人推门出来,冲西厢门口的一个颇显富态的中老年妇女笑道:“哟,甄大娘,这鞋子还没做好呢,我看都快小俩月了吧,这功夫,忒细!” 这人生的粗糙,名唤‘贺大山’,看着得有四十岁,其实才二十九。是孙家纺织厂、印书局的食堂大师傅,厨艺精湛,但为人跳脱,嘴里没个把门,常常能把人气的半死。 比如现在,西厢住的甄吕氏早年死了丈夫,前几年独子也意外身故,如今全靠带着三个孩子的儿媳供养自己,偏她还是个好吃懒做的,吃要吃白面馍馍,待在家里啥都不干,做一双鞋拖拖拉拉俩月都没做成,太懒了! 贺大山见着,就忍不住嘴贫两句。 “管得着么你!” 甄吕氏冲贺大山翻了个白眼。 “嘿!” “这小老太太!” 贺大山哈哈笑,跟甄吕氏打趣两声,才好奇问:“我刚才听到有人来找一大妈,是前院曹家?” “可不是!” “一大早,娘仨一起来的。我看啊,被这家缠上,准没好事,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甄吕氏说起这个顿时就来劲了,又想到一茬,赶忙提醒贺大山。 贺大山年近三十还没娶媳妇,在食堂的收入、每天带回来的那点油水,全都接济给甄家孤儿寡母,把这个甄吕氏还有三个孩子养的肚满肠肥。 这可是他们家的长期饭票,甄吕氏很护食! “嘴上积点德吧您嘞,我可听说这曹家老大是蔡水河码头上混江湖的,小心人丫的给你套麻袋沉了河!” 贺大山让人嘴上积德,浑然不觉自己就是最没谱的那个,吓唬一声甄大娘,顺带着还损了一下前院曹家的名声,这才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往外走去。 “这憨子!” 甄吕氏在背后呸一声,眼珠子一转,就挪步到前院,准备再找人说道说道。 …… 曹信陪着曹张氏、一大娘、曹贤三人逛了一上午。 他虽然很想探索‘原始仙界’,但探索‘原始仙界’的目的,是想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不能本末倒置。 昨晚,曹信想的清楚,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最基础的,无非是‘衣食住行’四个方面。 ‘行’一般是牛车、马车,这个暂且不谈。 ‘住’在大杂院倒座房,这不算好,但初来乍到,再加上曹家现在孤儿寡母还很孱弱,不着急折腾,等后面有足够实力找到合适机会,再搬家不迟,只要有钱都不是问题。 ‘食’最不用愁,就目前而言,曹信有【造化】,往后一家人基本生活保障是有的。同时他还背靠一座‘原始仙界’,他昨晚看过,那里头有不少野物,可以用来加餐,给家里人养养身体。 ‘衣’的问题,说到底还是钱。现在没法绫罗绸缎一步到位,但买一匹麻布回来自己做两三身衣服,边角料再纳一两双鞋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曹信强烈坚持,软磨硬泡,再加上‘买布做衣—结交邻居—接活挣钱’这一套逻辑,才让曹张氏忍着心疼,斥巨资——94文,买下一匹普通麻布。 其实差一点的棉布在西京城也只要一百四五十文,曹家的家底一共170文,是足够的。 不过曹信知道老娘肯定舍不得,再加上家里还要添置其他鸡零狗碎,所以他就只是开头故意提了下,给曹张氏往下折中的余地,并未坚持。 一匹布耗去大半家资。 后面不知不觉又买了许多家里必需品。 等曹张氏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跟一大娘的手提篮里已经满满当当,而出来时一直跟手攥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已经快要干瘪见底。 “天不早了,一大娘,咱回去吧。” 曹张氏摸着钱袋惊出一身冷汗,不愿再逛。 曹信在旁,跟咧着嘴笑的好似傻子的姐姐曹贤一起扛着那匹麻布,闻言抬头冲曹张氏道:“娘,咱买点菜回去。” 又用小手拉了拉一大娘的手,“一大娘,待会儿在家吃饭,咱家还没来过客人呢。” 曹张氏也反应过来,忙道:“对对对!大嫂子中午就在家吃。” 一通邀请,一大娘在曹信的三番五次卖萌下,终于答应。 “圆满!” 曹信松了口气。 人除了生存外,还是社会性动物。 曹家入住大杂院这大半个月以来,大哥曹仁在帮派里,多多少少除了几个表面朋友。 曹良年纪小,院里院外的新鲜事能让他一个人也乐呵好久。 曹信脸皮厚,跟大人小孩都能搭两句,不怕白眼。 但曹张氏跟曹贤就惨了。 院里人嫌弃、排斥,她们本身也自卑,因此迟迟融入不进去。娘俩早出晚归,分明住在热热闹闹的大杂院里,却跟一座孤岛似的,只有家里人能说说话。 这显然不长久。 以前家里缺衣少食,顾不上这方面,曹信也没法让娘跟大姐破破烂烂腆着脸去讨好院里人。 现在不同。 最大的生存问题解决,家里光景逐渐能好起来,再跟院里老婶婶小媳妇相处,就不至于低人一等。 所以今天一早,曹信就从一大娘入手开始为娘跟大姐破冰。 往后慢慢来,等大家发现曹家不借钱不求人不害人,慢慢也会接纳。 这样再等曹张氏跟曹贤闲在家里的时候,也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无处可去无处说话。 …… 第五章 思路! 中午刚到家,一直坐在门前的小曹良就迎过来,气呼呼汇报:“石头奶奶今天在前院说我们家坏话,气死我了!” 小小年纪,气性不小。 他口中的‘石头奶奶’就是中院甄吕氏,甄石头是她的宝贝大孙子。 “她说什么了?” 曹贤瞪着眼睛一股气冲上脑门。 “她讲我们家是乞丐是小偷,要偷小燕姐家的鸡,要跟一大娘家讨饭吃。” 曹良学舌。 虽然学不出甄吕氏的腔调嘴脸,但几人也能想象那副场景。 一旁,曹信笑笑,他其实不用问都能猜到。 “这老嫂子!” 一大娘有些尴尬。 她今天一开始也以为曹家娘仨是想占她便宜,打秋风来的。一上午相处,才知道不是这回事,反而还买了菜要招待她。 甄吕氏这样编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她。” “咱过好自己的。” 曹信早就知道甄吕氏的品性,犯不着因为她生气。 把家里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就是对她最大的反击。 过的越好。 她越难受。 往后如果实在太过分,直接捅死把尸体往原始仙界一扔,保管什么神探什么青天都找不到。 跟死人有什么可较劲的。 …… 曹信懒的讨论这人,催着老娘生火做饭。 曹张氏心里憋着气,但一大娘还在,当时就没发作,招呼一大娘进屋,就开始准备。 今天这顿很丰盛! 主食仍是杂粮,曹信身上的确有大米,但这次没拿出来,太张扬! 现在一斤大米14文,哪怕是易青河、一大娘这样的富裕家庭,也不是天天都吃白米饭、白面馍。 曹家这情形,即使曹信的大米不要钱,要这么吃,在别人看来无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甚至有巴结讨好一大娘的嫌疑。 不合适。 因此今天吃的还是曹仁留下的杂粮饼。 小炒了一道荠菜,一道白菜。 再来一道红烧冬瓜,酱油给足,色香味俱全,那叫一个香! 小炒荠菜! 小炒白菜! 红烧冬瓜! 四舍五入也算一荤两素,这已经是高规格。 现在粮价腾贵,菜价也不便宜。 一顿饭众人吃的都很开心,先前一些不愉快早就不见。 唯有曹信稍稍憋屈—— 有大米不能拿出来煮。 有猪肉不能拿出来吃。 “这叫什么事!” 曹信摇摇头。 但他知道轻重,根据一大娘回忆,西京城四五年前一斤猪肉大概二十七八文。而到今年,已经涨到70文一斤。 这个价格,二两就要9文钱10文钱,足够买一斤玉米碴子,够曹家现在四口人吃两天还有富裕。 他手上一斤猪肉要是敢拿出来,只怕要在院里引发大地震。 “再等等!” “再等等!” 曹信努力忍着。 …… 等吃过饭,一大娘跟曹张氏说着话,问一些宁西那边的情况。 其实院里不少人都好奇宁西什么模样,但前面不想跟曹家接触,就只能憋着。现在一大娘跟曹张氏一起逛了街、一起吃了饭,有了交情,这就好奇询问。 “娘,一大娘,我出去玩儿。” 曹信这时不馋和,交待一声就跑出去。 这么大热的天,曹信当然没心思乱逛,他走出院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进了‘原始仙界’。 …… 外面现实中现在大概中午十一二点。 而‘原始仙界’这边则是月上中天,大概夜里十一二点。 “半天时差。” 曹信记得昨晚半夜进来的时候,这边是中午,这样算来,两边应该是十二个小时左右的时差。 一边是白天。 一边是黑夜。 “晚上也没事!” 曹信兴致勃勃,继续完善着昨晚的计划。 觉醒‘青铜仙门’,拥有【每日造化】,曹家现在有了基本生活保障,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今世道乱,要生存,要自保,没钱不行,但仅是有钱也不行,甚至财富招祸。” 这中间的度需要把握,需要衡量。 想想大杂院里这些人家,家家户户虽然各有各的难题,但他们适应了西京城的规则,有着小人物的精明,大多又是在孙家做工,甚至往上一代、两代都是孙家雇工,有豪商、望族孙家的名头罩着,只要不主动惹祸,就很少有祸端上门。 曹家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要谨慎,要低调,要向这些邻居学习。 “财不露白。” “钱财够用。” “近几年,大哥才是核心。” 曹信年纪小,曹家还需要曹仁遮风挡雨。 往后,他们兄弟俩—— 曹信负责赚钱,有‘原始仙界’跟‘随身空间’,赚钱不难,难在如何不露痕迹。 曹仁负责护家,他既然一时半会儿退不出蔡水帮,就在里面好好发展,把朋友搞的多多的,顺便在自身武力方面也得下点功夫。 “蔡水帮里的练家子,至少都是小头目。” “大哥要是能在外面学个一招半式,自身武力打底,又有余力仗义疏财广结好友——” 三五年后,未必不能闯出一点名头。 江湖不全是打打杀杀,更多的还是人情世故。 …… 一番梳理。 曹信明确自己当下的第一要务:挣钱! 而且还不能太少。 家里吃饭要钱。 大哥包括自己习武要钱。 大哥在外交际、经营人脉要钱。 处处都要钱,处处都不少。 不提别的,单说习武。 曹信昨晚通过【造化】得到一门武技——‘两仪球功’,是专门训练手腕、指力和发射暗器的一种功夫。 ‘两仪球功’练习的难度且不谈,只算算花费。 习练此功须铸铁球—— “三斤重的铁球直径7.2公分。” “一斤重直径5公分。” “我最多盘半斤重的铁球,再大就拿不住。” “我哥可以盘三斤重的铁球。” 三斤重的买三个。 半斤重的买三个。 西京城市面上生铁每斤银九厘,熟铁每斤银二分四厘。 三大三小六个铁球,熟铁打造,成本价都要350.再算上人工,起码400文。 这姑且算是一次性投入。 但习武还须用药。 内服、外敷,才能消除练习的损伤、疲劳,并且药力对武技练习还有促进作用。 而现在市面上常见药材大多几钱银子一斤,例如巴豆每斤六钱四分,大黄每斤两钱。 练习‘两仪球功’的药汤一共需要十七味常见药材,价格大约也在这个区间,要是每样买上一斤,两个人能用一个月。 曹信大致估算了下,平均每天用药花费约300文! 穷文富武! 可见一斑! 就这还没算上每天吃饭、吃菜、吃肉的花费,习武总不能吃不饱吧? 以西京城现在的物价,随着每天饭量的提升,各种营养还得尽量均衡搭配,每天也不是小数目,几十上百文洒洒水。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仅是习武一项花费,供应曹信、曹仁两人,每天花费就奔着四百去了。 这是自习。 要是去外头找武馆,只怕还要往上翻。 曹信每天【造化】的50文工资,连个零头都不到! …… 第六章 建设! “该怎么赚钱呢?” 搁在一天前,对曹信、曹家来说,想赚钱比登天还难。 曹信前面想过几条路子。 例如写话本写故事,将他三年逃荒过程中听到的一些神神鬼鬼、名人名事,通过前世看过的桥段、技巧重新编排,大卖不敢说,但应该小有市场。 他前几天就在琢磨,曹家没钱,连写故事的笔墨纸砚都买不起。 也没门路,投稿无门。 曹信当时想的是,通过跟严夫子合作,再搭上孙家印书局的大师傅、院里保长、一大爷易青河的路子,将稿子投递给孙家书铺。 从严夫子到一大爷,再从印书馆到书铺。 常理来说,这路子是走得通的。 但曹家跟严家的关系,哪怕严夫子是个吝啬、爱财的性子,也未必愿意跟曹家合作,严家内部可能也有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再加上从严夫子往后的关节还有不少,曹信一直在琢磨一直在打听,因为这些顾虑才迟迟没动。 要是没出现‘青铜仙门’,要是大哥没出远门,这两天曹信应该就会忍不住尝试尝试,让大哥去跟严夫子接触一下。 当然,这是昨晚之前的想法。 现在就用不着用热脸去贴严家的冷屁股,凭白欠个人情低人一头。 这条路子且放着。 而另个路子,曹信起先想的就是挣个辛苦钱——让大哥调休的时候带着老娘下乡,去村里乡里收菜收鸡蛋鸭蛋,再运回城里卖,在中间赚点差价。 这不会大赚,而且也做不大。 但挣点钱贴补家用应该不难。 …… 以上两个法子都只能挣小钱。 前一个不稳当,难保能成不能成。 后一个太辛苦,隔三差五出城下乡,途中也存在一定风险。 而现在,坐拥‘原始仙界’,曹信想赚钱就简单的多。 他现在有两个构思—— “一方面,通过‘原始仙界’中的野鸡、野兔,赚一笔快钱。” 曹信在原始仙界中的领地足有一千五百亩,大半都是原始森林,里面不缺野物。普通人抓野鸡、套兔子还得费心费力,曹信有【瞬移】,带着麻袋瞬移过去兜头套住,轻轻松松。 以现在的市场行情,一只三斤重的活肥鸡大约150文,一只四斤重的成年野兔大约160文。 卖个十只八只,曹家迅速就能富裕起来。 “后院徐大志父子二代都在孙家的皮货铺当师傅,老徐前几年腿坏了,现在是徐大志接班,经常要下乡收皮子,兔皮也是他的业务。” 而且徐大志脑袋灵光,每次去乡下还会收野物,再带回城里,借着他爹的人脉,卖给孙家酒楼,也不少赚。 曹信借着野兔开道,就能走通这条路子。即使被徐大志抽一层油水,但他这是无本买卖,绝对不亏。 当然。 更重要的是,通过跟徐大志做生意,曹家在院里也算有了交好人家,往后大事小情多少也能有点帮衬。 再一方面,也是今天从甄吕氏那里得来的提醒。 “我们家刚住进来,又都知道穷,一旦阔起来,难免有人泛酸、泼脏水。院里但凡有人丢东西,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曹家。” “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 偏见是人心中的一座大山,很难搬开。 曹信只能未雨绸缪,以免日后憋屈。 …… 贩卖野鸡野兔,这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短期内可以完成曹家的原始积累,摘掉‘一穷二白’这顶帽子。 小心经营,既可以是快钱,也可以是一条稳定财源。 但这还不够。 “一千五百亩的林地,若是开办养殖业,一亩地放养200只鸡,一千五百亩就是30万只!” “养殖业!” “养鸡场!” “仅这一行,就能大赚!” 鸡生蛋蛋生鸡! 这玩意儿繁殖的一点都不慢,三五年就能形成规模。往后仅仅是卖鸡蛋,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原始仙界。 一千五百亩。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曹信想着前景,热血沸腾! …… 说干就干。 闲着也是闲着。 曹信看着领地地图,认真琢磨起来。 “一开始不用把摊子铺的太大。” “就在林子里养。” 位于曹信领地的西侧,有一条小溪流淌,最终汇入原河。 这里有水源,距离原河又比较远,不担心涨水被淹没,比较合适开局。 “长100米,宽66米。” “凑够十亩地,最多能养2000只。” 曹信准备在西侧、东侧各建造这样一座占地十亩的养鸡场,分摊风险。 等两座养鸡场都成规模,数量将不少于3000只,每年产蛋不少于30万。只要能在西京城打通销路,仅出售鸡蛋,年收入都有近千两白银。 这才是产业! 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 “先砌墙吧!” 曹信现在除了‘原始仙界’,什么都没有。 盖养鸡场也只能就地取材。 “石头。” “淤泥。” 这两样最常见,一定程度上算是取之不尽。 曹信现在要做的,就是用石头跟淤泥砌墙。 他什么工具都没有,想要完成哪怕一座养鸡场都很困难,更别说两座。 常规而言,工程量很大。 但曹信会瞬移,又有随身空间,难度就大大缩减。 “开始吧!” 曹信心中已有腹案。 首先,他借助‘随身空间’,将一块一百多斤重的石头收进去。 然后,借助【瞬移】,曹信来到养鸡场选址的上空几十米,将随身空间里的大石头取出任由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坑底泥土夯实。 多次重复这个过程。 最终,在领地西侧小溪旁,一个长100米宽66米深1米的长方形地基就被夯出来。 【瞬移】+【随身空间】! 曹信的效率奇高。 但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才是砌墙。 曹信故技重施,【瞬移】来到仙崖的上空,十几米几十米高,取出‘随身空间’的大石。 大石落下,砰的一声,碎石乱飞! 不少长在仙崖连在山上的石头就被分离出来。 曹信如同辛劳的小蜜蜂,【瞬移】配合‘随身空间’不断收集。等空间装满五分之四,就再去河边挖取淤泥。 然后一同运往工地。 随运随砌。 算上地基,以及两米高一米宽的墙体,平均每一米墙,需要用掉石头加淤泥一共三个土方。 周长332米的养鸡场,全部竣工,须996个土方。 “996!” “这个数字倒是吉利。” 曹信一阵笑,干劲十足。 近千个土方听起来很多,实际上以曹信的本事,运输毫不费力,包括开采岩石、挖掘淤泥,也都不难。 顶多砌墙需要一点技术。 但曹信执掌‘随身空间’,放几块石头出来,再放点淤泥出来弥合,傻瓜式砌墙,倒也不是太难。 一通忙活,从天黑到天亮,差不多六个小时,曹信一口气砌了十八米,54个土方。 平均每小时9个土方。 以这个速度,996个土方,每天工作12个小时,9天就能完成。再多打几个折扣,半个月,在大哥曹仁回来前,这座位于领地西侧的‘第一养鸡场’一定能竣工。 “冲刺十五天,幸福一辈子!” 曹信看看天色,原始仙界已经天色微亮,现实中大概晚上六点多。 他不在这里多待,利用瞬移在林中抓了一只野兔,通过‘青铜仙门’观察一下现实中的出口周边没人,就抱着野兔回归现实。 …… 第七章 起步! 这个点正好赶着下工的时候。 曹信在院门口迎面遇到中院的覃寡妇跟贺小雨。前者是甄吕氏的儿媳妇,后者是贺大山的妹妹,俩人都在孙家纺织厂工作。 “覃姐,小雨姐。” 曹信给两人打招呼,见着覃寡妇的时候,心下暗道:“凹凸有致,眼带桃花,难怪能把贺大山迷得神魂颠倒。” “曹小五呀。” “哟,在哪抓的兔子,这是山里的吧?” 覃寡妇一眼就看到曹信怀里的兔子,她在家养了几只家兔,所以很容易就认出来曹信怀里这个不是家养而是野生的。 “是我哥让人从乡下带回来的。” 曹信故作羞涩的回了一声,不跟她多白话,一溜烟就跑进门归家去。 他一个八岁小屁孩身体里装着一个三十岁的老灵魂,跟一个二三十岁的小寡妇没什么可聊的。 硬不起来,白费功夫。 目送曹信离去。 贺小雨脸色古怪:“曹家还能从乡下弄到兔子,别不是偷的吧?” 偏见! 又见偏见! 以曹家的成分,但凡有点好事,总归会被人往坏处想。但你要说确切的坏事,曹家做什么了? 除了是逃荒而来。 除了曹仁在帮派。 做过什么坏事? 一件都没有! 但偏偏就有坏印象,而且短时间很难扭转。 见曹信抱着兔子,贺小雨第一反应就是:偷的! 倒是覃寡妇存些理性:“这是野兔不是家兔,想偷还不好偷呢。” 当真要有偷鸡摸狗的本事,直接偷鸡摸狗不好吗? 偷的哪门子野兔! “不好说。” “曹家老大是混帮派的,从乡下那群泥腿子手里抢一只野兔不也正常?” 贺小雨撇撇嘴,对曹家没好感。 覃寡妇听着,心下不愉,她就是从乡下嫁来城里。 泥腿子? 覃寡妇抿抿嘴,不再说了。 等两人回到中院没多久,就见曹家小五跟着他娘曹张氏,抱着刚才看到的那只野兔,脚步匆匆往后院去。 “那是兔子吧?” “曹家从哪偷来的?” 甄吕氏立马扯着嗓门吆喝:“我就说这家不是老实的,看看!看看!才多久,憋不住了吧!” 说着。 甄吕氏‘哎哟喂’一拍脑门,冲覃寡妇瞪眼:“快看看咱家兔子少了没?别不是偷的我家!” “娘!” “人家那是野兔,不是家养的。” 覃寡妇脸色无奈。 “什么家的野的,就你知道?!” 甄吕氏无理搅三分,气的自己去数。但她在家里何曾喂过兔子,连具体有几个数都不知道,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骂的是曹家还是覃寡妇。 曹信跟曹张氏来到后院,隐约听到中院的动静。 曹张氏脸色难看。 曹信安慰道:“娘,要不儿子做了她?” “别胡说!” “都是邻居!” 曹张氏脸色一板,轻拍曹信一巴掌,还别说,她真不怀疑儿子会下狠手。别看曹信小,但是三年逃荒途中,手底下也有几条人命。 绝对是个狠人! 曹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曹张氏不愿意想过往那些日子,更不愿意儿子动辄就要下死手。 “好。” “孩儿饶她一命。” 曹信笑呵呵的。 母子二人说着笑,就来到后院。 后院东西耳房连同后罩房,一共住着五户人家,西耳房就是徐大志家,从他父亲那辈传下来,已经住了小几十年。 “小燕姐,大志哥在家吗?” 刚到院里,就看到房小燕走出门。 “在呢。” “刚回来。” “婶子,小五,你们这是——” 房小燕看着曹家母子。 “我哥从乡下收的野兔,让我送来问问大志哥收不收。” 曹信咧嘴冲房小燕笑,这次的笑倒是真心的,房小燕人好心善,曹良今天又从她这换了一把花生回去,也算是照顾曹家了。 “兔子啊!” “我不懂这些,婶子,小五,你们进来吧,大志在家呢。” “大志。” 房小燕转身带着曹信跟曹张氏进屋。 然后就见长着一张马脸,看上去不比贺大山小多少的徐大志走了出来,脸上带笑,冲曹张氏招呼:“曹家婶子,这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吧?上次打个招呼也没进屋坐坐,我还想着哪天请你家老大喝两盅呢。” 这也是个笑面虎,不是善人。 徐大志在院里的名声算不上好,其中大半是因为他跟中院贺大山从小斗到大,而贺大山背后有一大爷易青河跟后院后罩房里那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两个几乎是院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物站贺大山,徐大志还能讨好? 三来二去,名声就坏掉了。 但曹信不理会这些,论名声坏,曹家现在还不如徐大志。 大哥不嫌二哥。 “大志——” 曹张氏张张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两人差着辈,叫侄子太亲近,喊大志太熟络。 “婶子叫我大志就行。” 徐大志看出曹张氏窘迫,不让人尴尬,主动道。 “大志。” 曹张氏这才松口气,但往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旁。 曹信就没指望老娘,他接过话茬:“我哥让我来买兔子,说院子里就属大志哥路子最广,准能卖上价,不让咱家吃亏。” “嘿!” “还是你哥懂我!” 徐大志听的哈哈笑,他没把曹信这么个小孩子放在眼里,但曹仁不一样,这是混帮派的,徐大志心下又想亲近又有顾虑,这半月来很犹豫,一直没个主意。 现在曹家主动找上门来,他倒是愿意顺水推舟。 “先看看曹仁什么成色,说不定能帮我对付那憨子!” 徐大志心里转过一念,脸上笑容更甚:“我看看,嚯,这兔子,刚从山里逮出来没多久吧,这精神头!” 他从曹信手里拎过野兔掂量掂量,也不过称,随口就道:“跟活肥鸡一个价,150文钱,怎么样?” 这只野兔差不多三斤多,拿到市面上卖130文妥妥的,140文就要看运气,150文已经算是小高价。 徐大志张口就封顶,诚意十足。 想来也是明白,曹仁在码头上混,对这里面的价钱门清,他有意结交,就不存在糊弄。反正他有门路,即使150文收来,转手也有不小利润。更胜在省心省力,不用大老远从乡下带回来。 “好好!” “就150文!” 曹信是个小孩子,就装作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阵惊喜,连忙点头。 但徐大志却不理他,而是看向曹张氏,再等这‘当家的’点头。 …… 第八章 奔头! “好。” “麻烦大志兄弟。” 曹张氏全听儿子的,见曹信已经应下,就干巴巴的跟着表个态。 然后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铜钱成色上,徐大志也没糊弄,足额的150文,不在这上面耍门道。 曹张氏数了钱,脸上笑开花,冲徐大志又是一顿感谢。 曹信则垫着脚问:“我哥说往后还有呢,还有野鸡,大志哥收吗?” “收!” “跟你大哥说,野鸡野兔,有多少我收多少。” 徐大志口气大的没边。 但他确实有销路,送上门的野物,转手一卖都是利润,又能卖曹仁人情,傻子才不做。 不过。 他看着曹张氏、曹信母子,忍不住好奇:“我曹仁兄弟还没回来?” “没呢。” “我哥帮里有事,要出门半个月。” 曹信老实回道。 “哟,这可是远门。” “那行,等你哥回来让他来家喝酒。” 徐大志没留曹张氏跟曹信在家吃饭,曹张氏也没心思在这里待着,怀里揣着近两百个铜钱,足足150文,一心只想回家数钱。 但是曹信临走前还有件事拜托徐大志:“我刚听中院石头奶奶说我兔子是偷的,大志哥这两天没事帮忙解释下,这野兔子去哪偷吗?我往后每天还要给你送呢,除了自己抓哪来的那么多野兔。” 曹信小脸气愤。 “哈哈!” “甄大娘就那德性,甭搭理她,院里我来解释。” 徐大志一口应下。 曹信这才跟着曹张氏一起回到前院。 …… “娘!娘!” “怎么样!怎么样?卖了多少钱?” 曹家,曹贤站在门口走来走去,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见曹张氏跟曹信回来,就赶忙迎上前问。 “进家说。” 曹张氏穿堂入室,才把一大袋铜钱倒在床上,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细细数。 曹贤也跟着数。 最后—— “193个。” “150文。” “咱家发了!” 曹贤笑歪了嘴。 今天上午家里花了一大笔钱,钱袋子险些见底,这一下午她跟曹张氏都有些恍惚。 现在冷不丁150文进账,一下子就将两人焦虑情绪大为缓解。 “想什么呢!” 曹信从150文里划拉出来140文,只给曹张氏留下10文钱:“140文是本钱,要还给别人的。剩下10文钱才是咱家赚的。” 150文陡然跌落至10文。 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但曹张氏、曹贤脸上喜色未减:“10文钱也好呀!” 大哥曹仁前面半个月,平均每天拿回来也就10文钱而已。 这一下就翻了倍。 要是天天都有这生意做,曹家的日子就算有盼头了。 “以后每天大概能有两只野兔。” 曹信估摸着领地里的野兔数量,跟二人说道。 “每天两只!” “每天二十文!” 曹贤眼珠子会发光,黑乎乎的小脸也在发光:“发了发了!” “老大不容易!” 曹张氏也忍不住抹眼泪,以为是曹仁费尽心思给家里找的财路。 曹信也不解释。 一家人没必要分那么细。 他从原始仙界抓一只野兔,卖给徐大志150文,给家里留10文,自己拿走140文说是给别人买兔子的本钱。 一天两只。 家里赚20文,曹信自己留280文。 这样半个月下来,他能赚4200文,刚好3两银子。 再加上自己每天【造化】的50文,这里面每天得拿出10文,谎称是蔡水帮开给大哥的工钱。 14天余下560文,刚好4钱银子。 这是第一桶金。 等大哥回来,再将这些钱用来购买鸡仔,原始仙界的养鸡场迅速就能开办起来。 “好日子快来了!” 曹信心里一片火热。 …… 夜幕降临。 曹家少有的热闹喜庆。 以往每天为生计发愁,生活的重担压在每一个人身上,根本高乐不起来。 直到今日。 虽然曹仁不在,不算圆满。 但今天先是上午跟一大娘搭上线,采买了许多家用,着重就是那匹麻布。可以给家里裁几身衣服,又有望通过一大娘或是院里其他老婶婶小媳妇的门路,接一点缝缝补补的活,算是见到几分希望。 紧接着。 傍晚曹信就带回来一个大惊喜。 这惊喜到此时终于落定,一天至少10文20文的进项,令曹张氏、曹贤二人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连小曹良都感觉到不对劲,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又看到放在一旁的新布,顿时也开心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 “我下午琢磨了下,这卷布要是做大人衣裳,两身够呛。不过要是给老大、大姐还有你各做一身,能做三身,剩下的边角料还够再给你大哥做双鞋子。” “大姐这身以后你们兄弟俩再大点都能穿,老大这身也行。” “说是给老大、大姐做,其实以后都是你们的。” 曹张氏囫囵吃完几口野菜杂粮粥,就擦擦手将布扯开一些,又在横横竖竖的比划着,心里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曹仁一身。 曹贤一身。 曹信一身。 曹良没有,往后再大点捡哥哥姐姐的旧衣服就行。 “嘿!” “小七有福啦,一下多了三件新衣裳,喜欢不?” 曹贤嘿嘿偷着乐,她下午就知道这新布的归属,这时候见曹张氏糊弄小儿子,她也跟逗弟弟。 “新衣裳?” 曹良低头看了看自己左一个洞右一个洞的旧衣,又看看新布,脸上顿时多了光彩,冲曹贤一个劲的点头:“喜欢!” 傻乎乎的模样倒是让曹贤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摸了摸曹良的小脑袋。 她对这个弟弟也喜欢的不得了。 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吃完晚饭,天色暗下来,却还有说不完的话。 坐在外面纳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曹信吹着晚风,看着月亮,心里也很高兴。 每天二十文。 几件新衣裳。 这些就已经让家里一阵欢腾,不是家人眼窝子浅,实在是以前日子太艰苦。 在这样的氛围下,曹信并没有取出他昨晚做好的大米饭跟炭烤五花肉。 知足常乐。 今天的惊喜已经够多,过犹不及。 要是这时候将米饭跟烤肉拿出来,哪怕找了借口,曹张氏跟曹贤吃的也绝不会安心。 西京城现在米价14文,猪肉70文。 即使曹信只拿出来昨晚做好的一半,也值50文。 一顿饭吃掉三分之一野兔。 他们能心安吗? 不如先缓缓。 等家里有点余财,再三五不时拿出来,循序渐进。 稳中有进。 尽量低调。 这是目前曹信的行事宗旨。 正如他跟大哥曹仁说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不急一时。 …… 第九章 半月! 入夜。 曹良很快睡去。 曹张氏、曹贤怀着喜悦,怀着希望,又带着对大哥曹仁的担心,不知过去多久才睡着。 曹信则睁着眼,见天色彻底暗下来,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就一动念,进入‘原始仙界’。 看看日头,日上三竿。 便撸起袖子继续干活。 这一干又是三个小时,一直干到中午,砌了十米,北边这面墙已经修了28米,进度喜人。 “明天再接再厉!” 曹信拍拍手,喘了口气。 看了一眼‘属性面板’,【造化】与【洞悉】都已经刷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觉醒‘青铜仙门’第二天—— 乾佑二年,八月初二。 “仙门,造化!”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面粉5斤,羊肉1斤,酱油50克!】 “羊肉饺子!” “酱油拌饭!” 曹信想起前世美味,笑出声来。 每日稳定五十文现金,再加上其他三项物资,【每日造化】的总收益高达近200文! 每天好心情,从【造化】开始! “圆满!” 曹信心满意足,不再忙活,回到现实准备睡觉。 睡之前,又顺手给曹良丢了个【洞悉】—— 【根骨:1】 “嘿!” 不出所料,也是废材。 曹信咧嘴歪头,陷入梦乡。 …… 往后几天。 曹信每日一早出门偷偷进入‘原始仙界’,中午出来一趟,带着一只野兔去后院。然后回家睡个午觉,下午再进入‘原始仙界’,晚上天黑之前回来,又拎着一只野兔送去徐大志家。 晚上吃过饭跟家人说说话,然后在【每日造化】刷新前还要再干三个小时。 一日复一日。 有【瞬移】跟‘随身空间’,倒也累不着他。 而随着他每天雷打不动带回两只野兔,穿堂过院送去徐大志家,院里没两天就弄清楚,知道曹家老大在外面有门路,从别人手里收来野兔,再通过徐大志卖给孙家酒楼。 曹家赚钱。 徐大志也赚。 两家具体各自赚多少没人清楚,不论是曹张氏曹贤,还是徐大志,嘴巴都很严,从不透露。 其中徐家看不出变化。 但曹家的变化可不小。 瓶瓶罐罐添置不少,又是准备搭灶台,又跟院里老木匠家问了桌椅板凳的价。 眼看着这日子就要红火起来。 院里,曹张氏跟一大娘、曹贤跟房小燕的关系越走越近,算不上顶好,但至少闲着能凑一起说说话。 而在一大娘、房小燕的带动下,再加上曹家的日子逐渐有兴旺迹象,其他大姑娘小媳妇老婶婶,渐渐对曹家也不再排斥,平日里碰见也能多几句话语。 时间如水,一切向好。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曹仁即将归来,而曹信的‘第一养鸡场’工程,在加班加点,每天工作十三个小时的情况下,仍然超时四天,才终于赶在中秋前一天竣工。 …… 原始仙界,领地西侧。 ‘第一养鸡场’正式落成。 从空中俯瞰,墙体围绕,四四方方。 其中大部分都是露天,唯有两头搭建了鸡棚—— 仍是四四方方,每一头砌了16间,顶上是树枝,又盖了茅草,足以遮风挡雨。出入口留了一道门的大小,暂时空荡荡,以现在的天气,暂时还不着急。等天气渐凉再考虑装门防风保暖问题不迟。 整个‘第一养鸡场’建造过程中出现不少困难,排水、防水、引水饮水、地面干燥、除虫驱蛇,方方面面。 曹信没有工具,即使有,他还太小做不来。 因此做的粗糙,先凑合用,不追求一步到位。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待第一养鸡场投入使用,过程中可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往后建造第二、第三、第四以及更多养鸡场,就有更多经验,可以建造的更好。 在第一养鸡场彻底竣工的前一天,就已经正式投入使用,第一批入住的不是家鸡、不是鸡仔,而是曹信在原始仙界抓到的野鸡野鸭。剪断它们的羽毛,往养鸡场一丢,两米高的围墙足够圈住它们。 曹信的整个领地有一百多只大大小小的野鸡,他抓了三十只,不到一半,剩下的,一部分准备日后卖给徐大志,一部分要留着,用以勾引领地外的野鸡。 曹信曾经升空,俯瞰数百里,群山起伏,葱葱郁郁。近来数十里杳无人烟,整个大山深处、原始丛林,似乎仅有曹信一人。 原始仙界很大。 但真正属于曹信的仅有一平方公里。 这处领地对曹信而言是封闭的,土生土长的各种野物却能自由进出。 得尽量保持可持续性发展。 三五座养鸡场足够支撑到曹信长大成人,等成年后,买卖就有更多选择,不必这么死板。 不说别的,单是在原始仙界建立仓储,然后在现实中进行南北货殖—— 一个平方公里的土地,一次可以储存多少货物? 省去了人工成本、运输成本、运输风险、沿途税收的买卖,一趟能挣多少利润? 啧啧! 想都不敢想! 也就是曹信现在年纪小,有‘青铜仙门’,前途远大,不愿涉险,否则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建什么养鸡场,费这功夫! “再等等!” “稳健第一!” “我现在用不着那么多钱,没必要出去冒险。” 曹信拎得清。 …… 八月十四,日头西斜。 曹仁脚步匆匆,归心似箭。 离家十四天,每一天曹仁都在想家,都在担心。 怕曹家受欺负。 又怕曹信露馅。 因此回到西京城的第一时间,曹仁就往家赶。 等到了青瓷里胡同,已经能遇到人,还有不少同住一个大杂院的邻居。见着曹仁,都神色一愣。 算算时间,曹仁才住进大杂院一个月,后面半个月却一直在外,即使是邻居也很少能见到他。 有认出来的。 有还在想的。 就是没有主动打招呼的。 曹仁沉默寡言,也不招呼,冲人点头示意算是见过,随后脚步更快往家赶。 “那是曹家老大吧?” “好久没见着。” “半个月不着家,混帮派的就是不靠谱。” 众人被背后小声议论。 曹仁听不见,径自进了院门。 严夫子仍在前院浇水、看书,见到曹仁的时候同样一愣,没想到半个月不见的曹仁居然回来了。 一想两家的关系,再想到曹家现在的蒸蒸日上,心里难免一阵泛酸。 他是个能算计的,这段时间看曹家老五天天晚上往回拎野兔,听说中午还会送回来一只,心里早就在盘算—— 一只野兔利润最低最低不少于五文钱。 每天两只,至少挣10文。 也没看曹家使什么力气,每天只有曹信跑进跑出,换句话说,一个八岁小孩每天最少能挣10文。 “小孩子都能挣钱,曹家日子能不见好?” 严夫子只恨自己没这门路。 他去马行街市转悠,也没有卖的,倒买倒卖都做不成。 现在见着曹仁回来,就扯起嘴角笑笑。 这是混帮派的,他不敢得罪。 “严夫子。” 曹仁路过招呼一声,也不多说话,就直奔家去。 离家半个月,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曹家就在前院,位于大杂院的西南角。 进了院门,往左一拐,走过两间倒座房再往里,就是曹家。 远远地。 曹仁就看到家门口堆了不少黄土、石子、茅草,一旁还有十几块土砖。 看样子是要盖什么。 “灶台?” 曹仁猜的没错。 这是为搭建灶台准备的,曹张氏、曹贤闲暇时已经打好不少土砖,剩下的只等曹仁回来再一口气备齐,把灶台给垒起来。 再搭个棚子,一座简易厨房就算齐活。 搭棚的木头。 棚顶的茅草。 搭灶的黄土。 前两样得买,黄土要挖要运,想搭个厨房,花钱、出力不能少。 但曹家满是干劲。 这些天,小曹良没再挖蚯蚓,四处去捡石子捡茅草。 曹张氏每天早晚也带着曹贤去挖土挑土,路途很远,每天运回来的不多。 和泥。 踩泥。 将黄土跟茅草混合在一起,制成四四方方的土砖。 听着简单,做起来费时费力。 但一家人干的起劲。 曹仁要是再晚回来半个月,只怕一回来就能看到建好的灶台、厨房。 即使是现在这样的一摊子,也让曹仁看出来家里过的不错。 他快走几步,屋里却不见人。 