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明末军饷的变化 说一说军饷这个问题,文中的军饷都是按照当时的实际情况换算的,明未明军的军饷其实一直都有涨幅的,原因便是小冰河期导致的粮食减产,江全国各地区的粮价纷纷上涨,就拿江南来说,从万历年间的一两一石到崇祯年间的二两一石,一石粮食仅够一个青年男子吃一个月到左右,如果按照万历年间的情况发响一年才十几两,那基本都招不到兵源,如秦良玉的石柱兵,万历年间的军饷是二十两,到天启年间就达到了三十两,海南卫士兵的军饷其实不算多了,属于明末明军军饷的第二梯队,和石柱白杆兵差不多,第一梯队的是关宁铁骑,第三梯队的就是其他各省的募兵营了。 明朝的海禁到底是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会拿明朝海禁做来攻击明朝的利器,在写本书的时候通过翻阅了《国榷》、《明史》等书籍后作者才恍然大悟明朝海禁的原因。 明朝的海禁总结下来有几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明朝朱元璋由于正禁海可以说是为了防止海盗袭击沿海村落,让商人无法提供给海盗物资,把海盗引到地上来打。 第二个时期、永乐时期短暂的解除了海禁,原因是郑和下西洋,以及合理的收纳商税,朱元璋时期的海盗已经被郑和的宝船船队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担心沿海百姓被侵扰了,这些税收可能不多,因为各典籍都没有记载的更详细。 第三个时期便是仁、宣、英、景、宪、孝、武、世宗时期,这期间明朝除了宣宗组织了一次下西洋,其他的几位皇帝都是本着祖制而遵守着,这些的结果是原本被永乐、宣宗时期被打击的海盗瞬间恢复了元气,在世宗以后得时期,中国走出去的海盗直接称霸了东亚海域,汪直、颜思琪、郑芝龙就是其中代表。 第三个时期、由于小冰河时期导致的粮食减产,世界各国的商人都来到了大明做生意,这样的结果就是隆庆开关后全球每年大部分的白银都涌入了中国,严重的导致了白银贬值,原本一两能买两石粮食,到后面一两一石,再到一石二两,百姓因为明朝赋税低的结果是富裕了,但承担军饷的明朝也是已经难以负担了。 张居正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各个地主士族藏匿人口的时候直接“一条鞭法”将很多藏匿的田土和人口给摆明了,并且为明朝累积了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但是一个人始终无法改变世界,明朝当时的官场已经相当腐败了,朱元璋制定的俸禄随着通货膨胀已经养不活官员了,所以尽管有些一条鞭法,但万历年间实际的人口还是没有全部显露出来。 第四个时期、西洋东效,这个是明朝从嘉靖年间开始实行的一个学习策略,意思很简单,就是把西方好的东西学到本国来,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嘉靖年间采购的西洋火炮,并实行了仿制。 从这里可以看出明朝虽然海禁,但由于之前一直领先世界,在发现自己落后了一点的时候直接奋起直追,东西方的差距又给扩大到了对明朝有利的局面。 崇祯年间孙元化建立了登州铸炮厂,这是除澳门西班牙铸炮厂之外的新式炮厂,不过由于崇祯的骚操作,孙元化被杀,所以没有及时的派上用场。 明朝最被低估的几个皇帝 相比史书上能看到的洪武之治、永乐盛世、仁宣之治、成化犁庭、弘治中兴,万历新政,其他的明朝皇帝仿佛就被埋没了一样,全部成为了平庸或者无能的代名词,但事实是不是这样? 明武宗朱厚照,这是被低估的几位皇帝之一,面对蒙古小王子达延汗的崛起,朱厚照直接调用了九边军队,在应州以平等的兵力击败了对方,导致之后达延汗病逝,以后得蒙古直接分裂成了几大部落,朱厚照在位期间可能由于经常到明间玩耍的缘故,很能体谅明朝的百姓,所以大大的减少了一些杂税,百姓对其很有好感,但这些减少的税收需要弥补,所以朱厚照乘着宁王造反,直接下了一次江南,理清了江南赋税。 不过由于在小舟上捕鱼导致翻船溺水,所以武宗可能患上了肺炎或者肺积水。 历史上武宗的死很有问题,因为在武宗死前太医都是世袭的,很大无法保持御医的医术,武宗理清了江南赋税,而且很有开拓精神,很向往海外,然后他就翻船生病,死前强烈要求换太医,但内阁杨廷和不准。 原本这都没什么,但是嘉靖上台后做了一件事就让大家疑惑了,因为他解散了原本太医院的御医,重新招募了一批民间医术好的御医。 说完了朱厚照,我们再说另一个更有治国权谋的皇帝,这就是著名的木匠皇帝,崇祯的哥哥天启帝。 可能有人说我是洗白天启,但实际上天启都不需要洗。 面对女真的崛起,大明朝一年换三帝的局面,天启就这样登基了。 由于嘉靖玩弄文臣,导致了嘉靖朝开始了著名的党争,而后万历更是被文臣言官怼的生气不上朝。 原本此时的文臣党争是属于良性的一面,属于你的意见不对,我这就要反驳。 但由于两个人,这种党争失衡了。 第一个是明光宗朱常洛,由于朱常洛是嫡子嫡传制度产生的皇帝,所以能力上很是不足,上台后直接启用了东林党,这为而后的明朝更严重的党争开启了序幕。 东林党都是坏的吗?很明显不是,天启继位时的东林党和其他党派的党争还是对事不对人的党争。 但由于天启从小经历了后宫中的各种勾心斗角,以及明末三大案这些事情,天启意意识到了文臣的权利已经大过了皇权,想要解决内忧外患,天启需要彻底的专制权利,而此时东林党也是给了天启这样一个机会。 由于东林党人数庞大,在朝堂上其他党派纷纷不敌,所以这些党派选择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魏忠贤。 太监的权利来于皇权,所以魏忠贤就是天启的一把刀,他大肆清算东林文臣,导致了朝堂上成为了他的一言堂,而他的一言堂也就是天启的一言堂。 权利都收到了手上,所以天启在对外对内都有了很大的力量,他能将明朝的力量积蓄到一点使出,面对后金的咄咄逼人,天启使用了两御一辅的策略,那就是以漠南的林丹汗、辽东一代的明军为御,皮岛的毛文龙和朝鲜为辅。 前面说了,十七世纪正值小冰河时期。粮食减产,辽东的粮食更是入不敷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广宁发起了攻击。 由于熊廷弼此人有些自傲,当遇到同样自傲的王化贞时就出现了问题,熊廷弼不救王化贞,导致广宁失手。 广宁可不是小城,这是天启为日后对辽东女真展开攻势的一个重要城池,有人说广宁失手才是代表了明清两朝在辽东势力的失衡。 广宁失手了,作为王化贞外的主角,熊廷弼直接领了盒饭,不过大明并不是没了熊廷弼就没有打仗的人,天启的两御一辅策略还在实行,面对到处都是钉子的努尔哈赤,他只能向北攻打野人女真来维持后金的寿命,如果崇祯继位后一直贯彻着天启的方针,估计明朝不会被其搞的猝死。 历史上三次出名的大阅兵 说一件搞笑的事,中国历史上三次大阅兵。 唐朝贞观之治万国来朝,史上第一次大阅兵、给诸国秀肌肉也是唐太宗李世民搞出来的,搞完之后、唐朝周边的国家纷纷奉称李世民为第三个天可汗。 第六次便是明朝永乐盛世的万国来朝,同时也带出了历史上第二次给外国秀肌肉的大阅兵,这次大阅兵朱棣让南洋诸国和草原除北元之外的诸部纷纷观看了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边军的作战,尤其是神机营的三段射击和火器攻防,让草原诸部和南边的国家纷纷不敢造次,除了北边的北元。 说完了以上几次庄重的万国来朝和大阅兵,那我们来欣赏了最后一次“万国来朝”和“大阅兵” 最后一次万国来朝和大阅兵是清朝的十全老人乾隆皇帝弄得,由于乾隆时期属于清朝中叶,十八世纪的西方各国纷纷到东方“取经”,所以清朝的这个万国来朝是没有质疑的,但是接下来的中国古代史上第三次大阅兵就惊掉了一众万国使臣的眼球。 在这次阅兵中乾隆出动了满清八旗骑兵和蒙八旗骑兵,以及用于攻城的“云梯兵”,及最后放出的鸟枪兵。 十八世纪中后期的西方各国已经在燧发枪的装备下可以正面击败扑啸而来的骑兵了,而乾隆却在这次阅兵中搞了个八旗铁骑的骑射,还有云梯兵登城作战,如此冷兵器的作战方式直接让在北京作为使者的西方人看得目瞪口呆,终于等到最后的鸟枪兵上场后,毫无顺序的枪响声直接给清朝判了个死刑。 第一章 海南卫指挥使 崇祯十四年一月,这一年明朝全民指望的松山之战战败,松山被围,次年洪承畴、祖大寿降清,曹変蛟,王廷成皆死,山海关外除之后的吴三桂,再无其他抵抗力量。这一年李自成攻破洛阳,一锅“福禄汤”狠狠打了大明的脸,但这即将发生的一切与此刻即将抵达琼州府的薛仲一行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大人,马上就要到琼州府了,咱们是现在琼州休息一夜还是直接前往卫指挥所?前方家丁里管家薛方放慢马速,直到坐骑与马车车厢并行才开口询问道。 “直接前往卫指挥府,途中不要停留,晚上再好好休息。”听到管家薛方的询问,薛仲掀开车帘回道 “是,大人” 等薛仲将车帘放下之后薛方才将马速提起,策马回到前方家丁之中。 而此时马车内的薛仲也是思绪混乱,薛仲本来生活在美好的2020年,就在薛仲刚刚从军工厂辞职,准备拿着二十多万的存款回到老家过上美好生活,可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穿越了将近四百年,来到了1640年的明朝,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薛仲简直以为在做梦,1640年?还有五年明朝就会结束两百多年的国祚,为了理清思绪,薛仲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将府中的关系理清,其实这个世界自己的家底并不差,薛仲堂兄是此时五军都督府中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薛仲则薛濂从小最喜欢的堂弟,外加上早些年家中长辈依仗着阳武侯府的威势置办了不少家业,薛仲此时就是后世的官二代加富二代,而前身昏迷的原因薛仲也经过与管家薛方的日常对话中旁敲侧击得知薛仲的母亲在薛仲幼时便去世了,而薛仲的父亲也在前身昏迷的前几天去世了,转眼间薛家除了薛仲之外就只剩年近四十的薛方了。 接受现实的薛仲在观察了薛府运作一段时间后也开始理清思绪开始筹划接下来的打算,并且在后续的日子里将脑中一些后世的知识记忆都记在了一张随身的纸上,接下来的三个月薛仲明面上将府内家丁集合教授文字,暗地里让薛方这位老管家通过堂兄薛濂在京城招募各类会制作火铳和火炮的一些官家工匠,另外将还将北方的田产房屋变卖,最后终于在他的胡乱折腾下,薛仲的好堂兄,阳武侯薛濂出现了,并在书房之中对他一顿训斥,而薛仲也趁机提出想出京为官的想法,本来作为中军都督的薛濂是想让薛仲出任一些油水大又清闲的官职,但薛仲直接表明自己想去南方担任一个千户所的千户,毕竟在他看来,土木堡之后勋贵式微,如果自己想出任一些实权较大的官职,指不定要遭到弹劾,事情多半会凉。 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好堂哥在一番考较后,直接任他为海南卫指挥使,直接成为了琼州府的土霸王。 其实这也是薛仲没搞清楚薛濂的权力才会提出这么低的要求,五军都督府府本来就管制卫所,加上后期营兵制突起,卫所制败坏,一个卫指挥使早就无足轻重了,更何况是海南卫,那地方地广人稀,早些年都是流放犯人犯官的地方,文官集团根本不会关注那里,听说连琼州府的知府都空闲了月余才安排上的。 就这样,薛仲拿着告身带着变卖家产所得的十三万两直接从天津乘船抵达琼州,出门前薛濂还给了他一百家丁,加上原来薛府的一百家丁,两百家丁就凑齐了,虽然没经历过实战,但起码样子唬人,两百身着锁子甲的家丁,整个南方也没几家有这派头,而薛仲为什么偏偏要去南方是因为南方天高皇帝远,一趟书信都得两三个月,而薛仲在朝中有薛濂帮扶着,只要薛仲不作死造反,根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但薛仲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兄直接把自己搞到了琼州这个地方,别人都将琼州视为穷山恶水,但薛仲可是知道琼州昌化有着石碌铁矿这样含达三亿吨的露天富铁矿,而且铁矿上方表层还有着一层铜矿,最主要的是这个铁矿石直到18世纪才被人发现,现在根本就是放在旷野的金鸡蛋,只要你捡到不说出去,基本就是你的了,地广人稀有地广人稀的好处,只要薛仲在这里站稳了脚,将琼州府的发展潜力弄起来,从两广招收兵员,琼州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五万大军,到时候虽然不说能不能北上干翻建奴,但最少能带着这五万人去澳洲、美洲当个国王。 而就在薛仲理清思绪的同时,海南卫指挥所也陆陆续续聚齐了一群当地的大人物。 海南卫指挥所,海南卫的五位千户与五位副千户在接到两名指挥同知及四个指挥佥使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指挥府。 李同知,不知道卫指挥使大人什么时候到?等了一会之后一名年纪最大的千户终于按耐不住询问道。 随着这名千户的开口,堂内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堂上的指挥同知李朝年。 我理解诸位的急切,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卫指挥使大人先前派来的人只说落日前会到,我们啊,也就只能等着了,不过诸位不用着急,想必落日前卫指挥使大人会到的。李朝年硬着头皮回答道,随后看了下另一位刚刚世袭的指挥同知刘尚,对方也是一脸尴尬。 李朝年来海南卫已经快十年了,从三十的而立之年到现在已经四十了,心里那些争权的心思早就淡下来了,而且在十余天前李朝年上面的靠山就和李朝年说了,这次来的人和之前的那个卫指挥使可不是一个层次,听说是中军都督阳武侯的堂弟,真正的猛龙,指不定就是来镀镀金,过两年就晋升都指挥使了,这条大腿如果抱紧了李朝年估计自己子孙最少三代富贵,当然他也将这条消息分享给了另一位指挥同知还有下面的人,毕竟他可不想让这位京城里的贵人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卫所,这样不是显得他和另一个指挥同知能力差嘛,谁会愿意用几个能力差的下属。 虽然大明经历了己已之变几次清军入关,但海南卫这些官员因为山远水远的,觉得什么流寇啊,建奴啊,离他们还很遥远,还没有像北方的卫所一样阴奉阳违,他们对大明还是抱有期望的。 而下面这些人,在听到了李朝年的回复下面的千户们也开始聊了起来。 “听说北方的流寇闹得越来越凶了,搞得这年过的也不舒坦” “可不是吗?我听说陛下在宫中都急白了头”就在两名千户互相讨论北方流寇战事时,一旁上座的指挥所同知刘尚却直接打断他们的发言道:“好了,不要危言耸听了,前些年李自成还被孙将军打的哭爹喊娘的,咱大明的名将许不胜数,只不过都被建奴牵扯在关外了,等解决完建奴,大军一回师,那些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而且前段时间不是听说陛下准备集结九边强军给建奴一些教训吗,依我看前些年也就是咱没重视他们,估计此战过后咱大明也就没啥大事了,我们这些人就安安心心在这颐养天年就行了,那些大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呢” 在刘尚说完之后,千户们也开始将话题引向家常了,不是李千户家买了什么宅子就是张千户家又纳了一个小妾。不过如果薛仲在这里,估计脸得垮到死,他可是知道今年七月份洪承畴就率九边那些队友送人头了,九边里面也就曹变蛟、吴三桂那几支部队能打,偏偏最能打的曹变蛟人最少,而人最多的质量差到不行,洪承畴被陈新甲、崇祯还有朝中那些个文臣推着提前进军决战,直接打崩盘,被围松山,明年而明年二月份被汉奸出卖,直接被俘投降,只是可惜曹变蛟这种猛人了。 第二章 初来乍到 “娘!你看,好多将军啊!”旷野边,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屁孩一只手指着薛仲的家丁一只手拽着一个农妇的衣服叫道。而妇人赶紧用手捂住小孩的嘴让他别乱叫,万一惹恼了马车上的大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海南卫屯所外,薛仲一行千余人很快就引起了道路两旁军户及家人的注意,没办法,在海南卫这种地方锁子甲可是只有千户大人才穿得起的,这一行家丁两百人都身骑骏马套着锁子甲,比广东的都指挥使视察时还威风。 “薛管家,派个人去通知指挥府的官员吧,别把面落下,还有,工匠和家眷们先留在这里,留下几个人照看,其他人陪我进屯所。”薛仲掀开车帘说道。 “是,老爷”其实薛方早前就已经通知了李朝年等人,不过薛仲说了,他自然也要应下。 听到府外传来的声音,李朝年估摸着应该是薛仲到了,当即起身:“诸位,还请与我一起迎接卫指挥使大人” “是!” 骑队行进很快,李朝年等人刚出府衙大门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一行家丁,随后就被这种豪华的家丁阵容惊呆了。 “我的个乖乖,全军锁子甲,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上次见还是我和前任指挥使运送军资去播州时见到的”一名府衙的六十多岁掌库不禁说了出来。 “我也就在都指挥使府那见到过,但没这么多人,也就一百来人”一名千户说道。 “我也是上次………” 看了下下面这些下属震惊的表情,李朝年不禁暗暗点头“赌对了!这可是条大粗腿啊” 而马车里的薛仲也弯了弯嘴角,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可不想最后弄出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直接秀肌肉让一部分人知难而退最好,虽然出京时薛濂说过他已经摆平了两广大小官员,不用担心什么,但薛仲担心总有些不怕死的。 看着骑队慢慢走近,李朝年立刻领着下面的人走近大声道“海南卫指挥同知李朝年、刘尚。携海南卫官员恭候卫指挥使。”李朝年这一声瞬间让周围观看的军户们明白了,合着这就是新任的卫指挥使啊,怪不得派头这么大。 马车行驶到李朝年等人面前,车上的车夫率先跳下车,拿出凳子放在车前,薛方这个老管家也下马走到车旁,随即薛仲也就不再藏在车里,掀开车帘让薛方扶着下了马车。 “呲呲…这派头也太…”李朝年一行人看着不禁咂舌,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看向薛仲,不得不说薛仲卖相那是没得说,不然也不会得薛濂等人的喜爱,一米八几的身高足以傲视群雄,而前身也经常骑马射箭,薛仲刚过来时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卖相,唯一不满的就算太白了,本来蛮壮的人家一看他的脸瞬间就觉得就是那里的公子哥。 薛仲一下车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四周的军户基本都是普遍是一米七不到或是刚出头,就连李朝年等人也就一米七出头,而薛仲一行人基本都是一米七五以上,个别的甚至一米八几,在这个时代的琼州,可真是头一份。 “下官指挥同知李朝年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使同知刘尚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佥使万介见过指挥使大人” “下官指挥佥使李………”随着李朝年的开口,各级大小的官员也依次报上官职姓名,这可是在指挥使大人面前留名的好机会啊。 在一番解释过后薛仲率先进府,随后在李朝年的招呼下直接坐在上首,低头喝了一口茶,也不说话,先看了下卫所官员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等他发言。 “看来海南卫都是以李朝年为首,不过这李朝年明摆着是想抱我的大腿,看来还算识相,看来北方朝廷对这些偏远地区官员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观察了一下下首官员的表情后薛仲得出了这个结论,随后轻咳一声,安排薛方先去安置工匠家眷,然后开口道“本官不喜欢藏着说话,就直接说了,本官乃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堂弟,今日来接手整顿海南卫乃是奉五军都督府的指令,诸位往后与我多多配合,到事成之后诸位的名字也会放在各位都督案前,希望各位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断送今后的前程!” 听到薛仲这么说,下首的李朝年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薛仲藏着不说,他们还要费一番力气,看到身旁的刘尚还要千户都看向自己,李朝年果断起身拱手“我等自然唯薛指挥使马首是瞻。”一众千户看到李朝年表态也一一表态,毕竟薛仲的身份想让他们消失那是轻轻松松的,一场富贵自天而降谁不握住就是傻子。 “好了,几位千户和副千户先回去吧,三日之后将各自千户所的人口数目及真实士卒清点上来,以往你们吃空饷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我来了,谁再搞这些东西,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就这样说了,三日之后将实际人口、士卒、账本都交到我这里,两位指挥同知及四位指挥佥使留下”说完就让一脸苦色的众千户退下。 李朝年等人也是头皮发麻的坐在下首“不知道这位指挥使还要干嘛啊,这大腿也不好抱啊” “各位大人,留你们在这里我也只是重复刚才的话,我现在问你们所里账上有多少亩钱粮、军械你们自然能说出,但我说了,我要实际数目,三日之后把真实账目交到我这里来,尤其是屯田数量,补偿我会给你们,富贵我也可以给你们能不能握住?不在于我,在于你们”薛仲说完就端起茶,这意思很明显了“端茶送客” 李朝年等人也只好拱手离去了,不过他们也不是直接回家,而是统一去了李朝年家,准备商议一下,而之前离去的千户也已经在李朝年家等着了。 看着李朝年等人退出去,堂后的薛方也上来汇报家底了,这些日子一直在船上,刚好薛仲又晕船,而且家产还没全部处理好,从京城至琼州一路两个多月,早就事事具妥了,现在就是汇报了 “大人,京城里的田亩、商铺、宅院已经按您说的处理了,算上咱们之前带的十三万两,加起来共二十三万七千五百两,不过得留下五万两作为船队开支,另外粮食还有七百五十四石,工匠除了跟在身边的五百人,剩下的七百人也在路上,最迟应该七日后就到,从北方买的二十余头耕牛估计要晚一日到,另外大人旗下的商队还有两条船队,二十三艘船,每年应该都能赚取五万两”薛方作为服务了薛府近十年的管家,虽然这些日子有些惊讶薛仲的变化但是也没多想,在他看来京城的确不怎么安全,这都被围了几次了,来南方也好,等过两年建奴被灭了再回京城,毕竟侯爷还在京城,想回去不是轻轻松松,而且就这些偏远官员哪个敢开罪少爷,不就一封信的事嘛。 “薛管家,这些钱还有船队你先看管,等过几日我整顿好卫所才是我需要用钱的时候,船队先让他们和以前一样跑船,等这边理顺了会有新生意让他们跑的”回答完的薛仲则是抬起头看向门外,轻笑道“今夜,估计很多人都睡不着啊,呵呵” 李府…. “李同知,今天薛仲那些话你也听过到了,我们该怎么做?不会真的报给他吧,这不就是自己把罪证交给他嘛”看着李朝年眼观鼻,鼻观心刘尚忍不住率先问道,他和李朝年不同,他可是琼州本地出身,屯田什么的早就被他算入自己家族里了,薛仲说的倒好,他一句话就想让我们交出屯田? “不然呢?”李朝年淡淡的说道,“人家一纸书信就能把我们换了,你们还想搬倒他?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今天那几百家丁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奴仆家丁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打,更别提背景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刚刚已经通知管家把之前的侵吞的屯田清算,三日后我会交给卫指挥使的,你们不想要富贵我还想要,卫指挥使也说了,会有补偿的,京城子弟总不会赖我们这些人吧,没什么事我就不招待各位了”说完就起身走向后院。 “刘同知,怎么办?真要交啊?”几个指挥佥使着急的问道。 “不交还能怎么样,希望薛仲说的补偿是真的吧”刘尚默然道。 第三章 清查军屯田亩 由于这些年侵占的军屯田是在太多,李朝年就算让府内的五个账房轮班清点,也足足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在薛仲来到海南卫的第三天时李朝年才拿到卫指挥所及各千户所准确的田契账目,也顾不上在家吃饭,急匆匆的就招呼人赶往指挥府,午时未至就在指挥府门口等着,这要在前任卫指挥使在时根本不可能。 “老爷,李朝年李大人在府外求见,您看?”薛方在书房外询问道。自从来到海南卫之后这两天的时间自家老爷就不停地和那些工匠待在一起,还与那些工匠一同用膳,这要换了以往根本不会发生。 “你先替我招待一下李同知,我马上过去” 虽然听到了李朝年拜见,薛仲也没有准备停止和匠户们的对话,只是让薛管家好好招待,让李朝年在大堂等一会,说完又转头和面前的铁匠聊了起来“李师傅,不知道如果将高炉以及焦炭用上之后可否增加铁料的出产?”没错,薛仲在来海南的船上时就与匠户们沟通过制作高炉的可能性以及焦炭的大概制作方法,此时明朝的虽然也有一些简易高炉,但是薛仲毕竟来自后世,心知在未来钢铁的产量才能代表一个国家的地位,中国的钢铁产量在唐朝就达到了5000吨,宋朝更是达到了7.5万甚至15万吨,明朝更是翻了两倍,整个欧洲加起来都不及明朝,但是到清朝之后钢铁产量居然大幅度下降,还不及明朝的三分之一,到最后没办法购买国外的炼铁设备,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按照大人所说的方法,如果铁矿石供应及时的话,每日可产钢铁数千斤,但是由于时间尚短,草民还没有确认是否可行,还请大人给草民些时间”李铁匠沉吟道,毕竟还没开始实践,得等焦炭制作成功,高炉确认可行才行。 薛仲也知道高炉这东西要是容易弄的话,明末苏钢的价格也不至于炒的那么高,于是话题一转“李师傅,可否为我介绍一下匠户营的各种类匠户?” “禀大人,匠户营一共一千二百余人,来前草民统计过,分别是泥瓦匠280名,木匠210名,铁匠521名,其余各类匠户二百余人,且铁匠中有两百余人会制作鲁密铳、鸟铳、三眼铳等各类火铳,五十余人会制虎蹲炮、以及仿制的弗朗机炮,剩余的人基本都是学徒,想要单独制铳最少还要学习数月,昨天草民特意去了指挥府旁的铁匠铺看了看,康属指挥府的铁匠大概有百余人,其中的一些师傅只需教习月余就可参与制炮,后续的工匠还要等几天才能到,但如果想开炉打造兵器的话,得先采购木炭、矿石,而且现在指挥府的铁匠铺太小,可能要重新选地” 听完李铁匠的报告,薛仲也知道了现在的问题,但他来之前就想过这些,铁匠铺的操作场地太小了,要弄就弄成类似军工厂一样流程的新场地,而且军工厂一定要建成一个小的邬堡,以后薛仲的很多机密都在邬堡中进行,直接实行军管,而这个邬堡等找到石碌铁矿后直接建在附近,等铁料屯的差不多,水泥也制作出来了,直接拉通一条水泥路,而昨天一早薛仲就派来十几个人去昌化寻找石碌铁矿,石碌铁矿对于薛仲的计划可是非常重要,但表层的铜矿就够薛仲做很多事,想到这里薛仲不免有些着急,不禁手指敲了敲扶手,随后才对李铁匠说道“新铁匠铺我已经有计划了,劳烦李师傅这些天先和营中的师傅们先用指挥府的铁匠铺实验新高炉还有焦炭,这两件事一做成,参与研究的师傅每人50两,李师傅你奖励百两,有劳了!”薛仲郑重的说道。 “是,我回去会加紧此事,既然没什么事,草民就告退了” 看着李铁匠退出去的身影,薛仲不禁按了按头上两旁的太阳穴,这才只是个开始啊,希望越来越顺吧,不然自己估计也要体会一下曹操的头痛欲裂是什么滋味了。 李朝年在大堂内喝了好一会的茶才看到薛仲远远的走来,于是急忙上前施礼,并将身后的田契递到薛仲眼前“薛指挥使,这是下官和各千户所这些年为卫所保管的田亩,加上指挥所里的田亩记二十一万一千三百亩田,两万三千亩坡地”说完之后又拿出账本说道“这是海南卫的账本,目前账上还有银八百七十五两,铜子三万四千五百四十二枚,府库中还有刀七百三十七把,长枪一千二百杆,布面甲四百二十件,纸甲五百二十一件,鸳鸯战袍千件,铁料百斤,精米三百石,糙米二千三百石,另外还有三十只羊,两百头猪圈养在下头军户手里,另还有二号福船两艘,鸟船二十余艘,苍山船五艘”一口气报着这么多数据后歇了歇气然后说道薛仲最关注的事了,人口! 李朝年先看了看薛仲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过后说道“海南卫所共12121户,共72726人,其中卫所士卒5600人,但基本都是吃空饷的,平时都在各千户、百户手下农忙,不过遇到战事还是可以凑齐”说完李朝年擦了擦汗,等待薛仲发话 接过账本过后薛仲也没有生气,在他心里早就猜到是这样结局了,不过粮食还有两千多石倒是给了他一点惊喜,两千石粮食加上蔬菜、肉食足够海南卫5600人食用两月了,再在琼州、广州府采买,撑到第一季粮食成熟没什么问题,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的组织练兵了,便招呼李朝年坐下,并询问往年一亩田产可打多少斤粮食。 看到薛仲真的没有生气,李朝年也放心了,随后也对薛仲的问题逐一解答,海南粮食基本都是一年三熟,四季有菜,一亩地一季基本可以打一石半左右的粮食,差不多是230斤粮食,一年的话可以打三次粮食,一亩一年基本可以打近700斤粮食,所以海南卫的粮食除了部分上交,其他基本上都是出售到江南等地,随后李朝年又解答了一些薛仲的问题之后两人的对话才告一段落,但是李朝年刚要走时,薛仲却提出让其一同用膳,这可让李朝年欣喜不已,在他看来,薛仲估计是已经接纳他了,这条大腿保住了。 在两人用完膳后薛仲亲自送李朝年回家,马车上薛仲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李同知,劳烦你替我传令给几个千户所,就说十五日后让他们带齐所属军户来大营,我会派遣一百家丁和你传话的人一起去,我要的是青壮,不要出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场面,此次军户们的粮食由指挥所出,无需自带粮食。”听到薛仲说的不过是这种小事之后,李朝年自然是一口应下,这些年海南卫除了海船需要绕岛巡视,其他根本就没什么事,毕竟只要粮食够吃,根本没人愿意落草为寇,所以海南卫除了早些年海寇进犯,其他时候根本就是个太平之地,而且随着郑芝龙击败刘香接受招安之后更是连海寇都没有了,李朝年估摸着估计是薛仲想让下面的军户认识认识他,也没有多想,不过如果他知道薛仲不仅仅是让士卒认识自己,还要练兵,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送完李朝年后,天色还早,薛仲干脆摆道铁匠铺,他要看看高炉和焦炭,还有水泥的进展怎么样。 铁匠铺里则是热火朝天,李铁匠中午回来之后就拉起十几个老师傅开始集思广益,在薛仲刚进铁匠铺的时候他们刚刚讨论完,一致认为新高炉的确有可行性,现在就等焦炭了,而焦炭则是准备将煤炭买回来后明天在尝试。听到他们讨论出来了结果,薛仲也没打扰他们,直接在铁匠铺后的匠户营找到泥瓦师傅何达问了下水泥的进展,而何师傅也将今天刚刚加工好的水泥给薛仲看了下,外形和水泥没什么两样了,只不过等水泥放在地上掺沙加水后,薛仲才感觉不妙,因为这个初始版水泥搅拌起来根本就没有大家期望的感觉,不过这段时间阳光还是挺足的,只能等过两天再过来看看硬化过后的水泥质量如何。 第四章 石碌铁矿 自从李朝年献上田契账目后已经过了五天,这五天里薛仲后续的工匠以及从北方采买的二十余头耕牛也余今日到了,薛仲已经吩咐李朝年组织军户春种了,有了这二十头耕牛,不说可以减少多少负担,但最少能加快春种的进程。 此时这些事情都不是薛仲最担心的事情,现在他最急切的是石碌铁矿的事,自从到海南卫之后至今已经快十天了,十天薛仲又是买种子发放给指挥使所军户播种,又是修建房屋让北方来的工匠居住,更要命的是那二百家丁都一人一马,单单十天就消耗了二十几两,而自己还要赶在下季播种前让薛方遣船队前往北方购买足够的耕牛,这可是大头,一头耕牛从关外买进到琼州府,中途的费用加买入价格最少也得数百两,自己最少也得买百头耕牛,而且不一定买得到,毕竟北方关外现在也是缺粮,实在不行就只有这季粮食成熟之后再累一季播种,耕牛在最后一季播种前应该能回来。 就在薛仲烦恼时,泥瓦师傅何达却让人给薛仲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何师傅!水泥进度如何,是否制成?”人不至声至,薛仲还没跨入工匠营就远远地大声问道,要知道水泥若是制好,对于修建码头,修改房屋都是极大的好消息。 “呵呵,禀大人,虽然没能做到大人所说的那种大炮轰不破,炮车打不裂,但是用于修建道路房屋,想想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大人请看!”说完就将一旁突起的黑布拉开,一道一米余高的,半米宽的水泥墙映入薛仲眼帘。 那日第一次测试水泥,薛仲足足等了两天然后抱着极大的期望到工匠营查看水泥制作成果,没想到薛仲用大锤敲了三下不到那道劣质水泥墙就四分五裂,不知道今天的水泥硬度如何。 待薛仲走近后才看清水泥墙的外表,不得不说从外表来看这道水泥墙和薛仲小时候家里盖楼房的水泥墙已经相差不大了,接下来就是测试其硬度是否能用来修路建屋了。 在薛仲的示意下,一旁的家丁抄起三十斤的大锤狠狠的砸在水泥墙表面。 “咚!”一声深沉的撞击声扩散开来,待家丁持锤后退,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墙面,但墙面上除了留有清晰可见的白印外并无其他变化,薛仲直接让家丁狠捶,他要看看这墙面到底能撑多少下。 咚!咚!咚…….这名家丁足足砸十几下矮墙还是没有半点移位的样子,在等他喘两口气后,又上前猛砸了几下,这才终于将这道水泥矮墙砸塌,薛仲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发钱,水泥这个事最开始他就答应,事情若成每人百两,四个参与此事的泥瓦师傅和何达拿到钱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待喜悦的情绪过去了,薛仲才问道水泥的产量,毕竟制成了是一回事,产量又是一回事。 “禀大人,以目前泥瓦匠的数量,每月大概能提供2000袋约1000石水泥粉,若是急需的话,招募学徒日夜赶工能凑足1800石” “一千石…”薛仲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一百五十吨,这对于薛仲的修路建厂盖屋的计划还远远不足。 “何师傅,我给你临时加派四百人,十日内先制出一千石,而后我会给你留下两百军户,每月两千石,可有问题?”薛仲估摸着石碌铁矿探测的人差不多就这几天回来了,到时候安排两百家丁留在军营操练士卒,自己雇佣些军户直接开一条小路直达石碌铁矿,随后在就近建一座邬堡,将铁匠营放在堡内,这些都需要大量水泥,薛仲估计开辟道路就要花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是人够的情况下。 “若是加派人数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何师傅沉吟答道。 得到何师傅的答复后薛仲在营内随便逛了逛,路过铁匠铺时随便问了下新式高炉的进展,不过看了下铺内的进度,高炉研究成功估计没什么问题,只是早晚问题。 在指挥所里随便逛了逛,此时海南的百姓军户虽然穿衣有些破烂,但是由于粮食充足倒没有像北方百姓流民一样面黄肌瘦、衣不裹体,琼州这地方虽然人口较少,但是好在家族较少,地广人稀,等一切步上正轨再从北方移民,不失为一个抗清的大后方。 “大人!”薛仲刚下马车一个身高体壮的家丁就跑到他面前,原来是找到石碌铁矿了,据陪家丁一同前往石碌铁矿的铁匠说,石碌铁矿的矿石含铁量达到六七成之多,而且极易开采,若是人手足够,前期每日最少有三万斤铁矿石,如果还有火药的话,每日可以开采六万斤铁矿石,如果按薛仲的要求全部炼成精铁的话,差不多一个月也有一两百吨精铁,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能贩卖到北方或江南地区,而且石碌铁矿附带的铜矿仅表层漏出的铜矿石就有数万斤,地下的更多,现在看来维持目前五千多人的军费已经不足为虑了。 知道这个好消息后,薛仲也将其他任务提上进度了,首先派人去江南等地收购家禽幼崽,另外派薛方让人进琼州府采买粮食和一些铁料,维持到几日石碌开工后,李朝年检查武库中的军械,将不能用的回炉重造,那几百杆鸟铳基本都不合格,数百铁匠除了研究高炉的师傅,其他人日夜开工先打一批长枪,又让刘尚雇佣百姓先开辟一条一张宽的小道到石碌附近,然后一批人就近用水泥修建邬堡,另一批人直接先开采露天的矿石,这件事不能让军户去做,毕竟现在整个卫所都在准备春耕,只能雇佣城中的一些百姓去做。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薛仲才放下心来,现在就等几日后集结卫所兵操练了,卫所的行政虽然步上正轨了,但在薛仲看来,军队才是他在这个时代站稳脚的根本。 等薛仲用完晚饭后,薛方也安排完事情了,对于薛仲今天的这些安排虽然他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他必须提醒下薛仲钱粮的事情,毕竟这样用法,那十几二十万两也撑不了几个月了。 “老爷,这是这段时间的开支账目,您今日的这些安排,我估计我们带来的这些银子只能撑四个多月了,如果只将石碌中挖取的铜矿铸成铜子,每个月大概只能得到八万两,按老爷您要组织五千多人练兵的话,人吃马嚼,每日有肉的情况下,每月大概需要五万两,各工匠和雇佣百姓修路开矿的费用就是七万两,咱们这边每个月还有四万两的缺口,而且前些日子您答应给各千户所还有卫所的补偿还没有细说,若是按市场买回的话,少不说也得用十五万两银子,您看这….”薛方没继续往下说,毕竟当初是薛仲答应要给补偿的,要按他的意思,这些人都没什么后台,这山高皇帝远的,敢不交回田土,一纸书信直接换上自己人用。 薛仲也明白薛方的意思,不过要知道有些事还需要本地人去办,就像今天,若是自己让人去城中雇佣百姓修路开矿,也就能招到几千人,毕竟琼州不像其他地方缺粮,但安排刘尚等人去做,招募万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薛管家,这样吧,第一个月先用府中的银子,等下个月铁匠铺高炉制成,我会让他们把石碌铁矿炼出的铁料先拿出第一批给你运到两广、福建贩卖,然后第二批往后再拿到北方贩卖,想必可以撑到第二批铁料的钱从北方回来”薛仲思虑答道,虽然他想先把铁料制成兵器供给军队,但是琼州承平已久,况且第一批开炉就算有高炉,估计也就十几万斤精铁,不如先换成银子,等第二批出炉,铁匠们也都熟练了,到时候在贩卖到北方,第三批再制成火铳、兵器。 “老爷,如果是贩卖到福建、两广的话,我们商队倒是有个老熟人可以直接吃下第一批铁料!” 吃下第一批铁料?薛仲一时间没想到谁会需要这么多精铁,毕竟南方一直比较太平,也不掩饰,直接询问是谁。 而薛方看着薛仲说出这人的名字:“郑芝龙!” 第五 视军 第五章视军发响 崇祯十四年二月的第一天,这天刚好是薛仲下令海南全卫集合指挥所的最后一天,其实大部分千户所前几天就到了,只不过一直等着最远的崖州千户所,而昨夜崖州千户所也于傍晚到达军营,薛仲对自己的第一个命令李朝年自然是不敢怠慢,早在十天前他就安排军户打扫军营了,不得不说海南卫的军营还是蛮大的,可以容纳一万多人操练,而且军营四周都是荒地,没有居民,到时候扩建也比较方便,等后面前往石碌的道路修好,配上骡车驮马,徒步行军只需要四个时辰就能赶到石碌。 时间刚到午时一刻薛仲就带着两百家丁走上帅台,而家丁队队长薛武直接击鼓,薛仲要看看这些承平已久的卫所兵需要多久才能集和完毕。 咚! 咚!咚…..鼓声传远,各千户所的军户才开始慢慢悠悠的走到军营中央,就算在各千户所的百户催促下,也不过稍微走快点,直直让薛仲在帅台上等了十多分钟才将中央的地方挤满,乌压压的一团人围在中间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什么排队的说法,就是聚在一起罢了,就算几个千户百户上前用刀鞘棍棒殴打,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聚在一起不说话罢了。 实在看不下去的薛仲直接让薛武带人下去拿着短棍将他们排列开来,如果排好又站回去的直接就是对着大腿一棍,直把下面的五千多人打的哭爹喊娘的。 等足足过来半个时辰薛武才将这五千多人列成一个歪七扭八的方阵,看都差不多了,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起下面的这群乌合之众,果然还是派家丁下去各千户所监察有用,下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十六到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倒没发现什么白头兵,不过穿着的话就五花八门了,有的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袍,有的人则是穿着干农活时才穿的短衣,手中的武器也是惨不忍睹,持着刀和长枪的还算好的,大部分人都是拿着木棍、钢叉、猎弓之类的,当中倒是有三十几个拿着鸟铳的军户,不过薛仲仔细看了看瞬间无语,那几杆鸟铳的年纪估计比家里薛管家的年纪还大,估计后面也是要回炉重造的。 看着下面的人逐渐安静下来,薛仲才拿去一个昨天刚刚打造的铁皮大喇叭,大声说道 “本官乃是你们新任的卫指挥使,薛仲!你们或许很好奇我干嘛要在春耕这种紧急的时刻让你们都过来!”薛仲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人群中又开始有人在小声讲话了。 当下直接让薛武等人一顿乱打。等感觉下面的军户不敢讲话之后薛仲才又拿起大喇叭。 “前几日你们五个千户所应该都分得了三头耕牛吧!我虽然让你们来此集结,耽误了你们家中春耕,但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来了的人,那些耕牛可先让你们家中使用,而且!叫你们过来,我是有事要和你们说。”薛仲顿了顿给下面的人一些接受信息的时间才继续说道。 “今北方贼寇泛滥,关外建奴逞凶,本指挥使奉命前来,自今日起本指挥使下面的人,你们!都不能回家耕种,本指挥使会陆续采买耕牛,保证每个百户所都有两到三头耕牛驮马,这些耕牛你们家中都是免费租用,你们不再是需要在农间劳作的军户了,而是本所的士卒。 现在凡本指挥使宣布,凡本所士卒都发放两亩耕地,平时作战勇猛训练刻苦的也都奖励一亩,每月都会有一次全军比武,前十名每人一亩,这些田亩都不用缴纳田赋杂税,以后的田赋杂税都有卫指挥所帮你你们交!另普通士卒每年响银三十两,小旗五十两,总旗七十两,百户百五十两,千户四百两,响银分两次发放,每年一月及六月,好了!我知道你们当中大部分人可能都没上过战场,更是不懂军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随后会挂在你们的宿舍内!现在我只和你们讲最重要的七条军规” “一!闻鼓不前者,斩!” “二!不行上官军令者,斩!” “三!战前临阵脱逃者,斩!” “四!私出军营者,斩!” “五!战时骚扰百姓者,斩!” “六!战场私放敌寇者,斩!” “七!同袍有难不救者,斩!” “现在!我与你们未来的教头薛武会在营门处发放今年上半年的响银,你们每一所的士卒可以选出一人带口信回乡,带口信之人回营后才能领取军饷,好了!现在排队上来,报上自己的籍贯、姓名。来本指挥使这拿银子!插队者高悬旗杆一日!” 听到薛仲的一系列福利和信息,台上的李朝年和刘尚及各千户简直就是感觉牙疼,这位大人是不把钱当钱啊,给这些泥腿子又发田地又发响银,还发这么高,关宁军和石柱兵都没这么高的粮饷吧!粗略一算这一年也得近三十万两啊,加上军户们的吃用、军械,四十多万两没跑了。 此时指挥府里的大管家薛方也是咂舌不已,他有想过自己大人会给下面的人发响,但没想到发这么多,从京城带来的二十几万两已经全部用光了,要不是让商号船队南下挪用了预留着的五万两,这笔钱都凑不齐,现在只希望石碌那边步上正轨,不然估计这指挥府没半个月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而发了一下午钱的薛仲,也趁机将二百家丁并入了这五千多人之中,只留下了十个人,也改为亲兵,不得再称呼家丁,而并入的家丁基本都拿了个小旗或者总旗的职位,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撑起今后的训练,而正步走等基本的东西在来到琼州的二十几天薛仲已经把它们教会了,这样一来,让这支队伍成军的日子也能提前不少。 发完响银之后,薛仲则邀请李朝年等人指挥府用膳,吃完饭后薛仲才说出了正题。 “今日之事诸位也看出来了,我薛仲不是小气之人,前段时间答应你们的补偿我也想好了。” 看着下面的十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薛仲直接道“前几天我手下的人在昌化发现了一个铁矿,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我手下有一家商号、两艘船队,这石碌铁矿,我会拿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商号,除了军队需要用的铁料我需要截留下来,其他的铁料都会交给商号,通过船队运往北方卖给阳武侯,单这项生意商号每年入账就有七八百乃至千万两银子的进项,而这商号呢,我准备分做两百股,阳武侯那边就要给一百股,我拿六十股,尔等每人一股,李朝年和刘尚每人三股,剩下的二十股用于商号运行,如何?” 