堂屋摆放的都是些杂物,见不到什么家具。 再往里屋一看,两张床,简简单单,跟走之前没两样。 正打量着。 忽的。 “老大!” “大哥!” 外面传来声音,曹仁一喜,迎出去一看,就见曹张氏手上拿着针线、鞋子,曹贤穿着新衣裳,曹良似乎长高不少。 四人见面,四脸欢喜。 …… 第十章 家底! 曹信在原始仙界忙活完,才带着一只野兔回到院里。 没等送去后院,就听说大哥回来了,赶忙又拎着兔子折回头往家赶。 “大哥。” 回到家,曹仁正一边和泥打砖,一边跟曹张氏、曹贤说着话,热热闹闹。 等曹信回来,没等兄弟俩说话,曹贤立马给大哥告状:“大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小五整个人就野了,早上天没亮就出门,晚上天黑了才回来,白天压根见不着人。” 这么大人,还告黑状! “我忙的可都是正事。” “大哥好不容易找的门路,每天能低价收两只野兔,我当然得早点过去,不能让人等着。还有每天领工钱、领粮食,不得到处跑?” 曹信见大哥还能干活,见大姐还能贫嘴,就知道曹仁这趟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这才有兴致跟曹贤拌嘴。 “哥!” “你走的时候都没说清楚,兔子、工钱、粮食,多重要啊!都让小五去办,小五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每次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娘可担心了。小孩子揣那么多钱走街串巷容易出问题。” “下次有这样的苦活累活,让我干!” 曹贤还没忘记这事儿,一门心思想从曹信手里抢权。 只可惜啊! 曹家现在光景好起来,曹信手上更是不少钱,以后就算曹仁再出门,曹信也用不着再通过这样的方式往家里拿钱拿粮食。 …… 这晚。 曹张氏终于舍得用面粉蒸了一锅馒头。 面粉是曹信通过【造化】得来,再假借曹仁在蔡水帮的‘粮食补贴’的名义交给曹张氏。 十三天,二十六斤。 一点没吃,都被曹张氏存着。 今天做了两斤,足足二十个白面馒头。 “家里一切都好。” “小五听你的话,每天出去带回来两只野兔,能挣20文钱。” “又帮你去领工钱,每天现钱10文,面粉2斤。” “我从中院一大娘、后院房小燕的路子接了针线活,这几天也挣了25文。” 吃饭的时候,曹张氏给曹仁交待曹家这段时间的进项以及现在的家底。 曹仁临走留的,加上半个月来挣的,加上曹张氏赚的。 一共是170+400+25=585文。 这些钱一部分购买柴、油、盐、酱、醋,用以日常生活。 一部分用来添置家当——针头线脑,锅碗瓢盆,提篮竹筐,梳子剪刀,都是平时不起眼但又离不开的。其中最贵的当属初一买的那匹麻布,用去94文。以及后面购置用来挖土、和泥的铁锹,92文。 这部分花了许多钱。 剩下的钱,家里只留四十文备用,其他的全拿去买玉米、买红薯,做粮食储备。 二十斤玉米。 十斤红薯。 二十六斤白面。 省着点吃,足够曹家吃上两个月。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 家里余钱渐渐增多,粮食逐渐增多,曹张氏看起来比曹仁临走前年轻了好几岁。 …… 听着曹张氏一笔笔算的清楚,曹信忍不住摇头。 后母难做。 曹仁不是曹张氏亲出,而家里的几乎所有进项名义上又都是曹仁挣回来,曹张氏谨小慎微,花的每一文钱都记得清清楚楚,唯恐曹仁误会。 曹仁打断好几次都没用,只能听着。 不过他听着家里的情况,看着日子逐渐好起来,又是要搭灶台搭厨房,又是准备找人打桌椅板凳,这个家渐渐有了模样,心里也涌上阵阵喜悦。 而且,别人不知道,但他清楚,他走之后,不但没工钱没粮食领,也从没打通过什么收野兔的路子。 曹张氏他们只知道家里通过买卖野兔,每天有20文的进项。 但曹仁清楚—— …… “野兔剩下的钱不少吧?” 夜深人静,曹信拉着曹仁来到外屋小声询问。 “都在我这。” 曹信翻翻手掌比划一下。 曹仁立时就明白,眼中有光:“27只野兔,4050文!” 给家里270文,曹信身上还剩3780文。 “好小子!” “这么多钱?!” 曹仁前面吃晚饭的时候就在默算,就有猜测,但有些不敢置信。现在见到曹信点头,才确定这是真的。 3780文! 二两七钱银! 这不是小钱,大杂院里许多人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些。除去日常生息,一年也存不下这些。 从大西北逃荒来的曹家,居然半个月就攒了这么多? 曹仁有些恍惚。 “不止呢。” “我现在身上一共4300文。” “还有4斤面粉,10斤大米,15斤玉米,5斤小米,5斤黄豆,5斤猪肉,3斤羊肉,3斤牛肉。” 这是卖兔子加上每日造化结余的。 曹信胃口不大,每天在原始仙界胡吃海喝也没造多少。 仅这些粮食、猪牛羊肉,就价值上千文、近一两。 “好!” “真好!” 曹仁拍拍曹信肩膀,良久没说出话来。 惊喜。 感慨。 忆苦。 思甜。 种种情感混杂在一起,曹仁心里颇有些复杂,受到冲击。 见状,曹信主动岔开话题,“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打算?” 曹仁一愣,有些迟疑:“你这边要是长久的话,我就想办法从帮里退出来,在城里找个正经营生。” 在帮派里厮混不是长久之计。 整天无所事事,跟班、跑腿、打杂,间或打打杀杀。 上不得台面,人迟早要废。 “好退吗?” 曹信担心。 “没敢打听。” “我这段时间注意些,试探试探。” 曹仁苦笑。 要是普通帮众还容易些,但他当时救下现在跟着的这个小头目,小头目千金市马骨,又是给安家费,又是弄来房子安置,一个月来经常把曹仁带在身边,这是要重点培养的意思,已经算是半个心腹。 这情况,这时候,他怎么退? 问题很多。 难题不少。 所以曹仁目前还只是想法,没迫切到说退就退的程度。 否则不说别的,房子就是大问题。 “慢慢来吧。” 有曹信在,曹仁无后顾之忧,一切就有转圜余地,在蔡水帮也不用有太大压力。 “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如找个武馆练几手本事,以后不论是在帮里,还是出来后,会几手真本事肯定有用。” 曹信说起正事。 这是他得到‘两仪球功’,是他在曹仁出远门的第一天就在琢磨的。 钱财。 武力。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只有这样,曹家才能兴旺发达、稳如泰山。 “习武花费太多了。” 曹仁皱眉。 蔡水帮有不少练家子,普通的最多对付两三条汉子,而那些厉害的,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前者只要单独练些套路,练练力气,最重胆识,俗称‘假把式’。 他跟着的小头目名唤‘孙达’,就属于这种。 这种投入较少。 但如果想练出真名堂,要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十几二十年如一日。要么就得花钱,大鱼大肉、各种药材日日不断,再苦练一番,三五年下来也能有所成就。 蔡水帮普通帮众往上是‘孙达’这样的小头目,文雅些的说法是‘帮派精英’。再往上则是‘执事’,俗称‘大头目’。 小头目里面多是孙达这样,或是能说会道,或是心思精巧,或是心狠手辣。 总之,都有可取之处。 大头目就是实打实的练家子,有‘真功夫’在身。一门功夫苦练十几二十年的火候,十个八个大汉近不得身,这是人中猛虎,是蔡水帮的中坚。 如孙达那样的,用不着进武馆,随便找人就能讨教。 但曹信说的是武馆,是真功夫,那就是要奔着大头目、练家子去的,以他这个岁数,又想在短期内有所成就,这里头的花费可不少。 “你身上这些钱看着不少,但要去武馆,连拜师费都未必够。” 想进武馆习武,要么卖苦力,给师父做N年义工。 要么就得使银钱,三五两只是起步。 曹仁在蔡水帮里多少听过这方面的行情,压根没考虑过。 “钱不是问题。” 曹信小脸一笑。 他的养鸡场虽然还没真正开张,但是原始仙界来钱的路子真不少。 树木这是大宗买卖,暂时做不来。 可各种野物—— 野鸡。 野兔。 野狍子。 这就不少。 曹信现在一天才抓两只野兔,其他野物还没下手呢。 若说林子里的野物可能会抓完,那么‘原河’里的鱼总是取之不尽。 那么大的原河,一眼望不到尽头。 即使流经曹信领地的一小段仅有数百米,但河水是流动的,短时间肯定捞不完。 以现在西京城的鲜鱼价格,五斤重的大鲤鱼六分银,相当于每斤17文。 相较于58文一斤的羊肉、60文一斤的牛肉、70文一斤的猪肉,鲜鱼的价格算是便宜,销路绝对不差。 每天只要打100斤鲜鱼,即二十条五斤重的大鲤鱼,就能日入超过一两,月入超过30两。 一年换十家武馆都绰绰有余! 原先曹仁不在,曹信还不敢把步子迈太大,每天弄两只野兔贴补家用。 现在大哥回来,只要缺钱,各种手段都可以上马。 曹信将情况稍微一提,但曹仁仍皱着眉,没着急答应。 家里现在一穷二白,即使曹信能挣钱,总要存一些家底以防万一—— 万一以后曹信的本事不灵。 万一家里有人有个头疼脑热。 还有房子,多存点钱,以后在西京城买两间房,又或是干脆去城外镇上、集子买田买房,这都是可以传家的。 只要有田亩,有房子,曹家才算真正在西京城扎了根。 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很多钱! 而习武呢? 不仅进入武馆要花钱,以后每天每月用药吃饭,都不是小数目。 更关键的是,习武不是付出就有回报,即使花了钱也不一定能练出名堂,即使能练出名堂,动辄也要三五年苦功。 不确定能不能成材。 三五年时间太漫长。 总之,这个决定不容易下定,曹家今后三五年是稳稳当当还是破破烂烂,兴许就在曹仁一念之间。 他当然要慎之又慎。 兄弟俩小声聊着,一直聊到月上中天,曹仁奔波一天,刚回家亢奋的精神头已经过去,就同曹信回屋睡觉。 这个时辰已经是新的一天。 乾佑二年,八月十五。 每日一次的【洞悉】再度刷新,曹信心间一动,想看看大哥离去半个月,根骨有没有变化,于是在时隔十四天后,再次洞悉曹仁。 而这一次—— …… 第十一章 加点! 【年龄:16】 【根骨:1】 …… “咦?!” 曹信猛一瞪眼。 他自从八月初一将第一次【洞悉】丢给曹仁,这期间已经探查过不少人—— 曹良。 曹贤。 曹张氏。 一大娘。 房小燕。 徐大志。 甄石头。 贺大山。 覃寡妇。 甄吕氏 …… 家里包括大杂院里不少人,曹信都看了十几人。 这里面,其他人全都是1,只有贺大山是2,难怪人家是‘战神’,从小到大打遍大杂院无敌手! 但因为【洞悉】每天刷新一次,每天只能探查一人,曹信还从未在同一个人身上用过两次【洞悉】。 直到今天! 恰好跟大哥曹仁聊起习武的事情,又因为半月没见,才心血来潮梅开二度。 结果,惊喜砸头。 让曹信惊喜的不是新增出来的‘年龄’一项,他联想的更多—— “一次洞悉是根骨。” “二次洞悉出年龄。” “三次四次五次呢?” 也许多次【洞悉】,就能将目标人物的所有属性全都探查出来。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以他的面板属性为标准,算上【身高】、【体重】,算上【随身空间】与【原始仙界】,一共也才14项而已。 “如果是一次新增一项,再过十二天,大哥的全属性就能探出。” “有什么变化,到时候就一清二楚。” 曹信很期待! 带着喜悦,他顺手领取【今日造化】——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面粉5斤,猪肉1斤,猪油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源点*3】 …… “额外?” “源点?!” “今天什么好日子?” 曹信本来已经很困,躺床上准备睡,结果【洞悉】、【造化】接连出现变化,直接给他整兴奋了,瞌睡烟消云散。 细想想,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 “所以这是过节福利?” 曹信不敢确定。 截止目前他一共领取了十五次【造化】,除了这次,唯有第一次有‘额外’收获。 第一次是‘两仪球功’。 这一次是‘源点’,而且还是三个。 “要是节日的缘故,【洞悉】的变化会不会也仅限于今天?” 曹信脑海转过一念,不能确定。 但他没在这上面纠结。 具体如何,等明天夜里【洞悉】刷新就能一清二楚。 现在重点是—— “源点!” 曹信眼神发亮。 扭头一看,曹仁已经沉睡,他当即进入原始仙界。 …… 【门主:曹信】 【年龄:8】 【身高:98CM】 【体重:21KG】 【力:1】 【体:3】 【敏:2】 【智:10】 【根骨:1】 【天赋:造化,洞悉】 【技能:两仪球功(+)】 【源点:3】 【随身空间:1m³】 【原始仙界:1000*1000㎡】 …… 曹信看了一眼面板,‘力体敏智’四维属性仍然不可加点,【根骨】、【身高】、【体重】同样无法主动修改。 但在【技能】一栏,唯一一项‘两仪球功’后面,出现了‘+’号。 “原来如此。” 曹信不迟疑,意念碰触—— 下一刻。 曹信脑海中闪过许多信息许多画面,他似乎看到自己正在苦练‘两仪球功’。 每日有暇,即手盘两个三五斤重的铁球进行练习。 从一开始手盘铁球,单向转动,两铁球互相转动而不相碰。 再然后正反相交替盘球,每次转球的时间逐步增加。一手疲劳无力时,又改换另一手转动。 直至一次能盘球半小时以上,又加一铁球,两手正反盘旋三个铁球。 如此直至一次能转一个小时。 然后与人格斗,十指抓人拿人,对手万难挣脱,一抓一准! 随后,画面终止! …… “这——” 曹信如大梦初醒,睁开眼,只觉手上有一股热流突如其来又迅速退去,他略作活动,才发现十指力量远超昨日,腕关节也远比往日灵活有力。 一双手,连带手腕,似乎得到了某种强化。 他从随身空间取出三个大小相同的石弹,上手一盘,三个石弹轻松盘旋,如同盘了十年八年一般。 “牛啊!” 曹信一阵兴奋,忙去看面板—— 【技能:两仪球功(一层)】 “果然!” “升级了!” 曹信哈哈大笑。 这哪里是‘源点’,分明是‘技能点’。 仅一个源点,就让‘两仪球功’第一步完成,手指、手腕得到提升。 单论火候,相当于苦修一年半载。 而且还是每日嗑药、吃肉的那种一年半载。 “还有两点。” “再来!” 曹信索性一鼓作气,再次加点。 霎时间,余下两个源点化作流光没入‘两仪球功’,脑海中又有画面涌现—— ‘两仪球功’的第二步功夫练的是‘飞球’。 飞球的练法有两种:一种是弹球,一种是掷球,其一是练指力之法,其二是练腕力。 ‘弹球’的方法是,在野外或庭院中择一固定之目标,以中指指甲处将铁球弹向目标。初时铁球离手即落,直练至十二尺外能弹穿寸许木板而止。 掷球的方法是,在野外先选择一个固定的大目标,或树干或巨石,人在三丈外,持铁球掷向目标。熟练之后目标可越来越小,距离可越来越远,最后可将小石用绳悬挂树上,要求在五丈外一掷而中。 能掷中后,还要练力,直至五丈外能一球击断尺余粗树木而止。 接着练掷活动目标,可先将一铁球抛向天空,待其未落地时,以另一球击之,直至能在空中抛出两球,而一气以四球分别击之,如有四球全中,此时指力,腕力,臂力已入非凡境界。 可称‘大成’! 曹信脑海中画面闪过,恍惚间,似乎就是他正在一遍遍练习。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药膏药汤外敷内服,配合独特的呼吸频率,日日苦修。 时光流逝。 不断精进。 直到一日,七尺外木板贯穿,五丈外树木断裂。 再度与人争斗—— 弹指退敌。 掷球杀人。 十来个好手联合,等到逼近身前时,只余下三人完整。 随后激烈交手。 曹信十指有力,手腕灵活,擒拿缠绕,格斗发弹全都得心应手,轻松拿下最后三人。 …… 【技能:两仪球功(二层)】 后面‘+’消失。 “最多只能到二层?” “还是因为‘源点’消耗一空?” 曹信不怎么确定。 ‘两仪球功’的修炼法的确只到这一步,后续就是日常维系、保持水准的功夫,再无更进一步的法门。 因此,曹信不清楚,若他还有‘源点’,能否将‘两仪球功’继续提升。 这个问题目前无解。 只能等到日后再获得‘源点’才能知晓。 “这些先放一放,试试功夫!” 曹信不做多想,取来石弹,随手一掷—— 唰的一声,石弹破空而出。 砰! 十五米外,正中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 石弹破碎,树皮破裂。 看上去威力不小。 倘若换成精铁铸造的‘铁弹’,破坏力必定更强。 “这要是砸人脑门上——” 曹信眼中大亮。 …… 说一下。 第十二章 采买! 【门主:曹信】 【年龄:8】 【身高:99CM】 【体重:21KG】 【力:1→3】 【体:3→4】 【敏:2→3】 【智:10】 【根骨:1】 【天赋:造化,洞悉】 【技能:两仪球功(二层)】 【源点:0】 【随身空间:1m³】 【原始仙界:1000*1000㎡】 …… ‘两仪球功’苦修大成,曹信的属性也有成长—— 力、体、敏都有小幅度的提升。 以他现在的速度、力气,正面跟一条成年大汉动手,仍是一脚踹飞、一拳捶半死的下场。 毕竟八岁,底子太薄。 可若是相隔三五丈,运用手臂、手腕的巧劲掷出石弹、铁球砸人,定是砸腿人倒、砸鼻鼻塌、砸蛋蛋碎! 七八岁小孩子手拿一把匕首,戳中要害尚且可以取人性命。 曹信如今但凡石弹、铁球在手,不亚于小孩子拿着匕首。只要拉开距离,就有杀人的能力。 “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在以往,曹信遇到危险只能往‘原始仙界’一躲,等人离去后再悄悄出来。 非常被动。 现在则不同。 心中喜悦,曹信再度检验苦修成果—— 他在原始仙界捡了十多个石块,啪啪啪,指哪打哪,无有不中,颇有些‘例不虚发’的味道。 “我有‘随身空间’,可以随身携带大量石子、石块、铁弹、铁球,随取随用,足够砸死人!” 曹信活动手腕、手指,小脸欢喜。 仅这一手‘两仪球功’,可称‘绝活’! 可惜他年纪太小,若是成年壮汉,再有这一手真功夫,比起那些‘练家子’也不遑多让,去到蔡水帮至少能混个头目当一当。 不过,他现年八岁,倘若往后每一年中秋都有3个源点,都能掌握一门武技。等到他十八岁初长成的时候,十门武技在手,十手绝活傍身,身强力壮,寻常练家子他兴许能打十个! “只要我活着长大,就能横扫无敌!” 曹信心中豪气顿生。 …… ‘两仪球功’练习第一步较易,三五月就能小成。第二步则颇费功夫,如无恒心苦练,十年八年也难成功。 曹信借助‘源点’,一蹴而就,省了不下十年苦功,终有自保余力。 试手半晌。 祸害无数。 这才心满意足,从原始仙界退出,回到家中老实睡觉。 第二天。 中秋佳节。 曹家原本压根没指望过节,但半月来光景好转,等晚上总归能吃顿好的。 “哥,早点回来!” “晚上咱家一起走月,听小燕姐讲,每年这时候马行街市可热闹了!” 一大早,曹贤拉着正要出门的曹仁、曹信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两人回来晚,耽搁她晚上逛街看热闹。 “放心,都记着呢。快的话我们中午就回。” 曹仁冲曹贤笑笑,他对中秋灯会也很期待。 曹信看着大姐,眼珠子一转,笑呵呵道:“姐,晚上灯会有灯谜,我先给你出个,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为你打我,为我打你。打到你皮开,打得我出血。” “猜一个动物。” “友情提示,跟你挺像的。” 曹信出完,就拉着大哥往外走。 出了院。 “为你打我,为我打你。打到你皮开,打得我出血。” 曹仁也在猜,在身上拍拍打打,过了半晌:“是蚊子?!” 紧接着又反应过来—— “好啊!” “笑话你大姐像蚊子?” 曹仁想起曹贤说起话来叽叽喳喳没完,跟蚊子嗡嗡嗡确实有点像。 他忍不住发笑。 这要是等曹贤在家里猜出谜底,怕是要气好久。 “嘿!” “我姐不一定能猜出来。” 曹信哈哈笑,心情格外好。 …… 等到了街市上,曹信就严肃的多,跟大哥四处去买卖活鸡、鸡仔的小贩那里询问价格。 鸡蛋6文一个,58文一斤。 小鸡仔,公的20文一只,母的25文一只。 三斤重老母鸡一只,175文。 四斤重大公鸡一只,170文。 跟曹信前几日自己一个人来问的时候差不多,但是比曹张氏在大杂院里打听的价格普遍要高出不少。 曹信跟大哥四处走四处看,时不时讲讲价,再对比对比小鸡仔的精神头。 转悠一上午。 最终以20文一只的价格,买了40只小母鸡仔,附赠两只小公鸡仔。 以15文一只的价格,买了5只小公鸡仔。 以130文的价格,买了两只还没过下蛋期即将要过的两斤重老母鸡。 以120文的价格,买了两只三斤重的大公鸡。 化整为零。 分了好几次在不同小贩手里凑齐这些,都被曹信送进原始仙界第一养鸡场,总花费1415文。 一两超出15文。 还在曹信接受范围内,手里结余2935文。 随后又去铁匠铺下订单,铸造十五个半斤重的铁弹,三个三斤重的铁球,成本价人工一共要给800文。 接着,兄弟俩又去转悠了两家武馆,都是小门小户,全都不超过十个徒弟,但收费不少——前期要给五两拜师费,这里头不包含任何杂费,杂费另交,而且往后每年大抵也要孝敬这个数字。 一年五两! 若五年能学有所成,不论是自己的路子,还是通过武馆、师父的路子,去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去镖局走镖行镖,每月至少两三两的月钱,不到一年就能将这部分支出挣回来。再过三五年时间,前期习武的花费差不多都能回本。 往后就是纯赚。 若是家庭殷实,每年拿出三四十两用来培养自家子弟,十六岁开始习武,二十一岁出师,二十五六岁就能回本。 这无疑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在这混乱世道,有真功夫在手,总是不愁出路。 但这一切的前提—— 一是每年至少能拿出三四十两的费用。 二是有一定天赋,一定毅力,确保能学有所成,不能半途而废。 大哥曹仁根骨一,天赋谈不上。 唯独毅力不缺。 可是光靠毅力,三五年能不能顺利出师没人敢保证。 “五两太多!” “五两不多!” 曹仁觉得太贵,曹信完全能接受。 唯一要考虑的是,大哥根骨不行,非得名师调教,否则只怕很难跟上进度。具体投入哪家武馆拜得哪位师父,还须仔细斟酌。 “咱不着急,得空就四处瞧瞧,大哥也琢磨琢磨对什么功夫感兴趣。” 曹信不差钱! …… 打探武馆收费情况的同时,曹信也没让大哥闲着。 他身上有钱,也有赚钱的门路,这半个月苦于人小,买也买不得,卖也卖不得,小儿持金过市太招人。 现在大哥回来,自是一口气买个过瘾。 不过尴尬的是,当真要动真格的,真到花钱的时候,他那点身家又属实不禁花。 十文钱一斤的玉米碴子,买了200斤,曹信的身家就已经见底。 而二百斤玉米,曹家五口人敞开了吃,差不多只能吃两月。 居安思危。 现下各处行情都不好,粮价一两年内降不下来,反而还有上升空间。曹信有‘随身空间’,有‘原始仙界’,身上有闲钱,多存些粮食总归没错。 这一点不仅曹信这么想,大哥曹仁也非常赞同。 “钱不够,趁着今天中秋,赶去市上卖几条鱼!” 曹信拉着大哥又去买水桶,转过僻静巷子就现场捞鱼,再让大哥拎去集市上卖。 都是三五斤重的大鱼,市场价至少17文一斤,曹仁按着14文、15文一斤的价挥泪大甩卖。 现在接近正午。 大热天的不见鱼贩,这算是独一份的买卖。再加上鱼价便宜,前后三十多条大鱼很快出手,套现1818文。 再拿去买了150斤玉米碴子。 加上前面200斤,足足350斤。省着点吃,已经够曹家吃到明年开春。 兄弟俩这才停下。 …… 第十三章 中秋! “还剩453文,这400大哥收着,日常花销不用太省,每天回来再给娘跟大姐十几二十文,以后再慢慢加。让她们知道家里每天都有进项,能安心些。” 曹信将手头上大半身家都塞给大哥。 “我这个当大哥的——” 曹仁收着钱,脸色有些发涨。 “哥啊!千万别多想!” “这钱如果是我卖力气在外面赚的,你不好意思拿还有说道。但我这钱怎么来的,大哥最清楚——” 曹信冲大哥翻翻小手。 大哥拿弟弟的钱养家、花销,而且还是花八岁弟弟的钱,正常情况下当然难为情。 但曹信这是什么情况? 他能‘无中生有’,他有‘袖里乾坤’。 这是神仙手段! 曹仁这个做大哥的,跟着沾点光怎么了?! “啪!” “是大哥想差了!” “古人还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这也算是沾沾咱家小神仙的光。” 曹仁一拍脑门拐过弯来,一想到自己刚才想的有的没的,忍不住发笑。 一念天地宽。 便大大方方收了钱。 兄弟俩有说有笑,往家赶去。 曹信今天买鸡仔的主要任务如愿完成,武馆也去看了,顺道买了350斤储备粮存放在原始仙界。 铁球也下了订单,只等去取。 大半天时间,干了不少事情。 不过受限于钱银不足,曹信还有许多想买的没买。 例如镰刀、锄头、铁锹、铡刀等铁铸农具,以及扁担、箩筐、簸箕、扫把、背篓等竹编农具。 这些买了不是家用,而是放在原始仙界,耕地锄地都能用得上,有备无患。 若是钱财趁手,大可买三五套放在原始仙界,不嫌多。 不止这些。 还有斧、锯、刨、锉、凿、尺、墨斗、砂纸这些木工用具,看着不多,但每一种的样式都不少。 比如刨子—— 拼缝刨、平刨、二刨、净刨、各式清口刨,大线刨、小线刨、小平刨、凸面刨、各式裁口刨,双线刨、单线刨、凹口刨、单槽刨、清槽刨、双人槽刨、各式线刨。 仅一个刨子,就有小几十种细分。 其他包括锯、凿等等,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方的,同样好些种,外行人数都数不过来。 想要凑齐一整套可不容易,钱不少花。 一旦凑齐,这就是传家宝,是木匠的命。 原始仙界中多的是树,早晚要砍不少。如这样的木匠工具,曹信在里面最好也能备三五套,这也是一笔极大支出。 此外的—— 锅碗瓢盆、菜刀铲子、大勺小勺、砧板蒸笼、瓶瓶罐罐、大缸小缸…… 太多太多! 鸡零狗碎! 这还没算上桌椅板凳床、铺盖被褥枕等等家具家居用品。 但是要想能在极端情况下藏身‘原始仙界’,自给自足,这些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最好都能备齐,乃至备下好几套。 这些东西曹信多少列了清单,不过短时间内显然很难配齐。 钱是一方面。 种类太多也是一方面。 得慢慢来。 …… “天下苦蚊蚋,西省独马行街无蚊蚋。马行街者,西京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人物嘈杂,灯光照天,每至三更鼓罢,故永绝蚊蚋。” …… ‘马行街市’名称由来已经不可考,但毫无疑问,这里是整个西京城乃至整个大梁最繁华的所在。 放在现代,或可称为‘商业街’。 这一条街蜿蜒曲折,勾连着小半个北城,从北面四处城门进来都能直抵街道,一直通到皇城内。 夜色降临,灯火通明。 沿街坐商门前皆悬灯笼,并随官府修建的照明设施,将延绵二十余里的马行街市照彻的犹如白昼。 氛围一下子就热起来。 “好多好吃的!” 曹贤今日穿着新衣裳,一双眼左顾右盼,看不过来了! 路边小摊乱人眼,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各种小吃直让人流口水。 又有夏日里的清凉吃食,有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生腌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橙丸,有的散卖,有的用梅红色的匣盒盛装,摆着售卖。 “姐,吃这个。” 曹信买来一份沙糖冰雪冷丸子,一盒香糖果子递给曹贤,面露讨好。 姐姐气性太大,早上拿灯谜笑话她的事情还记着呢,从回家到出来一直没搭理曹信。曹信做弟弟的得大度,自掏腰包给曹贤买零嘴。 “又乱花钱!” 曹贤瞪一眼曹信,但手上却老实,将沙糖冰雪冷丸子、香糖果子一把接过去,先给曹张氏、曹良吃一口,又给大哥递两块,再然后犹豫一会儿,又塞给曹信一块,才笑眯眯自己吃。 曹信看着好笑。 这旁。 小曹良嘴里吃着好吃的,也在左顾右盼,迷花了眼,等到了一座酒楼前更是瞪大眼睛:“快看!快看!好多灯笼!” 曹信抬头看去—— 嚯! 的确不少! 偌大一座酒楼,五层高,在外搭了木架,灯笼也挂了五层,足有百余。每一盏灯笼上书文字,各是一道灯谜—— “答对下三层灯谜,可取走对应灯笼。” “答对第四层灯谜,可得我田家酒楼精酿一坛。” “答对第五层灯谜,请入雅间,酒水菜肴随意。” 猜灯谜! 这是老传统了! 曹信看了眼,发现第四层、第五层的确比下三层难了太多,里面有许多他也答不上来。 倒是下三层简单的多。 “脚儿小,腿儿高。戴红帽,穿白袍,猜一动物。” “这是‘丹顶鹤’。” “进水行不成,猜一字。” “衍。” 曹信推着曹贤、曹良,曹贤红着脸答对一题,曹良喊破音答对一题。 一家人白嫖两只灯笼,乐的合不拢嘴。 这种小风头不招人嫉,又能让家人开心,曹信是乐意为之的。 第四层、第五层的灯谜,虽然奖励更丰厚,但许多人都知道,那是为读书人准备的,他们一家泥腿子若是答对一题,场面必定不会好看。 曹信不贪这个便宜,拿了两个灯笼就走,知足常乐。 “好大!” “好亮!” 曹贤、曹良提着灯笼,兴奋坏了。 曹张氏也在笑。 大哥曹仁拉着曹信小声说话:“小五你这么聪明,不如去读书,将来做官。”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在这个时代,读书、做官,向来是最体面、最有前途的。 曹仁觉得,以他弟弟的聪明才智,未必不能考中进士,光宗耀祖。 但是—— “算了!” “我考不来。” 曹信摇头。 读书、科举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十年寒窗并非虚言,非他所愿。而且,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就被一层枷锁套上,要在这些人的规则内辗转腾挪,太憋屈。 曲意逢迎。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不是曹信想要的。 与其走科举、入仕为官、蝇营狗苟,倒不如习武强身,逍遥自在,长命百岁。 有‘青铜仙门’相助,说不定他还能从武入道、由凡登仙,从此长生不老呢。 “不读书?” “那你今后想做什么?” 曹仁觉得可惜。 “习武。” “学医。” 曹信心中早有规划。 …… 第十四章 无门! 中秋佳节过后,曹信就在为学医做准备。 这个决定可不是胡来的。 曹信早早就在思量,大约是从逃荒途中几个兄弟以及父亲曹坤病死之时,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现今这世道,良医不少,庸医更多。 无论是为了自己今后身体健康着想,还是为家里人,将自己培养成良医、名医乃至神医,这当然是最佳方案。 再一方面,曹信本身就对医术很感兴趣。 人生百年。 总要有些追求,有些梦想,有些发自内心的兴趣爱好。 若一辈子只习武,这是武夫,是武痴。 不是正常人。 曹信这辈子总不能全部心思都扑在习武上。 百无一用是书生! 武夫又何尝不是? 在习武之外,还须有一技之长傍身,有其他爱好调剂。 医术。 从医。 这是极好的选择。 挣钱不少,地位不低。 虽说在大梁,有权有势的人物的确能够对医者呼来喝去,哪怕远近闻名的良医也最多得几句恭维,照样不敢违逆,以免招灾惹祸。 但曹信不同。 “我本身习武,有‘青铜仙门’,日后造诣不会太低。” “在这基础上在学医行医,日后是对标‘杀人名医’平一指、‘蝶谷医仙’胡青牛、‘阎王敌’薛慕华,乃至‘桃花岛主’黄药师这样的人物。” 若医术超群,则广交人脉,江湖处处是朋友。 若医术平庸,便不示人,默默钻研打发时间。 总之,只要有武力在身,就不怕灾祸上门。 然而。 想学医也不容易。 …… “我打听过了,宏济堂、仁心堂、善信医局这些大字号的医馆,招收学徒都有各自要求,还得有关系有门路推荐才行。” “小一些的医馆更是这样,一般都是子侄传家,即使收学徒,也是从宗族、邻里挑选的身家清白聪明伶俐的。” 八月十八,曹信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想学医? 学而无门! 压根没处学,根本不收你。 而行医这一行,没有师傅领进门,悉心教导,言传身教,单靠自己看医书自学,未免不知天高地厚。 曹信的学医大志,在第一关就被卡在门外。 “你不要着急,西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医局医馆药铺不下二百,我这几日再去打听打听,总有一处能成的。” 曹仁宽慰弟弟,其实心里不报太大希望。 从古到今,想要学习医术都不容易。 例如西京城中小一点的医馆药铺,很多大夫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辈或者被送到了师父跟前,先是要和师父上山采药,去药农药商那里收药,还要动手炮制药材,同时还要背诵中医启蒙的各类书籍。 比如《药性赋》《中药四百味》《濒湖脉诀》《汤头歌诀》《雷公炮炙论》等等,一个师父一个教法,这段时间实际上是一个认药过程,也是一个长期且有枯燥的过程,大约需要五到十年。 当小学徒差不多知道鲜药、生药、干药、炮制药的形态和种类。 这才算完成第一步。 这时候,才可以走到台前在堂前抓药,同时师父会给一部书背诵,这套书基本上就是《黄帝内经》,不会有什么出入,当背诵完《素问》后又会给《灵枢》,直至把黄帝内经都背诵完。 再下一步,不同学派就会给与不同的书,比如伤寒派会给《伤寒杂病论》、易水派会给《医学启源》《脾胃论》、温病派会给《瘟疫论》《温热论》《温病条辩》《温热经纬》这类的。 读书背书之余,还要熟悉台前的各种人情世故,各类中药的用量和配比等。聪明的话这个过程大约又是三到五年,等到把师父给的书都背完,这才算又过一关。 其实,这时候其实已经淘汰了一大批人—— 背诵医书,理解医书。 台前幕后,人情世故。 这都不是简单的,即使自小聪明伶俐,被拦下来的也不是少数。 止步于此的,一部分转行去做了药工,更大一部分人则只能另谋出路。 而通过前两关,能继续往后的,这时候才可以在师父身边跟诊。日常就是抄医案,写药方、打扫卫生,端茶倒水。 偶尔师父会让学徒亲自切脉感受,然后问如何如何,怎么怎么。 这个过程大约又是三到五年。 多数人在这个时候也是被打发走了,此时治疗一个小病小灾的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师父授艺。 学徒出师。 一个得了养家糊口的本事,一个白嫖了学徒十几年二十年的劳力。 算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这里面兴许也有真正学会师父部分衣钵的,可以自立门户。 但能留来的,终究是少数。 一般是开山大弟子跟关门弟子这一前一后两个徒弟,他们可以继承师父全部衣钵,包括人脉。 …… 学医! 习武! 二者在毅力这方面极其相似。 想要学有所成,大多都要花费十几二十年的苦功。 “二十年。” “我若从现在学起,那时候28岁,还很年轻。” 曹信不畏难。 他往后钱银不缺,有大把的时间。 闲着也是闲着。 习武之余,学医修身养性,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倒也不错。 “既然一时间寻不到去处,我大可买来医书先看着。” 曹信是行动派。 第二天就托大哥去书铺买医书—— 《药性赋》《中药四百味》《濒湖脉诀》《汤头歌诀》《雷公炮炙论》。 《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医学三字经》、《伤寒论序》、《大医精诚》、《摄生格言》。 这些书籍涉及到医德、医史、医理、诊法、中药、针灸、养生等诸多方面,基本涵盖了学医入门所必须了解的常识和原理原则。 曹仁去四处打听的书单,将这些书籍能搜罗到的,陆陆续续一册册买回来。 慢慢添置。 得益于活字印刷术在本朝的盛行,大梁的书籍相较于前朝,价格大为削减,再进一步,就能飞入寻常百姓家。 哪怕仍是不菲,但曹信每日通过徐大志卖给孙家酒楼百余斤鲜鱼,每天能挣两千文。 买书这点钱不算什么。 于是。 往后时日。 曹信每天抽出时间在原始仙界养鸡、捉鱼、盖房,再除去跟着大哥早晚送鱼、采买粮食、家用家当的时间,每天还要余下至少三个小时阅读医书。 先通读,再理解,后背诵。 曹信拿出高考冲刺的劲头,徜徉在医学书籍的海洋中。 直到这一天—— …… 第十五章 契合! 乾佑二年,八月二十二。 月上中天,新一天到来。 曹信准时从原始仙界闪现回来,抬眼一个‘洞悉’丢给曹仁。 【根骨:1】 【年龄:16】 【力:8】 【体:7】 【敏:8】 【智:9】 【武技:两仪球功】 【武技等级:两仪球功(未入门)】 【武技契合度:两仪球功8%】 …… 第九次洞悉! 探查出来的目标属性,又新增一项【武技契合度】。 而到这时,惊喜已现。 比曹信预料的第十二次第十三次,还要提前三四天。 “契合度!” “8%!” “是高是低?” “有什么用?” 曹信心里不少疑惑。 但更多还是惊喜。 只因这是他自身面板上没有的,是【洞悉】探查出来的独有一项。 而且,如果仅从字面意思上理解—— “这是大哥跟‘两仪球功’的契合程度?” 照这个思路。 8%。 再联系曹仁的低劣根骨。 这个数字只怕不算理想。 “契合度低,代表什么?” “修炼速度慢?还是上限低?” 因为缺乏足够多的案例,曹信暂时没法确认。 可不论是那种可能,将这个‘契合度’搞的高高的,总归不会有错。 那么—— “怎么提升契合度呢?” 或者换条思路,能不能再去学习其他武技,一门门看过去,哪个契合度高,往后就主修哪一门? 曹信眼睛顿时大亮。 …… 第二天一早。 “大哥,武馆找的怎么样?” 曹信急忙询问曹仁。 这段时间曹仁忙的要死。 每日要去蔡水帮点卯,鞍前马后。 早晚要带着曹信给孙家酒楼送百余斤鲜鱼,曹信负责运输,出面的一直是曹仁。 除此之外,还得给曹信去医馆打听、去书铺买书,以及采办各种家当各类物资。 前前后后忙的团团转,这之后才是他自己的事情。 七八天时间,根本来不及打听出太多名堂。 “大武馆名声好,人脉广,学有所成不愁出路。但是学费贵,而且跟大多数医局医馆一样,使再多银子也不收你我这样出身的,身家清白是第一项要求。” 仅这一项,上档次的医局医馆包括武馆,都是兄弟俩难以高攀的,压根进不去。 而除了这一类,余下的小武馆,小猫小狗三五只,大多良莠不齐,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哪家有真本事,哪家是糊弄人。 甚至。 有真功夫的这家,会不会实打实的真心传授,这都是未知。 曹信不怕花钱。 怕就怕花了钱没学到真功夫,反而耽搁时间,这才最要命。 “我现在练你这门‘两仪球功’,感觉挺好。只要能学出名堂,其他武馆也没必要去,花冤枉钱。” 曹仁摸出两枚铁球在手上盘两圈,感觉良好。 但是曹信昨晚看到那个位数的契合度,实在扎眼。又见曹仁得了‘两仪球功’,对寻摸靠谱武馆拜师学艺的事情就不再伤心,想了想,不得不直言打击道:“哥,我实话实话,‘两仪球功’不适合你。再往后练,十年八年都难有成就。” 曹信面作难色。 曹仁脸色僵住。 …… 听人劝,吃饱饭。 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小神仙’。 最终,曹仁还是听了曹信的话,将‘两仪球功’放一放,再下功夫去找武馆。 蔡水帮里的朋友都知道曹家是逃荒来的,一穷二白,因此曹仁不好在帮派里打听这方面的消息,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听。 又不敢马虎大意随意挑选。 只能慢工出细活。 直到月底。 曹仁才选中一家看上去最靠谱,叫作‘杨家武馆’。里头除了馆主‘杨展’外,还有杨展的两个儿子以及拜师学艺的五个徒弟。 教的是‘合盘掌’与‘罗汉脚’。 ‘合盘掌’练的是手上功夫,若能练到大成,能搓树作薪,折竹成帚,手指粗细的铁绳,可举手一搓,绞而当门,用以代锁。 说的神乎其神。 但那位杨馆主的确有真功夫在身,两手一搓,石块粉碎,能活活把人搓死。 石块是曹仁亲自带去的,不存在弄虚作假的成分。 ‘罗汉脚’是专供练习人身腿脚的重要功夫。 “踢桩本是腿脚功,反正左右踢弹蹬。练成两腿硬如铁,对敌应战力无穷。” 那杨馆主一足踢起250斤重的铁钟鼻子抛出丈余以外,惊的曹仁两眼瞪住,立马就下定决心要修习此功。 这一脚倘若踢在人身上,还不是踹谁谁死? 这是真功夫! …… 拜师入门银五两。 十多天里,曹信跟曹仁积攒的全部身家都填进去,但总算顺利入门,而且两门功夫都还不错,前景可期。 选定武馆,曹仁更忙。 曹信则按部就班,每日谈不上忙碌,但很充实。 平平淡淡的日子,又充满希望跟乐趣。 曹张氏已经跟一大娘、房小燕等人打成一片,曹贤像个小尾巴,也跟在后头。 小曹良总算能吃好喝好,前几年的身子亏空正在迅速弥补。 一家人都很好。 大杂院里事情多,各种狗屁倒灶不少见,但都波及不到曹家。 一晃八月过去。 九月初一这天。 曹信第九次洞悉大姐曹贤—— 【根骨:1】 【年龄:13】 【力:6】 【体:5】 【敏:6】 【智:8】 【武技:无】 【武技等级:无】 【武技契合度:两仪球功9%】 …… “大姐没学过‘两仪球功’,居然也能得出跟‘两仪球功’的契合度!” 曹信又有新发现,让他对‘武技契合度’的认识又多一层:“看来,不需要目标对象掌握相应武技,只要我自身掌握,就能得出目标与之契合度的数值。” 这有什么用? 用处太大了! 倘若‘契合度’的数值高低跟曹信猜想中的一样,那么—— “万一!” “‘契合度’高低跟修炼速度成正比,那么,我能洞悉目标的根骨,又能看到武技契合度,往后开一家武馆招收弟子,大可以招收根骨高的,又或是跟我所修炼的武技契合度高的。” “如此一来,门下弟子,个个都能成才!” 开宗做祖不是梦!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更不适合独来独往。 若门下有数十高手,自身武艺高低反倒成了次要。 “好!” “没想到默不作声的‘洞悉’居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曹信大喜。 一瞬间就想到有关【洞悉】的各种用法以及广阔前景。 ‘源点’提升自身武力。 ‘洞悉’培养更多高手。 抓住这两手,曹信未来兴许能成一代宗师! 不过这一切到底如何,还得再多看看,至少要等大哥在杨家武馆掌握‘合盘掌’与‘罗汉脚’两门武功后,通过探查、对比,才能得出初步结论。 这个过程中,曹信还准备通过对杨展杨馆主以及杨家武馆其他弟子的探查,深入了解一下【根骨】、【武技契合度】对习武的具体影响。 有了目标,有了期待,曹信满身干劲。 九月初一。 还是这一天。 惊喜可不止【洞悉】,它与【造化】一向出双入对,一向是双喜临门。 这一次居然也不例外。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绿豆5斤,白糖1斤,陈醋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源点*1】 …… “源点!” 又一次额外收获,又得一个源点。 曹信一阵惊喜。 他可是实打实的见识过‘源点’的妙处,若是此时去习练‘合盘掌’或是‘罗汉脚’,只要掌握练法,一个源点就可以省了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的苦功,立刻就能有所成就。 不过可惜的是,曹信的【技能】栏中,目前还没有第二门武技。 大哥曹仁才刚刚拜入杨家武馆,两门武技的具体修炼方法暂时还没到手,只能再等等。 但源点的再一次出现,让曹信有了更多期待。 “月中三点,月初一点。” “是每个月月中都有三点,还是纯粹因为过节的缘故?” “又或者是我不知道的其他因素?” “那这次的一点又是因为什么?” 曹信一时无法确定。 不过这也不急,左右再过一个月,月中月初什么的,都能再过一次,是不是他猜想的这样,到时候自然一清二楚。 …… 第十六章 年底! 转眼间,四个月过去。 一晃已是年底。 大年三十这天。 甄吕氏、覃寡妇连同石头、小铃铛、小香椿一家五口,以及易青河、一大娘两口子,全都聚在贺大山家里,连同贺大山、贺小雨兄妹俩,以及后院的瘸老太太,凑了好一屋子人正一起包着饺子。 热热闹闹,热火朝天。 甄吕氏看向瘸老太太跟一大娘:“前院曹家这几月眼见阔起来了。刚上午我瞧见,人一家又是鸡又是鱼,拎着就往后院去了,也不说孝敬孝敬老太太。” 几个时间,曹家蒸蒸日上,甄吕氏看的眼热无比。 只恨自家儿郎早亡,才叫曹张氏得意,故此寻着机会就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药。 “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孝敬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用。” 瘸老太太说起话来也有点酸溜溜的。 她自是巴不得整个大杂院的人家都来孝敬她。 一大娘跟前听着不对味,给曹家说了两句:“曹家不容易。从大西北逃荒过来,十几口子就剩娘五个。这小半年好容易挣巴挣巴日子才稍微见好,就这样,到现在人家家当都还没添置齐呢。” 人家日子过得好,那是人曹家大郎有本事,路子野,又肯吃苦。 曹家到了院里,你老太太半点手没伸,半句好话没讲,曹家孝敬的着嘛! 忒没道理。 “嘿!” “日子不好过还大鱼大肉?我看人家吃的,这院里谁也比不着。不想想这曹家来的时候,五口子什么模样?” “瘦的脱形!” “穿的稀烂!” “唯一的家当,就是一根扁担、两个箩筐跟一口坛子。” “再看看现在——” “一个个壮的能打死牛!” “这才几个月?” 甄吕氏又酸又嫉,越说越气,见一大娘不以为然,她酸溜溜又笑道:“差点忘了,昨个儿曹家老大跟老五去一大爷家,带了不少好东西吧?大一篮小一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走亲家呢。” “娘!” 覃寡妇跟贺小雨正端着饺子馅进来,听到甄吕氏这话,忙不迭的打断。 一大爷一大娘年近五十膝下无所出,当人面说走亲家,这不是打人打脸嘛! 一大娘脸色难看。 但是也没发作。 自从甄家老大还在的时候,一大爷就跟甄家亲近,往日帮衬不少。等甄家老大也就是覃寡妇男人没了之后,平时帮忙就更多了。 这要是跟甄吕氏起了争执,先不说甄吕氏的战斗力在整个大院仅次于瘸老太太,即使一大娘有理占了上风,一大爷也免不了要拉偏架,息事宁人。 三番五次。 一大娘早就不跟甄吕氏争,这也就养成了甄吕氏敢骑着脸讥讽一大娘的底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大娘的尤其难念。 …… 不止中院。 前院严夫子家中此时也说起曹家。 “曹家老大脑子灵啊!” “一开始收兔子,通过徐大志卖给孙家酒楼,赚了不少。” “后来改卖鱼,赚的更多了。” “最近两个月天气冷下来,鲜鱼价格上涨不少,曹家的货可一直没断过。” 严夫子抿一口兑了水的烧酒,咂摸着,心里不是滋味。 曹家日子越来越好。 反倒是严家,随着秋收后西京城粮价不降反升,严家收入没变,这日子可不就更难了! 两相对比,一上一下。 谁不难受? 其实,从曹家开始卖野兔的时候,严夫子就想有样学样,可惜根本弄不到货源。 再等曹家开始卖鱼,他倒是去码头边打听了,但是他同样没有任何门路,买些杂鱼还成,那种品相好的大鱼根本轮不着他们。 要是买卖杂鱼、小鱼,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二道鱼贩子? 这还有什么读书人脸面! 家里老大也不乐意干这个。 最关键是没钱赚。 严夫子也纳闷:“曹家哪来的路子!这么野!” “还能什么路子?” “曹家大郎在蔡水帮混江湖,沿着蔡水河十几个码头,全是蔡水帮的地盘,要什么大鱼没有?” 严笔满脸羡慕。 整个大杂院,在地理位置上,他们家跟曹家是最近的。再加上曹家对严家有‘抢房之恨’,平日里的关注自然就更多一些。 然而谁也没想到,短短四五个月,眼睁睁看着曹家就这样兴旺起来。 往日的一些敌视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现在严笔跟余莉两口子,一心想着能多挣点钱,好早日搬出去,免的严夫子跟他们小夫妻连一口茶一根烛都要算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这赚钱的营生,只怕还要落在曹家。 “让我去找曹家?” “想什么呢!” “跟曹家混到一起去,咱家名声还要不要啦!?” 严夫子一听,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口拒绝。 “跟曹家走得近怎么就耽搁名声?” “徐大志家跟曹家走得近,这小半年不知道赚了多少!” “还有一大爷家!一大娘跟曹大娘走得近,昨天我可看的真真的,曹仁拎着一篮子鸡蛋跟两条大鲤鱼直奔一大爷家就去了。” 余莉不服气。 他们家跟曹家离得最近,要是关系处的好些,能不沾光?低头服个软,要是能换来一门赚钱营生,些许脸面算什么? 更别说当初严家忌惮曹仁是混世的没敢胡乱攀咬,两家压根就没真正撕破脸。 “行了!休要再议!” “别人家是别人家!咱家是读书的,跟混帮派的不是一路人!” 严夫子半步不让。 严笔面露难色,不敢说话了。 余莉气的银牙恨咬,气自家公公太顽固,气自家男人不争气,忍不住躲到屋里抹眼泪。 …… 中午在徐大志家吃完。 回到家中。 曹张氏也提起一茬:“院里有几家跟我打听,想托老大介绍门路,做点水产生意。” “呸!” “想得美!” 曹仁还没张口,曹贤就啐一声,横眉竖眼。 她最记仇。 刚来大杂院的时候,这院子里可没什么人待见曹家,人人都笑话。也就是后来,在曹信的带动下,曹贤跟曹张氏去找了一大娘,再加上家里日子逐渐好起来,街坊邻里来往才多了些。 但也就平平。 想让大哥把生意介绍给他们做? 怕是想瞎了心! “不用搭理他们。” “这点小生意我一个人就忙得过来。要是有更多门路,我自己还想多赚点呢,哪有多的分给别人。” 曹仁摇摇头,没松口。 这是他跟曹信商量老早就商量好的。 他们兄弟俩的生意见不得光、禁不住查。搁在外面,每天给几家酒楼各自送个百余斤鲜鱼,偌大的西京城,好几十处码头,成百上千的渔家,任谁都查不出猫腻。 但如果让院子里的人沾手,或早或晚,难免露馅。 即使是徐大志,这几个月也只是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并不知道曹家具体怎么收货怎么运货怎么送货。 都瞒着呢。 “行。” “娘想办法打发了,他们估计不敢亲自找你讲。” 包括曹张氏也不清楚大儿子是什么路数,小儿子整日跟着游东逛西又是作甚,但她对这些不怎么上心。 买卖鲜鱼这是正经营生,每个月的利润又不老少。 短短四五个月下来,光是交给家里的就足足十九两现银,平均每天200文。大部分拿来添置家当,打制家具,又买了不少粮食储备起来。 再加上日常开销。 就这样,手头上还余着八两多呢。 正经买卖。 又能挣钱。 曹张氏对这些不懂,就不操闲心,一门心思顾好家里。虽然扣扣搜搜,但是小半年下来,手头宽裕,倒也将两间倒座房布置的有模有样,焕然一新。 …… 第十七章 磨刀! 晚上吃过晚饭。 小曹良熬不住先睡了。 曹张氏跟曹贤在里屋一个纳鞋底一个缝衣服,不时说着话。只是曹贤心不在焉,耳朵竖起侧对着外屋,像是在偷听。 “你啊!” 曹张氏轻拍一把自家大丫头,忍不住笑。 曹贤哼两声,不服气:“我早发现了!大哥跟小五有秘密!从几个月前就这样,对了,就是大哥去外省那一次。什么事都让小五去干,有事没事就背着咱们娘俩说悄悄话!有什么小五能知道我不能说的?!气死我了!” 外屋。 曹信跟大哥听到里头曹贤故意说给他们哥俩听的气话,曹信咧嘴一笑,看向大哥:“咱们老瞒着她不是事儿。等过完年,跟她商量商量,找个武馆送她进去,看她乐不乐意。我姐不是个安分的,女红是做不来的,那个衣服做的,我反正没脸往外穿。” 大姐曹贤虽然平日里气话多了点,但总的还是识大体讲分寸的。 姐弟之间吵闹不少,但感情也深。 曹家兄弟姐妹只剩四个,每个人都值得信任。 对于曹贤不用事事都瞒的死死的,曹信也不想让风风火火的大姐一辈子都拘在家里,日后嫁人相夫教子。 他这几个月看的清楚,曹贤压根不是这性子。 索性习武,日后当个侠女,跟大杂院里其他大姑娘小媳妇活出个不一样,也不枉曹信这辈子跟她姐弟一场。 身怀‘洞悉’秘术,曹信有不小把握能让曹贤学有所成。 再加上曹贤万事争强的性子,说不定往后真能在江湖上闯出一路名号。 “她也习武?” “跟我一样?” 曹仁听的一愣。 前一句是没想到曹信居然想让曹贤一个大姑娘去舞枪弄棒。 女子习武! 这在中产人家都不常见,在武馆本家也很少见。 曹仁有些吃惊。 而后一句倒不是认为曹贤不配跟他比,只是回想他这四个月来的习武经历,两个字来形容—— 荒唐! 实在荒唐! 你看看谁人习武,短短四个月硬是换了十一家武馆?! 闻所未闻! 习武四月,轰轰烈烈,一无所成就不提了,单单是交了之后又打水漂的银子,就高达33两。 这还是好些家武馆馆主品性不错,愿意退还一部分银钱的结果。 不然亏的更多! 他这武习的,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曹信又说要让曹贤也找武馆习武,曹仁担心妹妹也要走这一遭,最后别落个道心崩溃的下场才好。 “哈哈!” “不会的。” 曹信听的好笑,冲大哥解释道:“我也不是有意要折腾大哥,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哥根骨一般,与其随便学一门功夫,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难出成果,倒不如前期多花点时间,哪怕耽搁一年半载也没关系,找对了合适的功夫,练起来事半功倍,说不定一两年就能出成果。” 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话可不是忽悠。 早在九月初,大哥曹仁拜入杨家武馆,曹信就跟着大哥每天去一趟,给杨展杨馆主丢一个洞悉。 九天后—— 【根骨:2】 【年龄:43】 【力:15】 【体:13】 【敏:12】 【智:11】 【武技:断门刀,合盘掌,罗汉脚】 【武技等级:断门刀(二层),合盘掌(二层),罗汉脚(二层)】 【武技契合度:两仪球功12%,断门刀17%,合盘掌17%,罗汉脚21%】 …… 杨展的属性展露在曹信眼前。 除却‘合盘掌’、‘罗汉脚’,这位馆主还掌握一门兵刃功夫‘断门刀’,而且三门功夫都不俗,已经练到二层。 曹信自己就将‘两仪球功’苦修到二层,功夫大成,最是知道这个层次的厉害。 从‘力体敏智’四维属性上,也能看出一二,清楚杨展的强悍。 再看【武技契合度】,普遍超过10%,甚至‘罗汉脚’达到21%。根据杨馆主自己吹嘘,他在‘罗汉脚’这门功夫上的天赋跟造诣的确不错,当初跟着祖父习武,前后才仅十年就已经罗汉脚大成,有了开馆授武的能耐。 这从侧面说明,【武技契合度】跟习武进度很可能是息息相关的。 但是在后一天,曹信再次洞悉曹仁时—— 【武技契合度:两仪球功8%,断门刀9%,合盘掌6%,罗汉脚11%】 契合度最高的‘罗汉脚’,也才11%。 比两仪球功高不到哪里去。 曹信跟大哥说明情况后,果断劝他跳槽,又换了一家新武馆。 其实曹仁换不换武馆,一开始无关紧要。 曹信已经试出‘洞悉’的机制—— 无须谁人修习哪门武功。 例如‘断门刀’。 曹信没练过,曹仁也没练过,但曹信洞悉曹仁的时候,却显示出来。 这说明,只要在曹信的‘洞悉数据库’里存过档,日后不论洞悉谁人,不论这人练过什么武功,都能得出以往档案中的武技与探查目标的‘武技契合度’。 这自是极好的,令曹信的‘洞悉’跟‘武技契合度’的适用范围变的更广。 往后再要查探哪门武技跟大哥更加合适,也不用大哥亲自去将这门武功给学会,曹信直接去查人家馆主、武师即可。 但关键在于,没有曹仁拜入武馆作为引子,曹信就没法连续九天都接触到武馆馆主去洞悉。鬼鬼祟祟躲在人家武馆门口,这人可是会功夫的,可别把曹信给当小毛贼给逮了。 不得已。 求稳妥。 曹信只能花钱买时间。 使银子让大哥一次又一次拜入武馆更换武馆,他通过探查一个个武馆大师傅,不断查看曹仁跟这些功夫的契合度。 遗憾的是,截止目前,前后十一家武馆,见识的武技足有三十五门,但是与曹仁契合度最高的一门仅有17%。 堪堪达到杨馆主‘断门刀’的契合度。 这显然不够理想。 曹信准备再找找。 偌大的西京城,聚集两百多万人口,大大小小的武馆数百家,这才哪到哪。 “以两年时间为准。” “要是两年后也找不到太合适的,就矮个子里面挑高的,先凑合吧!” 曹信心下这么想,其实若真到了两年期限,但凡契合度不超过20%,他都是不甘心的。 前几日。 因为年前忙碌,曹仁新近拜入的武馆放了几天假,馆主一家回了乡下,曹信的‘洞悉’没了目标空出来,就给曹贤、曹良各查了一次。 曹良没什么,小废材一个。 但是曹贤给了曹信一个巨大的惊喜。 【根骨:1】 【年龄:13】 【力:6】 【体:6】 【敏:6】 【智:8】 【武技:无】 【武技等级:无】 【武技契合度:两仪球功9%,断门刀11%,合盘掌5%,罗汉脚4%,……,四象步法37%,雁行刀法41%】 …… 四象步! 雁行刀! 这两门功夫是西京城中为数不多的一位女性馆主的两门看家绝艺,曹仁拜入其中,奈何契合度没超过10%,有缘无分。 但没想到,曹贤在这两门功夫上却有超高的契合度! 契合度之高,是曹信平生仅见。 曹信这一生短暂,没多少见识。 可一个37%,一个41%,这样的契合度,再跟那位根骨高达3点的女性馆主比较—— 【四象步法27%,雁行刀法29%】 …… 仅在契合度这一项,曹贤居然还要超出这位馆主许多! 这太难得。 可遇不可求! 这也是曹信着急要让大姐习武的根本原因之一。曹贤年仅13,过完年也才虚岁14,本可以再晚一两年习武。 但机不可失。 曹信担心这么好的功夫一旦错过就再难寻见,于是早就定心,只等过完年就让大哥带着曹贤去这家武馆拜师。 以她的契合度,说不定三五年后直接继承了这家武馆衣钵也未可知! 这是曹贤的造化。 也正因此,有了曹贤珠玉在前,有了37、41的超高契合度的例子在前,且曹贤跟曹仁一样都只是1点根骨,这就让曹信也想为大哥寻见一两门契合度极高的功夫,好尽快有所成就,且日后前途更高。 左右也不过是一两年时间,曹仁今年虚岁17,完全等得起。 “大姐日后至少是个馆主级别的练家子。” “大哥总不能太差。” “还有我——” 曹信跟大哥小声议论着,想起四人今后前途,又想起自己—— ……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红豆5斤,奶糖1斤,果醋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源点*3】 …… “果然!” 旧岁辞去,新年到来。 在新年到来的第一天,曹信第一时间点开【造化】,果然又碰见熟悉的‘额外收获’。跟中秋节那天一样,得了3个源点。 再加上年前四个月,每个月月初的一点,现在曹信身上的源点已经积攒到7个之多。 但令人头疼的是,曹信通过大哥了解到不少武技的习练方法,入门练法。 可自始至终,他的【技能】一栏都没有再出现第二门武技。 哪怕他亲身练习过一个多月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方法不全的缘故。 因此曹信现在就面临一个尴尬局面—— “有源点,反而没处用!” “离谱!” …… 第十八章 拜师! “小五!” “你是个好人!” 正月初八,曹贤、曹信跟着大哥曹仁前往‘缥缈武馆’拜年,顺便敲定曹贤拜师事宜。 曹贤前几天刚知道这个事的时候,简直兴奋坏了,忙不迭的就点头应下。 习武强身! 舞刀弄枪! 这可比在家缝衣绣花来劲。 曹贤激动了好几天,知道今天就要去拜年拜师,从昨晚就开始失眠。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把曹信曹仁扯起来。 折腾一早上。 刚过了早饭点,三人才正式出发。 路上,曹贤一手拎着拜师礼,一手搂着曹信,各种好话说不听,亲热劲直让曹信吃不消。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曹贤对习武的热情。 但是看大姐激情满满的模样,曹信心里也是高兴的。 同时也在期待,37%、41%的契合度到底是什么效果。 “大哥大哥!” “走快点!” 曹贤可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习武到底是怎样光景,但这些未知全都挡不住她对新生活的向往。 隐隐约约,她似乎也能感觉到,这一天过后,她往后命运即将不同。 跟曹张氏不同。 跟覃寡妇不同。 跟房小燕、余莉、贺小雨等等这些大杂院中的小媳妇大姑娘都会不同。 这种模糊的想法,在进了‘缥缈武馆’,见到馆主‘唐渺’的时候,一瞬间上升到极点—— …… “好飒!” 曹信再见唐渺,同样眼前一亮。 这位馆主现年29,年龄不算大,但武艺不俗,比起杨展甚至还要高出一筹。更兼英姿飒爽,容貌虽然平平,可习武之人的英气与大杂院中的妇女、姑娘截然不同,让每一个第一面见到的人都会受到冲击。 包括曹贤。 “姐,这就是唐馆主,人可好了!” 在曹仁跟唐渺说话的时候,曹信拉着看傻了的曹贤上前,冲唐渺甜甜一笑:“唐姨,这是我姐曹贤,过完年十四岁,性子好能吃苦,您老以后多费心!” “哈哈!” “任你嘴巴再甜,这次再要临阵脱逃,我可不会退钱。” 唐渺被曹信模样逗得大笑。 她虽是练家子,却不刻板严肃,反倒爽朗大气。当初曹仁拜进来收了四两三钱银,后来曹仁要走,就将这银钱全额退还,半点不贪占。 曹信对她印象极好。 这一边,唐渺跟曹仁说了几句话,又打趣曹信两句,这才看向曹贤,招招手道:“别害怕,上前来。” “唐姨——” 曹贤跟着弟弟一同叫姨,赶忙凑上前去。 就见唐渺在曹贤身上捏了几下,脸上笑意虽然未减,但曹信还是能看出眸子底下藏着的几分失望。 这不意外。 曹贤的根骨跟曹仁没什么两样,跟大多数武技的契合度都不超过10%,依照常理,前途渺茫。 但曹信凭借‘洞悉’,硬生生从十多家武馆三十几门武技当中,挑选出跟曹贤契合度最高的‘缥缈武馆’。 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通过开挂绕开了根骨限制。 当然。 这一切不仅唐渺,就连曹贤自己也不知道。 师徒两人第一次见面,以曹贤兴奋不已,唐渺略感失望而告终。 …… 当天中午。 曹信三人留在缥缈武馆吃的午饭。 在曹信想来,唐渺为人不错,掌握的两门武技跟曹贤的契合度又极高,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曹贤都将在缥缈武馆度过,要跟唐渺成为真正密切的师徒关系。 这样一来,曹家跟缥缈武馆自然也要多多亲近。 一顿饭打个底子。 交情往后慢慢处。 吃完饭,敲定节后就去缥缈武馆正式拜师习武,曹信三人辞别离去。 路上,见尘埃落定,曹仁这时才跟曹贤仔细介绍缥缈武馆的情况。 “缥缈武馆规模不大,仅有一位唐馆主是练家子,随她一同习武的还有她胞妹唐飘飘,跟你同龄。” “此外就无旁人。” 姐妹两人撑起的武馆,压根谈不上什么规模。 毕竟,不论是在哪行哪业,女人总归要受歧视,在习武行当更是如此。 一个女子开设的武馆,小门小户,哪个正经人愿意将注压在这里? 习武想要有所成就,每年至少几十两、前后至少三五年。 银钱。 时间。 不是一般人赌得起的。 因此,缥缈武馆自是门可罗雀。 至于曹仁。 他也是凑巧。 当初拜在‘唐家武馆’门下,在里面一边打熬力气、锤炼筋骨,一边等着曹信‘考察’结束,同时又在武馆里打听周边有没有其他靠谱的武馆,为下家做准备。 想要在街头巷尾打听出新一家靠谱武馆,这不容易,很容易踩坑。 在武馆内打听别家,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不少都是知根知底的,曹仁打听的自然上心。 而他在‘唐家武馆’打听出,‘缥缈武馆’馆主唐渺是这家武馆馆主的堂妹,且唐渺的功夫还要超出自家堂兄。 于是,在从‘唐家武馆’离开后,曹仁直接就拜入‘缥缈武馆’。 可惜也没待多久,十天后就惭愧走人。 “师父这么厉害,大哥你怎么跑了?” 曹贤听的一头雾水。 曹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弟弟,只能将这口锅揽到自己身上:“我不大合适唐馆主的功夫,当时想差了,她练的功夫更适合你们女人。” “这样啊。” 曹贤似懂非懂。 但仍然兴奋不减,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唐渺那样的人物,一举一动,风采灼人眼! …… 三人走着说着。 等曹贤从兴奋中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来到了一座小院跟前。 “这哪?” “下午也能拜年吗?” 曹贤还以为是要进去拜年呢。 结果—— “走。” “进来看看。” 曹仁闻言一笑,从身上取出钥匙推门进去。 这是一个简约小院。 只有一个前院,摆放着石锁、木桩等常见的习武练力的器材,此外就是三间屋子连同一间厨房。 “大哥怎么会有钥匙?” “这谁家啊?” 曹贤傻不愣登的跟进来,看了一圈没见着人,才想起来刚才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她扭头看看大哥,又看看曹信,两眼一瞪:“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有秘密!” 曹信、曹仁对视一眼。 曹仁面上带笑,问曹贤:“知道拜进武馆花了多少钱吗?” “不是不花钱吗?” 曹贤前几天问过这个,兄弟俩就糊弄她,主要是糊弄曹张氏跟曹良,担心两人说漏嘴,就只说不要钱,是大哥找来的门路,就跟医馆学徒一样,上门给人当学徒,干活、学艺,没工钱也不收钱。 现在苦点累点,将来不缺吃穿。 曹贤倒是不怕苦不怕累,能学本事就很开心。 结果。 现在。 又告诉她进武馆居然还要花钱? 她有些心虚,看向大哥:“多吗?” 她想习武,又怕要花太多钱。 故而忐忑。 “四两三钱。” 曹仁比了四根手指,一张口,就让曹贤心脏一跳。 “多少?!” 曹贤傻了。 四两三钱! 这是多少?! 曹家现在每月进项算是多的,四五个月下来,家里得了近二十两,存下八两多,就已经让她跟曹张氏娘俩整日笑开颜。 而现在,她进武馆学本事,居然一下子就把一半家底搭进去?! 压力山大! 曹贤脸色一白,兴奋全无。 “还不止呢。” “往后每年都是这个数。” “此外,习武得吃好的喝好的,还要购买药材外敷内服,每个月下来,至少三两银子的开销。” “一年下来,大概要花40两左右。” 曹信也比了四根手指,在曹贤跟前晃了晃。 好家伙! 四两还没消化,这就又来一个四十两。 曹贤脸上一苦,傻愣愣看着曹仁跟曹信:“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即使依着去年的进项算,一年下来,家里也未必能落着40两。 难道全拿出来给她习武? 怎么可能! 曹贤眼眶顿时就红了,以为自己习武的事情要泡汤。 “哎哟!” “哭什么,还没说完呢!” “姐你进来。” 曹信可没想把大姐弄哭,他拔腿往屋里跑,曹仁拉着曹贤刻意落后几步才跟进去。 一进去。 就见曹信坐在床边,左手一箱铜钱,右手一盒银子。 满满当当! 数不清了! 曹贤再次傻掉! …… 第十九章 三月! 好半晌。 曹贤才终于接受哥哥弟弟在外面赚了大钱的巨大惊喜。 “可这也太多了!” 已经是第五遍数过箱子里的铜钱跟木盒里的银子,一共五百五十两。 大杂院里最富的一大爷家,勤勤恳恳几十年下来,身家都未必有这些。 在平均每户月入不足二两的大杂院—— 五百五十两! 相当于普通人家23年的总收入! 任谁见着,不被吓傻? “确实不能让娘知道,不然非得吓坏!” 曹贤叮叮当当抓着铜钱,听着清脆的撞击声,心里渐渐平复,从震惊变为惊喜。 一不小心,财富自由! 未免太梦幻! “哈哈!” “我又能习武了!” 曹贤又哭又笑,咯咯咯的活像只老母鸡,把曹信也给逗笑了。 年前四个多月,他跟大哥做着无本买卖。 起先是通过徐大志的门路,给孙家酒楼每天供应一百多斤鲜鱼。后来曹仁四处跑动,拿孙家酒楼的例子,陆陆续续又搭上几家酒楼。 等到年前一个月,连同孙家酒楼在内,总共跟四家酒楼搭上线,每天能出六百斤鲜鱼。 去年八月份鲜鱼价格高的就已经到17文一斤。 往后更是一月一个价。 等到年前十二月,已经涨到22文一斤。 四个多月下来,曹信曹仁仅靠卖鱼一项,就挣了八百两。 其中开销不少—— 例如曹仁武馆拜师。 例如曹信采办家当添置原始仙界。 还有采购粮食、食盐、豆油、香油、灯油、棉布、蜡烛、烧酒等等大宗生活物资。 林林总总,用去二百余两。 相比起来,给家里的十九两,以及租房的这点支出根本不值一提。 “往后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好好跟着唐馆主习武,不然你看看,咱们家钱不少,可压根不敢拿出来,就怕遭贼惦记。” “跟家里跟院里还是之前的说法,就说是在武馆做学徒打杂,一分钱不花,一分钱不赚,师父只管吃住。” “等节后去了武馆就住在那里,每五天回家一次,每天晚上来这里一次,吃顿好的,习武再怎么也不能亏了吃。” “娘跟小七那边,慢慢来。” “有钱倒是好买房子,可还是那个问题,买房从大杂院搬出去说起来简单,但我现在还在蔡水帮,这么大动静要惹人眼红的,肯定会招灾惹祸。” “这几年还是先低调,等我们俩练好功夫,再考虑买房子,让娘跟小七过上好日子不迟。” …… 曹贤拜师唐渺的事情就这么定下。 曹信跟曹仁的秘密,二人半坦白半遮掩,没将曹信有神仙手段的事情告诉曹贤,但是隐藏的家底透露给曹贤知晓,好让她安心习武,让她有个接受过程。后面再视情况,看要不要让她知道的更多。 时间最无情。 一晃又数月。 乾祐三年,三月二十。 这日,原始仙界春风正好。 “药有温热,又当审详。欲温中以荜拨;用发散以生姜。五味子止嗽痰,且滋肾水;腽肭脐疗痨瘵,更壮元阳。原夫川芎怯风湿、补血清头;续断治崩漏、益筋强脚。麻黄表汗以疗咳逆;韭子壮阳而医白浊。川乌破积,有消痰治风痹之功;天雄散寒,为去湿助精阳之药。观夫川椒达下,干姜暖中。” 曹信坐在院中,手捧一卷《药性赋》,正在朗声诵读。 去年四个月。 今年三个月。 前后大半年时间,曹信已经将搜罗到的基础类医书粗看一遍、细看一遍,开年就已经进入正式背诵阶段。 到了三月下旬,已经背过不少医书,《药性赋》就在其中,可以熟练背诵。 看书背书,识药认药。 曹信沉浸其中,兴致勃勃。 但他毕竟是野路子,在没有师父教导引路的情况下,识药认药处理药材的种种窍门需要自行摸索,事倍功半不说,就是看书理解也成问题,导致背诵起来也分外吃力。 可没办法。 西京城没有医馆肯收一个逃荒而来、兄长混世的学徒,曹信只能坚持自学,以期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所幸他还小。 等到年长些,记下诸多医学书籍,那时曹家应当已经发达起来,曹仁、曹贤都有一定成就。届时再使银子请来医师讨教,或者干脆开办一家医馆招揽医师,都是法子,总能精进医术。 通篇背诵《药性赋》。 声音朗朗,激荡四野。 这里是原始仙界。 耗时八个月,曹信在建造两座养鸡场之后,又建成一座粗犷宅院,集合居家、仓储为一体。 面积不小,工程浩大。 曹信建造一座养鸡场,满打满算半个月就能完工。 但建造这样一座宅院,足足用时六个月。 宅院位于原河南岸,地基垫高,坐北朝南,前窄后宽。 前面是带着前院的几间房屋,从左到右分别是厨房、卧室、客厅、书房、工具房,以及稍远一些的茅房。 一个人居住,有这几间房屋完全足够。 工具房里主要存放常用的木工工具,从侧面单独连着一个院子,是曹信平日里自己琢磨木工、木匠手艺的地方。 这几间屋子往后是仓储区。 里面做好防水防潮防虫防鼠措施,储存的有米面粮油盐布酒烛等等必需品—— 大米五百斤。 面粉五百斤。 玉米五百斤。 黄豆五百斤。 …… 林林总总,存了好些。 哪怕西京城闹饥荒,粮食管控,曹信放在原始仙界的这些储备也足以保证曹家安枕无忧。 历经半年建设,此地总算有些气象。 大杂院整日吵吵嚷嚷,曹信若要读书,多数时候都是在这里。虽然简陋,胜在僻静、惬意,更可以高声诵读不惧扰民。 颇有些田园闲居的趣味。 岁月静好。 一切都好。 但也有让人苦恼的事情,例如【技能】,例如【源点】。 开年已近三个月,曹信迟迟难以获得第二项技能,始终无法加点。 身上源点数量已经累积到九点,却始终闲置,太过可惜。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完整的一门武技修炼法门的缘故,就好比‘两仪球功’这样的武技。 练法。 进阶。 秘药。 完完整整的一门武技。 曹信没有,暂时也没处去找,武馆不可能往外卖,只能等等——例如等到大姐成了唐渺的衣钵传人后,再看看能不能从唐渺手中得来‘四象步’与‘雁行刀’的完整修炼法。 到那时,才能知晓影响武技录入的决定因素,到底是不是完整与否。 至于现在—— 九个源点仍然只能放着吃灰。 …… 第二十章 医术! 诵读医书。 理解医书。 这是曹信的读书时间。 相较于年前,曹信的作息稍有调整。 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原始仙界——建设、养殖、砍树、读书,故此曹信现下的作息也侧重于原始仙界。 每天早上5~7点跟大哥一起离家,去给四家酒楼送鱼。 送完鱼,大哥去蔡水帮,曹信则在街头巷尾随意逛逛,熟悉西京城的布局,只求路径娴熟,以后倘若犯事也好跑路。 西京城的格局划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城中分为六厢,城外另有四厢。 厢下又置坊,坊下又有里。 例如曹家所在的大杂院,就在左一厢、小货行(坊)、青瓷里(巷)、左起第三座大杂院。 如这样的大杂院,青瓷里一条巷中计有八个,每个院里住着十几二十户人家,整个青瓷里百余户,六七百口人。 小货行下辖十三个里。 左一厢下辖十四个坊,总人口愈十万。 曹家位于小货行(坊)。 缥缈武馆以及三兄妹临时据点则位于铜锣坊。 两地相隔甚远。 曹信年前就将小货行中的街巷摸的门清,年后又将铜锣坊转的烂熟,还在继续往外摸索。 每天上午,两三个小时。 累了就回铜锣坊据点,进入原始仙界饱食一顿。 下午安心睡觉。 傍晚六点左右起床,准备好晚饭,等大哥大姐归来。 吃完后送大姐回武馆。 曹仁曹信兄弟俩归家时,大约晚上七八点。 搁家里陪老娘、小弟说说话,晚上十点左右进入原始仙界,第二天凌晨接近五点再出来。 完成一天循环。 尽量利用到两界白天的时间。 此外也跟曹贤一样,干五天休一天,回大杂院陪陪家人。 …… 此时。 原始仙界艳阳高照,是正午时分。 现实中一天即将过去。 曹信习惯性的将这一天梳理一遍。 曹仁。 曹贤。 武馆。 曹家。 大杂院。 蔡水帮。 随着曹家来到西京城的时间越来越久,曹家与曹信接触到的人也越来越多,逐渐复杂起来。 如何相处,怎样应对,各自又是怎样的具体情况。 等等这些。 诸如此类。 曹信都要尽量做到心中有数。 他现在实力不济,只能在情报上多下功夫,这样才好应对一切变局。 比如探查小货行、铜锣坊的路线路况,绘制地图,就是为极端情况做准备。 而这一日。 现实风平浪静。 倒是原始仙界先出变故! ……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大米5斤,葡萄干1斤,食盐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衍法仙符*1】 …… “咦?” 曹信看着今日造化,脸色一愣。 三月二十一。 不年不节的。 居然也有‘额外收获’? 而且还是‘衍法仙符’? “衍法仙符?” “这是什么?” 曹信没见过。 念动间,一道绽放青色仙光的符箓就出现在手中,玄之又玄,刚一触碰,脑海中就有道道白光闪烁—— 烹饪、驾驶、游泳、唱歌、跳舞、篮球、…… 前世今生掌握的一项项技艺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曹信也迅速弄清‘衍法仙符’的妙用—— “可以将一项‘野生技艺’录入【技能】栏中,从此可以用‘源点’直接提升等级。” “原来如此!” 曹信一阵惊喜。 烹饪、驾驶、唱跳篮球这些技艺,在这一世用处不大,毕竟厨子、车夫、伶人在大梁的地位都不行。 可除了这些,他还有一项心心念念的技艺—— “医术!” 自学医术的艰难,在这半年间,曹信已经切实体会过。 他原先准备用至少二十年时间,争取达到普通良医的水准。 不急于求成。 稳中求进。 但现在,曹信将自身众多技艺扫视一遍,大多不堪造就,无甚潜力,最终还是定在代表着‘医术’的那道白光上。 “医术早成早安心。” “有捷径当然要走。” 曹信不作迟疑—— “衍法仙符!” 【技能:医术(+),两仪球功(二层)】 “成了!” 曹信眼中一亮,见【技能】一栏中新增一项‘医术’,而且有‘+’标识,代表可以加点。 “那就加点!” 曹信一鼓作气,念动加点。 源点顷刻九去其三。 ‘医术’一闪。 曹信脑海中无数信息纷杂,迅速掠过。恍惚间,他仿佛仍在诵读医书—— 《药性赋》、《中药四百味》、《濒湖脉诀》、《汤头歌诀》、《雷公炮炙论》、《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灵枢》、《医学三字经》、《伤寒论序》、《大医精诚》、《摄生格言》、…… 一卷卷医书,如黄钟大吕,响彻心间。 以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晦涩处,在这时,在一遍遍诵读之下,犹如迷雾吹开,豁然开朗。 医书镌刻脑海。 