堂中的李朝年、刘尚等人已经惊呆了,石碌铁矿的事他们当然知道,甚至他们都以为薛仲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没想到石碌铁矿这么赚钱,而薛仲还分给他们股份,一股一年就是三四万两的收入啊,单靠原来的耕田,要种十几年才能赚到这一年的钱,众千户心里一计算,心里那个美的,他们倒也没想薛仲会坑他们,毕竟京城勋贵不至于骗他们这些苦哈哈,而李朝年和刘尚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三股!一年十几万两啊,就是他们也要捞好些年才能捞足,当下马上站起来拱手感谢薛仲,而一众千户副千户也是紧随其后,生怕薛仲反悔。 看看效果和薛仲心中料想的差不多,薛仲也没遮掩,随即说道“虽说每年有这大笔进项,但是现在路还没修过去,想来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出第一批铁料,而且…..” 而且什么?李朝年等人听到薛仲停下声来,那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薛仲觉得亏了想反悔。 看到众人这么急,薛仲更是直截了当 “而且钱也分给大家了,现在我也说说我的要求,诸位千户每年都有数万两的进项,这军中我就不想看到诸位的身影了,今后诸位就在家宅里听听曲,溜溜鸟,这军中我只要我一道声音就可。” 下面的千户还有要怎么呢,没想是让他们交出兵权,还以为什么事呢,就那群苦哈哈他们才不想管呢,而且薛仲的意思是保留他们的官职,只是没有实权而已,能比的上那几万两白沉沉银子?他们又不是傻,随即一个接一个的应了下来。 第六章 高炉与焦炭 当日,薛仲在得到李朝年、刘尚、几个千户与副千户的口头答应之后,也没有留下他们过夜,而是说了明日一早会将票据带到他们府上,几名千户的也会拿到军营给他们,在第二日一早薛仲就让薛方安排人把票据送到了几人手上,那几名千户毕竟都是四五十多岁的人了,当天下就喜滋滋的带着几个家丁拿着票据回了千户所,至于军营里的那五千多人,估计他们早就没当回事了。 日光飞逝,转眼间时间就到了二月底,石碌的邬堡也在一万多百姓与少民的修剪下用水泥筑好了,城墙高三米半,墙底部宽三米,顶部宽两米,整座邬堡依山而建,邬堡南面依靠着三十多米高的山壁,高其他三面每面长百米,邬堡用的石砖除部分是琼州府购买的,其他都是数百工匠就地取材弄出来的,这邬堡占地十四亩,堡内有四个作坊,最小的是火药作坊炉,其次是火铳作坊,炼钢作坊,最后才是铸炮作坊,火药作坊位于东南角、铸炮作坊位于西南角、火铳作坊位于西北角,钢铁作坊位于东北角,而工匠们休息的住所则是铸炮与火铳作坊中间,以及邬堡正中间,和仓库倚靠着。 这样安排的话,如果火药场发生爆炸,不至于伤到太多人。 此时虽然邬堡已经筑好,但是却是一个空壳子,炼钢厂的高炉还没做出来,没有好钢的话现在制出的火铳和火炮与明军的没什么区别,唯一就是安全性高了,薛仲现在还不是很急着要将武器装备全军,毕竟还有三年的时间让他研究武器,现在做出来了,后面还要被淘汰,琼州这边毕竟没什么势力,手下的军队凭着武库以及这段时间铁匠学徒练手新打的长枪已经够用来训练了,等高炉出来之后再全军换装。 虽然高炉没弄出来,但是焦炭却是弄出来了,薛仲顺带让工匠营的师傅把后世的蜂窝煤搞出来了,虽然比不了后世那种无烟煤,但是已经将燃烧时发出的浓烟降到很低了,影响不大。 可惜现在已经快三月了,要想把这东西换成银子,还得等到六月。 一大早薛仲就在薛武、薛方的陪伴下先视察了指挥所外的军营,从薛仲那日发军饷到今天已经快二十天了,军营中的士卒最开始有部分懒汉吃不了苦,直接被薛武收回响银耕田,剔除出军营,重新在指挥所补充了兵员,要知道薛仲给的待遇是全大明最高的,整个海南卫很多人都想挤进来,而且每天都有一顿肉,还三餐管饱,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整座军营是半封闭的,除了早上跑步时能出去,其他时候吃喝拉撒都在军营里,因为薛仲一直认为当兵就要少接触军营外面的世界,古代的士兵就是因为发了响银之后在外吃喝嫖赌,把精神和意志都磨没,导致在和一些意志力强的军队作战时,敌方战损超过30%都没事,己方超过10%就要崩盘的现象。 薛仲想等士卒在训练一段时间,把意志磨练起来之后再安排教书先生给他们扫盲,最重要的还是洗脑,薛仲可不想自己花钱砸起来的部队到最后被别人用来对付自己,愿做老王翦,不做断头牧。 其实薛仲很想让士卒们把长发剪了,但是等他刚提出这个意见马上就被所有人反驳,新加入的几个百户甚至想回千户所,知道难度的他对于后世那些写穿越文小说的作者更是暗恨不已,其实薛仲也不想想,如果剃发真的那么容易的话,清朝也不至于在推行这条法令之后遭遇空前抵抗,到最后停止进行。 话说巡视完军营后,薛仲看天色还早,就带着几个亲兵策马前往石碌那边,他要过去看看高炉到底如何了,毕竟他已经坐吃山空了,府上已经没有几千两银子了,要不是邬堡建成,解散了六千多帮工,估计他现在都快准备卖铁矿石了。 现在前往石碌的道路还是土路,并且没有砸实,晴天还可以,等过两个月雨季到来,马车根本运送不了什么东西,只能靠驮马运输,现在水泥作坊薛仲是叫停了的,他得等邬堡那边有出产才敢继续生产水泥。 由于道路不是很平整,薛仲一行人直到下午才赶到邬堡,留下一名亲兵照看马匹之后,薛仲就带着人直接赶往钢铁作坊,远远的就看道薛方在和李铁匠喜笑颜开的聊天,薛仲高悬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看来是有什么好消息,不然以薛方的性格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发生什么事了?笑得这么开心?”薛仲从两人身后大声说道。 “哈哈,大人!高炉做出来了!”李铁匠一看是薛仲,急忙表功,他可是记得这东西一成他就有百两可拿。 听到李铁匠的话,薛仲直接看向薛方,毕竟薛方比他先来,而薛方看到薛仲看向他立即开口道:“老爷,李师傅将高炉制成后,用老爷教的“酸性底吹转炉法”下了一炉矿石,至刚才得钢锭三千七百斤,想必铁料的产量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听到薛方说的话,薛仲整个人都要开心炸了,他最担心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了,之后自己只要安心爬科技树就好了,而在他想着怎么爬科技树的时候,李铁匠直接让人从仓库里推来了十几车铁矿石,然后开炉炼铁。 这时薛仲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最原始的高炉设备,在这个高炉高度大概在四米左右,高炉下面的学徒一直在加焦炭和拉风箱,高炉上则有人将铁矿石倒入,不过看来出一炉还要很久,估计要到夜里才能看到了,这高炉一开炉就持续工作,今日看不了就明日看吧,反正就在这里,跑不了。 在解决了炼治问题后,薛仲将薛方拉到一旁,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薛方,在薛仲看来,钢铁作坊的炼出的钢料是要留给火铳作坊和火炮作坊的,绝对不能卖,现在决定的是卖生铁还是熟铁,熟铁价格要比生铁价格贵上一些,但是生铁成铁快。 薛方则是觉得卖生铁好,毕竟指挥府里已经没钱了,先把指挥所供给起来再说,他是觉得等这两天仓库铁料一超过万斤,他就带着铁锭和铜锭出海,先在广州把铜锭卖出,让人把钱带回来,他再单独坐一艘船带着铁锭去福州卖给郑芝龙,如果能谈拢的话,李铁匠再多开几炉。 等他回琼州差不多也要半个多月,到时候仓库里差不多也屯了二十几万斤生铁了,卖完那一批,指挥府差不多能添几十万两,不过薛方担心郑芝龙后面几批要不了这么多,毕竟这两年郑芝龙已经是大明沿海乃至远东海面的龙头了,他的船厂很少添置新船,如果只铸火炮补足老船的火炮,估计也就能卖给两三趟生铁,之后的量只有往北方或者日本那边出售了,这样一来时间太长,就达不到薛仲和李朝年他们说的年千万进项了。 听完薛方的薛仲肚子都笑疼了,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过通过卖铁能进项千万之巨,每年能有个两三百万两自己就得笑疯,那天说的话只不过是说了唬一下李朝年等人罢了,到时候每年都按千万的量分给他们就行了,只要分的钱够,他们自己会想,而且,薛仲就算分京城的大堂哥,也不可能分那么多,每趟给个一两万两银子就差不多了,虽然薛濂对自己好,不会贪图自己的进项,但指不定其他几个堂兄堂弟会到自己这里打秋风。 薛仲现在只等仓库铁料屯够,薛方把银子带回来,然后自己就可以把燧发枪、颗粒火药,还有火炮搞出来了,一旦研制成功,马上扩建邬堡,批量生产之后装备部队。 第七章 春耕 在得到高炉开工的消息后,薛仲也就可以把心思放到民生和军队上了,之前他一直把心思放在邬堡修建以及石碌矿场上,没怎么关心军营的训练和卫所春耕上,训练都是薛武在负责,自己抽空去看下,春耕的话一直是李朝年、刘尚两人在忙,薛仲都没管过,当天在邬堡休息一夜后,又和薛方交代了一些事并从海南卫巡船中抽出十艘交给他,另让李铁匠再添四炉高炉后就匆匆反悔卫所了。 指挥府里,李朝年早就等着薛仲了,刘尚此时在几个千户所里忙着视察春耕进度,指挥所这边则是李朝年在帮忙看着,今早薛仲先让人回来通知李朝年说下午要视察卫所春耕,李朝年也在吃完午饭后就在指挥府等着薛仲了,在薛仲到府之后,几人直接骑着马前往指挥所北面的屯田。 薛仲看着田里的军户播种完的基本都在农作除草,还没开始开垦的军户也在薛仲发下去的几头耕牛的帮助下破土播种,但毕竟对于两千多户军户来说,五头耕牛还是太少了,没办法,李朝年等人家里也有农作,而且现在屯田归还卫所,不可能让他们免费捐献耕牛。 李朝年看薛仲看的出神,顺势将指挥使春耕的进度说出,海南卫二十几万亩屯田分散在卫指挥所与各千户所之间,卫指挥所有两千七百户军户,屯田七万多亩、目前除开北面的屯田,其他三面的屯田已经播种完了,北面占田最多,现在还有一万多亩在抢耕,而五个千户所的进度也比较快,除了崖州和昌化那边因为坡地较多进度较慢外基本都能渡过去,而卫所的坡地由于薛仲的命令,基本都是种植一些蔬菜,等屯田播种完后再抢种坡地,时间上应该都来得及。 “李同知,不知往年坡地都安排种哪些作物?”薛仲问道,毕竟他对种田这块还真不怎么了解,他前世小的时候由于普及高产稻,所以大米的价格一直不贵,蔬菜也是家中长辈在弄,他也就种点玉米、土豆的时候能帮上点忙。 “禀大人,基本都是些白菜、青菜以及小豆之类的蔬果,有些较为平坦之地则是用于养桑”李朝年回道 听到李朝年的回答,薛仲也追问道有没有玉米、土豆、番薯等作物,毕竟这些作物高产,而且容易伺候。 听到薛仲问道玉米、土豆等作物后,李朝年反应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大人说的是玉黍、番薯等作物吧,早些年下官也看过徐少保的《农政新书》,随后也安排人从广东、福建等地引进种植,成功之后才发现这些作物虽然成熟较快,果实较多,但基本长期食用会使人面色发黄,气力下降,作为辅食可以,作为主食的话,而且琼州从未缺粮,所以此物在琼州等地反而纯属鸡肋,不过现在大人集结军户操练,倒是可以种植此物搭配以作军粮,不过现在去采购种子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等夏收之后秋冬二耕才能播种了” 薛仲从李朝年语气之中感觉出琼州本地农人对玉米、土豆的兴趣不大之后倒也没强制种植,毕竟李朝年等人说的在理,琼州的确不缺粮食,只要耕种得当,老天赏脸,基本上都能够吃,而且还能卖到江南、福建、广西等地,看来若是想大力推广种植几种作物,得等到薛仲进入天下人的视野后才行,琼州虽然不缺粮,但是这些作物在北方和西南山区这可是宝贝啊!不过就算推广,也得等平定后金、流寇之后,毕竟衡制两方的重要物资就是粮食,现在推广只是为两方徒做嫁衣罢了,看来只能等下次农耕再种植用以军粮了。 看到薛仲沉言不语,李朝年继续说道:“今年若无天灾,按往年三季亩产五石左右的产量来看,来年一共可打一百一十多万石粮食,加上蔬菜的话,单单军营怕是消耗不了这么多,大人准备如何抽取今年农赋?” 李朝年问的这个问题倒是把薛仲难住了,于是询问李朝年往年是如何抽取。 “禀大人,原本卫所是只抽两成农赋,但由于从崇祯三年、崇祯十年,以及十二年起陛下加派辽响,往年说的都是抽屯田三成农赋,但由于琼州地远,从未派人查收,所以每季基本都是抽军户二成半上交,存在粮仓,年底运往广州,另抽一成卖往江南、福建等地用作所里开支,军户们还能留下六成半,一年下来,都还有九石左右的粮食,勉强能度日,但是今年大人分给军营军户屯田,且说帮缴农赋,卫所这应该上交三成,所内只能留半成,大概是五万石粮食,合算大概七十多万斤粮食,若是搭配卫所坡地蔬果,刚够日常养军,若想存粮的话啊,得等到下季农耕种植玉米等作物,待收获之后才有存粮。”李朝年拱手答道 “九石?军户们够吃吗?”薛仲皱眉道。 听到薛仲的疑惑和语气中的不满,李朝年只得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琼州地域特殊才能有年三熟之说,九石在大明其他地方已是不敢想之事,北方卫所一年一熟,不仅无法上缴农赋,还需要朝中接济,所以才有南方卫所缴粮接济北方卫所及西北边军,北方百姓更是交完农赋之后只有一石,若是靠海还可以打渔接济家中,像西北百姓基本不够食用,这才有李闯此等反贼造反” 在得到李朝年的回答后,薛仲才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如果薛仲要北上出兵的话,可能还要花钱买粮,根本没薛仲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想存粮,只能从军营日常军粮中节省下来,可是薛仲实在想不出用什么代替节省出来的稻米做食物,只得询问李朝年。 “李同知,不知道每日运往军营的粮食有哪些?” “禀大人,按大人每日有肉的命令,每月单日运送糙米与猪肉,辅以部分蔬菜,双日则是糙米、鲜鱼、及蔬菜。”李朝年回答道。 薛仲听到鲜鱼就有了办法,于是就和李朝年说道让海南卫的巡船每日出海打捞鲜鱼,给军营士卒做鱼汤或烤鱼,军营每日抽出一队人配合打渔,然后减少糙米与精米的运送,这样一年下来应该能存下不少军粮。哪知李朝年听到薛仲的话后眼前一亮,直接提出一个建议、让薛仲如获至宝。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人大可不必安排出海打渔,不如直接向海边的疍户收购鱼获,这些疍户本来就是靠出海打渔,贩卖到岸上维持生计,但苦于鱼获打捞上来后无法保存长时间,而且大明禁令将鲜鱼制成咸鱼贩卖,导致他们每日每户只出一船出海,而且还要遭受周遭百姓的鄙夷,若是大人下令的话,估计每日都有数千斤鲜鱼运送到军营,而且由于大人采购鲜鱼是为用作军粮,完全可以让这些疍户把鱼获拿到军营附近制成鱼干,最后再交付军营,不过这样一来收购价格要高上不少。”李朝年微笑说道。 听到李朝年的建议,薛仲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而且食用不完的鱼干可以储存起来,等远军北上时用作军粮,当下就让李朝年去联系疍户,并让他先取一千两银子放在军营军需处,不过由于薛仲的银子快没了,而且薛方还要等几天才北上贩卖铁料,所以薛仲让李朝年跟疍户们说,第一批只收咸鱼,一个月后才收刚打捞的鲜鱼。这样一来,这一千两够用来应付好几个月,那时候薛方已经回来了。顺利点的话,都开始组织第二批铁料北上了。 第八章 京中来信 “大人!京城里边来信了,是侯爷的信! 这一日正午,薛仲正与视察完各千户所的刘尚及李朝年等人在指挥府用膳,一个小厮则急匆匆的从门外大步走到薛仲身边低声在薛仲耳边说道。 自从薛仲南下琼州之后,薛濂平均每月都会寄一封信,以表思念之情,内容基本都是家长里短。 薛仲每次回信时,也会添加对现下时局的分析,在两次回信后,薛濂发现薛仲信中的分析基本都能说对,所以薛濂在集结了一群较为年轻的壮年派后对薛仲的话尤为上心。 这次回信估计也是一样,薛仲也没多想,没有避讳李朝年等人,直接拆信封看向内容。 信的开头无非是和平常一样问候家长里短,但薛仲看到第二页时薛濂才将正事道出, 自从薛濂秘密将勋贵中二十多到四十几人拉拢后,勋贵就分为了壮年派和暮年派,壮年派以阳武侯薛濂、英国公长子中军都督府掌印张世泽、新城候王国兴为首,暮年派则是以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为主。 壮年派人数只有二十几人,而且多为二代子弟认为现在大明时局败坏,勋贵应该担起中兴大明的担子,而暮年派人数较多,他们则是认为朝堂之上还有文官集团,加上暮年派为首的朱纯臣、徐允祯等人基本都已过不惑之年,只想安安稳稳的渡过乱世,所以这段时间无论北京还是南京的暮年派一直嘲讽壮年派无病呻吟。 薛濂还表示他最近在联系黔国公沐天波,黔国公府毕竟手有兵权,虽然被云贵土司牵制,但也不失为一个后援。 接下来薛濂则是说了一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薛仲信里分析的一样,正月的时候李自成攻破洛阳,生擒了福王,周遭的官员直到二月初才知道福王没有逃出、被李自成烹成了一锅‘福禄汤’,而负责围剿流寇的杨嗣昌得到消息后直接旧病发作,一病不起。 而后二月五日张献忠更是攻破襄阳,将襄王斩首示众,杨嗣昌听闻消息之后,自感有愧圣恩,当夜服毒自尽。 薛仲的这个大表哥在言语中委婉表达了对杨嗣昌自尽的惋惜,毕竟当初杨嗣昌提出“攘外必先安内、行四正六耦、十面埋伏”这条计策时朝中不少人都认为流寇平定之日不远矣,当时薛濂也认为杨嗣昌很有能力抱负,结果才两年多的时间就发展成这样,实在令人咂舌。 随后薛濂表示此次陛下尽集九边之军交由洪承畴,薛濂则认为洪承畴本人虽然能力非凡,但自己身为中军都督,对于辽事还略知一二,他认为清虏建奴已然势大,只得先平服关内流寇,再集天下强军,缓缓图之。 不过薛濂身为勋贵,虽然是壮年派的首脑,但仅限于他没有干涉朝政,如果他上朝时谏言的话,估计要被文官集团发难,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薛濂信中还提到了,如果今年海南卫军屯粮食充足的话,待收获之后可以拿到北方贩卖,现在北方粮价日益增高,前段时间漕运堵塞,京城粮价都达到一石二两了,漕运通了之后才慢慢降下来,广东都指挥所那边他已经托人打理过关系了,今明两年海南卫的不用上交屯粮。 信的最后一页,薛濂则是让薛仲待在海南好生练兵,待兵有所成之日,他会向陛下提议,让薛仲围剿中原流寇,若是薛仲能斩获贼首,勋贵集团也就能喘两口气,不会被文官集团和暮年派步步紧逼了。 看完薛濂的来信,薛仲大致明白了朝中的走势,加上对历史的一些浅知,他大概明白了局势的走向,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李自成等部一直没遭受什么较大的打击,很快就如滚雪球一样发展到二十几万的规模,张献忠则被左良玉衡制。 今年七月份开始长达七个月的松山之战,年底崇祯会想起孙传庭,并在明年二月将孙传庭放出,对付李自成。 对于薛濂成立壮年派的事,薛仲也比较高兴,毕竟壮年派人越多,在朝中帮薛仲说话的人也就越多,而薛濂想联系的黔国公沐天波此人,薛仲也曾经了解过,沐天波1618年出生,随后十岁出头世袭国公之位,不能说绝对的忠心大明,但比起朱纯臣等人要有原则的多。 沐天波由于年纪太小,现在才23岁,按后世记载,沐天波还要三年才能掌控黔国公府的势力。 关于薛濂的想调薛仲与海南卫北上这件事,薛仲早就猜到了,毕竟前世薛濂死法众说纷纭,但较为靠谱的就是为保崇祯,最后身死。 北上建功一直都是薛仲的计划之一,如今的两广总督是沈犹龙,薛仲如果平平淡淡的发展,根本没有机会获取两广之地来扩充实力,那样一来,数年之后清军南下,自己只凭琼州一府之地对抗清军,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所以薛仲要在这之前北上建功,然后谋取两广总督或者广东总督。 在薛仲看来,若是想建功,还得将视线放在关外,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七月松山战役就即将开启,随后王朴等人私自撤退,导致洪承畴被围松山半年,明年二月松山会被叛徒出卖,导致清军攻破松山,直接生俘洪承畴。 七月份的北伐铁定是赶不上了,如今府库空虚,薛仲想让工匠研究火铳、铁炮都抽不出时间和银钱,得等薛方带着卖生铁的银子从福建赶回来,自己才能将邬堡的各个作坊进度提起来。 现在所有铁匠都在锤炼铜锭、生铁以及精钢,邬堡仓库里已经堆放了数千斤铜锭,数万斤生铁了,精钢也在薛仲的示意下,于昨天开始锤炼。 铜锭、生铁这两样薛仲是要贩卖换取军资的,精钢先存着,等把燧发枪、轻便的火炮弄出来后,就直接可以批量生产,全军换装,争取抢在年底前到松山战场参上一脚。 过了一会李朝年等人看薛仲没什么吩咐,也没有多留,直接去指挥使所外查看北面田地最后阶段的播种了。 李朝年两人走后,薛仲则是前往书房回信,在给薛濂分析了眼下局势后,薛仲告诉薛濂,自己已经掌握了海南卫的兵马,现在正在操练人马,但由于卫所制积弊已久,而且人数较少,一时间不能用兵,待卫所军成之日,薛仲会带军北上抵抗清虏,自己身体尚好,望其也照顾身体,当下国事艰难,勋贵们若想恢复英宗之前的往势,需谨言慎行,这样自己在琼州才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在安排人寄完书信后,薛仲让小厮去军营传薛武前来,薛武在接到传令后,将操练的事交给副手,自己直接骑马往指挥府赶去。 看到薛武来了,薛仲直接询问道军营操练的如何。 薛武则是委婉表达:“大人,属下按您吩咐的编制进行操练,每日早晨先拉营内士卒负重跑二十里路,回营后练习广西僮族的昂拳与戚家拳,下午一千盾士举石锁磨炼力气,三千长枪兵,练习刺草人还有短刀劈砍,咱们带来的两百多匹马也编成骑军参加训练,至于剩下的一千六百火铳兵….” 说道这里薛武则是抬头隐晦的看了下薛仲说道“由于大人下命只让把武库的火铳回炉重造制成鸟铳,现在军中只有五百把鸟铳,一千六百人轮番使用训练,每把铳每日都要射击四十余次,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了,属下怕火铳禁不住接下来的训练,可能要回炉返修,之后将火铳营的火铳补足之后才能训练,不然就算那五百把火铳返修回军,不足两月,还要回炉。” 听到薛武的抱怨,薛仲更愁了,原本他是想等燧发枪弄出来后在把火铳装备火铳营,想让火铳营先用那五百把火铳训练,没想到有这么麻烦,但他也不可能不管。 薛仲只得扶着额头回答道“这样吧,现在府库银钱不足,等薛管家回来之后,我会让火铳作坊先开工,将营内鸟铳补足,你先回营继续训练士卒吧,还有,练军不能只练不打,海南卫周边没有山贼草寇,那么我们就自己打,将刀盾兵与长枪兵分成两队,将武器换成木头,然后让士卒穿上浅色的麻衣,武器上染上石灰或者泥水,挑一日晴朗的日子,两方对阵,试试战力,我不想练出来的都是样子货,另外将两百骑军拉出来冲阵,双方只得躲避,不可攻击马匹,将他们的胆量练起来,不然以后见了建奴的骑军只会落荒而逃。” 在安排完军营训练的事情后,薛仲反而变得无事可做了,毕竟下面的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自己基本上只负责查看进度,解决困难,只是每日都会习惯性的前往军营,观看众人操演,忙完这些事后,薛仲反而没有事情做了。 在薛仲无所事事时,在广州的薛方在卖完铜锭后,正准备前往福建与郑芝龙交易。 由于增添了高炉,薛方在邬堡等待五天之后,得到了三万五千斤铜锭,四万斤生铁,由于铜锭数额较大,他在广州足足耽搁了三天才顺利卖出,这几天他也先派人联系了郑芝龙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恰好郑芝龙这段时间正在大量收购生铁,这个月一直呆在福州老宅,只等薛方过去,双方在观看完生铁的质量就直接定下价格,拍板交易。 第九章 火器作坊 自薛方离开广州两天之后,一大早几个船队的伙计就先坐着一艘货船回到了琼州,下船之后、先派了其中的一个人前往卫所告诉薛仲这个好消息。 等薛仲带着人来到码头时,刚好看到亲卫们将装满银两的箱子装上马车,于是翻身下马询问道“这段路程辛苦你们了!”说完拍了拍几个伙计身上因为搬运箱子染上的尘土。 薛仲的这个行为则是让身前这个小伙子笑得裂开了嘴“为大人做事,何来辛苦一说!这是薛管家去福州的前一夜写给大人的信,大人请看。”说着从胸前拿出一份信封,双手将信封递给薛仲。 薛仲接过之后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写的则是薛方从到广州的第一日到出发福州前一夜的种种事情,首当其冲的则是这次贩卖铜锭的成果,薛方在与广州那边的商行商量了三天之后才定好价格,三万五千斤铜足足卖出了一万七千两,而他已经和福州那边联系好了,大概月底能回来,这次交易定下来之后,以后也不用薛方亲自跑货了,信的末尾,薛方则是让薛仲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看完信后,薛仲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个薛方,明明才三十七,只比我大十岁,这信里和个半百老人一样”。说着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伙计问道有没有吃饭,而伙计则是说刚下船,还没来得及去吃,听到这里,薛仲从一个箱子内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颠了颠、大概有三两半左右,感觉差不多足够的薛仲直接将银块递给伙计,让几个人这几天在城里好好玩,顺带吃顿好的。 在和几个伙计寒暄几句之后,薛仲直接安排五个亲卫驾着马车将银子运往指挥所的府库,自己则带着留下的两个亲卫前往石碌那边的邬堡。 路上薛仲一直在计算这笔钱应该怎么用,矿上工人和工匠的工钱月初才付过,现在才是月中,这笔钱薛仲打算直投入两个火器作坊,至于火药作坊的话,之前薛仲给的几百两应该还够用到月底,月底之后薛方也就带着四万多斤铁料的钱回来了,到时候卫所哪方面都够用了。 远远的薛仲就看到了横卧在石碌山下的邬堡,现在邬堡基本都是军营那边派人来驻守,人数不多,两队总旗,一个月换防一次,毕竟不能影响到薛武那边的训练。 邬堡城墙上的总旗看到是自家指挥使,直接让人拉开了铁闸门,自己赶忙走到门口,接过薛仲的马缰。 “李师傅!”一下马薛仲就看到了在邬堡仓库门口和书官记录铁料的李铁匠,薛仲直接叫了出来。 “唉?大人!您来的刚好,我们刚在把这几天的货料写好,正准备让人给您送过去呢,这下好了,省得跑一趟,哈哈!”相处了三四个月,在摸清楚薛仲的性格后,李铁匠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样!这几天屯了多少铁料?”薛仲上前拍了拍李铁匠的大肚子说道。 看见薛仲又在拍自己的肥肚子李铁匠无语的答道:‘自薛管家运出第一批货物之后,作坊主要生产生铁和‘琼钢’目前生铁屯了九万斤整,铜料只有一万两千斤,琼钢两万一千斤,仓库都堆满一半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又把仓库扩大了一半,不知道大人这次来是?’报告完之后李铁匠则是问道薛仲这次来的来意。 “薛管家先运回了一万多两白银,我的意思是,让火铳和火炮两个作坊开工,毕竟屯了这么多苏钢。”薛仲道。 听到薛仲的来意,李铁匠马上说道:“不知大人想先做哪种火铳?哪种火炮?” “你有什么建议吗?”薛仲问道。 李铁匠摸摸了下巴的一撮短短的胡须,想了想之后说道“营里的工匠大多都只会制作鸟铳和鲁密铳,炮的话…由于之前在兵仗局的上官多有克扣,原本能造红夷大炮的铁料太差,只能熔炼铁料后造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不过我们的琼钢比苏钢质地还要好,若是用来制红夷大炮和鸟铳的话倒是可以造出满足质量的铳和炮” “红夷大炮?哪玩意不是很笨重吗?”薛仲疑惑道,鸟铳他是知道的,平常去军营看士兵训练的时候他也会打两枪,能打一百米远,但如果想打死穿一层甲的士卒的话,得放进到七十米,这个时代的满清建奴都是两层甲,基本要到五十米才能弄死对方。 李铁匠看到薛仲皱眉,立马解释道:“大人应该知道鸟铳吧,这鸟铳用熟铁打造的话,足足有十一二斤之重,但如果用琼钢的话,打造出来就只有七八斤重,如果是制炮的话,能将炮身减少很多,一门炮万斤红衣大炮用琼钢的话,差不多两千多斤,能射两三里远。” 听到李铁匠的解释,薛仲马上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多久能出炮?” “依古法的话,得等泥模干透,大概十五日左右”李铁匠说道。 泥模铸炮?薛仲真是无语了,怪不得这么慢,随后薛仲又问了李铁匠关于火器的问题,这才发现现在很多方法还是在用比较古老的,比如铁模铸炮、燧发枪、还有车床转铳的这些方法,营里的师傅都还没知道,看来薛仲这几天只有加加班,给这些老师傅们补补课了,还好在军工厂时自己比较好学,经常去其他车间转悠,不然就懵逼了。 想完,薛仲让李铁匠把邬堡里的作坊师傅叫到一间大的房间,然后抬来了一块木板和几根木炭,用图画和讲解的方式告诉了这些老师傅铁模铸炮的操作流程,以及燧发枪的原理是什么样的,还有车床怎么做。 一晚上的时间,一群老师傅听得是如痴如醉,薛仲则是被提问提的头都大了,恨不得马上倒头就睡。 这次讲课,薛仲足足讲了三天,而后又陪同师傅们先制作出了车床这个神器。 在制作出车床后,火器作坊的老师傅则是一大早的就将薛仲从床上叫醒,让他前来观看第一根铳管的出生。 车床放在了火铳作坊的“车间”里”,等薛仲走到火铳作坊门口,一旁的老师傅就指挥着几个学徒将车床抬出了车间。 怎么说呢?薛仲眼中这个车床无疑是很简陋的,大概一米宽,一米高,长三米左右,底座是木匠师傅用榫卯拼接起来的,稳定性很强,上面的话两头是卡住铳管和转头的,前方一人转动把手,让转头转管,后方则有一个铁块一直顶着铳管,就是不知道要转多久。 等薛仲都快神游天外了,三个年轻的学徒才操起铁把手转动起来,顿时车床上就传出了“磕磕”的刺耳声,这一看就要很久,于是薛仲与后来赶到的李铁匠先回到李铁匠在邬堡的住所,先吃起的早饭。 两人早饭过后,先去了转铳现场,发现学徒已经换了三批了,铳管还没有转通,两人又去火炮作坊看了下,看到铁模法已经成功了,薛仲不由得高兴起来,马上让制作一百到两千斤的铁炮,大概一月之后,就能见到各类型的火炮了。 晚上薛仲都快睡了,才听到火铳作坊那边传来的好消息,没等他出门,李铁匠和几个老师傅就拿着铳管进来了。 “大人您看!这铳管比往常的轻上两斤,而且只用了七个时辰就转通了,要是换以前,起码一个月,如果是这种速度的话,以目前火铳营的人手,还能再添十九个这样的车床,一天就能有二十杆铳管,一个月能产出六百杆鸟铳,若是战时日夜两班,一个月少说也有一千杆。” 本来铳管转通薛仲是很高兴的,但是一听到这样的速度,薛仲马上皱眉了,现在已经三月二十号了,以他现在的一千六百火铳兵的规模想要全军换装,按照一班制的话,最少需要两个半月,那时候都快七月了。 如果薛仲真的要率军北上,自己肯定是要扩军的,扩军的方法理由薛仲都想到,这产量怎么行?薛仲虽然皱眉,但是也没有打扰众人的高兴,在一番鼓励赏赐之后便让众人退下了。 待李铁匠等人都走了之后,薛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搞到最后薛仲也干脆不睡了,直接穿好衣服,在邬堡内四处溜达。 “那边那个!你是谁手下的工匠!这么晚还不睡!不知道除了炼钢作坊通班、其他作坊晚上都宵禁吗!” 薛仲正溜达呢,城墙上一个总旗传来的斥问声直接给他干懵了,随后走到城墙边上抬头说道“我是薛仲,认识我吗?” 听到薛仲自报家门,城墙上的郝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心想怎么是这位爷,从墙上探出身,面露尴尬的笑道:“大人,我还不知道您老呢?我上个月全军演武还被您捶过呢?” 原来薛仲每天虽然只去军营视察,但是每月的全军演武薛仲都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参加,一开始由于薛仲长的一副文弱的样貌,所以手下的人一直不敢下狠手,郝虎就是抽到了薛仲那一组,当时比武他还不敢用力打薛仲,生怕薛仲事后找他算账,结果被薛仲捶了几下后,火气上来了,也全力打,结果他用全力,薛仲也用全力,直接一拳把他捶晕倒了。 说来也是倒霉,郝虎在村里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扛着五百斤木材走十里地那是脸不红、心不跳,但自从上次被薛仲当着五千多兄弟的面给一拳捶晕倒后,全军都在说他拍指挥使的马屁,说指挥使大人一个文人长相,哪有这种勇力,郝虎心里那是欲哭无泪,那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猛虎啊,就像镇上那个说书先生说的一样,跟那谁?吕布!对!跟那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样,凶残得很! 第十章 水力车床 看着眼前这个别扭不已的总旗,薛仲真是好笑的不行,这家伙应该二十六七岁左右,跟薛仲差不多大,本身也挺有实力的,只不过薛仲这具身体从小就舞刀弄棍的,加上后天的膳食跟得紧,薛仲刚穿越过来时就单手能举起一百五十斤的石锁,穿越过来之后薛仲也能感觉到力气每隔一段时间就增长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举多重的石锁,但两百斤应该没问题。 一拳打出去最少有个六七百斤,郝虎也是够倒霉了,如果演武当天他在别组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是个百户了。 “怎么?不请我去你们的岗楼里坐坐?”薛仲调笑道。 “啊?哦好啊好啊!大人里边请!”说着将薛仲请到岗楼内。 岗楼面积不大,扣掉上岗楼的石梯占地,差不多还有个十平方左右,薛仲一进来就看到岗楼内非常干净,床榻在靠石梯处,差不多可以横躺五个人左右,进门左手边有一张小四方桌,这些都是薛仲严格要求的,军营里一定要干净整洁。 不过看到最后一样时,薛仲诧异了,因为墙上挂满了长枪和鸟铳、火药壶等物,这个薛仲还没要求过,这个时代的明军一般都是将兵器放在角落,战时就放在床头,于是薛仲转头问道:“墙上这些,你弄得?” 听到薛仲的提问,郝虎立马答道:“报告大人,是属下弄的,因为属下觉得守备城墙时,除上岗士卒,其他人就应该好好的休息,我们应该相信守备的兄弟,而守备的兄弟也绝对不会偷懒,如遇到战事,休息的弟兄可以一个一个的去拿挂在不同位置的兵器,不会发生因为慌忙,将兵器弄乱的现象。” “那如果是平地战,那又该怎么办?”薛仲本以为这小年轻长的魁梧,应该善用拳脚,没想到这人还有点东西,于是考较的问道。 “报告大人!若是平地对战,士卒都是席地而睡,兵器自然要放在身旁!”郝虎回道。 “如果现在有人攻击邬堡,你要怎么做?”薛仲继续问道。 “报告大人,属下和白日的李总旗接受邬堡时,就已经托师傅制作了几个小钟和铜锣,若是有敌人来犯,守备士卒会率先敲响警钟,若守备士卒被偷袭,那么第一时间惊醒的兄弟也会在岗楼内敲铜锣,这样休息的兄弟就会起身支援,若敌人人数不多,那直接拿下,若是敌方人数超过我军两倍,那直接退往火药作坊,另外属下在堡外藏了一间木屋,木屋每日都有两人两马,若他们看到邬堡被围,自然会前往指挥所求援,而且退往火药作坊后,可以利用火药爆炸的威力,制造混乱,第一时间吓住敌人,在营内工匠的配合下,将敌人击败控制住” 听完郝虎的话,薛仲不禁点头,这方法虽然有很多漏洞,但比较稳妥,看来这总旗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识字程度如何了,于是薛仲问道他在营内的文化课如何。 “报告大人,属下幼时就偷偷地在小镇先生那偷过学,只不过后来家父早亡,属下忙着帮所里大人打零工,所以就没有再去,年前家中老母去世后,应大人号召加入,夜间的文化课我基本上都能记住了,字已经识全了,营内先生说的一些战役我也都记住了,时不时会有军营校场的石子排兵布阵。”郝虎摸着后脑勺傻笑道。 “那不错!不过听说的始终是听说的,千万要活学活用,这样吧,我堡内的房间里,有一本《尉缭子》和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你得闲拿来看看,就说是我说的”薛仲笑答道。 “谢谢大人!”听到薛仲的话,郝虎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他内心非常高兴,不过虽然识字,但是为人粗犷,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表现出来。 郝虎磕下第一个头之后,薛仲就马上将他扶起来,并教育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有黄金,不得作践自己。 郝虎看薛仲不让他磕头,只好起身将薛仲已经喝空了的茶杯添满茶,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当薛仲看到之后,瞬间想到应该怎么解决转铳耗费人力的方法了,水力转孔! 等郝虎将茶水添满后,薛仲马上问道附近有没有水源,最好在高处。 郝虎虽然不知道薛仲问这个干嘛,但是他还是照实说道:“水源的话,邬堡后面这个悬崖山上就有四五条小溪流,其他的地方都是一些小泉眼” 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薛仲立马就想将李铁匠叫起来,然后讨论这个,但看了看堡内的天,现在大概已经午夜了,这几天这些师傅都累了,再打扰也不好。 在和郝虎多聊了几句后,薛仲就回房睡觉了,临走前还让郝虎多看兵书,日后会有很多需要的地方,薛仲希望在帅营内看到郝虎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薛仲就将李铁匠和几个师傅叫道一起,让手下除炼钢作坊的学徒,其他全部上山修塘埋管,将几条溪流分别引到几个大塘内,随后将烧制的石管与一些竹管连接起来,最后浅浅的埋入地下,留下标记,又命人手工制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将齿轮组合起来之后连接到几个车床前,将车床的人力把手换成了铁质的卷扇,将大塘内的塞子一拔之后,几个关键管道地方人开始用力吸水,然后快速拼接到下一管道,在感受到水流流过的感觉后,放声大喊下一管道的学徒,这样依次照做,将山顶水塘的水流一一引下来,薛仲等人一连劳作了五天才将最后阶段的拼接工作做完。 在万众瞩目的现场,水流猛的从最后的一根不足两指粗的竹管中冲出,撞击在连接齿轮的卷扇上,卷扇开始随着水流越来越大的冲击力缓缓的带动起齿轮,车床上的转头也开始发出“磕磕”的声音,现在就看这水力车床一天能转多深了。 由于五天没怎么睡好,在水力车床发动后,薛仲足足睡了八个时辰,李铁匠等人也没有打扰薛仲,等他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得知薛仲醒了的消息,李铁匠马上过来汇报进展,并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水力车床三天差不多能转四根铳管,虽然比人力转的慢,但不需要耗费人力,以目前七个水塘的规模,可以同时开动而十台车床,而且还是现在雨水不足的情况下,如果到六七月雨季的时候,估计能开三十,乃至四十台车床,而且人力车床转铳也可以开十台,下个月估计能出五百多根铳管, 坏消息则是如果要添加这么多车床,邬堡可能要扩建了,不然以火铳作坊的面积,只能添加十台水力车床。 听完李铁匠的两个消息,薛仲立马说道“这样!车床暂时只弄十台,等我让人去濠镜(澳门)那边买来燧发枪的样品,你们把燧发枪弄出来后再扩建,到时候每个作坊都有现在一个邬堡那么大。” 事情弄得差不多了,薛仲也准备启程回卫所了,老待在这边也不是回事,指挥所还有很多事等着薛仲决定呢。 在留下一万多两白银后,薛仲直接打道回府,走前还让人转告郝虎,说自己在海南卫的帅营等着他。 薛仲回府后,整日军营、农田两处跑,这个月的演武比赛他也去看了,倒是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他倒是想下场比比,可惜薛武早防着他了。 只有薛仲起身想下场,薛武直接中停比赛休息,丝毫不给薛仲机会,这让薛仲对薛武怨念极深。 用薛武的话就是“卑职披下可没有几个好苗子,如果您老再像捶郝虎一样把这几个苗子给捶了,指不定以后他们几个也染上您老这坏习惯,这可不方便以后扩军” 好吧!听到薛武的这几句话,薛仲算是腌了,此后就只能在指挥所里检查检查账目,时不时去下面的千户所查看军户们的庄稼怎么样,毕竟卫所是卫所,不是州府,就七万多军户,还分散各地开来,一层一层的治理之后,交到薛仲案头上的事情就那一两样。 掐了下时间,已经三月二十四日了,薛方这个大管家应该已经到了福州,并且准备回来了才对,不知怎么的,都没个消息,这倒是让薛仲比较担心。 而就在薛仲为薛方担心的时候,薛方由于遭遇风浪,不得不靠岸休息了一日,今日才抵达福州,在通过郑芝龙下属小头目的连线下,才得知郑芝龙和及下属三日前便去台湾查看流民开垦去了,现在府中能做主的只有大少爷郑福松(郑成功,1644年拜师钱谦益后才被取名郑森,为方便直接称呼郑森)。 现在的郑森才十七岁,还没有拜师钱谦益,因此也没有改名郑森,他在派人将薛方迎接入府后,郑成功知道端茶询问道:“我听闻薛管事的商号原来一直是在做茶粮生意,怎么现在卖起生铁来了?” 听到郑森的询问,薛方在来的路上就有了腹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告诉郑森这事呢,只得瞎说道:“郑公子不知道啊,我家老爷乃是阳武侯堂弟,因为侯爷想让我家老爷锻炼一下,便将他调到了琼州那边为官,但是琼州贫苦,粮食又卖不出高价,年初刚到琼州时,有一蛮人用铁矿消息换取粮食,所以才得了这铁矿,但由于矿小深埋,从正月到现在,募了万余人深挖治炼,才得了这四万斤生铁,本来是想用于卫所军户的,哪料付完工钱后,府库也没钱了,只得先卖出这批铁矿,用于维持接下来的工人用度”。 第十一章 大买卖 郑森听完了薛方的话,也不回话,低着头坐在主位细细品着茶,而薛方也不恼,笑嘻嘻的说着来福州这趟海路间的趣事。 一盏茶喝完了之后,郑森打断丫鬟想要添水的动作,并让薛方带他去看看生铁的质量。 福州码头上,一排排商船罗列其中,这大概是现如今大明繁华的几个码头之一,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郑芝龙的海上贸易。 薛家福船上,郑森看了看船体,也不问薛方怎么会有二号福船,直接在薛方的带路下来到货仓,打开一箱生铁后,郑森眼前一亮,但是也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抽出一根铁锭之后仔细查看,并用另一块铁锭相互敲试。 这些生铁不错!一定要拿下来!郑森在心中想到。 在检查完所有生铁后,郑森一言不发,只示意薛方跟其回到府中,等双方落座之后,这才说道:“薛管事,这批生铁,我郑家吃下了!但是容福松问一下,不知下批生铁何时能到。” 听到郑森愿意吃下这批铁料,薛方先是一喜,在听到郑森打算与其长期合作后,薛方更是大喜过望,当下回道“我们这次已经出来一月了,下批货物,大概还需要一月左右才能运过来,差不多六月初能运到” 薛方这样说是不想让郑家知道己方的产量,毕竟这批是急需钱才运到郑家的,等这段时间过了,自然分批运往北方,每三个月运五万斤卖给郑家就可以了,谁能知道。 “呵呵,薛管事不老实啊。”郑森笑道。 这小子….真难对付!薛方心里苦着想到,但是面上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还连连询问说郑森是何意。 “薛管事,我也不藏着了,你薛家有多少货,我郑家全吃下!如果大家再装疯卖傻,我郑家也没什么办法,但今年的令旗紧缺,可能发不了太多了”郑森面做无奈的答道。 这招简直不要太狠,这令旗明明就是块破布,想弄多少弄多少,郑森的这意思是“你不卖给我,那也别想卖给别人,”没郑家的令旗,在这海上是寸步难行,郑芝龙养着近万的海盗,这些海盗在海上发现没有令旗的商船就直接截下,所抢的银钱留下,货物卖给郑芝龙,若是几个月都没有进项,过路的都是有郑家令旗的商船,那可上前询问旗号,然后在郑家领取一定的银两,若是打劫有郑家令旗的商船,则是被郑家直接围剿。 郑芝龙可是现在东亚海域的霸主,手下数百战舰,火炮数以千计,连荷兰人在这片海域都得看他的脸色,郑森这句话无疑是是把薛方逼到了最后一步。 看着薛方低头思考,郑森直接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将薛方逼到了墙角:“薛管事放心,无论你薛家多少生铁,我们都能吃下,而且我郑家可是大明良臣,绝不会做杀鸡取卵之事,不看僧面看佛面,相信薛管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我两家若是定下这一笔生意,日后在这万里海疆,自然方便多多” 面对郑森最后这一招堂堂之策,薛方实在忍不住了,只得无奈说道:“郑公子好手段,不愧为郑家千里驹,如此,我薛家每月生铁铁十数万斤都与贵府交易,直到贵府停止购买为止,如何?” 郑森听到想要的回答,吹了吹眼前的茶说道:“不是生铁,我要的….是熟铁!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比市价高两成,若是我府不需要生铁了,会提前两月告知贵府的伙计。” “这…..”薛方迟疑的说道,要知道熟铁虽然比生铁贵上许多,但要多生出许多事来。 四月中旬,在听完了薛方此行的经历后,薛仲默然无言,心中衡量着得与失。 薛方最终还是答应了郑森的条件,并拿着三万多两银子回到了琼州,不过四月运往福建的这批货还是以生铁为主,毕竟邬堡仓库里屯了那么多生铁,回炉也需要很长时间,而郑森也同意了这个要求。 其实转生铁卖熟铁这倒是件小事,只是薛仲想不明白,他记得从今年到未来的七年内,郑芝龙都没有在海上和谁有大规模的作战,他要那么多铁料干嘛?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只不过薛仲没反应过来罢了,郑芝龙因为引了数万流民去台湾开垦,时常会有台南的荷兰人开船过来示威,虽然深海之中论船只数量,荷兰人不是郑芝龙的对手,而且每次示威的船只被警告之后也会开走,但是郑芝龙还是想在周围建设炮台,再加上郑芝龙舰队中需要添置的火炮,这些火炮动辄万斤,郑芝龙这段时间是江南江北北大肆收购铁料,但是由于多家收购,铁料的质量参差不齐,好不容易抓到薛仲这种铁料质量可以的,哪里可能放过。 其实听到郑家购买铁料的价格,缺钱的薛仲差点想把仓库里的琼钢给卖了,要知道一斤琼钢最少能卖十几两银子,不过也就想想就好,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可以大批量制造钢料,估计郑芝龙第二天就要带人过来弄他,这个时代的只有明朝拥有大批量的钢料,而且都是用熟铁捶打得出的,薛仲之前看过一条新闻,西方大批量生产钢铁得等到一八五几年有人研制出“酸性底吹转炉炼钢法”才行,这时钢产量最多的还是明朝,一年大概八百到两千吨钢料,而且还是质量较为一般的那种,根本没有此时海南卫的琼钢好。 但薛仲还是挺高兴的,有了郑家这个善财童子,炼钢作坊最起码半年的料都有人买单了。 在了解完薛方带来的信息后,薛仲则是让他先好好休息几天,以后商船跑船就让下面的人去,薛仲自己则叫上刘尚和李朝年骑着马赶到了邬堡,让李铁匠将往后的生铁都炼成熟铁后,把薛方带来的信息告诉了李铁匠。 薛仲的意思是,这个月先全炼熟铁,只留一炉少量的炼琼钢就可以了,毕竟琼钢的材料就是熟铁,等把货物堆积的差不多,薛仲不缺钱了,那时就可以尽量炼钢了。 听到薛仲的想法,李铁匠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就是一铁匠,只是老老实实的告诉薛仲,如果只练熟铁的话,以目前十个高炉,一个月差不多能屯个十五万斤,琼钢能屯个两万斤左右,而且得等薛方让人把仓库里十三万斤生铁运出才行,现在仓库已经堆了十三万生铁,五万斤铜料和三万三千斤琼钢了。 薛仲则是调笑的说过几日就让人来弄,而且邬堡也准备扩建了,让李铁匠放心管理邬堡。 在安排完李铁匠和邬堡的种种事情后,薛仲拉着李朝年、刘尚两人登上城楼,开始规划怎么扩建邬堡。 首先在原本邬堡的基础上,围出来一个长宽四百米、城高五米、墙宽三米的外墙,和邬堡连接起来,原本的邬堡作为南方区域,则是留给火药作坊,毕竟安全第一。 西南方区域留给铸炮场,西北方留作仓库,东北方留给火铳作坊,东南方留作居住区域。 李朝年和刘尚两人听完薛仲的话,对视一眼,然后商量起这座简易的小城池大概要用掉多少人工物力。 薛仲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朝年才站出来说道:“若按大人计划修建此城,大概需要雇佣三万百姓劳作四个月的时间,我和刘兄计算之后,虽没得到具体数字,但大概需要用银二十万两,五千两用于打理昌化县衙,工钱与民夫伙食加起来差不多十五万两,剩下的用于采购工具和租用马车,水泥的话,这段时间屯了不少,大概千石左右,到时候再派人给营里的师傅日夜赶工,大概能赶上每天的进度。” 听完两人的预算,薛仲也说出了这次修建兵工城池不能像上次直接开工,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三万多两根本不够用,薛仲让李朝年、刘尚两人回去之后先安排人将告布发到个千户所与县府,下月初再招工。 另外先让这些人带十日口粮,后续的口粮再由指挥所负责,这样的话,差不多可以听到下月中旬,到时候铁料的钱也运回来了。 至于下批铁料的几十万两,薛仲也要分成三笔使用,第一笔准备分红给李朝年、刘尚等人了,自己答应了两个月了,一文钱都没有分,薛仲不想因小失大,钱怎么赚都有,但是如果后院起火,那可就不是钱能弥补的了。 第二笔用来支付工钱,第三笔,则是用于现邬堡内的开支。 第十二章 鸟铳 “出铳啦!” “大人!出铳啦!” 就在薛仲和李朝年两人聊着未来的这座小城如何建设时,一个火铳作坊的学徒举着一把火铳,从火铳作坊跑向薛仲等人所在的这段城墙。 “出铳?什么情况??” 薛仲简直是一头雾水,明明去濠镜买燧发枪的伙计前两天才出发,人都没回来,怎么就出铳了? 看到学徒越跑越近,薛仲也不可能待在城墙上傻等着。叫上李朝年和刘尚两个人,几人刚走下城墙,学徒就气喘吁吁的将铳递了过来。 “大….大人,这….这是作坊刚刚做出来的鸟铳,李师傅让我拿过来给大人检查看看”学徒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 薛仲接过鸟铳后仔细观摩了一下,外表和明军用的鸟铳略有不同,明军鸟铳的火铳托把是弧度较大了,因为都不怎么瞄准,所以基本都是乱放,打不打得中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而薛仲则是让营里的木匠统一做成后世步枪的枪托形状,这样有便于士兵瞄准。 枪还是老式的火绳枪,这鸟铳薛仲这段时间没事干的时候都去军营打两枪,不得不说这玩意虽然在众多火铳中射程较远,但是发射时间太长了,基本四分钟两到三枪左右,海南卫这边也就是因为薛仲让工匠把一定分量的火药装在油纸里,才能做到一分半钟一枪。 “走!出去试试枪,带药子了吗?”薛仲兴致勃勃的向学徒问道。 “带…带了,大人,呐,这。”学徒一边回着,一边从腰间拴着的小袋子里拿出三卷小纸筒。 薛仲拿着火铳走到邬堡大门一侧的空地上,找了找目标之后,将目标锁定在一根人腰粗的大树上。 薛仲从学徒手中接过火药纸筒,按部就班的从枪口装入,在用铳条将弹药压实后瞄准大树,一旁的学徒帮火绳点上火,十秒过后只听见“砰!”的一声,也不知道击没击中。 薛仲和李朝年等人走近后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弹孔,最后都快放弃时,才在树的左侧发现了弹丸刮过的划痕,跟着弹痕的轨迹往后看之后,刘尚在大树后面一丈左右的一棵小树正面发现了弹孔,弹丸在树上打出了一个小坑,威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从薛仲开枪的位置到大树后的小树差不多二、三十丈,换算下来也差不多八十多米了,试出这样的威力,学徒和一边跟着观看的李朝年两人都高兴了起来,刘尚更是抚了抚下巴的长须。 李朝年拿着鸟铳说道:“不拿不知道,这铳要比之前卫所里的铳轻上不少,而且这威力也要比卫所的那些铳大的多,之前我也曾试铳,每次试铳生怕炸膛,而且都不敢将火药装的似大人这么满,开铳也不过能射四十几步,万万不可能有这般威力,若是早些年有这等良铳,那还有吾幼时海寇之乱啊。” 众人都很高兴,但薛仲却不是很满意,这铳的威力是可以了,但是由于鸟铳只是前装火绳枪,并没有膛线,所以这弹丸偏的太厉害了,薛仲之前在军营试枪都是站在靠近靶子二十多米的距离,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一试,简直无语了。 如果遇到人数不多的清军,那么薛仲还能靠火力密集的威力和对方打个有来有往,但是如果人数相当呢? 五千多骑军冲阵!想击穿对方的甲胄,最少放近到八十米。 八十米你才开枪,如果在道路狭窄的地方,军营里一千多的火铳兵,队列四到五排,还能在长枪、刀盾兵的掩护下抵抗对方,但以北方的地形来说,薛仲不可能专门找这种地形和清军干仗吧?如果在宽阔地方遇到清军,以现在的装弹射击速度,清军骑兵完全可以在承受一定损失的情况下凿穿薛仲的军阵。 后世的火枪兵如果想在正面战场对骑军形成压制,那得到19世纪研制出一分钟射出4到6枪的后装膛线枪才行。 想到这个薛仲就头痛,他是想留在琼州好好攀个四五年的科技树,问题是松锦大战在即,现在已经四月中旬了,等实体的燧发枪买回来后,还要有一段时间的研制,在研制出来了之后,薛仲才能把现在仓库里的铳管全部弄上膛线,然后把火帽、后装枪搞出来,若是中间哪个环节卡壳了,拖上那么半个月的话,薛仲也就别想着去辽东了,直接准备后年去京城给自己那个好堂哥收尸吧。 按薛仲的计划,最好十月份左右就出发,若是老天给脸,海流顺风的话,年底就能拿着后装枪给皇太极送个大礼。 掐掐时间,差不多只有四个多月了,在出发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最少给下面的人一个月的试枪时间,别到战场上才搞出打中自己队友这种事,会笑死对面的人的。 夭寿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看着李朝年等人拿着那杆鸟铳看过来看过去的,薛仲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只能怪这几年明军的火铳太菜了,自己这方做出一把保质保量的鸟铳都能把他们高兴成这样。 在安排完邬堡的工作,另外试了试枪之后,薛仲也没有再留下来看其他作坊的工作,趁着天色还早,直接骑马回了卫所。 到卫所时天基本已经完全黑了,薛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饭菜,薛仲等人吃完之后,李朝年两人也告退了。 薛仲则在洗了洗手后,告诉薛方让人明天就去邬堡把铁料运送去福州,毕竟白天薛仲看了,仓库的的确确没多少空间了,另外让薛方派这次负责押运的伙计回来时去广州等地找一些船工,还有一些上了年纪,手艺好的船匠,若是能收购一些小的船厂的船木料也尽量的收,现在薛仲是争分夺秒。 很多计划都在同时进行,薛仲有时候都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出门前都要把这次出门的事情和顺序写在白纸上。 吩咐完所有事后,薛仲独自在府中散步,走到书房时,想起上次寄信给薛濂已经快一月了,薛濂应该已经看到了薛仲信的内容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薛仲上次的回信则是写了丁启睿可能会晋升兵部尚书,顶上杨嗣昌的位置,指挥各军围剿李闯,还有就是五、六月可会爆发大规模的蝗灾,不过这段信息薛仲却是说前段时间让商号的伙计去山东进货时,因为那个伙计时山东本地的,在围看自家农田时,不小心看到土中有很多土黄色的颗粒,细看之后才发现是蝗卵,薛仲写信的前一天才回来,所以薛仲在信上特别注重了这事的重要性。 让薛濂接到信时,如果还没发生蝗灾,就先派人快马到河北、河南、山东等地查看,若是情况属实,那就及时进宫奏明陛下,让各省巡抚做好准备,另外薛仲将治理的方法注明在下面,无非是从湖广等地采购鸡鸭等家禽放到田中,翻土之后自然后啄食,虽然不能制止蝗灾的发生,但最少能让蝗灾规模小一点。 信的末尾,薛仲则是说道,若是发现江南等地也有蝗卵,不妨让江南士绅捐资购买家禽,先治理江南,再转至北上,多出的银两可给陛下用作军资。 没办法,若是薛仲想安安心心不被打扰的待在琼州和海南卫,朝中的勋贵壮年派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后面薛仲想北上抗清,也需要他们的帮忙,若是壮年派被打压的话,薛仲估计也得被人盯上,若是薛濂重视,检查来回也不过才四月底,两个月的时间,数省巡抚若是重视,不至于像前世一般。 若是不重视的话….呵呵,反正壮年派已经上过书了,功劳一到手,到时候救灾不及时,就是文官集团倒霉了,这几年京城里的那位,火气可是大得很啊。 而就在薛仲胡思乱想时,京城的薛濂才刚拆开薛仲上月寄出的信件,当看到第一条,薛仲的信就应验了,丁启睿今日小朝会被升任为兵部尚书、顶上了杨嗣昌的职位,督军围剿李自成、张献忠等人。 丁启睿这人薛濂是知道的,为人比较自命清高,和人多人关系都不怎么样,而且也不知道陛下从哪里听到他知兵的事,薛濂可从没看出那家伙有什么军才,估计这次围剿又…… 唉!国事艰难啊。 前几日朝会时,一名言官弹劾薛濂身为中军都督,却以权谋私安排自己的堂弟薛仲谋取职位。 薛濂当场就顶了回去,说海南卫偏僻,无人可派,只得忍痛将家中堂弟派往此地,并放言一年便可整顿海南卫,最后说道琼州府知府多日无人,建议崇祯外派这名言官去治理琼州,想必能让琼州政治清明! 听到薛濂的话,那名言官直接萎了,毕竟琼州府、海南卫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以薛濂的地位,要是真以权谋私,直接可以串通左右两军都督,将薛仲安排到徐州、江南的卫所。 这场闹剧虽然最后在首辅范复粹的一声咳嗽声下结束了,但是无疑是拉开了东林、齐楚,乃至整个文官集团对勋贵壮年派的发难,而暮年派则是待在一旁看笑话。 第十三章 武英问策 想到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薛濂就心思烦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看向第二页书信,而这信的内容正是薛仲写的蝗灾之事,薛濂看到信里的内容,从淡然到惊讶,再到震惊。 薛濂不是一个政才,但是他也明白如果此时再爆发蝗灾的话会引起什么危害,虽然自己这个好弟弟没有直接说明这件事可能会导致流寇起义,但是薛濂一直记得薛仲出京前送他的一句话,“把事情的结果往最坏想,做出的决定才能不使家族蒙难” 不行!这事情太严重了,如果真的发生蝗灾,导致流寇横行齐鲁、河南之地,那南方的漕运就遭了。 薛濂心中慌张,但却没什么办法,要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首先得让人去齐鲁等地翻看深土,但此时已经半夜,城门封闭,只得等明天了。 就这样,心里担忧的薛濂一夜没睡,一早就派出数十家仆和上百京营,一人数马,往南方齐鲁、江南等地核实信封内容。 接下来的日子里,薛濂连处理政事、朝会都心不在焉的,就算言官在朝会上怼他,他也让壮年派的勋贵闭口不言,一直到半个月后,那些派出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回府薛濂才失神,真被薛仲说对了。 不止是齐鲁之地,连河南、江南、两京之地的土壤中都发现了蝗卵,规模之大简直堪比关中大旱那一次,这靠采购家禽已经解决不了了,现在只有将危害降到最小,这样才能避免再出现李闯、张献之流。 薛濂急忙让人安排车马,直奔皇宫武英殿去,崇祯这些年一直在武英殿处理奏折,此时不过未时,陛下应该还在处理奏折。 待薛濂快步行至武英殿时,门口的小公公也挺有眼力劲的,见薛濂是直接往武英殿前来,直接往里面通传。 “阳武侯?他找吾干什么?难道卫所也出问题了?”崇祯自言道,毕竟薛濂在朝堂上一直处于默然的那种,除非问到他,不然一般都是安心听别人奏事,崇祯除了想到卫所出事了,别的还真想不到。 “臣阳武侯薛濂,拜见陛下!”薛濂行礼道。 “嗯,平身吧,不知阳武侯有合适与吾说?”崇祯回道。 薛濂拱手直腰后,这才看向崇祯,崇祯穿着一身常服坐于位上,才三十岁的他已经有了早衰之像,鬓间有不少白发,身上的常服也有些老旧了,看到崇祯这样子,薛濂心头不由一酸,从万历年间起,朝廷缺粮少银,就连崇祯年间前面几年基本都是靠南方数省运送的漕银和皇家的私库,后来连皇家的私库都用完了,不得不加派三响,如今三响中还有一响在征收,薛濂刚刚世袭阳武侯时,正逢崇祯像百官借银,薛濂虽然想捐献家产,但成国公朱纯臣和文官集团等人直接与朝会前警告,他也不得不只能像其他暮年派勋贵、文官一样只表示表示,不能实捐,如果实捐,事后文官集团必定会弹劾他鱼肉百姓,挪用官银。 心酸过后,薛濂想起正事于是再次拱手上言道:“启奏陛下,臣家中族人数日前往南方省亲,不料发现齐鲁、江南、河南等地农田中有蝗虫卵,于是前几日派人将此事告知微臣,微臣在派人核查后,发现情况属实,所以才进宫惊扰了陛下,此物便是回来的人带的蝗虫卵,陛下请看” 一旁的小太监从薛濂手中接过蝗虫虫卵,待崇祯看完后,心中一片冰凉。 关外洪承畴已经集结了九边十几万军队,与建奴决战在即,自己半月前派丁启睿围剿流寇不见成效,现在又要爆发蝗灾,难道是老天也觉得朕失德了吗? 薛濂见崇祯久久不言,心中不由急道:“陛下,现当应通知阁部商议如何处理此事,万不可使蝗事弥漫” “召范卿与诸位阁臣”崇祯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 在等范复粹等人的时候,崇祯先问了薛濂怎么处理此事,本来崇祯也就是想问问,毕竟薛濂主攻五军都督府,对政事应该不熟。 听到崇祯的询问,薛濂清了清脑子思绪,答道:“眼下蝗灾规模之大,前所未闻,依臣愚见,应该派快马通知数省巡抚与各府知府,另派银遣人坐船前往广东、福建、湖广、京城几处地方购买家禽,一路分发各府县,使蝗灾危害降低” 崇祯听到薛濂的回答,明显不太满意,方法很好但不实用,现在国库空虚,崇祯不时都要让王承恩变卖宫中物品来维持宫中所需,这家禽的银钱根本拿不出,但想了想还是问道有没有筹银之法。 “禀陛下,此时蝗灾将弥漫数省,可派一人往江南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必江南富户将有所表示,而且如果捐募不足,那可以以私人名义借款,借得银两用于购买月余大的家禽,待捕食蝗卵之后,家禽已然成年,到时交由商人贩卖,所得之银偿还富户后,还有剩余用来救灾、筹军” “而且,购买家禽银钱借足时,京营派出一万士卒照看家禽,拿银钱购买家禽后多处并进,呈包围之势行军,家禽至前,安排农户翻耕土地,家禽一至,土中蝗卵即被啄食,家禽过处,便不至于爆发蝗灾,即便爆发,以当地人力足可应付。”薛濂老老实实的按薛仲的方法说道。 崇祯听到这样的方法都快将薛濂惊为天人,往日怎么没发现勋贵之中出、除成国公外还有这样精于政事的人才,随后崇祯口头褒奖了几句薛濂后便让薛濂先回府了。 毕竟文官、勋贵不对付,如果内阁的人看到是薛濂发现的,一定要出言讥讽,不如先让薛濂回去,看看范复粹等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没有,在再用薛濂的方法。 一日后,薛濂不知道后来阁部与陛下是怎么说的,但是第二天小朝会崇祯直接任命薛濂治蝗,如果这次蝗灾处理好了,估计壮年派勋贵即将走到陛下眼前,朝中楚、闽数党虽然想阻挠此事,但是以内阁首辅范复粹为首的齐党却是支持薛濂,没办法,朝里最大的东林党因为查出江南等地也在蝗灾范围之内,所以这次没有出头反驳,单凭楚闽两党根本弄不过在齐党支持下得勋贵派。 薛濂先是走访了京城中的壮年派勋贵以及京城中的东林与齐两党,单勋贵捐银就有七万五千两,加上东林与齐党的捐银,一共筹集九万七千两。 薛濂先让新城候王国兴拿着五万两在京城采买家禽,另外让中军掌印张世泽拿着四万七千两带着五千京营老弱前往湖广采买,自己则带着五千老弱前往天津坐船前往南京,想通过南京的勋贵接触江南海商,任谁也没想到,曾经打得北方蒙元抱头鼠窜的京营,现在居然只有一群老弱,而且只能用来干这种民夫的活。 其实薛濂的手下这支京营还算好的了,在他和张世泽还有张世泽背后的英国公的努力下,最少将很多壮年派勋贵安插进来,还能干点事,其他的的京营,二十万人实际有没有十万还是问题。 薛濂南下江南后,先通过南京魏国公徐弘基联系江南富商,筹得十三万两,随后南京勋贵自发筹集七万两,共计二十万两,南京的勋贵虽然沉暮,但总是心有大明。 事后,薛濂拿着这二十多万两将福建及江南等地的家禽全数购买,在三头并进的情况下,于六月初就将这场尚未爆发的蝗灾泯灭在了爆发前,薛濂将家禽贩卖后,还获银六十多万两,除了还南北勋贵、富商文臣的银两和利息,还上交给了崇祯二十多万两,让壮年勋贵派彻底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虽然没有获得什么职位,但壮年勋贵一派已经满足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还是五月中旬,而薛濂还在忙着带着家禽大军横扫蝗虫,远在海南的薛仲更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封信引发着这样的后果,他还在一边抚摸着眼前的几门大炮,一边听着火炮师傅的报告呢。 第十四章 火炮 从上次薛仲命人采购燧发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在采购的队伍回来后,薛仲就拿着燧发枪又开始给工匠营的老师傅们上了几天的专业课,在将“燧发枪”基本的原理交给这些老师傅后,薛仲又拉着李铁匠讲起了“炮膛线”的原理。 这不,才过了几天,李铁匠就派人到卫所将薛仲叫到了邬堡,随后将六门大炮一次推了出来。 薛仲看着面前摆着的六门线膛火炮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感觉自己离拳打满清,脚踢荷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甚至有种想拉着大炮北上和皇太极干一架的冲动。 “大人?大人!你有听吗?”李铁匠轻轻的拉了下薛仲的袖角问道。 “昂?你别靠我这么近,要说什么继续说!我听着呢。”薛仲侧头一看,刚好看到李铁匠咧着一口大黄牙,一脸委屈的表情,那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瞬间让薛仲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看见薛仲回过神来,李铁匠继续介绍道“大人,我们按您说的转出膛线,每百斤制造一型号火炮,共铸造了二十门火炮,实验过后,将威力相近但是轻的火炮留了下来,分别留下了重二百斤、五百斤、千斤、一千五百斤、两千斤及五千斤的火炮,现在就等您观炮过后,定下咱们海南卫的大炮了。” 薛仲听完李铁匠的话后,马上示意众人开始试炮,作坊的工人看到薛仲开口,分别开始一一试炮,首先是二百斤火炮的试炮,这种炮一个人就能抗动,炮身与虎蹲炮类似,有四道突出来的铁箍,试炮时用七八斤的X形架子架住,可以装填铁蛋、以及实心弹,比起虎蹲炮三十六斤的重量,这门炮重了两倍多,但长度只有四尺,射程一里远,这种火炮方便携带,在攻击一些低矮小城时,较为方便。 一旁的工人在点火都,薛仲率先捂住了耳朵,李铁匠等人动作更是不慢。 “轰!!!” 在一声炮响后,炮膛内的实心弹远远的轰向一道高四米、宽一米、长十米的水泥砖墙,虽然这门火炮刻制了膛线,也算得上是门线膛炮,但是受于圆形的炮弹的风阻太大,最后炮弹还是轰偏了,由于隔得太远,薛仲只能听到炮弹撞击墙面的声音,无法知道偏了多少。 等薛仲等人骑马过去时,才看到原来是水泥墙左下角的地方被炮弹击中了,墙面的砖石已经开裂脱落了不少,考虑到这道水泥墙的厚实与坚硬性,能造成这样的威力已经很可观了,如果是内陆那些年久失修的城墙,基本一下就能将四米以下城墙外面的砖石击到露出里面的夯土,如果千人配五十门这种二百斤炮,估计一个时辰就能打出缺口,拿下一些规模较小的城池。 观看完了百斤炮的实弹炮击,现在该看霰弹炮击,同样的步骤,在开炮后,迸射出的数百枚蛋子包围了火炮前呈扇形四十米的范围,威力之恐怖,让薛仲都不由头皮一凉,这种范围下的攻击,就算套三层甲也活不下来啊!怪不得袁崇焕那家伙能凭借火炮伤到身披多甲的努尔哈赤。 霰弹攻击是敌人靠近火炮阵地的攻击,若是上百门火炮每隔十米放置,填充火药后,分三批开炮,任你千军万马,在我炮停之前,谁敢上?不过这种事也就想想就行,这种打法太费炮弹了,一炮就是几两银子啊。 试完了百斤炮后,作坊师傅又给薛仲接连试了五百和一千斤火炮,其中五百斤火炮射程是两里多,接近一千二百米,千斤火炮射程三里多。 最后操作的两千斤和五千斤火炮,是薛仲用来布置炮台的,两门火炮分别射程达到了四里半和六里远。 在所有火炮试玩之后,薛仲留下了二百斤炮、五百斤炮、千斤炮及五千斤炮,一千五百斤炮都没有试,而两千斤炮实在太过鸡肋,百斤炮更名为犬式,五百斤为豹式,千斤炮为虎式,最后的五千斤岸防炮则是直接叫做岸防炮。 在定型了所有火炮后,薛仲则是嘱咐李铁匠多跟进火铳作坊研制“燧发枪”的进度,以及将火炮的膛线推广到火铳上去。 不得不说,虽然圆形弹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火炮的精准度,但由于膛线的存在,炮弹的命中率还是有了显著的提升,按李铁匠说,往年在京城制作的火炮,基本上如果想要打中目标,那基本上得靠老天爷赏脸,跟拿大炮打蚊子一样,但自从半月前薛仲将膛线的事告诉李铁匠等人后,所制作火炮的精准度提升了十倍不止,这方法如果用在即将研究出的燧发枪上,薛仲对抗满清,就又有了很大自信。 在实验完了所有炮后,薛仲又前往各作坊和邬堡工地视察了一番,离去前,最后交代李铁匠先制作犬式三百门,豹式百门,虎式二十门,岸防炮等码头那边将炮台完工再行制作。 回卫所的路上,薛仲算了算这数百门火炮需要配置的炮手人数,不禁又是一阵头疼,其他卫所都是缺人少额的,到他这里,一卫满编的人数反而不够了。 没办法,再回府后,薛仲立即回到书房,写信向自己的好堂哥说明事情,随后在信中写到自己将会变相组织“乡勇”增加卫所人数。 薛仲算了算这封如果信到达京城,那差不多也得到六月底了,于是在信的末尾写到“卫所之兵已经操练半载,再过月余便可一用,兄长身在朝堂,若关外松锦战事不顺,可向陛下献策,调海南卫乘船北上” 如果薛濂看到这封信,再向崇祯建议,最后下发指令到海南卫的话,最快也得到九月了,希望那时,卫所的火铳都换装完了吧。 至于组织乡勇民团这件事,薛仲肯定不能自己上,自己本来就是卫指挥使,掌握五千多的人马,如果再以自己的名义组织几千乡勇,薛仲敢保证,不出一个月,绝对有人弹劾自己私下扩军,甚至弹劾自己准备造反、割据琼州一府之地。 薛仲想了想心中的人选,正好想到前些日子的郝虎,于是转身叫薛方进来,让他派人把薛仲手中的信送往京城阳武侯府,另外让人把郝虎叫到指挥府。 话说此时的郝虎正在军营之中带着自己手下的一百多个人训练,郝虎从邬堡调回军营后,先是在五月初的全军演武夺得魁首,晋升成为了刀盾营的百户,随后这段时间郝虎带着人上午跟随薛武的全军训练,下午则是拉起自己的一个百户,在其他百户带着人打熬力气时,郝虎则是带人编练军阵,将薛仲交给自己兵书中的军阵一一演练,虽然才操练了十天不到,但是由于卫所士卒本来就让薛仲和薛武调教了几个月,学习悟性都比原来要高得多,所以郝虎在指挥各小旗穿插演练时,都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就连薛武看到后,都指明让其他百户队的学习郝虎这一队。 等传令的亲卫找到郝虎时,郝虎也没多想,以为是薛仲想考较考较他的兵法怎么样了,所以直接跟着亲卫来到指挥府。 看薛仲正在看书,郝虎直接敲门走到书桌前,将右拳重重的捶在左胸之上“:报告!海南卫百户郝虎,接指挥使令觐见” 薛仲看书正看得入迷,听到郝虎的声音,直接起身走到郝虎一旁,拍了下郝虎的肩问道“听说你荣升百户了,怎么样?上下袍泽对你如何?” “启禀指挥使,郝虎与手下袍泽相处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至于薛武千户对属下多有照顾,郝虎一切都好”郝虎一板一眼的回道。 “呵呵,你又在谦虚了,薛武我知道他的为人,他对你照顾绝对是因为你在诸军操演之中有出彩,你啊!和薛武都一个性格。”说着,薛仲将郝虎拉倒书房外的石桌前坐下,将心里的想法说出。 “郝虎,如今关外松锦大战在即,我刚刚写信寄往京城,向五军都督请战。 虽然海南卫所人数足额,但是在数十万的大军中仍是沧海一粟,我想让你前往琼州各县乡里组建乡勇,等京城回信之后,将乡勇并入卫所,这样我便可以万人之军衡制清虏,你愿意去吗?”薛仲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郝虎的眼睛。 而郝虎在听到薛仲要让他去做的事后,直接起身半跪在地上说道“指挥使别说让我郝虎去组建乡勇,就是让我现在一人北上我也去得,家中老母亡后,大人先是予我田地,再赠书予我,此情恩重如山,大人让我做什么,我郝虎会去做。” 薛仲看到郝虎突然跪下,顿时手忙脚乱,在听到郝虎的话后,心头更是感动不已,他来自后世,当时只想着送郝虎两册书,看看郝虎能不能崭露头角,没想到郝虎把这件事看的那么重,感动过后,薛仲将郝虎扶起来说道:“你需要些什么,尽管和我说,钱和兵器我都会让邬堡那边给你运过去” “我想要……..呃…..火铳”听薛仲问自己缺什么,郝虎立马说出想要自己的那一百多个弟兄,但刚说出头又后知后觉,想起营内师傅教的一些典故,怕薛仲怀疑他结党营私,想拉拢自己人,待日后另立门户,所以临时改口想要火铳。 “哈哈,那些东西我当然会给你配,哪里还用说啊,你个莽子”薛仲哈哈笑道,他还以为郝虎会说什么呢?没想到却是火铳。 笑完过后,薛仲则是看着郝虎说道:“你一个人组织乡勇一定人力不够,这样吧,你手下不是还有一百户队嘛,一起带着吧!” “大人……这!这样一来卫里不就空额了吗!您还是留着吧,我一个人能行”郝虎刚才是很不想离开那些弟兄,但薛仲说出来后,他又有些迟疑,所以就找了一个这样的借口。 “说你是个莽子你还真是,就这样定了,今晚你回去跟他们说说,明天我会薛武说的,人的话,后天我让府库拨一笔银子,你先拿到了,再带人出营组建乡勇,能招多少招多少,每月我给你两万两银子养他们,你自己估摸着招。” 第十五章 琼州乡勇 薛仲在和郝虎说了一些招募乡勇的方法,以及将乡勇训练的场地定下来后,郝虎忙着想回去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卫所自己那一百来个的兄弟,也没有心思吃饭,所以当下提出先回军营安排今天的训练,薛仲也没留他,只是起身将其送出了指挥府。 看着郝虎远去的身影,送完郝虎的薛仲又令人叫来了李朝年和刘尚、薛武三人,待三人刚刚落座,薛仲就急忙说道:“李同知,你先报一下武库中的军械数量” 李朝年没想到薛仲居然在月中问他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下,然后大概计算了之后说道:“禀大人,现武库中共有火药一万七千斤,其中纸壳火药占8成,铁砂弹子三千余斤,棉花两万斤,一丈铁枪三千余杆,鸟铳七百三十二杆,四尺大盾一千一百个,甲胄的话,由于大人吩咐府中铁匠只负责打造锁子甲,先今打造两月,共有锁子甲八百余套,若是想全军换装,恐怕…….. 李朝年没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意思薛仲已经明白了,于是说道:“锁子甲太少了,最少需要一万套,这样吧,你把府里还剩的五十多个铁匠调到邬堡,让李铁匠全力打造锁子甲和布面甲,争取在九月前让全军一人身披两层甲,多出来的我另有安排,山文甲的制作等邬堡完工后再招人制作,另外继续采购棉花,制成衣物,十月前最少两万套棉衣,银子不足你直接前往府库支取,不用我盖印。” 薛仲吩咐完李朝年的活计后,又让刘尚上报现在粮仓以及府库银两的数额。 有着李朝年在前面铺垫的时间,刘尚也大概得出了一个数,于是报道:“禀大人,粮仓内记有糙米万石,鱼干两千石,不出意外的话可供整个海南卫士卒使用两月,至于府库银两已经见底,此时不足一万两,待过几日船队回航后可入库三十余万两,不过由于要交付修建邬堡的工钱,以及军营支出,大概月底只能存银十几万两。” “这样!你和还是的疍户说,从下月起多制鱼干,十月前有多少收多少,另外船队回航后,先把这批银钱的分红分下去。”薛仲听完刘尚汇报完后说道 “薛武,说下军营的情况” 听到薛仲让薛武报告军营的情况,李朝年和刘尚悄悄的竖起耳朵听到,自从薛仲将军户纳入军营后,军营中每日厮杀、放铳声绵绵不断,但薛仲将军营弄出军管,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薛仲叫自己名字,薛武当下起身回道“禀指挥使,海南卫现五千六百人,全军着布面甲,火铳营一千六百人,共计鸟铳一千六百杆,长枪营三千人,记一丈长枪三千杆,刀盾营盾士千人,记大盾千门,卑职接手海南卫操演已有四月,如今军营士卒虽不说如臂挥之,但也能在各千户、百户的指挥下熟练阵法,再过数月,海南卫便可成军。” “好了,既然你们说完了,那也该我说说了,你们应该都好奇我干嘛屯粮,制北方才用的甲胄吧,今日我已经写信给了五军都督府,请战松锦!!!”当着众人的面,薛仲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来琼州的目的。 三人中,薛武早就知道自己大人的计划,倒没有吃惊,但是李朝年和刘尚两人却是被惊住了,请战松锦??在他们二人,或是在长江往南的明人,一直觉得清虏离自己非常遥远,更别说孤立海外的琼州了,但他们二人也仅仅是吃惊,也并没表现出其他表情,或许是他们觉得只要薛仲不带着自己北上关外,那再大的事也威胁不到自己吧。 看到众人都不怎么吃惊,薛仲反而放下心来说道:“我过几日会派一些士卒下各乡镇以组建乡勇的名义提前编练北上大军,如果响应得当,不出意外,十月前我应该凑得万人军队驰援松锦,我跟你们说的这件事,你们牢牢的放在心上,若是这些下各县招募,那你们也让家中子弟响应招募,在人数募足的差不多后,再让你们的子弟退出。”说完这些,薛仲歇了口气,继续对刘尚、李朝年说道:“刘同知、李同知,事成与不成,全看你们二人,另外,明日你们将府库中的兵器和银钱都交给薛武。” 刘尚两人相顾一视后,李朝年率先开口回道“瑾遵指挥使吩咐,我二人今日回家后会通知原来的各个千户与及各乡老的,绝不对拖大人后腿。” 得到两人回答后,薛仲又让薛武明日将府库的兵器、银粮拿出,除了需要留下维持军营的粮食火药,其他的全部后天统一交给郝虎,此后每月从府库中提取两万两交给郝虎。 第二天,郝虎便带着他手底下的一百二十个人分散到各乡里宣传招募乡勇,每月二两银子的待遇瞬间让很多乡里一户多男的百姓家踊跃在各乡镇点报名。 郝虎根据兵书上的条件招募,身高不足五尺五的不要,家中独子不要,好吃懒做不要,年纪超过三十的不要,手脚残缺的不要。此为五不要,另外放出好处,入伍者每月二两,每日三餐,每日一肉,如此一来,很多山民都被条件吸引而出。 昌化县由于靠近少民村庄,所以汉人较少,但山中少民听到招募乡勇后,一传十、十传百,连将大山中的少民都引了出来,琼州府户籍上只有四十七万人,其中卫所便占七万余人,剩下三十多万都是汉人百姓,而大山中的少民没有具体统计,由于大多少民不事耕种,生活来源基本靠山中打猎和捕鱼贩卖为生。 崇祯年间地方税赋沉重,大多人都过得不如意,所以一听这样的消息,昌化附近的少民都成群结队的跑到山下的招募据点应募。 本就热火朝天的据点,在众多少民应募之下更显得热闹了,直至正午,据点门口已经有万余人了,门外万人分为两派,少民较多占七成,而家中有耕田的汉人较少只占三成,万余人中又有很多人都是围观的,毕竟郝虎的五不要就让一部分人望而止步了。 据点门口的青壮年在招募点人的指挥下分别排起队来,一个接一个的上前述说自己的信息,其中很多浑水摸鱼的人一被发现,直接刷掉,而通过初试的人,便会被人通知五日后到崖州千户所南边正在兴建的“南大营”参加二试,到军营后如果二试不通过,也有百文铜钱当做路费,通过的话直接进入军营。 如此过了五日后,郝虎便在才开始修建的“南大营”门口检验这些通过初试的青壮男,由于琼州人少,除昌化县外,其他几县虽有响应,但是招募人数加起来才和昌化差不多,等第五日正午时,门口才稀稀拉拉的聚集起一群青壮,郝虎接过一旁士卒的目录,几县加起来通过初试的有一万二千七百二十人。 在郝虎的示意下,南大营门口的人开始抬出十几套从卫所军营中搬出的石锁。 二试对的第一项测试便是举石锁,虽然办法很老,但是经用,场中十几套石锁分别分为四十斤、八十斤、一百斤、两百斤,四种重量各四套的石锁。 单手将四十斤石锁举过头顶十息的,可入伍为卒,举八十斤撑过十息的,可入伍为小旗,举百斤撑过十息的为总旗,举两百斤撑过十息的为百户。 听到高台上郝虎放出的话,底下的青壮更是铆足了劲,但人力不是一下就能增长的,这些没经过训练的庄稼汉基本上都止步于八十斤,少有几个能举起百斤的石锁,而两百斤的,都没有人去碰。 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勇将,到太阳落山时,广场上只剩下了七千五百多人,这已经超出郝虎预期了,这七千多人的吃喝拉撒还有响银可都是钱啊,本来他以为最多招够四五千人,每月两万两还够用,结果一口气招了七千多,另外还发给了没入选五千多人每人百文的路费。 但是郝虎也没有犹豫,粮食应该是够吃的,就算不够,发完响银还剩下几千两,大不了去和农户们买,实在买不到再想办法,当下郝虎就让手底下那一百多人开始填录高台下七千多青壮的信息,待过几日让邬堡的学徒刻制这些人的身份木牌。 录完信息后,天色已经全部黑了,郝虎只得安排这七千多人住在南大营的各个军帐,现在南大营才将地面弄平整,接下来半个多月郝虎都要先带着这七千多人把南大营的围墙、住房弄起来,想训练只有等下个月将校场军营弄好才行。 看着眼前忙碌的平野上,郝虎不禁想起了薛仲,对他而言,薛仲让他从那个只能坐在千户所打长工的军户,成为了现在一个独领数千人的将领,此恩情唯有为其肝脑涂地才能报答。 而此时正准备入睡的薛仲完全不知道,郝虎不仅招够了人,还超标了很多。 第十六章 科技树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李铁匠等人虽然仿制成功了从濠镜买回的燧发枪,但苦于从濠镜采买的这几把燧发枪是几年前就被人从欧洲带回来的,点火率只有40%,根本比不上现在欧洲最新燧发枪60%的点火率,但就算现在托人从印度采购也需要好几个月。 好在实物已经造出,点火率这个问题对于李铁匠等人只是时间问题。 前几日薛仲在参观了郝虎的南大营之后,为了区别卫所和南大营和邬堡,特别将卫所所在的琼州军营改名为“北大营”,邬堡改为军工厂,而身在崖州的“南大营”仍然延续旧名,对于郝虎募得七千余人的乡勇,薛仲一边高兴,一边头疼,这么大数额的乡勇当然是瞒不过各县府主事人的,无奈的薛仲只得让李朝年从贩卖铁料的银两中拿出了一万两打点上下,而各县县令也比较知趣,毕竟都调到琼州府这种地方了,只要能捞钱,其他的他们还真不怎么在乎。 在收买完各县令后,薛仲特意让薛武和郝虎二人注意两营结合训练,两营士卒可按月互换一千户人训练,或者每月南北大营对调场地一次,现在两队人马不能同时在一起训练,毕竟虽然大家都知道乡勇也是薛仲的人马,但明面上百姓们可还不知道,如果在一区训练不就穿帮了吗,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双方培养基本的默契。 至于调换军营,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薛仲从年初实行军营封闭后,连带着军营方圆十里都有岗哨,除了自己一系的人,这种调动不会惊动到百姓,只要不让乡间的读书人知道这事,其他的都能用银子搞定。 在郝虎将南大营训练步上正轨后,他特意跑到指挥府向薛仲报告军营攻击方法过于单一,凭靠火铳的话,打起仗来简直就是在烧钱,毕竟打出去的火药和弹丸可收不回来,的确,这个问题薛仲也早就发现了,之前由于军中火铳的装备数量只有一千六百多,日常训练的消耗薛仲还供养的起,但自从前几日郝虎的南大营搞出了三个千户的火铳兵,以及装备犬式、豹式、虎式三种大炮的北大营,薛仲才感觉到每日消耗的火药和弹丸成为了一个吃钱大户,平均每天就要消耗好几百两的火药和弹丸,而这只是日常训练的开销,如果真的北上抗清,那薛仲可是没有补给的,带过去多少,就只有多少,打完就没了。 之前薛仲想的是靠火器的火力压制敌军,毕竟现在的后金披甲率是很高的,后金军基本上都有一层甲,而战兵在文书上记载的通通都是两层甲及少部分的三层甲,唯一差点的包衣也有一层布面甲。 后金军薛仲可以靠正在研发的线膛燧发枪对付,但对包衣用这个,简直有点大材小用,原本薛仲是想靠犬式炮的霰弹清理后金包衣的,但是又感觉这些秘密武器还是留着对付战兵比较好,所以在不得已下,薛仲只好想出了一个能清兵的武器,手榴弹! 说起来这个时代也是有类似手雷的军械,例如毒火飞炮这种轻型火炮,内放置火药与砒霜、铁片,必要时点火喷射出铁片和砒霜,不过一尺长,又没什么后坐力,辐射范围面前2米,还有飞天葫芦、震天雷等填充火药铁钉,点火之后扔出,飞射出的铁片足以穿透棉甲。 但由于黑火药的威力不足,所以导致这些手雷的威力无法穿透着两层甲的士卒,而薛仲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将火药的进程往前推一推,由于现在的黑火药大多都是小颗粒状,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大颗粒夹杂粉末才能让火药威力变大,所以薛仲在赶到火药作坊后,立即命人更改了只制作小颗粒状的火药,改成大颗粒夹杂粉末状火药。 另外薛仲将各个类型火药制成的药包写上编号,如火铳用的是拇指粗的一号药包,火炮的是二、三、四、五号药包,而准备制作的手雷弹则是直接填充,在弄完这些后,薛仲准备在原来的火药中配方中加上一味猛药。 就是一百年后才弄出来的东西,按历史进程火药的的发展主要是黑火药的后面就是苦味酸。 而薛仲正要将苦味酸这记猛药弄出来,如果这种火药弄出来了,那薛仲手下武器的威力都会大大的增加,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苦味酸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安全性较低,遇到剧烈的碰撞容易直接爆炸,所以薛仲在准备更换配方前,必须将全军的安全意识提起来,毕竟如果火药提前爆炸,那弄死的可是自己人,尤其是军工厂和仓库,数千斤的苦味酸爆炸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薛仲的指导下,火药作坊先做出了第一批五十斤的苦味酸炸药,而后在将所有邬堡人员叫道一起后,当众将一个装满了十斤炸药的炸药包扔进了一个两米深、一米宽的大洞中,随后冲天而来的爆炸声和灰尘弥漫了整片平地,原来的大洞被炸出了一个十几米宽、八九米米深的大坑,这件事情过后,整个军工厂的工人每次接到制作好的苦味酸时,手都不有自主的发抖,而原本看守仓库的小吏更是要求换个岗位。 看到军工厂的人都这么警惕,薛仲当下让郝虎和薛武两人再一次观看了苦味酸爆发的“大烟花”,而后让两人一人拿十斤回到南北大营做讲解。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整个海南卫的人都知道了这种火药的恐怖性,而罪魁祸首的薛仲正在军工厂测试填装了苦味酸的火铳和火炮。 军工厂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站着李铁匠和一众师傅,他们正在测试填装了苦味酸炸药的火炮威力,在填装完火药之后便向一旁的薛仲询问道:“大人,火药已经装好了,现在是测试的是一斤苦味酸火药”说完之后,李铁匠就安排一旁的人点火。 “砰!!!” 一声炮响如惊雷一般炸出,仅凭声音就已经比之前填装黑火药的声音要明亮。 在炮架旁的烟雾散去后,薛仲和李铁匠一行人上前检查炮身,今天测试的是军营最大型的虎式炮,薛仲上前看了下,炮身和炮膛都没有明显的裂痕,用手摸了摸炮身,虽然有些发烫,但并不是特别滚烫。 薛仲检查完后,出去检查炮弹威力的学徒也回来了,一脸惊喜的说道:“大人,李师傅,这苦味酸神了,这次射出去的炮弹足足打了五里远,射程超过了之前的两里,威力也比之前的要大” 听到这样的消息,身旁的师傅都开始欢呼起来,但薛仲却没什么感觉,要知道后世的日本用的就是苦味酸炸药,同样的苦味酸分量,如果薛仲用的是后装滑膛炮绝对能射到10里的距离,可惜时间不等人,再给薛仲十年,薛仲绝对拿着后装枪、后装炮北上血虐满清,不过现在的话,满清不虐自己就算好了,虽然由于前装线膛炮的气密性不行,但这门一千斤的虎式炮还是打出来3000米的射程,这别说在这个时代,往后一百年估计都弄不出来,毕竟用纯钢制炮的,也就薛仲这个败家子了。 测试完火炮后,薛仲又命人拿起了鸟铳,这把鸟铳刻制了膛线后薛仲还没有试过,不顾李铁匠等人的劝阻,薛仲将火药倒入压实后,拿出弹丸和小锤子,将弹丸敲进了枪中,前装线膛枪的坏处就是这样,不能像前装滑膛枪一样直接塞入弹丸,薛仲准备等燧发枪弄出来后在把米尼弹搞出来,这样可以减少很多时间。 薛仲将弹丸敲进铳中之后举起鸟铳,一旁的李铁匠顺势点起火绳,待火绳燃尽,“砰”的一声,不用看薛仲都知道就算没命中目标,那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有着膛线,只有没朝天朝地开枪,基本都能打中。 由于薛仲瞄准的是山坡下的一个套着两层甲的木人,学徒骑马下去用了一点时间,不过在确定目标击中后,学徒便骑了回来说道:“大人,这鸟铳加了膛线和苦味酸后,射穿了八十步外木人的胸口,弹丸整个都陷进木人的木料中去了,就算三层甲也应该能射穿,恭喜大人!” 好家伙,有了这些好宝贝,薛仲就更不惧数月后的松锦大战了。 第十七章 秋收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军工厂一直没有做出让薛仲满意的燧发枪,经过长时间的实验研究,军工厂燧发枪的点火率仍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点火率还在60%左右挣扎,这对于薛仲来说,实在是让人焦虑。 不仅是点火率的问题,还有薛仲的请战信,请战信已经发出去一个半月了,按理来说薛濂应该已经接到了书信,应该在向崇祯谏言了,但是薛仲却没收到一点消息,这无疑让他怀疑是不是朝堂上出现了什么较大的变动。 现在已经七月十四了,不出意外的话,由户部尚书带头追问松锦战事,而洪承畴持重缓进的策略深得崇祯之心,但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户部与言官的弹劾下不得不低头,并上书兵多响艰,要求洪承畴“四道夹攻”兵出宁远,与清军速战速决,并且在一边上书的同时,一边派遣张若麟游说洪承畴。 本来从四月开始,洪承畴的“持重缓进”的策略是很高明的,洪承畴将军队布置在松山与杏山之间,清军被洪承畴引到“乳峰山”对峙,在吴三桂的带头猛攻下,清军人马死伤甚多,几番失利,差点溃败,连皇太极都心急如焚。 但自从这个月陈新甲与朝中大臣频频上书后,洪承畴不得已在宁远誓师,挺进到锦州南边的乳峰山,以士气正盛,兵势甚锐的军势再次在乳峰山击退清军,搞得皇太极带病急援五百里。 