道理悉数通达。 这才是真正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曹信只觉畅快不已。 不知过去多久,再等他睁眼时—— 【技能:医术(一层),两仪球功(二层)】 ‘医术’更上一层。 曹信稍稍审问自身,审查学问,不多时就弄清楚这一次的进步:“我此时对基础类医书倒背如流,能识别、分辨药材,能够根据医书中的病例、药方按图索骥,依样葫芦,拿去应诊。但是对于病情病理,不甚了了。看病用方与抄方无异,冀其有效,大半要看运气,于中医学术实际上还是门外汉。” 这种水准一般称作‘开方医师’,放在医馆中,仅是学徒一级。 可即使如此,也抵得上十年苦功。 这是医馆学医的第一步。 也是曹信要花大力气的一步,结果一道‘衍法仙符’,再加上三个‘源点’,就让他一步登天,一蹴而就。 “源点!” 曹信心中激动。 一夕而得十年功,着实令人心情愉悦。 当然,这一切跟他自身其实也有分不开的关系——若不是他通读甚至背诵许多医书,巧妇恐难为无米之炊,有‘源点’怕也无用,只能望洋兴叹。 甚至连‘衍法仙符’都难应用,压根寻不见‘医术’这一项技艺。 再者一说,运用‘源点’时,几如曹信自身在诵读医书一般,一如过往半年,切切实实,感受颇深。 故而,虽是一朝成就,但是跟他亲下十年苦功也无出入。 “孤独、寂寞、烦闷、困苦,顷刻间如十年,我已尝遍。” 曹信叹息一声,仔细体味种种,不着急进一步提升‘医术’。 他此时在疑惑—— “平白无故,怎么又来额外收获?” 这不符合他半年来摸索出的规律。 三月二十一? 这难道也是什么特殊日子? 曹信绞尽脑汁,正苦思冥想,忽的,他神色一变—— 脑海中。 领地地图实景显现。 只见位于领地西北,正有一群人被五条恶狼吓的仓皇奔逃。 这些人浑身上下仅有腰间裹着一块脏乎乎的兽皮,勉强遮住下体要害,披头散发端的粗犷,脸上还涂着乱七八糟各种色彩。 这是—— “野人?!” …… 第二十一章 野人! 看到这群野人,曹信大概知道这一次的‘衍法仙符’是因何而来。 他身形一闪,先至仙崖,用随身空间装了两块几十斤重量的岩石,再一闪,就已经到了领地西北。 一群野人此时已经逃出领地范围。 唯有一个小野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狼群踱步上前—— 啪啪啪! 曹信瞬移而至,落在狼群十五步以内,两手各取一个石弹,啪啪丢出,就让头狼两腿一折栽倒在地。 一击建功。 得势不饶。 曹信不断瞬移,随手又掷出八发石弹,借助瞬移的位置改换与出其不意,每一发石弹都能正中恶狼腿骨。 强劲力道之下,即使不断,也要两腿一瘸栽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小野人危局顿解。 而曹信这时又升空,向着栽倒在地的五头恶狼陆续投下巨石—— 砰! 砰! 砰! 砰! 砰! 恶狼当场被砸死,狼群当场作古。 “‘瞬移’配合‘两仪球功’,我在原始仙界中战力,只怕数十上百个练家子也只能任我宰杀!” 一人屠五狼! 曹信热血沸腾,随后才看向倒地不起的小野人。 “喂喂!” 他冲小野人扔了两个小石块,见没反应,这才瞬移上前,带着小野人回到宅院。 …… “该不会真是野人吧?” 石头宅院里,曹信打量平躺在地的小野人—— 蓬头垢面,野性十足。 浑身脏兮兮,头发已经打结,完全理不清,能看到虱子盘踞。 太脏了! 这小野人脸上乱七八糟看不出年龄甚至分不出男女,但从个头来看,也就一米三左右,大概跟西京城十岁左右的男孩身高相仿。 不知具体几岁。 此时这小野人迷迷瞪瞪,嘴唇泛白,曹信探一探其脑门,明显在发烧,温度还不低。 “高烧发热。” “这是什么病理,该怎么治来着?” 曹信围着小野人打转,脑海中闪过一卷卷医书,字字珠玑,句句清晰。但真要治病的时候才有些傻眼—— 一看都会! 一治就废! 他这个刚刚入门的‘开方医’,在真正独立治病救人的时候,就露怯了。 压根无处下手。 处处都是不确定。 “再升一级试试。” “反正早晚要升。” 曹信不墨迹,立刻再次加点‘医术’。 好不容易在原始仙界遇到第一个人,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余下源点,六去其五。 医术再次升级—— 【技能:医术(二层)】 脑海中更多灵思迸发,隐隐约约,似乎更强。 有现成的病例在眼前,曹信抬眼去瞧,这下果真看出更多—— “应是中气不足、阴火内生导致气血发热。” “气虚发热患者多伴有倦怠乏力、气短懒言、多汗、容易感冒、食少便溏、舌质淡、苔薄白、易口渴、喜喝热水等症状。” “气虚发热的患者大多情况下都处于低热状态,体温略高于正常,但少数患者也可能出现高热状态,而且患者手心比手背热。” 曹信空泛的脑子里这次有了更多东西,不再束手无策,他一边检查小野人身体,主要看舌头、手心手背,一边琢磨生理病理。 找清楚病灶所在,治起来就简单的多—— 曹信先用热毛巾给小野人擦拭身体降温,顺便把脏兮兮的兽皮给扔了,这时终于认出来,这是个小母野人。 还很稚嫩。 曹信对她没兴致,擦身降温后,就去照方抓药,给小野人去煎一副补中益气汤。 待会儿喂下,就算齐活。 “我现在的医术——” 煎药过程中,曹信这时候才开始审视自己现在的医术水平。 “我现在对中医基本理论的理解更加透彻,懂得生理病理,理法方药,但是应用起来还是生疏,需要背书、思考很久。一般的病可以治,病情稍一复杂就束手无策。所学尚在皮毛,辩证自然不清,不精不透,只知纳呆则麦芽、山楂,头痛则白芷、川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胸无定见。” “大概是二等学徒、乡下村医的水准。” 曹信自审。 这种在医馆里过了两小关,可以医治一些小灾小病,勉强算是入门,可称‘用药医’。 一般资质到这一步须得十几年苦功钻研。 曹信年仅八岁,能达到这个水准,已然是不错。 若是上山下乡,凭借这一手,已经可以在村里活的滋润。 “一层三点。” “二层五点。” “提升医术所需的源点,比‘两仪球功’翻了三倍。” 曹信欣喜之余,也意识到医术提升的艰难。 这倒也可以理解。 ‘两仪球功’说来复杂,练习不易,但毕竟专精一门。 而‘医术’浩瀚如烟,想要从中有所收获,每一步的提升都异常艰难,消耗更多的‘源点’在所难免。 “我现在每年至少能获得十八个源点——” 中秋三点。 新年三点。 每月一点。 每年打底十八点,‘医术’的消耗倒也不是负担不起。 “一层开方。” “二层用药。” “三层应是‘辩证’。” “四层呢?” 曹信琢磨着,已经在期待医术达到三层、四层,将会是什么光景。 …… 等他回神。 再看天色。 现实中应该已经凌晨两点左右,原始仙界大概是下午两点。 这期间,曹信一边给小野人煎药,一边也在关注领地西北方向的动静。 可惜那群二三十人规模的野人部落似乎被几条狼吓的太厉害,一两个小时过去,完全见不到人。 百无聊赖。 曹信这时也看不进去书,看了眼脏兮兮的小野人,怎么看怎么别扭。索性扭身一个闪烁,就从卧室取来剃刀,将小野人带出到河边,囫囵个将她的头发剃了个精光。 头皮感染没法看。 曹信又去弄来石灰水,将她浑身上下清洗几遍,反复消毒杀菌。 洗人如洗衣。 下狠手猛搓。 等到搓掉七八层泥垢,皮肤通红总算干净后,然后又去配了些专门治理皮肤病、护理肌肤的药粉,将小野人全身都抹一遍。 过后再看—— 光秃秃的脑袋。 红彤彤的身子。 总算顺眼多了。 “光头小野人!” 曹信一阵笑,就这样坐等小野人醒来,同时心里也在思索小野人以及这群野人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得到‘青铜仙门’进入‘原始仙界’已近八个月。 这期间,曹信曾多次升空,俯瞰方圆数百里,但都没有发现任何文明痕迹。 直到今日,一群野人突然闯入,才让曹信惊觉—— “仙界有人!” 只不过是野人。 但野人也不错啊! 只要调教的好,完全可以转化成劳动力。 以往八个月,受限于人力的不足,曹信对领地的开发局限在两座养鸡场,主要战场则在原河。 他每日要抓鱼、盖房、养鸡、捡蛋、铲粪,忙的脚不沾地。 万幸有‘瞬移’跟‘随身空间’,不然十个曹信也忙不过来。 若有野人,一切不同。 “养鸡、捡蛋、铲粪这样的苦力活总可以代替。” “弄来小船、渔网,抓鱼也不难。” “盖房子难一些,但只要人多,就可以摒弃石头房,转为开窑烧砖,建造砖瓦房。” 曹信有千百个念头闪过,灵感多不胜数。 有人就有一切! 原始仙界这边的格局也将大不相同。 “可惜这群野人被吓跑了。” “我进入原始仙界八个月,才等来第一波野人。” “再等第二波,不知道会不会还要再等八个月。” 曹信有些后悔。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监控领地,只时不时的扫一眼,谁想到就这么寸,一群野人第一次造访领地就正好遇到一群狼拦路。 这是‘剧情杀’,他没法预防。 不过—— “往后领地内再出现豺狼虎豹等野兽,见一个杀一个!” …… 第二十二章 收治! “哇嘎!” “咦哎?” 曹信听到小野人醒来的动静,起身将煮好的小米粥端过来,里面放上几块咸菜疙瘩,香喷喷很有食欲。 “哇哇哇~” 刚一进来。 就看到小野人小手摸着小脑袋,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头上光秃秃凉飕飕的,她一双眼瞪大,坐起身子在房间里四处瞧—— 木床。 被褥。 衣柜。 桌子。 木架。 茶壶。 太多没见过的,冲击着小野人的认知。 在见到曹信进来后,更是惊的长大嘴巴哇哇哇大叫,连叫带比划。 “……” 曹信听不懂也看不懂。 完全没法交流。 索性自行其是,当着小野人的面用勺子吃了口小米粥,脸上故作享受的表情,极度夸张化,好让小野人理解他的意思。 然后将小米粥放在床边床头柜上。 示意小野人可以吃。 “哇哇哇——” 小野人屁话不会,张口就是哇哇叫,贼难听,贼大声,贼刺耳。 曹信听的头疼。 懒得搭理,走到厨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小米粥,紧接着就听到卧室里传来更大声的哇哇哇。 “好家伙!” “这才一个野人就吵成这样,以后要是来一群野人,还能有我安生吗?” 曹信望而生畏。 挪步又往卧室走去,刚到门口,曹信一愣。 只见小野人光着身子屁股朝外趴在地上,像个小狗似的正在地上舔舐,方才盛放小米粥的碗打翻在一旁。 “别舔了。” “吃这个,端着吃。” 曹信这一世逃荒三年期间,也不是没有跟野狗抢过食,也曾在地上泥里捡过吃的,但时隔八个多月,恍如南柯一梦。 落户西京城,重返文明后,即使最初一个月日子很艰难,却也没有再这样过。 此时小野人如野狗一般,曹信没法眼看着,想拉起来小野人。 但小野人力气不小,曹信一把居然没将拽起来。 她还在舔。 没办法。 曹信只能转到身前,将小米粥连碗递过去放在地上。 小野人这才从地上转到碗里,但仍然跪趴着,仍然用舔的。 “唉!” “任重道远。” 曹信叹一口气,就在一旁看着。 小野人先将碗里的小米粥狼吞虎咽一口气吃完,然后又继续去舔地上打翻的小米粥,特别是咸菜疙瘩,每一块都捡起来塞进嘴巴里,吧唧吧唧津津有味。 等她全都舔干净。 这才扭过头,两眼睁的老大,捧着碗哇哇哇的怪叫—— 这次曹信听懂了。 “还想吃?” “算了吧。” “别撑坏了。” 曹信摇摇头,接过碗给小野人倒了杯凉开水,没再给她小米粥。 小野人忙的又接过来。 咕咚咕咚两口灌下,捧着空碗又盯着曹信。 “没了。” 曹信这回不理她,将她手上的饭碗放下,拉着她身形一闪,就来到屋后仓储区。 这是一处石墙环绕的封闭区域,一共二十间库房,其中一半都已经启用,门窗封闭。另外一半则还空着,等往后慢慢囤积。 不过,余下的这十间什么时候能用上,还不好说。 虽说已经有十间库房被启用,但也只是分门别类—— 例如左起第一座存储的是粮食,三千多斤。听起来不少,但是一个立方的大米重量,就有3340斤。 曹信这些大米、白面、玉米、黄豆等等主粮杂粮加起来,占地也不过才几个平方,偌大一间库房仍显空空荡荡,距离填满之日还早得很。 “你以后就住这间。” 曹信拎着小野人瞬移到一间空置库房,这里空荡荡,他又去搬来一张床,再将小野人刚才用过的稻草、枕头、床单、被褥拿过来。 这就算布置妥当。 小野人傻不愣登,看曹信忙进忙出,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也跟进跟出。 等曹信铺好床,她才哇哇哇的叫起来。 认出来—— 这是她刚才醒过来躺着的东西,很软,很滑,很舒服。 “床!” “床!” 曹信冲小野人指着床,叫了两声。 完全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又拽着她轻一瞬移,将她按倒在床,盖上被子—— “睡!” “睡!” 曹信糊弄两下,让小野人赶紧睡觉。 但具体睡是不睡,曹信就不管了,他走出屋子再一瞬移,就又回到前院。 仓储区是封闭的,曹信压根没有留下进出的门,进出全靠瞬移。 墙高近三米。 小野人翻不过去的。 先让她在里面待着,免得曹信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乱跑再遇着危险。 回到前院,曹信通过脑海中的实景地图监视小野人。 “哇嘎?” “呜哇——” 只见偌大的仓储区,光秃秃的小野人追着曹信出了库房,但左找右找却找不见人,急的哇哇乱叫,四处乱跑。 找不见人。 跑不出去。 小野人大呼小叫好一阵子,角角落落都找一遍,然后似是累了,变的垂头丧气蹲在地上,默默流眼泪。 再过半晌。 一阵风吹来,小野人抖了抖,这才站起身,又一间一间库房进。 曹信原以为她还没放弃。 结果只是这家伙忘记床在哪个库房,等找到床后,摸索着就上床躺下,眯上眼睡过去。 “心还挺大。” 曹信看着好笑,摇摇头,开始抓鱼。 …… 没几个小时,现实中天色微微亮,曹信就起床跟大哥一起给连同孙家酒楼在内的一共四家酒楼送鱼送蛋。 等忙活完,曹信这回没再四处转悠,径自回到临时据点租住小院,一闪身,立马就进入原始仙界。 原始仙界。 石头房,仓储区。 小野人裹着床单、被褥坐在库房门外,小光头转来转去,两只眼四处看,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现实中已经大亮。 原始仙界这边天色将晚。 曹信通过地图看了眼小野人的状态,不着急去见她,先到前院,进厨房,煮饭做菜煎药。 不一会儿。 就听到熟悉的哇哇哇大叫声。 压根不用看。 铁定是小野人看到厨房烟囱冒出的烟,被吸引或是被吓到,总之不管什么反应,她都会通过哇哇叫来表现。 曹信不去理,没过半会儿,声音就消失了。 等药煎好,曹信的饭也煮好,菜也炒好。 蒸蛋。 红烧肉。 清蒸鲈鱼。 清炒大白菜。 再来个蛋花汤。 标准的四菜一汤,而且还是三荤一素。 可谓丰盛。 曹信摆好上桌,才一闪身,去到仓储区。 …… 第二十三章 去病! “哇哇哇!” 果不其然,还是大叫。 睡醒后再次见到曹信,让小野人异常兴奋,从被子里跳出来就冲曹信跑过来,跟前站定,张牙舞爪想交流。 奈何曹信看不懂。 仍是自己的节奏,他将顺路买来的衣服鞋子拿出来,折腾一会儿帮小野人穿上。 原始仙界的季节跟现实中同步,刚三月底,正处在倒春寒的时节,晚上还是很冷的。 小野人倒也不傻。 不愿意在里面待着,出了房间光着身子又太冷,就把床单被子裹出来御寒。 聪明也算聪明。 但属实不讲卫生。 干干净净的一套,在地上拖来拽去,弄的脏兮兮的,没眼看。 帮小野人穿衣服的时候,她倒是乖巧,任凭折腾。等穿好之后,像是发现新大陆,在地上蹦蹦跶跶,一会儿看看衣服一会儿看看鞋子一会儿又看看曹信,叽叽哇哇一阵乱叫。 穿好衣服的小野人,如果是不动弹不说话低着头的时候,跟个小尼姑没什么两样。 可一旦动起来—— 还是野人! 头疼! “衣服!” “衣服!” “鞋子!” “鞋子!” 曹信指着衣服、鞋子各自重复两遍,小野人懵懵懂懂连鹦鹉学舌都不会,傻乎乎的。 曹信不指望三两句就能教会她,重在坚持。 穿完衣服。 就拉着小野人去到前院客厅,将她按在板凳上,拿勺子喂她几口就把勺子递给她。 “哇哇!” 小野人吃了饭吃了块红烧肉,哪里还耐得住性子去用勺子,伸手就想抓—— 啪! 曹信拿着筷子狠狠抽一下小野人手背,小野人缩手,傻愣愣看着曹信,不知道啥意思。 没过一会儿。 伸手又想去抓—— 啪! 曹信再打! 这样反复两次,曹信才将勺子递过去塞进小野人手里:“勺子,吃饭!” 然后自己也拿着勺子给小野人示范。 被打疼了。 小野人这下懂了,生疏的抓着勺子,笨拙的将米饭往嘴里塞,洒了不少。 “肉!” “吃!” “蛋!” “吃!” “鱼!” “吃!” “菜!” “吃!” “汤!” “吃!” 曹信自己吃着,又时不时给小野人加菜盛汤。 小野人吃的直咬舌头,哇哇呜呜的鬼叫不停,还好曹信把做好的大半米饭跟菜都放进随身空间,桌上只留了一点点,不然就小野人这吃法,一顿就要撑死。 等盘子里菜吃完,小野人窜上桌子还想上嘴舔,被曹信打了两下才老实下来。 “这样——” 曹信教导小野人,用米饭将盘子里的汤汁抹尽,倒在碗里,才让小野人吃。 …… “呜呜呜~” 夜幕降临。 吃饱喝足的小野人不再哇哇哇的叫,改为呜呜呜的小声低鸣,像一头小狼人。一双眼睛始终跟在曹信身上,张牙舞爪总是忍不住交流沟通的欲望,急眼了还要又蹦又跳。 病情看样子好了大半。 曹信又给小野人检查了一遍,他也摸不太准,再多用两天药吧。 此时,现实中是上午八点,原始仙界这边是晚上八点。 往日这个时间,曹信都在现实中四处晃悠。 今天歇下来,倒是有些无所事事。 索性读书。 “医术二层,再往上可以专攻某一学派。” “伤寒最常见,这一阶段就从它开始吧。” 曹信从书房里取出自己早就备下的《伤寒杂病论》,翻开书页,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里大声诵读。 房里点燃蚊香。 “端午时,收贮浮萍,阴干,加雄黄,作纸缠香,烧之能祛蚊虫。” 原始仙界草木旺盛,蚊虫极多。 曹信在西京城买了不少‘纸缠香’,用以驱蚊。 又在院中遍种驱蚊草、猪笼草、藿香、薰衣草、夜来香,辅以驱蚊。 又随身携带香囊,内有藿香、薄荷、八角、茴香等药材,这就相当于把‘风油精’戴在了身上。 香囊香包,醒脑明目,让人倍感舒适。 再于宅院四处悬置精巧的铜制吸蚊灯,锥形的灯身上张开一个喇叭形的‘大口’,灯捻被点燃后,气流从喇叭口迅速吸入,蚊虫便会被这股热气流吸进灯盏内而亡。 总之全方位、无死角的绞杀蚊虫,好让曹信不受其扰,能安心读书。 “问曰:脉何以知气血脏腑之诊也?师曰:脉乃气血先见,气血有盛衰,脏腑有偏胜。气血俱盛,脉阴阳俱盛;气血俱衰,脉阴阳俱衰。气独胜者,则脉强;血独盛者,则脉滑;气偏衰者,则脉微;血偏衰者,则脉涩;气血和者,则脉缓;气血平者,则脉平;气血乱者,则脉乱;气血脱者,则脉绝;阳迫气血,则脉数;阴阻气血,则脉迟;若感于邪,气血扰动,脉随变化,变化无穷,气血使之;……” 书房里想起朗朗读书声。 小野人亦步亦趋,始终跟在曹信身后。 曹信在书房读书,她就站在门口看着。 站累了就坐下。 坐累了就靠墙。 一双眼时不时看看屋里曹信,时不时看看屋外灯火,听着曹信抑扬顿挫的读书声,眼中闪过阵阵迷茫。 曹信不知道小野人的智力发育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因为亲人的丢弃、离散而伤心,会不会因为来到一处陌生环境而局促彷徨。 甚至不仅是他。 也许小野人自身也未必清楚。 “小野人小野人。” “这名字倒是不错,可以当成乳名来叫。” “再给你取个正经名字——” 曹信读书闲暇时,看见小野人坐在地上画圈圈,出声给她取了个雅名:“去病。” 带着疾病而来,被族人抛弃,又被刚刚医术大进的曹信治好。 这是缘分。 “就叫去病吧。” “曹去病。” …… 小野人抬头,没听懂,甚至压根不知道曹信在跟她说话给她取名,只是觉得曹信的语调变了,跟先前读书的时候不一样。 抬头看了看,见曹信还在,就不管了,坐靠在门框旁,眨眨眼不知又在想什么。 曹信不管,懒得去猜,继续读书。 学习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知不觉,夜已深。 扭头一看,兴许是累了,兴许是被曹信的读书声给催眠,不知何时,小野人瘫在地上四仰八叉已经睡熟。 “呵!” “倒是心大。” 曹信抓着小野人手臂,一个瞬移将她送回库房,摆弄睡好。 他这时也不读书,看看日头,吃过饭,再巡视一遍领地消消食,就回到现实睡觉去了。 …… 第二十四章 打击! 啪! 啪! “就这?” “就这?!” 据点小院,曹贤曹信姐弟俩正在打闹。 曹贤手持木刀,东跨一步,西退半步,这是‘四象步’的路数。 《四象步法》按着东苍龙、西白虎、北玄武、南朱雀四象而变,每象七宿,又按二十八宿之形再生变化。一旦练成,任凭敌人多寡,都能巧妙避过。若练至大成,无论敌人兵器有轻有重,左攻右击,仅凭步法奇妙,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敌人兵刃,有时相差不过数寸之微,可就是差着这么几寸,便即夷然无损。 这是一门精妙身法。 但此时曹贤使来,左蹦右跳,实在凌乱。 “左边!” “右边!” “中了,退后半步!” “太慢太慢!你倒是躲呀!” 曹信远远站定,一个个土块随手乱丢,砸的曹贤灰头土脸,始终不能近前。 曹贤急的要死。 再听到曹信满口嘲讽,活活气成了小野人模样,哇哇大叫。 “你们俩别闹了。” “坐下歇会儿。” 曹仁看不过去,招呼两人停手。 “嘿!” “可不是闹,这是切磋呢。” 曹信率先罢手,冲大哥笑道:“我姐太膨胀,才习武两个多月就不知天高地厚,得让她认清现实。” “小五!” “你下手太重了!” 曹贤拎着木刀走过来,一把掐住曹信后颈脖,又气又羞。 亏她以为自己习武两月有余,进境极快,今天又跟师父唐渺学了一式新招,回来就跟曹信显摆。 结果就被弟弟给教育了。 堂堂‘曹女侠’,居然连八岁孩童丢出的土块都躲不过去。 简直侮辱人格! 她羞恼当时,还不服气,在背后搂着曹信揉着脑袋一通报复,嘴硬道:“你土块丢的准有什么用?就那点力气,又砸不死人,还想让我后退半步?要是来真的,你看我退不退!等我追上你,一刀就能把你砍翻!” 这是二人先前约定的规则—— 一旦被曹信土块砸中,曹贤就要后退半步。 毕竟不能动真格的,曹信不能下重手,总得设定一二。 结果一番比试下来,曹贤陷在原地,根本没能前进半步。 太气人! 太憋屈! 她不服气! “不服气?” “砸不死人?” 曹信咧嘴一笑,随手摸出一个石弹递给曹贤。 “干嘛?” 曹贤接过,沉甸甸的,不知道曹信什么意思。 “这是真石头吧?” 曹信问。 “废话!” 曹贤白了曹信一眼,当她傻子呢。 “那你看好了。” 曹信取回石弹,随手一甩—— 啪! 石弹正中七八步外一根木桩,当场粉碎。 “!!!” 曹贤看傻眼,立马站起身跑去看木桩,就见这硬木桩都被砸出一个凹坑。 这得多大的力道? 这要是砸在她身上—— “嘶!” “你还是我弟吗?我弟这么厉害?!” 曹贤看过木桩蹬蹬蹬几步又跑回来,两手搓揉曹信小脸,又惊又奇。 “哼!” “孤陋寡闻!” 曹信推开曹贤,见打击到位,就不再加码。 年后以来,跟‘四象步’、‘雁行刀’拥有37%、41%超高契合度的曹贤,在唐渺教导下,修炼这两门武技时,不出所料,进境极快,让唐渺直有种捡到宝的惊喜。 曹贤逐渐也有越来越飘的趋势。 虽然习武更加用功更加刻苦,但每天见着曹信就吹嘘自己,恨不得把脸扬到天上。 这是飘了! 不得已。 担心自家姐姐太过骄傲自满,曹信只能忍痛出手,让曹贤见见什么是天才,什么是残酷,什么是事实。 果然。 这两下之后,曹贤老实多了,跟曹信亲近着,绝口不再自夸。 而此时,在一旁的曹仁则略显沉默。 曹信是小神仙,他不跟这个比。 但眼见着妹妹曹贤习武才仅两月余,就已经小有成就,步入正轨,这让他有些着急。 年后将近三个月。 兜兜转转,又换了七家武馆,仍然没个着落。 曹仁怎能不急? “急也没用。” “哥也看到了,一般人想要将‘四象步’、‘雁行刀’练到大姐这个层次,少则半载,多则一年。” “大姐呢?” “她起先一个月打熬力气,弥补根基,二月下旬才真正接触‘四象步’、‘雁行刀’。” “满打满算一个月,就能抵得上旁人半年、一年的进度。” “哥,咱再等等。” 曹信仍旧还是劝。 说句伤人的话,以大哥这个烂怂根骨,与其下苦力去修炼契合度10%左右的武功,十年都难有成,还不如花上两三年功夫,仔细寻一门高契合度的功夫。 实在寻不到,索性作罢。 不习武了! 反正习练普通武技也没出息,明知难有成就,吃苦受累为哪般,好好享受生活,不香吗? “唉!” 曹仁听的苦笑。 说实话,转过年若不是一心想看看曹贤习武成效是不是如曹信预估的那样快,曹仁早就坚持不了。 现在,曹贤果然进步神速,算是给他又续了一口气。 “那我就再等等吧。” “就是——” 曹仁脸皮发烫。 一次次的拜师,一次次的退馆,曹信说的轻松,拔掉无情,但真正进去出来的是曹仁,每一次‘退学’的滋味,真没处说去! 更折磨的是,各大武馆低头不见抬头见,曹仁这样折腾已有半年,丧心病狂的更换了近二十家武馆,名声已经渐渐在左近武馆传开。 一句话—— 名声坏了! 成笑话了! 也就是曹仁心里强大,又对曹信充分信任,一般人当真遭不住。 “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曹信能说什么? 只能一个劲的给大哥灌鸡汤,忍忍吧。 …… 明日又是自定义的休沐日。 曹贤没回武馆,跟着曹仁、曹信回青瓷里。 天色昏暗。 小巷无灯。 曹仁提着灯笼,曹贤挎着木刀,曹信也打起精神。 如今世道不太平。 即使是西京城内,乞丐、盲流也越来越多见,不乏流窜在街头巷尾僻静处作案的歹人,行走其间尤其得注意。 这几月,曹信曹仁遇到几回,有的是遇见正在抢劫旁人,有的是冲着兄弟俩来的。 好在曹信有一手,冷不丁的掷出半斤重的铁球,练家子多半都要跪,更别说这些铤而走险的穷苦恶人。 先砸腿,绝其后路,再砰砰两下砸死。 后补一刀令人断气,然后尸体往‘原始仙界’一扔,任谁也找不见,毁尸灭迹是一绝。 今晚运气还行,没遇到意外,顺利归家。 依旧是熟悉的青瓷里,熟悉的大杂院,熟悉的倒座房。 老娘曹张氏跟小弟曹良正跟家里等着,一见三人回来,曹张氏松口气,曹良跳起来:“大哥大姐五哥!” 很兴奋。 现在的曹家已然兴旺,但一家五口相聚的时间也少。 曹仁曹信每天早上四五点就出门,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曹贤更是每隔五天才回来一次。 家里小辈就剩小曹良一个,曹张氏也整日盼着家里儿女平安归来。 不过眼下情形又跟去年不同。 曹张氏有一大娘、房小燕等一众大杂院的邻居一起说话一起做活,不至于无聊、孤单。 小曹良也早就被院里小伙伴接纳,又有曹信贡献的跳格子、迈大步、斗草、丢沙包、抓石子、抬花轿等一系列无成本小游戏,小的们不缺玩的。 即使曹仁、曹贤、曹信整日难见,倒也无碍。 “五哥,我这草可厉害了,怎么弄都弄不断。” 曹良急不可耐找曹信显摆他的‘神草’,其实是想跟五哥多说说话多亲近亲近。 “来!” “跟我这个试试。” 曹信一听,从身上摸出来一根叶柄。说是‘斗草’,其实就是将落叶的叶柄扯下,双方交错互相拉,谁先断谁就输。 这游戏一般是秋天玩,落叶多,叶柄水分少、韧性足。 春天就差点意思。 但也能玩。 曹信拿着从原始仙界得来的叶柄,跟小曹良一上手—— 啪! 没两下,曹良手上那根‘神草’就断了。 曹良傻了! “哈哈!” “笑死我了!” 曹贤抱着自己宝贝木刀凑在一旁看,乐的前俯后仰,笑的小曹良小脸通红。 …… 第二十五章 亲事! 是夜。 等曹信再次进入原始仙界,这里已经日头大亮,约莫十点左右。 刚一进来,粗一打量。 一天的好心情立时消散。 “这这这——” 曹信通过脑海实景地图,看到小野人曹去病正撅屁股蹲在门口,哼哧哼哧的拉粑粑,就拉在门口! 不止门口! 不止现在! 在她睡觉的库房床边有一滩,在库房外的空地也有一滩。 这特娘的! 走哪拉哪! 更让曹信崩溃的是,小野人解决完了,屁股摇一摇,直接就站起来了! 直接! 站起来! 拉完居然不擦的! “埋汰人!” 曹信皱眉,又忍不住笑。 他倒是没生气。 小野人野生野长,万事不懂,犯不着跟她置气。 不会就教。 “下次不能这么干了!” 曹信瞬移来到库房外,不顾小野人的惊喜,将她拉到一旁站定。然后取来铁锹,从灶台里铲出一铲草木灰,将库房内外三堆埋上,再用铁锹铲走。 处理过后。 又给小野人擦屁股、换衣服、换床单被褥。 亏的曹信性格温和。 这要是换个旁人,给一个十岁小孩处理屎尿屁这点破事,准能爆炸。 他自己才八岁呢! 曹信耐着性子做完。 又一个瞬移升上半空,砸下一块大石,反复几次,在仓储区的角落砸出一个大坑,又去一间库房搬出一口大缸放进坑里,四周泥土固定,在大缸沿口横放两块木板。 一个无遮无掩的简易茅坑这就成了。 曹信拉着看把戏似的哇哇叫的小野人,教她如何上厕所。 蹲下站起。 脱裤穿裤。 又取来竹签、两块布,一口小坛、一口中坛。 中坛储水。 小坛分水。 如厕后,先用竹签刮一遍,不干净。再用一块布从小坛浸水擦一遍,凝干擦一遍,反复两次。 然后用另一块干布擦干。 过程是繁琐了些,却胜在干净。 曹信在前院的茅房就是这么布置的,他在原始仙界的本领大,装水倒水都很简单,不怕这样的麻烦,最起码身心舒适,不得痔疮。 这样的过程较为复杂,想教会小野人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 得慢慢来。 习惯成自然。 毕竟就连小猫小狗通过训练都能学会自己上厕所,更别说智力明显更高的小野人。 吃饭。 上厕所。 穿衣。 睡觉。 洗漱。 小野人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曹信不急于求成,他因为年纪小,所以时间多,也就有更多耐心。 花了一个小时教小野人上厕所,甚至又亲自示范了两遍给小野人看,估摸着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不强求她能一次记住。 给她收拾干净,衣服、床上用品全都换过。 差不多就到中午。 曹信带着小野人吃饭。 莫名其妙折腾了好久,小野人虽然任由折腾,但她只怕也觉得心累,没精打采。 唯有这时。 唯有到了吃饭的时候,小野人才龙精虎猛起来,一顿开造。 “吃饭!” “哇哇!” “碗!” “哇!” “勺子!” “哇嘎!” “筷子!” “汪汪汪汪!” …… 远远看去,石头宅院里,两个小萝卜头鸡同鸭讲,大一点的那个张牙舞爪,讲着讲着还急眼了,气的要掀桌子。被拎走扔后院里才老实下来,呜呜呜的服软,得以继续吃饭。 不管小野人如何让人糟心,何等难以教化,曹信都乐在其中。 空荡荡八月之久的原始仙界,终于迎来第一个同类,第一个人类,曹信很高兴,不厌其烦的教导,也为孤寂的宅院增添了一份生趣。 一天时间,吵吵闹闹就过去。 吃过饭,曹信带着小野人去两处养鸡场,捡鸡蛋、铲鸡粪。 时隔大半年,曹信的养鸡产业已经初显规模。 起初的几十只小鸡仔顺利长成。 鸡生蛋。 蛋生鸡。 再加上曹信在现实中采购再送进来。 现在两座养鸡场共有六百多只,其中一百多只老母鸡,十几只大公鸡,余下都还是月份不一的鸡仔,尚未彻底长成。 春秋正是下蛋期。 一百多只老母鸡一天能产七八十只鸡蛋,留下一些继续抱窝孵出小鸡仔。 余下的凑一凑,跟着鲜鱼一起送去酒楼,多少也是进项。 打理完养鸡场,曹信为躲日头,就在书房继续读书。为了避免小野人无聊,他从鸡圈里顺手捉来两只小鸡仔丢给小野人去玩弄。 小野人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懵懵懂懂,对小鸡仔这样的小玩意儿喜欢的紧,玩的很是开心。 至于这两只小鸡仔能不能撑过今天—— 看命吧! 待到午后,曹信借助瞬移下河捉鱼,捉来后放在岸上专门开挖短暂存放鲜鱼的水池中,只等天一亮就给几处酒楼送去。 中间得闲,又在河边开垦土地,准备在这里种上两亩蔬菜,往后不假外求。 盖房工作早已告一段落。 曹信总算可以空出手来开地耕地。 他拿着一把锄头,奋力挥动。又拿来一把递给小野人,示意她跟自己学。 两人前一个人小个子矮,后一个干啥啥不会,一起干活简直糟蹋人眼、辱没土地。 曹信不指望能种的有多好,打发时间而已。 日头偏西。 时近五点。 曹信拎起小野人丢回库房,身形一闪,就回归现实。 开始新的一天! …… 上午送完鲜鱼回家的时候,正巧遇到前院严家老大的媳妇余莉从家里出来。 这可是稀客。 “余姐。” 曹信主动打招呼,很有礼貌。 “哟!” “小五真精神!” “听婶子说,你现在跟你姐一起在武馆学武功,难怪长这么壮实。” 余莉也很热情,伸手想摸摸曹信脑袋。 “怎么大人都喜欢摸头!” 曹信晃身避开,故作苦恼吐槽一句以缓解余莉尴尬,又解释道:“我姐在武馆打杂,我就是跟着去玩。” “我看小五早晚有出息。多学点本事,将来保护你娘跟你姐姐。” 余莉尬夸两句,没跟曹信一个小屁孩多墨迹,寒暄几句面上过得去,扭着腰身就回了。 曹信看了眼余莉背影,心下古怪。 等回到家就见娘跟大姐正凑一块不知嘀咕什么,他直接问:“我刚看严大媳妇来家,有什么事?” 刚问出口,就见曹贤脸色古怪,冲他挤眉弄眼。 一旁。 曹张氏又是高兴又是忐忑,冲曹信招招手等他走近些才出声道:“严大媳妇娘家有个妹妹你知不知道?” “这我哪知道!” 曹信摇摇头。 但曹张氏这话一提,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她这是要给自家妹妹和我大哥说亲?” 不然无缘无故提这个作甚? 果不其然! “咱家小五就是聪明!” 曹贤早就憋不住,见曹信一句话就猜出来,顿时眉飞色舞:“就是这事!她家妹子今年十六,比大哥小一岁,听说长的不赖,比她这个姐姐还要好看嘞!” “好家伙!” “这是要把自家妹子往火坑里推啊!” 曹信实在佩服。 “说的什么话!” “呸呸呸!” 曹张氏听着这话,扬手就拍了曹信几巴掌。 曹贤在旁乐的咯咯笑。 曹信无奈:“话糙理不糙!咱家现在日子虽然不错,但大哥毕竟人在蔡水帮,搁一般人家,谁愿意挑这么个郎婿?” 此中定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 曹张氏白了一眼曹信,却还是小声解释:“今年西京城粮价又涨,家家户户都不好过。前院严家一大家子全靠严夫子撑着,每天吃的是碴子红薯粥。严老大岳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日子同样难熬。余莉二月份的时候就跟我提过,想让严大跟你哥后面打打下手,我当时糊弄过去。这次又来,张口说的是妹妹,意思是想跟老大相相。” 西京粮价上涨,对西京城中苦捱的寻常百姓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严家、余家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这时跑来讲亲,倒也着实有魄力。 不说别的,这亲事要是能成,作为连襟的严家老大严笔想跟着曹仁一起做买卖的打算就有了八成成算。 余家那边如有什么难处,做女婿的曹家、在西京城没有亲戚没有根底的曹家,还能不帮衬一把? “还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曹信听完,也忍不住佩服严家,佩服余家。 在院里其他人家都还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曹家,哪怕曹家家底逐渐殷实,也从未有哪个媒人上门,没有哪户人家相中。 结果还是严家离得近看得清。 又或是余莉自作主张回去给娘家讲的。 总之,曹家蒸蒸日上,除了是逃荒来的,除了曹仁在混帮派,其他方面都还不错,至少家里三个小的肉眼可见的壮实起来。 就说曹信。 刚过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看上去跟四五岁小孩似的。但是大半年下来,足足长高一头,身子骨也壮实。 这些总不会是假的。 嫁过来绝饿不着。 在这年景,还有什么比饿不着更重要的吗? 曹信脑子里过了一遍逻辑,抬头看向曹张氏:“娘怎么想的?” 刚问出口,立马就摆手:“当我没问。” 还能怎么想? 看看曹张氏又惊喜又忐忑的模样,就知道天降一个儿媳妇对她来说是多高兴的一件事情。 自是千肯万肯。 也就是她从不做曹仁的主,这才没直接表态,但欢喜已经溢出来了。 就跟曹信前头讲的一样—— 居然还有姑娘愿意嫁给曹家?! 这是烧高香啊! 哪有不愿的! “我要有嫂子啦?!” 曹贤听话听音,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闲话,十有八九有谱。 一时间,同样又惊又喜。 唯独曹信—— “严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摊上严老大这么个连襟,往后烦着呢。” “还有余家,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余小妹又是什么样的性子?” 曹信忍不住给母女俩泼凉水。 他们曹家要是普通人家倒也罢了。 但现在曹仁跟曹信一起做无本买卖赚大钱,见不得光,秘密太多。而余莉妹妹一头牵着余家,一头连着严家,都是一大家子,麻烦的紧。 …… “哥,你怎么想的?” 当天夜里,曹信拉着大哥说悄悄话。 “我——” 曹仁脑子有点乱。 今天晚上回来,老娘冷不丁提起亲事,让他措手不及。 成亲? 压根没想过啊! 逃荒三年,背井离乡。 落户西京城后,又在蔡水帮赚点辛苦钱,家境艰难。 后面虽说因为曹信的缘故,日子好起来,但曹仁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在飘着。 再加上自身短时间又无法脱离蔡水帮。 综上种种,哪里敢奢想成亲的事情。 今天这是意外,来了次突袭。 曹仁脑子乱糟糟,千肯万肯,又诸多顾虑,他看向曹信:“小五,你给我说说。” 他这是病急乱投医,这种事居然问一个八岁孩子? 不过错有错招。 曹信还真有想法。 “哥,早点成亲当然是好,娶个嫂子在家,生个孩子舒坦。” “但是咱跟余家不知根不知底,不知道余小妹什么性子,要是温顺体己自然是极好的,但要是河东狮吼,怕是家宅不宁。” 曹信这是不支持的意思。 曹仁听出来了。 他这时稍稍冷静,也回过味来,要是娶个不知根底的新妇进门,曹家这么多猫腻,这人能守住嘴吗? 更别说要是真嫁过来,人还跟亲姐在一个院里就住隔壁呢。 早晚露馅。 不好处理。 这样一想,的确不大合适。 但终究是一门较为稳妥的亲事,只要曹家点头,大半能成。要是推了,往后未必还有这好事,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家。 曹仁难免有些失落,却也明理,冲曹信笑道:“还是小五脑子清楚,那我明天就让娘推了。” “哥。” “你还小呢,不着急。” 曹信看出来曹仁的失落,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想法的给大哥说一下,给他提提气:“大哥觉得飘飘姐怎么样?” “飘飘?” “你唐姨的妹妹?” 