而后皇太极命阿济格趁海水退潮之时偷袭洪承畴在笔架山的粮草,本来都没什么,没了粮草人还在,刚商量好明天撤军回宁远,等京城的粮草到了再进军,结果当天晚上猪队友王朴带着本部人马直接突围,搞得其他几镇以为清军袭营,争先突围,一晚上就践踏死了近千人,由于各部都南撤,中军的洪承畴是出不去进不来,只能困守松山城近半年。 现在薛仲是赶不上月底的宁远誓师了,只能抢在明年二月前为困守松山的洪承畴打开一道口子,让这支队伍突围得成。 “大人!李同知求见” 薛仲在书房越想越担忧,刚想叫薛方询问有没有京城的信件,就看到薛方走进书房,薛仲还以为是京城回信了,但没想到薛方说的却是李朝年求见。 看薛方的神态,估计京城是没有回信,毕竟这些天薛仲着急的心情他也看在眼里,但是京城上的确没什么消息,自从崇祯裁撤驿站后,原本偏僻的琼州府就更加消息闭塞了,天启年间琼州各府县每月还有一份邸报可以了解外面的消息,现在连邸报都没有。 现在薛仲的消息全靠出海到福州贩卖生铁的船队,而船队六月底出海,想必这个时候才刚刚回航,所以薛仲现在是有点两眼一抹瞎的感觉。 李朝年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薛仲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吩咐薛方叫李朝年来书房,另外让人安排几盘糕点。 “大人,前两日下官与刘同知前往底下各千户所观看水稻,今日与刘同知会晤过后得知海南卫所有屯田作物都已成熟,但由于人手不足,想向大人商议可否停下南北大营训练,让乡勇与士卒下屯田收割水稻。”李朝年一进门就着急的说道,原本李朝年以为水稻成熟人手是够的,但由于薛仲之前招募乡勇与士卒,往年还显得充足的人手,现在反而不够了,而水稻必须抢收,不然会耽搁第二季水稻的种植。 听到李朝年的来意居然是这个,薛仲才反应过来,的确,现在已经七月了,第一季的水稻已经成熟了,原本薛仲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但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收不到京城的回信,加上军工厂的问题没解决,薛仲一直在处理这些事,刚处理完又忙着参加南大营的全军演武,所以一时间反而忘到脑后了。 “这季产量如何?”薛仲一边问着,一边走到书桌里面拿出印信。 “禀大人,这季产量虽比不上大收之年,但比起去年却是好得多,呃…..大人您这是?”李朝年回着薛仲的话,却看到薛仲脱下长袍将印信放在了胸前。 “还能如何?走!一起去北边的稻田看看。”说着,薛仲将印信拿给门外的薛方让薛方去调北大营的人马前往琼州北面几个千户所帮忙收割水稻,另外让人调南大营的收割昌化、崖州几个南面的千户所屯田,薛仲自己则带着李朝年前往卫所北面的屯田。 不多时,薛仲就和李朝年骑着马来到了北军屯处,放眼望去,数万亩黄灿灿的水稻迎风摆舞,而在田边和小吏说话的刘尚在看到薛仲等人时,将小吏的问题处理后便走到薛仲跟前将薛仲扶下马,随后说道:“大人,不知道军营里的人马什么时候到?下官刚刚分完各军户的收割区域,就等着军营的人马来收割其他区域了!”刘尚满脸责问的说道 刘尚这个人本来是个靠家族世袭才能三十岁不到挤上指挥同知这个位置的,他原本以为薛仲也是靠阳武侯府的势力才混到这个位置的,一开始他还私下讥讽李朝年识人不明,居然去当薛仲的属下,但当刘尚在经历了这几个月后,从最开始的抵触薛仲,到现在对薛仲的崇拜,变化之大,连刘尚府中的妻儿都惊讶不已。 薛仲自从来到卫所后大刀阔斧改革,每月船队的银钱准时发放给李朝年、刘尚他们,从没有克扣隐瞒账本的事情发生,且每逢农事、兵事身先士卒,让卫所从年初的破败到现在的繁华,这些事让刘尚没到深夜的感慨万分,而且薛仲对于最开始有些抵触他的刘尚也没有采取放逐、边缘化的处理方式,而是让李朝年带着刘尚做事,到现在刘尚从一个只知道和其他卫所官员吸兵血的官员,到现在的精明能干,刘尚虽然现在嘴巴上还是不服薛仲,但是仅限于他自己嘴巴上的不服,如果别人说薛仲,他反而会生气大骂对方。 对于刘尚的种种变化,薛仲也从李朝年,薛武口中知道了,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话就是想摆摆谱,薛仲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我已经让薛方去调兵了,相信半个时辰就能到,刘同知稍安勿躁” 从薛仲语气中没有得到刘尚想要的吃瘪状态,刘尚不禁有点失落,随后汇报道:“大人,北屯田三万五千亩屯田共分成35个区域,目前指挥所一万多名军户负责收割25个区域,留下十个区域记一万亩给军营收割,如果动作快些,应该能在八月前抢收完毕,不会影响八月的夏秋播种。” “好,军营的人还没过来,不如我们几个人先下田收割水稻吧,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收割过水稻呢,等会你们可得教着我点啊”薛仲笑道。 听到薛仲调笑的话,李朝年、刘尚几人也不禁笑道,随后薛仲几人换上劳作的衣服,将裤腿勉高,一齐人走到稻田之中收割水稻,薛仲和刘尚几人在前方割稻,李朝年等人则是在后面捆稻。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北大营的人马就来到了北屯田,一起加入了这热火朝天的农收之中,到太阳落山时,三十五个区域就已经收割了两个区域的水稻,不出意外的话,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农忙完之后,薛仲就回到指挥府换衣服,等他刚换完衣服刘尚就找到了他。 “大人,今天两千多亩屯田收获的水稻就有四千七百石,待过几日除去稻壳稻杆,也应该收得三千四百石,如果各千户所的军屯田都如此产量,这一季便最少可收得三十五万石粮食,除去军营士卒家中屯田的粮食,最少还能剩下二十七八万石,并且坡地的粮食还没开始处理,大人若是北上关外伐清,单凭这些粮食足可支撑目前大军鏖战十月还有足余” 薛仲看着比他还激动的刘尚,心里那是一个无奈,于是开口问道:“刘同知,难不成你也要与我北上关外伐清?” “我…..大人若是要我北上随行,那我自然前往,下官家中已有长子一名,幼子三人,加上家妻操持,大人若是北伐,切莫忘记下官,况且大人出征须有人管理后勤,下官虽然不如薛方,但经过和李同知这段时间的共事,对于后勤之事还是有把握的” 这算个什么事,薛仲听完刘尚的回答,总感觉是在托孤一样,我这还没出征呢,怎么感觉你们都觉得有去无回啊。 想了想薛仲咳嗽道:“嗯,刘同知不必如此,请战之事还没批准,刘同知安心农忙,如果都督府降下指令,我会考虑的。” 刘尚听到薛仲还没得到北上的指令,最后还是失落的离去了,看着刘尚失落的背影,薛仲不禁在心中吐槽道:“这年头的南方人都这么死心眼嘛,知道是送死还要去,再说了,等我燧发枪弄好了,指不定谁死呢,你们倒是都有家室了,我二十六可还没娶妻呢,我要死了,来年清明谁给我烧钱啊。” 吐槽完之后,薛仲刚准备叫薛方安排几个小菜,没想到薛方就敲门了。 大人,京城来信了! 第十八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大人!京城回信了”薛方跑进书房对薛仲说道。 “京城那边怎么说!”听到薛方的话,薛仲激动地直接起身说道。 “大人,您先别激动,侯爷现在没在京城!”看到薛方激动地起身,薛方则是将这次送书信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薛濂在按照薛仲的方法谏言之后,不知道崇祯是不是对文官集团失望了,这次直接让薛濂总督治蝗,薛仲的书信送到阳武侯府已经是五月底了,那时薛濂已经南下江南了。 而且由于之前送信时薛仲都交代过在京城如果有任何关于关外战事的消息,要第一时间传回来,但送信的人毕竟只有一个,所以薛仲的堂嫂,也就是薛濂的夫人张氏直接安排南下的商船,将薛仲的人送回琼州,另外在船到宁波时,让船上的伙计下船快马将信送给薛濂。 “据回来的伙计说,由于薛濂平复蝗灾,导致南方漕粮顺利运输到北方,所以朝中对于催促洪承畴进军的事并没有很急切,在宁波停船时的时侯,候爷已经将蝗灾平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七月中旬了,想必侯爷已经看到信,并且在回京的路上了,大人不用着急,这次侯爷治蝗有功,再加上我们海南卫是自筹响粮北上关外,如果关外真的有变,那想必陛下不会拒绝侯爷的请求。” 听完薛方的话,薛仲整个人有点懵,自己堂兄被派治蝗,还弄成了? 薛仲没想到自己一封信不仅改变了崇祯十四年蝗灾导致的数省绝收,漕粮没有像前世一样被截,而是直接运送到北方,如果漕粮充足,那户部的人和言官自然也就不会催促洪承畴驰援锦州了,那这样看来,薛仲反而又有了一些发展的时间。 毕竟现在如果要北上,那薛仲只能带着还未成军的南大营,和拿着鸟铳的北大营北上,就算能回来,那也得损失惨重。 看来情况是越来越好了,薛仲不禁想到。 得到好消息的薛仲,今夜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虽然改变了的历史具有不定性,很多事情薛仲不能以上帝视角观看,但是薛仲和其他“穿越者”不同,别人都是当个苦哈哈,薛仲直接投入勋贵的怀抱,做什么事都有勋贵撑着,时间越多,他越能积累底蕴,总有一天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自从不着急北上之后,薛仲又恢复了之前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单日看北大营操演,双日看南大营操演,每个十日前往军工厂指导和查看燧发枪的点火率提升的怎么样,另外将米尼弹的制作方法和理论也都交给了军工厂,没过几天南北大营的鸟铳就都把弹丸换成了米尼弹。 到七月底时,全卫的屯田稻谷已经抢收完毕,在分发完各户粮食后,指挥所的粮仓足足堆放了二十九万石稻米,外加收获坡地制成的一万石咸菜,北大营的军队也都全部换上了锁子甲。 而燧发枪的点火率虽然提升到了60%,但是李铁匠他们的研究进度却又卡住了,不过薛仲倒不是很急,60%的点火率虽然还是不够用,但已经够对付这个时代的满清了。 现在所有铳管都是现成的,如果点火率上去了,只要把燧发枪的点火零件打造出来,第二天就能拼装,李铁匠算过,若是只打造钳口和弹簧,全厂停工只拼装燧发枪的话,一日就能拼装七百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海南卫的屯田在八月又开始了第二季的播种,这一季播种的水稻到十月就能成熟,而十月之后的第三季播种便要改为小麦,如此便是琼州的一年三熟。 这日薛仲在观看南大营演武时,薛方拿着一封信走到了帅台之上交给了薛仲,原来是回到京城的薛濂写的,薛仲也没当回事,心想可能是薛濂的道谢信吧。 不过当薛仲拆开信看向内容后,才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信里写到虽然漕粮北上的确延缓了京城和关外洪承畴部一段时间的“响荒”,但紧接着节制中原各军的丁启睿被李自成大败,崇祯震怒直接将丁启睿革职待命。 关外还没开打,关内就乱了,外加上新上台的首辅张四知优柔寡断,身为山东人却不是齐党魁首,无法整合齐党在朝堂上压制东林党和楚党,于是乎朝堂上的东林党人和深受流寇肆虐影响的楚党便开始向关外的洪承畴发难,洪承畴虽然此时深得崇祯信任,但由于洪承畴是福建士子,朝廷上闽党式微,一时间居然没人在朝堂上帮他说话。 在维持了半个月的弹劾后,崇祯无奈命洪承畴迅速解锦州之围,而关外的洪承畴接到命令后也回信说八月底誓师挺进锦州。 信的末尾薛濂表示现在朝堂上的局面太过混乱,他作为壮年勋贵派的魁首也不敢发言,生怕活跃的东林党言官又弹劾他们,不过薛濂最后却是让薛仲放心,一旦洪承畴部救援锦州不利,那他便会向崇祯谏言调海南卫北上,让薛仲做好随时北上的准备。 看完信后,薛仲心情十分沉重,原本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没想到历史的修正能力这么强大,前世虽然丁启睿被李自成、罗汝才两部击败,但是明朝因为蝗灾导致山东起义,没精力去管中原的流寇,现在由于山东没有起义,这件事反而被朝中的大臣关注起来了。 不过好消息是洪承畴从原本历史上七月底的宁远誓师改成了准备八月底誓师,算下时间还有大半个月,看来薛仲是没有办法等继续“猥琐发育”了。 因为事关北上关外,薛仲第二天就召集了海南卫核心的薛武、郝虎、李朝年和刘尚开了个短会。 指挥府中,看着所有人都到齐了,薛仲才将昨日拿到手的信件扬出,并说道:“半个月前,陛下命洪督师准备援救锦州,不出意外的话,洪督师这个月底就会在宁远誓师援救锦州,此战我大明集结九边之兵,而建奴并虽少却骁勇善战,这战若是顺利的话便可重创清军,使北方有数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但若是此战不顺,那我们海南卫便要做好驰援北上的准备,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做准备,李朝年你持府库银钱前往广州购买大船,刘尚加紧完成夏秋的播种,争取十五日内完成,薛武和郝虎你们两也别分开演军了,明日起全到北大营演军。”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薛仲就带着几个卫兵前往军工厂查看仓库的各物资准备如何。 李铁匠在得到薛仲到来的消息后,直接带着薛仲前往军工厂的仓库说道:“大人,现在仓库里共有铳管三千一百一十七根,得力于秋雨水迅较大,现在火铳厂每日有三十台车床转铳,一旦燧发枪点火率提升到80%,全厂铁匠七百余人,五日内便可将其全部组装完成,另外仓库内囤积“苦味酸火药”三千余斤,实心弹七百枚,霰弹一千斤,火铳弹药十八万筒,犬式炮六十门,豹式炮二十门,虎式炮十门。” 听完李铁匠报告的数据后薛仲皱了皱眉,随后说道:“实心弹和霰弹不够,这段时间让工人们加班加点赶制,有多少造多少,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初我就要遣军北上,不能耽搁。” 说完这些之后薛仲顿了顿说道他最关心的问题:“仿制燧发枪的点火率怎么样?” 李铁匠听到薛仲的问题,也不禁硬着头皮解释道:“无论我们怎么研究,感觉这自生铳的点火率就是上不去,燧石打出大火星只有几率只有60%,还请大人移步到火铳厂观看” 薛仲跟着李铁匠来到火铳厂,工作桌前围了一群老师傅正在激情对骂、口吐芬芳,不知道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一群老师傅在看到薛仲和李铁匠过来后则是立马将将嘴里还没吐出的词汇咽了下去。 薛仲越过众位老师傅,直接拿起来了这杆还不算成熟的燧发枪,在观摩的差不多后,薛仲又将后世燧发枪的些原理和燧石的材质做了些讲解,让李铁匠按照这些东西摸索下,看看能不能提升燧发枪的点火率,说完之后薛仲从胸中拿出了一张图纸交给李铁匠说道:“这是我为燧发枪画出的火枪图纸,点火率你们先研究者,把图纸中火枪的推弹杆、刺刀先批量打造出来,火铳厂那边也继续转铳,铳管越多越好。” 第十九章 崇祯十四式燧发枪 距离薛仲得到薛濂信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关外的洪承畴已经开始将九边军队拉到宁远,再过几日就准备誓师驰援锦州了,而薛仲这边却因为由于海南卫的人数太多,迟迟凑不到足够的运输船,现在大明海域的商船基本上都只能承载五百到八百人,而这还是除去不载货物的重量,薛仲这边不仅需要海船,还需要武装的福船为军队北上保驾护航。 采购海船受阻后,薛仲不得不改变方针,从采购改成了租借,没办法,现在南方只有郑芝龙一家水师,而要郑芝龙租借海船简直不可能,薛仲和薛方东北西走才凑足了大小不一的二十艘海船,这连运兵都不够,更别提运粮和军械大炮了。 无奈之下薛仲只能通过广州和濠镜那边的造船厂下订单,加了两倍价钱购买了十艘还在建造广船,加上薛方让人去福州、月港等地购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九月中旬就能买回来,就是不知道关外的洪承畴部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被皇太极围困松山了。 八月的琼州的艳阳依然高挂悬空,此时琼州昌化境内的军工厂也是热火朝天,在薛仲上次提出理论的基础上,军工厂的师傅们成功的将点火率提升到了80%,在点火率达到后的第一时间薛仲就迅速拿着刚刚组装好的新型燧发枪来到了军工厂外的空地上。 将定装的火药倒入枪管,随后将米尼弹从前方用推弹杆推进铳管当中,在确认压实之后,薛仲立马将枪托顶在肩膀上瞄准,这次准备了三个靶子,每个靶子离射击线的距离都是一百五十步,也就是二百二十五米。 薛仲首先瞄准的是一号靶子,这个人形靶子是用实木制作的,厚度在一寸左右,由于米尼弹虽然能快速填装,但是在苦味酸火药爆炸后,射出的米尼弹会迅速变形,虽然威力大幅度提升了,但精准度却有些下降了,不过好在下降的不是太多。 “砰”!!! 随着薛仲扣下扳机,燧石碰撞发出的火星迅速点燃了药室,拥有巨大威力的苦味酸迅速爆发,带着巨大能量推射出被挤到变形的米尼弹。 枪响过后,远方的学徒快速跑到一号木靶旁观看,随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两面白旗,只举一杆白旗是代表击中目标,但靶子并未击穿,两杆同时举则是代表射中靶子的同时击穿了靶子。 看来装填着苦味酸的前装线膛枪的威力的确要比用黑火药搭配米尼弹的威力要大得多,前世一八五几年的法国人用黑火药加前装线膛枪搭配米尼弹能射出五百米到九百米的距离,但由于火药爆发后集中目标的米尼弹冲力不足,只能击穿两英寸的木板。 但薛仲这杆装填着苦味酸火药的前装枪加上米尼弹,直接将一寸的实木靶子击穿。 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后,薛仲再次装填好弹药,瞄准了第二个靶子,第二个靶子是在人形实木靶的基础上加上了一件锁子甲,如果这个靶子也能击穿,那清军的汉蒙八旗定然抵挡不住这杆枪的威力。 随着一声枪响,站在场外的学徒看了下靶子,而后举起两杆旗子挥舞后又将其中一杆放下继续挥舞。 这个旗语代表了这次击穿了前方的锁子甲和木靶,但是没有穿透人形靶后背的甲面,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毕竟这个人形靶是实木的,如果是人穿着锁子甲,那么米尼弹会穿透人体后在人的其他位置射出。 得到这个成绩后,站在射击线的一众人非常高兴,这样代表着这杆枪是成了,就是无法击穿第三个靶子,也足够证明军工厂这次研究的成果了,看到薛仲第三次举起枪,射击线后的一群师傅激动地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如果第三个靶子击穿了,那军工厂的众人无疑会得到薛仲大大的嘉赏,但是第三个靶子在原来锁子甲的基础上又加了两层布面甲,要想击穿无疑是非常难得。 “砰!” 枪响之后,同样激动的学徒跑到了靶子前面四处观看,随后一脸尴尬的将旗杆上的白旗拔下,拿着一根旗杆挥舞。 “呃”空靶了……… 射击线后的师傅看到学徒挥舞着光溜溜的旗杆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随后都看向持枪的薛仲,却发现当事人正在装填弹药,准备第四次射击,人群中的李铁匠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大人果然是大人,泰山崩塌之下不变其色,高!实在是高啊!” 而当事人薛仲却在一边装药的同时一边在内心中大骂:“夭寿啊,尴尬死老子了,MD,怎么搞,应该没有人在笑我吧。” 装完药的薛仲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平静了下心情后再次开枪。 远处的学徒在枪响观后,跑到木靶前找到了弹孔,用手指往里一插,四处摸索着,当插到洞的深处时,学徒摸到了最后一层的木靶上有个小小的浅坑,于是迅速拔出手指挥舞起一杆白旗。 “击穿啦!!!”射击线后的一众人激动的相互抱在一起,研究了几个月的燧发枪终于成了,在得到答案后,这群加起来都要超过一千岁的师傅们不顾形象的欢呼道。 而拿着燧发枪的薛仲也激动地握紧了枪杆,随后找到了人群中的李铁匠询问起这杆枪的造价怎么样,还有多久能把仓库的铳管组装成枪支。 “禀大人,此枪零件均使用琼钢锻造,按市面上二十两一斤的苏钢算,但这一杆枪的造价就达到了一百九十多两,如果将仓库里近四千支铳管全部制成枪支,单打造零件需要十五日,组装可以一边打造零件一边组装,而且由于水讯还没过,火铳厂那边每日都有三十根新的铳管,而且南北军营那边还有近三千杆鸟铳,这些鸟铳中应该还有可以拆卸将铳管重新刻画膛线的铳管,一个半月后最少能拼装出七千杆燧发枪,还请大人为此枪起一个名字” 薛仲得到李铁匠的回答后,不禁激动地拍了拍李铁匠的肩膀,七千杆燧发枪,这代表薛仲这次北行绝对可以依托大盾正面抵挡住满清铁骑的冲锋,听到李铁匠最后一句话时,薛仲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叫崇祯十四式吧,还有!这次参加研究燧发枪的师傅每人一百两,学徒五十两,你单独找薛方领五百两。” “谢谢大人!!”听到薛仲的赏银数额后,李铁匠和一众铁匠全部大礼跪拜在地上,搞得刚刚跑过来的学徒一头雾水,跑着跑着就跪下磕头了。 在将众人扶起来后,薛仲又接连让人拼装了其他枪,最后定出了“崇祯十四式”的最大射程,“崇祯十四式最大能射到四百五十步远,将近七百米,而对于着一层甲的敌人,实际杀伤射程达到了二百步,将近三百米,美中不足的是由于苦味酸火药的威力太巨大,每开三十枪就需要冷却一下枪管”。 可以说,在这个平均射程只有百米的大明来说,在不考虑弹药和补给的情况下,薛仲完全可以对正面冲锋的所有敌人进行屠杀式的射击,就算过几年装备了大量滑膛燧发枪的欧洲火枪兵,最远射程也不过只有两百米。 枪虽然做出来了,但是底下的士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而且从琼州到辽东实在太远了,补给线太长了,薛仲到辽东之后每一场战斗都要节约着打,而且安装上四十厘米刺刀的“崇祯十四式”长度已经达到了一点七米,南北大营的长枪兵也要全部换成火枪兵,其中身高力大的则是换成大盾兵,如果军阵被围,火枪兵能在身后尽量射击。在安排完李铁匠尽快回收长枪和鸟铳后,薛仲让其再打造三千面刀盾,另外让火药厂加班加点制造“米尼弹”,现在虽然火枪的药筒有十八万筒,但是米尼弹只能跟上南北大营的训练速度,薛仲可不想到了辽东之后上演着有枪没子弹的故事,李铁匠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把钢铁厂的学徒全部派到了火药厂制作“米尼弹”,就算这样,每天除了补给南北大营训练外,也不过只能留下三万多枚的库存,一个半月之后也就能存够一百多万枚,而且现在南北大营的火枪兵加起来只有三千名,这一个半月会不停地增加人数,到后面可能一天都存不了五千枚。 薛仲无奈之下,只能让李铁匠再招一千学徒制作子弹,现在才七千火枪兵就为弹药着急,薛仲已经不敢想自己有了几万火枪兵后每天打出的子弹是多少钱了。 自从制作米尼弹和火炮之后,钢铁厂能卖的铁料越来越少,估计薛仲手下的部队再大点时,要不就扩大规模,要不就只能自给自足了。 在安排完一系列事情后,薛仲则是拿着火枪回到了指挥府,然后立马将郝虎和薛武叫到府中,分享了“崇祯十四式”,在得知一个半月后只有七千杆的数量,两人眼里的火花简直都快溅出来了,就差打一架决定分配数量了。 第二十章 朝堂争论 崇祯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山边落下的夕阳与被鲜血染红了的地表,还有四处堆放的尸体,无不说明这块土地上刚刚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一场战争。 八月二十八日,比历史上晚了一个多月的“宁远誓师”还是举行了,集结了大明九边十三万精锐的洪承畴率军北进援救锦州,而清朝则是由皇太极本人率领五万多女真八旗与明朝的十三万精锐开始了正面交锋。 洪承畴率领士气正盛的十三万大军连破大兴、假木冲、添桥等地,随后更是在杏山击破豪格和多铎两部人马,不过在夺取松山城后,轻敌冒进的洪承畴还是被皇太极派遣的阿济格奇袭了笔架山粮草,并且多铎还截断了明军的后方粮道,皇太极又从正面拖猛攻明军,无奈之下明军直接被围困在松山城这一隅之地。 被围几天之后由于松山城内的粮草不足以供应明军,所以洪承畴通知各部明早天未亮时集体向南突围,谁想到当夜王朴就私自率军提前突围,而吴三桂由于本部军营在王朴军营的旁边,得知王朴私自突围后,一边让人通知其他各部,一边也组织人马开始突围,当夜九边十余万人兵将散乱,最终以吴三桂、王朴突围到杏山城,马科、李辅明突围到塔山,而洪承畴、曹变蛟、邱民仰、王廷臣、以及改变历史而得以存活的杨国柱几部由于驻扎营地靠里,多次突围未果,最后只能率军退回松山城内,这场历经近一个多月的战役,最后还是有明军失败被围告终。 松山城外 多尔衮在仆从的掩护下一刀劈死了一个转身逃跑的明军,而在一旁的固山额真在看到明军退回城池后,立马拿出一块白布递给多尔衮说道:“恭喜主子爷,这是主子爷杀死的第十八个明狗了,主子爷的骁勇估计只有鳌拜那厮才比得上,奴才是万万追不上主子爷的”说话间这名固山额真一边扶着多尔衮上马一边接过佩刀。 自从洪承畴被围之后,多尔衮和豪格率领军队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松山城内明军的突围,双方士兵的鲜血彻底染红了松山城外的土地。 而就在多尔衮被下面的人拍马屁时,松山城南门刚击退完明军的豪格,在洗了洗脸之后,大步走向皇太极的大帐,在进入大帐之后直接半跪对大帐中的皇太极说道:“陛下,这已经是那些明狗的第四次突围了,这次突围力度太小了,估计他们是想守城等待救援了,我们要不直接攻城,明日一早我一定破了这个小城!” 在大帐面前研究地图的皇太极听到豪格的话不由皱了皱眉眉头,随后问道身旁的济尔哈朗道“济尔哈朗,突围出去的那几支明军部队怎么样了?” 大帐之中的济尔哈朗立马回答:“陛下,一共突围出去的明军有五支,分别是吴三桂和王朴,还有马科、唐通和李明辅,吴三桂和王朴躲进了杏山城。如今正被阿济格围着,而李辅明还有马科则在南逃时被多铎击败,现在躲进了塔山堡之中,这几部中唯有唐通部逃回了宁远,陛下您看是不是让阿济格和多铎把他们留下?” 听到了济尔哈朗说突围成功的部队是这几支皇太极立马说道“不用管他们,围着就好,明军的粮草被阿济格截了松山城里的粮草应该不多,这段时间严防死守,绝对要把洪承畴困死在松山。”话音一落皇太极一拳重重的砸在案前的地图上,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向济尔哈朗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够吃多久?” “本来只够支撑到十一月,但是阿济格夺取笔架山之后,那里的粮草够大军吃到明年开春”济尔哈朗回答道。 “哼,这次只要将洪承畴困死,明年明朝就没有能抵挡我军兵势的军队了,务必严防死守,小心洪承畴夜间偷营!” “是!皇上”大帐中的将领回道,这次松山一战但正面战场清军就最少斩杀了九边两万多的士兵,而昨夜的一战明军人慌马乱之下,十一万明军更是死伤无数,除了白广恩和唐通退回宁远,其他九边总兵全被围困在各堡当中,现在就等明军自然崩溃了。 而此时的明军,被截断粮道先退回宁远城的白广恩在休息了一夜之后便准备掉头北上偷袭多铎后军,却没想到带着部队刚行军到“连山驿”就遇到了仅带着一千多人突围的唐通,在了解事情的前因经过后,白广恩立即带领部队退守宁远,急忙将洪承畴被围之事报到京城。 当消息传到京城时,紫禁城内的朝会刚准备结束,百官听闻洪承畴被围松山的消息后立即被这条消息惊呆了,朝堂上高坐的崇祯更是感到眼前发黑,若不是一旁的王承恩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崇祯,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崇祯缓了一会之后内心更是传来阵阵绝望之感,原本大好的局势怎么就成了这样?思绪混乱的崇祯只得将目光看向大殿上的新任首辅周延儒。 原本的首辅张四知则是在东林党的弹劾下被崇祯罢免了,而才上任的周延儒在修改了几条原首辅张四知的错误政策后,又重新获得了崇祯的信任,借着这一机会大力提拔东林党人,将朝中其他党派通通调往了各州府。 在感受到崇祯目光的周延儒在听到洪承畴被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陛下要问自己话了,无奈只能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九边之师被围松山,当下应该让宁远的白广恩、唐通两部速速救援” 而兵部尚书陈新甲在听到周延儒的方法后,立马站出来反对道:“陛下不可,如今白广恩、唐通两部加起来不过九千余人,此时北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依陈尚书之见,此时应该怎么做?”周延儒被陈新甲反驳之后,反而借机会甩出话题,指纹陈新甲身为兵部尚书可有办法。 “这……陛下请赎微臣唐突了。”陈新甲在被周延儒反将一军之后沉默了,随后对崇祯行了一礼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龙椅上的崇祯听到周延儒和陈新甲这两人相当于没说的发言后心里更是一阵失望,随后抬起头开始扫视大殿上的群臣,而兵部尚书陈新甲与之前一众要求洪承畴速战速决的大臣们在看到崇祯的眼神后,则是直接低下了自己的头,显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朝堂下一个个回避自己目光的大臣,崇祯内心火气越来越大,直接站起来骂道:“之前我与洪卿决定战事时尔等皆是反对“持重而进”,要求九边之军“速战速决”,现在洪师被围你们却毫无计策,平时没事时你们相互弹劾攻伐,此刻有事了却相互推诿,连个计策都拿不出,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臣有本启奏!”一名言官听到崇祯的话之后当下站出。 “陈卿有何事启奏?”在看到终于有人站出来后,崇祯明显精神了,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候居然是一个言官站了出来。 看到崇祯允许自己上奏,这名言官直接说道:“臣弹劾兵部尚书陈新甲虽坐镇兵部,但少知兵事胡乱指挥,导致洪承畴部轻敌冒进被围松山,望陛下将陈新甲这罪臣拿下入狱!!!” “陛下,臣复议!” “陛下,还有礼部侍郎与工部几位官员最开始也弹劾洪承畴止步不前,陛下应该将这些昏庸之人通通入狱” “陛下,此次陈新甲与诸多大臣皆为昔日“魏忠贤”手下阉党,望陛下下旨将这群人通通拿下发配边疆!” “岂有此理!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大臣,陛下!依臣看这群人才是昔日“魏逆”阉党,陛下应当将其下狱斩首示众!!” 随着这名陈姓东林言官的发言,一群东林党言官趁机开始弹劾起陈新甲所处的蜀党与其他党派。 看着大殿上的闹剧,崇祯直接捏紧了拳头,随后直接叫殿外的将士将那名起头弹劾的言官拖出殿外廷仗。 “来人!将陈倌拖出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相互弹劾,就不能给朕想个办法吗!”崇祯心中不禁大声骂道。 当崇祯发完话以后,一名大汉将军直接将陈姓言官拖了出去,看到崇祯是真的生气了,大殿上的官员更是默不作声,不敢发言了。 在言官被人拖出廷仗时,太和门上的一些五六品官员也都知道了洪承畴被围松山一事,虽然大家都克制的很小声,但是奈何人数太多,而崇祯听到殿外传进来的声音后,脸色也越发阴沉。 “万岁!臣!有本启奏!!!” 寂静的大殿之上,勋贵一派的队伍中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勋贵执言 “万岁!臣!有本启奏!!!” 寂静的大殿之上,勋贵一派的队伍中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何人?”大殿之上所有大臣在听到这道声音后都不约而同的想道,这道思绪在刹那及划过之后,大殿之上所有大臣无论官职大小,都全部微微侧首看向勋贵这一队伍。 此时站在勋贵第一排的成国公朱纯臣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心就像被猫儿挠过一般的痒,由于站到第一排,他只觉得声音离自己很近,但由于声音发出之人在他身后,所以他根本看不到是谁发言,过了一会之后身后之人小步走到殿前,这时朱纯臣才发现此人正是前段时间刚刚治蝗回京的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 看到薛濂走到殿前准备发言,身为东林党的陈演不想看到勋贵谏言,当下望了望身旁的周延儒,但等陈演望过去时,却发现周延儒眼神轻飘,明显不想发言阻止,没有办法的陈演只能眼观鼻心,另在心里大骂周延儒愚笨。 “阳武侯可是有解松山之围的办法了?”看到薛濂上前来,崇祯原本阴沉的脸又升起了微笑,心中不禁对刚刚治蝗有功的薛濂升起几分期待。 听到崇祯的话,薛濂大步走到殿前说道“万岁!臣建议当下立即派出一名熟知军务的大臣前往宁远镇守防线,另外微臣建议调海南卫以海路北上关外,直插松山背后,为洪督师开出一道口子,从海上撤回宁远。”薛濂义正言辞的说道。 “卫所兵?不是老夫笑话,阳武侯毕竟才担任中军都督不到一年,可能对下面卫所战力有所错估!”陈演笑谈道,他还以为薛濂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阳武侯关心辽东之事朕能理解,但调海南卫北上就不必了吧”崇祯听到薛濂的建议后一脸为难的说道。 但薛濂根本没有被陈演和崇祯的话激出退却之心,他了解自己堂弟薛仲,薛仲不是无故放矢的那种人,而且薛濂派去海南卫送信的家丁也曾和薛濂说过海南卫的兵威之盛,宛如早年的戚家浙兵 “万岁明见,正因为微臣熟知底下卫所之情况,才会向陛下推荐海南卫!臣之堂弟薛仲余年初主动求调海南卫,之后清查田亩、整顿卫所、臣之弟每月都关心辽东之事,上次蝗灾之事也是他府上之人提早发现,海南卫经过薛仲八个月的操练,兵威之雄壮、连当年戚少保之下的浙兵也不如其军,且海南卫今年早有预料,七月便开始屯粮准备北上伐不臣之师,微臣愿意爵位担保,此刻调海南卫北上,绝对是我朝伐奴之良策!!!”薛濂一字一句的说道,根本不在乎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的张世泽还有其他壮年勋贵一派。 高坐龙椅上的崇祯听完薛濂的话后也是鼻头一酸,无论海南卫是否能用,但薛濂这一去爵献策的态度,就是崇祯登上皇位十四年都没过遇到过的,崇祯不由的感叹道:“大明,还是有忠臣的。” 而朝堂上的所有人,无论各种党派、勋贵还是文臣,都被薛濂的这种态度给镇住了,当下居然没有人出声反对。 在确认了薛濂此时的行为不是置气之态后,崇祯当下便宣布道:“新城候!我记得海南卫是归你前军都督府管,对吧!你即刻下令调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带本部人马驰援辽东,务必解洪督师松山之围!!!” “臣!遵旨!”回答完崇祯之后,新城候王国兴慢慢退出大殿,显然是去写海南卫的调令了! “对于前往宁远坐镇的官员,众卿可有人选?”解决完海南卫北调对的事后,崇祯又开始头疼坐镇宁远,指挥唐通、白广恩的督军人选了。 大殿中的文臣听到了这件事之后全都没了声音,去宁远?别逗了,这时候去不是送死吗? 看到文臣们集体沉默,崇祯不得不将目光看向薛濂;‘阳武侯,你心中可有人选?’ “回万岁!臣举荐前总督孙传庭!”薛濂老老实实的按薛仲信上的人选回答道。 “陛下!臣反对!孙传庭此前装病避战,实在不适合坐镇宁远!”兵部尚书陈新甲站出说道,开玩笑,孙传庭出来之后如果再建功,待他崛起之后不得狠狠的弹压其他党派嘛,要知道孙传庭入狱的这段时间,基本所有党派的人都落井下石,谁让他自恃清高不加入任何一党,这样的人就应该和当初的卢象昇一般,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就辞官隐居,决不能让其复出! “既然陈尚书反对,那不如陈尚书坐镇宁远吧!”对于陈新甲的反对,薛濂直接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 “薛濂你…...” “止声!!!孙传庭?”崇祯直接打断了陈新甲,他算是对陈新甲失望了,当初说速战速决的是你,前面支支吾吾的也是你,现在有人出方法推荐人了,你还要出来捣乱,岂有此理! 关于孙传庭这个前任陕西巡抚,三地总督,如果不是薛濂提出的话,崇祯都快忘了这个被关在狱中快两年的人了。 “回万岁,正是孙伯雅,孙伯雅此前虽有不敬之罪,但毕竟已囚于狱中两年,且曾多次打得流寇闻风丧胆,更是生擒高迎祥,若是将孙伯雅调到宁远整合唐通、白广恩两部,想必对打开松锦局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万岁不妨一试。” 崇祯虽然不想释放孙传庭,但这个人选毕竟是薛濂举荐的,况且朝中无人可派,无奈之下崇祯只得让刑部释放孙传庭,并将其带上大殿。 孙传庭虽是文人却身高五尺八寸(一米七八),面白浓眉,已经四十八岁的孙传庭走上朝堂时,虽然身穿一身白衣但是无不透露出质忠性一、计略周备的感觉。 “罪臣孙传庭,拜见陛下!谢陛下恩典”孙传庭大步走上殿前之后,当下行礼道。 “孙传庭,时间有限,就让阳武侯为你介绍一下松锦战事吧”崇祯不耐烦的说道。 在听到崇祯的话后,薛濂精简洪承畴此番松山被围的过程与此时宁远的情况向孙传庭介绍说道。 孙传庭在听完薛濂对局势的介绍后直接在脑海中想出了解救松锦的方法,当下向崇祯说道:“禀陛下!此番微臣坐镇宁远需先从京城调一批粮草与响银,到宁远之后,臣会在当地招募士卒,然后借势整合宁远,待海南卫直插松山之时,臣率大军北上,解救出困守塔山、杏山的马科、王朴、吴三桂、李辅明四部人马,而后就算海南卫无力打开局面,微臣也能凭借手中数万人马为洪督师打开缺口,不出意外当可顺利建功。” 崇祯虽然对孙传庭本人感到不舒服,但在听完孙传庭的话后,还是不得不为其思路清晰点头,在随后回问了孙传庭几个问题后,直接结束了朝会,而孙传庭在得知是薛濂举荐的他时,朝后多次感谢薛濂,如果不是薛濂今日举荐,他估计还要待在狱中不知多少年月。 薛濂则是趁机邀请孙传庭去府上用膳,但却被孙传庭以辽事凶险,想先去城外探望家人为由给婉拒了。 在告别孙传庭后,薛濂也回到了中军都督府准备处理政事,进府之后却看到了久等了很久的王国兴和张世泽还有徐锡登三人。 看到薛濂进府,新城候王国兴直接接上前诉苦道:“仲涵啊!你今天在朝堂上谏言让薛仲前往辽东的事怎么不事先与我等商量?你可知这次前往辽东乃是九死一生,我刚刚从前军都督府过来时还听到那些文臣调笑我等。” 张世泽和徐锡登虽然没质责薛濂,但心中也的确存了一口气,随后都说了文官如何如何调笑他们。 薛濂无奈之下只得解释又解释,随后则是将薛仲的信件拿了出来说道:“我相信仲弟的能力,此去辽东定然可以建功,对了!庭昉你可派快马南下琼州了?这事可耽搁不得,事关我大明国运!” 王国兴看着薛濂一脸无语“快马?仲涵啊!你是读书读傻了吧,派快马通知,等子期(薛仲表字)接到消息都一个多月后了,我派人携调令骑快马到登州,另让人分别放了五只信鸽飞往广东指挥司通知子期北上,不出三日子期便能接到信件,等子期到登州时直接拿取调令就行了,话说大明的国运我比你更担心好吧,陛下还是我表弟呢” 薛濂听到王国兴的办法后也不得不夸赞其聪慧,毕竟薛濂接手中军都督府的时候,中军都督府之前的东西差不多都被自己父亲搬完了,信鸽什么的才刚开始养,根本飞不了太远的地方,这五军都督府中,也就只有王国兴接手前军都督府最早,信鸽什么的已经养了几十只了。 随着五只信鸽南飞的开始,大明的命运,也从这一刻开始了转折,这五只信鸽代表了薛濂等勋贵的希望,此事若成,勋贵就能真正的触碰实权了。 第二十二章 北伐调令 九月底的广州城还略显炎热,此时坐落于广州城外的广东都司府中正忙的不可开交,原因正是由前军都督府放出的信鸽带来的。 一名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拿着一卷信条快步走到大堂之上,递给了正在喝茶的马吉翔并低声说道“大人!都督府飞鸽传信下令命海南卫指挥使携本部北上辽东” “海南卫?那不是阳武侯亲戚的辖地嘛?不是说新城候和阳武侯关系不错嘛?怎么让那家伙去辽东送死?”马吉翔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感到糊涂了,不过他也懒得管,反正不是调我去辽东送死就行,马吉翔早年在北方跟着大监军“高起潜”混的时候可是见过建奴铁骑的威力的,在他看来,这海南卫估计这次要全军覆没了。 对于这种想不通的事情马吉翔一般就是选择不想,反正我先在广东混着,北方再怎么打也打不到广东,想了想之后马吉翔便对站在一旁等着发话的都指挥同知说道:“既然是都督府的调令,那就马上安排人传信过去吧,海南卫的信鸽还没死吧!让人飞鸽传信过去,另外把雷州卫的海船全部调给海南卫吧,我记得海南卫就两三条破船了,还有,让海南卫接到信后马上出发,别耽搁了都督府吩咐的事” “下官这就去办。”那名都指挥同知回完礼后就退出了大堂,留着一个人在台上喝茶的马吉翔,他才不管上面发生了大事,反正只要把上面吩咐的事做好,升官发财那不是迟早的事嘛,在高起潜身边的时候他就是那么做的。 九月三十日,九月的最后一天,薛仲刚刚把海南卫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叫道一起准备开会时,一名亲卫就拿着信条交给了薛仲,果然!终于等到了自己参加历史的时候了! 堂下的李朝年、薛武等人在看到薛仲脸色由暗转喜之后,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 看完信条的薛仲从主位上起身说道“诸位,前军都督府下发调令,让我等率海南卫全军北上,驰援辽东!” “哗” 薛仲的话仿佛像一颗石子投入大缸之中,大堂中十几个官员听闻之后顿时全部面带喜色,他们辛辛苦苦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久居一卫之地,哪有什么功业可建! 看到底下人的态度,薛仲当下沉声发令道“李朝年!刘尚!薛武!薛方!报告各部状态!” 听到薛仲先叫的自己,李朝年立马站出汇报道:“禀大人!府库中现有棉衣两万七千套,火药十万斤,米尼弹九十八万发,火炮实心弹五千枚,霰弹八千斤,各类甲胄已全部分发” 看到李朝年汇报完,刘尚也站起来说道:“禀大人!海南卫粮仓之中共有稻米还有二十六万两千五百石,咸菜八千四百石,鱼干七千六百石,足以支持大军出征食用十五个月” “禀指挥使!北大营今士卒一万二千八百名,计骑兵二百人、火枪兵七千二百人、刀盾兵四千人,炮兵一千四百人,犬式炮两百门,豹式炮一百门,虎式炮五十门!只等大人下令,全军立刻拔营!” 在薛武说完之后,薛方缓缓站起说道:“禀指挥使!指挥府如今存银七十二万五千七百两,每月铁料得银二十七万两,二福船五艘,广船四十二艘,另还有其他各类海船一百二十艘,其中五艘二号福船十二艘广船装备火炮,通通是虎式的重炮,每船装备三十门虎式炮,足以清理一些不听话的海寇。” “够了!后天雷州卫会将麾下海船拨到琼州港,薛武!今夜你安排士卒装运二十万石粮食上船,另外让郝虎招募两千随军民夫,每月一两银子,待雷州卫海船一到,所有人登船北上!另外薛方你让人先行出发,去福州通知一下郑芝龙,不要到时候让人家说我们没有规矩!” “此次随军人员如下,军队将领留下两名副千户招收军户训练后卫守琼州!刘尚随军,李朝年、薛方留守卫所!”薛仲一口气安排完所有指令后不禁扬眉吐气了起来,自己苦练了快十个月的内功,现在终于准备出山建功了,等回来时自己一定不会仅是小小的卫指挥使! 位置上的李朝年听到这样的调令不禁放松了紧张的内心,他最怕薛仲要求他也北上呢,自己过了年就四十岁了,家里可就只有两个孩子啊,万一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在安排众人解散之后,薛仲又吩咐薛方让军工厂在自己出征的时间,除了火药厂和火枪厂正常走,钢铁厂不用大批量生产琼钢了,多弄熟铁,等薛仲回来之后一定会升到广东都指挥使,到时候要用到的银钱必定是一笔天文数字,火炮厂这段时间也可以停工了,对于火炮,现在的规模已经够用了,等到薛仲回来整合广东的时候再开炉。 望着窗外高挂空中的明月,薛仲算了算这次航行的时间,如果海流通顺不出意外的话,薛仲应该可以在十一月初到达登州拿到北上的调令,十一月中旬就能抵达辽东战场,此番不鸣则已,一鸣必须惊人! 当夜、琼州码头到海南卫所一路灯火通明,拉运军资粮食的车马排满了这条年中修建的水泥路上,沿途居民有的被吵得的睡不着觉,方大就是其中一员,不过他身上有少民血脉,可没有当地汉人百姓能忍让,直接推开大门大骂道:“找死啊!大半夜不睡觉拉马…….” 方大没有敢继续骂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小旗拿着“崇祯十四式”的卫所士兵,顿时他就怂了,低下头缩着肩膀小声说道:“军爷,我说我说半夜睡不着出来唱曲的您信吗?刚才那是曲里的内容,您要是不信我给您完完整整的唱一遍?” 队里的小旗官看到方大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怯生生的样子,顿时就把他都笑了,由于平日里薛仲让营中先生给他们灌输的都是军民一体、冻死不拆屋、不拿百姓一分一线的思想,士兵中的小旗官走到方大面前笑道:“没事,兄弟,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打扰到乡邻间休息了” 方大看到这名小旗官这么好说话,顿时就收起了心里的胆怯问道:“军爷,怎么称呼啊?你们这车来运往的,怎么地?是不是有倭寇和海寇进犯啊?” 对于方大的问题,这名小旗官也没遮掩,反正刚刚薛千户就说明天要招民夫,现在说也一样“我叫方和,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不过我们可不是去打海寇和倭寇那种弱旅,我们薛指挥使被万岁爷指名道姓的调到辽东抗清,我们这是在运东西上海船呢,我看你个头不错,明天琼州港那边我们要招一批随军民夫,每个月有一两银子,都没什么危险,你可以去试试。” “哟军爷,咱俩还是本家啊!我也姓方,去辽东?我还是算了吧,军爷,我这哪赶去辽东啊,听说那些建奴都三头六臂的,我这还没婚配呢,家里可就我一根独苗,折了就没了”方大抖了抖身子说道。 方和原本看到方大身高体大,不像一般的琼州居民个头不高,还想邀请他北上呢,谁知道方大这么怂,直接说道:“我看你长这么大个头,还以为你是条好汉呢,没想到是个怂包!我今年才二十一,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们指挥使说了,男人应死于边疆,为国捐躯,就算全军覆没,卫所也会照养家中老幼,算了,我跟你这没胆子的怂包没什么好说的,哼!”方和骂完方大后,直接帮其关上了门,转身继续守在水泥路旁。 被骂了的方大也抽了抽鼻子,随后小声的骂方和死脑筋,这人一死了就死了,哪还有什么鬼的气节,还不是黄土,骂完之后转身回到床上盖着麻布被子睡觉。 第二天,经过了一晚的车水马龙,海南卫已经将二十万石粮食和武器弹药运到了海船上,薛仲特意吩咐薛武和郝虎让士兵们好好休息,直到下午时才叫醒士兵到校场集合。 由于薛武去招募民夫了,军营里只有郝虎一个人,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而薛仲一早就站在了帅台上,在看到所有士兵集合完后,薛仲让人抬着装满了银子的六十个大箱子走上高台,随后一脚踢翻了一个箱子,散落出来的银子虽然让台下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这就是近十个月操演的结果,在得到薛仲想要的表现后,薛仲拿起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明日就要北上关外了吧,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此行我已将生死抛之于脑后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明日我们即将北上,此行不知能有多少兄弟能回来!我薛仲没有什么感人的话要说,这里!是六十五万两银子!现在依次上来领取银两,每人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薛仲为你们能做的最后一点事,另外所中还有十七万亩屯田,若是有兄弟战死,卫所会为死者家中分田五亩!营里的的师傅会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直到成人之后。” 薛仲发完言后则是安排北大营的士兵一天的时间回家省亲,至于南大营的,由于明早就要出发,时间上实在来不及,只能委屈他们把银子交给各自的同乡士兵,用卫所仅有的两百匹马将银子和要出征的消息带回家了。 第二十三章 要打炮吗?我技术贼好! 第二日一早,雷州卫调给海南卫的海船就抵达了港口,在留下海船战舰之后,雷州卫的千户连话都没说一声,直接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坐着另一艘福船走了。 对于雷州卫这些人的冷漠薛仲早就料到了,以卫所之兵北上击虏,在其他人看来,自己恐怕离入土已经不远了吧。 薛仲虽然很看不起雷州卫的人,但是还是很感谢雷州卫送来的二十几艘海船的,毕竟海路漫漫,船越多空间就越大,患病的的几率也就越小。 此时的琼州港上人山人海,卫所的士兵和民夫正在排队上船,待到太阳高挂的时候任意键上的差不多了,薛仲看到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亲卫队时直接招呼道:“走吧,咱们也上船吧!” 说话间就骑着马奔到照养马匹的福船上,薛仲刚想下马,突然晴空中打了一道惊雷,直接惊吓到薛仲身下的战马,而薛仲已经单脚拔出马镫,悬空之下直接被马匹甩下了,硬生生砸在了甲板上。 “大人!!!”码头上的李朝年、薛方两人在看到薛仲被甩下马直接顺着楼梯跑上了海船,而薛仲身边的亲卫也将薛仲扶了起来。 “大人,没事吧?”薛方凑到薛仲身前四处观看道。 “没事!没事!我从小习武,难道还怕区区的马匹不成?好了,没什么事的,你们回去吧。”薛仲甩了甩头,稍微清醒了之后大笑道。 换了艘大船的薛仲当下就叫人起航,随着号角声的响起,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挂起了长帆,收起了船锚,渐渐驶出了港口,而站在码头的薛方看着薛仲的坐舰开出码头之后,心里的不安更是高涨,出战时坠马可不是吉兆啊,自己家小老爷可别…..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大海风景还是很好的,薛仲的船队大大小小近两百艘,就连广阔的海面都被其占满,高挂船杆的日月旗迎风飘舞,看着很是壮观。 薛仲的船队由于各类船只交杂,航速只能达到每小时3节(5.4公里)左右,按照当前的航速,行驶到登州应该只需要二十七八天,比薛仲预计的时间要快上那么两三天,从登州到松山差不多需要4天左右,此时松山城的粮草比历史上要多,应该能撑到正月的。 在甲板上看来半天大海的薛仲实在是感觉太无聊了,而且还有点晒、在船上的时间还很多,自己还是去补补觉吧,这两天忙着监督运资上船,基本上所有人都没怎么休息,现在操作海船的都是随军的民夫与昨天被薛仲放了一天假的北大营士兵,到夜间时再由南大营的士兵掌舵,海上的时间可能是这些士兵最后一段能偷懒的日子了,想完之后的薛仲转身刚想回到房间就听到“轰”的一声。 “炮击?”薛仲走回夹板四处查看到,过了一会才发现是郝虎手下的一个千户在试炮,他们的坐舰是雷州卫带来的二十几艘海船中的一艘二号福船,应该是想测试看看雷州卫那几艘福船的大炮是个什么情况,避免如果后面遇到海寇作战时对武器不了解。 “砰!砰!砰!” 就在薛仲想着的时候,那个千户旗舰旁边的另外几艘福船也分别开炮了,感兴趣的薛仲把自己的坐舰靠往了率先开炮的船,两船相碰之后,薛仲踩着士兵搭上的船板来到了这艘千户的旗舰,薛仲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千户大白天的打炮。 原来是这家伙,看着还在捣鼓福船上那门老掉牙滑膛炮的炮营千户张虎,薛仲直接走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谁他娘的敢踹老……嘿嘿,大人、是您老啊”被薛仲一脚踹得前扑的张虎转头刚想骂人,结果却看到了是薛仲,不得不说反应还是很快的。 “试什么试,这么老掉牙的大炮,你直接从后面海船里把虎式炮换上了不就行了嘛!”薛仲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同样都是要用火药和炮弹,你丫还不如把我的线膛炮摆上来呢。 “那多浪费啊,我就是想试试在海上打炮的感觉,大人您不是常说咱们打野战无敌吗?我想着不能跟您抢头衔啊,大人打野战厉害,那我就打海炮,大人您说是吧!”张虎咧着大嘴傻笑道。 “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呢,给我起来,让后面的海船给你们这四艘福船换装,每船十门豹式炮、五门虎式炮,你要试炮就好好试,试好了到辽东狠狠地教训建奴,把这几门老掉牙的炮堆后面的船上去,到了辽东送给他们友军,这种炮留着容易误伤咱们”薛仲直接下令道。 “遵命!咱一定好好试炮,等到了辽东一定对着建奴的屁股狠狠地来上几炮”听到薛仲放话,张虎立马立正敬了个军礼说道。 薛仲是无语了,这张虎是真虎,简直就是明朝版的李团长,看到张虎闪闪发光的大眼珠子,薛仲当下一秒都不想呆在这船上,骂了两句张虎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坐舰。 看到薛仲走了,站的板板正正的张虎立马又虎了起来,看着四周带着笑意的士兵,张虎张开嘴就骂道:“看什么!没听到指挥使放话啊,打旗语!叫后勤船队上来给咱换炮。” 听到张虎放话,船上的旗兵立马挥起旗子发出旗语,过了一会后方的后勤船队上来了,张虎直接狐假虎威地说道:“刚都看到指挥使来我的船上了吧!指挥使说了,给这四艘船每艘船换上五门虎式炮、十门豹式炮,另外留下两百颗实心弹和装备的火药,指挥使让我试炮”张虎嘚瑟的说道。 后勤船队的小吏看到嘚瑟的张虎,差点想冲上去给他那张嘚瑟的脸一脚丫子,不过最后这名小吏还是忍住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下次再让他好看,哼! 由于虎式炮太重了,二十多门虎式炮士兵足足搬了三刻钟,等到搬完固定好火炮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而且张虎坐舰的海面附近没什么突出来的海礁,所以今天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匆匆忙的就招呼着南营的兄弟换班,躺到房间里打呼噜去了。 第二天中午,足足等了一上午的张虎终于发现了一个突出海面两丈高的海礁,立马叫士兵搬来一箱火炮和火药,刚刚准备填充火药炮弹想给他娘的礁石一炮的时候,张虎的副千户却跑到张虎身边说薛武过来视察船内卫生。 听到薛武来视察卫生“他娘地!郝虎是千户我就不是千户了?你他娘的怎么就不敢拦着他呢!” 他奶奶地,想打一炮怎么就这么难呢?骂完副千户的张虎心里不禁愤愤的想到。 “张虎….你刚刚说要让人拦我?”正在心中臭骂郝虎的张虎冷不经的听到这道声音,那心都吊到嗓子眼了,转身之后一改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对郝虎说道:“哪能呢虎哥!我是说他怎么敢拦您啊,虎哥您找我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我老张老远就听到虎爷你的声音了。” 听着张虎吹捧的话,郝虎直接冷着声音说道“虎爷?我看你才是虎爷吧,张虎!我懒得跟你啰嗦,准备检查卫生,卫生不合格的话,老子就把你吊在船杆上,什么时候合格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得得得,虎爷您先检查,我给您在前面带路”看着把郝虎糊弄过去了,张虎马上当起了郝虎检查卫生的开路先锋。 “哎,咱们千户不是说他是营里的一只虎嘛?怎么看见郝千户就怂了?他们不都是千户嘛?”一名士兵看着郝虎和张虎几人进了船舱之后,用手顶了顶身边的兄弟问道。 “你是北大营新调来的吧,你别听老张吹了,咱们军里的一只虎不是他,咱军里真正的一只虎是刚才的郝爷,全名郝虎,人送外号下山虎,咱们南大营里的兵全都归郝爷管,郝爷虽然是千户,那是因为咱们编制不够,等去辽东打了胜仗,郝爷立马就升官,郝爷的地位就是北大营薛爷的地位,老张最爱吹牛皮,他自己在的时候像只虎,见到郝爷怂成一只猫”被问的士兵立马揭穿了张虎的“丑恶”嘴脸,完全没有身为张虎部下的认知。 “虎爷慢走,虎爷您慢走啊!”检查完卫生的张虎挥手告别了登上了别舰检查卫生的郝虎,转身之后立刻往手上吐了两泡口水搓了搓手说道:“好大炮,我老张来咯!!!” 搓手间张虎大步走到了一门虎式炮前,可惜刚才的礁石已经不见了,没有办法、郝虎足足又等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在快等成望夫石的时候看到了一块丝毫不比刚才那块小的礁石。 “来人啊!装炮!他娘地快点”张虎看道礁石后立马转身叫道。 被叫到的士兵按照日常装药填炮,等全部弄好之后,张虎立马拿起火炮一旁拉线,握紧之后刚准备拉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就将脸凑到了张虎面前,咧着一嘴大黄牙笑道:“虎爷!要打炮吗?我帮人打炮技术贼好!” 第二十四章 郑芝龙 大海的旅途总是充满了无聊的,而平静的大海随着太阳的升起,暗沉的海面被阳光照射后显露出了一艘艘犹如“蚁群”一般的舰船。 这已经是海南卫出海的第十二天了,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薛仲刚刚起床,随着大海之上的海风吹过薛仲的脸颊,薛仲刚刚睡醒导致昏沉的大脑也开始逐渐清醒了起来。 不得不说海南卫的运气还是蛮好的,从出海到现在一连十二天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没有遇到像之前薛仲手下商队出海一样的风暴,这段平静的日子中、薛仲都是躲在房间里看书,船只冲锋破浪的声音则是看书时间最好的调味剂,而且还能时不时听到张虎的炮营试炮的声音,也算是无聊之中的乐趣吧。 船队缓慢的航行在大海之上,等薛仲从房间看完书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原本平坦的海面上也逐渐能看到一些突起的小岛了。 薛仲算了算时间,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到后世的台湾海峡了,再往前面行驶一点,应该就到福州附近了,虽然现在东亚海域基本都是郑家的底盘,不过好在薛仲让薛方提前打了招呼,再加上薛仲这一行船队数量庞大、虽然没有挂上郑家的令旗,但一般的海寇看到还真没有谁傻到上来螳臂当车的。 “那是什么?” 感觉实在太无聊的薛仲准备回船室睡个午觉时却远远看到海南卫船队正前方的海面边际突然冒出了船杆,不知道是哪家的船队,应该是路过的吧,薛仲这样想到。 不过就在薛仲这样想到的时候,前方的海面却接二连三冒出船只,过了一会之后、对面的船队才全部彻底暴露在海南卫船队的眼前,几十艘一号福船的背后跟着广船、二号福船、苍山船各类船只数百艘,舰队规模之宏大、在这片海域上只有一家,郑芝龙! 薛仲看到对方先锋福船打出交谈的旗语、也就没有让下面的人准备迎战,等到郑家的先锋船行驶到海南卫船队正前方时、才从船上站出一个面容白俊、身穿“山文甲”的青年,要知道在海南卫里,也就薛仲、郝虎和薛武三人穿得起“山文甲”,虽然这甲不防寒、但是造价极高,在南方武将中是一种判断对方家底的证明。 “郑家长子郑福松替家父邀请海南卫薛卫指挥使相见。”青年大声喊出。 “郑福松?不就是郑森、郑成功嘛?郑芝龙找我干嘛?”薛仲听到之后糊涂了,郑芝龙几年前已经升职成为总兵了,总兵可是正二品武官,自己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卫所官,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难道是铁料的事情?话说薛仲这次北上还带了十五万斤熟铁准备在福州卖给郑家呢…. “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自己和他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最少最近几年没有”想不通的薛仲直接让坐舰打出旗语,随后向前开到双方船队中间留出的海域。 在得到薛仲的旗语后,郑芝龙的船队中间也驶出了一艘比薛仲这艘二号福船大了三分之一的一号福船,在两船靠近之后,对方迅速搭起了船梯,薛仲也不怕,直接套着铠甲在两名亲兵的保护下走上了郑芝龙的大船。 一上船薛仲就看到了先前喊话的郑森,话说这还是薛仲第一次见到后世名气较大的历史人物,此时的郑森年仅十七长得还有点后世小鲜肉的感觉,身高也不像后世传的只有一米六多,薛仲走到郑森身前时仅比对方高了半个头,十七岁的郑成功已经有了近一米八的身高了,对于这个后世抗清不成英年早逝的民族英雄,薛仲在后世也是常常惋惜,但毕竟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至,个人的努力已经不足以抵挡历史的长车了,而自己不同,自己更为年长,也就能有更多拯救这个时代的机会与时间。 郑森看到薛仲带有扫视的目光也不生气,也迎着薛仲的目光观看起薛仲,不得不说薛仲从外貌来看的确无可挑剔,并且薛仲身材高大,在此时平均身高不超过五尺四寸的南方人来说简直百里挑一,郑森虽然从外观觉得薛仲有些瘦弱,但仔细观察后却发现薛仲身披三甲,这些盔甲加上薛仲身上三尺长腰刀的重量,最少也有五六十斤,当下也收起了之前的想法,张口道:“薛指挥使被万岁点名北上抗清,实在令末将久仰,今得观薛指挥使一面,真是三生有幸,薛指挥使里面请,家父已在船室等候指挥使大驾” 薛仲在听完郑森的客套话后也拱手回了一礼,随后带着两名亲卫走进了船上的船室,郑芝龙的船室足足又几十个平方宽,并且船室之中有各类用于享受的家具、物品,虽然郑芝龙的船室很大,但薛仲觉得实在太空了,一个人住而已,而且还不是时常住,要那么大干嘛,看完船室的薛仲还是觉得自己的那个只有十几平的小船室温馨有人气。 扫视完船室之后,薛仲又将目光放到了高坐主位的郑芝龙身上,不得不说郑成功完美继承了父亲郑芝龙与与母亲田川氏的优点,郑芝龙的长相可以说并不出众,但身高敦厚高大,身上环绕的那种凶狠的气质却能令人感到害怕,属于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为这人不好惹的感觉,此时的郑芝龙正是事业发展的高峰期,大明无论南北海域想要过航都需要每年花三千两银子一艘船的价格买旗,日本海域的令旗更是高出天价,仅凭令旗每年就收入白银数百万两,更不说郑家还有自己的商贸船队,在这东南亚海域连荷兰人都要老老实实的跟他做生意。 看到薛仲进舱,郑芝龙立马从主位起身,大步走到薛仲面前给了薛仲一个拥抱:“哎哟!薛老弟啊,我可是对你的大名久仰之至啊,今个趁薛兄弟北上,老哥我提前在这里等着,就为了和兄弟你喝一杯啊,来来来,咱们先坐下,福松,让人上菜”说话间郑芝龙一把将薛仲拉到船室的八仙桌旁坐下,吩咐郑森让人上菜。 不得不说郑芝龙还挺会享受,随着第一道菜上桌,后面连续十几道菜都不带重样的,这些东西在陆上可好弄,在海上可真的就是奢侈了,连薛仲也就在濠镜和潮州停船补充淡水的时候吃了两顿。 饭桌之上郑芝龙不断给薛仲添酒,一边诉说着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海上生活,实在喝不下的薛仲只好借尿遁走出了船舱,而身旁的两个亲卫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看到走出船舱的薛仲,郑芝龙原本笑眯了眼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转头沉声问道郑森:“怎么样?这家伙的船队战力” 郑森在听到郑芝龙询问之后,立马面露难色的回道:“战力极高,如果他们想突围的话,估计我们带的这些船队留不下他们,孩儿还特意以犒军的名义想登船,哪知海南卫的士兵油米不进,根本不让我们上船,不过孩儿远远的看了,他们的火炮的确要比我们的好,虽然还没有看过开炮的威力,但是应该和我们在琼州的人说的差不多。” 郑森回完话后顿了顿又说道:“父亲,我觉得薛仲的目标应该不是海贸,最少目前不是,我问过琼州那边的探子,薛仲虽然招过一批船工船匠,但是督造的都是以载货运兵为主的商船,而且以阳武侯府在陆上的地位,我觉得他们应该更在乎陆上的事。” “哼!森儿你还太年轻了,商船和战船差别不大,商船安上了大炮一样可以当战船使,等会那家伙回来我试试就知道了”郑芝龙喝了一口酒之后调教的说道,在郑芝龙话音落完之后,船室也就陷入了无名的寂静中。 良久之后,薛仲带着两个亲兵回到了船室,刚坐下和郑芝龙喝了几杯酒后,郑芝龙就拉开了这次饭局的主题:“薛兄弟啊,实不相瞒,这次老哥是有事相求啊,你可要一定帮帮老哥啊” 来了!薛仲终于等到了郑芝龙忍不住说出口,于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道:“哦?不知道郑老哥有什么难事,能帮的小弟一定帮”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郑芝龙不禁在心中说道,随后开口说道“我曾听琼州昌化那边的人说老弟手上有几种威力极大的火炮,老哥我这段时间与红毛夷略有摩擦,虽然老哥我船队数以千计,但是奈何红毛夷的船火炮众多,而且速快船坚,一遇战事的话,老哥在火炮和海船上得吃不少亏,手下的人死伤惨重,所以想问老弟买些火炮装船对付红毛夷,老弟你放心,老哥我绝不占你便宜,这炮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听到郑芝龙的话后薛仲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骂开了锅,虽然薛仲早就料到火炮的事会瞒不住,毕竟军工厂里昌化县也就十几里路程,而且试炮都是在军工城外试,总会有些上山采药的人会看到传播出去,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十五章 薛郑联盟 时间渐渐过去、空中的太阳也慢慢的落入海中、随着太阳的下落,后世的台湾海峡也逐渐的昏暗起来,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枯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许久的薛仲动了。 船室中的薛仲伸手拿起了面前的酒杯,随后一口饮尽。 “咚!”随着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薛仲身后的亲卫立刻拔出腰间的钢刀护在薛仲左右,而船室外的郑氏士兵也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住手!” 就在郑氏士兵想拔刀上前时,郑芝龙吼道。 “哈哈,薛老弟和老子可是神交已久的兄弟,你们这些王八蛋想干嘛?滚出去!没我的吩咐别进来,大惊小怪的!” “将军!这…..”一名领头的郑氏头目不禁为难到,不过在他为难的时候郑森走到了他身前,不知道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这名头目在隐晦瞪了一眼薛仲身旁的一名亲兵后、还是带着人出去了。 “来来来,薛老弟,没必要发那么大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老弟如果同意做这笔买卖,往后挂有老弟令旗的船只,无论去我下面的哪片海域,一律不用买旗,另外火炮的钱薛老弟尽管提,日后如果有用得着老哥我的地方,只要老弟开口,我绝对帮忙”说话间郑芝龙又把薛仲空了的酒杯给倒满了,随后抬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个郑芝龙,果然不简单,还好他只想享受荣华富贵,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不然怎么说薛仲也要在回琼州后解决他。 看着郑芝龙干了,薛仲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换了口气之后,薛仲开口了:“郑老哥想买炮也不是不行,我们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郑老哥应该知道夷人的自生铳吧!我麾下的大炮都是自生铳一样的点火方式,只有填装好火药炮弹,一拉引线便可发射,而且这些大炮都是用上好的钢料打造而成,再加上我独有的火药,一门千斤重炮可击出九里远” 听到薛仲说到这里,郑芝龙眼睛都要红了,这种火炮比红毛夷的炮射得还远,而且炮身只有千斤,要知道自家船上的火炮动辄数千斤,乃至万斤大炮,极大影响了能放炮的位置和船身的重量,如果薛仲把这些炮卖给自己,原本只能装十门炮的船就能装二十门乃至三十门,而且船速也能提起来。 看到郑芝龙上钩了,薛仲嘴角轻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但这种炮极难铸造,而且我手上千斤重炮也不过堪堪够用,如果郑老哥要买这种的话,估计小弟我是爱莫能助了” “这种?那意思薛老弟还有其他的千斤炮?”郑芝龙马上找到了薛仲话里的重点。 “自然还有,我海南卫驻地虽然没有这种自生火炮了,但是还有不少火绳式的火炮,郑老哥放心,这种火炮配上我的火药后,射程也有八九里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驻地里应该还有一两百门这样的火炮,但钢料的价格相比老哥也是知道的,这一门火炮最少也要三万两银子才搞得下来,就是不知道老哥需不需要这种火炮”薛仲挑衅的说道。 一两百门?这最少要五六百万两啊……这差不多是自己七八个月的盈利了,听到薛仲的话,郑芝龙抠门贪财的小毛病又跳出来了。 看到郑芝龙还在犹豫,薛仲直接加了一把火:“据我所知,红毛夷人每年在南洋都能运回数千万黄金白银,而且他们的盖伦帆船最大的也只有64门火炮,老哥如果把这批炮全部拿下,就可以换装七八艘福船,单凭这些福船就能击败小琉球上面的夷人,若是老哥需要,我还可以再为老哥督造一批自生火炮,到时候老哥率领一支舰队,直接拿下南洋不更好?” “嗯?”听到薛仲的话,郑芝龙果断的下定决心要买炮了,不过薛仲怎么知道这些的? “哈哈,薛老弟差点把我给套进去了,不过不用老弟套,老哥我自己跳进去这套里,这批火炮我要了,明年年底还要三百门自生火炮!”郑芝龙直接大手一挥,决定了买炮这件事,完全不顾身旁郑森的暗示。 “不过我倒是好奇,老弟是怎么知道红夷的这些秘密的?”生意完了之后,郑芝龙又打探起了情报。 薛仲则轻笑过后说道:“老哥被别忘了我堂兄是谁?京城这么多夷人,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人会瞒着我,这红毛夷乃是荷兰人,荷兰是万里之外西洋诸国的一小国,其本土还没小琉球大,不过得利于船快炮坚,四处派人掠夺资源反哺本土,早下年的弗朗机人也是西洋诸国的葡萄牙国,现在南洋共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两个国家,但船队数量加起来也不及郑老哥,而且从本土过来都要大半年,而且就算过来了,又能来多少人,小国寡民,因此不必担忧他们的援军,而且他们的主力战舰加起来也不超过30艘,南洋诸岛上的红毛夷还没有当地的海外遗民多,郑老哥只要有装载三十门千斤自生火炮的海船,仅二十艘便可轻易击败他们,到时候再从大明迁移百姓过去,这南洋不就成了郑老哥的国中国了吗?” “呵呵,薛老弟给我说了这么多,恐怕不仅仅是想卖炮吧”郑芝龙一眼就看穿了薛仲的想法,直接揭穿薛仲说道。 “郑老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南下南洋时,我不仅可以免费送你一批火炮,还能派战船帮你在决战时帮你横扫红毛夷,在你夺得南洋后,每年的令旗钱我不碰,但贸易我要两成!”说完薛仲挥了挥两根手指 “老弟你这胃口,有点大啊,要知道凭你的这些资料,老哥一个人就能拿下南洋的西洋夷人,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呢?”听到薛仲的要求,郑芝龙面色如常,直视着薛仲说道。 “如果我能让两广所有港口全部开海呢?”面对郑芝龙的质疑,薛仲直接说道。 “什么!!!”郑芝龙直接就吓到了,其实明朝自隆庆皇帝后一直是半禁海的模式,朝廷只在一两个地方设置通商口岸,方便收税,可惜督管口岸的官员盘剥的厉害,而且上岸之后还有走陆路,所以根本没人去官方的“月港”,都是买通官员直接去到买卖商品的地方,如果薛仲真的让两广全部开启通商口岸,大肆建造港口的话,郑芝龙以后走南洋商贸,时间能减少一大半,每年能多挣个一两百万两。 思考了一会之后,郑芝龙抬起头问道“薛老弟,真的有把握?” 面对郑芝龙的质疑,薛仲直接微笑的说道“郑老哥在知道了我的火炮之威后,难道认为我去辽东真的是去送死吗?不瞒老哥,我手下还有数百门两百斤的火炮,射程足足有两三里远,加上我麾下一万多士兵,此次决心前往辽东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我下次回来最少能掌控广东所有的卫所,到时候再在勋贵上面操作一番,让沿海卫所和千户所换个驻地想必是很简单的。” “哈哈,我就说老弟这种妙人怎么会像那些蠢货说的一样去辽东送死,这单、老哥干了,但是一年两成实在太多了,最多一成半,要知道老哥我手下可是还有很多兄弟要养活呢?” “成交!等会我就让人回去报信,到时候火炮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另外明年老哥攻打南洋之前我另外免费送两百门火炮”薛仲直接举起了酒杯,南洋贸易的一成半最少也有一两百万两银子,这趟赚大发了。 事情谈妥之后,郑芝龙马上又开始了之前的敬酒模式,在酒桌上,薛仲趁机说起来这次北上还带了十几万斤熟铁准备路过福州时登门拜访郑芝龙呢,结果倒好,二人之间在大海之上遇到了,而薛仲离去前,郑芝龙直接买下了这次薛仲带来的铁料。 “大人!咱们所里好像没那么多火炮吧!”薛仲回到坐舰后,跟随薛仲上船的亲卫说道。 “没有?当然有了,只要他要,造就行了,等会你让人送你到岸边,拿点银子搭船回去,叫薛方让军工厂造一批火绳点火的火炮,还有,火药厂也要造一批“苦味酸”,火炮的膛线也要刻上去,不然炮弹打不了八九里远,先造两百门火绳点火的火炮给郑家送去,火药和炮弹就当送的了,后面的自生火炮等我消息再送。” “遵命!” 安排完事情后,薛仲感觉刚喝完酒就睡不太好,于是走到了甲板上吹了吹夜晚的海风。 关于卖炮给郑芝龙,薛仲根本就不怕,郑芝龙这人没什么王图霸业、商人气质比海寇气质还要浓重,而且最少五年内不会与薛仲产生利益上的冲突,至于五年之后?随便一个爵位把他外封就行了,南洋就挺好的。 再说了,郑芝龙就算想造反,也得看郑森同不同意啊,要知道郑芝龙就两个儿子,长子郑森过两年被郑芝龙送给钱谦益当徒弟,结果成功被钱谦益洗脑成为大明死忠,次子田川七左卫门又是哥哥郑森的脑残粉,这样的家庭注定造不了反。 第二十六章 至辽东 崇祯十四年十一月中旬,距离孙传庭调往宁远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孙传庭到达宁远后,直接将宁远城中根深蒂的不法辽东行商给连根拔起,由于辽东将领大部分都被围困在松、塔、杏三座城里,事发之后这些行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在被孙传庭找到一些证据后直接抄家,宁远城中只要贩卖给建奴物资的辽商直接被一扫而空。 在抄家辽商之后,孙传庭便将唐通、白广恩两部直接合并操演,另外单独建了一处军营,用来操练新招募的新军。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后来的半个月里,孙传庭带着白广恩唐通合并后的一万人马多次突袭多铎在塔山堡外的人马,虽然没有救出被围困在塔山堡内的李辅明、马科两部,但至少让塔山中的明军有了一丝希望,只要有希望,没有人会想投靠清军的。 这一日,孙传庭带着宁远城仅有的三千多骑兵直接夺回了塔山堡西侧二十几里外的沙河儿堡,将堡内的五百清军斩首。 沙河儿堡的城门处,明军不断地将堡内清军掠夺的财务装车准备撤回宁远,孙传庭和白官恩则是骑着马来到了堡外的一处坡地。 “督帅!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攻下沙河儿堡,多铎不会带军攻过来吧!”山坡上,一脸不解的白广恩担忧的说道。 而身骑大马的孙传庭却冷笑道:“我就怕他不来,他要是带着塔山的骑兵过来,连山驿北部的唐通就会带人冲击塔山外的清军,若是李辅明和马科不傻的话,两方夹击,虽然他们几部战力堪忧,但是始终能逃脱,放心吧、老奴的弟弟不傻,他一定会钉死在塔山城外的、唉…..”说完之后的孙传庭不禁叹了一口气,仅凭宁远的一万新兵和白广恩、唐通两部的一万**,单单一个带着一万多清军的多铎孙传庭都头疼,不知道松山还能撑多久。 头疼的孙传庭在低头思考了一会之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直接扭头对一旁的白广恩说道:“白总兵,敢不敢与孙某直插假木冲?” “假木冲?督帅是想越过塔山直插假木冲堡,然后反围困多铎这五千多清军?”不得不说白广恩反应还挺快,孙传庭说一说夺回假木冲堡,他就猜到了孙传庭的计策。 “没错!我们不和这多铎硬碰硬,多铎估计会以为我们多下沙河儿堡后就回打道回宁远,现在如果我们直接冲击假木冲,用骑兵带着的五十门虎蹲炮轰击大门,堡内的汉八旗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那,若是准备得当,可以一举夺下堡门。” “可是督帅,假木冲北部十几里外就是杏山堡,南部八九里就是塔山堡,如果来的不是多铎而是老奴的弟弟阿济格该怎么办,而且如果两部一同夹击假木冲,我们这三千人可就陷在那了,末将倒是不要紧,但是如果督帅被困,那松山之围就更难解了。”白广恩一听孙传庭的计策马上就有点怂了,自己虽然不怕死,但是也不傻啊,这个计策一旦出现差错就是全军覆没。 “白总兵别急,如果孙某没有记错的话,白总兵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若是松山情势变危,战后白总兵也难逃入狱的结局,不如和孙某赌一赌,如何?”孙传庭调笑的说道。 “这…….呵呵,督帅都不怕,末将有什么好怕的,如此末将就和督帅走这一趟,”白广恩尴尬的回道到。 听到白广恩答应,孙传庭调转马头对一旁的白广恩开口道“吩咐一百骑兵带着物资回宁远,剩下的人与我一起,直冲假木冲,另外派一队斥候告诉唐通,如果多铎带骑军北上,立马攻击塔山外的清军,救李辅明、马科二位总兵!!!”说完之后双腿一夹马腹、直奔下山。 看着孙传庭潇洒下山的背影,白广恩的脸色更苦了,还好自己孩子前些天逃了出来,不然我老白家就绝种了,叹了一口气后,白广恩立刻下山组织骑军准备夺取假木冲堡。 此时,后世的渤海海峡上,海南卫的船队正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片曾经繁华的航道上,海南卫这后半个月的航行可谓凶险,船队行驶到浙江时,海面突然刮起了台风,船队硬生生顶着风暴直上一千多里,到达登州后原本船队的庞大规模已经缩水了一小半,好在损失的都是一些装载淡水的空船,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最终还是到达了登州城。 船队在经过了十来天的修补,也已经可以正常起航了。 此时海南卫的船队正准备行驶向渤海,但却被薛仲硬生生叫停了。 甲板上,薛仲和郝虎、薛武,以及海南卫的十几个千户正在研究这次的着路点。 “看来半天的地图,也没有定下来,不如咱们就按大人最开始的方法,直接在松山附近登路,凭着我们手里的钢枪,那些清虏一百个来一百个死”一个三十多的千户直接说道,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很多千户的同意。 坐在主位的薛仲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两侧的郝虎、薛武两人,“郝虎、薛武,你们两个怎么看?” 听到薛仲发问,薛武直接站起来用指挥杆指在地图上‘大人,我建议我们先派人联系宁远的孙传庭,毕竟我们远道而来,根本不知道此时辽东的战事情况,先了解情况再说’ “大人!我不同意薛武的看法,我认为我军远赴万里海途,若是要想立上大功就不能畏手畏脚、步步为营,”说道这里郝虎闭上了嘴,在仔细观摩地图后,直接拿起指挥杆指向了复州、金州、旅顺三座城池。 “大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应该率先将一万多人马分成三队,在拿下这三个城池后,迅速猛推,将盖州卫拿下,然后步兵暗里登船,明面摆出直攻沈阳的架势,让骑兵带着五十门犬式炮炮轰海州城池,在各岔口安插斥候,海边派小船游弋如果发现清军大队人马回援,便通知骑兵回撤,装着步兵的海船直接度过渤海,在松山附近登陆援救松山城内士卒,如此以来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救出围困松山的将帅” 薛仲听完了薛武和郝虎两人的计划,无一例外薛武的计划更稳妥,但是太过中规中矩,就算解了松山之围,自己还是拿不了太大的功劳。郝虎的计划则是更有冲劲,能获取更大的功劳,但同时也代表着更大的危险,这两个方法都可以,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 开什么玩笑,小孩子才做选择,薛仲可是成年人,自然是全都要,而且要的更大! “你们两的计策都不错,我已经想好了,郝虎听令!我命你安排人联系宁远的人马,获得最新的战况,另外命你率领三千人马渡海攻击金州、南关、旅顺三城” “遵命!”郝虎半跪回道。 安排完郝虎的薛仲紧接着转过头对薛武说道“薛武听令!我命你率三千人马与两百骑军攻复州、新金、盖州三城,夺下三城后围攻海州,刘尚坐镇皇城岛守备粮草,我则亲自带领剩下七千人直取松山,你们两部攻下辽南撤退时,千万记得救出百姓,安置到皇城几岛(今南、北隍岛),待战事毕后以充我海南人气,如此以来此消彼长,大人我这次北上可不能做赔本买卖,记住了吗!”薛仲吼道 “遵命!!”甲板上瞬间穿出震耳的吼声。 “出航! 随着薛仲的一声令下,渤海海面上的上百艘船只争先恐后的拉起了硬帆,分成三队北上辽东。” 京城、阳武侯府。 “侯爷!侯爷!” 一个十八九岁的家丁拿着一封信件大叫的跑向后院。 “什么事!这般慌张,成何体统!”正在喝茶的薛濂被家丁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心情顿时有点不爽,训斥的说道。 “对不起侯爷,这是仲哥儿托人在登州送过来的信”被训斥家丁也不生气,摸了摸头将信递给了薛濂。 听到是薛仲的信,薛濂马上就抢过信拆了起来,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薛仲说自己已经在登州取得调令,不日将度过渤海北上辽东,此战必胜,让薛濂安心等着他的好消息,随后还说了一些辽东战局的情况。 “侯爷?侯爷?表兄!!!”一旁的家丁看薛濂没反应,在连叫两声之后大吼道。 “听到了……我说薛熵啊,我这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被自己表弟吼醒的薛濂无语道。 “仲哥儿说什么了?是不是去打建奴,我也想去!”薛熵急忙问道,薛熵虽然也是阳武侯府一脉,但是和薛濂隔得比较远,倒是薛仲和他隔得很近,从小就是薛仲身边的跟屁虫,薛仲去海南卫后没人教他练武,他就跑到了阳武侯府的家丁队里练武去了。 “嗯……熵哥儿,让人安排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第二十七章 夺下旅顺 十一月、北地辽南已经白雪皑皑、山水之间包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此时在旅顺港的岗亭上站着一个不停打着哈欠的清军,自从毛文龙死了,皮岛也被主子爷们攻灭后,海上早就没有了什么危险,以往看守旅顺这种海边城池也不是当年那么倒霉了,反而成了一个清军上下想要的肥差,这个士兵估计都还没睡醒呢,不过恍惚间这个清军突然看到码头正南方的海面冒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应该是南边的行商吧,嘿嘿,生意上门咯”想到这里,这名清军都没准备叫上自己一队的兄弟,一个人跑到了码头边上。 “虎爷!前面那清军好像把咱们当成行商了!”张虎船上的一个小兵乐呵呵的道。 “他奶奶地,这假清狗还真他娘的虎,拿老子的枪来,看老子给这小子提前拜个早年。”张虎乐呵呵的吼道。 清军的士兵在码头等了一会之后感觉有些不太对,随着越来越靠近的船队,终于在船队进入港口后这名清兵终于看清了张虎船队上方挂着了日月旗。 “敌袭!!!!” “砰!” “他奶奶地,还他娘地暴露了,兄弟们!准备登陆,炮营的兄弟操着炮给我瞄准了那几个巷口!有人一来就轰他娘地!听到了没!”张虎吼道。 “遵命!!!” 随着船队驶进了码头,船上的海南卫士兵放下了一排排船梯,张虎下船之后左手拔出腰刀,右手拿着火枪吼道:“兄弟们,冲啊!” 随着张虎带人冲向通往城镇的巷口,军营里的清军也纷纷拿着刀枪冲出巷口,粗略计算大概有五六百人。 “砰!” “砰砰砰砰…….” 随着第一声炮响,码头里一艘艘的船队纷纷开炮,飞射得实心弹瞬间就击穿了巷口清军的盾牌,带着冲力直接轰出了一条血渠,在轰穿清军的队伍后还飞射了十几米,最终跌落在了地上。 单这一轮炮击清军就死伤了四分之一的人,在后方督战将领的指挥下重新拿起盾牌、聚起队形向前方的张虎冲去,而张虎等人已经聚起了三排排枪队形。 “放箭!!!”清军统领喊道。 “举枪!发射!” “砰砰砰…..” 随着张虎的一声令下,前方的火枪兵瞬间扣下扳机,清军举着的铁木盾牌瞬间被米尼弹击穿,连带着还击穿了举着盾牌的士兵,但这只是开始,随后而来的数十颗子弹让正前方的清军接二连三的倒下,而清军射出的箭矢在遇到海南卫两层棉衣一层锁子甲的防护下根本没造成太大的伤害,除了有几个倒霉呗射中了小腿和脚背的,海南卫在第一轮对射下就消灭了对方五分之一的人数。 砰砰砰!!! 清军的射手还在装弓箭时,海南卫第二排、第三排的火枪兵开枪了,在这么宽阔的码头上,清军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躲避就被射了个对穿。 “不打了!不打了!我投降!”一名正前方持着长枪的士兵丢下长枪吼道,本来大家举着盾牌准备冲锋的,怎么十几个弟兄就只剩他一个了? 砰砰砰!! 随着一名清兵的投降,清军队伍中也开始出现了混乱,后排的清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面的兄弟一个一个的丢下武器跪在地上,等轮到他们时,还没等说出投降就被击倒在地,更后方的清军顿时吓得丢下武器跪倒在码头上。 队伍最后方的清军统领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正准备转身跑路,被眼尖的张虎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死。 “虎爷!这仗打的真轻松,还没咱们和北大营对练危险”一名百户在安排完人绑住俘虏后,笑呵呵的走到张虎面前说道。 “滚滚滚滚滚!瞧把你小子能的,没看到被射伤的弟兄啊,还他娘在这虎,给老子照顾弟兄们去!”骂完百户的张虎转身在对捆绑俘虏的士兵吼道:“兄弟们!记住啊,把老百姓都叫上船,都给老子客气点,对于投靠清军的人家给老子挖地三尺也得搜楼走,听到没!” “听到了!虎爷”码头上的士兵大声吼道。 看着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张虎不禁在心里嘚瑟起来,“嘿,咱老张绝对是南大营第一个夺下城池的人,不行这功劳得好好报报:“方和!方和!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虎爷这呢!我在船上呢!”已经升为百户的方和从船上探出身子挥手说道。 “派个人给郝虎报信,说旅顺夺下来了!让人多派点空船过来。”张虎吼道。 “行嘞!” 当张虎轻轻松松拿下旅顺的时候,旅顺正南方铁山岛中的一个营帐里,一名副千户掀开了帐帘说道:“虎爷!张虎那边夺下旅顺了!” “嗯……知道了,让人派五十艘空船过去,把百姓接到皇城岛,另外传信给张虎,让他北上把周围村庄的百姓也给带回来,那些村庄里应该还有不少假奴,李芳和王五那边夺下南关和金州后也是一样。”郝虎看了下地图,头也不抬得说道。 此时的旅顺口码头上,郝虎绝对想不到他刚吩咐的事还没传过来,张虎已经让人给干了。 “兄弟们准备上船,咱们一路向北打过去!”码头上张虎挥了挥手道。 听到张虎的话,在一旁的百户方和却一脸为难的道“虎爷!咱们不是应该等军令再行动吗?这也太危险了,咱们就八百多人啊,人家最少两三千啊” 本来方和胆子也挺大的,但是在听说张虎要越过金州直接去打望海呙、红咀堡、归服堡等数堡后,饶是他再怎么胆大也不得不咬了咬牙劝道。 “你他娘的懂个屁!这叫什么来着,富贵险中求!对!薛指挥使就是这么说的,我告诉你方和,做老子的兵,就是要敢打敢拼,三千人算什么?就是只有一百人我也敢干他们,一群假奴就给你吓成这样,真建奴来了不得给你小子吓尿了?你小子要是再这么熊,也有就别当老子的兵了,去给郝虎当去,他那安全。”张虎指着方和大声吼道。 最终方和还是没能劝动张虎,不仅没劝动,还跟着一起北上了。 一天之内,张虎直接攻破了七八个卫堡,郝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虽然很愤怒,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最开始下令的时候郝虎的确让张虎扫荡村庄,没说不能北上扫荡卫堡,这口黄莲,郝虎是不吃也得吃了。 为了让张虎能好好的撤退百姓,郝虎不得不把刚刚打下南关、金州的人马分了一千给张虎。 冬天的黄骨岛上一片寂静,这座当年人来人往的岛屿在清军宣布片板不得下海后,就被强制搬岛了绣岩城附近,而这座原本寂静的岛屿在被张虎登上后,就显得异常热闹了。 “虎爷!虎爷!弄到了个大消息!”营地内一个副千户火急火燎的叫道。 “什么大消息啊!老子都他娘还没睡醒呢”躺在一处废旧房屋里的张虎吼道。 而被吼的副千户也没生气,直接推开门高兴的说道:“虎爷刚刚抓了个舌头,都没拷问那家伙就全招了,定辽右卫里现在只有三千汉八旗和一牛录的真奴(300人),您说是不是好消息?。” “定辽右卫?是倒是个好消息,可老子刚刚打了这么多卫堡,我听说郝虎那边挺急眼我不听命令的,我现在要是打定辽右卫,那……..”张虎想了想后果,打下了还好,没打下,他估计他自己得被郝虎“打下”。 “哎呀虎爷!您不是说您是军中一只虎嘛,是您教我们富贵险中求的,现在看来虎爷您也没您说的那么虎”副千户挑衅的说道。 “你懂个屁!卫堡和定辽右卫能一样吗!那可是辽东大城,咱们手头上就三十几门犬式,拿什么打?你小子想用兄弟们的命填城墙啊!咱们就八百人,想填还填不上去呢。”张虎瞪着眼骂道。 “嘿嘿,虎爷这你可就错了,昨晚郝爷又给咱们拨了一千人,五百盾兵五百火枪兵,再说了,船上那一百多门千斤炮又不是不能拆,虎爷怎么样?