曹仁扭头看着曹信,一脸懵逼。 他当然认识唐飘飘。 这是唐渺的妹妹,是曹贤的小师叔,跟曹贤同龄,都是十四岁。唐仁当初拜师唐渺的时候就跟唐飘飘认识,相处过几天,但印象不深。 直到今年,曹贤拜师唐渺,他经常接送曹贤,跟唐飘飘时有碰见,又会经常听到曹贤提起,知道这小姑娘跟她姐姐不一样,性子比较温和,待人和善。 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曹仁明白曹信的意思,这才发懵。 简直鬼才! 怎么能想到唐飘飘的?! “现在她还小,你当然只能当妹妹看。但是再过两年,等她十六,少女初长成,就不一样了。” 曹信一本正经,这可是他正儿八经琢磨过的。 他给曹仁细数唐飘飘的好处:“其一,大姐跟着唐姨习武,往后八成要承袭唐姨衣钵,两家亲近。其二,知根知底。两个多月,对唐姨家里咱们也了解的差不多,父母双亡,族里几个叔伯长辈也管不着她们姐妹,人家顶门立户单过,娶了飘飘姐,往后琐碎事情少。其三,唐姨跟飘飘姐都是习武之人,大哥以后也要习武,都是一路人,有更多共同话题,夫妻相互扶持,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知情知性! 知根知底! 道同志同! 这不比余家小妹好百倍千倍? “你——” 曹仁见曹信在这一二三振振有词,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来,但总觉得不合适,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左右也不过是多等两年而已。” “两年后,咱家情形肯定更好,大哥习武之事应该也尘埃落定,说不定也从蔡水帮退出来了。” “到时如果对飘飘姐没那个意思,又或是唐姨跟飘飘姐没那个意思,以大哥这条件,还怕娶不到媳妇?” 曹信一脸蜜汁自信,给曹仁都说糊涂了。 不过。 唐飘飘这事他虽然觉得不靠谱,可一想自家境况,再想想自身情形,一时间倒也没有先前那么患得患失。 “那就再等等。” “不过娘那边你去解释!” 曹仁揉揉曹信脑袋,笑了两声,回屋睡去。 睡着不想妻! …… 大杂院里家长里短不胜数,曹信从来不理会。 但自家的事情,总归要上心。 他信任曹仁、曹贤,可大哥娶回来的嫂子未必可信,大姐日后嫁出去的夫家同样如此。 比如余家,一大家子,不是良配。 对寻常人家来说,亲家家里人丁兴旺自然是上上之选,往后结亲,彼此亲家总能互相帮衬一二,多一门援手。 可曹信却一心想着自家亲家人丁稀少,最好父母双亡、亲戚疏远。 只要人品不差,这种才最省心。 因此跟余家的亲事尚在试探、吹风的阶段,就被曹信暗中叫停,第二天曹仁就跟曹张氏明确表态要再等两年才会考虑成亲的事情,曹张氏只得给人家回绝,一个人闷闷不乐好几天。 曹仁其实也低落了一阵子。 这件事曹信做的稍微有点越位,他知道曹张氏跟曹仁自己都想早日成亲,这样才能让他们感觉到,曹家真正在西京城站稳跟脚,有了可以走动的亲戚。 但是—— “唉!” 算了吧! 曹信自己也觉得糟心,也觉得遗憾,只能暗暗祈祷自己这件事可千万别做差,事后莫要后悔才行。 …… 第二十六章 段冲! 时光最无情,岁月催人老。 一转眼,已是七月中旬。 四个月前讲亲的事情早就告一段落,曹张氏早就不再遗憾,曹仁也不再失落。 母子二人甚至庆幸当时没应下。 当时,在曹家拒绝后,余莉曾将余家小妹接来大杂院待了两天,本意是想让曹张氏、曹仁见见自家妹妹,模样周正绝对不差。 结果这余小妹是个不安分的。 这边应付着姐姐跟曹家,另一边又跟中院贺大山眉来眼去,甚至又跟后院已婚的徐大志有说有笑。 一女挑三郎! 给余莉气的要死,曹张氏则大松口气险些要去烧香感谢菩萨保佑! 这门亲事自是再莫去提。 那余小妹跟贺大山、徐大志又或是更多人如何如何,曹张氏偶有听闻,心里还一阵膈应。 曹信懒的关注。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 …… 西京城,如意坊,黄龙武馆。 这是曹仁自去年九月以来,拜入的第二十七家武馆,也是有史以来停留时间最长的一家。 以往二十六家曹仁最多待九天,第十天就会离去,另择武馆。 但在黄龙武馆却已经待了十六天。 创纪录! 同时,这也让黄龙武馆‘受宠若惊’,都在猜测曹仁哪天会走,又会不会从此就在黄龙武馆永久留下。 可事实上—— 曹仁在此逗留,为的可不是黄龙武馆。 …… “段叔。” 这日,曹信跟随大哥进入武馆,冲着练武场一个中年第一时间丢去洞悉。 【根骨:3】 【年龄:35】 【力:17】 【体:15】 【敏:20】 【智:15】 【武技:抱元劲、狂风快剑、清风剑法、金雁身法、松针剑法、巨鹏身法、飞絮剑法、彩蝶剑法、金龙剑法、劈空掌、铁指诀】 【武技等级:抱元劲(三层)、狂风快剑(五层)、清风剑法(三层)、金雁身法(三层)、松针剑法(二层)、巨鹏身法(二层)、飞絮剑法(二层)、彩蝶剑法(一层)、金龙剑法(一层)、劈空掌(一层)、铁指诀(一层)】 【武技契合度:抱元劲24%、狂风快剑44%、清风剑法26%、金雁身法26%、松针剑法19%、巨鹏身法17%、飞絮剑法23%、彩蝶剑法15%、金龙剑法15%、劈空掌15%、铁指诀15%、……、略】 …… 连续九天。 属性全显。 曹信看过,心底又一次发出惊叹。 这位寄居在黄龙武馆的‘段叔’全名‘段冲’,其人脸色苍白,应是有内伤在身。 但一身属性简直惊爆曹信眼球。 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曹信就觉得这人气度非比寻常,于是随手丢了个洞悉,发现其根骨居然高达3点,是曹信平生仅见。 比二十七家武馆馆主都要高! 于是,曹信来了兴致,一边跟段冲套近乎,一边继续洞悉探查。 从第一天往后—— 17的‘力’! 20的‘敏’! 全都超出二十七家武馆馆主。 再往后—— 多达十一门武技在身,而且大半造诣不浅,更让曹信心中惊骇。 太豪华! 直到今日。 属性全显,【武技契合度】也被洞悉出来。 24%的抱元劲! 26%的清风剑法! 26%的金雁身法! 还有骇人听闻,44%的狂风快剑! 契合度全都不低,‘狂风快剑’更是高的离谱。 而在这之外,不论是他自身掌握的武技,还是曹信在二十六家武馆馆主身上得来的‘武技数据库’中得来的八十六门武技的契合度,一眼扫去,居然没有一门的契合度低于15%。 “3点根骨!” “保底15%!” 曹信大概猜到是什么缘故。 根骨! 决定下限! 3点根骨,即使在西京城去到任何一家武馆,习练任何一门武技,哪怕倒霉催的仅有15%契合度,十年八年也能稳稳达到馆主级别。 可见根骨的重要性。 曹信有预感,大哥的武道机缘只怕就要应在这人身上。 不过即使按照概率来算,这人身上十一门武技,出现跟曹仁契合度高的武技的概率自是远超寻常武馆馆主。 毕竟那些馆主身上至多五门武技,就再没多出的。 “但具体如何,还得等明日再次洞悉大哥更新‘武技契合度’数据后才能知晓。” 曹信心里也替大哥捏一把汗。 从去年九月到今年现在七月下,约十一个月近一年时间辗转二十七家武馆耗费银钱近百两,却至今没有发现一门与曹仁契合度超过20%的武技! 太寸! 比起曹贤,曹仁的运气实在不好。 连曹信都在怀疑,再过一年是否能给大哥寻见称心武技。 “希望这次能成吧!” 曹信暗暗祈祷。 …… 当天晚上。 曹信从大哥这里得来有关段冲的更多讯息。 “段师傅前不久才举家迁来西京城,如今寄居在黄龙武馆,正在琢磨生计。他一家六口人,除了妻子,还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才12岁,小女儿更只有4岁,正常人想养活这一家子不容易。段师傅两口子虽然都有武技傍身,但听说好像各有旧伤,每日都要用药,又不可劳累。这样一来,想在西京城谋个差事就难了。而且每日用药花费不小,家底怕是支撑不了多久。黄馆主为人义气,管吃管喝管住。但黄夫人不是个大气的,这几日曾跟黄馆主吵闹多次。” 这是曹仁从黄龙武馆几个常驻弟子中打听来的。 曹信自己也能看出一二。 段冲脸色苍白,病恹恹模样,身上药味不散,是常用药的。而且常常愁眉不展,现在想来,应是在为生计烦扰。 “有难处就好!” 曹信听完顿时安心不少。 段冲毕竟不是开武馆的,并未开门收徒。曹信就怕洞悉出段冲身上武技适合大哥,结果人家无欲无求,不愿收徒,那才是抓心挠肝让人难受。 现在好了。 段冲夫妻两个病秧子,家里四个孩子嗷嗷待哺—— 缺钱! 而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安下心来。 曹信就坐等午夜。 新的一天到来,然后第一时间洞悉曹仁。 【武技契合度:抱元劲21%、狂风快剑41%、清风剑法30%、金雁身法21%、松针剑法8%、巨鹏身法7%、飞絮剑法9%、彩蝶剑法6%、金龙剑法4%、劈空掌27%、铁指诀5%、……、略】 “成了!” 曹信狂喜! …… 第二十七章 事成! 第二日。 黄龙武馆,后宅。 几个孩子被打发出去,段冲与夫人宁淑华说起今天一桩事。 “黄兄武馆里有个叫作‘曹仁’的弟子,你可见过?” 段冲看向宁淑华。 “见过兴许见过,但名字跟人我是对不上的。”宁淑华摇摇头。 她去过几次前院练武场,见到过黄龙武馆的七八个弟子,但具体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她一个妇人自没必要去打听。 “就是那个黑脸、话少的。” 段冲稍微描述一下,没等宁淑华仔细回忆,他就笑道:“我当时第一眼见着这人,看面相,以为是个少年老成的稳重人物。结果从黄兄那里得知,这曹仁自去年至今,已经更换了二十多家武馆。” “这般性子,如何习武?” 宁淑华眉头微皱。 习武首重心性,心性不定,得陇望蜀,无长性,万难有所成就。 例如这曹仁。 一年时间更换二十多家武馆,怕是每一家都只学个皮毛,时间全都荒废,真正进度恐半点都无。 “武艺确实稀松。” “不过黄兄前几日与我提起此人,态度倒是颇为有趣。言及曹仁以往在各家武馆习武时长从不超过十日。但如今在黄兄这家武馆待了居然已有十七日。” “哈哈!” “黄兄竟颇有些受宠若惊。” 段冲提起这段,仍是忍不住笑。 “还有这事?” 宁淑华一愣,眉眼也露出笑意,继而又奇道:“黄兄既是前几日与你提起的此人,师兄怎的今日提起?” 要么前几日当天就回来说。 要么就不提了。 隔了几天,没头没尾的提起,这是什么名堂? 听宁淑华问起,段冲脸色也很古怪:“曹仁今日寻我,说是要拜我为师。” “拜师?” “果然是一山又望一山高的性子。” 宁淑华听的一笑。 这样的弟子,不论是段冲还是她都不会收录门下的。 但再看段冲,脸上居然有犹豫。 宁淑华想了想,问道:“难道这曹仁资质上佳?” 若是资质极佳,性子上的问题倒是可以再打磨打磨。 可—— “不行。” “极为平庸。” 段冲摇头。 宁淑华被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给惹恼了,气道:“一口气说完!” “哎——” “我说我说。” 段冲苦笑一声,才道:“曹仁资质不行,但是身家不菲,又诚意十足。只要能拜师,就愿奉上二十两纹银。往后每月孝敬五两,若传授两门武技,则十两,三门十五两。” “……” “……” 宁淑华怔了片刻,到底是听明白了。 原来不是犹豫。 而是被钱给砸傻了! “二十两拜师费!” “每月至少五两孝敬!” 宁淑华张张嘴,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也被砸懵了。 夫妻相对,二人沉默。 良久后。 “师兄怎么想的?” 宁淑华看向段冲。 “我——” 段冲迟疑片刻,犹豫道:“既然曹仁诚意十足,我大可收他入门。往日不也有许多富贵人家向我岐山捐献钱银,以求家中子弟能上山学艺。” 收钱收徒! 这不丢人! 眼下他们一家几乎山穷水尽,寄居好友家中,虽说好友豁达,但难免有寄人篱下之嫌,不是长久之道。 倘若收下曹仁,二十两纹银可暂解钱银用度的难题,往后每月至少五两。哪怕三五月即止,挣个几十两也能让一家人在西京城顺利落脚。 那时,夫妻二人一身伤势兴许调理妥当,就不必在为生计问题担忧。 这是权宜之计。 亦是旱中甘霖。 只是—— “这人如何肯在师兄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可是黄兄——” 宁淑华又想到一桩,心中犯疑。 “淑华!” 段冲脸色一肃,打断话语。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淑华也自知失言。 夫君好友黄龙好心收留他们一家,她却在这里怀疑黄龙对外透露二人身份根底,这不是君子所为。 段冲也知妻子是无心之失,并不上纲上线,只耐心说了几句感恩、信任之言,就继续道:“曹仁的说法是,他受限于资质,投拜大武馆无门,只能在小武馆打转,却都不是厉害人物,武技也都寻常。前几日见着我,觉得是高手受难,是他机缘。又见我与黄兄情谊不浅,得知我人品可信,这才愿意下注。左右也不过是几十两纹银,若不成,那时再换,好聚好散,都不吃亏。” 提及曹仁那番话,段冲暗暗有些得意,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但曹仁这番话倒是豁达通透,虽是拿钱砸人,可配合其黑脸的厚道形象,说起话来又带着几分局促,全然让人生不出厌恶。 一眼看去,便是好人。 “那便应他。” “拿人钱财,届时悉心教导,也算良心不亏。” 宁淑华松了口气。 …… “终于成了!” 得到段冲的答复后,曹信跟曹仁兄弟俩也松了口气。 特别是曹仁! 这一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身心饱受煎熬。 现在! 终于! 师父、武技都有了着落,从此定下,不用再如以往那般折腾,让他心中大为松快。 “不辱使命!” 曹信也很开心。 大哥的前途重担压在他肩上,他这一年来压力同样不小。 这次替大哥寻见名师,而且来历似乎不凡,最关键的是,曹仁与段冲掌握的一门《狂风快剑》足有41%的契合度,只要能够习得,假以时日,成就定然不小。 即使在十一门武技中,段冲传授曹仁的未必是这一门。 退而其次的《清风剑法》也有30%的契合度,同样不差。 再不济—— 27%的《劈空掌》。 21%的《抱元劲》、《金雁身法》。 也能凑合用。 当然,倘若段冲传授的是《松针剑法》、《巨鹏身法》、《飞絮剑法》、《彩蝶剑法》、《金龙剑法》、《铁指诀》等武技,曹仁大可拒绝,让段冲更换。 这样虽不好直接求取习练哪一门武学,甚至段冲传授时,未必会告知武技名称。 但曹信有‘洞悉’,只要曹仁上手修炼,被曹信再次洞悉后,就能在‘武技’一栏显现出来,一旦发现不是《狂风快剑》、《清风剑法》、《劈空掌》、《抱元劲》、《金雁身法》这五门武技中的一门,要求更换即可。 十一选五! 总能中一! 此事稳了。 …… 第二十八章 培植! 随着拜师段冲,曹仁的习武之路总算可以踏上正轨。 一年磨刀。 风帆扬起。 往后能有什么成就,就要看曹仁自身了。 而曹信的‘洞悉’每日刷新后,也终于可以从各大武馆馆主身上脱离,不必耗在这方面,能够腾出手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 西京城北,蔡水河码头。 蔡水河位于西京城城北,其河道自北城墙左起第一座‘蔡水西水门’而入,在北城内绕过一个‘几’字,再从北城墙右起第一座‘蔡水东水门’而出,仅在城中、近城这一段,就有四处码头。 水路畅通。 货物畅行。 这才滋生出诸如‘马行街市’这样顶尖热闹的街市,以及‘大货行’、‘小货行’这样的手工匠、技术工人等所住之地。并且,由小货行可通到鸡儿巷妓馆,由大货行可通到鼎鼎有名的樊楼。 顾名思义—— 前者是船工、小商小户的解乏之处。 后者则是大商聚会之所,亦是英雄冢、销金窟。 懂得都懂。 时人有诗—— 梁园歌舞足风流, 美酒如刀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 夜深灯火上樊楼。 可见繁华。 然而,繁华之下,却是艰苦。 …… 蔡水西码头。 舟船如织,热火喧天。 数以万计的人流涌动,赤着上身的精干汉子或行走如飞,或肩抗重物,个个汗如雨下。 这便是码头的景象。 往来的舟船。 卸货的苦力。 叫喊声、号子声,连同往来穿梭的小贩吆喝声,嘈杂一处,将七月天衬的更加火热。 鲁大苗就是卸货苦力中的一员。 他现年十六,出身西京城外一个村子,前几年家境不错,但因为父亲重病,一年多下来,求医问药不但花光家里积蓄,几亩田产也卖了,自此一落千丈。 鲁父却没救回来。 当时年仅十四岁出头的鲁大苗就随着村中同宗长辈来到码头上讨生活。 一晃已有两年。 鲁大苗上要养活老母,下要拉扯二弟小妹,硬是靠着肩挑手扛,生生撑起这个家。 日子如何艰难,自是不用赘述。 这日。 鲁大苗卸完一船,大汗淋漓,正要奔走再去找工头接取下一单,忽有两人出现在跟前。 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约莫十岁上下,模样周正。 大的长着一张黑脸,不说话时带着几分敦厚。 鲁大苗不认识小的,却认识这大的,忙的招呼:“曹哥!” 脸上有惊喜。 这‘曹哥’是蔡水帮的人,据说一年前因为在码头上救了蔡水帮一个小头目的性命,被收为心腹,如今在码头上也管着几个工头、一小块地盘,对他这样的寻常苦力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过二人却有渊源。 准确的说,‘曹哥’待他有恩。 去年年底,寒流袭来他险些病倒,但家里等米下锅,实在不敢耽搁,只能咬着牙跑来上工,最终累倒,被同村的抬到一旁休息,心里、身上都不好受。 担心自己的风寒。 担心家里的口粮。 险些急火攻心。 而在这时,‘曹哥’出现,给了五十文钱跟七八个杂粮饼,让他、让鲁家就此渡过一劫。 鲁大苗心生感激。 但‘曹哥’往后却再未跟他接触过。 只是偶尔才有听闻,‘曹哥’是个好人,往日里救助的可不止他一人。码头上不少实在艰难的人家,走投无路时,他也会帮衬一把。但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也无特殊关照,更无寻常来往。 实打实的做好事不求回报。 甚至若有人事后要还钱,这‘曹哥’也乐意收下,多几个利钱他也不推辞。 可见并非刻意施恩笼络人心。 说句时兴的话—— 曹哥很佛系。 譬如鲁大苗。 他当初得曹哥借钱渡难是第一次接触,病情好转后当面感谢是第二次,年后还钱再谢是第三次。 后面就再没接触。 直到今日。 …… “邹、谢、鲁。” “只要这三家?” 曹仁领着曹信从鲁大苗家里离开后,出声问道。 “嗯。” “暂时够了。” 曹信点头。 去年九月,在曹仁开始频繁更换武馆时,曹信就建议大哥在码头上从卖苦力的人里物色忠诚可靠的,加以关注。 后续又进一步了解这些人的家中丁口、街坊四邻风评口碑。 诸多资料,一一被曹信记录在案。 近一年下来,例如鲁大苗这样靠得住的码头苦力已有六十七人,只不过其中经过家庭‘政审’这一关的还不到两成,仅有十二户。 大多数人家里都是一堆狗屁倒灶的事情,其本人倒是出淤泥而不染,表现在外的性格敦厚老实,但家人本一体,曹信不愿在这些人身上下注。 余下十二户,则是本人连同家里人,全都靠得住的。 接连几日。 曹信跟着大哥一家家暗中看过去,最终选定三家。 鲁大苗就是其一。 家里虽然人丁不旺—— 仅有老母与一个九岁的弟弟、一个七岁的妹妹。 弟弟妹妹年岁尚小不堪用。 但鲁大苗性子不错,家庭简单,更胜在2点根骨,可堪造就。 于是才有今日接触。 以往,包括鲁大苗等在内的这些人家,包括前面六十七人名单,大哥曹仁虽然都在关注、调查,但平日里并无过多往来,只留下一个雪中送炭的情谊,往后便是暗中持续关注。 谈不上招揽。 算不得手下。 再者说,曹仁自己都还是跟着小头目的小喽啰,哪来的招揽人手的面子? 今日则不同。 “邹家邹隆邹虎。” “谢家谢长林。” “鲁家鲁大苗。” “前期就先资助这四人进入武馆习武学艺,咱家现在钱银不少,但直接给钱不是好事,恩大反成仇。我现在每天能拿出来一千二百个鸡蛋,以四文钱的批发价分给三家去街市售卖,每家每户只要肯下力气、花心思,一天下来落个一二百文不难,足够支应家中日常开销。” “再多招几户倒是简单,可一时半会儿没有活计给他们,再将他们家顶梁柱送去习武,怎么养家?” 曹信有自己的计划、节奏。 自去年八月份,得知‘洞悉’的根底之后,曹信就在琢磨‘人才培养计划’。 有‘洞悉’,人才好找。 但也不能漫天撒完,满大街去乱找。 因此就将主意打到大哥身上,打到蔡水河码头上。那里聚集了形形色色人等,而大哥刚好又在蔡水帮,跟这些码头苦力接触不少,这是‘专业对口’。反正一时间也脱离不得蔡水帮,索性就在码头上物色物色可靠人选。 这一物色,旷日持久。 而今。 时隔一年。 时机已至。 这才真正开始行动—— 一方面,资助例如鲁大苗、邹隆邹虎、谢长林这样的根骨2的适龄少年,根据‘武技契合度’将他们送进西京城各家武馆习武学艺,三五年后各有成就,就是心腹、可靠帮手。 另一方面。 曹信将自己在原始仙界中经营出的产品—— 例如鸡蛋。 例如鲜鱼。 例如活鸡。 这一类生意交给鲁、邹、谢等少年的家人去做,曹信这近乎不要本钱的买卖,只要以稍低于市场批发价的价格,给他们留出足够多的利润空间,就能让几家人自给自足,凭着自己双手挣钱。 这样一来。 他们的家人也被曹信用利益捆绑。 情义加上利益。 如此才算稳固。 再一方面,随着曹信原始仙界中的产出越来越多,他的销售渠道就成了问题。 譬如鸡蛋。 此时原始仙界中已有三座养鸡场,有成年老母鸡一千五百只,每日可产蛋至少一千二百。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仅凭几家酒楼肯定是难以吃下的。 若去街市上零卖,曹家又分身乏术。 而现在,得了邹、谢、鲁三家人力,就可以将这些任务交给他们。 他们得小利。 曹信赚大钱。 这才是双赢。 但仍然不可操之过急。 既要考虑到原始仙界的产出分配在几户人家的利润,要确保他们能够养家,又要考虑到‘洞悉’的速度—— “九天一人。” “四个人须三十六天才能完全洞悉,得出‘武技契合度’。” 两方面一同限制了曹信挑选人家、资助天才的速度。 任何一方面有短板,都会被拖累。 ‘洞悉’每天一次,九日全显,这个没法改。 曹信只能保证原始仙界的产出速度不会拖后腿。 这样一来,大约每两个月可以资助四个少年,可以资助三四户人家。 一年下来。 兴许就要饱和,原始仙界产出就要不足。 那时,十多个儿郎散入各家武馆,三五年后,倒也可堪一用。 “原始仙界的产出、人力,才是真正制约因素!” 曹信皱眉,进入原始仙界。 …… 第二十九章 周年! 时间飞逝。 几日折腾。 已是七月最后一天。 现实中一切步入正轨,全都欣欣向荣。 这日。 原始仙界,天光大亮。 “啊哦呃,咦唔吁~” “波泼么否,嘚特呢乐~” ……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采蘑菇的小姑凉~” “背着一个大箩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岗~” …… 石头宅院里传来清脆响亮的读书声,声韵母、三字经、采蘑菇的小姑娘。 一人教,字正腔圆。 一人学,狗屁不通。 其乐融融。 “下课!” “叮铃铃!下课!!” 随着曹信‘下课’两字出口,曹去病跟着大叫,然后蹭的一下弹起身来,两腿迈步就拉着曹信往外跑。 “游!” “游泳!” 扑通! 曹去病跑到院外,衣服脱光,哇哇大叫着就兴奋的一头钻进游泳池里。 这是曹信五六月份领着曹去病一起挖掘的泳池,长十米,宽三米,引入原河活水。七月份天气炎热,人困马乏。在里面扑腾一两个小时,既能消暑,又能强身,曹信还挺喜欢的。 ‘小野人’就更喜欢了! 七月上半月还在跟曹信学游泳,一开始还很抗拒。 等到下半月,就已经争着抢着要游泳,乐不思蜀。 拗口的‘游泳’二字分明是七月份在新学的词汇,曹去病此时说起来居然比‘吃饭’、‘睡觉’还要标准。 可见寓教于乐,兴趣才是学习的第一老师。 噗! 噗! 曹信正想下去一起游一会儿的时候,扑通扑通两声响,就见一黄一黑两道身影已经蹿入池中。 “大黄!” “大黑!” 是两条土狗。 这是曹信三月份带进来的,刚进来还是小奶狗,现在也长成半大犊子。自小被曹去病养大,一人二狗很少分开。 曹去病游泳,这两货也跳下去扑腾。 “哇哇哇!” “咯咯咯!!” “下!” 曹去病更疯了,在水里跟两条土狗互相泼水,又冲岸上曹信招手,除了哇哇哇,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而且发音不算标准。 四月到七月。 曹信从四月初就开始教曹去病拼音。 这里是原始仙界,曹去病是小野人,只会哇哇叫,不存在‘乡音难改’的问题。曹信直接教他普通话—— 汉语拼音! 简体字! 白话文! 但前后四个月,至今还卡在‘拼音’这一项,声母韵母整体认读音节至今还不会背不会认,只是勉强可以跟着曹信一起朗读,也不标准,还在纠正读音的阶段。 在缺乏语言环境,甚至缺乏社会环境的原始仙界,除了曹信,就只有曹去病一人,想让她从无到有学会说话,学会汉语,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曹信也只能一边系统的教学,一边再从生活中循序渐进的教导。 例如儿歌。 例如‘上’、‘下’、‘拉’、‘尿’、‘睡觉’、‘吃饭’、‘洗澡’、‘洗脸’、‘洗头’、‘游泳’、‘鸡蛋’、‘种地’等等常用字、词。 一首歌两首歌、一个字两个字的慢慢教。 三年五年。 总有一日能学会。 原始仙界空无一人,曹去病独自待在这里,曹信也不敢让她出去寻找其他人类,日子长了,难免无聊。 每天抽出时间学习,等后面就可以自己看书,不至于一生懵懂。 除了学习外。 种地种菜。 铲鸡屎捡鸡蛋。 烧水煮饭。 扫地洗衣。 这些农活、家务,曹信也在教她,这主要是为了解放自己,刚好也能给曹去病多点事情做,省得她无事生非。 四个多月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很亲近。 特别是曹去病,对曹信很依恋。 只不过,曹信偶尔也能看到曹去病站在院门口,望着森林深处发愣,又或是望着原河发呆。 大概是在想族人、想家人。 可惜曹信仅在领地内才是神人,无处不可至,却仅限一个平方公里,没法外出给她寻找族人。 甚至连其他野人也找不来,只能坐等,非常被动。 曹信能做的,就只有在傍晚,夜幕刚刚降临时,点燃从西京城带进来的烟花。 烟花绽放于空。 以期引来野人。 可四个月过去,仍是无用功。 曹信也不知在这座原始丛林中,在很可能还处在原始蒙昧的这个时代,烟花带来的到底是吸引还是震慑、恫吓。 兴许会弄巧成拙。 可什么都不做,纯看运气,也未必可行。 主动或被动。 总要选一头。 能不能成,看运气吧。 曹信想着四个月的过往,看着泳池中笨拙的曹去病,不知不觉,时间流逝。 “曹去病,上来!” “回家做饭!” 听见曹信喊,曹去病才‘饭饭饭’的叫喊着从泳池里爬出来。 …… 吃过饭,刚到正午。 曹去病去洗碗。 曹信点开【造化】。 【恭喜门主获得:大中通宝50枚,小米5斤,蜜饯1斤,食盐50克!】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源点*1】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武技·夜行术功】 【恭喜门主额外获得:丹药·三尸脑神丸*1(附赠解药*12)】 …… “乖乖!” “今天什么日子?!” 曹信看着今日‘大爆’的【造化】,脸上一愣。 今天—— 今天八月初一。 是月初,有‘源点’不意外。 但‘武技’跟‘丹药’—— “武技!” “是了!” “我去年就是八月初一得到‘青铜仙门’,第一次启用【造化】,那时也得了一门武技。” ‘两仪球功’就是当初得来的。 这样算来,今天居然还是曹信觉醒‘青铜仙门’的一周年。 哦! 还有一桩! “八月初一,是我生日!” 曹家不兴过生儿,他差点忘了这茬。 曹信目光落在‘丹药·三尸脑神丸’这一项上。 ‘源点’是因月初。 ‘武技’在去年八月初一也有一门,两个日子的共同点,大约就应在‘生日’。 那么,‘丹药·三尸脑神丸’难道是庆祝自己觉醒‘青铜仙门’一周年?! “不管了。” “多爆宝物,这是好事。” 曹信接受能力极强,习惯性的思索片刻,就抛出脑后,开始研究这一次的‘新货’。 首先是‘丹药·三尸脑神丸’。 曹信将‘三尸脑神丸’取出,一共两只药瓶,一瓶装的‘三尸脑神丸’,一瓶装的解药,一共十二粒。 这是一种阴损至极的毒药,药中有三种尸虫,服食后当场就能令人痛不欲生,倘若三个时辰内不得暂时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痛苦加剧,直至死去。 而即使得到解药,解了这一次的痛苦,尸虫也只是蛰伏下来,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仍会发作,仍需解药。 这是一等一的折磨人、控制人的手段,任是穷凶极恶的魔教妖人都难忍受,为了每年的解药,只能任从趋势。 “一粒三尸脑神丸。” “十二粒解药。” “也就是说,附赠的解药最多只能解十二次,十二次过后,必死无疑。” …… 第三十章 大进! 一旦解药吃完,十二年后就只能等死? 管杀不管埋? 他这么个良善小人儿,居然得了这么歹毒的丹药? 曹信暗暗咂舌。 但又不得不承认,‘三尸脑神丸’妙用不少。 “我眼下年岁太小,诸多不便。” “如果用‘三尸脑神丸’操纵一个歹人为我所用,听我差遣,往后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曹信脑子里转过‘三尸脑神丸’的用处,又在想什么样的人适合。 想了半晌。 不急一时。 现今世道好人难做,坏人不少,不用愁没人可以试药。 将‘三尸脑神丸’收起,日后总能用上。 看过丹药,再看武技—— “夜行术功。” “好功夫!” 曹信大致看了眼这门武技,心下叫好。 ‘夜行术功’又称‘游身功’,是训练人在夜间活动能力的一种轻功。 练‘夜行术’前,须先习疾走奔驰功夫。每日应腿绑铅块,身着沙衣,晨晚两次奔跑,直到能一气跑百里之遥,这第一步才算练成。 在这期间,可同时训练眼力。 ‘眼功’共有运经功、运视功、运点功、运按功四步练法。 练法繁杂,殊为不易。 但进度如何却很好检验—— 初时双眼看飞鸟游鸭,如能一下数清数目,随后改数爬蚁,这就算小成。以后,在夜间燃香数十支挂于树丛之中,要求一下点清数目,并不断改变燃香位置,距离越拉越长,如能一目了然,这就是大成。 眼观六路,只若等闲。 即可进入第三步,合练夜行之术。 夜间,身绑重物,初择小道疾走,后走山路,继择密林,这样有月光可辨远山近水,无月光也能避险择路。 长久以往,不但能慧眼识路,而且脚下反应甚为敏捷。 此法熟练之后,夜间在林中挂燃香数十支,每香间隔七尺。练者在香林中任意穿跃,并以香为敌,拳打脚踢,但不可碰香。 如此就算‘夜行术’大成。 此功练习之后,黑夜和白日同样行事,夜间如有意外之事,也能稳操胜券。 …… 【门主:曹信】 【年龄:9】 【身高:131CM】 【体重:30KG】 【力:4】 【体:5】 【敏:4】 【智:10】 【根骨:1】 【天赋:造化,洞悉】 【技能:医术(三层2/26),两仪球功(二层),夜行术功(+)】 【源点:7】 【随身空间:1m³】 【原始仙界:1000*1000㎡】 …… 时隔一年。 曹信的属性已经大不同,身高体重都已经追赶上同龄人。 ‘力体敏智’四维属性中的前三项,随着曹信的身体成长,前面三项也各都自然增加1点,已经超出同龄孩童。 而‘源点’自三月份提升‘医术’后,每月仍是一点,端午多得3点,合计本该应有9点。 在医术上又用去两点,达到三层,但并不圆满。 医术到了第三层,可称‘辩证医’。想要达到这个层次,一般都是正式受过老师教训,学有师承,对于中医学下过一番功夫,比较精通,颇有根底,会辩一点证,也能够综合分析,辩证论治。 放在西京城,已经可以称为‘良医’。 旁人能治的病,‘辩证医’能治,旁人治不好的病,‘辩证医’多半也治不好 到了这一层,医术愈发复杂深奥,包罗万象,想要全通太难,大多都主攻一两个方向,有所侧重。 比如曹信的‘医术’技能,到了第三层,内部便细分为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痘疹、针灸、眼、口齿、咽喉、伤寒、正骨、推拿、禁科,一共十三科。 每一科都需要2个源点才能掌握。 曹信现在还只点了‘伤寒’一科,对专门治疗外感疾患已经颇有心得,造诣不浅,在这一领域可称良医。 下一步正准备往‘推拿’科努力,这是一种重要的医疗保健手段,颇为有效,日常就能用上。 往后可以在家给曹张氏按摩,慢慢调理筋骨、身子。 但现在—— “武术先行!” 曹信刻意留着‘源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以往苦于再无第二门武技可以录入【技能】栏,这次总算能再次动用源点提升武技,提升自保能力。 “来吧!” “加点!” 曹信念动,顷刻加点! …… 【源点:6】 【武技:夜行术功(一层)】 …… 【源点:4】 【武技:夜行术功(二层)】 …… 【源点:1】 【武技:夜行术功(三层)】 …… 第一层消耗1个源点。 第二层消耗2个源点。 第三层消耗3个源点。 顷刻间,‘夜行术功’就已经登顶大成,进无可进。 脑海中记忆翻涌。 良久后。 曹信只觉眼中忽而温热忽而清凉,两腿也有阵阵酥麻,进而牵动全身,一股暖流游动不止。 等曹信再睁眼时—— 纤毫毕现! 连一丈开外几只蚂蚁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眼中闪现出红、蓝、绿、紫、白等各种光色,其形状如点或环,世界似乎更加明亮、清晰。 连带着脑袋也愈发清楚。 好处一时说不尽。 总之,状态极好! “‘两仪球功’只能达到二层,‘夜行术功’能到三层,对我提升肯定更大。” 曹信仔细感受一番,除了视力、头脑的变化,身体似乎也更加强劲有力。 再去看一眼属性列表—— 【门主:曹信】 【年龄:9】 【身高:131CM→135CM】 【体重:30KG→32KG】 【力:4→6】 【体:5→8】 【敏:4→7】 【智:10→11】 【根骨:1】 【天赋:造化,洞悉】 【技能:医术(三层2/26),两仪球功(二层),夜行术功(三层)】 【源点:7→1】 【随身空间:1m³】 【原始仙界:1000*1000㎡】 …… 果然。 不但身高体重略有成长,力体敏智更是涨幅极大。 特别是‘体’跟‘敏’,均增长3点。 难怪曹信感觉身体变化不小。 力6、体8、敏7,这样的属性,几乎跟去年八月份的曹仁差不多,甚至在‘体’属性上,刚刚九周岁的曹信比当初十六岁的大哥居然还要高出一点。 以健康成年人的属性标准来看,曹信比起一般成年人也不差多少。 更胜在‘两仪球功’与‘夜行术功’都已经修炼大成,在格斗技巧上能比肩馆主级别的练家子,乃至稍稍胜出。 同样的属性条件下,更高超的技巧能让曹信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比如这一年。 曹信的各项属性仅有健康成年人的一半,但凭借‘两仪球功’,打杀一般成年人属实轻松。 一年来死在他手底下的歹人超过十个。 而这一次提升,无疑又让曹信实力更上层楼,即使对上真正的练家子也能威胁一二。如是黑夜,更是主场,打杀等闲练家子也未必不可。 “两门武技!” “我自保能力大增!” 曹信欢喜不尽。 …… 第三十一章 江湖! 仙界,下午。 在曹去病醒来后,曹信背上小野人,带上俩土狗,就在领地内狂奔。 两脚如飞。 足足一个小时,狗都喘了曹信也没喘。 体质、体力、耐力大幅度提升是一方面,更多技巧的运用,呼气换气,节省力气又是一方面。 两相结合。 曹信现在已经能跑下一个马拉松—— 四十公里。 以他现在的体力、耐力,完全能一口气跑下来,大约只需要三个小时。 而且这还是在山地林地。 若是换在平地,兴许两个小时就能跑完。 放在前世,这个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普通职业选手的范畴,甚至可以跟世界纪录比一比。 即使是晚上,曹信的速度也不会削减太多。 ‘夜行术功’大成,曹信视力大涨,夜间行动能力大幅度增强。 “喔喔!” “跑!” “哇!” 曹去病比曹信还兴奋,在曹信背上扯着嗓子大叫,兴之所至还唱起儿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林中鸡飞狗跳,一片欢腾。 …… 乾祐三年,八月初一。 曹信九周岁,身高一米三五,短短一年已经从小不点长成小大人模样。 但小仍是小。 终究还是小孩子——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仍然无法独当一面。 唯有在曹家,大哥知道他‘小神仙’的身份,极为信任他,不将他当成孩子,事事愿意商量。 此外,无论是曹张氏还是曹贤,哪怕前几年特别是这一年,曹信成长极快,这两个曹信最亲近的女人更多还是将他当成一个孩子。 曹信在她们面前说话,远没有曹仁那么顶用。 他才九岁,上有老母,中有大哥,不是家里顶门立户的儿郎,无论在内还是在外,都没什么地位可言。 小孩而已。 例如曾经接触过的徐大志,谈生意谈买卖的时候,只跟曹仁接触,再不济也是通过曹张氏。 轻忽曹信。 不是瞧不起,这才是正常人。 毕竟,正经人谁跟九岁孩子做生意?! 又如当时碰见余莉讲亲,这小媳妇也糊弄曹信,找的是曹张氏,再往下还能找曹贤。 至于曹信—— 即使人小鬼大,也轮不到他。 年龄决定一切。 曹信也不着急。 八九岁的年纪,急什么? 以他的功夫、医术,说不定还有近百年的活头。 大梁没了他都不会没。 搞事不急一时。 在原始仙界发展养鸡业,卖卖鸡蛋卖卖鱼,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再帮衬几户穷苦人家赚钱活命,资助几个半大小子拜师习武。 大哥、大姐各有前程。 慢慢布局。 慢慢筹谋。 这才是正理。 “时间在我!” 曹信稳如老狗。 不过,在‘夜行术功’大成后,曹信多多少少有了一定能力,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基础上,为这个混乱世道做些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大丈夫当如是! …… 西京城,三更已过。 蹭蹭蹭~ 曹信如一阵风,窜行在街头巷尾,漆黑处亦如履平地。 西京贵为大梁五京之一,极为繁华。 但繁华之下,仍有阴暗,仍有罪恶。 特别是近些年光景不好,繁华的西京城滋生出更多恶徒。有些白日横行,更多的还是藏匿于夜色下。 例如曹信这大半年来跟大哥从临时据点回家途中,那时才七八点,天色刚刚暗下,偏僻街巷中就已经游荡着不少闲汉、流氓,或劫财,或劫色,不是好人。 前半夜是他们的天下。 待到后半夜,更是牛鬼蛇神乱舞。 蟊贼翻墙,打家劫舍。 淫贼入室,奸淫掳掠。 