这一票干还是不干?”副千户眯了眯眼笑谈道。 “调人来了?好家伙,郝虎这小子可以啊,把地图给老子拿来,再让几个弟兄去试试船上的虎式炮能不能拆下来!” 听到张虎说完,副千户像变戏法一样掏出地图笑道:“早料到您老会这么说了,我过来的时候试过了,那虎式炮能拆,不过要想跑快点的话得把咱们缴获的那十几匹战马用来拉炮,两马一炮。” “好家伙,你小子不愧是老子肚里的蛔虫,”说完之后张虎铺开地图瞄了瞄距离说道:“这定辽右卫西南面一百六十里是绣岩城,东南面有一百里外的镇江和三十里左右的汤站堡,看着架势还真不好打,咱们从这五重河河口上岸,差不多也要一百四十多里,现在是辰时,等咱们到河口差不多正午,速度快些的话半夜就能到,等到第二天一早直接攻下定辽右卫,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北面的斜烈站和东南面的汤站堡给夺下,不能让这两个堡听到声音向外面传信,他娘的,干了!召集弟兄,干票大的!!!” 第二十八章 定辽城(一) 第二日,伴随着太阳的升起,昏暗的辽东走廊也迎来了拂晓,而塔山堡北部的假木冲堡的道路上却洒满了滚烫的鲜血,房屋被烧毁发出的黑烟盘踞在卫堡的上空。 “驾!!驾!” 此时在塔山堡通往假木冲堡的道路上,一只数千人的清军骑兵正在飞速前进,数千马匹上下踩踏的马蹄让雪白的道路纷纷露出了白雪下坳黑的土地。 “督帅!斥候发来消息,多铎亲自带着五千骑兵从塔山杀过来了。” 假木冲的城墙上,白广恩正向孙传庭报着消息,不出所料,果然是多铎来了,阿济格根本没管孙传庭他们,继续围着杏山城中的吴三桂、王朴二部,反而多铎在听到自己被孙传庭包了个圆之后,直接带着五千骑兵北上,只留下八千多清军继续围守松山。 孙传庭在听到多铎带着五千多骑军赶来立马下令道“通知各部放下物资,向西北弘骡山撤退!” “遵命!”白广恩抱拳回道。 “唉….”看着白广恩走下城池的背影,孙传庭原本挺直的背慢慢弯曲下来,他已经四十八了,已经不复当年追着李自成、高迎祥跑了大半个中原的强劲了,想到自己计策百出才能创造出一个救出塔山堡内明军的机会,孙传庭根本不敢想更里面的杏山、松山、锦州将来要用什么方式为他们解围南撤。 “督帅!好消息!”刚走下城墙的孙传庭远远的就看到去而复返的白广恩跑向自己大声说道。 “怎么了?是塔山解围了吗???”这可能是孙传庭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好消息了。 “不是!宁远那边传来消息,海南卫的人马多日前抵达登州,现在已经派兵夺下辽南的旅顺、金州、复州数座城池了,另外海南卫的指挥使还令人传话给督帅说他们不日就将进攻盖州海州,若是皇太极不回援的话,可能就直插辽、沈二城!!!”白广恩高兴的吼叫道,原本他都觉得卫所兵就是一群农民,连农民军都不如,没想到几日内就拿下了半个辽南,连他都想见见对方的那个指挥使,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把卫所兵训练成那样。 “糊涂!!!” 孙传庭本来听到海南卫攻下半壁辽南还觉得薛仲是个帅才,没想到对方居然放话要进攻海州和辽、沈二城,要知道皇太极出征前可是留下了正黄旗、正红旗两旗人马,并且还有代善驻守沈阳,这两旗近三万人,若是在旷野碰到海南卫,那后果….. 孙传庭知道这一切已经发生了,自己如果想出手阻止薛仲,那也要等甩干净正在赶来的多铎才能回宁远派人制止这一切,情况刻不容缓,孙传庭立马让白广恩召集人马向弘骡山突围。 而在孙传庭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松山城外的皇太极也于几个时辰后的得知了后方被偷袭的消息,这无异于让他想起了当年皮岛的毛文龙!那个无数次在自己出征时往自己背后捣乱的家伙! “哪支队伍?有多少人马?”皇太极沉声问向济尔哈朗,济尔哈朗明白,这是皇太极生气时才有的语气,于是立马回答道:“根据我们在宁远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明朝海南卫的卫所兵,统军的将领叫做薛仲,算是明朝的勋贵一系,至于人数,从复州、金州逃出的奴才所说应该只有三千人,但是更远的旅顺还有南关都没传回来消息,估计已经被夺下了,按照明朝一卫五千六百人计算,他们应该在旅顺和南关还有两千多人。” “卫所兵?”皇太极被这个消息弄懵了,以往他们几次入关都光顾过大大小小的卫所,那些卫所兵还不如给清军照看马匹的马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战力?看来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个叫薛仲的勋贵身上。 济尔哈朗汇报完后发现皇太极没有说话,于是询问道:“陛下,您看我们要不要派支人马回援?” 济尔哈朗的询问声打断了皇太极的思考,抬手制止道:“不必,辽阳和盛京那边还驻守着两旗人马,礼亲王知道该怎么做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松锦二城中的明军,之前本来想等等再攻城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庄亲王!你让豪格和多尔衮明天派那些汉人包衣攻城,第一批登城的人马准许抬旗!” “嗻!”回答完的济尔哈朗立马走出帅帐传令。 “薛仲……”皇太极转身看了看地图然后突然对海南卫这支人马的统帅薛仲感兴趣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天津港口就迎来了一艘独特的福船,在福船靠岸搭下桥梯后,一名海南卫的士兵迅速带着马匹上岸,在马匹恢复了海上的无力感后,士兵立马翻身上马,随后背起火漆印好的军报,双腿一夹马腹奔向京城。 在奔袭了一个多时辰后,海南卫的士兵顺利地将身上的军报交给到了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的书吏一看是军报,还以为送错了呢,还好海南卫的士兵解释的及时,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书吏立马派人将信送给正在京营巡查的新城候王国兴。 王国兴在得到军报后,立马裁开火漆观看书中的内容,由于海南卫三日下四城十二堡的战绩太过惊人,王国兴立马叫来了送军报的士兵,在确定了战况的真实性,得知缴获的首级盔甲不日运往天津后,王国兴立马叫人前往中军都督府通知薛濂上朝,自己也骑着快马回家换上了朝服准备上朝。 其实明朝中后期勋贵一脉基本已经不怎么参加朝会了,除了大朝会外,其他的小朝会都是能免就免,毕竟文官也都不怎么想看到勋贵,勋贵看到文官也眼皮酸,基本都是找个自己职务上的事避过去了,本来王国兴今天没准备上朝的,所以回家换朝服耽搁了一下,等到他在太和门与薛濂集合时,早朝都快散了。 两人一路小跑的跑进太和殿广场时,广场两侧的所有官员全部看向了他们,眼神中透露的意思无非就是“您两位真行,要不上朝就不上,上朝就上,还搞迟到这一说。” “中军都督阳武侯薛濂、前军都督府新城候王国兴有事上奏!”太和殿外门口的小太监叫道。 在得到准许后,王国兴拿着军报走进大殿,大声说道:“启奏万岁,辽南大捷!海南卫薛仲率本部人马奇袭辽南,三日内连下四城十二堡,斩假奴三千二百人,俘虏四千七百人,缴获物资无以计数。” ????什么东西?朝堂上的大臣不禁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辽南大捷?海南卫?有这么一号队伍吗? 坐在高台上的崇祯也有点晕了,想了半天一直没想起来海南卫薛仲是谁,不过还好一旁的王承恩低声提醒了一下崇祯。 回过神的崇祯在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好像是下过令让海南卫北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夺回了辽南,被文官集团欺骗了很多次的崇祯立马就怀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在王承恩将王国兴手中的军报递到崇祯手上时,崇祯立马高兴地叫了一声:“好!” 而朝堂下的周延儒在看过军报后也不得不惊叹薛仲的胆子,分兵攻下辽南四城十二堡,这得多么不怕死啊,尤其是对方还想进取辽沈二城,虽然周延儒不知道这两个城里有没有留下人马驻守,又留了多少人马,但就算这样,周延儒也不得不在内心中夸薛仲胆大。 在听到辽南捷报后,整个朝堂一改之前的沉寂,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启奏万岁,臣陈演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私下招兵买马!”原本热闹的朝堂在陈演的一声弹劾声中,瞬间变得寂静起来,而随着东林党首陈演的弹劾,康属东林党派的言官也分别弹劾到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不听调令,私自分兵”一名东林言官站出说道。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夸大军情,杀公冒良!” “启奏万岁,臣弹劾海南卫指挥使薛仲……” 一时间市十几位东林一系的官员立马站出弹劾起了薛仲,弹劾内容也五花八门各种不一。 “荒谬!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另外薛仲缴获的首级还未运达天津,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薛仲杀公冒良?莫非与清虏有书信来往!!!”听到东林党人天马行空的弹劾,刑部右侍郎孟兆祥站出反驳道,他这人刚直,眼睛里容不得沙,本来范复粹被这些东林党逼得辞官他就很不舒服,如今有人在辽南立功他们还要陷害,孟兆祥实在看不过去了。 “岂有此理!万岁,臣弹劾刑部右侍郎身为刑部官员,滥用私刑!”一名东林言官站出上奏道。 “万岁,臣弹劾孟兆祥身……” 看着堂下闹剧般的弹劾,崇祯原本因为捷报而高兴的脸色逐渐低沉下来,这群东林党人事事都要弹劾,着实可恶! “砰!”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亏尔等身穿朝服,手持圣贤书却不知礼仪,薛仲的事等首级押运回来由孟兆祥、王家彦与王国兴三人同时核查,若是真级自当记录为功,若是假级战后再说。退朝!”忍无可忍的崇祯立刻站起来掌派桌案大声斥责道,随后在王承恩的退朝声中结束了这场闹剧。 第二十九章 定辽城(二) 就在京城的衮衮诸公们争论是非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汤站堡外正厉兵秣马的准备展开一场惊掉众人眼球的大战。 十一月底的天气愈发愈冰冷,汤站堡西南面的小土坡上的积雪已经堆了一米多厚了。 就在汤站堡的清军慢悠悠地打开卫堡大门时,小土坡凹凸不平的雪地里突然探出了一只黢黑和砂锅一样大的“小拳拳” “他娘地!李大勇,叫你他娘的别乱动,就你最黑,别把老子给暴露了,在给老子动,没等假奴给老子突突了,老子就先把你狗日地给突突了。”雪地里披着白布的张虎低声的骂到。 而被骂的副千户李大勇默默地回道:“虎爷,我就身上痒,扣了下屁股,咱们什么时候冲下去干啊,这都趴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是穿了两件棉衣,弟兄们都快冻僵了。” “着什么急,我告诉你们,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谁都别给老子尥蹶子,等会等我的命令往下慢慢的爬,等爬到路边听我指挥开枪,都听到了没!”张虎低声指挥道。 “听到了!!!” “你他娘地小点声,被发现了,老子第一个把你突突了” “哦…..” 随着太阳慢慢的升起,一个多时辰后,堡内的清军应该是到了饭点,一个清军提着一桶白粥走到了堡门里面,城墙上的清军在看到饭菜来了之后,也一一走下城墙准备吃饭,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虎的人动了。 趁着清军在吃饭的空档,张虎一行人中率先爬出了五十个人,在爬到山坡下的土路前,张虎等人却是遇到了难题,因为山坡下的积雪太薄了,动作稍微一大就容易暴露出身下的泥土,没有办法,张虎等人只能缓慢的移动,短短五六丈的距离,张虎等人足足爬了半个多时辰,随着积雪越来越薄,刚刚爬过土路的张虎终于在接近堡门四十步的距离下令装弹。 好在士兵们身上的白布够大,趴着装填弹药虽然有些艰难,但一炷香过后,全体在张虎的多次确认后都装填完毕。 张虎在确认好后却没有命令开枪,因为现在清军都在吃饭,有几个人还在堡门背后,如果现在开枪,虽然能干掉几个清军,但是门后的清军可以迅速关上堡门,必须等所有清军吃完饭闲聊或者回到原本区域的时候才能开枪,因为汤站堡东面四十多里就是镇江,北面二十几里就是险山堡,所以不能动用火炮,张虎也就只带了五百火枪兵,剩下一千三的弟兄则是给了方和进攻斜烈站和锁死定辽右卫的四个城门出口。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差不多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堡门后面吃饭的清军在闲聊一会后终于回到了各自的区域。 看到清军归位,张虎立马小声的下起了指令“听我的指挥,我左边两个小旗的瞄准城墙上左边岗楼的清军,我右边两个小旗的瞄准城墙上右边岗楼的清军,跟我在一起的一个小旗瞄准堡门的两个清虏,记住!开完枪后立马装上刺刀起身夺下堡门,给后面的弟兄们争取时间冲下来,听清楚了没?”张虎小声的说道,而张虎身旁的士兵也一个传一个的下发起指令。 “开枪!!!!”在过了一刻钟后,张虎迅速起身掀开身上的白布,举起手中的“崇祯十四式”扣下扳机,而身旁的士兵在听到这一吼声后,也立马掀起白布起身瞄准各自的目标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在张虎吼出“开枪二字的时候,城墙和堡门处的清军就已经发现了站起来的张虎,岗亭的清军立马转身准备吼出敌袭,可当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时,张虎一行人的枪声就已经帮他说了,而他和另外一个岗亭的清军,连带着堡门那几个都被张虎他们给干掉了。” “快,抢门!”看到目标倒下,张虎率先跑向堡门,一边跑一边还拔出刺刀安在枪下。 城里的清军也在听到密集的枪声时从堡内跑出,等跑到堡门时刚好和张虎等人面碰面,看到张虎等人明军的装扮,领头的把总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刀,对着迎面而来的张虎就是一刀。 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锋,张虎立马在后退躲避的同时刺出长枪,而对面的清军把总在看到张虎刺出的刺刀后,立马把刀锋一拐,砍向迎面刺来的刺刀。 就在二人交锋时,汤站堡内的清军零零总总的三四百人也集聚到了卫堡门口,不断地挺进通道,将张虎他们这五十几人逼出堡外。 “兄弟们!卧倒” 在听到这一命令后,通道中海南卫的士兵们迅速一连向后推了两三步,随后立马趴下。 “砰!砰砰砰砰…..” 卫堡前四十多米远的李大勇在看到友军趴下后立马率先开枪,随着李大勇的开枪声,一旁已经排列好的一百多人迅速扣下扳机。 清军把总刚想趁机砍死地下趴着的张虎时,只听见一串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随后感觉胸前一痛,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走一般,在这个清军把总躺下时才看到远处的李大勇等人,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李大勇和手下一百多号士兵开枪的同时,剩下的三百多海南卫士兵立马从两侧跑到堡门两边,而堡门通道中的清军在一百多号明军开枪的同时,几乎一前一后的批量倒下,堡内的清军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瞬间开始后退到堡门两侧,准备登堡居高临下的射箭。 就在清军后撤到堡门两边时,外面堡门两侧的明军迅速冲进堡内,而远处的李大勇等人也将手里的枪口抬高,地上的张虎在被冲进来的人扶起之后,立马捡起了对面死去把总的长刀,提着长刀带人冲进堡内。 冲过通道的张虎在看到清军退往堡内和城墙后,立马分成两部,让一个百户带人抢回城墙,自己则带人负责收拾掉退往汤站堡深处的清军。 半个多时辰后,汤站堡顺利的被张虎拿下,就算这样,海南卫依然付出了三十多名士兵的生命,另外还有五十多人带伤,不过汤站堡四百多人全部被拿下,在攻下汤站堡后,张虎当场留下一百人负责缴获财物和负责收敛兄弟们的遗体,等攻下定辽右卫后,立马带着财物百姓撤退。 当天夜里,张虎带着三百多人和攻打斜烈站的方和在定辽右卫城外十里的小山坳中会和了,双方原本一千八百人的队伍,在攻取两座卫堡后,除去打扫卫堡的两百士兵,只剩下了一千五百四十人,其中还有八十多个伤病,今晚就得送回船上。 第二日一早,早早接到有明军掠地的定辽右卫并没有开城,而是选择了直接封闭城门,虽然城里的士兵认为不会有明军敢来攻自己这样的城池,但是负责守卫城池汉人千总还是这样安排了。 定辽右卫里的人马并不多,因为松锦大战的问题,原本驻守在这里一个牛录的八旗军被调到辽东走廊的战场上去了,现在整个清军后方,只有海州和辽阳、盛京附近才有旗人军队。 对于这座驻守人数不多的城池,张虎的想法就是直接干!目前里定辽右卫最近的两个卫堡已经被张虎干掉了,剩下的镇江、新安、险山还有西北一百八十多里外的通远堡加起来都不过两千汉人假奴,在旷野对战张虎根本就不怕,而唯一具有实力的就是三百多里外的辽阳和沈阳两座重城,所以张虎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拿下定辽右卫,然后迅速在三个时辰内打扫完整座城的物资,带百姓南下到五重河河口坐船前往河口五里外的鹿岛,然后在运往南边的广鹿、大小长山岛,让铁山岛的郝虎派人来接。 定辽右卫城外五里的山坡上,张虎拿着薛仲让人制作的单筒望远镜在观察定辽右卫的四座城墙,他不准备把城里的清军剿灭,经过昨天一役,队伍中消失的七十多个弟兄狠狠影响了张虎的心情,攻城对于海南卫目前来说,所需要的代价实在太大,相反在旷野才能打出海南卫的优势,张虎准备强行猛攻一面城墙,然后把城里的守军吓退,至于退出城的守军会不会去附近几个卫堡找援军,张虎根本就不担心。 如果他们真的能把附近几个卫堡的清军全部叫来,张虎干脆把他们全部剿灭,然后直接把其他几个卫堡的物资给收了,旷野对射海南卫还真不怕谁。 现在张虎唯一担忧的就是等攻下定辽右卫后,辽沈二城的清军八旗会不会派大军驰援定辽右卫,若是真的驰援定辽右卫,张虎算了算时间,这消息一来一回最少有五个时辰的可操作时间,但五个时辰都不一定够自己将定辽右卫的物资装车,张虎只求老天爷赏脸,多给自己留点时间! 而就在张虎担心自己等会攻下定辽右卫,会引来辽沈二城清军八旗的报复时,他却不知道,现在驻守辽阳的清八旗正在围攻盖州的薛武呢。 第三十章 定辽城(三) “砰砰砰!!!” 随着海岸边虎式炮的炮声传出,盖州城北面城墙攻城汉人包衣纷纷被海岸上射出的上百颗特质炮弹轰了个对穿。 一轮炮击之后,原本攻城的五千包衣瞬间少了一小半,昔日的同袍纷纷成为了一具具横在平原上的尸体,但还有大部分清军包衣被炮弹射到手臂、小腿等躯干,受伤的汉人包衣疼得在地上四处打滚,一时间哀嚎遍地。 盖州北部四里外的阿达礼在观看到战况后瞬间下令让还在战场上的包衣回撤到阿达礼所在的西双顶。 等地包衣们陆陆续续回撤到山下时,经过清点阿达礼才知道仅刚刚一轮炮击,五千包衣就瞬间损失了七百多人,幸好自己先派这些汉人去探路,如果自己带着三千正红旗强攻的话,估计阿达礼打完这场仗后就等着被自己爷爷代善夺旗了。 阿达礼在舰炮第一轮炮击中看出了海上舰炮的射程,明军的炮弹能射十里远,自己若是想减伤的话,只能从东面攻城,有着城墙的掩护,对方也不敢直射阿达礼这一部,但是如果只攻东面城墙,拿自己这一部人多的优势就发挥不出来了,这样无异于是把手下的人马送给明军打,这可不符合阿达礼的想法。 想了半天之后,阿达礼叫来一名旗丁,命旗丁传信到辽阳,自从薛仲一行人偷袭辽南后,代善这个坐镇后方的老管家立马兵分两路,一路是阿达礼带着的五千正红旗和五千包衣,另一路则是代善的儿子硕托带领的五千正红旗和一万两千包衣,这不人马直扑辽南四城十二堡。 阿达礼不知道自己叔叔硕托现在到没到辽南,打得怎么样了。 但自己这边面对的根本不是最开始以为最好啃的盖州,而是一个铜墙铁壁的盖州城,原本代善以为这次的海南卫和毛文龙一样,抢了就跑,所以觉得攻下盖州的士兵不足畏惧,只要大军一到,盖州自会收复,反而是辽南四城十二堡有着大量人口物资,应该派出更多的人马。 谁想到薛仲这一行人就是来正面刚的,和曾经皮岛的毛文龙根本不一样,现在盖州城对于阿达礼来说,就像是块铁磨一样,你不管他,他就切你后路,你若是强攻,城内又有两千士兵,只要一强攻,城墙上排列着的一千火枪兵就会在盾兵和“女墙”的保护下向清军射击,每一轮枪击都能带走数十乃至上百个包衣的性命。 在阿达礼一筹莫展的时候,阿达礼部中的一个甲喇额真提议先后撤扎营,等天黑城上烟火不明,再派包衣袭城。 阿达礼本来在清军中就不是属于爱动脑的那种,听到下属的建议,阿达礼直接下令后撤,在半夜时仗着城头灯火通明,命令部下的骑兵卸甲轻装,只携带骑弓利箭在城下奔袭抛射,不得不说阿达礼这一招的确没让身处城内的薛武想到,第一时间居然造成了不少伤亡。 “大人!清虏仗着黑夜马快箭利,外加上敌暗我明,昨夜驻守城墙的兄弟们都有不少伤亡,粗略一算居然有一百三十余人。” 盖州城府衙内,薛武在听到手下千户报出的伤亡人数,当下脸色就变了,要知道他这一部和郝虎出险计“分兵袭击”不同,薛武性格在稳,一路仗着海船舰炮,直接一路横扫向北,一路上都是以舰炮或军中重炮轰击城墙,在吓破敌胆后再轰破城门,大军挺进。 目前一路连下新金、复州、盖州,三城九堡一共加起来才损失了七百多人,这才守城第一天就死伤如此,虽然这是海南卫第一次与真正的清军八旗对阵,但如此伤亡,如果城外清军明日大举进攻东城墙,虽然第一时间薛武能仗着火铳打退清军包衣的攻城,但弹药消耗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目前薛武这一部为了攻下三城九堡,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的弹药了,火药还好说,没了可以在海船上弄,但米尼弹是海南卫的秘密,不能随意制造。 有了米尼弹海南卫才能将七排排枪变成现在火力更猛、战法更简便的三排排枪,如果弹药耗尽之前不能把松山前线的清军引回来一部的话,这次海南卫奇袭辽南的计策就只能算成功了一半。 想了想之后,薛武抬起头对堂下的千户说道:“李千户,夜间守城士兵的阵容更变一下,改三盾两枪为三盾一枪,让高楼视察的兄弟多观察,一旦听到马蹄声就通知女墙上巡逻的兄弟注意。” 堂下的李千户听到薛武的方法居然是这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如此以来若是清虏每日多次骚扰,长时间下面的弟兄一定疲力不堪,若是对方主将察觉,命令包衣攻城,那……” 李千户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薛武明白他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夜间不得开枪是为了节省弹药,好铁要用到刀刃上,这次薛武这一部的命令本来就是为了吸引辽沈二城清军的注意,等辽南的郝虎解决完后方之后,两部在合力击退城外清军,然后拿下海州,直逼辽阳,逼松山前线的皇太极后援一部分人马,方便指挥使奇袭松山,这是薛武和郝虎在薛仲前往松山后达成的共识,如今郝虎正在辽南清扫各堡,自己不能拖住阿达礼的话,无疑会让更多海南卫的兄弟死于他乡。 想到这里,薛武不得不长叹一口气“李千户,执行命令便可,我们最少得守住盖州半月,为郝大人他们分担足够的清军注意” 堂下的李千户听到这里,虽然心疼底下守城兄弟,但也不得不咬牙回是。 就在盖州城内明军调整守夜士卒的阵容时,城外的阿达礼也在研究明夜骚扰明军的方法,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张虎,也正式展开了对明朝曾经的边城,定辽右卫的攻击。 定辽右卫也称凤凰城,这座屹立在明、朝两国之间的重镇,在数十年前的朝鲜之役中,也曾辉煌的辽右重镇,在皇太极袭攻朝鲜,逼朝鲜纳贡之后,在平静了数年之后,也慢慢的没落了下来,如今驻守在城中的只有两千当地投降的明军。 今年的辽右比往年还要清冷,连来往的客商都在听闻辽南被袭后,吓得不敢来定辽做买卖了,看管城门的一队清军在城门后的木屋烤着火,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酒水,只留了两个年纪较小的清军看守城门。 最开始得知明军渡海攻击辽南时,定辽右卫的甲喇额真哈达起初的确有些慌乱,他早年虽然也跟随过努尔哈赤南征北战,但心里的热血早就随着年龄淡下来了,突然听到明军奇袭辽南,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在确认南方的绣岩城还没被明军攻下后,哈达也就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而其麾下的清军在看到自己佐领这样镇定后,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养老生活”。 这不,这天哈达刚刚起床,正准备让管家准备马车,让自己出门时,就突然听见南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哈达虽然是满人,但早年也曾围观过汉四旗(崇祯十五年才变成八旗的)中“乌真超哈”的演练,一听就知道是火炮的声音,但自己的城里就两三门弗朗机炮,没自己的命令,手下的奴才绝对不敢在城墙上乱开炮,绝对是明军打来了。 在慌乱了一会后,哈达立即回屋让人帮自己穿戴好甲胄,骑着快马,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奴才前往南城墙。 在一阵一阵火炮的轰鸣声和炮弹与城墙上砖石碰撞的声音中,哈达一行人终于到达南城墙,而哈达手下的一名汉人牛录额真一看到哈达到了,立马跑上前来跪拜在哈达马前 “大人!城外突然出现了很多明军,目测有两三千人,其中还有数十门火炮,末将手下的人已经快撑不住了,求大人调人支援” 听到这名牛录额真的话,哈达眉头一皱,两三千?怎么可能?明明前几日绣岩城的甲喇回信给自己时说明军只有一千多人,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多? 在战场上混迹了十几年的哈达并没有立刻调集其他几面城墙的牛录,而是率先下马走上城墙,在女墙的掩护下,眺望起远处明军的营地,不过由于隔得太远,哈达并没有看到什么,哈达刚想伸头看得更仔细一点,身旁的女墙就被明军火炮射出的炮弹给击中了,不过好在女墙结实,虽然有些变形,但是没有伤到哈达。 被吓了一跳的哈达没有立刻走下城墙,而是蹲在女墙后仔细听起了明军的炮声,这个方法是乌真超哈里的固山真额石廷柱教自己的,在一刻钟之后,哈达从炮声中的确听出了城外明军最少有二十几门火炮,单这火力,估计不到午后城墙就要被轰得漏出夯土,这定辽城多年没有修缮,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哈达预估的时间,没有办法,哈达从其他三面城墙各抽调一百人,另外从城内军营中又抽调了一牛录的人马到南城墙上,以防明军攻城。 而后哈达又让信使从北城墙出去,前往周围最近的斜烈、汤站、新安几堡求援,哈达自己则回家让人收拾金银,如果南城墙撑不到午后,那自己也好跑路。 第三十一章 定辽城(四) 随着张虎手下炮营断断续续的炮击,原本还雾蒙蒙的天气也已经变得晴朗了起来,张虎看了看高挂半空的太阳,估计现在已经巳时三刻了(9:45),心里不禁烦躁道:“他娘地!这群狗贼真他娘的能熬,打了半个时辰了,连屁都不敢蹦一个” 就在张虎烦躁时,炮营的一名总旗跑上了山坡, “虎爷!我们百户说下面的每门火炮都开了十几炮了,再继续的话膛线变软,到时候就成直筒炮,瞄不准了!问您还轰不?” 总旗官不说还好,一说张虎更来气了,“别他娘的扯犊子,告诉你们百户,他这个百户是老子把他提起来了,别想关键时刻尥蹶子,让手下的炮歇歇,三刻钟之后我让方和带着咱们这一部人马攻城,让你们百户注意听老子的命令,我一说开炮立马把手下的二十几门虎式大炮对着定辽右卫的城门,必须给我凿除个口子来!听明白了没有!”张虎瞪着眼睛吼道。 “报告!听明白了!”总旗官看到张虎瞪起了眼,立马挺直身体回答道,随后在张虎的示意下回到了山脚平原处的炮营阵地,而张虎也开始集结山顶上还在休息的士兵,准备下山到炮营阵地发起攻城。 炮营的几个百户在听到了总旗官带来的话后,立马明白了,在其中一名百户的指挥下,炮营又把阵地向前挪了半里地,这下离南城墙只有一里地了,在这名百户的指挥下,炮营的二十几门大炮纷纷调准炮口,对向南城墙的城门,随后一一装上火药和特制的炮弹,就等山顶的张虎下来后发令进攻。 盖州城上的汉八旗牛录额真看到城外的明军又将火炮推进了半里,不禁头皮一麻,看了下城外山头人头拥挤的明军,再看了下自己这一方,城头上就算集齐了三个牛录的兵力也不过九百多人,在广袤的城墙上无疑显得零零散散,看对面明军的阵仗,这名汉人牛录好像只有在幼时,观看李成梁手下的辽东铁骑出行时远远地见过。 要是早年定辽被满人围攻时有这么一支队伍,那自己哪用投降做个假奴啊。 这名牛录心里虽然很是惆怅,但毕竟自己已经投降十几二十年了,所以只能下令安排守城士兵准备滚木、巨石,奈何定辽右卫多年未经战事,城里的守城器械根本就不多,这名牛录看了下城头慌乱的己方,想了下自己前些天已经将家属从辽阳接到定辽了,不如…..这名汉人牛录想到这里目光不禁闪烁起来。 “明军攻城啦!!!”一声嘶吼声从城头上传出,正在思考要不要归顺明军然后带着家人南撤的汉人牛录突然听到城头上传出明军攻城的消息,心里顿时无奈了,攻城前投降和攻城后投降是两码事啊,而且…….这名汉人牛录看了下城头上正在疯狂射箭的手下,心里更加惆怅了。 此时坐在炮营背后的张虎正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己方士兵的冲锋速度,当一千士兵抬着各式云梯冲向城墙时,炮营百户们不仅冒了一层冷汗,自己人都快冲到城墙了,如果再不开炮的话,等会开炮可能会出现误伤,大家伙都是一个营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误伤到了自家人的话,那该多无地自容啊。 炮营的几个百户纷纷转身看向了在阵地后面持着单筒望远镜的张虎,心里不禁异口同声的想道:“这孙子怎么还不叫开炮!” 张虎被四处射来的目光扫射着,但他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开玩笑,虎爷我能因为别人的目光脸红?咱老张啥本事没有,脸皮可比那山海关城墙还厚。 就在张虎一部攻击定辽右卫时,随军的方和也将张虎攻击定辽右卫的事情通过南下运送百姓的海船,传到了后方的郝虎这。 “他娘地!这张虎要翻天吗?老子叫他去扫荡卫堡,没让他打定辽右卫!他这是不是在给老子上眼药!”广鹿岛的郝虎帅营里,传出了郝虎巨大的咆哮声,帅营门口的守帐士兵听到郝虎的咆哮声,瞬间打了个寒颤,然后将身体挺得更直了一点。 大帐内,上方的郝虎一边咆哮一边用手重重的捶在桌案上,底下的几个百户更是听得头皮发麻,虽然虎爷骂的是张虎,但是张虎还在定辽右卫打着仗呢,这还不是只有自己这群人能听到。 对于郝虎这边的百户来说,这个有些无奈的事情听完就过去了,但是大帐正中央刚刚汇报完工作的方和就不是这样了,当初他听到张虎要攻打定辽右卫时就想派人回来报告,但是张虎那边又差一个进攻斜烈堡的将领,自己等打完斜烈堡与张虎会和之后,自己就连夜坐着护送斜烈、汤站两堡百姓的海船南下了,等方和到新指挥部广鹿岛时已经接近天明了,这刚刚汇报完张虎攻击定辽的事情,还没说出想要援兵的事,就被暴跳如雷的虎爷一阵乱骂,方和现在的心情啊,比这十一月月尾的辽南还要冷。 郝虎骂完之后,感觉火气还是很重,喝了两口茶之后才感觉气顺了不少,于是放下茶盏望向大帐中央的方和。 “你小子没盯好张虎那家伙也有责任!但现在战事紧急,我就不追究了,你这次来不仅是汇报军情吧!是不是想求援军。” 不得不说郝虎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定辽右卫虽说驻守的清军不多,但是城内的百姓经过皇太极几次入关掠民,不仅恢复了努尔哈赤侵占辽东前的人口,并且还上涨了不少,现在城里最少有五六万百姓,单凭之前郝虎分给张虎的运民船和战船,是不足以运送这么多人口的,而且定辽右卫四周还有绣岩城、镇江、险山、新安等六个地方没有清扫,如果这六个地方援助定辽,那以张虎的人数,绝对不可能将城中百姓全数转移。 郝虎在看到堂下的方和点头,心里虽然不舒服张虎不听指挥,但仍然将广鹿岛上的两个百户都抽调给了方和,另外还让五十艘海船和对应的民夫随军北上,不过末尾郝虎也说了,这次自己一部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张虎等人运送完百姓后,全部回军广鹿岛,为接下来与薛武围攻海、辽两城做准备。 等方和带人和船北上之后,郝虎才走出帅帐,看向岛上连片的帐篷和来来往往的百姓,不好还好,一看更加头疼了。 之前郝虎的帅营本来定在铁山岛的,但随着手下人马四处攻城掠堡,不仅将皇城岛装的满满的,就连铁山、大小长山、石城岛都装得差不多了,整个辽南除了一些路程太远的卫堡,其他的卫堡百姓都被迁移过来了,现在数岛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几万人,等到定辽右卫的百姓救出之后更是能达到四十几万。 要不是这些百姓家中略有余粮,而且辽南各清军军营也有些过冬军粮,估计仅靠薛仲从南方带来的十万石粮食,也撑不了两个月,但就算加上四处破城掠堡搜缴的粮食,也仅仅能让这些百姓多撑一个月。 在得不到薛仲消息的情况下,郝虎只能安排民夫通过海船,先将皇城几岛的七万百姓运往海南,回来时再带上足够的粮食,等海船回来时差不多二月了,海南卫所的屯田应该收获两季稻麦,多有余粮。 不过比起船队带回粮食,郝虎更希望能快速结束这场战役,所以他才生气张虎不听指挥进攻定辽,让他和薛武会和的时间要往后延迟数天,要知道每推后一天,这数十万百姓就要多消耗近千石粮食,为了让粮库撑得更久些,郝虎都让手底下的士兵带着战船出海网鱼了。 不提郝虎这头的忧愁,张虎在第一轮进攻城墙得到不小的伤亡后,立刻确认了城墙上清军的人数,当下拔出身旁的战刀 “方大炮!调准你的虎式大炮,对准城门!”张虎拔出战刀吼道。 “开炮!!!!”方大在得到张虎的命令后,立马向天开了一枪,大吼道。 “砰!!!砰砰砰!”阵地上的二十几门从海船上拆下来的虎式大炮在炮兵拉下火绳之后,立马爆出连串的轰鸣声,一里多的距离对于虎式大炮来说,想要打得精准简直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伴随着战场上金戈铁马、刀枪碰撞的嘈乱声音,特制炮弹穿过空气的呼啸声和炮营阵地上出来的轰鸣声顿时引爆了整个攻城战场的士兵情绪,清军听到大炮的轰鸣声,纷纷躲避在女墙之下,而攻城一方的明军在听到后方炮营阵地传来的火炮声后,纷纷在各个百户的指挥下爬上云梯,而没有爬上云梯的士兵则是被集结起来,等待定辽右卫大门的破碎。 “砰!!砰砰砰!!!”随着炮营阵地火炮声再次响起,定辽右卫的南城门立马被轰出了一个个碗大的窟窿,虽然守城的清军在城门后堆放了不少沙袋,但是城门依旧还是被击穿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轮炮击,定辽右卫的城门就会被攻破! 城墙的的汉人牛录心里着急不已,在看到己方城门在明军火炮的炮击下支离破碎,这名汉人牛录立马下令在城门上方倒下猛火油,伴随的这名汉人牛录的一声令下,城楼的清军立马将摆放着城门上方的猛火油倒下,在将所有猛火油倒完之后,这名汉人牛录立马抓起两根火把丢下城楼,将城门处的猛火油迅速点燃,这样一来明军的火炮就算攻破城门,但也需要装雪灭火,那点时间都够清军将杂物堆满城门通道,并且再倒几次火油的了。 第三十二章 定辽城(五) “他娘地!这狗奴真精!”定辽城外的炮兵阵地处,张虎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到守城的清军往城门满猛火油点燃之后,心里瞬间气急。 这城都快拿下了,居然成这样了,张虎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而指挥炮营的方大在看到清军点燃猛火油后,立马下令停止炮击,然后举起单筒望远镜看向城墙之前被炮击的凹凸面。 方大早年本来是“濠镜”夷人铸炮场帮忙做事的,后来机缘巧合学会了夷人那套射炮方法,在存了不少钱之后就跑到了琼州落户,上次在方和的语言刺激下参加了海南卫北上的随军民夫。 在看了几天张虎炮营炮手的臭炮后,实在忍不住调皮了一下,结果直接在船上被张虎委任了个百户,张虎还说等他升官就让方大接手炮营,本来方大是拒绝的,但在得知百户的军饷数量后,方大还是顶着真香理论“屈服”了。 在张虎的人手超过一千后,张虎就将手底下的二十多门从船上拆除下来的虎式重炮还有几十门豹式、犬式炮,另外还有三百多名炮手交给了方大,这次进攻定辽,炮营可是重中之重,只要轰塌了城门,炮营就能记上首功,所以方大在看到清军倒猛火油后,立马停止炮击,开始观察起城墙的破损处,希望轰塌一段城墙,打出一道缺口夺下首功。 方大在足足观察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南面城墙东北角有一小面城墙砖石已经碎落,估计再来两三轮炮击就能击露出夯土层,只有夯土层一露,轰塌这小段城墙就是几轮炮击的问题。 在确认墙砖脱落后,方大立马将炮营的所有火炮向前又推进了一百步,现在离城墙只有三百多步的距离了,方大让手下的人将三十多门豹、犬式火炮拉到阵前,在命令炮手填装弹药后,也没有请示后方的张虎,直接下令开炮。 “砰!砰砰!!!”炮营阵地上五十多门火炮同时间先后开火,五十多枚特制的炮弹立马将城墙东北角的城砖打落,在看到砖石掉落之后,方大立马让人去通知张虎,让前方攻城士兵到炮营阵地前集合,准备从东北角直接破城! 张虎还在懵逼刚才的一轮炮击时,就听到了炮营传令兵传来的消息,当下张虎立马让攻城士兵后撤集合。 城墙上的清军看到明军撤退后,城墙上立马传出阵阵欢呼声,城楼处的汉人牛录也松了口气,刚才猛地听到明军阵地又传来一轮炮声,吓得他们赶紧让人加速塞满城门,谁知道明军只开了一轮炮就没动静了。 汉人牛录看了看天空,感觉差不多到午时了,刚想下城楼去吃点东西,还没等他踩下第一个台阶就听到“砰砰砰!!”一连串的开炮声。 “什么情况!这火炮声比刚才还要密集,该死!明军现在才拿出真正实力!”骂完之后,汉人牛录立马让人加固城门。 “轰!!!!” 刚走到城门的汉人牛录听到了一声巨响,立马慌张的问道身旁的亲兵“发生什么了?” 再过了片刻之后,上城墙了解情况的亲兵才手忙脚乱的跑到汉人牛录身前慌张的说道东北城墙被轰塌了两丈多的口子,已经有明军涌进城内了。 听到这个消息,汉人牛录立马让人前往其他三个城墙求援,另外拔出腰刀,领着一百多人前往缺口。 不过等这名汉人牛录到达时,涌进的明军已经摆好了阵型,大盾在前,火枪手将枪口靠在大盾上方,在这名汉人牛录带人出现在战场时,阵容里的百户立马下令开枪。 “砰砰砰…..” 这名汉人牛录还没观察好战局就被明军的三轮排枪打蒙了,要不是身旁的亲兵机灵,拉了他一把躲在房屋后面,估计现在他已经和躺地上的清军一样了。 被亲兵一拉的汉人牛录立马回过了神来,马上询问道援兵到了没有,但是在亲兵的眼神示意下,这名汉人牛录才看到躺在自己前方的东城门汉人牛录尸体。 “搞什么,一刻钟都没有坚持住,两百多人就死了?”这名汉人牛录不禁骂道,看了下蹲在各处墙角的属下,汉人牛录迷茫了,这仗要怎么打? “老…..老爷!要不咱们降了吧!”汉人牛录身旁的亲兵看到自家老爷失神的表情,不禁咬牙说道。 “投降?不行!”这名汉人牛录被自己亲兵这么一说,瞬间有些意动,但是一想南城墙自家弄死了这么多明军,对方能放过自己?现在投降已经晚了,汉人牛录立马拒绝道。 在考虑了一下后,这名汉人牛录最终还是没有投降,而是叫上了周围的十几个亲兵回家收拾金银和家眷,准备从北城门突围逃生,走之前还让清兵通知哈达这个顶头上司,结果却得知哈达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他娘地!这个狗鞑子!跑也不跟老子说一声,幸好老子机灵,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听到哈达跑了,这汉人牛录不禁骂道,随后立马带着十几个亲兵和收拢的三百多从城墙出溃败下来的清军从北城门逃出,准备奔向东北方的新安堡,那里足够远,明军不会追过来。 定辽城的防线也随着汉人牛录的弃守而崩溃了,城中仅剩的数百名清军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不断的败守,从起初的城墙到街巷,这些清军像被牲畜一样驱赶,在败守街巷后,这些清军终于崩溃了,立马开始四散逃出定辽城,但现在才想逃跑已经太晚了,定辽城的四个城门已经被张虎手下的各个百户接管了,这数百清军最终的下场无疑都是下去赎罪去了。 “报告!虎爷,定辽城内的清军已经全部清理完毕,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转移百姓了?”定辽城外的明军阵地上,副千户李大勇正在向张虎汇报战果。 “弟兄们…..伤亡的怎么样?”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张虎率先提起了这个让人倍感沉重的话题。 “虎爷…..这…这次伤亡有些大,除了炮营三百人没损失外,火枪营和盾营都伤亡不少,盾营因为担任主攻,弟兄们一共轻伤一百三十二人,重伤八十七人,牺牲一百一十九人,火枪营轻伤一百零二人,重伤八十九人,牺牲六十三人……两营一共伤亡五百九十二人”李大勇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道,要知道自己部队现在就一千五百多人,一下子就伤亡过半,这么重的伤亡目前李大勇还没听说其他几部有发生。 “唉……先安排人把重伤和牺牲的弟兄送回大本营,轻伤的弟兄让城里的医官给包扎一下,炮营和没受伤的弟兄组织全城百姓南撤,务必在天黑之前全部撤出定辽”张虎沉着声安排道。 “遵命!”李大勇行了一个军礼后便下去安排百姓撤退了,李大勇走后,张虎则是掀开了帘子,走出帐篷站在雪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虎这一仗无疑是很成功的,一千五百人攻击二千人驻守的定辽右卫,代价只是一百八十几名将士的牺牲,以及一百七十几名重伤的士兵,而战果却是一座拥有四五万百姓的重城,这战功放在各部都是首功,但是张虎却没有想象的高兴,其实他早就可以回广鹿岛报功了,但由于他自己的贪功,跑来辽右围攻定辽右卫和周边两堡,导致自己一部从当初的一千八百人的规模变成现在一千三百多的规模,这还是没有扣除重伤将士的数目,扣除了重伤的士兵,张虎手下就只有一千出头的人马了。几百号人啊……..就因为自己的贪功。 想到这里,站在雪中的张虎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疯狂的用两手扇在自己的脸上,但就算如此,张虎内心中压郁的情绪还是没有得到释放。 帐篷内的方大在看到张虎白天没回帐内,也跑出帐篷准备看看张虎搞什么鬼,但却看到张虎在雪地里自己打自己巴掌的画面,当下还以为张虎失心疯了,立马从帐篷前跑到张虎身边,双手张开,紧紧的抱住张虎,制止了张虎自残的举动。 “啊!!!!”内心得不到释放的张虎不禁用呐喊声来释放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后,张虎才在方大的劝说和开导下回到了帐篷中,但是张虎回帐过后却一言不发。 直到黄昏时李大勇来报告百姓已经全部安排南下,张虎才拿起椅子一旁的腰刀别在腰间,安排李大勇做先头部队,带民南下。 夜里森林中吹出的风寒冷的刺骨,定辽的百姓们在张虎一部的护送下顶着风雪走在马道上,虽然不好受,但是定辽的百姓却是各个喜笑颜开的,毕竟在鞑子手下生活实在太难了,自从被定辽被满清攻下后,不仅抽调重税,满人的旗丁还动不动的酒后在街上殴打平民,尤其是老奴当政时期更是搞了几次屠杀,弄得辽地百姓人心惶惶,就算老奴死后皇太极当政,减少了一些赋税,但辽地百姓依然被欺负的很惨。 不过这些迁移的百姓不知道,其实现在关内的大明,赋税也是一调再调,生活根本不比辽地百姓好到那里去。 第三十三章 解围 南撤的定辽百姓在海南卫士兵高举的火把中行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南撤百姓和农户携带的家禽开始打鸣时,作为先头部队的李大勇等人才看到了海岸,已经大海上飘零点点的火星。 停在出海口向南七八里外鹿岛海岸的船上,守夜的海南卫士兵在听到了对岸传来的呼啸声后,立马拿起单筒望远镜观察起了对面的海岸线,在看到一长排的亮光后,这名士兵立刻让人通知了正在鹿岛上休息的方和,而方和也立马安排人将海船开往海域中央,在到达海域中央后,立马放下了很多早就制好对的木筏和船板,让士兵划到岸上,将早就在海岸边苦等已久的百姓接到了鹿岛之上。 方和在百姓上岛后,立马安排先到达的青壮年砍伐树木,海南卫的帐篷不够,虽然海船上挤挤也能安置个一两万人休息,但是毕竟后面还有运送百姓南下,这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个小小的鹿岛上休息。 南撤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到达海岸边,方和和李大勇也在有条有序的把百姓安排上岛休息,直到天微微亮时,鹿岛上已经安置了两万多百姓了,剩下的百姓只有安排到鹿岛东北方两里的一个更小的岛屿了,直到巳时三刻时,方和和李大勇才将所有百姓安置好,安置完百姓后,方和立马向李大勇了解了攻击定辽的过程。 