这里头不乏武艺在身、恶自胆边生的练家子,他们身手矫健,寻常人家的院墙轻易就能翻过,又兼不修武德,好逸恶劳、好财好色,在夜色的掩护下做出种种恶行。 侠以武犯禁! 这一类的罪犯,寻常衙役、官差很难对付,往往逍遥法外。 江湖! 上下两个模样。 上雅下俗。 底层的江湖人士太乱太杂,善恶难辨。 曹信这些时日时不时去跟大姐曹贤的师父唐渺聊聊天,去跟大哥曹仁的师父段冲说说话,借助这两个‘窗口’,进而初步了解江湖事。 其中段冲明显知道的更多,见识广博,奈何他为人不真诚,遮遮掩掩,对待曹信从来是糊弄为主。 问不出什么真东西。 而唐渺生于西京长于西京,对西京江湖上的各大势力多少都有了解。 例如曹仁所在的蔡水帮。 这是西京城‘五大水帮’之一,盘踞蔡水河,人多势众。帮中高手众多,跟江湖上、官面上都有关系,根基不浅。 与之齐名的其他四大水帮,各都盘踞一方,占据水系、码头,势力盘根错节。 说起西京江湖,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五水帮’。 在这之外还有几家规模较大的武馆,名声颇为响亮,连五水帮都要给颜面。 只是西京城太大。 各路消息灵便的同时,真真假假混杂一处,倒是让人难以分辨。 各方势力。 各路高手。 各种说辞,有贬低有吹嘘,从无定论。 比如五水帮的高低上下,就有数十种说法。 即使曹仁身处蔡水帮,都不知道蔡水帮到底有多大规模,帮主等高层武力如何,就更别说唐渺这些旁人。 曹信听着唐渺讲述这些,如听天书。 真真假假,弄不清楚。 听得多了,反倒是对西京江湖的印象、认知愈发模糊与混乱。 头疼! 一城之地尚且如此,整个大梁江湖更是别提。 但凡能有全面认知的,定然都不是等闲人。 就好比前世三国时期,在浑浊乱世,能看清局势、世道的无一不是顶尖人物—— 卧龙、凤雏、王佐、鬼才、…… 谋臣如星。 武将凶猛,却也要谋臣智才拨开迷雾。 余者皆碌碌。 大梁江湖比之三国乱世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要一窥全貌,以曹信目前的年龄、实力、人脉,远远做不到,只能慢慢来。 倒是有一桩传闻似模似样,言及西京城地下错综复杂的暗渠网络,被人称作‘无忧洞’。‘无忧洞’中藏着一座‘鬼樊楼’,是小偷、淫贼、大盗、恶徒、匪首藏匿汇聚之处,藏污纳垢,最是腌臜。 偶尔出来作案。 风头一紧,又立马遁入无忧洞中,最难追查。 夜色是他们的保护伞。 无忧洞则是他们的避难所。 “地下暗渠复杂,我不敢进去。” “但这些贼人倘若在西京城中作案,千万不要撞在我手里。” 曹信二世为人,年岁虽小,却热血仍在。 又兼武技傍身,‘原始仙界’为后盾可从容躲灾,维护正义,打击罪犯,自是我辈义不容辞。 正好,他身上还有一粒‘三尸脑神丸’,若能拿下一条大鱼,操控他去无忧洞地下探一探到底有无‘鬼樊楼’,若有便打入内部,说不得还能端了这贼窝! …… 第三十二章 夜行! 呼呼呼! 夜空下,曹信自由奔跑,心中无限畅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晚在西京城中行走,以往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以往冷清的小巷愈发冷清,连大院小院里的烟火气息也都消失不见。 迎面而来的是清新晚风。 曹信奔跑如飞,左顾右盼,他夜晚出动不止是义务巡逻、打击犯罪,同时也是记忆路线。 将这一桩本来是白天的任务改到夜晚。 夜晚虽然视野受限,可曹信‘夜行术功’大成,妨碍倒也不大。 而且白天只能正常行走,哪怕转悠一上午的时间,能探索的范围、区域终究有限。 现在则不同。 夜色遮掩,街巷无人。 曹信可以放肆奔跑,同样是两三个小时,探索的总路程比起白天怕是要多三四倍。 效率极大提高。 可谓一举两得。 曹信今天选择的巡逻地界是位于‘小货行’北面的‘宣和坊’,这是曹信预定探索的第五个坊市,前四个依次是—— 大杂院所在的小货行(坊)。 缥缈武馆所在的铜锣坊。 黄龙武馆所在的如意坊。 以及相邻的大货行。 其中,铜锣坊位于小货行东边,黄龙武馆位于小货行南边,大货行位于小货行西边。 宣和坊则在北面,跟小货行、铜锣坊都挨着。 只待这一处探查完毕,以小货行为中心,四个方向便都有了去处。 曹信的探查很细致。 他不但记忆、绘制路线,包括各处巷子的犄角旮旯何处可以暂时藏身,何处可以抄行近道,沿途又各都是什么人家。 方方面面,极为详细。 他前世毕竟是现代人,对古代封建社会存在着严重的偏见,哪怕自家好生经营、低调行事,也难保不会被歹人陷害,被官差、衙役迫害。 真要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些就是逃生路线。 拥有原始仙界,不怕后勤问题,只要能让一家五口躲过官兵搜索就成。 曹信自然是希望这些准备永远用不上,可就怕万一。 他在这件事上很上心。 时间流逝。 第一晚跑跑跑,曹信在专心绘制路线,不着急一处处细致探究,待后面第二遍、第三遍再细细打探不迟。 这样窜过一条条巷子。 十多条小巷横来错去,曹信里里外外转了几圈。 没发现任何异常。 本以为今晚就要平平淡淡过去的时候。 忽的。 砰! 曹信听到一阵动静,他侧耳一听,寻着微弱声响追踪过去。 转过一道巷口,就正巧看到在巷子尽头有一道身影扛着一床被子正在往外跑,曹信一来,迎面撞上。 面对面! 各自一慌! “狗淫贼!” 曹信将对面慌张,顿时就知道这不是好人。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苏有朋版倚天屠龙记,剧里的鹿杖客就是这样用被子卷起汝阳王妃带回去淫辱。 “哪来的小子大半夜不睡觉!” 对面偷人的淫贼黑布蒙面,见到行径被人撞破悚然一惊。再一定神,发现仅是一个半大小子,当即恶向胆边生,快步冲曹信走来。 杀意腾腾! 这是要杀人灭口。 “来的正好!” 曹信见状,扬手就将半斤重的铁胆向着这人掷去。 二人相距大约三五丈,他能看清这人脸,但这人却只能远远看到曹信一身轮廓。漆黑的小巷中,根本看不到飞掷的铁弹—— 咔嚓! 一声脆响,这人一腿应声而断,‘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还没等他从惊慌、剧痛中缓过来,嗖的一声破风声又至,这次正中脑门—— 脑浆迸裂! 此人,猝! …… “奸淫掳掠者,杀!——铁胆神侯,留!” 曹信从随身空间摸出一支笔,以血为墨,在这人尸体旁的墙面上写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杀人是为惩恶。 惩恶意在震慑。 事发时阻止、事发后惩戒,都远没有在一个人作恶之前就先行震慑来的更好。 曹信一人之力微薄,只愿‘铁胆神侯’的名号能让人在作恶前有所顾忌。 留下名号后。 曹信开始摸尸。 这人不是练家子,身上自然没可能携带武功秘籍,倒是有十来两碎银子跟几百个铜钱,还有一把匕首。 此外别无他物。 也对。 大晚上行此恶事,带一把凶器足矣。 至于身上的银钱,多半是从受害人家中得来。 劫财又劫色! “人渣!” 曹信啐一声,扭头看向滚落在地的被子。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个女子,样貌端庄,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眉眼带着风情,应当已是人妇。 女子此时昏迷不醒。 曹信轻唤两声,又把把脉,然后从随身空间取出一捧水洒在她脸上。 “唔——” 女子醒来。 曹信没有把她嘴里的布拿掉,而是先迅速说明情形:“你被贼人迷晕,被我撞见,贼人已经被我杀死,你已得救。现在我问你答,你家可在‘宣和坊’?” 这妇人刚刚清醒,还有些迷糊,根本不答应曹信。 无奈何。 曹信只能耐心再问,同时下力气掐一把妇人让她回神。 “唔唔!” 妇人吃痛,这次听清,赶忙点头。 曹信又问:“此地便是‘宣和坊’,能自己找到家门吗?” “呜呜呜!” 妇人再点头。 曹信这才放心,将被子彻底抖开将妇人放出,将方才摸尸得来的银钱以及那把匕首都给这人留下,再从随身空间摸出一张树皮一同递给妇人。 随即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 “砰砰砰!” 漆黑夜,苏晚脚步凌乱找到家门。 却见家中门户大开。 “凡郎!” 她慌忙冲进去,却见房中血腥一片—— 丈夫林凡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心口血染,同样没了性命。 “啊啊啊!” 苏晚当场崩溃! …… “呼!” “回了!” 一晚折腾,大约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曹信回到大杂院家中,轻身翻墙而入。 今晚结束。 才仅第一晚巡逻,居然就让曹信碰到一起采花案,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西京城如今罪犯太猖獗。 他碰见的这个甚至还不是练家子,只是普通人,居然有胆子甚至有能力翻墙入院掳人,未免骇人听闻。 仅是第一晚。 仅是宣和坊。 仅是曹信碰见的。 没碰见的呢? 细思恐极! 甚至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人可不仅是‘采花’,更是将女子的丈夫跟两个孩子全都残忍杀害。 这是反人格反社会的渣滓! “西京城问题太大了!” “怕是不止西京城,整个大梁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曹信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 第三十三章 再现!【第一更,求月票!】 砰~ 啪~ 原始仙界,曹信再一次在原河案旁空旷处点燃烟火,嗖的一声窜上天,在空中绚烂绽放。 “哇哇哇!” “汪汪汪!” 曹去病跟俩土狗一样,只知道凑热闹,兴奋的仰着头,四处转圈,浑不知曹信此举的真正意图。 曹信也不管他们。 看着夜空下的烟火,心中顿时宁静。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 现实中,自曹信开始夜间巡逻后,十多天已经撞破三桩犯罪,杀了四人,废了两人。 西京城的繁华跟罪恶,看的越多,就越压的人心头沉重,喘不过气来。 与之相反。 原始仙界则简单的多。 每日读读书、遛遛狗,逗逗曹去病。 轻松惬意,陶冶情操。 若是有可能,曹信情愿这样的日子永永远远。 但他做不到,自己需要更多的人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这样太自私。 他还有现实世界,有家人陪伴。 曹去病却只有原始仙界。 若不引来更多野人,难道曹去病一辈子就这样孤孤单单,除了曹信,再无其他同类? 这不公平。 曹去病懵懵懂懂,曹信却有良知。 看着天上绚烂烟花,曹信琢磨是不是该用更多的手段。 烟花是其一。 原河也可以利用。 曹信虽然无法离开领地,曹去病一个人外出不安全。但是可以建造简易木筏,空放顺流而下。也许沿岸就有好奇的野人发觉,然后溯流而上寻来。 能不能成,也是两可。 但终归是多些概率。 …… 想着这些。 曹信开始新一轮的建设—— 砍树。 围墙。 造筏。 曹信准备在自家宅院旁,再建造一排石头房,一是可以存放更多杂物,二来也是未雨绸缪,万一有野人寻来,就有了现成的住处,可以将人力留下。 现实中,在雇佣了鲁、邹、谢三家后,曹信跟大哥每天早上再不用将鲜鱼送去几家酒楼、食铺,相当于曹信每日多出两个多小时的自由时间。 但他仍然忙碌。 …… 西京城中—— 曹信夜晚独行惩恶,手上沾满恶人鲜血。 白日里依然人畜无害,大多数时候待在家里,偶尔也往缥缈武馆跑,又或是去段冲家中找他们家几个孩子玩耍,主要是跟宁淑华培养感情。 意识到段冲嘴巴太严。 曹信改从他的四个孩子以及宁淑华下手,天真烂漫,旁敲侧击,想弄清楚段冲的来历,以及他们知道的更广阔的江湖。 黑夜。 白天。 一人两面。 而在原始仙界中曹信则狂野的多。 习武。 读书。 建设。 时间规划,满满当当。 之前一年下来,曹信累积的事情已经不少。 武艺须维持。 ‘两仪球功’与‘夜行术功’虽已大成,但仍然需要不断维系,时常苦练打熬。 厮杀、实战技巧也须时刻琢磨,精益求精。 以期能在这两门功夫上再上层楼。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句话用在习武上也是一样。 不止习武,还有医术。 曹信虽有‘源点’可以直接提升医术,但各种书籍、病例也需要时时翻看,日日琢磨。有时灵感一到,说不定就能有所长进。 这也是持之以恒的功夫,不容懈怠。 武技。 医术。 这是重点。 在这之外,教导曹去病说话、识字同样任重道远,一日不可松懈。 学的累了,才是建设—— 砍树。 造舟。 盖房。 种地。 养鸡。 抓鱼。 一项项或耗时日久,或日常琐碎,将曹信的时间挤占的满满当当。 曹信亟须人手! ……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由夏入秋的最后一场暴风雨来的格外猛烈。 大风席卷,暴雨倾颓。 轰轰轰! 电闪雷鸣! 天空似乎破开了洞,天河倒下。 原河河水暴涨,呼啸奔腾。 两条土狗躲在屋内,不愿出去。 “哇!” “雨!” 曹信跟曹去病趴着窗子往外看去,看到狂风卷集着乌云,暴雨敲打万物,啪啪啪不绝于耳,尽显大自然的伟力。 曹信在欣赏雨景。 曹去病瞪大眼睛,隐约有些发抖,紧了紧身上衣服,似是唤起回忆。曹信看到曹去病的动作,心里也在好奇,在这样的暴风雨下,野人们要如何熬过去? 躲在山洞里互相依偎着? 还是在树屋里瑟瑟发抖? 没亲眼见过,曹信不得而知。 至于曹去病—— 二人目前还只能有限交流,诸如‘你以前住的什么样,吃的什么样,过的什么样’这一类复杂的问题,曹去病仍然无法理解、无法回答。 七月流火。 八月未央。 九月授衣。 等到十月中旬,天气已经显的寒冷,林中不少动物正在紧锣密鼓的储存好过冬的粮食或是脂肪,即将进入蛰伏期。 而这一日。 “汪汪汪!” 曹去病正在试穿曹信带来的过冬棉衣,忽的听见院外传来土狗叫声,隐约还有阵阵‘哇哇哇’的神哭鬼叫。 “哇?” 曹去病一愣,侧耳又听了听,这下听真,的确‘哇哇哇’的怪叫,很陌生又很亲切。她顿时激动起来,衣服尚未穿规整,就大叫着跑出去。 “哇!” “哇哇!” 两岸猿声啼不住。 此起彼伏。 曹去病跑到院外,就见大黄大黑堵门狂吠,院外林中,石子铺就的羊肠小道上,七八个野人手拿木棒或是石头,正在冲过来。 “哇哇哇!” 曹去病见到这几个人,更加激动,冲着他们大声叫喊,手舞足蹈就要冲过去。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怀抱,而是—— 石头! …… “哇!” 眼看着石头就要落在脑袋上。 曹去病吓傻了。 或者说愣住了。 她记得以前族人狩猎的时候就会拿石头扔,有几次她也扔过,大大的石头砸的猛兽头破血流。 但她想不通,族人怎么会拿石头砸她? 这不应该! 阿姆会生气的。 “傻不傻!” 曹信凭空现身,抱着曹去病一个瞬移躲开石头,将她放回院中。见曹去病一脸疑惑,曹信忍不住笑:“你现在这模样,他们认不出来的。” 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三月份刚来的时候,曹去病病恹恹,瘦瘦小小,披头散发脏的没型。 被曹信收养后,先是剃掉了头发,到现在还只长出来半拃长。穿着新买的棉衣,脚上穿着布棉鞋。半年好吃好喝,身子骨渐渐充盈起来,整个人模样大变。 活像个西京城的假小子。 只要不张嘴,哪里还有半点野人的模样。 即使张嘴,口音也被曹信给带歪了,跟半年前也有区别。 原来的族人根本不可能一眼认出小野人,他们被小黄小黑狂吠本来就紧张,又见曹去病冲出去张牙舞爪,应激反应下,更来不及细看,手上石头就先一步飞出来,险些同族相残。 …… 第三十四章 礼物!【第二更,求月票!】 “在这等着。” 跟曹去病没法解释,曹信将她放在院内,再一闪身就又出去。 “???” 此时,这群野人被曹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给搞蒙了,脑子无法理解,就如同当初的小野人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该害怕逃跑,还是跪下顶礼膜拜,又或是干脆打过去。 但是下一刻。 等曹信瞬移出现在半空,并随手召唤一块巨石—— 砰! 在跟前砸出一坑! 一群野人终于被吓到,一个个哇哇叫着,噼里啪啦石头木棍扔了一地,趴倒在地。 四肢、脑门全都贴着地面,表示臣服。 “呜呜哇!” 口中怪叫着,似乎求饶,又像是在赞颂。 曹信听不懂。 见野人老实下来,不闹也不跑,他倒是方便了。这里距离领地边缘大约四五百米距离,一时半会儿也不怕他们跑掉。 他就肆意瞬移,去库房里挑选‘见面礼’。 在他离去后。 八个野人终于抬起头。 “汪汪汪!” 抬头就见两条土狗虎视眈眈,八人龇牙咧嘴意图反向威慑,土狗压根不理。 在土狗身后,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曹去病从院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看他们,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小脸皱起。 她没认错。 这就是她的族人,每一个她都认识。 可他们为什么要拿石头砸自己呢? …… “哇~” 曹去病冲着八人小声的哇了一下,这是在叫人,就是脸上有伤疤的那个,他跟阿姆最亲近,对她也最好。当时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个刀疤脸野人背着她,可惜山路不好走,陡然遭遇狼群,他需要战斗,只能把曹去病放下。 “哇嘎?” 疤男趴着身子仰着头,看到探出小脑袋的曹去病,不知道她叫自己啥意思。 缺乏系统的语言,在没有熟悉的环境跟肢体动作的帮助下,想单纯的依靠几个简单的音节、语调、语气进行交流,这是痴人说梦。 二人叽叽哇哇一通,仍是鸡同鸭讲。 曹去病说着说着又急了,跳出去就要比划,吓得八个野人一颤,齐齐往后退。 汪汪汪! 土狗一见又吠。 一阵鸡飞狗跳,闹的曹信还以为又出什么事。 哭笑不得。 “拿过去。” “给他们吃。” 曹信把曹去病带回来,从随身空间里取出热乎乎的饭菜—— 大米饭。 炒青菜。 红烧鸡块。 在厨房里分成八碗,一边说,一边用手势示意,这很好懂,曹去病眼睛顿时一亮:“哇嘎!饭!吃!” 她忙端着碗,还很聪明,自作主张又给每个碗里配上一个勺子、一双筷子—— 曹去病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勺子跟筷子,想当然的以为外面八个族人也会。 曹信看着,也不阻止。 曹去病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出去,为首的疤男端过一碗,用手抓起迷惑的尝了一口,两眼顿时瞪大—— “哇!” 一下子跳起来,手舞足蹈给七个同伴似乎在讲述什么,又冲曹去病哇哇哇的叫。 “筷子!” 曹去病却不高兴,见疤男不用勺子筷子吃饭,蹦蹦跳跳还把饭菜洒出来,她脸色一板,拿着筷子就要打疤男的手。 “算了吧你!” 曹信还好看着,忙瞬移上前把气呼呼的曹去病抱走。 这小野人以前吃饭不规矩被曹信打手,现在倒是屠龙勇士终成恶龙,好为人师,居然要教训别人。 但她这小身板,别让几个野人误会再给拧了脑袋可就冤枉了。 还是再等等。 “等你们认亲了,你再教。” 曹信拉着气不过的曹去病,将剩下六碗饭菜端出去,八个野人一人一碗,吃的喷香。 等他们吃完。 曹信才让小野人再跟他们交流。 曹去病这时没再看他们吃饭,情绪终于稍稍平复。 被曹信推上前后,就跟几人交流起来。 “我!” “病!” “狼!” “睡哇!” “哇哇哇哇啊!” 一会儿摸摸自己脑袋,一会儿趴在地上嗷嗷叫,一会儿又白眼一翻躺在地上,一会儿又指着八个野人来的方向。 一顿声情并茂的表演后—— “哇嘎?” “阿姆哇~” 八个野人半年前的记忆总算被唤醒,疤男把曹去病的脑袋翻来覆去的看,才意识到,这居然是半年前迁徙途中生病被狼吃掉的那个大孩子。 “哇哇哇!” “呜呜呜!” 认出曹去病,八个野人都高兴坏了,围着小野人鬼叫不停,一会儿揉揉脑袋,一会儿扯扯衣服。 分明不会说话,却又有说不完的话。 “来!” “康康!” 曹去病像个小主人,拉着疤男往院里走。 八个野人一起,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水缸。 木架。 石磨。 水池。 …… 一个个看这也奇怪,看那也好奇,鬼哭狼嚎不见停歇。 “放!” “走!” “茅厕茅厕哇哇哇!” 间歇还会传来小野人嗷嗷嗷的咆哮声,曹信听得出这是生气。 探头看去。 见八个野人乱了套,有的四处翻东西,有的蹲在墙角拉屎撒尿,还有的要往曹信的书房跑。 “可不能这样。” 曹信在小野人崩溃前,一下一个,将八个野人全都瞬移丢出院子。 “咯~” 小野人追出来,凑在曹信身边,气的眼睛都红了。 刚居然有个野人在厨房拉屎,太臭了,那可是做饭的地方! 曹去病跟曹信待了半年,潜移默化,还是挺讲卫生的。 冷不丁被这些族人找来,一通造作,她惊喜还没散去,就被气的上头。 “任重道远啊!” 曹信安抚一下小野人,又冲不知所措的八大野人走去,从随身空间取出几样礼物—— 第一件是一把钢刀,曹信拿在手上,刷的一声,就把旁边树上一根枝桠砍下来。 “哇!” 疤男八人看的瞪眼。 曹信将钢刀交给疤男身旁一个大个子,看上去力气就大的,曹信心里暗自给他取了个‘大壮’的外号。 大壮接过钢刀,兴奋极了,学着曹信的样子砍中树干,这一次倒是没有砍断,但树皮砍出一道口子。 “哇!” 这是神器! 大壮兴奋的直打摆子,左一刀右一刀乱砍,在林子里犹如战神,引起疤男等人哇声一片。 曹信不去制止他,从随身空间里又取出一物,是一只号角。 …… 第三十五章 期待!【第三更,求月票!】 “来。” “给。” 招手让疤男拿过去,教他对着猛吹气—— “呜~” “呜~” 号角豪迈粗犷的声音,仿佛山林里最恐怖的猛兽,吓的其他几个野人全都一颤,包括拿着‘神器战刀’的大壮,以及本身就执掌‘神器号角’的疤男。 “再来。” 曹信见疤男拿着号角傻愣住,示意他再吹。 疤男将信将疑—— “呜呜呜~” 雄迈号角声再次响起。 一群野人兴奋坏了,叽叽哇哇欢呼不停。 “给!” 曹信不等他们庆祝,送出钢刀与号角后,又从随身空间取出一袋子馒头递给八个野人里最瘦的那个,曹信心里叫他‘瘦猴’。 当着几个野人的面,曹信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又给放回去。 “哇哇哇!” 瘦猴他们有样学样,顿时就知道,这是可以吃的。 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了。 有宝物。 有吃的。 他们甚至都不想回去。 这可不行! 曹信还指望他们带更多的人过来,就摆摆手开始赶人:“回吧!明天早点来!” 野人当然听不懂曹信的话。 但曹信赶人的手势还是看得明白的。 一个个呜呜呜依依不舍,全都不想离开,但是还有族人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呢,不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于是,疤男冲曹去病招招手,意思是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去。 “走哇?” “阿姆~” 小野人愣住了,也明白疤男的意思。 她回头看看曹信,小手紧抓着曹信,拽了拽,想让曹信跟自己一起回去。 “不着急。” “他们还会回来的。” 曹信抓着曹去病的手,不让她跟着野人一起走,只冲疤男他们摆手,让他们自己回去。 一番交流。 也不知道疤男等人懂没懂。 总之没再管曹去病,一行人转身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只余曹去病呜呜呜拽着曹信还想追上去,但又被曹信拉住。 虽然确定‘钢刀’、‘号角’跟‘馒头’很可能将这一窝野人都勾引到自己的领地,但曹信还是不敢让曹去病跟过去。 万一路上遇到野兽? 万一这些人不认识路? 万一呢? 小野人是他在原始仙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差不多当女儿一样在养,平日里也是让小野人叫自己‘哥’,虽然小野人总是跟老母鸡学的‘咯咯咯’的叫,但曹信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前几年逃荒时跟二哥一起失散的小妹曹淑。 感情在这。 不愿让曹去病冒险。 “走。” “咱们回去等等吧。” 曹信安抚曹去病,带着她回到院中。 …… “收拾出来。” “给你阿姆他们住。” 曹信带着曹去病去到这两个月新盖的一排石头房里,又从库房里取出扫把、麻布,让曹去病跟着一起收拾。 这里还只是雏形。 曹信先修建了一个长五十米,宽三十米的四四方方的院子,准备沿着院子内圈的左右院墙各建造六间三四十平的屋子,再跟最里面的一堵墙建造五间,合起来一共十七间,除去一间用来做库房,一间用来做杂物间,一间预留作为厨房,一间做茅房。 余下十三间都可以住人。 一间住四人,一共可以住52人,足够安置一个小聚落。 后续再吸引别的群落到来,还可以按照这个规模继续建造,将领地内的野人分成一个个‘房组’。 曹信设想中的居住单位从小到大分为房组、房群、村落三级,村落的人口约在1000人左右。 这是个宏伟目标。 十年内能达成就算成功。 至于眼下—— 第一个房组还没修建完毕,仅圈了一个院子,建了最里面一排五间屋子,还差左右两排一共十二间。 尚未竣工。 不过将已经建好的五间屋子收拾一下,虽然没有门窗,但只要搭上房顶,好歹也能遮风挡雨,勉强可以安置二三十个野人。 曹去病出身的那个族群,曹信上次见着,大约就是这个人数。 “三月份他们一大家子男女老幼一起,应该是在迁徙。” “结果被狼群吓走,改道不知去了哪里,但显然没走远,过了半年又摸过来,想必是在附近不远处建立了临时据点。” “现在在我这遇见小野人,又带回了宝物跟吃的,下一步很可能就会带着族人举族搬迁过来。” “也许还要多接触几次。” 但不论如何,这一群野人已经是曹信囊中之物。 曹信干劲十足,开始紧急封顶工作。 木材已经备好。 茅草也已晒干入库。 这些拿出来就能用。 等野人入住后,就可以组织人手烧砖烧瓦烧水泥,大步迈入‘砖瓦房’的时代。 至于这段时期,就先糊弄着过吧。 集体劳作也是一个教化的过程,期间只怕不会太容易。 总之慢慢摸索。 并不一味的拔高他们的生活条件。 大可以等他们养成习惯,从原始人蜕变成半文明人,再考虑进一步提高他们生活质量的问题。 不过,如果有婴儿、孩童,曹信倒是可以跟曹去病帮忙带,言传身教,从小开始影响,这些新一代、下一代,才是曹信领地的希望。 等二十年后他们长成,就可以带着曹信的意志,从领地出发向周边探索。 那时曹信也才二十九岁。 等再过五十年六十年,数十年繁衍、持续探索,曹信很期待,等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他的领地以及原始仙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会从原始文明踏入封建文明? 还是会出现超凡元素,体现‘原始’彰显‘仙界’的名副其实? 曹信无法预测。 以他现在的医术,能看出曹去病以及今天接触的几个野人身体构造跟他、跟现实中的人差别不大,都是普通人。 ‘原始仙界’的‘原始’,曹信如今是见着了。 但‘仙’仍未看见,不知要应在何处。 “神话传说中,燧人氏教人学会用火,有巢氏教人盖房子,神农氏尝百草,都有大功德。” “我如今在这里,火也生了,房子也盖了,精通医术采过草药治过病,甚至简体字的字典我都快编出来了,把仓颉的活也干了。” 曹信抬头望望天。 他做这么多,不乏也有几分想着收割人道功德的念头。 可惜老天不长眼,始终不搭理他。 让他一阵困惑。 再看领地中的动植物都很普通,顶多比现实中野一些、大一些,同样没有超凡元素,愈发让他最开始心底隐隐期待的‘此处是洪荒’的念头消散不少。 啥也不是! 曹信有些失落,又一阵庆幸。 具体感受说不清楚,只好顾着眼下,走一步看一步。 …… 第三十六章 融入!【第四更,求月票!】 一天忙忙碌碌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 曹信刚进入原始仙界,就看到曹去病早已经搬着小板凳坐在院门口,够着脑袋往林子里看,期待着阿姆跟族人们的出现。 屁股仿佛着火,扭来扭曲,时不时又站起来跑外头看看。 两条土狗躺在她脚下,露着肚皮。 一人焦急。 两狗惬意。 “拿着。” 曹去病走到跟前,取出又一个号角递给曹去病。 “呜呜呜哇!” 曹去病小脸发亮,她知道这个,昨天见到过,兴奋的拿过来就凑在嘴边开吹—— 呜~ 呜呜~ 小脸憋的通红,却只吹出两声短促又微小的呜呜声。 淦! 她根本吹不动! “哈哈。” “吹这个。” 曹信看的好笑,又取出一个竹哨递给曹去病。 “哔~” “哔哔哔——” 这下吹的可响了。 “哇嘎!” “大!” 曹去病顿时来了精神,拿着哨子冲着林子‘哔哔哔’的一个劲的吹。 曹信今天难得给曹去病放一个假,不着急上课,坐在院门口,看着曹去病折腾,自己从随身空间取出蜜饯、瓜子、花生等小零食,又取出医书,手不释卷。 “咯~” 等曹去病折腾累了,回过头发现曹信已经把她凳子给占了,只能蹬蹬蹬回屋又搬出来一张,坐在曹信身边,一起吃着零食。 时不时还要起来,伸着脖子再冲树林吹两声哨。 “哔哔——” 焦急等待的心情溢于言表。 这样等着,日头逐渐升高。 就在曹去病快要上火,曹信也以为疤男他们上午不会来的时候—— “呜呜~” 远处林中,传来号角声音。 “阿姆哇!” 曹去病一蹦三尺高,知道肯定是疤男他们来了。 “还挺着急。” 曹信咧咧嘴,也笑了。 …… 这一次,疤男等人拖家带口,算上还要抱在怀里的一两岁小孩,一共二十二个野人—— 八个男性成年野人,昨天都已经见过。 七个女性成年野人。 还有五个能蹦能跳,比曹去病小一点的,大约四五岁到七八岁不等、看不出性别的小野人。 最后则是两个还要抱着的孩子。 不过这里面又有一个母野人,挺着大肚子,走到曹信跟前的时候,羊水都破了。 “好家伙!” 曹信压根没想过,野人到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一个母野人接生! …… 曹信如今的医术,在十三科中,仅有‘伤寒’一科达到三层,可称良医。 为了让领地里第一个小生命更顺利的降生,曹信火线升级,将‘妇人’一科也提升到第三层。 然后给母野人接生。 “哇啊~” “哇啊~” 良医出手,母子平安。 曹信做主,将这个孩子取名为‘兴’,期待领地兴盛、人丁兴旺。又将这群野人的姓氏定为‘瓦’,既是‘哇’的谐音,又祈祷后面的烧砖烧瓦事业能顺利开展。 “瓦兴!” 这就是曹信领地上,第一个新生子民! …… 瓦族举家搬迁,带来的家当不少。 有石器。 有木棒。 有兽皮。 还有‘大量’食物。 主要是朴树子,此外还有胡桃、楸、栎、榛、蔷薇、鼠李、松、榆等的果实、种子和叶子,以及一部分不知名的禾本科、豆科植物的茎和种子。 “打制的石器。” “捡来的木棒。” “兽皮没有经过鞣制。” “食物以采集为主。” “没有盐。” 曹信看过这群野人的家当,这才意识到,眼前居然是一群尚处在‘旧石器时代’的野人! 居于洞穴,生食蔬果。 倒是存有火种,可以利用火烘烤事务、取暖、照明、防寒跟抵御野兽侵袭,但因为没有盐,只能从兽血补充,故此仍处在茹毛饮血的阶段。 原始仙界! 原始! 原始! 这特娘的可太原始了! 直接原到旧石器时代! …… 虽说曹信在原始仙界的第一批领地子民的素质稍差了些,但到底也是人,现有条件下,无法嫌弃。 曹信只能接受,花心思教导。 开挖沟渠。 铺设道路。 砍伐树木。 …… 从这些最简单的体力劳动做起,曹信亲自带队,管理方式很粗糙很野蛮—— 能理解他意思,干对活的,曹信会奖励蜜饯、花生等零食。 不能理解的,不守规矩的,就打棍子,食物减半。要是敢炸毛反抗,就饿一顿。 对于没文化,甚至连文明都没有的旧石器时代的野人,曹信没法跟他们讲道理,只能动用最简单的奖惩措施。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 向来最管用。 瓦族野人虽然平日散漫,但毕竟生活条件艰苦,跟着曹信能吃饱穿暖有房住,哪怕天天干活,吃饭拉屎都有规矩,动辄就要挨打,却也能很快接受。 一个个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怕打。 但就怕饿。 这比什么都管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 瓦族野人也在一天天融入曹信的领地。 原先三座养鸡场,以及住宅区的沟渠都很粗糙,基本都是石头砸出来的,现如今有了足够多的人力,曹信终于可以做一个系统的调整、建设、细化。 这很重要。 同时,曹信又组织人力从仙崖开采石子,在领地里铺设道路。 初步的路网规划是,将三座养鸡场跟住宅区连起来,再修建一条从住宅区到原河的道路。 曹信有瞬移跟随身空间,想要修建这样简易的石子路其实很轻松。 比如从住宅区通往领地两侧边缘的两条石子路,就是曹信短短两天铺设完成的。 但这次他没有大包大揽。 集体的体力劳动,又是这种简单的开采、运输、铺设的工作,很容易让曹信进行奖惩,培养野人的服从性跟纪律性。 而在铺设石子路网络完成后,曹信又将瓦族野人做出细分—— 妇人跟小孩负责三座养鸡场的工作,包含捡鸡蛋、铲鸡屎、喂饲料等等,不需要太多技术,胜在繁琐,需要细心。 八个男性野人则调去砍树。 曹信领地内的树太多,严重影响了领地发展,需要至少铲除一半,木材经过处理后,可以盖房、坐床、打造家具、建造舟船,用处多多。 …… 第三十七章 新居! 现实无事。 曹信也不爱勾栏听曲。 于是就将精力更多放在原始仙界。 领地建设。 野人改造。 看着领地一日日变好,瓦族野人一个个有了模样,曹信心里有极大的满足。 每日还要给这些野人看诊,建立病例本,时刻监控他们的健康状况,同时也是在印证自己的医术。 这就跟前世学了点‘星座’知识的中学生一样——一有机会就要给人算星座,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有技术总是手痒。 曹信也是。 但是在现实中,顶多给家里人、给唐渺唐飘飘、给段冲一家子、给邹谢鲁等人家瞧一瞧,还不敢乱问乱说乱用药。 病人对大夫极度不信任。 领地里的野人就不一样。 充分信任曹信不说,而且只要治不死、治不残就行。 只不过语言不通,给曹信的‘望闻问切’中的‘问’造成很大麻烦。可从侧面来看,这也锻炼了曹信在欠缺‘问’的前提下,在看诊方面的能力。 日后若在现实中遇见哑巴或是昏迷患者,想来要比其他大夫更加适应些。 现实。 领地。 行侠仗义。 筚路蓝缕。 时间就在现实与原始仙界的交错中不断流逝。 一转眼,又到年底。 …… “来来来!” “搭把手!” “小心点,轻拿轻放。” 大杂院里,一阵热闹。 不少人围在前院看热闹,今天是前院曹家乔迁新居的大喜日子,一众邻居看的又羡慕又嫉妒。 曹家是乾佑二年七月中旬住进大杂院,现在是乾佑三年十二月下旬,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短短时间。 这一家从一开始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再到后来的温饱,再到吃穿不愁,堪称一步一个阶梯。一年多以来,早已是大杂院里数得上的富裕人家。 但是这些街坊四邻也万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好日子,曹家居然就要从大杂院搬走。 “还是曹家大郎争气,能挣钱,有本事!” “嘁!再有本事又怎么样?不还是混帮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外头。” “哪年的老黄历!人曹仁拜了一个好师父,已经从帮派退下来,现在已经不是蔡水帮的人了。” “退了?真的吗?我不信!帮派能这么好退?我听说上了花名册,再想除名可没那么容易。” “说明人家师父厉害呗!” “习武也不是什么好出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苦着哩!” …… 大杂院人多嘴杂,三三两两小声议论着,有好话有酸话。 好话说的大声。 酸话躲在人后。 每人敢当着曹家人的面自讨没趣。 这一边。 曹张氏拉着院里关系最好的一大娘跟房小燕,有些舍不得:“老嫂子,小燕,等我那边收拾好,你们可一定要常去坐坐。” “一定去!” “正想看看独门独户的小院是什么模样呢。” 一大娘笑着,心底也有羡慕。 她羡慕的不是曹家的光景,也不是新置办的独门独户的小院,而是曹张氏膝下的几个孩子。 一个个都机灵,曹家大郎更是孝顺能干,短短一年多就挣下好大的家业。 膝下无子的一大娘只能干看着。 房小燕则单纯的多,拉着曹张氏依依不舍:“婶子也要常回来看看。” “会的会的。” 曹张氏见房小燕情真意切,也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娘,该走了,不然耽搁时辰。” 曹信龙精虎猛,给大杂院里的小孩子散了糖丸、花生,图个热闹喜庆,就来催促曹张氏。 院外。 “嘿!” “使劲!” 严夫子跟家里老大严笔以及后院的徐大志还有院里其他几户壮劳力,正在将最后一个大柜子抬上牛车。 这些家具都是这一年多一件一件添置的,件件崭新,别说曹张氏舍不得仍,曹家除了曹信这个败家子,就没一个愿意丢下的。 甚至提都不要提,想都不要想。 曹信也就心里暗暗转转,聪明机灵,绝口不提。 “小五、小七,以后常回来玩,来姐家吃饭。” 余莉摸摸曹信跟曹良的脑袋,脸上怕是要笑僵了。 这不是为曹家高兴,而是因为曹家走后,两间倒座房就空出来,正好被他们小两口捡着。 时隔一年半,总算得偿所愿,自然心情极好。 “会的会的。” 曹信学着老娘,忙不迭点头,但心里可没老娘那么真情实意。 这一年半来大杂院烂糟糟的事情太多—— 偷鸡! 裤衩! 偷板车轱辘。 余莉妹子相亲。 贺大山相亲。 贺小雨说亲。 覃寡妇的堂妹从乡下过来。 …… 一场场全院大会就没停过。 这里面还没算上院里二大爷日常打孩子的戏码。 太多太多,鸡飞狗跳。 没什么好留恋的。 倒是曹家其他四人,哪怕是平日里在院子里待的时间最少的曹仁跟曹贤,真正要搬家的时候也好多不舍。 这里是他们一家逃荒三年来到西京城的第一个住处。 一住就是一年半。 意义不同,很难割舍。 但终究到了要说离别的时候。 将家当搬上两辆牛车,鲁大苗、谢长林、邹隆邹虎四个大小子赶着车,曹张氏就带着曹仁、曹贤、曹信还有同样在抹眼泪的小曹良,一行人伤感离去。 不过伤感是短暂的。 等到从小货行进入铜锣坊,来到新家院外的时候不论是曹张氏还是小曹良,全都笑开颜。 “新家!” “到新家啦!” 特别是小曹良,更是蹬蹬蹬迫不及跑在前头,一口气跑进新居。 …… “嫂子,恭喜。” 新居这边仍旧热闹。 除了曹信一家子,还有段冲一家六口、唐渺姐妹二人,以及鲁、谢、邹三家人。 偌大院子大大小小,足足三十二口。 十多个小孩子玩闹一处,小曹良很快融入。 大人们也聚在一块说话。 “段师傅,我家大郎多亏了你,不然蔡水帮定是不放人的。” 曹张氏看着段冲,满脸感激,扭头又冲曹仁叮嘱:“老大,以后一定要听师父的话,这是咱家恩人!” “娘,我记住了!” 曹仁老实点头。 他心底对段冲的确是感激的。 今年七八月份的时候,他完全是听着曹信的建议,土大户似的用钱去砸段冲,才得以拜师学艺。 段冲一开始没太上心,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结果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下来,曹仁就已经将他传授的几套剑法练出不少名堂。 师徒二人这才多了些心与心的交流。 再然后,曹信从中使力,旁敲侧击说蔡水帮不是善地,时不时还要往外省跑商压货,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死在外头。 段冲难得收一佳徒,被这样一吓唬,终于出面,亲自去了一趟蔡水帮,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的。 总之,半个月前,曹仁的名字已经从蔡水帮的花名册上勾去,从此又是自由人。 既然已经不在蔡水帮,大杂院的倒座房自是不好再住。而且曹仁的师父段冲又有这等本事,稍微出格些,置办一座小院安家倒也无妨。 于是半月操作,就有了今日局面。 不止曹仁。 整个曹家都应该感谢段冲。 “嫂子言重。” “曹仁是我弟子,当师父的帮衬两把是应该的。” 段冲也笑。 收得佳徒固然可喜。 徒弟品性上佳更是让人庆幸。 跟段冲叙了两句,曹张氏又跟唐渺、宁淑华二人说话。 特别是唐渺。 “我家丫头这一年给唐师傅添麻烦了。”曹张氏对唐渺也一阵感谢,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曹贤是花钱学艺,还以为真的是唐渺收留。 而唐渺也不知道这一节,甚至因此还对曹张氏很佩服。 毕竟曹家这样的人家,每年能拿出至少四十两银子供曹贤这样的女娃子习武,放到任何地方都称得上一句开明。 因此唐渺对曹张氏感官极好,朗笑道:“小贤听话,又能吃苦,往后定有出息。” “哎呀——” 见唐渺盛赞曹贤,曹张氏脸上笑开花,对唐渺的印象也很好。 原本还担心这人是武师,脾气不好,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小贤拜师唐馆主。” “现在又做了邻居,这是亲上加亲。” 宁淑华看着两人,有些羡慕。 他们家现在还是租的房子,又是初来西京城,朋友少,赚钱路子也不明朗,远不如唐家、曹家这么安逸。 三个妇人叙话。 段冲、曹仁师徒也说着话。 唐飘飘跟曹贤在说话。 鲁大苗、谢长林、邹隆邹虎四人在说话。 曹信半大不大半小不小最难受,哪头都搭不上,只能带着曹良等小萝卜头源自内外四处转转。 等到晌午。 啪啪啪! “开饭喽!” 随着爆竹声响起,曹家正式入驻新居,翻开一页崭新篇章。 …… 第三十八章 官差! 迈过年三十,已是乾佑四年。 新年新气象。 谢家的气象也在更新,自打遇到‘曹仁’这位贵人后,日子越来越好。 这一日。 刚出正月,天色尚未大亮。 城外谢家。 谢长林穿一身棉衣,半旧不新,胜在干净不臃肿,显得整个人很干练。 谢母围着大儿看了两圈,拍拍打打,给谢长林整理衣裳,越看越满意:“我儿真精神!” “大哥以后就是官差啦!” 老二谢元华、两个妹妹也都早早起来,见自家大哥模样,都笑出声来。 “就是普通民壮,算什么官差。” 谢长林咧嘴一笑,心里也很高兴。 他家中六口人—— 老爹伤了腰,干不来重活。 老娘一个人操持两亩薄田,难以维持家用。 二弟谢元华刚满十四岁。 两个妹妹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帮不上大忙。 家里开销主要靠谢长林在码头上扛活,又苦又累不说,还朝不保夕。 日子过得紧巴巴。 但这是去年,已是老黄历。 自去年年中曹仁上门后,光景终于好转。 谢父谢母连同老二谢元华,早晚帮曹仁送一趟鲜鱼给两家酒楼,一趟百十来斤,很轻松,甚至谢元华一个人都可以做。 唯独家里离城中还有一段距离,每天要起早,赶到城门,等到寅时五刻(大概四点多钟)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就进入城门,赶去拿货、送货。 晚上则要赶在戌时五刻(大概八点)城门关闭之前出去。 等回到家中,差不多九点。 一早一晚。 运货送货不累,主要是耗在进城出城、拿货送货的路上,每天需要起早贪黑,有时候白天补觉。 但这份差事倒也清闲。 早晚两趟,白天无事,可以忙活别的,比如从曹仁处批发鸡子到集市上卖。批发价不高,又胜在是城里拿货城里贩卖,运输成本大大降低,鸡子磕碎碰碎的情况少见。 一天下来能落不少利润。 去年半年经营,谢家的日子已经逐渐好起来。 谢长林在武馆习武,半年过去,因为资质过人、肯下苦功,也练出一些名堂,被武馆馆主举荐,得以进入位于西京城北城的罗绣县县衙,成为一名在编的壮班民壮。 在大梁,县里的衙役都可以尊称一声‘都头’。 谢长林虽然只是普通民壮,但也在编,往后就有被尊称‘都头’的资格。 在官老爷眼里,别说寻常民壮,就是捕头、班头,也是胥吏浊流,上不得台面,入不得法眼。 但对于百姓而言,哪怕是帮闲的白役,都要小心对待不敢得罪,更别说在编的。 以往一个白役在谢家看来都是天大的人物。 而现在,谢长林居然成了真正的官差,一家人兴奋激动可想而知,不亚于书生中举、金榜题名! 人人骂衙役,人人羡官差。 又爱又恨,不外如是。 …… “老大,去了衙门当差千万要当心,不要欺负老百姓,都不容易。” “衙门好些人就喜欢在街上乱逛,四处勒索,这事你可别干。” “咱们家现在不缺钱——” 谢父看着老迈,佝偻着腰,给谢长林叮嘱,又掰着手指计算家里营收:“每天送鱼有三十文工钱,去市上卖鸡蛋,一天下来能落个一百多文.加起来收入都快两百文,足够我们一家过活。那丧良心的事情咱可不能干!” “爹,我知道,曹哥也是这么说的。我要是干坏事不当人,曹哥第一个饶不了我。” 谢长林重重点头。 他也是受过欺负/在底层待过的,老父心地仁善言传身教,又有曹哥敦促教导,万万做不来恶吏污吏。 谢父听大儿提起曹仁,忍不住感慨一声:“东家仁义!” 给家里提供活计。 资助谢长林习武。 眼下又帮忙运作,让谢长林进了衙门当差。 这是谢家的大恩人、大贵人! “好了。”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今天老大第一天正经当差,可不能去迟了。” 谢母见父子俩说个没完,催促两声,一家人就摸黑出发,赶往城门,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 不止谢家。 不止谢长林。 新的一年,鲁大苗、邹隆、邹虎三人也都通过各自修习武艺的武馆馆主,使银子打通门路,进入县衙,当了衙役。 谢长林进的是三班衙役中的‘壮班’,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位,巡逻城乡道路,油水不少。 邹隆邹虎因为是难得的双胞兄弟,容貌一同,故而被相中,进了‘站班’,当了‘皂隶’,负责跟随长官左右护卫开道,审判时站立大堂两侧,维持纪律,押送罪犯,执行刑讯及笞杖刑。 近水楼台,前途不小。 而鲁大苗则是进的‘快班’,当的‘快手’,即俗称的‘捕快’,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 西京城很大,辖下共计十七个县。 但在城中仅有两县—— 南为止戈。 北为罗绣。 京都所治为赤县。 二县瓜分西京城,自是赤县,一县足有百万人口,因此衙中的编制也多。 例如‘快班’。 寻常外县仅有十人上下,一班而已。 但罗秀县衙却有六个快班,每班十六人,计96人。 足足近百! 人数众多! 然而即便如此,快班人手仍不够用。 特别是近来几年各类犯罪频发,便愈发捉襟见肘。 近来半年,更是人心惶惶! …… “出大事了!” “郭捕头在家中被杀!” “郭捕头?他那刀法在衙门六大捕头里能排第一,谁能杀他?!” “听说又是‘铁胆神侯’,这次还顺手把郭捕头家里一间屋子给烧了。” “又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 “嘁!出道短短六个月犯下十七桩大案,手底下至少三四十条人命,又自号‘铁胆神侯’,铁胆铁胆,可不就是熊心豹子胆!” “不抓了这人,大伙儿都难踏实!” “刘捕头已经带人去现场了。” …… 今日一大早,鲁大苗刚到衙门点卯,就被捕头‘刘如松’带着,连同他手底下几个在编正役以及十来个帮闲白役,火速赶往春晖坊郭家宅院。 刘如松早年间在西京城各大武馆习武,闯出不小名号,三十岁就已经颇具名望,随后进入罗绣县当了捕头,独领一班,手底下十一个在编正役快手,往下更有数十个白役,在衙门中算是一号人物。 他与鲁大苗所在武馆的馆主‘黄一河’有些交情。 鲁大苗通过黄一河联系上刘如松,再以银钱开道,使了足足四十两纹银才拿下一个正役捕快的位子。 就这还是因为罗绣县衙近半年来人员死伤不小、人心惶惶避走者众多的缘故,若是搁在往年,不翻个倍,没有七八十两纹银,压根想都不想要。 等今天这事传出去,行情怕是还要往下降,跌破四十铁板钉钉。 而这一切源头,皆因去年横空而出的绝世凶人—— 铁胆神侯! …… 第三十九章 命案! “头。” “郭捕头那班死了四个正役,七个帮闲,现场都有铁胆神侯留下的血书,从尸体来看,确实是这人的手笔。” 一路上,陆续有捕快将情况汇总给刘如松。 结果骇人听闻—— 一晚! 仅仅一晚! 不但捕头郭胜死在家中,他手底下四个正役也丢了性命,再往下还有七个帮闲白役。 总共一十二人! 夸张点,称一句‘昨夜罗绣,血流成河’亦不为过。 太张狂! 太狠辣! “此人——” 刘如松听到汇总后,也不由眼皮跳动,心惊肉颤。 待赶到郭家。 “啊!” “我儿啊!” “我可怜的儿啊!” 远远地,就能听到郭家传来的哭嚎声。 在宅院外,不少人都在围观,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好奇者居多,幸灾乐祸者居多。 郭家。 郭胜。 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不是什么好人。 郭胜在罗秀县衙当了十四年捕头,本身资历就远比比刘如松等人要深,而且还是出身‘捕快世家’,从爷爷到二叔再到他,三代捕快,三代捕头,早已扎下根。再加上郭胜手段高明,良心、底线不高,十四年来在方方面面捞了大把的银钱,令刘如松等人看的一阵眼红。 例如跟前这座二进的宅院就是其一,价值不下两千两。 但据说这还仅是郭胜的其中一处房产,余下的产业、地契、现银,价值难以估量,总之不会少。 本身有武力。 家中有钱财。 再往上,人家二叔还是官身,虽说只是从捕头特升的从九品的巡检,但到底也更上一层,结交广泛。 二叔在上。 郭胜在下,同样交游广阔,特别是跟衙门里的典吏交情都好,跟城中不少豪商大户也说得上话,可谓人脉通达。 如此一来,尽管手段稍稍出格,但权力跟金钱开路,自是一帆风顺,日子美满。 直到今日—— …… “我的儿啊~啊~~,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哎~~!” 鲁大苗随刘如松进入郭家,院中的哭嚎更加刺耳。 探眼一瞧,郭胜老母正趴在两具焦黑尸体旁嚎哭,哭声凄厉,尾音九转十八回,就跟哭丧的一模一样。 她早年间死过公公婆婆夫婿,如今又为儿子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属实命不好。 再抬眼一看,好大的正房塌了小半,内外处处焦黑,门窗全毁。 “我的娘耶!” “这是火烧的?” 随行的几个正役里外里看了一遍,对视一眼,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是——” 汤志才在废墟中抓起一把粉末,放在手中撵一撵,眼中闪过惊奇:“这是面粉?!” 他有些不确定。 “面粉?” “正屋哪来的面粉?” 其他人听的一愣,纷纷去看,发现果然是一把尚未完全燃烧的面粉。 怎么会有面粉? 鲁大苗是新人,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纯混。 这是进入衙门前,曹仁教给他的处事方针—— 少说少做,多听多看。 要是恶人作案,就真下力气。 要是惩奸除恶,只管磨洋工。 ‘铁胆神侯’的名头虽然骇人,犯下大案不少,可全都是有理有据的行侠仗义。 例如这一次。 郭胜恶行,罄竹难书。 只因他在各方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官官相护,这才屁事没有。 而此番连同郭胜、章逵等一夜横死的十二人,鲁大苗在进入县衙短短十几天里就有听闻,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个个都有腌臜事,祸害不少。 在这样的世道,杀这样的人,当然是大快人心。 他不想多事。 万一真查出什么名堂,追踪到‘铁胆神侯’的身份、出处,岂不尴尬? 在场有几个正役似乎跟鲁大苗打的同样主意,又或是单纯不想办事不想动脑,也在混。 马马虎虎。 勘验完现场。 刘如松听完汇报后,才找来郭家的护院、下人询问:“昨晚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当时什么动静,具体说说?” 一个满身狼狈、泪流满面、身上有伤,是郭胜的陪房丫鬟,战战兢兢回道:“是三更天左右,我昨晚睡在偏房,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房里老爷的声音,忙起床想去侍候,就听一声巨响,门窗都被掀飞,房子也着火了。” 回想昨夜,这丫鬟仍然惊魂未定。 太凶险了! 若是跑的慢些,若不是这几天她来月事没法伺候老爷,这晚死的就不只是老爷跟夫人,她也小命难保。 “出事之前有没有听到异常?” 刘如松皱皱眉,继续问。 “没。” “我睡的不熟,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要是之前有大动静,我不会听不见。” 丫鬟摇头。 这话也在理。 她是通房丫鬟,既要陪老爷睡觉,晚上也要伺候老爷夫人起夜,当然不敢睡的太踏实。 可这样一来—— “贼人是怎么进的院子,又是怎么进的屋呢?” 刘如松是老江湖了。 他将郭家的十多个下人、两个护院包括郭胜的三个儿子,一个个全都问过一遍,都没什么异常。 甚至昨晚在事发前,连一声狗叫都没听到。 更诡异的是—— “出事后,我们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赶去查看,就看到火光中有人裹着被子冲出来,黑影一闪,就翻墙跑了。我跟老陈追了两条巷子不见人,担心院里就没敢再追,退回来了。” “贼人跑的很快。” “而且心思缜密。” “刘捕头请看,这是正屋的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墙根底下。要不是这两个凳子,贼人想翻墙出去没那么容易。” 郭家护院带着刘如松来到院墙前。 果然,两个凳子歪倒一旁,上面还有脚印,贼人显然是踩着凳子出的院。 但是—— “这特娘的!” “干了这好大事情,居然还能想着从火场里带出两个凳子跑路?这是早有预谋,还是天赋异禀?!” 几个正役捕快看傻了。 扪心自问。 这要是换成他们—— 算了! 换成他们,连郭家的院子都翻不进来,刚一进来,狗子一叫,就得玩完。 不是一个档次。 刘如松脸色也严肃许多,看过院墙、凳子,又回到案发现场正屋废墟亲自去看,转了一圈,目光在屋中床榻跟正屋门口看过,才去问那个通房丫鬟:“正屋有几床被子?” “就一床,挺厚实的。” 丫鬟被吓傻了,问什么答什么。 一旁。 鲁大苗、汤志才几个正役听到这里,再看屋子里床上跟门口被烧的不成样的两床被子,一个个都愣住。 “不是!” “头儿!” “这贼人跑来郭家犯案,难道还随身带着一床被子?” 这么强?! 这么骚?! 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睡觉的? 又或是—— “偷人?” “不会吧!” “也说不准,郭胜原配早死了,这个是后娶的,听说是个大美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置信,心底又有八卦之火燃烧。 但除了以上,还有更可疑的—— “不但随身携带被子,而且还是浸湿的被子,这是为了防烟火。里面这床被子已经烧的只剩模样,但门口这床还剩大半。” “可哪来的水呢?” 刘如松眉头皱的更深。 这下棘手了! …… 第四十章 是我! “棘手就对了!” 当晚,曹信跟着大哥一道,与鲁大苗、谢长林、邹隆邹虎等人一同吃饭,听到鲁大苗对今天这桩大案的描述,心里一阵笑。 这可是他前后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完成的一桩‘完美犯罪’,能不棘手嘛! 第一晚。 曹信趁着雨夜,自带梯子,翻墙过院进入郭家,在狗子发现动静前,往正房猛蹿几步,在一处拐角赶紧躲进原始仙界。 等狗子安静下来,再出现,前蹿几步。 他速度快,时隐时现。 又是下雨天,雨大风大,有了遮掩。 如此反复操作,轻松摸到正房门前。 然后他也不溜门撬锁,直接躲进原始仙界。等到白天,在原始仙界里时刻关注外面情形,等了个没人关注正房门口的时间空挡突然出现,一闪身就躲进正房,找了个好位置再进入原始仙界。 随后就坐等郭胜晚上归来。 可惜这晚郭胜夜不归宿—— 渣男! 这让曹信多等了一晚。 直到昨晚,郭胜回来。 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曹信从原始仙界出来,并且带出来四五袋面粉。 当空抛洒,密布正房。 又在惊醒郭胜之前,往外拿了两个火把,自己则藏身原始仙界。 面粉本身具有可燃性。 大量抛洒空中,粉尘悬浮在空气中并与空气混合达到爆炸极限。 再遇到火把的明火—— 轰! 一声响,正房爆炸。 郭胜连同他那个后来娶进门的一丘之貉恶妇毒妇,当场齐齐归天,也不知是被炸死还是被烧死。 而在爆炸过后,冲击波消失只余明火时,早就在原始仙界裹好了浸水被子的曹信,无视房中的烈火,一头冲出来,将被子留在火场,迅速跑到院墙脚下从随身空间丢出凳子借力一翻,就出了院子。 前前后后,行云流水。 又兼真真假假,故布疑阵。 更重要的是,‘原始仙界’的存在匪夷所思超出常理,正常人是万万想不到这一茬的。 如此一来,想要依靠现场的情形查出凶手,简直痴人说梦。 曹信毫无压力,施施然逍遥法外。 …… “好个铁胆神侯。” “这案子,难了!” “刘捕头可有把握破案?” 曹仁听完鲁大苗的案情陈述,偷看一眼曹信,却见这个弟弟瓜子嗑的正香,就跟没事人一样,这才放了心。 跟旁人不同。 曹仁百分百确定,这个案子又是曹信做的—— 三天不见人。 郭胜刚好死。 而且又是面粉又是被子又是凳子,摆明是‘袖里乾坤’。 不是他还能有谁? 胆子忒大! 但是看曹信这模样,再听鲁大苗的讲述,就知道衙门压根别想追查过来,心里虽然揪起,倒也没有太惧怕。 “破案?” “没法破。” “‘铁胆神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更是离奇,几个捕头想了一整天也没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来又是怎么跑的。” “照刘捕头的猜测,铁胆神侯兴许跟郭胜夫人有一腿,昨夜是不凑巧被捉了奸。” 鲁大苗说起来不但不愁,反而津津有味。 破不了。 抓不到。 这才好呢。 铁胆神侯多‘逍遥法外’一天,世上可能就能少一个恶人,多一桩正义。 鲁大苗定不会去卖力破案的。 当然,他也没那个本事。 爱谁谁! …… “是我是我。” “郭胜为非作歹,无人能治。前些天年关时,又害的一户人家家破人亡,求告无门。这种人渣,老天不收官府不管,只能我来。” 鲁大苗等人走后,曹信不等大哥询问,主动承认。 他自去年八月开始夜行西京城,从一开始的熟悉路线路况,行侠仗义。再到后来,通过鲁大苗、谢长林等人所在的武馆,以及他们走街串巷街市摆摊的家人,打听北城臭名昭著的恶人—— 包括但不限于衙役、恶霸、乞丐、衙内、权贵等等。 先打听。 再调查。 等确认后,就夜晚行凶。 地狱无门,恶鬼满人间。 仅仅一座北城,仅仅一个罗绣县,颇有‘名望’的恶人就不在少数。 曹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半年来,诛杀恶人六十二—— 铁胆神侯! 名震西京! 昨夜就是他胆子大了之后做的最大一票。 “你自己多当心。” 曹仁张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快意。 有骄傲。 更多的还是担忧。 但这个弟弟行事一向自有主张,知道深浅利害,曹仁信任,很少干涉。 “放心吧。” “让鲁哥、谢哥他们进衙门当差,就是为了在衙门中有些眼线,可以及时知道内部消息。” “知己知彼,不会有事。” 曹信有把握。 有原始仙界,这就是最大的保障,再如何也不会被抓现行、暴露身份。再者说,他行凶时身着夜行衣、黑斗篷,脸上带面具,即使被撞上也没人认得出。 兄弟二人没在这方面多聊,一笔带过,转而聊起习武之事。 “我弟果然慧眼!” “我现在主修的《清风剑法》、《劈空掌》、《金雁身法》这三门功夫已经入门,进步不慢。” 提起习武,曹仁脸上笑容就多起来。 他从乾佑二年九月开始习武,直至乾佑三年七月,近一年时间,辗转二十七家武馆,一事无成。 当时万分煎熬。 直到乾佑三年七月中旬,拜师段冲后,才算稳定下来。 但一开始两个多月仍然折腾—— 武功进境缓慢。 不断更换武技。 换来换两个多月,甚至令段冲都有些厌恶。 曹仁心中忐忑,好在曹信能说会道,曹仁也比较信任这个弟弟,这才坚持下来。 幸甚,坚持就有收获! 在两个多月频繁更换后—— ‘铁指诀’换作‘劈空掌’。 ‘巨鹏身法’换作‘金雁身法’。 ‘松针剑法’、‘飞絮剑法’换成‘清风剑法’。 三门主修武学就此定下。 从此发迹。 至今。 满打满算,最先定下的‘劈空掌’修炼五个月,最先达到二层,已经初显凌厉,威力不俗。 而‘金雁身法’跟‘清风剑法’同样不差。 特别是‘清风剑法’,不知何故,曹仁只觉习练起来称心如意,进步极快,还要超出另外两门武技,虽然修习才仅四个月,却已经后来居上,造诣尚在‘劈空掌’之上。 曹仁不傻。 他的进度,包括师父段冲前后态度的转变,哪怕段冲努力遮掩,平日里也很少夸赞,但曹仁仍然清楚—— “我进度不慢!” 当然不慢! 曹信也明白。 甚至不仅不慢,就是放在段冲原先的师门,可能也算是厉害的。若不然,去年年底,段冲又怎会亲自出面前往蔡水帮,将曹仁的名字从帮派名录中摘去! 显然。 段冲对这个弟子也很满意。 只是,契合度最高的‘狂风快剑’仍未传授。 …… 曹仁—— 【根骨:1】 【年龄:18】 【力:11】 【体:11】 【敏:13】 【智:10】 【武技:清风剑法、劈空掌、金雁身法、铁指诀、松针剑法、巨鹏身法、飞絮剑法、两仪球功】 【武技等级:清风剑法(二层)、劈空掌(二层)、金雁身法(二层)、铁指诀(未入门)、松针剑法(未入门)、巨鹏身法(未入门)、飞絮剑法(未入门)、两仪球功(未入门)】 【武技契合度:清风剑法30%、劈空掌27%、金雁身法21%、铁指诀5%、松针剑法8%、巨鹏身法7%、飞絮剑法9%、两仪球功8%】 …… 第四十一章 惊才!【感谢仙魔妖道祖师5000打赏】 “好厉害!” “段叔段叔,这套剑法叫什么?怎么没见我哥耍过?” 转过一日。 曹信在段冲家中,围观段冲与宁淑华斗剑,待二人停下后,手掌拍的通红凑到段冲跟前套近乎。 段冲的剑法他已经看过不少,方才施展的那一套没在曹仁身上见过,再看威力、精妙,不出意外,应当就是段冲最擅长同时也是跟段冲、曹仁师徒二人最契合的—— 狂风快剑! 可惜半年过去,这套剑法始终没有传授给曹仁,无法将他的‘天赋’最大化的体现出来。 “你哥还没吃透‘清风剑法’,贪多嚼不烂。” 段冲笑道,却不正面回答。 曹信看向一旁宁淑华,讨好道:“宁婶~” “小孩子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宁淑华见状一笑,却受不得曹信央求,只得如实道:“方才那是‘狂风快剑’,是你段叔习武二十年心得总结,自创的一套剑法,等你大哥将‘清风剑法’练到一定造诣,再来修习这套剑法,能事半功倍。” 其实。 也不完全是因为曹信的央求。 对于‘狂风快剑’,对于夫君段冲,宁淑华心底是有骄傲的。 她的夫婿才情不凡,一开始在山门中名气不显,看似平凡。实则习练门中剑法多有思索,又在门中观摩其他剑法,全都心中有数。二十岁行走江湖,更是观摩百家剑法,胸有沟壑。 二十五岁回到山门,从此不再下山一步。 如此形同半闭关,悟剑十年,一举创出这套‘狂风快剑’,实力大进,已经半只脚踏入当世高手行列。 宁淑华自是为夫君得意。 可惜,时运不济。 尚未扬名,就遭逢山门巨变,偌大剑派分崩离析,如今东西二宗并立,而段冲所在这一脉分属第三脉,夹在中间摇摆不定成了牺牲品,偌大一脉只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不得不黯淡离场。 例如段冲,就在西京城隐姓埋名。 可即便如此,自创‘狂风快剑’的才情不容抹杀,下山后,先受伤,后伤势痊愈,一身武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更是收得佳徒。 倒也不全是倒霉背运。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难以言说。 …… “居然是自创!” 曹信先是一惊,随即就恍然:“难怪契合度那么高!” 但紧接着又皱眉:“自创的武功,自己修行,契合度居然只有44%?!” 这不对劲。 曹仁跟‘狂风快剑’认都不认识,还有41%的契合度呢。 段冲自创‘狂风快剑’,怎么会只有44%。 此中定有蹊跷。 “莫非不是自创,脸上抹金?” 曹信心中恶意揣度,又看一眼段冲,见他面上从容,颇有些宗师气度,比起去年初见时的窘迫、虚弱,简直一天一地。 “让我看看——” 曹信动念,‘洞悉’扔出—— 【根骨:3→4】 【年龄:35→36】 【力:17→20】 【体:15→21】 【敏:20→24】 【智:15→20】 【武技:抱元劲、狂风快剑、清风剑法、金雁身法、松针剑法、巨鹏身法、飞絮剑法、彩蝶剑法、金龙剑法、劈空掌、铁指诀】 【武技等级:抱元劲(四层)、狂风快剑(七层)、清风剑法(五层)、金雁身法(四层)、松针剑法(四层)、巨鹏身法(四层)、飞絮剑法(四层)、彩蝶剑法(三层)、金龙剑法(三层)、劈空掌(一层)、铁指诀(一层)】 【武技契合度:抱元劲32%、狂风快剑63%、清风剑法35%、金雁身法35%、松针剑法25%、巨鹏身法23%、飞絮剑法31%、彩蝶剑法20%、金龙剑法20%、劈空掌20%、铁指诀20%、……、略】 …… “嘶!” 曹信一看,险些被闪瞎狗眼! 从去年七月到今年现在二月,不到七个月时间,这进步会不会太离谱?! ‘力体敏智’四维属性齐齐破二十! ‘根骨’属性也提升一点,达到‘4’,现实中还从未见过,这也离谱。 “根骨居然还带提升的?” “那我不是也有希望?!” 长见识了! 曹信压住心底惊诧,再往后看—— “啧啧!” 何止‘力体敏智’与‘根骨’。 在武技方面,段冲的提升同样巨大—— 抱元劲、清风剑法、金雁身法、松针剑法、巨鹏身法、飞絮剑法、彩蝶剑法、金龙剑法等一门门武技都大有提升。 契合度高的,例如‘清风剑法’,从三层直升五层。 契合度低的,例如‘彩蝶剑法’、‘金龙剑法’,也从第一层提升到第三层。 全都大进。 更离谱的还要当属‘狂风快剑’。 原本就已是第五层,是曹信见识过的最高层数,现在居然达到第七层。 这这这! 太强了! 曹信无言以对。 再看一眼‘契合度’一栏—— 去年七月:【武技契合度:抱元劲24%、狂风快剑44%、清风剑法26%、金雁身法26%、松针剑法19%、巨鹏身法17%、飞絮剑法23%、彩蝶剑法15%、金龙剑法15%、劈空掌15%、铁指诀15%、……、略】 现在二月:【武技契合度:抱元劲32%、狂风快剑63%、清风剑法35%、金雁身法35%、松针剑法25%、巨鹏身法23%、飞絮剑法31%、彩蝶剑法20%、金龙剑法20%、劈空掌20%、铁指诀20%、……、略】 …… “人比人,气死人!” 曹信看着,目瞪口呆。 除‘狂风快剑’外,其他武技的契合度全部增长到原先的(4/3)倍。 这个数字很好理解—— “根骨从三到四,随着根骨的提升,武技契合度也相应提升。” 四点根骨的契合度下限增长到20%。 这一点倒是在情理之中—— 根骨变好,契合度自然不能还是老样子,否则高根骨就体现不出应有的价值。 不过,其他武技都很正常。 唯独‘狂风快剑’。 “原先是44%,翻(4/3)倍,应该是58.6%,但结果却是63%。” 综合段冲的属性变化,曹信现在大致能猜到,段冲的‘狂风快剑’八成真的是自创,至于契合度低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这套剑法尚未真正完善。 “他在‘狂风快剑’上的契合度,兴许就是自创剑法的进度?” 曹信无法确认。 但看看段冲,云淡风轻。再看看宁淑华,面带骄傲。 心中已然明悟—— “惊才绝艳!” “这是大腿!” 得抱紧了! 曹信咧嘴,心里笑开花。 …… 第四十二章 绣衣!【感谢仙魔妖道祖师的再次5000打赏】 笑着笑着。 就坏事了。 “段先生,在下雷猛,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曹信一旁奉茶,目光在来人身上打量。 来的一共两人。 为首的自称‘雷猛’,他名字中有‘雷’有‘猛’,可实际上却是秀气书生模样,白面俊朗,剑眉星目。 着一身绣衣,颇有气度。 另一位似是草莽,冲段冲拱手道:“段兄,别来无恙。” 曹信不认识这人,但看样子这人跟段冲是老相识。 “陈兄不在蔡水帮享福,不知有何赐教?” 段冲心下皱眉,又不由一叹。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他去年下山,本意觅地隐居,以求进一步完善‘狂风快剑’,不虚此生。 结果半道遇敌,夫妇二人受到重创,无奈只能进入西京城求医、养伤,只待伤势痊愈后再行打算。 几月下来,感觉‘大隐隐于市’倒也不错。 但谁成想,原本只是为了钱银收下的便宜弟子,居然还是一块璞玉,品性、资质都是上乘,兴许可传承衣钵。 几番思量。 实在满意。 于是,段冲破例,在去年年底前往蔡水帮,与蔡水帮帮主以及几位副帮主相谈甚欢,得以将曹仁自名录上勾去姓名。 当时就已经料到树欲静风未必肯止。 果不其然。 才仅两个月,麻烦就已经上门。 这位‘陈兄’,名唤‘陈彪’,正是蔡水帮三位副帮主之一,人称‘夜战八方’,修习的看家武技‘夜行刀’是一路模拟夜晚作战的象形套路,风格极为独物。其动作轻灵圆活,潇洒飘逸,闪展腾挪,缓急相兼,翻转拧裹,变化莫测。 在西京江湖上算是一号人物。 今日上门,恐无好事。 …… “这是好事啊!” 曹信主动揽过端茶倒水的活,在旁静静听着,不多时,就对‘雷猛’、‘陈彪’的身份有了认识,对他们的来意也猜出七八,心底一乐。 这二人—— 后一个是蔡水帮副帮主,名望、权势、武力,在整个西京江湖都能排的上号。 但相比起来,前一个的来头更大。 “雷某忝为绣衣司司狱,此番奉上命入西京城,搭建西京署,正是广纳人才之际,不知段先生可愿入我绣衣司?” 雷猛眼神诚挚。 绣衣司! 啧啧! 曹信近来对这个衙门多有了解—— 无他! 专业对口尔! ‘绣衣司’始建于前朝,是专门处理江湖事务的衙门。 大梁立国后废除,职能事务并入‘锦衣卫’。但‘锦衣卫’更主要的职责是奉命‘讨奸’、‘治狱’、‘捕盗’,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的事。 职责太广,偏向官场。 故此对江湖诸事难免疏漏,不够重视。偏偏近年来世道不靖,江湖屡屡有乱事。 于是,乾佑元年,皇叔‘陆羽’建言重立‘绣衣司’,后自领‘提举绣衣司’,开始广纳贤才,监察江湖。 如果说‘侠以武犯禁’的武人是耗子,那么‘绣衣司’的‘绣衣使者’就是猫。 曹信在西京城屡犯大案,正是‘绣衣司’的重点打击对象。 可不就是‘专业对口’! “嘿!” 曹信心底嘿笑一声,半点不惧。 前两年,‘绣衣司’的主要精力放在北、东二京,以此二地,逐渐渗入大梁北方与东部。 等到了今年,即乾佑四年。 绣衣司终于腾出手,调拨人手前往中、南、西三京,要全面铺开,监控整个大梁江湖。 而雷猛等人,就是绣衣司西京署第一批‘绣衣使者’。 西京署草创。 事务开展倒在其次,重点是招揽人才。 例如雷猛。 他先去的蔡水帮,招揽到副帮主陈彪。又从陈彪口中得知‘在野’的神秘高手段冲。 是以才有今日这一遭。 尚在招兵买马阶段的‘西京署’没什么好怕的。 甚至,以曹信的作案手法,哪怕‘西京署’搭建完成,也奈何不得他。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堵不住。 抓不着。 有什么好怕的? 曹信脑海中转一圈,对绣衣司涉足西京城并不担心,倒是对雷猛的来意跟缘由已经分明。 要是追根究底,根子其实就在他身上。 “若不是我让大哥频繁更换武馆,就去不到黄龙武馆遇不到段叔。若不是我有‘洞悉’,又劝大哥金钱开道,也没法拜师,更不会受到段叔器重。” “再后来,也是我明里暗里撺掇段叔帮大哥从蔡水帮脱身。” 这下好了。 曹仁的确脱身。 段冲却被缠上。 虽说曹信觉得绣衣司上门招揽,这是好事,可段冲不觉得啊! …… “段先生请留步,雷某过几日再来拜访。” 茶过三巡,雷猛与陈彪离去。 “司狱亲自上门招揽,段冲却故意言辞推诿,未免不识抬举!” 路上,陈彪大大方方说人坏话。 “陈兄言重了。” “江湖中人散漫惯了,一向轻视朝廷法度,视我等为朝廷鹰犬,段先生心中顾忌不愿入西京署情有可原。”雷猛笑道。 “他若应下,立时就是绣衣司大印录事,比一县捕头还要高出一级,与六房典吏等同,再进一步就是官身——从九品绣衣司务。” “呵!” “江湖草莽终究眼皮子浅,畏首畏尾,不上台面!” 陈彪大咧咧道。 他此前一向在外营销心直口快的人设,故此在雷猛面前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太含糊。 但这是表面。 实际上,能坐上蔡水帮副帮主,陈彪又怎会真是心直口快? 不心细,早死了! 他此时这样说,看似是贬低段冲,给段冲上眼药,实则在向雷猛表忠心,表示对现在的待遇很满意而已。 跟刚才雷猛对段冲的‘开价’一样,陈彪加入绣衣司,进入西京署,就是从‘大印录事’做起。 这不是官身,尚是小吏。 但再往上就是从九品‘铁符使者’,初授为‘绣衣司务’,再授为‘绣衣司狱’,位比巡检。 例如雷猛,两年前以‘绣衣录事’入职,此职原本初授为‘小印录事’,再授为‘大印录事’,雷猛因武技不俗,重点是出身不错,有背景,因此开局就是‘大印录事’。 短短两年,就已经升到‘绣衣司狱’,从九品官身。 一旦再进一步,就是‘铜符使者’,正九品官身,堪比小县县令,光宗耀祖。 大梁官身难得,若是胥吏出身,一生极限就是从九品巡检。如郭胜的二叔,在衙门经营一辈子,纸面上不少功劳,私下里更不知使了多少银子,才从一县捕头跨越阶层,成为一方巡检,这也是从九品官身。 可到了这一步,郭二叔的仕途就打住了。 因为出身的问题,再无前进一步的可能。 武人想要当官,沙场搏命、九死一生,这是一条途径。但靠着勇武,想成为小校官,当个九品、八品武将还凑合,再想往上,就得熟读兵书,文武皆通,寻常武人难以企及。 再一条就是郭二叔的路子。 从捕快、捕头起家,辛辛苦苦一辈子,功劳加上钱银,才有望得到巡检之职,有从九品官身。 同样艰难。 但如今不同。 在上述两条道路外,‘绣衣司’是新开辟的第三关官路官途—— 力士杂役。 游星书吏。 绣衣录事:小印、大印。 铁符使者:司务、司狱。 铜符使者:检校、照磨。 …… 一步步往上,有迹可循。 若能在绣衣司做到极致—— 左右司副为从五品,比肩一省大员。 绣衣提举为从三品,这是朝堂大佬。 以往,武人想做到这个位子,千难万难,难在没有途径。 如今总算有了切实的目标。 这就是陈彪愿意加入绣衣司的最主要原因。 同时也是雷猛这样的有背景的人物的追求。 …… 第四十三章 旧识! “大印录事,见官不跪。” “段叔不想当官吗?” 在雷猛、陈彪走后,曹信一脸好奇看向段冲。 他自己虽然不愿走科举走仕途,暂时也不可能加入绣衣司,但却不妨碍他撺掇段冲加入。 想想看,以段冲的实力,在绣衣司中随便立下几个大功,晋升‘铁符使者’、‘绣衣司务’不是难事。 在西京署草创之初,拿下一个实权位子也有希望。 一旦段冲在西京署占据高位,曹信往后惩恶行侠、替天行道,就能更有把握。 这就叫‘朝中有人好犯案’! 但是—— “官途深似海。” “哪里有江湖自在。” 段冲摇摇头,没跟曹信一个小孩子多说,他把曹信打发走,才冲宁淑华脸色肃道:“那个雷猛我认识,是‘九曲剑’陆师叔的大弟子,早年间有‘小九曲’的名号,已经得了陆师叔真传。” 浮山七子之一! ‘九曲剑’陆不疑! “此人竟是浮山弟子?” 宁淑华面上一怔。 “不会有错。” “我早年间曾随师父去过浮山,见过陆师叔,也见过雷猛。当时雷猛年少英才,众人瞩目。我籍籍无名,只在人后。” “因此我认得他,他不识我。” 段冲眉头微皱。 不是为当初备受冷落、如今地位悬殊的缘故。 而是因为—— 雷猛所在的‘浮山’,与他出身的‘岐山’,皆为‘七山剑派’之一。 想当年,天山一派名震江湖,武林称尊。 后来分裂,七剑下天山,各携绝学,占据南北七大雄山,创立七派—— 岐山、浮山、蓬山、乌仙、金虎、招摇、青丘。 人称‘七山剑派’。 七派分立之初的二三十年间,整整一代人,有过摩擦、冲突,但最终还是走向联合。 同宗同源,自是亲近。 时至今日,多年以来,七山剑派,同气连枝。 虽然冲突、摩擦仍是难免,但总体上还是一致对外,来往甚密。 以段冲眼下的尴尬处境,遭遇雷猛这样的‘七山剑派’弟子,实在是祸非福。 “雷猛既是陆师叔门下大弟子,又怎会入绣衣司?” 宁淑华不解。 ‘浮山’如今隐为‘七山剑派’之首,在武林中也是第一第二序列的名门大派,一举一动,万众瞩目。 