在听到最后得知伤亡之后,方和也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将郝虎的军令传给了刚刚到达的张虎,张虎在接到调令后,带着完好无损的一千两百名士兵南下,而近两百的伤兵和其他一百多名士兵则是留给了副千户李大勇照顾岛上的百姓。 南下广鹿岛的船上,海南卫的所有士兵都沉浸在逝去战友的沉重心情中,完全没有当初摧城掠地的风采。 舰船上,无论方和讲荤段子也好,恶搞也罢,船上的所有士兵都视作不见,全部都卧躺在各个船舱的吊床上,这次伤亡基本是三分之一,可以说平均三个人里就不见了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方和搞得起气氛才怪了。 广鹿岛大营中,郝虎在得到张虎部的军报后也没有大发雷霆,责骂张虎不把底下兄弟的性命当一回事,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目前来说、海南卫不惧怕旷野的正面对战,但对于攻城这块,只有用士兵的性命来填,伤亡五百不到就拿下定辽右卫,这种战果全军也没有谁能做到。 郝虎叹气是因为最开始薛仲给他的三千人马,现在经过大半个月的攻防战,只剩下两千二了,其中还有三百多人重伤在医治疗养。 今早郝虎刚接到盖州城薛武的询问信,在阿达礼率领近两万人马的猛攻下,薛武麾下的三千步军,两百马军已经损失不少了,让郝虎清理完辽南后立马率军北上盖州城,集两部人马击溃阿达礼部。 郝虎只等明日张虎一部归队后,就留下重伤的兄弟,带着不到两千人和薛武会和,只有他们两部会和后击败阿达礼,然后围攻海、辽,直逼沈阳,引皇太极回兵,才能为游弋在海上的薛仲创造援救松锦二城的机会。 叹气之后的郝虎立即写信告诉薛武,自己一部即将北上,希望薛武抓好时间,拖住阿达礼,等两部会和再一雪前耻。 郝虎将信件交给传令士兵后,又前往了广鹿岛的粮草存放地查看最近几天士兵打捞的鱼获,奈何天气寒冷,只能维持百姓每日食用,根本不能像在琼州时一样,每日库存数百石,再这样下去,薛仲离去前留在皇城岛的八万石粮食只能够食用一月半了,郝虎只期盼数日前送辽地百姓南下的海船能早早从琼州运粮回来。 相比辽南缺粮少衣的局面,辽东走廊的战事可谓是一半喜一半忧,自那日孙传庭、白广恩引多铎五千人马离开塔山后,埋伏在数十里外的唐通一部就直冲塔山城外的清军营地,城内的李辅明和马科二人也不傻,趁机打开城门,从背后直插清军营地,两军激战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顺利打开一个口子让李辅明、马科两部共计八千多人马突围,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唐通一部折损五千多人为代价。 突围后的唐通、李辅明、马科三人立即回撤宁远,足足休整了五日,才看到孙传庭带着负伤的白广恩,以及不足一千的残余骑军回到宁远。 原来那日孙传庭引多铎至弘骡山后,却不巧在半路上遇到大兴堡南下的汉军四旗中的其中一旗,在折损了不少人马后,才顺利突围到南边的沙河儿堡,但又遭到多铎人马的阻挠,多番激战之后才一路撤回到宁远。 回到宁远的孙传庭还没等李辅明、马科两人谢罪,就直接收编了两部人马,合并到唐通一部,等两部人马操练的差不多后,孙传庭以唐通合并后的一万五千余人为前锋,一万人的新军为后军,直接反攻杏山。 杏山城中的吴三桂此时才不到三十,在城墙上远远的听到南边传来的擂鼓声,直接就带着麾下的一万关宁铁骑南撤,不过他还算有良心,突围前还通知了声王朴,王朴在看到吴三桂突围后,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兵南逃,留下一万五千多名明军慢慢突围。 而南面正在与阿济格部对阵的孙传庭在看到清军背后杏山城的城门大开,涌出上万关宁铁骑的时候,立马鸣金后撤,吴三桂和王朴在冲出城门后,直接绕道西边突围。 却没想到山林两旁埋伏已久的多铎直接率领本部人马配合后知后觉的阿济格夹击起吴三桂本部,看着周围的清军越来越多,吴三桂和王朴突围不成,只能退回杏山城中。 在阿济格、多铎两部人马会和后,围攻杏山的清军直接达到了两万三千多人,孙传庭虽然有心解围,但又怕清军趁机袭扰本部,无奈只能后撤到宁远北面的连山驿。 连山驿大帐之中,左肩包裹着纱布的孙传庭正在观看海南卫送来的军报,当他看到整个辽南已被收复时,他难得老脸一红,最开始他还和白广恩部说薛仲乱下棋,现在人家已经收复辽南了,而自己空有两万大军,却只救出被围塔山的李辅明、马科二部。 事情发展到现在,孙传庭才猜到了薛仲的计划,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明明一卫之地只有五千人马,这薛仲五千人马全部安插在辽南,那又如何解松山之围? 不得不说孙传庭被蒙的实在太惨了,京城那边早就知道薛仲一部有上万人马,而孙传庭却以为薛仲一部只有五六千人马,若是他知道薛仲的真实实力,早就写信寄往京城,让薛仲配合自己解杏山之围了。 现在薛仲游弋在海上,为了避免辽地行商暴露薛仲这一部的实力,薛仲后来也没有再派人前往宁远,所以还不知道宁远辽商已被孙传庭清除的差不多,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各打各地。 就在孙传庭看完辽南军报后,一只大手掀开了帅帐的帘子,孙传庭看到来的是伤愈后的白广恩,也没有避讳,直接将军报递给了白广恩。 “督帅!这?”白广恩看到信中内容直接惊呆了,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和孙传庭在假木冲堡调笑薛仲卫所兵的话,随后老脸一红。 看到白广恩的脸色,孙传庭不禁摇头调笑道:“白总兵,看来你我二人都看走了眼,薛仲手下的这批卫所兵非彼卫所兵,乃能战敢战善战之人马,若是他们真能像当日军报上所言破海州,围辽阳,直逼沈阳的话,想必前方的皇太极必定会派人回援,那时便是我部的好机会。” 听到孙传庭的分析后,堂下的白广恩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愤恨的说道:“督帅,非末将言之难听,前日解围杏山时,李辅明、马科、唐通几部率先撤退,导致督帅不能按计划骚扰阿济格,解杏山之围,要依末将所见,必须将唐通几人夺下兵权,移交兵部,不然就算再来十次,我们也解不了杏山之围,况且那日城中吴三桂的人马损失怕是不在少数,想必他心里现在恨透了我等。” 白广恩说道话,孙传庭又怎么能不知道,要知道他这么着急解杏山之围就是为了吴三桂那一万多关宁铁骑,只要将杏山中的两部人马救出,那孙传庭手下就有了近五万的人马,到时候薛仲一部在辽南牵扯清军,自己则乘机直插松山,不说解松山之围,也能为松山留下一下粮草器械,让孙传庭能有能多招募新军的时间。 但孙传庭自己也知道,唐通他们三人虽然对调令阴奉阳违,但一到关键时刻绝对不敢马虎,而且上次战后自己也上书皇上,解释事情缘由,最后求尚方宝剑以行先斩后奏之权,只要皇上委任自己,那自己便可设计一出,拿下三人,想到这里孙传庭不由目光闪烁。 第三十四章 风波 十二月初的渤海海风受小冰河时期的影响,无论是风力或者寒冷刺骨的程度都比去年的这个时候要更加刺骨,从十一月中旬到达登州,再与薛武、郝虎两部分开之后,薛仲和底下的七千多名弟兄已经在这片海域停靠了半个月了,薛仲船队现在停靠的小岛,正是昔日游击将军金冠的驻地觉华岛。 这座昔日宁远用来囤积粮草的岛屿,在天启年间被努尔哈赤派人屠戮后,也就荒废了下来,岛上虽然还有着昔年明军驻地的遗址,但已经是破败不堪,薛仲和麾下人马抵达觉华岛后,立刻在原址的基础上建立了现在的新大营。 不得不说这座觉华岛无论是面积,还是荒废已久导致的树木丛生,都非常适合隐藏薛仲已经麾下人马的一处宝地,而且觉华岛往北不到百里就是松山城,另外薛仲还在各处安插了足够的斥候,只要安插在双台子河口或者是大凌河河道的斥候发现皇太极回援的人马,只用两个时辰薛仲就能直插松山,以解松山之围。 自张虎攻下定辽城已经过了三天了,郝虎一部已经集结前往盖州,而张虎攻下定辽的消息也在薛仲派往辽南的探子手中传了回来,说来怪不得薛仲小心,不与薛武、郝虎两部留下信使,要知道辽地的所有商人门铺都有可能有清军的探子,薛仲现在了解外界战事的方法只有通过探子。 率七千名没有补给的人马解围松锦两城不是开玩笑,薛仲不得不小心保密。 在看到张虎攻下定辽之后,薛仲立马让传令兵前往皇城岛,让刘尚及时往京城报功,另外到京城后,派人前往阳武侯府让薛濂联系王国兴几名勋贵,将京营和各府中的粮食运送一些到皇城岛,待日后双倍偿还。 薛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皇城岛的粮食应该不足以撑到这场战争结束了,只好向京城勋贵借粮了,但估计在这荒凉的北方,就算京城中的勋贵府中也没有太多的存粮,不过相信刘尚应该早就派人向琼州调粮了。 安排完这些琐碎的事后,薛仲将桌案左侧的辽东地图平摊开来,目光不断地在地图上扫视,如果军报没出错也没有夸大战果的话,与郝虎会和后的薛武,麾下将达到五千多人,这五千多人以薛武和郝虎两人的能力,拿下海、辽绝不是问题。 薛仲只要在觉华岛安心地等薛武、郝虎两人拉开这场救援战的大幕,引皇太极部分人马回兵辽左大地,那薛仲就能派人通知宁远的孙传庭,让孙传庭攻打塔山、杏山,不求攻破两堡,只要孙传庭拖住围攻这两堡的清军,那薛仲就能以一师之力解松山之围,甚至破开锦州城外清军的包围,救出祖大寿。 可怜地薛仲现在还不知道孙传庭已经救出塔山地李辅明了、马科两部,正准备一试多铎、阿济格两部的锋芒了呢….. 不提觉华岛的平静,皇城岛这边刘尚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半个多月的时间,郝虎、薛武两部人马一共援救了四十多万的百姓,靠近辽地岛屿的百姓刘尚够不着,但是仅仅是海峡上这些岛屿的百姓就已经有了二十五六万,这些百姓地吃喝拉撒都由刘尚和麾下的数十名军士以及数百名随军民夫照料,在郝虎源源不断地往南填充百姓的情况下,还没等郝虎提出先送一批辽民南下,刘尚就已经在山东的一些码头上采买了不少商船,第一批直接组织了三百艘海船,南送了十万百姓。 而后刘尚又前往登莱两地和各地借粮,不得不说薛濂治蝗有效,现在的山东没有像历史上被蝗虫侵害,导致颗粒无收,刘尚前往登莱足足借得了三万石小麦,代价却是来年三月偿还四万石。 借粮回岛的刘尚在得知郝虎将营地迁往广鹿岛后,又命人将铁山岛的百姓接到皇城岛来,事情忙完了,还没等刘尚休养休养,郝虎那边又传信说攻破了定辽城,又迁得了四五万百姓,刘尚连夜写信让郝虎将辽南诸岛安置的百姓带到皇城数岛这边安置,不得不说,刘尚的这一手操作,直接让原本粮食不足的海南卫又重新挺了过来,现在皇城岛粮仓还有九万多石,只救济没有南下的三十万百姓,足足还能撑三月,那个时候琼州海南卫的粮船早就到渤海了,更不说刘尚还准备过些时间再送一批百姓前往海南卫开垦军田。 关于定辽被攻下这件事,刘尚足足过了一天才知道,还没等薛仲的口信送过来,刘尚就连夜组织了一艘福船运送被石灰腌制好的头颅已经清军军械前往京城。 半日不到的时间就抵达了天津港,在福船抵达天津港口的时候,就有一群举着火把地小吏想上来检查,还没等小吏开口,负责押运的总旗官直接丢出了军报,随后头也不回地上船,安排民夫将清军首级、军械卸船装车,运往京城。 等到太阳微微从山头露出时,海南卫的一行人才到达了京城,虽然负责押运首级的军士只有五十几人,但本着外兵不入城的原则,担任押送管的总旗还是停留在了城外,然后派人通知了中军都督王国兴。 可怜地新城候王国兴还没起床,直接就被侯府里的管事给叫醒了,这也是王国兴在海南卫北上之后吩咐地,不然按照平常的案例,除了皇上,别的人都得等自己睡醒。 清醒后的王国兴在得知海南卫攻下定辽右卫后,直接让管家通知薛濂上朝报功,而他自己则是叫上了上次崇祯指派地孟兆祥、王家彦两人前往城外核实首级。 “军爷!要打仗了吗?这马车上装的是什么?” 城门处,随着进城百姓地越来越多,终于有几个胆大地樵夫询问起负责看押马车的军士,对面樵夫的好奇心,军士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建奴地脑袋,三千多颗” “厮…..我的天啊!三千多个建奴地脑袋????” 樵夫的惊吓声就像一颗投湖地重石,直接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围着城门处排队进城的明朝百姓,直接发挥起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不变的传统。 “围观” 百姓的哄闹也引起了看守城门士兵的注意,在守门士兵地询问下,看押马车地海南卫军士直接将辽南发生地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了解了这些事情后,进城地百姓和围观地士兵立刻变得热切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要拉起看押马车地几十名海南军士喝酒吃肉,但都被军士们以身居要职,不得离岗为由给推掉了,还说等解决完这事后,还会在京城停留数日。 不能发挥好客本性的大明百姓就直接发挥了强势围观的本性,等王国兴、孟兆祥、王家彦三人带着数十名验查首级地小吏到场时,数十辆马车已经被围的人山人海。 在王国兴亮出中军都督腰牌后,一旁休息的总旗官直接办了交接,兵部跟着来的小吏也掀开了马车上盖着的麻布,漏出了一个个被石灰泡得狰狞地首级,这一举动更是引爆了周围地百姓,无论首级真与假,但三千颗首级摆放在一起地画面无疑是让人视觉一怔地。 由于清军首级太多了,但准备验查地工具都用了半个时辰,而后负责验查地小吏就开始有条有序地验查起来,从太阳刚刚升起,到高挂悬空时跟着来验查地小吏们才检查完海南卫一行人带来地清军首级。 “禀大人,共计三千五百七十二颗奴首,核查后皆是真奴,不过按照腰牌和牙口、相貌,有三千二百五十颗是投降假奴的奴首,三百二十二颗是真奴地奴首”检查完地小吏立马向一旁久坐已久地王国兴三人汇报起来。 在得到真实数据后,王国兴高兴地赏了海南卫总旗官和验查小吏两锭重重的白银,随后让海南卫地士兵前往军营好好休息,明日为他们接风洗尘,然后立马带着小吏写下地卷宗,以及海南卫军士交上来的军报,拉着孟兆祥两人前往皇宫报喜。 就在王国兴等人赶来地时间,这一日的小朝会也快结束了,站在勋贵队伍中很久地薛濂看到无上奏事,直接走到大殿中央开始报功。 “启禀万岁!五军都督府今日一早得到军报,海南卫三日前以千人夺下昔日的定辽右卫以及附近地斜烈堡、汤站堡,共杀敌四千余人,俘千人!天微亮时新城候已经叫上孟侍郎与王大人前往城外核查首级真伪,相信此时已经在回宫地路上了” 薛濂久不言语,一语则搅动朝堂,朝堂上的滚滚诸公在听到这种消息时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定辽右卫可不是小城,怎么说攻就攻下了? “陛下!海南卫指挥使薛仲定是谎报军情,杀良冒功!望陛下明见!” “陛下!薛仲….” 这不!还没等薛濂话音一落,东林党派的言官又站起来了,自从范复粹、张四知下台后,东林党人又开始了“党同伐异”的举动,从上次薛仲报功到这次不过短短数日,但朝堂上原本分开地齐、楚、闽、浙各党都已经被排挤的差不多了,这次东林党人弹劾薛仲居然没有文官能站出来反驳。 勋贵一派则是早早被薛濂通知了,不用反驳,用事实打脸就行! 第三十五章 文武之争 朝堂上的东林党派看到勋贵一派默不作声后,更是前仆后继的上前弹劾,搞得崇祯很是无奈。 “陛下!臣弹劾阳武侯薛濂、新城候王国兴统辖京营却徇私舞弊!”给事光时亨站出来大声说道! “一派胡言!”听到光时亨的弹劾内容后,站在勋贵一队中间的宣城伯卫时泰顿时忍不住了。 自从薛濂、王兴国、徐锡登几人组建起勋贵壮年派后,虽然不过短短的七八个月,但是颇为符合卫时泰等青壮年勋贵的胃口,再加上朝堂外的薛仲一到辽东就屡建奇功,导致壮年派已经占了勋贵一系三分之二的人数,而朱纯臣、徐允祯这些老派的勋贵在壮年派的威逼之下,已经逐渐放弃主权,现在连朝会都不来参加了。 如今日一般,朝堂上的勋贵皆是壮年派的人员,不比往年小朝会勋贵只有十几个人上朝,现在每日小朝会,参加的勋贵都能占到百官的十分之二、三。 之前勋贵一系能忍住文官对薛仲的弹劾,是因为薛濂早朝前吩咐过,现在光时亨直接弹劾薛濂、王国兴三人,勋贵一系顿时忍不住了。 “启奏万岁!臣弹劾给事光时亨府中家仆欺压百姓!强抢百姓财物” “启奏万岁!臣弹劾给事光时亨在位不谋其事,与大学士陈演拉帮结派,聚众成党,多次邀请朝中文臣武将夜宿府中。” “启奏万岁!臣弹劾大学士陈演…….” 随着卫时泰的率先发言,永康候徐锡登、丰城候李开先、定西候蒋秉忠这一众勋贵仿佛开了一个口子一边,勋贵一派的官员立马“回敬”起来,勋贵一系人员多为青壮年,而反观东林党一群人中只有光时亨等数人与勋贵一系人相互弹劾。 其他东林党的文官,如惠世扬、方逢年等人安分守己,站在朝上默不作声。 慢慢的朝堂上的天秤逐渐倾向了勋贵一系,而光时亨等人面对勋贵“人多”的局面下逐渐被弹劾的哑口无言,让前方的陈演气得胡子发抖。 “本来只是弹劾对方党派成员的一件小事,偏偏被光时亨这头猪给弄出了互相攻伐对方党派首脑了,真是蠢货!”陈演一边生气一边在心中给光时亨下了“死刑” 朝堂上的弹劾还在继续,龙椅上的崇祯看得头疼不已,而大殿内的卫时泰一群勋贵还在“口吐芬芳”勋贵一系自土木堡一役后,被文官压了近两百年了,直到万历皇帝登基后,文官集团相继分裂为各党派相互攻伐才让原本被针对的勋贵一系喘了口气,结果这文官集团分裂不到百年,就搞得大明乌烟瘴气的,得亏薛濂等人站出来重整勋贵,不然哪有今日的扬眉吐气。 “万岁,新城候王国兴、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到太和殿前了,是否宣召?” 就在崇祯快要发作时,一旁的王承恩站在一旁小声诉说道。 “宣!”听到这个消息的崇祯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殿上的闹剧终于可以止住了。 “宣新城候王国兴、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兵部右侍郎王家彦!!!” 在得到崇祯的准许后,一旁的王承恩立刻让一旁的公公去殿前宣召去了,而消息传到殿前时,站在太和殿左侧的公公高声唱出宣召。 在太和殿前广场上的王国兴三人立即走上大殿,而还在争吵的朝堂大殿上,在听到殿前的宣召声,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臣王国兴、孟兆祥、王家彦参见万岁…..”走上大殿的王国兴三人对着崇祯行礼道。 看着王国兴三人行万礼,等了一早的崇祯立即询问起了城外首级核查结果,殿上的三人相顾一视,最后则推选出了刑部的孟兆祥回话。 孟兆祥先是接过王国兴手中的军报,走上前将军报与战功核实册子交给了等候已久的王承恩,在王承恩将两册卷宗拿给崇祯观看过后,孟兆祥才朗声汇报 “启奏万岁!城外战功首级已核实完毕,共计三千五百七十二颗奴首,按照腰牌和牙口、相貌进行估判,这些首级中有三千二百五十颗应该是投降清虏的假奴首级,还有三百二十二颗首级则是清虏的真奴奴首,另外臣曾询问过随军负责押运的总旗官,按照他们来时的情况,现在辽南已全部光复,辽南数十万百姓已经全部迁移到沿海海岛,望万岁安排官员安置。” “看来是真的了!”崇祯心底不禁想到,毕竟首级可以作假,但百姓人口可不会,海南卫敢说让安置数十万百姓,那绝对不会是虚报,不过想完之后崇祯又头疼了,数十万百姓…..这得往哪里安置啊!要知道现在京城周围都有灾民、流民,山东数省又刚经历蝗灾和调粮之事,哪里养得活这些百姓。 “诸位卿家看看吧!既然海南卫军报属实,那劳烦商讨出一个安置辽地百姓的方法出来!”对于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崇祯果断甩给了朝堂上的大臣们。 作为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当听到孟兆祥报出辽南数十万百姓需安置时,他就知道了崇祯会甩下了,于是他果断上前。 “启奏陛下!山东数省刚遭蝗灾与调粮之事,实在无法安置,不如将辽地百姓安置到岭南、两广或西南之地。” “禀陛下!臣认为岭南之地,地少民寡,而西南一地又屡有土司作乱,周阁老此计不妥!”同属内阁的大学士陈演听到周延儒的方法,立马反驳道。 “既然如此,就劳烦陈学士为辽地百姓寻一出路,本官在此谢过了!”周延儒一看到陈演跳了出来,立马甩盘道。 中计了的陈演在听到周延儒的话后,心里立马记恨上周延儒,不过当着崇祯的面他也不可能说没办法,毕竟他刚反驳完周延儒,陈演想了想方法,在看到不远处的薛濂时,陈演灵光一闪,立马走到周延儒前方 “禀陛下,臣认为辽南一役薛仲功不可没,可提升其为广东总督,着广东军事,另外薛仲所部攻下辽南,自然得辽南百姓爱戴,不如再将这数十万百姓迁移至广东,待战后想必以薛仲才情,加上这数十万百姓的鼎力支持,想必定可安然平息周遭百姓的心气” “这……….”听到陈演的方法,崇祯立马感到了不妥,不是说薛仲资历不足,单凭薛仲在辽南一地屡立战功,就足以升为一省总督,但是两广总督沈犹龙上任两广总督后并无任何不妥,如此剥夺政权难免有些不当,若是要晋升薛仲为广东总督,沈犹龙又调往何处? “陛下!自上次蝗灾过后山东百姓又遭调粮,导致民生不长,臣建议调沈犹龙为山东巡抚治理百姓,另升任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为广东总督兼任广东巡抚,治理民生。”周延儒看到崇祯犹豫,立马知道了崇祯其实已经意动,不过犹豫沈犹龙的归处罢了,周延儒可不想看到薛仲晋升到京城里,刚刚勋贵一系人的威力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薛仲若是进京,那他的对手又要多出一位来,陈演这方法不仅将薛仲排挤在外,也解决了数十万百姓的归处,为了将这事定下来,周延儒也不得不帮上陈演一把了。 看着周延儒、陈演两人的一顿骚操作,站在薛濂身旁的徐锡登顿时急了,在他们看来,薛仲此次战功履立,若要晋升也是往京中晋升,怎么晋升广东总督了,周延儒、陈演这两个家伙这是想把薛仲拴在局外! 想完的徐锡登立马上前准备制止,谁料想身旁的薛濂却隐晦的拉住了他的衣摆。 “仲涵!你….”徐锡登不明其中道理,立马想询问薛濂,谁知道薛濂没管,直接上到前方周延儒、陈演身侧 “禀陛下!臣觉得可先将数十万辽南百姓安置到琼州,至于薛仲的封赏还为时过早,辽南此时虽毕,但辽地还没有,松锦十数万兵马被围的局面还未解开,不如等薛仲、孙伯雅二人解两城之围后再行封赏之事” 崇祯听到薛濂的发言立马定下了心,也对,辽事还未解决,现在行封赏的确太早。 “依阳武侯所见,由五军都督府传信薛仲运民南下安置,另知会山东大小官员配合海南卫南运百姓。” 朝堂下的陈演、周延儒一看崇祯拍板就知道没戏了,周延儒隐晦的看了一眼陈演,心里不禁想到是不是要对陈演示好,陈演明显要比薛濂好对付,不能把薛仲引进朝堂坐视薛濂等勋贵壮大。 “众卿可还有事上奏?若是无事就退朝吧!”崇祯看了下安静的大殿说道,在看到无人上奏,立马示意王承恩退朝。 “退…..” “捷报!禀陛下!辽地孙传庭总督数日前率万余人马解塔山之围后,于宁远整合李辅明、马科两部人马,昨夜孙传庭率五千精骑人马北上夜袭多铎、阿济格两部,吴三桂及王朴乘乱率部逃出杏山,现在几部已于连山驿会和!” 第三十六章 大战终开 辽东、连山驿,这个平时谁都不会注意的一个小驿堡,如今却成为了明朝近四万大军驻扎的重堡。 驿堡从内到外传满了哀嚎的声音,近四万的明军帐篷如星罗密布一般驻扎在城外,虽然驻地充满了哀嚎,但更多的却是喜悦的气氛。 帅帐中,劫后逃生的吴三桂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任一旁的军医包扎右臂,这是他昨夜突围时被多铎射得,主位上的孙传庭和帅帐内的将帅也好不到哪去,孙传庭原本就有伤在身,昨夜更是被清军的弓箭集火,要不是事前他身披三甲,解围南撤时又有亲兵护其左右,不然恐怕现在的孙传庭早已身首异处了。 昨夜孙传庭点齐兵马,从李辅明、马科那边借走了三千多骑的骑军,加上唐通、白广恩两部的,一共凑够了五千骑兵,当夜孙传庭袭营时恰逢吴三桂巡视城防,当看到清军大营灯火骚乱时,吴三桂立马叫上王朴,吴三桂先是熄灭城上烟火,以吊篮放下五百亲兵,随后自己率领五百亲兵混入清军大营四处放火。在清军忙着对付孙传庭和灭火时,悄悄做掉了负责监视南城门的清军,等清军回过神来时,吴三桂和王朴的大军早已在城外摆好阵势,孙传庭在见到清军后方大乱,立马命白广恩率三千骑冲击多铎帅营。 在牵制了多铎的一万多人马后,吴三桂和王朴的两万三千人便有条不紊的步步南撤,多次冲阵的阿济格只能放远吴三桂这两部人马,只是在最后杀了个回马枪,带着五千多八旗骑军放了一波冷箭。 不过说来也巧、阿济格的这波回马枪的结果就是将刚好摔下马的王朴给射中了面部,南撤半道上王朴没顶住就死了….. 王朴死的消息还是孙传庭后面到连山驿时才知道的,原本他都准备把这个导致九边人马被围的家伙给直接绑了送京的,没想到王朴这家伙直接死了。 平缓了心情的孙传庭没顾得上休息,立马让让吴三桂和白广恩统计各部伤亡,至于王朴一部的人马,直接被孙传庭给收纳了。 帅帐内,给吴三桂包扎好的军医刚交代了一些忌讳,帐外就走进了一个将领,低头侧耳和吴三桂汇报起了伤亡,等将领刚走出帅帐,统计好的白广恩也回来了。 这夜负责袭营的五千骑兵牺牲过半,现在仅存两千多骑,而吴三桂部的一万关宁铁骑伤亡两成,王朴部由于疏于训练,撤退时伤亡居然高达四成,这是撤退时还好,每个人都是思归之心,若是对阵时有这般伤亡,估计以王朴部的精锐度,早就溃败了。 算到最后孙传庭则是加上了新军和唐通几部人马,两两相加之后,现在连山驿还有着四万七千多人。 这四万七千多人中仅有白广恩和吴三桂部可堪大用,新军和唐通几部的人马还需时日操练。 “督帅!不知何日起启程援救洪师?”吴三桂活动活动了手臂询问道,而帐内的白广恩、唐通等人也翘首观看向孙传庭。 “我翻查过粮官的账簿,虽然笔架山粮草被偷,但松山之中粮草应该还够两月食用,我军新丁过多,昨夜仅阿济格、多铎两旗人马便弄得我军如此伤亡,松山城城门狭小,城内还有洪督师近四万人马,一旦突围定需要很长时间出城,我军若是未经操练便急于上阵,以四万余人正面与松山城外清虏的六万大军对阵,还未等洪督师集结人马,想必就已经溃逃,我想先操军演练月余,待月尾再率师北上解松山之围!” “可….” “辽南捷报!辽南捷报!辽南捷报!”吴三桂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帅帐内的诸将就听到帐外远远传来的捷报声。 “辽南?”吴三桂刚从杏山城逃出,还不了解局势,所以听到辽南捷报他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到吴三桂疑惑的表情后,一旁的唐通立马开始向他解释起来,而就在唐通刚刚和吴三桂解释完后,远远报捷的传令兵也跑进了大帐,将捷报交给了白广恩。 白广恩拿到捷报后虽然很想拆开了解,但是还是转身交给了主位的孙传庭。 孙传庭接过捷报后立马拆开火漆,展开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视起军报内容,在看到海南卫以一千五百人攻下了两千多人驻守的定辽城后,瞳孔也不由得紧缩了一下,看完军报的孙传庭将军报递给白广恩等诸将。 “厮…..怎么可能?” “两个多时辰就拿下了定辽城?还仅伤亡五百人,简直不可思议” 帐位下的诸将观后都开始发出来各种惊异声,而吴三桂看到后虽然也惊讶海南卫的攻城威力,但久经辽地战事的他倒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得不说薛仲和吴三桂都有相似之处,两人年纪都不过三十就身居高位,吴三桂少时便率数十家丁冲营救父,胆量惊人,而薛仲分兵,以少数劲卒打下整个辽南更是年少英雄。 “诸位!如今清虏丢失辽南,辽沈二城的两旗人马更是与薛仲对峙与盖州城下,想必只有战事稍有不顺,皇太极就回派兵回援,我们只需要安心在此操演月余,只有清虏分兵,我军便拔旗北上,解松锦之围!”孙传庭在帐下诸将看过军报后捶案说道,就连原本急于反驳的吴三桂也安静了下来,的确!以目前的局面来说,没有比孙传庭这个方法更好的办法了。 与明军欢喜的状态不同,松山城外的清军大帐却是一片压郁。 多铎与阿济格两人半跪在帅帐内,上首的皇太极脸色阴沉但却默不作声,想给兄弟求情的多尔衮上次看到皇太极这符模样都不知道是多久了,当下也没敢率先求情。 “阿济格、多铎!你们俩放跑了杏、塔二城的明军,罚收没你们两旗各两牛录的人马,有意见吗!”大帐压郁的局面在响久之后被上首的皇太极率先打破。 “回陛下,臣等愿受罚….”阿济格和多铎虽然心疼收没的人马和旗丁,但也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轻敌,若两部一开始就配合夹击假木冲的孙传庭,也不至于会成这样的局面了。 看两人服气之后,皇太极就让两人起身,随后说道“孙传庭在明国算是不输洪承畴的将才,你们俩轻视他,自然会遭遇败绩”说完之后皇太极又看向了案上盛京刚刚送到的军报。 皇太极没想到薛仲这人如此难缠,居然攻破了定辽城,代善的长子硕托带着手底下一万七千人赶到定辽城时早已人去楼空,接着硕托一路南下,等硕托行军到旅顺时都未遇到一个百姓和明军,偌大的辽南除了居于山野的少数卫堡,其他数十万人口居然都被运走了。 一路毫无建功的硕托在带军北上与阿达礼合围盖州的同时,一边让人快马传信回了盛京,代善看到信中内容后,立马让信使连夜跑了五百多里才将写有后方局面的信件送到了皇太极的大帐中。 代善为了避免其他卫堡被偷袭,只好将辽阳和盛京的一万多包衣全都分派前往了各处卫堡,另外让阿达礼只围不攻,等待硕托带军北上会和,另外还派出了驻守盛京的一千正黄旗押送盛京与辽阳的五十多门红衣大炮前往盖州,信的末尾代善还将从败逃士兵口中的信息整理了出来,在最后代善则是评价海南卫如当年参加朝鲜之役的浙兵一般。 浙兵!想到这里皇太极就呼吸一顿,浙兵他当然知道,当年浑河一役他就在努尔哈赤一旁,饶是他看到戚金率领的戚家军在战车、狼羌等物的配合下肆无忌惮的清扫清军时也不由头皮发麻,当时己方刚付出了伤亡近万的代价拿下了浑河北岸的四千石柱白杆兵,努尔哈赤亲自带大军进攻南岸戚金手下的三千浙兵,皇太极本人则是被派去击退三万辽兵。 皇太极在驱赶完朱万良手下三万辽兵数十里后才回到浑河南岸,当时的场面让皇太极这样久经沙场的人都心颤三分,算上之前与北岸四千白杆兵的伤亡人数,那两支七千人马的明军让自己一方亡四千、伤万五,损失了数十名战将,战后近一个月的时间,受伤的旗丁陆陆续续死了数千,但就算如此,皇太极也才听努尔哈赤说此浙兵不及戚继光手下入朝浙兵三分。 当年仅三千浙兵就造成那样的伤亡,这支人马决不能留下!皇太极眼神闪烁的想道。 “多铎!我命你带手下人马回援盖州,同阿达礼、硕托两人全歼盖州明军!记住!不能放走他们的主将!我要亲自见见这个明军的将领。”皇太极思考完后立马发下号令,沉声的说道。 当夜,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涌动,多铎带着镶白旗的万余骑兵秘密前往盖州。 松山城头视察的曹变蛟立刻向洪承畴汇报了此事,今早城外清军大营突然进了数万人马,洪承畴还以为清军准备攻城了,让曹变蛟等人率部轮番守夜,直到深夜时这条消息才让洪承畴茅塞顿开。 “督师!这皇太极到底想干嘛!调回人马却不攻城?”宣府总兵杨国柱疑惑道。 面对杨国柱和曹变蛟等人的疑惑,刚刚想到清军意图的洪承畴立马解释起来“清军人马早已围堵个关隘、卫堡,若如今撤回无非是战事失利,按曹总兵说近万人马前往辽沈方向,应该是清虏后方出了什么事,不过本帅也不知道清虏后方有何威胁,而南方战事失利,估计应该是朝廷派出援军了,毕竟长伯(吴三桂表字)等人南撤,若是朝中推举出能臣,想必逼退清虏两万人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督师,朝中还有…..” 就在洪承畴分析局面时,曹变蛟出声了,毕竟明朝朝堂之上能有些作为的也就九边诸将了,比起辽地,其实曹变蛟更担心关内的流寇。 听到曹变蛟的质疑,洪承畴微微一笑“小曹将军,可是忘了昔日袍泽?” 曹变蛟想了想,随后惊喜的道:“督师是说!” “能将清虏逼到放弃南边卫堡的我的脑中只有一人,孙伯雅!!!” 第三十七章 拦截多铎 “驾!驾……” 腊月的辽东寒风刺骨,黑夜的辽东大地显得更加寂静,但这样的寂静很快就被驰骋的八旗骑队给打破了,多铎率领的镶白旗很快就通过了小河上的石桥,这条小河有个熟悉的名字,小凌河。 随着战马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在清军快速通过小凌河石桥后,小道一旁的山林之上,被白雪覆盖住的山坡慢慢地被推开了。 白雪被推开之后,隐隐能从中看到一个两尺高的漆黑小洞,小洞中的生物在推开白雪后,慢慢的钻了出来。 等钻出的生物拍打了身上的泥土、积雪后,才漏出了一个身穿棉甲的明军斥候。 这个斥候正是薛仲派遣在各桥口、小道探查清军东向的探子,这名斥候在确认清军人马前往的是辽东方向后,立马爬出了小洞,准备前往海南卫在海岸边的据点。 由于天色太暗,又不能点火前行,只能慢慢的摸索着山道前行,不过由于他已经潜伏在这片地方大半个月了,对山间的道路比较熟悉。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名斥候才走到了海岸边,到达海岸的斥候立马拿出胸中的木哨吹了起来。 “唔……” 木哨传出的声音立马扩散到了四周的海岸上,在过了一会后,海面上才亮起了一个渺小的火星,斥候见海面亮起火星,这才收起木哨。 火星前进的速度很快,一刻钟不到,挂着火把的小舟就行驶到了斥候身前的海岸上。 “旗总!刚才小凌河石桥过了上万清军,按照方向,应该是前往盘山的!”小舟一靠岸,海岸上等待的斥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小舟上的小旗官在听到斥候的情报后,立马让其上舟,接着让船上的明军拨筏,远离了岸边,将情报带回了大海中央的福船上。 这种停留在海面的福船都是作为一个地区情报的交汇点,每船有一个总旗的士兵,辽东沿海被薛仲划分成了二十个区域,只要获得情报的斥候到海边吹哨,就会有小舟带其上船,总旗官在得到负责探查各个河道、山道斥候的情报后,立马就能得知清军的路线。 这艘福船的总旗官在手底下的斥候都回来后,立马标注在了地图上,并让两名传令兵各自乘坐快船南下觉华岛和东送盖州城,将清军的回援行军图与数量带回。 “大人!清虏回援了!负责回援的是多铎,手底下有一万多镶白旗人马!” 凌晨、觉华岛大帐内,一名千户将清军回援的信息报了上了,在主位上被惊醒的薛仲顾不得擦拭被惊醒导致的冷汗,直接起身拿过千户手上的行军图。 按图纸上的信息和情报,现在多铎一部应该已经越过盘山,往前四十几里就是西宁堡,以清军的马速最多半个时辰,薛仲亲自从觉华岛带军拦截估计赶不上了,只能用快船派人通知盖州城的薛武做好准备,只有薛武拖住辽东三万八旗人马,自己就能北上直插松山。 “命人将清军回援图与人马数量通过快船送往盖州!”薛仲沉声说道。 “嗯?”没有得到回应的薛仲疑惑的看向身前的千户。 被薛仲看得不好意思的千户用手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不是您吩咐过了,小凌河河口海面的总旗官已经将情报分开派送了,估计盖州城的弟兄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 “这还真是….呵呵”得知真相的薛仲立马苦笑道,他自己都忘了划分情报区域时,就已经告知下面的各个总旗,如果重大情报一律分派两份,也是薛仲刚被惊醒,有些睡得迷糊了,这种事都忘了。 摇摇头的薛仲捋了捋脑子的思绪,立马让身前的千户将十三个区域的情报船撤回,清军已经回援,自己也可以将位置通知给孙传庭、薛武和郝虎、刘尚他们了,就算辽商有探子,一天的时间也传不到清军那边。 “通知下面的兄弟,今夜不用守夜!全军这明天放心了休息,等时机成熟,我会让人杀猪宰羊、兄弟们酒足饭饱后,再与我北上松山!” “遵命!”千户官半跪行礼道。 就在薛仲准备有所行动时,盖州城的薛武也得到了传令兵传来的清军回援行军图纸,得到这个消息的他终于松下的心中的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城外的阿达礼用各种手段挑衅,很想回击的薛武又苦于弹药不多,生怕底下的人打得高兴了把弹药给打完。 如今清军多铎引兵回援,而自己一方昨日又与郝虎一部和军,现在抛除伤兵、民夫还能带四千人马出城鏖战,现在的薛武已经不想做缩头乌龟了,只有阿达礼敢攻城,薛武就让底下的人放开了打,打完了弹药就坐船南撤!想到这里的薛武当下就让人叫来刚睡醒的郝虎。 “郝虎,清军回援了,这是清军的回援行军图,这皇太极还真看得起我们,多铎引兵一万八镶白旗,阿达礼和硕托一万多正红旗,还有两万的包衣,不过没有火炮掩护,他们想拿下我们简直痴心妄想” 郝虎一边听薛武分析局面,一边接过情报看了起来,过了一会郝虎才抬头说道“武哥,你就只是想与这些人僵持在盖州?” “什么意思?你想出城?”听到郝虎的质问,薛武马上猜到了郝虎的意图。 “武哥!我想带军阻击多铎!”看着薛武诧异的目光,郝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武哥你看!前往盖州最近的道路就是辽河河口的娘娘宫!我们动作如果快些,完全可以在天亮前到达娘娘宫,到时排起阵势,借火枪、舰炮之力,枪炮齐发,我不信清虏能冲破我军的排枪盾阵!我仅凭三千人马便可击溃多铎!”郝虎拉着薛武走到地图前比划道。 听完郝虎的方法,薛武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从战局来说,薛武想拖住辽东三旗,的确是个最简单也最稳妥的办法,但郝虎的方法也有可行性,海南卫的火枪火炮之力,已经在辽南大地展示出了惊人的优越性,给郝虎三千人马,不出所料的话绝对能击溃多铎,震慑住城外的阿达礼和正在北上的硕托,但这个计划危险性很大,如果阿达礼看出了盖州城内的空虚,强行攻城的话,薛武不一定能保持住之前对清军先登人马的压制。 赌不赌?薛武在心中问了问自己。 咚!!! 郝虎看到薛武迟疑了许久,一咬牙直接重拳捶在案上“武哥!我只需要两千火枪兵,不要盾兵,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无法击溃多铎,我甘愿受罚!能不能扩大战局就这一次机会,武哥!现在可是争分夺秒啊!” 桌案上传来的重响也惊醒了沉疑的薛武,薛武看了看郝虎紧紧的眉头与坚毅的眼神,看了一会,薛武笑了。 “郝虎!我给你三千人马和五艘舰船与两百名操炮手,午时过后如果多铎不出现,你一部人马立马回城驻守,能否?” ‘能!’郝虎激动的回答到。 得到答案的薛武立刻拿出了北大营的印信交给郝虎,郝虎在拿到印信后对着薛武行了一礼,随后急匆匆的跑出了府衙。 郝虎持着印信调走了三千两人,仅留下了八百健全的士兵,以及两百多的伤兵和一千多的民夫。 此时天色昏暗,盖州城西面的城门开出了一道小缝,郝虎带着三千多的人马悄然无息的坐上小舟,登上的西面海面上的舰船,这次虽然没有民夫操船,但对于和民夫在海上相处了近三个月的海南卫士兵来说,操船也不过成为了平常事。 很快,海南卫的士兵就收起来船锚,转帆将五艘装载着火炮的舰船驶向了北边的辽河河口。 随着舰船越行越远,原本沉寂的舰船上也逐渐传出了说话声和嬉笑声,炮营百户方大也在此行人员中,与嬉笑的北大营士兵不同,方大一直盯着站在船尾眺望漆黑海面的张虎。 自从上次定辽城一役后,张虎一行人回到大营虽然没有被郝虎责怪,但广鹿岛大营驻守的弟兄却一直询问其他兄弟的情况,张虎哪里说得出,最后还是方和将定辽一役的牺牲名单还有伤员名单做好上交的。 在战损和牺牲名单示出后,广鹿岛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低迷,而作为功臣的张虎也不再将定辽一战视为功劳,反而视为耻辱。 对于这些,方大这个乐天派没什么好说的,要他说,当兵死于边野那不是荣誉吗?反正指挥使不会亏待牺牲兄弟的家人,人终有一死嘛,指不定哪天自己也死了,可惜方大还没娶妻生子,他要死了,他老方家可就绝种了。 “下船!!” “呃…到了?” 方大看着久站船尾的张虎一动不动,刚想走上去安慰安慰,结果就发现船队已经航行了半个多时辰了,娘娘宫也就在眼前了,看着还屹立不动的张虎,方大只好转身组织人下船了。 “虎爷!到岸了!别在这低迷了,快带弟兄伙们上岸杀虏,为定辽城的兄弟们报仇!” 听到这些话,张虎动了动被海风吹麻了的身子,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方和,张虎很想让方和滚蛋,但又想起了方和刚刚的话,也明白临战阵前,由不得自己低迷,若自己再这样下去,等会阻击清军时只会让更多的兄弟离开,想到这里张虎立马一改低迷的气息,瞪着眼睛骂道:“你小子鬼叫什么呢!万一把清虏引过来了,老子第一个突突了你狗日的!” “嘿嘿,虎爷教导的是”被骂的方和并没有生气,只是苦笑的应和着张虎。 第三十八章 拦截 驾!!!驾!! “停!” 辽河河畔,多铎率领的近万铁骑从旁掠过,感受到辽河河面越来越宽,多铎立即止下军队马步。 到哪了? 回主子,前方就是辽河河口的娘娘宫了,越过娘娘宫再行平山就到盖州城了!多铎身旁的固山额真回答道。 “娘娘宫?这么说来离盖州不过数十里的路程了?听我号令!全军下马休息,日出后再上马回援盖州!” 听到一旁的固山这么说,多铎立马安排人安营休息,毕竟多铎一行人今天从午时就一直在马上,好不容易到了清军大营,结果被派回援,这一连气又奔袭了两个时辰,必须下马补充马力了。 多铎部原地休整直接打破了埋伏于娘娘宫郝虎的打算,郝虎一行三千两百人早已布置好了陷马坑,就等多铎一部越过娘娘宫时正面排射,时间渐渐推后,天色也微微亮起,埋伏在道路拐角处雪林的海南卫士兵早已被冻得不行,郝虎心里越发越急躁,按照和薛武的约定如果午时清军还没出现,他必须撤军回防盖州和薛武合部,等过几日出城决战。 “这多铎,不会绕道盖州了吧!”郝虎一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急躁。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不多时太阳就逐渐冒出了山头。 “主子,日出了,我已经派探马先行探路了”固山额真慢步走到多铎的小帐外低声说道。 经历了多年厮杀的多铎睡眠很浅,在被固山额真打扰后,立马就挺起了身子,摇了摇因睡眠不足导致头晕的脑袋,多铎戴上头盔走出了小帐,掀开帐帘之后,黑山白雪的辽东大地还有不远处大海传来的海浪声立马上多铎脑中一清。 “一刻钟后全军拔营!”吸了吸几口冷空气的多铎头也不回的安排到。 “遵命!” “二虎,你说清虏到底来还是不来啊!,我这腿都快冻僵了”娘娘宫小道的树丛旁趴着的两名海南卫斥候相互低声交谈道。 “我知道个屁,你腿麻,我是脸被这风刮得青痛,要我……莽子!你听!”回着话的斥候正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声让一旁的斥候仔细听道。 “嗯?听什么?”莽子不解的问道。 “闭嘴!别打扰我,你仔细听”面对莽子的询问,二虎直接打断道。 踏…踏…..踏… 就在莽子屏住呼吸侧耳趴在黑土地上时,小道远处传来了零星的马蹄声,听道马蹄声的莽子立马抬头望向身旁的二虎,二虎也心有灵犀一般的抬起了头,两人顿时傻笑起来,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终于不用当冻人了。” 无声笑完之后,莽子和二虎立马观察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在确定没有破绽之后,继续潜伏了起来。 不多时,小道远方逐渐显现出了几个身着白甲的清军骑士,这些骑士一边调慢马速,一边观察起四周,虽然他们并不相信盖州的明军能越过城外的阿达礼跑到这里来伏击他们,但作为先行斥候,几个还是仔细的探查起来小道两侧和海岸边。 好在五艘舰船已经行向海中,待听到枪炮声后再回航,而郝虎一部人马下船的痕迹也被大雪所覆盖,几个斥候观察完之后立马调转马头返回。 趴在雪中的二虎见到斥候走远,立马拍了拍一旁莽子的屁股,让莽子把情报带回,自己则守在这里,等待清军的大队人马。 被派的莽子立马起身,在将身上抖落下来的积雪填补在自己之前趴着的那块地方后,莽子立马撒起腿跑进山林,向郝虎他们埋伏的路段跑去。 趴在雪地中的郝虎看了看升起的太阳,算了下时间已经快到辰时了,还没有见到多铎的大队人马。 “如果巳时还不见清军过路,那就返航盖州,不能让薛武仅靠八百士卒和一些民夫守城。”郝虎默默的这样想到。 就在郝虎坐着决定时,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张虎一行人骂道不可开交。 “他娘地!这些清虏是吃多了巴豆拉肚子了,一点都不准时!”张虎骂骂咧咧的说道。 方和听到张虎的气话,立马无语地说道:“虎爷,您还是少说点话吧,别吓到旁边吃饼的兄弟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打从琼州进营,再到这白花花的辽东,就没被吓过,我没被吓到,我的弟兄也不行,是不是,方大!”说着张虎一把排到了正在吃饼的方大背上,搞得方大差点没咽下嘴里的一口饼,差点背过气去。 “噗……” 强行吃了一口雪把饼咽下去的方大刚吸了一口气准备反骂张虎,谁想到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闷声屁,被缓过气来的方大一口吸完,差点双眼翻白。 “谁他娘的放屁!闲老子活得长啊!昨天夜里吃什么了,这么臭!!!”闻到味的张虎立马张口骂道,而就在他身后,正是刚刚跑步过来的莽子,张虎这一骂就让莽子很尴尬,好在莽子脸黑,直接趴地上说道:“虎爷,我和二虎在前面看到清军的斥候了,估计清虏快到了,二虎让我回来和您说。” “原来是你小子报好消息来了,怪不得放这么臭得屁,行了,我知道了,你把消息传给郝虎,咱们一部的准备起身下道布置!” 得到消息的张虎一部立马起身,而在前方的郝虎立马感觉到了后方的骚动,刚想出口询问就得到了莽子传来的消息,听到多铎一部终于来了之后,郝虎高兴的拍了拍手,直接原地挺身“兄弟们!