怎会与朝廷勾连一处? “浮山掌门柏师伯一向野心勃勃,早年间就在鼓动七派合一,重聚天山,重登武林至尊之位。” “虽然屡屡受挫,可志向不减。” “交好绣衣司,或许就是他的下一步棋。” 段冲也不大理解。 但是例如‘雷猛’这样的人物,没有师门允许,至少是默许的情况下,绝不可能私自加入‘绣衣司’。 其中谋算,必定不少。 只不过,段冲如今是岐山弃徒,大隐于市,远离江湖,各路消息不甚灵通,浮山与绣衣司具体有什么勾当实难揣度。 回到眼下。 “雷猛尚还不知你我身份,但他有‘浮山’与‘绣衣司’双重身份,既然已经注意到我,后续必定会调查。” “情形不妙!” 段冲叹气。 他隐居西京城,一般人查不出他的底细。 比如陈彪。 比如蔡水帮。 两个多月过去,也无进展。 可若是雷猛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师兄下山是我岐山内务,即便是浮山七子当面,也管不着。” “绣衣司稽查江湖不法事,师兄遵纪守法,雷猛招揽不成难道还敢心怀怨恨、蓄意报复不成?” 宁淑华一腔正气,浑然不惧。 …… 入夜。 曹家。 曹仁在与曹信说着傍晚时分鲁大苗等人汇集而来的最新消息。 “绣衣司要在西京城建立官署。” “罗绣、止戈二县捕头被借调过去,其他十五县的捕头也在赶来途中,西京署动作很大。” “鲁大苗从刘捕头处得来的消息,据说‘铁胆神侯’的案子已经移交给绣衣司,而西京署除了招兵买卖外,还在汇总各类案情,说是要将重点打击的江湖恶匪归列通缉榜,此榜在绣衣司内部被称作‘黑榜’。” “‘铁胆神侯’暂列‘黑榜’第三。” 消息不少,大半都是围绕‘郭胜案’、‘铁胆神侯’以及‘绣衣司西京署’。 从去年七月到现在,半年多时间,兄弟俩已经雇佣了18户人家,资助了21人进入各大武馆习武。 最早的已经练出一些名堂。 其中佼佼者,例如鲁大苗、谢长林、邹隆邹虎四人,更是被曹仁运作,进入罗秀县衙中任职,成功打入内部。 通过鲁大苗等人。 通过众武馆学徒。 再通过他们各自走街串巷讨生活的家人。 现如今—— 官方。 江湖。 市井。 三方面,三个维度。 一个情报网络的雏形已经初步构建起来。 曹仁每隔几天就要将二十二人聚集,有时还会将各自家里几个小子也聚集过来开扩大会议,通过聚首,各路消息汇总,从而了解各方各面的情报。 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具体指向的,聊到哪里是哪里,很随性。 但有时候曹仁、曹信也会刻意引导,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比如这几天。 多是围绕‘铁胆神侯’与‘郭胜案’,刚好鲁大苗在跟着刘捕头处理这个案子,是第一手消息。 再加上题材本身的劲爆,大家都很感兴趣,平时在武馆、在家里,偶尔也会聊起。 发散。 回收。 使得曹信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这一次更是连‘绣衣司’、‘西京署’的消息都打探出来,比他从段冲、雷猛的谈话中得知的更多。 “绣衣司。” “大哥对绣衣司怎么看?” 曹信随意了解下‘郭胜案’的进展,就转过话题,聊起‘西京署’。 “什么怎么看?” “这好像是个专门操办江湖案件的衙门吧?我们去年是不是聊到过?” 曹仁没明白曹信什么意思。 但‘绣衣司’的名号,曹仁是听过的。 去年他跟曹信主动引导的其中一个话题,就是‘绣衣司’,连续好几天都在聊,因此他有印象。 “在大梁,原先想要当官,要么读书科举,要么从军厮杀。” “现在有了绣衣司,又多出一条路。” “我暂时没什么看法,但是鲁大苗、谢长林他们,在衙门,在武馆里,对绣衣司都很心动,甚至包括不少武馆馆主、不少捕头、班头,要是有机会,他们肯定愿意加入绣衣司,期盼博一个官身。” 曹仁想了想,又道。 在大梁这个官本位的社会,哪怕是从九品的巡检、库大使等职,也有千人万人追捧渴求。 但凡进入绣衣司,就有望获得官身,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当然人人都羡慕,人人都想进去。 总之一句话—— 绣衣司不缺人! 他们缺的是高手,又或是‘人脉通’。 例如陈彪,他是蔡水帮副帮主,在蔡水帮的权力不小,在西京城的人脉不少,因此雷猛第一个招揽的就是此人。 但光有人脉还不行。 绣衣司正面抓捕行凶作恶的江湖高手,自家也得有实力过硬的高手才行。 于是,雷猛听闻段冲武技出众,能与蔡水帮四大高手通通五五开,第二个招揽的就是段冲。 可惜段冲婉拒。 但段冲、陈彪,这都是一定层次的人物。 再往下。 例如曹仁、鲁大苗、谢长林等刚开始习武的雏儿,绣衣司看都懒得看一眼。 即使是各大武馆馆主的级别,武技不俗,有一定人脉,进了绣衣司最多也只能从‘游星’一级书吏做起,大多数仍然要从最底层的‘力士’等杂役开始往上爬。 倒是刘如松、郭胜等人这样的一县捕头,有查案的经验,在一县之地的人脉甚广,这才是绣衣司的重点招揽对象,但凡加入绣衣司,一般都是‘小印录事’。 可一旦加入绣衣司,专职江湖事,在权柄上,一个小印录事甚至大印录事,未必能比得过一县捕头。 鸡头。 凤尾。 其中取舍实在难事。 刘如松等人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决断。 可段冲,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段叔来历神秘,分明很强却过分谨慎。” “照我猜测,怕是招惹了厉害仇敌。”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加入绣衣司,职务在身,日后即使被仇敌找上门,对方也要顾忌三分。” “甚至,若段叔在西京署中获得一定地位,手底下百千游星、力士,权势不下一帮之主,还怕什么仇家上门?” “不杀过去就算段叔慈悲!” 曹信在给曹仁传授话术。 不论如何,总要试着劝劝看。只要能让段冲加入绣衣司,再通过曹信初步构建的情报网络,以及他背靠‘原始仙界’得来的绝顶潜伏能力,八成能让段冲在西京署中大放异彩。 段冲爬的越高,权势越重。 作为弟子的曹仁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而曹信也能跟着收益。 不说别的,单是内部消息,就能让曹信如鱼得水。 …… 第四十四章 秘籍! 郭胜案、绣衣司、西京署、段冲、雷猛、陈彪、…… 西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而对于曹信来说,这几日格外喧嚣,一成不变的生活总算有了几分涟漪。 他心情很好,斗志昂扬。 只是。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曹信心心念念,希望段冲能加入绣衣司进入西京署,成为他的大靠山。可惜,他自身人微言轻,九岁十岁的小屁孩无人肯搭理,只能通过大哥在段冲跟前敲边鼓。 但大哥在段冲跟前的话语权也不大。 一个师父。 一个徒弟。 自古至今哪里有徒弟教师父做事的道理。 只能旁敲侧击。 但段冲自有决断,心意决绝,不为五斗米折腰,誓不做朝廷鹰犬。 西京署一事就此落下,不了了之。 倒是唐渺这边,有捷报传来。 …… “‘卷地龙功’是大胜武馆馆主‘关大胜’的看家武艺。” “现在生意难做,大胜武馆半年没收徒,撑不下去。正赶上绣衣司的西京署初建,关大胜就关了武馆,去西京署得了个‘游星’的职务。” “我跟关大胜不熟,这次是通过兄长才跟他搭上线,知道他初入西京署正是上下打点处处花钱的时候,这才愿意将‘卷地龙功’的秘籍出手。” “一口价,五十两。” “不算贵,但一般人也不会花这个钱。” 唐渺取出一卷册子递给曹仁。 曹仁随便翻过,就递给曹信。 明面上是曹仁通过唐渺求购武技秘籍,实际上是曹信要的。 “卷地龙功。” 曹信翻看。 这是专门训练掌、腿、脚的一种功夫。 练就之后,两腿之力极大,并且双掌功夫不浅。临阵对敌,以此功夫加上变化多端之腿法,纵有百人围攻,弹腿挥掌间便能化险为夷。 端是一门凶猛近战功夫。 曹信如今有‘两仪球功’,擅长中短距离袭杀。有‘夜行术功’,擅长夜战、跑路。 再添上一门‘卷地龙功’,其短板——近战能力,就能得到弥补。 这是明面上的渠道买来,曹信在‘铁胆神侯’这重身份的时候自是不便使用此功。 可现实中难免遭遇意外,曹信总不能暴露‘两仪球功’,因此再修一门武功用以支撑门面、以防意外极为有必要。 再一方面—— “练法、呼吸法、招式,再加上秘药配方。” “这才是完整的武技秘籍。” 先前,不论是曹仁在段冲处习练的剑法掌法身法,还是鲁大苗等人在各大武馆修炼的武功,都是循序渐进,一点点传授。而且即使到了极致,师父很可能还会藏一手,不会完全传授。 至少秘药配方一向秘而不传。 而没了秘药,定是一练就废。 曹信从他们身上得来的各种武技,不但练法、呼吸法不完整,更缺少秘药配方。 他怀疑,这是导致武技无法在【武技】一栏中显现的缘故。 因此,通过鲁大苗、谢长林等人打听到哪家哪家武馆倒闭,再通过大哥曹仁出面,从大姐曹贤的关系,跟唐渺提起,再通过唐渺以及她几个堂兄的人脉,前去询问有无出售武技秘籍的想法。 兜来转去,九曲十八弯! 一连串的渠道暂且不提,单是最后一步——求购武技秘籍,这也不是易事。 哪怕武馆倒闭,武技秘籍无甚大用,可世人敝帚自珍,对独门武技看得很重。 几个月下来,西京城中武馆倒闭不少,愿意出售武技秘籍的却一个都没有。 三五十两等闲人不稀罕。 三五百两冤大头不值当。 价格是大问题。 开价低了,别人不愿。 开价太高,不大划算。 这是两难。 再加上市面上的秘籍真假难辨、底细不明,只敢从相熟的、从知根知底的江湖同道手中求购。 凡此种种,武技秘籍便显得可遇不可求。 直到今日。 终于开张。 “有了这门秘籍,就能知道武技录入面板的前提条件,到底是不是完整程度。” 曹信很期待。 …… 曹信欢欢喜喜收下秘籍,不着急尝试。 既来之,则安之。 刚好跟唐渺聊聊天,再顺便—— “唐姨,我飘飘姐呢?” 曹信左右看一眼,出声问道。 听到这话。 正在跟唐渺闲聊西京城武馆倒闭狂潮的曹仁,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倒是唐渺,毫无察觉,冲曹信笑道:“跟你姐一道去了唐家武馆。” “又去?” 曹信一阵无奈。 不用说。 定是大姐撺掇的。 曹贤自去年年初习武,至今刚好一年,‘雁行刀’、‘四象步’已成气候。 其中‘雁行刀法’前几日更是堪堪达到第三层! 一年! 三层! 这就是41%契合度的恐怖之处。 曹贤进步神速,刀法大成,自是按捺不住。缥缈武馆尽是小猫小狗,人来人往,没个长久修行的。 她没处显摆。 好在唐家武馆也算自家人,而且子弟、弟子众多,各自都有些本事。 于是,曹贤隔三差五就跑过去,名曰‘切磋’,实则‘显摆’。再过一两月,怕是就能带回个‘打遍唐氏无敌手’的名头。 只可惜曹信这个小红娘,有心撮合大哥跟唐飘飘,偏偏老姐不识趣,整日带着唐飘飘四处乱蹿。 可恶! 可憎! “刚说到哪了?” “哦对。” “最近武馆倒闭不少,现在物价腾贵,百姓日子不好过,愿意花钱习武的太少,武馆招不到人,自然没法经营。” “再一方面就是绣衣司。” “绣衣司在西京城建立官署,广纳人才,各大武馆馆主就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就连我这不起眼的小武馆都有绣衣使者上门招揽。唐氏那边,更是连续几次登门。” “绣衣司待遇好,能升官,大半闭馆的馆主都入了西京署。” 唐渺应付曹信一句,就接着跟曹仁聊起西京城现在的局势。 聊的仍是‘绣衣司’、‘西京署’。 对西京城普通百姓而言,二者跟他们屁关系都没有,甚至压根没听过。 但对于唐渺、曹仁等人这样半只脚踏足江湖的习武之人,这就是一等一的大新闻,是近来几月的最大热点。 一举一动,牵系人心。 例如西京城的武馆行业,行业不景气再加上西京署招揽,就使得西京城武馆引来一股倒闭潮。 鼎盛时期近两百家武馆,如今怕是只有百余出头。 经济下行,百业颓废。 武馆也不例外。 例如缥缈武馆,若不是姐妹俩另有产业,就凭这门可罗雀的模样,早就倒闭十回八回。 “听说马行街红兰坊这几日有新曲子,等飘飘姐——” 曹信对武馆倒闭不感兴趣,再接再厉准备跟唐渺说一声等唐飘飘回来让她跟大哥一起去逛逛,培养培养感情。 但是唐渺显然不感兴趣,时不时被曹信插嘴,不耐烦推了他一把:“去去去!想你飘飘姐就去唐家找她们玩儿,别在这叽叽喳喳。” “……” 曹信看看唐渺,又看看曹仁。 二人都不理会他。 唐渺是随性,曹仁是故意。 得! “那我走!” 曹信起身,背着小手踱步离去。 …… 第四十五章 老娘! 回到家中。 老娘曹张氏正巧也回来,手上拿着个竹篮,里面是缝缝补补的一些物什,应该是在邻居家串门结束。 别看曹家才搬来两个月,但是有唐渺背书,再加上曹家日子不错,曹张氏跟街坊邻居相处起来也轻松,远比当初在大杂院的开局要好得多。 街坊四邻,多有走动。 “饿了吧?” 曹张氏冲儿子笑着,看来心情不错。 “还行。” “不忙做饭。” “娘,进屋我给你按按。” 曹信眼珠子转转,拉着曹张氏进了屋。 “哎!” 曹张氏一听,喜笑颜开。 儿子孝顺,她当然开心。 但更重要的是,她这宝贝儿子推拿按摩这一手的确厉害,按起来舒服的不得了。这可不是她这个当娘的自吹自擂,就连开设武馆的唐渺、习武的曹仁、曹贤,也都赞不绝口。 可以说,仅凭这一手,曹信往后就不愁生计。 “嘿!” “三层的推拿,能不绝吗?” 曹信心下一笑。 时隔半年,曹信的‘医术’更进一步,继十三科中‘伤寒科’晋升三层后,‘推拿’一科也提升到三层。 《黄帝内经》有言:“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 所谓‘按摩’,即为‘推拿’的古称。 早年间,‘推拿’手法有限,仅有‘按’、‘摩’两种,故称‘按摩’,只能起到保健和消除疲劳的效果。 随着时代的发展、医术的进步。 ‘推拿’技法逐渐丰富多样,如《医宗金鉴》一书,把摸、接、端、提、按、摩、推、拿列为伤科八法。 到了新朝,推拿的各种手法已经多达三十余种,并且已经可以用以疾病治疗,诸如腰背痛、腱鞘炎、滑囊炎、感冒、便秘、泄泻、胃下垂、痛经、闭经、半身不遂、高血压、哮喘等等。 三层推拿。 此为良医。 曹信对各种推拿手法已经熟练掌握,可以灵活运用。虽做不到手到病除,但时常日久,保健、强身,不成问题。 “我儿按得舒服!” 曹张氏趴在床上,眉头舒展。 她这一生不算顺遂—— 早年家贫,磕磕绊绊长大。 十六七岁嫁给邻村男子,夫家姓孙,曹张氏本为孙张氏。因为没法生育,当时没少被婆家苛待。 亏的娘家兄弟多,婆家多少还要顾忌些。 这样过了十来年。 婆婆嘴毒,丈夫冷淡。 日子穷困,生活压抑。 等到三十岁,娘家出了变故,防洪的时候娘家兄弟四个一个拉一个一个救一个,全都被洪水卷走。 自此一落千丈。 曹张氏在婆家的日子也陡然艰难起来—— 婆婆动辄辱骂,丈夫不时殴打。 日子没法过。 一怒之下。 曹张氏跑回娘家,靠着几个半大侄子撑腰,跟夫家闹了和离。 但三十岁的姑子,一直待在娘家也不像话。虽然几个嫂子跟侄子们都不嫌弃,但曹张氏自己是个要强的。 刚巧。 那时曹家村的曹坤发妻难产死了两年,正一个人过日子。家里五个孩子四子一女,也用不着续弦传宗接代。 曹张氏打听到,就自己主动托人去给说媒。 而曹坤那边一听—— 不能生? 这好啊! 自家五个孩子,后娘不能生,往后还不跟亲生的一样对待? 于是。 孙张氏摇身一变成了曹张氏。 两口子过到一起。 然后,没两个月,曹张氏就有了身孕。第二年,曹信就出生了。 曹坤惊了。 曹张氏傻了。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不能生的是孙家,不是曹张氏。 事实证明。 曹张氏不但能生,而且很能生。 数年间,陆续生下曹信、曹温、曹良、曹淑,三子一女,使得曹家人丁愈发兴旺,孙家再没颜面。 曹坤是个能忙活的,曹家人丁虽多,日子倒也还能过。 可惜好景不长。 天灾人祸一到,连续数年,曹家也撑不过,一家人只能往外逃荒。 三年间。 曹张氏先后经历离乡、丧子、丢女、亡夫。 连番打击。 等到了西京城的时候,原本才三十九岁的曹张氏,看上去还不如五十岁的一大娘年轻。 实在是苦日子太多。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你爹要是还在就好了。” 曹张氏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想起亡夫。 有比较才有鉴别。 跟前任姓孙的相比,曹坤不知好出多少里地。夫妻两个都是二婚,虽然乡下人没什么肉麻的,却也恩恩爱爱,少有争吵。 曹张氏话少。 曹坤话密。 两个人互补,当初日子过的美着呢。 可惜! 要是曹坤能撑到现在,看到孩子们一个个都出息,该有多好? “咱们都好好的,爹在天上看到也会开心的。” “您可别操心他老人家,人家在下面还有一个老相好呢,要我说,还是你苦一些,上面可就你一个人。” 曹信手法娴熟,见老娘情绪有些低落,就插科打诨。 但是说的也在理。 曹坤前面还有个原配呢,下去也有伴。 “说的什么胡话!” 曹张氏正思念着,被曹信这么一打岔,又气又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面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大哥吧。” 曹信给曹张氏按着,试探问道:“娘觉得飘飘姐怎么样?” “飘飘?” “这孩子挺好的,乖巧懂事。” 曹张氏对唐飘飘的印象很好。 “要是让飘飘姐给我当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曹信又问。 “这——” 曹张氏听到这,立马起身面对曹信,脸上放出光彩:“是飘飘的意思,还是你唐姨的意思?” “额——” 曹信一怔,讪讪笑道:“是我的意思。” “……” 曹张氏顿时没了精神。 “别瞧不起我啊!” “要不改天娘去跟唐姨聊聊这事,再问问飘飘姐对我哥什么看法,这两个人都是闷葫芦,咱们可得多上点心。特别是你啊老娘,你可是后母,不想让人说闲话就得更上心。” 曹信操碎了心。 “越说越混账!” 曹张氏打了曹信一下。 随即。 紧接着。 她又皱眉起来:“没觉得飘飘对你哥有那个意思,还有你哥,他怎么想的?” 说着。 不等曹信回话,曹张氏又自言自语道:“飘飘确实懂事,你哥也很好。可就是两个闷葫芦,这以后能过好日子吗?” 两口子都闷,以后难道不说话了? 说到这里。 曹张氏就又想起曹坤。 她跟曹坤两个,就是曹坤话多她话少,相处起来却刚刚好。 但是曹仁跟唐飘飘—— “不搭啊!” 曹张氏被曹信一激上了心。 确实,曹仁二月生辰,现在二月已过,已经年满十八岁,的确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这可不能耽搁。 “行!” “这事你别管了!哪有弟弟操心哥哥婚事的,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曹张氏瞪了一眼曹信,就把这事揽过去。 “好吧。” 曹信从善如流。 其实也有些迟疑。 他去年因为严夫子家的大儿媳妇余莉要将娘家妹妹介绍给大哥,曹信当时为了安抚大哥,才提起唐飘飘。 但一年多接触、观察下来,这两人似乎真的不合适。 两人都没什么感觉。 像唐飘飘那样的,其实就该找一个跟曹贤性格差不多的夫婿,能带着她四处浪,见识不同风采。 别看唐飘飘平日里贤淑文静,对吃喝玩乐全都不关心。 她那只是不主动。 可但凡是曹贤寻她,她半推半就每次都会一起。表面上看不出,实际上心里怕是欢喜的紧。 这种性格,俗称‘闷骚’。 大哥怕是把握不住。 “罢了!” “大哥自有大哥福,我这个当弟弟的还是别太掺和。” 曹信摇摇头,不再去想。 …… 第四十六章 镖局! 大哥的婚事还是让老娘去操心吧。 术业有专攻。 在保媒拉纤这些事情上面,十个曹信也比不过一个大娘。 不过刚才曹张氏无意间提起老爹‘曹坤’,倒是让曹信想起在这世上的另外两个亲人—— …… “二哥跟小妹是天福三年在谭西清远走丢的,我们当时找了几个月没找到,留在清远又活不下去,才不得不继续往南,入上江省,最后来到西京城。” “这一走,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前两年咱们没那个能力,但是现在可以试试。” 是夜,曹信拉着曹仁,提起二哥曹义跟小妹曹淑。 当年曹家村集体往外逃荒,连年遭灾,又兼兵荒马乱,还没等出了宁西省,人就散了。 曹信一家抱成团,原本是要往南走,直入上江,结果浑浑噩噩、晕头转向去了东边,进了谭西省。 待到了谭西清远府的时候,老二曹义低烧不退,浑身没力气,一家人就让他带着当时年仅一岁的小妹曹淑待在城外休息,一家人则进城找活、乞讨。 但是没想到,当时城内城外突然出现许多官差,驱赶难民、灾民。 当时一阵混乱。 官差粗暴,不听人言。 说是驱赶、驱逐,实则形同押送,一路将他们送到距离府城二十多里的一处破败村落,命令他们就在这里开垦、生活,不得逃离。 等曹坤等人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再找回去,早就不见曹义与曹淑。 因是难民、逃户,不得四处乱窜,他们只能东躲XZ的找人。 三个多月。 一无所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个孩子就这么丢了。 当时曹义十四岁,曹淑刚十一个月,还没满一周岁。 一个半大孩子还生着病,又带着一个婴儿。 曹坤他们不明说,但几个月过去,心底都知道,二人怕是凶多吉少。 再加上当时在清远府实在活不下去,不能再耽搁,就继续南下,去了上江。 算是放弃。 “可二哥一向机警,未必就活不下去。” “暂存一线希望,我们总要尝试找找。” 曹信惦念已久,这时一切稳定,家有余财,终于可以推动寻亲计划。 …… “老二,小妹。” 曹仁一听,神色怔住。 他当然也期盼曹义跟曹淑都没死,夜深人静时,偶尔也会想起。可是从未宣之于口,实在是知道不现实。 先不说二人到底活没活着。 即使还活着—— “西京城跟清远府之间,还隔着一整个上江省,当时我们从清远府经上江省抵达西京城,花了一年半时间,数千里之遥。” “这么远,怎么找?” “而且清远府不小,想找两个人就已经很难。更别说过了三年,压根不确定他们还在不在清远府。” 距离远。 范围大。 时间久。 世道乱。 这都是难点。 “难度当然有。” “但不能因为畏难就不去做。” 曹信心意已决,不尝试找一找他不甘心。 而且他不单是只有心意,还有大致的计划。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 “现在西京城生意难做,小一些的武馆纷纷倒闭,许多馆主、武师一下子解放出来。这些人现在大致有四个出处——一部分年老体迈气血衰退的转行做了小买卖,或是颐养天年,一部分被绣衣司西京署以及西京城各级衙门吸收,一部分去寻了看家护院、酒楼钱庄等行当护卫的活计,还有一部分去做了镖师或者入了帮派,甚至还有去码头上卖苦力的。” 今日唐渺提起西京城的武馆倒闭潮,曹信最近也在关注,一个念头早已萌芽:“既然市面上有这么多练家子,都有些本事在身,我们大可以成立一家镖局,将这些人吸收进来。再打通西京城通往谭西省的商路。这样一来,扎根西京,行镖挣钱,寻找二哥小妹,都可以同时进行,一举三得。” 其实这个计划不是仓促萌生的。 早在前年八月,在曹信发现‘洞悉’的妙用后,就已经有了雏形。一开始想的是发掘贫苦天才,送入各大武馆习武,培植羽翼。后来又想,等到大哥初步习武有成,他们完全可以开设一家‘曹氏武馆’,培养嫡系弟子。 再后来,遇着段冲,近来段冲实力大进,既然他不愿进入绣衣司,镖局总可以试一试。 若能得他坐镇,镖局最难找的顶尖高手,便有了着落。计划中的武馆转为镖局,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 一切的前提还是钱。 “初期肯定要投入一大笔钱,而且可能还会持续赔钱。” “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家底,支撑一两年不成问题。这段时间,不着急接镖行镖,咱们有武师,可以先招收一批可靠子弟进来,加以培养,一两年后,初步就能派上用场。” “那时候,你跟大姐的武技都不差,就是镖局中坚。” “再把段叔忽悠进来,这是高手坐镇。” “我那时医术大成,背靠段叔与镖局,有一定自保能力,也可以散出名号,当成一张牌,结交达官贵人。” 如此—— 人力、武力、人脉兼具,镖局生意大有可为! …… “这——” “家里现在有多少钱银?” 曹仁也被说动。 他原本对镖局不感兴趣,但如果通过镖局有望找到曹义跟曹淑,那他的动力就太足了。 只不过,家里具体有多少银子,开办镖局、维持镖局又需要多少银子,一笔笔都得算清楚。 这是大事。 千头万绪。 一旦下了决定,开动起来,再想停下可就不容易。 中止就要赔钱! 不容马虎。 “乾佑二年八月到去年八月,因为就我们两个人折腾,总共盈余不到千两,除去日常开销,再加上买了三处小院就不剩多少。” 三处小院—— 一处自家居住。 一处连着货栈,是曹信出货,鲁、谢、邹等人家拿货的地方。 鲜鱼、鸡蛋、活鸡、野物。 都是从这里散出去。 最后一处则是秘密据点,曹信、曹仁、曹贤偶尔会去习武。 狡兔三窟,这是其一。 三处房产,都不便宜。 当时险些掏空曹信家底。 直到去年七月中旬,一直到今年三月。 前后八个月时间。 随着雇工增加,出货越来越多,鸡蛋、活鸡包括野鸡野兔什么的,光是这些,每天都有三五两银子进账。 但这还只是添头。 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鲜鱼。 原始仙界中,偌大一条原河,四五十米宽。曹信守着近千米的河段,利用瞬移,进进出出,一两个小时能捕小三千斤的鲜鱼,每条鲜鱼四五斤,约有七八百条。 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售给各大酒楼、食肆,平均日入能有三十两。 一个月下来,这就是近千两的买卖。 而且是无本买卖! 除了送货的跑腿钱,营业额多少,利润就有多少! 大半年下来,赚的盆满钵满。 而每月支出,不过是各家工钱,资助习武的学费、饭钱、药钱。二十多户人家,一个月加起来刚刚百两出头。 这是支出的。 其实各家的收入来源,一大半都是曹信在鸡蛋生意上的让利。 能在市面上卖出五文价格的鸡蛋,他三文钱一个出给各家,各家纯粹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 第四十七章 询问! “我们现在一共有六千二百四十两。” “一个普通镖师每月银钱至多二三两,不走镖的时候可以少点,走镖的时候多点,大致就在这范围。” “经验丰富的老镖头多一些,一个月六七两。” “武功过人的的高手一个月十来两。” “咱们镖局按着一百个普通镖师、三五个镖头、三五个高手的配置,一个月下来也就三百来两。” “六千多两银子,足够我们闲养两年。” “而这两年,鲜鱼买卖每年还能入账小一万——” 曹信这么一算,哪怕镖局每年赔个四五千两,他也负担的起,甚至还能有几千两盈余。 “……” “这——” 曹仁听得傻眼。 曹信也觉得离谱。 不是说钱难挣屎难吃? 怎么到他这里,挣钱这么简单?! 但转念一想—— 坐拥原始仙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条四五十米宽的原河,就是最大的宝藏! 唯一需要注意的,积年累月这么往外出售鲜鱼,难免引人注目。不过曹信目前的鲜鱼都是直接供应酒楼、食肆,并不在鱼市散卖,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再花点银子上下打点。 遮掩不难。 再加上鲁大苗等人已经渗入罗秀县衙,使银子的渠道不用担心。 总之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有银子,曹信就能一步步织就一张大网,护住自己这一步三分地。 维持每天三千斤鲜鱼的买卖,七百多条鲜鱼,散入整个西京城两百多万人口的广大市场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这还只是小钱。 等到镖局上了轨道,借助‘原始仙界’转运货物,赚取差价,这才是真正暴利! 曹信不缺财路! …… 开设镖局的计划正式提上日程。 不过,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招兵买马拜码头! 前期的各项准备,就能让人焦头烂额。 比如跟官面上的孝敬,确保不受刁难。这说起来简单,可这银子该送给谁,该走什么渠道送,送多送少,什么名义,这人靠不靠谱…… 等等这些,全是门道。 又比如同行调查、打点。 西京城的市场虽大,可镖局不比武馆,西京城有名有姓的镖局大大小小就那几家,你一个愣头青硬生生横插一脚,这是虎口夺食、抢人饭碗,同行的敌视、排挤、刁难该怎么解决?是软是硬? 这也是门道。 再有,虽说曹信有钱,镖局不急着接镖行镖赚钱,但也不能当真将偌大一个镖局闲养两年,总得装一装。 否则旁人见了,不是一眼就知道这是冤大头、土大户? 这可不行。 而想要走镖,就得有雇主。 新生的镖局,实力、信誉度都是问题,客户不会主动上门,还须自家一一去招揽。 如何招揽? 价钱如何? 怎么理赔? 这些的问题同样不简单。 这还没算上真正行镖时,路线的选择,路上的种种情形。 与上述这些问题相比,招兵买马反倒成了最简单的事情。 “慢慢来吧!” 反正曹信是甩手掌柜,只动口,只出钱,其他一概不管。 曹仁是老工具人了! 很好用! 一切交给他,曹信放心。 而曹仁首当其冲的第一件任务,是要说服段冲入伙! 曹家除了银子,压根不具备开设镖局的实力,一切谋划,都得依托段冲。 这人是关键,无法说服,一切皆休。 …… “镖局?” “这可不容易。” 段冲听到曹仁的打算,脸上一惊。 他虽然没接触过这一行,但也知道里面门道不少,本钱、实力、人脉、名望,缺一不可。 “前期至少千八百两纹银。” 段冲粗略估算,讶色更多。 去年年中初来西京城的时候,段冲还在为往后生计发愁,就曾动过去做镖师的念头。他通过好友黄龙打听过,知道西京城鼎鼎有名的‘伏柳镖局’,普通镖师的月钱是二两,资深镖师三两,普通镖头六两,大镖头十两。 再往下还得有趟子手、杂役。 每月光是工钱开支就是一大笔,行镖开拔另有补贴。 此外,采购镖车、镖箱、马匹或者驴子骡子,这更是开销大头。 想开设一家镖局,一千两银子只是打底罢了! 行镖途中,沿途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以实力护镖,以名望开路,还得给一路上的牛鬼神蛇奉上买路钱。 一旦失镖,还得赔偿。 一旦伤亡,还得抚恤。 一般人哪里玩得起这种买卖。 他这弟子未免异想天开。 “师父,我们本钱不缺,有师父坐镇,实力也有。至于人脉、名望,慢慢来,镖局不急着盈利,多走几趟镖,人脉、名望自然就来了。” 曹仁鹦鹉学舌,说的都是曹信灌输给他的。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有道理。 这一切的问题,归根究底还是银子的问题。 只要银子到位,最终都能迎刃而解。 …… 段冲听了,正要说话。 但这时,一旁宁淑华接过话茬,看向曹仁:“这些话你说不出来,是谁教你的?还有,我之前一直有好奇,但不好过问——” “淑华!” 段冲应是知道宁淑华要问什么。 想拦—— “师兄先别说话。” 宁淑华大手一扬,禁言段冲,随即看向曹信,语气柔软下来:“师徒本一体。你师父看重你,你的性子我们也都知道,不忍心看你行差踏错。或许是师娘多虑,但是你们家从宁西逃荒来的,乾佑二年七月到的西京城,才仅一年多时间,什么生意能赚成一千多两银子?” 那一处明面上的院子至少两三百两。 开设镖局前期至少要近千两。 仅此就已经一千出头。 曹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做生意?什么生意能这么赚钱? 这是正常人都会起疑的。 做生意要本钱,曹仁的本钱从哪来的? 做生意的利润有限,哪怕翻倍的利润,要多少本钱、多少的量,才能一年半挣一千多两? 难道是横财? 又或是—— 不义之财?! 宁淑华看着曹仁,脸色复杂。 这要是搁在几个月前,她不会提。 但现在,段冲有意培养曹仁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而曹仁又要拉着段冲开设镖局,两家关系即将更加亲密。 正如她所言:师徒本一体。 在这之前,以往的一些疑虑、困惑,就得说清楚弄明白。 不明不白,恐遭祸事。 …… 第四十八章 摊牌! “师娘考虑的在理。” 曹仁闻言并未生气,只是忍不住苦笑。 事实上,不止宁淑华觉得奇怪,他自己也觉得离谱。莫名其妙家里年收入就破万,这钱来的太轻松。 扪心自问。 换位思考。 他要是看到这样的人家,也会觉得奇怪。 曹家明面上的鸡蛋、活鸡、鲜鱼生意,若是实打实的进货出货,中间的利润即使再给他二十年也挣不了这些个银子。 但是弟弟会仙术这种事情,比年入过万还要离谱。 不能往外说。 好在,应对这个问题,兄弟俩早有说辞。 看了眼师娘跟师父,曹仁闷声道:“是捡的。” “……” 宁淑华险些笑出声。 段冲也眼皮一跳。 捡了一千多两银?! “不止一千两。” 但是没等两人出声,曹仁就自爆,主动道:“一共七千一百两,现在还剩六千多两。” “???” “!!!” 段冲、宁淑华被镇住,齐齐看向曹仁:“真的假的?” 要是曹仁只说一千多两是捡的,夫妻二人不说百分百不相信,至少严重存疑。 但曹仁主动爆出,说不止一千多两银子,一共居然高达七千多两。 这么一个递进,可信度顿时就高了。 夫妻俩只会想,曹仁如果是骗他们的,大可以只编造一千多两银子的来历,没道理会主动爆出更多的金额。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心理学! “这——” 段冲、宁淑华对视一眼,心里直冒冷气:“草率了!” 原本只想确认曹仁的身家正不正当,不想让弟子走上歪路,结果居然扯出这么一笔巨款,而且还是来历这么‘离奇’的巨款。 这谁能想到? 这怎么处理? 段冲深吸一口气,震惊过后,对曹仁如此信任他这个师父有些感动。 六七千两的巨款! 别说才仅半年出头的师徒,就是几十年血脉一同的亲兄弟,都有可能生出歹念。 财帛向来动人心! 不是万般信任,谁肯露财? 段冲心中复杂。 一旁,宁淑华也努力冷静,心下与曹仁更加亲近,不过还是问道:“是你捡到的?在哪里捡的?” 这可不容马虎。 捡的? 哪里能捡这么多银子? 七千一百两! 四百多斤! 离谱! 太他娘的离谱了! 这么多银子,失主必定不一般。 万一失主健在,万一位高权重,万一追寻蛛丝马迹找上门来—— 娘耶! 寝食难安! 曹仁看到师父师娘这样,就知道被吓住,他心里有愧,但为了弟弟的秘密,只能配合,照本宣科道:“是我家老五捡的,就在前年八月,我跟着蔡水帮去了上江省,他在外面挖蚯蚓,找到一处破屋,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面,一共七千一百两。” 这是他跟曹信商量好的,将事情推给曹信,让曹信来做进一步的解释,以免曹仁穿帮露馅。 同时,这也是为了让段冲真正重视、正视曹信,不再把他当做一个九岁十岁的小孩子。 一旦正视起来,就会发现曹信跟平常孩子不同,曹信再跟他们展露自身医术。 那么—— 十岁的良医。 白捡七千一百两。 匪夷所思遇到匪夷所思!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二者相互印证,互为佐证,也能让‘捡钱’的这种说法更加令人取信。 …… “好了!” “我信了!” 当天下午,宁淑华享受一番,让曹信从背上下来,彻底相信,世上的确有天纵奇才! 说话井井有条! 推拿之术出神入化! 各种病症病理信手拈来! 明晃晃的一位十岁不到的良医甚至名医就在眼前,与之相比,捡到四百多斤银子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啧啧! 百斤计数的银子! “长见识了!” 宁淑华摸了摸曹信的小脸蛋,一时间还是没法把跟前这个小神医,跟半年多以来印象中蹦蹦跳跳会撒娇会卖萌的小屁孩联系在一起。 反差太大! “曹家是行医世家?” 段冲也很惊奇,忍不住问曹仁,紧接着才想起来,曹信也是可以话事的,甚至刚才已经知道——曹仁拜师、规劝他加入绣衣司、起意开设镖局,背后全都是曹信的意思。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问过曹仁,才看向曹信,这是逐渐将这个九岁的孩童放在可以平等对话的位置。 “对外是这么说。” “但是对段叔、宁婶就不用糊弄,我们家压根不是什么行医世家,我爹啥也不会,我哥也是。” “我这医术是自学的,乾佑二年八九月份想去医馆当学徒,没人收,一发狠,我就让我哥给我买了医书,我自己学。当时也是因为捡了太多银子,心里害怕,就想着学医、看书能让我转移注意力。” “结果没想到我在这方面居然还挺有天赋的,好多医书一看就懂,许多手法试试就会,病理药理也都不难。” 曹信三分真七分假的说着,又看向段冲笑道:“当时在黄龙武馆,就是因为看出段叔的伤势蹊跷,定是高手,这才劝我哥快些拜师,赶紧抱大腿。” “原来如此。” 段冲相信了。 的确。 就连他们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一阵提心吊胆,为曹仁曹信兄弟俩捏一把汗。 作为当事人的曹信,可想而知当时心境。 宁淑华也没听出破绽,她疼爱的拉着曹信的小手,故意逗弄道:“既然看出病症,当时怎么不说给你叔你婶治一治?” “嘿!” “我那时医术不精,即使到现在,也只是在‘伤寒’、‘推拿’、‘妇人’三科小有心得。医术博大精深,我还差得很远。” 曹信谦虚道。 不过这也是实话。 ‘伤寒’一科是因为病症常见。 ‘推拿’、‘妇人’则都是为了曹张氏,尽早给老娘调理身体。 其他科目他的造诣还不够。 “妇人科?” “真是个孝顺孩子!” 宁淑华一听,更加喜爱。 接下来的时间,两口子跟曹信聊了很多,聊了很久。 其中大半都是宁淑华在说话,看得出来,她对于身边出了一个堪称妖孽级别的童子,显得十分亢奋。 这可是活生生的妖孽哎! 九岁出头! 十岁不到! 而且不是一般的妖孽,不是习武方面,也不是学文方面,而是最需要细心、经验,需要辩证的医术方面。 若说习武可以凭借根骨天资。 学文可以死记硬背,文曲下凡。 但医术呢? 这在许多少年神童的传闻中,都极为罕见,甚至从未听过。 宁淑华恨不得拉着曹信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热情似火! 曹信不要脸,故能应付自如,一直在段家用过晚饭,才跟大哥一起回家。 …… 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