清虏已经从前方行军过来,盾士拦在道路,张虎部埋伏道路山林,李冲绕后堵住想从后方突围的清军,我本部的人马跟在盾士身后准备排枪!炮营的虎式重炮交给张虎埋伏在山林中,犬式、豹式布于本阵!” “遵命!!!”早已等待已久的海南卫全军得到命令后,急不可耐的大声回到。 踏踏踏!!!! 就在郝虎布置队伍时,埋伏前方的二虎也听到了大队马队行过的声音,才过了一会,多铎本部的上万身着白甲的镶白旗军急速的掠过了二虎蹲守的树丛,在过了半刻钟后,二虎才摘下背后的“崇祯十四式”,按照顺序填充火药,对着天空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当下立马传远,行军的多铎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刚准备下令止步,就在绕过小弯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罗列排序好的盾墙。 “这群该死的探马!严查道路居然偷懒!回去一定要把他们贬为奴隶!”多铎看到海南卫后,立马暗恨道。 “止步!!!!” 随着多铎的一声令下,上万清军铁骑在缓冲了十几步后,立马调慢了马速,全部停了下来,看着全军停下,多铎也开始观察起明军的阵容,只见海南卫的长达五十多米的盾墙堵住了清军前进的道路,盾墙背后则是一支支高举的火铳,如果多铎不想硬钢,而是想要越过海南卫南下,那只能从海岸边行军。 如今两队人马距离还有三百多步,看到海南卫丝毫不慌乱的阵容,多铎突然生出了兴趣,不出意外的话这支明军应该就是盖州城里的那一支,就是不知道阿达礼这个蠢货怎么把他们放出来的,回去一定要狠狠羞辱他和代善一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凿穿眼前的明军,多铎眯着眼睛想道。 就在多铎想着进攻方法的时候,盾墙后的郝虎也不禁流了不少冷汗,刚才镶白旗的行为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十几步的距离调慢马速,令行禁止,先不提上万铁骑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力,单凭对方的这份精锐程度,郝虎在进入辽南后还没看到过,原本薛武说清军八旗勇不可当的时候自己还在心中笑薛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看来,如果海南卫没有“崇祯十四式,”单凭着长枪盾阵,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自己这一部就得全灭,虽然能给对方带来很大的损失,但清虏有多少人?琼州的人全加一起还没清虏人多!怪不得指挥使急于北上抗清,以谋夺两广总督。 “虎爷!清军进攻了!”郝虎身旁的副千户低声说道,在副千户说完后,前方持盾的三百盾士也开始小声私语起来,估计都是在和身旁的兄弟“托孤”。 “不要慌!就按正常的打法,我不信清军三头六臂!能扛得住我海南卫的盾山排枪!”郝虎的吼声一出,前方的盾士立马止住了队中的骚乱。 山林中,潜伏起来的张虎和手下的七百多人在看到镶白旗的上万铁骑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辽地的冷气。 “娘地,这清虏还真有钱,这么多战马和甲胄”看到清军的豪华配置后,饶是平时斯文的方和也不禁爆了一句粗口。 “羡慕个屁!披再多甲还不是得被老子拿枪给突突了!兄弟们!记好了,这些清虏身上的甲胄都是抢了北地百姓的金银铸造的,等会听老子命令,今天把这些狗日的清虏给弄死了,回琼州之后指挥使绝对不会亏待咱的,听懂了没!”张虎小声说到。 “听到了!!!”一名士兵大声吼道! “他娘地,你狗日地给我小声点,还好咱们隔得远,再大声点清虏一扒拉弓箭给老子弄嗝屁了怎么办!”张虎被士兵吼的有点懵,转头看了下树丛外的清军,看到对方没有发现后,立马骂了喊得最大声的士兵。 第三十九章 冲阵 辽地山道上,来自琼州府的海南卫明军终于在辽东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与满清的八旗劲旅碰上了,娘娘宫海滩不远处的山道上,明清两支部队正对面的相持着,而清军在多铎的指挥下,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 两队牛录率先跃马冲出,三百步的路程虽然不足以让镶白旗胯下的战马提到急速,但足以让铁骑冲锋的威力升到相当大的程度。 “虎爷!”郝虎身旁的副千户看到六百多骑军迎面冲来,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冲到了盾山排枪前方不到两百步了,而郝虎却还没有下令让盾墙后的火枪兵试射,实在忍不住后叫了叫郝虎。 “别急!你仔细看看这些清军的体型,想必这些清军都身披两重甲胄,二百步的距离除非击中脸庞,不然击不穿他们的甲胄,放近点,多铎想让这六百骑兵测试我们的器量,既然清虏将这些清骑放来,不好好收拾岂不是对不起多铎的招待?传我的命令,百步射击!全部瞄准马背上的人,别伤着马,咱们海南卫最缺马匹。” “遵命虎爷”得到准信的副千户立马命人到前排传信。 “郝千户有令!百步开枪,射人保马!!!”传令兵一边跑向队前,一边吼叫道。 “主子!这些明军还蛮有胆识的,葛德的人马已经冲到一百五十多步了,他们居然毫不胆怯” 清军骑队中,多铎身旁的固山真额欣赏的说道,而他一旁的多铎没有回话,而是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正在两军阵前奔驰着冲向明军队伍的六百骑军。 “咚咚咚!!!!!” 清军马速提起来后冲刺速度骤然提升,不过两个呼吸就奔过了百步距离,海南卫盾墙背后的一个百户在清军越过郝虎规定的百步距离后,立刻拔出长刀挥下手中小旗,背靠着盾士的两个总旗在看到百户挥旗后立马下令开枪。 “砰砰砰砰!!!!!” 随着士兵扣下扳机的瞬间,海南卫的盾墙背后立马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开枪声,负责带队冲刺的清军牛录在听到明军阵容里传来的开枪声后下意识的就举起手中的盾牌。 还没等他把盾举高,迎面射来的“米尼弹”就击穿了盾牌和他身上的两重甲胄,幸好作为牛录额真的他穿的足够厚,子弹被卡在了锁子甲和棉衣之间,这一变故立马让骑跨在马背的的牛录额真大冒冷汗,等他回头一看时,原本气势汹汹的骑军瞬间被射的人仰马翻,六百骑兵瞬间倒下去了一小半,反应过来的清军牛录立马丢下盾牌,带着剩下的骑军冲击海南卫。 但是接下来的数十步就像断谷一般,海南卫的开枪声不断的传出,伴随着枪响的还有飞射而来的子弹,不过片刻,葛德就感觉到了原本密集沉闷的马蹄声变得窸窸窣窣,等葛德扬起手中长刀,距离海南卫盾墙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时,一颗飞射而来的子弹直接击穿了他的甲胄。 感觉胸口一痛的葛德逐渐感到身上力气的流失,腿上的力气也没有了,顿时就被奔驰的马匹甩下了马背,但葛德的一只脚却挂在了马镫之上,没有人控制的马匹立马拐了个弯,冲向了山道一旁广阔的海滩。 “这…..主子爷?”固山额真亲眼看着两个牛录的清军在一百步内的范围内覆灭,顿时吓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他还认为多铎派两个牛录的人马去对付眼前这一千多人的明军有些夸张,现在见识过明军战力的固山额真顿时觉得多铎这一举动真是英明。 正在扫视明军阵容的多铎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一旁的固山额真夸了个遍,他正在判断明军的武器装备,刚才明军在百步的距离就能开枪射穿身着两甲的骑士,可见这支明军火器之利,据多铎了解,汉四旗和“乌真超哈”手中的火器也仅仅能做的五十步击穿两重甲胄,这个重要的信息辽南的奴才居然没有告诉自己,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带队冲锋,不然被明军集火,哪怕是他身着三层甲胄也活不下了,这些奴才,回去以后自己一定要亲手砍下他们的首级! “咦?这些明军居然带了火炮!该死的辽南奴才,明明只上报说明军只有少量火炮,看这阵势这支明军携带的火炮明明不会低于三十门!” 带着怒气观察了半响的多铎在发现明军盾墙后的明军每隔几排人就会空出了一段空地后,很快想到了其他明军火器营都装备了虎蹲、弗朗机之类的火炮,这支明军也应该不例外,看这阵势只能率大部人马冲击,看看能不能凿穿明军的队形,抢在明军放炮之前解决前排盾墙。 想到办法的多铎立马让身旁的固山额真率领五千骑兵奔向海滩方向,让上万骑队得以展开,方便冲击明军军阵。 “好!这些清虏终于忍不住准备全军冲阵了!看来刚才没白吃掉他们的那八百人!” 随着清军大队人马摆开阵容,郝虎立马立马判断出来清军的动机,这也不奇怪,如果换位思考,郝虎不知道海南卫装备武器的威力,在旷野之上两军相遇,恐怕郝虎都不会先派人试探,直接用万人骑队碾压过去,这多铎也算略有方策了,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海南卫手上武器的威力,接下来,就让自己好好的给他们上上一课。 “虎爷!清军准备冲阵了!”道路一旁的山林中,方和看到清军摆开冲阵的架势,立马激动的说道。 “行了~这郝虎真他娘的会出风头,估计等会抗住清军第一波冲阵后才会叫咱们攻击,这叫什么来着?半道而击!对,他娘地真会抢攻”张虎撇了撇嘴,不服的叫骂道。 在张虎、郝虎两支人马相互判断战局时,清军也成功摆开了阵,上万人的骑军摆满了山道到海边的狭小路段,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不安的踩踏声布满了这片狭小的海滩。 多铎在清军都做好准备后,立马拔出腰刀挥向山道处的海南卫,上万骑军应声而动,顿时间,整片沙滩传满了清军战马冲刺的马蹄声和清军吼叫的凌乱声。 上万清军劲旅从正面的山道、还有侧面的海滩冲向海南卫的阵地,海滩上原本不显眼的沙滩在被清军践踏之后,立马塌陷了下去,漏出了海南卫士兵布置了一夜的陷马坑,从海滩冲向海南卫阵地的清军战马顿时陷入了陷马坑之中,被坑中的尖木刺穿了马身。 陷马坑的出现无疑减缓了海滩上冲击海南卫阵地的清军,但从山道上冲向阵地的清军却没有陷马坑的阻碍,立马奔驰了两百多步的距离,离海南卫阵地只有不到百步了,而海南卫士兵也想上次一样开始放枪。 飞射而来的子弹射得清军人仰马翻,但是在数千人马的数量面前,还是显得零零碎碎,不过片刻,先冲锋的清军就撞到了盾墙上,连人带马,巨大的力量瞬间让前排的盾士被撞伤,但三排人马罗列出来的盾墙还是顶住了这波冲击。 冲到阵前的清军立马挥舞着长刀劈向持盾的海南卫士兵,但比清军骑士挥刀更快的是盾墙后射来的“米尼弹”。 率先冲阵的清军骑兵无一例外的被射下马,眼看局势稍有好转,海滩上的骑军在越过陷马坑之后立马冲击起了海南卫侧面的盾墙,远远的还有清军骑兵搭弓射箭,时不时带给郝虎本部人马伤亡。 眼看盾墙岌岌可危,郝虎立马下令收缩队形,听到命令的盾士立马回收盾形,不一会儿就缩成了一个更小的队阵。 清军人马不断的冲击海南卫的阵容,一名跌下马的清军持刀冲向盾墙,盾墙在他拼命的撞击下组建后退,在这名清军准备再次撞击盾牌时,身前的两面大盾却突然向两边撤开了。 看到明军盾墙出现缺口的清军还没等高兴,就看到原本插满大盾的地方在两面大盾左右撤开后漏出的火炮炮口。 “开炮!!!!” “砰砰砰砰!!!!” 随着炮营百户的开口,盾墙内四处探出的火炮炮口里顿时冒出了巨大的炸响声,填充满的犬式、豹式炮分别将炮膛内装满的弹子射出,三十门火炮、近百斤弹子顿时将盾墙三面的清军清空,盾士在火炮射完弹药后,自觉的向外扩大盾墙,并将原来的空缺合上,而上百名操炮手也在这个间隙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镶白旗清军的旗主多铎在听到巨大的炮响声时就知道了明军开始动用火炮了,观察完战场的多铎瞬间皱起了眉头,因为但刚才那一阵轮炮还有越到明军阵前的排枪伤亡加一起就达到了近千的伤亡。 山林中的张虎在听到前方山道的炮响声后,立马拔出战刀,指挥起战局,让后方的方大填装火炮弹药,现在清军全部堆积在海南卫的盾墙前,自己这一部完全可以用实心弹狠狠地轰他娘的。 在方大安排手下炮手填装完十门虎式重炮的弹药后,渴望战斗的张虎立马挥起战斗。 “开炮!!!!!” 第四十章 腰斩 娘娘宫海滩山道上,剩余的清军还在不断的冲击海南卫的盾墙,只不过多铎将原本二围射,八围攻的态势变成了五攻五射。 这样的战法马上就给盾墙背后的火枪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连郝虎都中了一箭,还好郝虎手上的臂铠足够厚实,飞射的箭矢只造成了一点皮肉伤。 郝虎拔下手臂上的箭矢丢在一旁,看着不断飞射的箭矢,郝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顿时变得阴翳了起来,海南卫的士兵都是内搭布衣,再套上锁子甲与棉甲,饶是如此还是让清军的骑射弄得如此狼狈,那比海南卫装备更差的辽东明军就更不用说了,郝虎很是怀疑指挥使想联合孙传庭破开松锦清军的包围圈的可行性。 皇太极那边还有六旗人马和汉军四旗,加起来差不多还有八九万的人马,就算皇太极要驻守后方,那松锦包围圈也还有五六万人马,孙传庭若是无法牵制住南侧清军,指挥使就算手中有七千人马也无法面对清军五六万人的反扑,眼前以三千人马硬抗一万骑军的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郝虎自己包括海南卫的一行将领都低估了清八旗的战力,眼前多铎一部已经损失一成的人马了,但围攻来的清军骑兵却没有辽南清军的那种恐慌,反而是越战越勇。 “砰!!!!” 清军飞射进入盾墙的箭矢越来越多,郝虎眼看着周围的火枪兵一一负伤,个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就在他准备让副千户遁入山林通知张虎行动时,山林方向瞬间传来了数声炮响。 “开炮!!!” 随着张虎的战刀高举,前方的方大率先拉下来手中的火线,虎式重炮的火室立马被点燃,被塞入三斤炮弹的炮膛也在火室被点燃时爆发出了一声轰鸣,特制的炮弹直接飞射出去,在越过了一里的距离后,重重的砸到了一名清军骑兵身上,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炮弹击穿,去势不减的炮弹在射穿第一名清军骑兵后又一连射穿了二十几名清军,直接凿穿了正在围攻郝虎一部盾墙的清军,十枚炮弹直接造成了上百名清军的伤亡,更难得可贵的是重炮造成的血渠给清军和战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围攻盾墙的清军骑兵立马变得躁动了起来,就算领头冲锋的甲喇额真不断地叱骂,也无法阻止减缓脚步的清军。 相比于前方恐慌的清军,坐镇后方的多铎则是看清了炮弹的轨迹,立马就知道了山林之中还埋伏着明军,被海南卫戏耍了半天的多铎仿佛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直接就拔出战刀准备带着围守在他身边的数百清兵冲向山林,还好被手疾眼快的固山额真给拉住了马缰。 “主子!您千金之身不得冒险,让奴才带着无马的底下人解决山林的明军吧!”固山额真一边拉着多铎的马缰,一边劝解道。 被固山额真拉住马缰的多铎在暴怒一会之后立马平静了下来,直接让固山额真带着前面被炮弹和火枪射死马匹导致无马的清军骑兵冲进山林。 山林中的张虎看到清军被炮击后只出动了数百名清军步兵和自己对垒,张虎顿时气到了。 “他娘地多铎,兄弟们!看到没有,虏酋就让几百名清虏进林子!就这种兵力也想解决老子,他多铎是黄豆打狮子,看不起谁啊!听好了,都给老子用力的打,郝虎那个王八蛋说了,不用节约弹药!”张虎一边对着己方叫骂一边指挥道。 “得嘞!虎爷您等着,我莽子等会一定把多铎绑了给你拿过来!” “虎爷!您好好等着,我们也是!”阵地上的海南卫士兵听到张虎的笑骂,立马高声笑着回答道。 “别跟老子扯犊子,方和!赶紧给我组织起队形,兄弟们!排枪前进,一百五十步就给老子狠狠打!方大!你的炮营给我放炮放准点,等会误伤到兄弟的话,老子先第一个把你狗日的给突突了” “得嘞虎爷!我绝对误伤不了兄弟们,您我可就不敢说了,您的运气毕竟差”听到张虎的训话,在前面炮营阵地的方大反而转身调戏起了张虎。 “放你娘地狗屁!老子运势在咱营里仅次于指挥使,都他娘地别废话了,给我好好的干这帮清虏!” “是!!!!”士兵们高声报告道。 原本充斥着欢笑声的阵地在战士们回完话后立马在一个个百户、总旗的指挥下变成了一道排长两百米的三排排枪队阵,排枪队阵在方和的指挥下一步一步的向前前进。 在清军固山额真率领数百名清军冲到排枪队阵前方两百步时,指挥排枪队阵的方和立马挥下手中的令旗,队阵在传令兵的止步声中停下了脚步,前排的士兵高举手中的“崇祯十四式”在清军越过百五十步的距离后,方和立马挥起了手中的令旗,排枪队阵立刻向前排步前进,与此同时、第一批士兵高举的火枪枪口也飞射出了数百颗子弹,高速飞射的子弹立刻将清军前排的士兵击中。 看到前排士兵被击倒,清军队阵后面的固山额真立马指挥起手下的人举盾聚拢,虽然这样的确减少了损伤,但清军的盾牌始终不是海南卫的大盾,无法防住全身,在海南卫排枪队阵的前进脚步中,数百名清军接二连三的倒下,就连负责指挥的固山额真也被射穿了面颊,当场身亡。 数百名清军直接被歼灭,山林外的多铎看到固山额真身死后,脸色更加阴沉,而山林中方大的火炮也开始了第二轮炮击,飞射的实心弹再次凿穿了围攻郝虎一部的清军队容,多铎看到山林中还在发炮,立刻让负责指挥的甲喇带着山道正面围攻的三千清军改变进攻目标,直接骑马突入山林,想先解决山林中的张虎。 在西面山道的三千清军撤走后,郝虎一部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立马稳定了下来,此时郝虎的队阵已经不足开战前的三分之一大了,就是说手底下的一千二百人最少损失了一半。 但清军可没有留给郝虎哀伤的时间,西面山道的情报虽然调走了,但南面冲阵的两千多清兵还在,外加上纵马射箭的两千多清兵,郝虎一部的压力还是很大,此时海南卫的战损已经达到了五分之二,而清军也是接近四分之一,接下来比拼的就是双方主将的受损忍受度了。 冲进山林的三千清骑不过片刻就靠近了百五十步的射击距离,看到骑兵冲阵,张虎自然不能再在炮营阵地守着,而是带着十几名亲卫跑到排枪队阵前,接过方和手中的令旗,现在不能按前面前进式射击的方法战斗,接过令旗的张虎立马让三排排枪士兵停止射击,插上了一尺长刺刀,这一系列动作不过过了数个呼吸,而清军骑兵也纵马到了排枪队阵不足五十步的距离,安好刺刀的第一批士兵立马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射击,而第二排的士兵也站到了第一排士兵的身旁,现在有三排排枪变成了两排排枪,一派的士兵负责用安上了刺刀的长枪保护第一排。 清兵战马重重践踏在地面的沉闷声越来越大,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但海南卫士兵的射击目标和容易度数也越来越大,短短五十步,不过七十五米的距离立马夺去了数百名清军的生命。 当第一排先头清军即将抵达排枪队阵时,负责保护队阵的明军立马抬枪射击,他们只有一发子弹,接下来就是比拼刺刀了。 先头清军连接坠马,但是丝毫不能消减后面跟上的清军内心中的热情,在第二批清军与明军短兵相见时,两排排枪迅速后退,负责保护的明军则是聚拢在一起,用手中安好刺刀的长枪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枪阵后缓慢撤退,为后面排枪士兵装弹增加时间。 骑兵冲击的力量无疑是很大的,在双方短兵相见的那一刹那,十几名海南卫士兵直接被奔驰而来的战马撞飞,随后直接被后续跟来的清军战马践踏,成为了一滩肉酱。 同伴的死亡虽然让身旁的弟兄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刺刀队阵的百十来名士兵纷纷探出身子刺出手中的长枪,以此来发泄他们内心中的愤怒,但小小的刺刀方阵在两千多名骑兵冲击的浪潮下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一会儿,原本由两百多名海南卫士兵在山林之间组成的刺刀方阵就被淹没在了骑兵浪潮下,而后撤的四百名海南卫士兵也顺利回到了炮营阵地上,再次组成了一个更为狭窄的三排排枪队阵。 清军冲入山林的铁骑马速在逐渐爬高的坡度面前渐渐慢了下来,海南卫张虎一部阵地上,原本将炮口对准山林外的十门虎式重炮也瞄准了前方的清军,一个个弹包被塞入炮膛,在炮营百户方大的率先开炮下,十门虎式重炮立马将炮膛内的弹子炸出,靠近本阵的清军连人带马直接被射程了塞子,飞射出的弹子在接二连三的击穿完敌人后也变得无力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击退 数十斤上千颗飞射的弹子立马清空了张虎本部阵地前方数十米内的清军,仅剩几名侥幸未从树后冲到前方的骑兵存活,还没等清军后面的骑兵填补满这一片区,张虎本部的排枪阵立马又继续发威了起来。 从三千清兵冲入树林,到两百刺刀队阵覆灭,再到现在的局面不过只过了半刻钟,居高临下的张虎本部排枪阵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努力想冲上山坡的清军铁骑,饶是清兵这般不惧死亡,也再没给排枪队阵造成较大伤亡了。 多铎带着近百的亲卫跃马到山林边眺望,此时冲入山林的三千铁骑不过只剩两千出头了,而围攻郝虎盾墙枪阵的五千人马也在逐渐减少,再这样下去,就算多铎全歼了这支明军,但巨大的损伤也会让他和哥哥多尔衮在满清中的地位下降。 “撤退?”脸色阴沉的多铎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一词汇,目前来说撤退是多铎能走的最好的一个方法,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但如果镶白旗损伤巨大,到最后自己和多尔衮的势力就会缩水不少,豪格还有皇太极一定会更加剥削自己兄弟二人! 想到这里,难以抉择的多铎狠狠地咬了下下唇,立马让身边的牛录下达撤退的命令。 牛录听到多铎的命令,虽然也是跟着不甘心,但还是操起马背一旁的铜鼓就敲打了起来。 “撤退?这些明狗都已经快被杀完了!主子怎么会下这种命令!!!”正在围攻张虎还有郝虎的几个甲喇额真在听到铜鼓传来的军令后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在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几个甲喇额真都向手底下的奴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副千户激动地喊道,不激动也没办法啊,郝虎的盾墙枪阵已经被冲击的岌岌可危了,圈子越缩越小,火炮的弹子也早已经打尽,这时清虏撤退的鼓声无异于也是海南卫胜利的鼓声。 “别大意!清虏狡诈,告诉下面的弟兄们别放松,万一清虏杀了一个回马枪,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面对清军撤退的消息,郝虎则是要比军中的其他人要沉静得多。 “呃…..虎爷!清虏….好像退了?”山林之中,有点懵圈的方和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他娘地叫好像!没听见清虏的撤退鼓声啊!让弟兄们装填好弹药,给我追出山去,要走也不问我老张答不答应,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就算撤退,我也要狠狠地咬下清虏一块肉!!!” 面对清军的撤退,郝虎本部则是保持阵型让阵内士兵休整体力,而才参战不到两刻钟的张虎一部相比较则是体力充沛,直接保持排枪队形大步前进射击。 “砰砰砰砰!!!!” “主子危险!!!!” 就在清军刚刚集合准备撤往背后辽河时,大海方向突然不间断的发出了接连的开炮声!紧随而来的是数十颗实心弹狠狠砸进了清军队形。 还没等多铎反应过来下令,身旁的牛录就直接将多铎从马上扑到了地上,一颗炮弹如流星一般击穿了多铎的战马,紧接着还一连撞飞了三四个坐在马上的清军。 等多铎回过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岸线上突然多了明军的五艘舰船,刚才的炮弹就是舰船上打出来的,刚才就差一点自己就要重蹈当年父汗的局面了。 “怪不得明军能越过阿达礼来到这里,明狗一直拖着战局,是因为等着海上的大炮!自己刚才差点就死了!”劫后余生的多铎想完之后立马跨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率先带队撤退。 郝虎和张虎两人听到舰船的炮声,立马解除了还在保持的阵型,直接下令反攻,可惜清军都是骑兵,在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两部的人马连清军的毛都没摸到,反倒是吃了一屁股的灰,搞得郝虎气愤至极,只能下令打扫战场。 过了半个时辰,负责绕后拦截的千户李冲也带着八百人回到了海滩上,原来多铎部远远的看到李冲带人围堵河桥后,直接绕道沿辽河北上,李冲等人都是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跑的清军,在放了几轮排枪后,才捡到了十几具倒霉中弹的清军尸体。 海滩上,鏖战已久的海南卫士兵正在搬运同袍的尸体还有战场上遗留的马匹,方和则是站在军械堆放处记录这一战的缴获。 战场一直到午时才打扫完毕,方和记录的卷宗也在片刻后放到了郝虎的船室桌案上,此战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但获得的清军奴首就有两千八百多级,其中被击毙的固山额真一名,也是这次仗被击毙的清军最高官,甲喇额真一名,牛录额真五名,其余的都是普通的镶白旗奴首,两千八百级的斩首,这可以说是自七月松山被围之后,明面上出现的最大的真虏斩首数了。 另外战场上遗留的战马也有五百多匹,甲胄兵器更是多不胜数,可惜的是放跑了多铎这条大鱼,当时多铎被舰船炮弹差点击中的画面郝虎也是看到了,这也是这仗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虎爷!”千户李冲敲了下郝虎船室的大门。 “李冲啊!什么事?”郝虎一边喝着水一边笑着说 李冲看着喜笑颜开的郝虎,表情严肃的递上了手中的书册“虎爷,这是这次阵亡兄弟的名录,这次正面抗击清虏的旗军,伤亡还是比较大的,目前被清虏战马撞伤的兄弟就有三百二十一人,其他轻伤的有二百五十四人,阵亡……阵亡的兄弟有八百一十二人…….其中六百人是盾士,目前营里的盾士只有百人了” “呯!” 听到这个数字,郝虎手中的杯子直接没拿稳摔碎了,自己和张虎两部人马才一千九百人,阵亡加重伤就有千人,这代表此战虽然胜利却是惨胜,海南卫的人马多是乡里弟兄,但这一战,辽南可战的军士只有三千不到的人了,虽然郝虎有想过战损会很多,薛武、郝虎两部人马来辽南不过半月,大小攻城却有数十战,从未有过如此伤亡,但这一战却很值,起码探清了满清八旗的战力,如此看来,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来拦截多铎,而是直接在城下旷野以盖州城四千人马对战阿达礼、多铎、硕托加起来的数万人马,简直不敢想象。 郝虎已经决定了,等回到盖州城,就将此战先后告诉薛武和令人传信指挥使,自己和薛武如果想要拖住多铎一行人,只能依靠盖州城池,以海岸舰炮为翼,城墙为爪,火炮为啄。 将心中思绪理清的郝虎立马下令全军上船返回盖州,自己必须将这些信息告诉指挥使和薛武。 郝虎一声令下,动员的是近两千人的海南卫士兵,海岸上通过帆板登船的士兵如麻衣一般,密密麻麻,午时刚过,五艘舰船就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了,牺牲的士兵尸体也被焚烧成骨灰装罐,等会盖州后,让商船送往刘尚身处的皇城岛存放,等战事结束再带回乡里。 来时快,回时也快,太阳还没落到山边,郝虎一行人就已经返回了盖州城外的海湾,郝虎让人将缴获的首级、军械,还有重伤的士兵以及战马送往皇城岛,让刘尚报功,轻伤和未受伤的士兵则是下船进城。 郝虎一行人刚进城,就看到了远远骑马奔驰而来的薛武,薛武一听到人说郝虎他们回城,就将城防交给了副千户,自己则是骑马前来,还在盖州城内的百姓早已转移,此时偌大的盖州城只有薛武、郝虎手下的三千军士,以及一千出头的民夫罢了。 “郝虎,这……”薛武一看到和出城时相比减少了一半的部队,立马就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了。 “武哥,唉….回去我和你说,我们都错估了清虏旗丁的战力了”郝虎当然知道薛武想问什么,但现在他想让手底下的弟兄先休息。 县衙内,薛武刚听完了这仗的前后过程,“郝虎,清军战力我和大人都了解,此次北上,远赴万里海疆,大人援救松锦的决心不是我们能撼动的,你也别太低估孙传庭,据我在京城时了解,孙传庭手下的秦军还是很出名的,就算他招募新军重新备战清虏,也能为大人牵制住大部清军,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守好这个盖州,为大人拖住辽南的这数万清军,大人手上有四千火枪兵和三千盾兵,七千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垮的,相信大人!你先去好好休息吧,你这眼睛里都是血丝,等会可别晕倒了,哈哈!” “武哥,你还真是…..”听到薛武的话,郝虎哭笑不得,但还是听话的下去休息去了。 薛武看着郝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原本嬉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薛仲要援救松锦,在琼州时,薛武私底下就和薛方讨论过,其实洪承畴这些文官辽将死于松锦反而对侯爷还有薛仲的仕途会更顺,毕竟到时大明能打的军队就只有薛仲手中的万人了,直接能将朝中的文人党派压得死死的,可当薛仲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却直接反驳了。 “大丈夫修身治国平天下!若是整日都想着权斗党争,那我们又与东林有何异?”夕阳下,薛仲坐在凉亭中望着池塘说道。 第四十二章 松山序幕 盖州城外西双顶上,阿达礼和硕托两部已经顺利会和了,虽然此前阿达礼手下的汉人包衣攻城受损,但两部人马加在一起也超过了两万人马,其中正红旗一万人马,汉人包衣一万五千多,阿达礼和硕托两人原本就不怎么将城内的海南卫放在眼里,在会和兵马后就更加自大了。 “阿穆晋(伯父),按时间来推算豫亲王应该早就到了,但是现在已经快落日了还不见踪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阿达礼疑惑地向硕托询问道。 阿达礼的疑问也是硕托想不通的,按理来说多铎早就应该到山下了,但方圆十五里都有自己的探马,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多铎的消息,多铎没有到,自己两人也不好独占功劳,毕竟自己和多尔衮、多铎走得还是蛮近的。 “再等等吧”硕托只能应付着说道,之后大帐内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砰! “可恶的明狗!!!!” 此时盖州以北三十里外的耀州驿事厅内多铎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愤怒的吼叫道。 相比盖州城外西双顶硕托、阿达礼部的喜气洋洋,多铎这边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被郝虎阻击,好不容易要凿穿敌阵,结果被张虎开炮拦腰截断,多铎率人撤退后,又在河桥上被李冲阻击,只能绕道顺着辽河北上到了耀州驿。 耀州驿负责看守的汉人清兵看到多铎这么生气,都不敢让人进屋打扫,生怕惹火烧身。 屋内,多铎一边愤怒一边心痛,自己的上万旗丁仅此一战就死了近三千人,这份伤亡多铎在松锦两城之间数月的鏖战都没遇到,就算是乳峰山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硬碰硬,伤亡人数也不过两百不到,这么多人马,多铎自己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而且皇太极自从松山围困洪承畴以后,对自己和阿古(哥哥)的态度也大为转变,曾经的皇太极至少在表面上对多铎、多尔衮是信任的,现在皇太极不知道怎么了,在对自己兄弟二人时则是直接毫不留情的责备,猜疑。 多铎这次带领万人镶白旗被三千多人的明军打得仓皇撤退,如此损失,皇太极知道后绝对会狠狠地责罚自己,这个老狗一日不死,自己和阿古就一日不得喘息! 不过相比数百里外的皇太极,多铎现在更讨厌白天阻击自己的明军,经此一役、自己的势力将要缩水一大片,一想到这里多铎就上下牙咬紧。 现在自己根本不能按时抵达盖州,手下的人马在马背上呆了一天不说,还经此一战,早已身心俱疲,自己只能明日动身前往盖州与硕托、阿达礼会和。 多铎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路程,一边让手底下的奴才将自己前面写好的信件送往松山,这件事情多铎必须要告诉皇太极和多尔衮,与其藏着闭口不提,不如直接大气的上报这件事,让朝庭上下的人都知道这支明军的战力,避免往后不必要的损伤。 “大人!好消息!郝虎带着三千人马在辽河口的娘娘宫山道上阻击了多泽率领的上万八旗铁骑,斩奴首两千八百余级,缴获了军械战马无数,据盖州派来的信使说,多泽已经向山林逃窜,盖州还能坚守一段时间!” 觉华岛大营内,一个千户兴高采烈地拿着薛武让人送来的军报向薛仲汇报着。 “好!薛武和郝虎果然没让我失望,如此一来我倒不用急着向孙传庭表白觉华岛上的人马,决战的时间也可以往后拖延两天!”薛仲一听到郝虎主动出击逼退多铎,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表达,此战的战报薛仲也已经接过手看过了,这一战无异于是海南卫在旷野上以步击骑的第一战,以阵亡八百的人数换镶白旗近三千的阵亡数,这战首先不提别的,但就这战损比就值,要知道郝虎和薛武那边可是少了很多关键性的杀伤力武器,除了火枪兵手中的“崇祯十四式”和火炮外,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杀伤力武器,而薛仲这边不同,由于要以七千步兵硬悍满清五六万人马的松锦包围圈,薛仲将海南卫十月初刚研制出,为数不多的三千枚手榴弹都带上了,还有火药包之类的武器也全部带上了,足足有上百包,一旦战事焦灼,这些武器就能作为决定性的杀手锏使用,不是薛仲不相信手下的火枪火炮,虽然有前世的“八里桥之战”作为参考,但八里桥之战的清朝军队是颇受富贵生活腐蚀步卒两万和只有万人的蒙古骑兵,还有几十门老掉牙的大炮对阵八千精锐的英法士兵,但就算如此,在没有重机枪的战场上,英法联军也仅仅是能击退那些士兵,不能全歼,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八旗劲旅,别的薛仲不敢说,单战斗素质和对战斗的渴望,皇太极手上的八旗军绝对超过了两百多年以后饱受腐蚀的清朝士兵,英法联军都只能给三万清朝军队造成一千多人的损伤,自己又怎么敢说能用七千海南卫的士兵带着数万拖后腿的九边兵马从容的破开六万八旗劲旅的包围圈呢? 薛仲都已经想好了,等破开清军的包围圈,接引完洪承畴、祖大寿出城会和后,自己就留下来断后阻截追兵,宁愿自己一打五,也不愿带几个猪队友,九边仅存的几位将领里也就吴三桂、曹变蛟、祖大寿、杨国柱这几部人马还稍微看得过去,其他类似唐通、李辅明等人的人马也就能欺负欺负关内的流民军队,王朴的就更别说了,自己可不想被他坑! 薛仲想的倒是美满,可惜他还不知道王朴已经凉凉了,而李辅明、吴三桂等人已经被孙传庭救出杏、塔两城了。 不说薛仲的猜想和思路,就在薛仲接到捷报的一个时辰后,驻守连山驿以待战机的孙传庭也接到了捷报,这也难怪,在多泽东返回援后,薛仲就对内公开了自己驻兵的地方,薛武的信使报完信给觉华岛的薛仲后,自然也就将情报带给了连山驿的孙传庭,毕竟不多日薛仲就要直插松山,到时候还需要孙传庭的配合,如果这时候还不共享情报,让孙传庭单方面从京城获取情报,那才是害人害己,不过就算如此,送捷报的信使也只是说自己从盖州乘船而来,没有暴露薛仲屯兵七千在觉华岛的事。 “诸位……这份捷报,你们怎么看?” 帅帐内,孙传庭连夜聚集营中诸将,将盖州传来的捷报公然示众,听到孙传庭的话,坐在大帐内的将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谎报军情吧,海南卫前几天才献首于京城报功,说捷报属实的话,帐内的这些将领连自己都不相信,三千硬悍多铎的万人霸气劲旅,还以八百换三千?戚少保在世也不过如此吧?这人诸将怎么相信? “唉…..”孙传庭看着吴三桂、白广恩等将领尴尬的脸色叹了气,其实对于这份捷报,他自己也不敢置信,当年清虏入关,他也率手底下从榆林招收编练的近万秦军与其对阵,但一人多马的八旗骑军的确不是当时的秦军可以硬悍的,现在突然冒出了个偏远地区的卫所人马出来,先是光复辽南,再是对峙盖州,现在又是以少击多,以三千卫所兵硬悍上万清军,还斩首三千?年近五旬的孙传庭实在有些把握不住,这才询问诸将。 谈完气的孙传庭又继续抬头扫视起了眼前的各个将领,在得不到答案后,孙传庭还是选择派快马,八百里加急将捷报送往京城。 砰!!! “什么!!!你给我仔细说说过程”得到消息的皇太极重重的将手拍在了案前,身子不禁前倾的命令起了前方跪地的旗丁。 报信的旗丁不敢有所隐瞒,于是立马将多铎与郝虎等人的这一仗先后重新叙说了一遍,从多铎率人前往盖州,在过辽河河桥三里外的地方正面碰到了拦路的明军,到险先凿穿对方阵容,却又遭火炮拦腰截断,再到多铎下令撤退,又在河桥遭明军埋伏,不得已绕道前往了耀州驿休整。 “你说…..明军的鸟铳能射百五十步而穿单甲?”皇太极默默的听完了这一仗的经过,但最后却没有询问多铎接下来的打算,而是直接询问起了海南卫的火枪射程。 “回陛下,我们纵马冲向明军时,至百五十步明军就开始放铳,不少战马因此中弹甩下将士,至百步时手持盾牌都能射穿,但这一距离奴才手下的牛录就损伤了超过三十人,而越过百步之后,至六十步的距离,盾牌和甲胄已经防不住明军的火铳,奴才手下的牛录直接成片被射中而跌落下马,陛下,这就是明军火铳的弹子”说着,这名牛录额真将手中已经变形的米尼弹献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拿着手中的米尼弹不断揉捏,脸色也越来越阴晴不定,响久之后他才挥了挥手让这名牛录额真下去,看到皇太极的手势后,这名牛录额真在地上行了个礼,紧接着慢慢退出了帅帐。 看着退出帅帐的牛录额真,皇太极又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米尼弹 “薛仲…..海南卫……” 第四十三章 登陆松山 砰砰砰!!!!! 盖州城外清军阵地上,清军的四十几门红衣大炮正在盖州城外一里半的地方疯狂射击,今早多铎带着七千出头的镶白旗出现在了盖州城外,在接过硕托和阿达礼手中的指挥权后,多铎立马将正黄旗从盛京送来的五十多门红衣大炮用在了攻城上,辽南数城自皮岛毛文龙死后就鲜少加固城池,盖州城自然也是这样。 好在清军的火炮都是老式的红衣大炮,估计都是万历年间的造物,清军自己造的火炮早就派往了松锦两城,这些老式的红衣大炮每次开炮都需要好几分钟,每开六七炮就会炮身发热,开炮不过十次就需要停止炮击,休息近半个时辰,因此虽然盖州城墙许久没有修补,但还能撑住,若是清军大营里的火炮像郝虎、薛武手中的火炮一样,估计被炮轰了一上午的城墙早就“寿终正寝”了。 看到清军停下了炮击,躲在女墙背后的海南卫士兵又慢慢的漏出了头,岗楼里的薛武、郝虎正在研究城防。 “武哥,今日清虏一直在炮击城墙,还未派出先登人马,也不知道这段城墙是否能守住。”看着城墙上卷缩在一起聊天的郝虎转头对着薛武说道。 郝虎的意思薛武明白,其实在重伤了多铎部后,仅三千人马还有近千民夫的海南卫在守城这块实在乏力,按理来说薛武完全可以不用坚守盖州城,只要退出城池,以战船游弋在辽南海岸,多铎等人也不敢放任海南卫游弋,只能被拖在辽南战线,另外城中的苦味酸火药、米尼弹、还有炮弹在经历郝虎突袭多铎后已经略显不足了,面对郝虎隐晦的提议,薛武不是不明白,而是他想再拖延一些时间,毕竟如果退往海上,很多辽南清军的情报薛武就没办法掌控,万一薛仲奇袭松山时多铎奔袭支援怎么办? “郝虎,你的话我明白,不是不能退往海上,退是一定会退的,但得等大人出兵松山的消息传过来才行,从盖州前往松锦,以城外清军的马力只需要一夜便可,我们不能太早撤退”薛武画了画城防图说道。 “可是…..” 噔噔……… 郝虎还想再劝阻,但岗楼门口处却传来了敲门声,薛武抬头一看,原来是同是千户李冲, “报告千户!指挥使大人命令我们坚守盖州一日,明日寅时指挥使会带本部人马在觉华岛登船,联合宁远的孙传庭奇袭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援救松山城内的洪督师等人”看着薛武询问的表情,李冲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郝虎解释道。 “太好了!”听清楚军令内容的郝虎立马将手中的信件拆开,发现内容一致后,郝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薛武:“武哥!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在今夜丑时撤退了!” 薛武听到消息后嘴角也漏出了微笑,接过信件确认好内容后,薛武立马开口道“先看看战况,如果等会清军攻城迅猛,我们就今夜丑时抽身,如果清军攻势不强,我们反而还能再拖延一天!” 郝虎听着薛武确定了撤退时间,内心立马放松了,虽然薛武没说今夜一定走,但明日走和今夜走差别都不大,其实不是他怯战,他如果怯战怎么会出城突袭多铎,郝虎只是在经历了娘娘宫山道一战之后才意识到清虏人少,但海南卫人更少,这种硬碰硬的苦战实在太消耗海南卫的军力了,照这样下去,就算这次北上辽东能为大人在朝中捞足资本,但回到南方后,想用仅存的士兵去操练广东一省的人马实在有些吃力,不如在保留战果的前提下保护好手下弟兄的性命,回乡后也好对乡中父老有所解释。 盖州城外,清军大营中的旗帜遮天蔽日,这倒不是夸张,在集齐了正红旗的硕托、阿达礼、还有镶白旗多铎三部的人马后,清军大营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明清两军的对阵人数也达到了一比十的阵仗。 大营内的多铎如今正在研究盖州城的城墙缺点,今早他接过指挥权后就将昨日的遭遇战告诉了硕托和阿达礼,得知战况的两人也放下了心中对海南卫的成见,毕竟镶白旗和他们正红旗的战力差不多,既然多铎会被城中的明军击退,那自己作为攻城一方,自然要重视起来,所以今天多铎他们才没有一开始就派手下的包衣攻城,而是先用盛京运来的红衣大炮炮轰城墙,不过这些火炮的质量实在堪忧,怪不得佟养性那家伙会先将筑好的火炮搬入自己的乌真超哈里。 这些万历年间的老式火炮射程短不说,重量和威力也是十分感人,炮轰了一上午都没有将盖州城墙上的墙砖击落,哪怕一块。 “豫亲王,要不我们先把炮击停下吧,等午后埋锅造饭,让手下的奴才顶着炮弹攻一波城,不然一直这样没有进展,皇上那边会怪罪的。”看着还在研究城墙地图的多铎,硕托忍不住出声说道。 “好吧,硕托,让人把火炮停下吧,午后埋锅造饭,先让一个固山的奴才攻城,看看明军守城的能力如何!”听到硕托的话,多铎立马开口说道,然后就收起了桌案上的地图,得到准许的硕托立马让帐外听令的甲喇额真吩咐下去了。 “阿达礼,城中的明军真的有多铎说的那么厉害吗?” 大营内,正在营门处眺望盖州城池的硕托向身旁的阿达礼询问道。 听到硕托的询问,阿达礼想了想自己刚抵达盖州时的那次攻城战果。 “阿穆晋,城中的明军战力不可小觑,豫亲王说的不无道理,玛法(爷爷)也说了,这支明军的战力不比当年浑河的浙兵差,甚至还有高过不少,我想我们小心点总没有错。” “浑河的浙兵当年我也曾与其对阵,若不是身上甲胄厚实,想必我也活不到今天了,但明朝出了这样一支人马,对我们而言不是好事”听完阿达礼的回答,硕托才想起了当年的浙兵,他从小就跟着代善征战,也自然看过李家辽东铁骑的行兵,对于明朝人说的浙兵凶猛他一直不觉得,知道当年浑河之战,他才清楚的认识到成建制的浙兵有多凶猛,还有那些西南手持白杆长枪的土兵,现在想想硕托还后颈发凉,所以他才不敢相信明朝居然又出了那样的部队,果然如玛法(努尔哈赤)说的一样,大明虽然腐朽,但却还不是我们可以撼动的,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气。 面对盖州城内外的兵戈之气,远在数百里外的连山驿反而是一片沉闷的气氛。 “砰!” “这个薛仲!他手上居然有一万二的人马,而且他也早早的在觉华岛休整,但他居然没有和督帅一般前往杏、塔两城为我等解围!!!”副总兵李辅明狠狠的拍了身旁的桌子骂道,其他的如马科、唐通等人也是一一附和。 坐在孙传庭左首下发的吴三桂看着李辅明等人的嘴脸,心里顿时有些无语,李辅明这些人,如果不是孙传庭解围援救,估计他们再过段时间就要投降建奴了,现在还好意思骂别人,自己可没他们那么厚脸皮。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薛仲邀我北上为洪督师解围,长伯、你怎么看?”面对李辅明等人的谩骂,孙传庭最终出面制止了这一局面,转头询问起来吴三桂。 薛仲要为松锦解围吴三桂当然是乐意,要不是孙传庭前些日子说各部号令不能统一,编练了一段日子,自己早就劝孙传庭带兵去骚扰松山城外的皇太极了,自己舅舅还困在锦州城内,锦州城内的粮草早就不足了,也不知道舅舅等人的局面如何。 “督帅,依末将所见,这些日子各部也有所磨合,我们如果再不北上弄出点动静,那朝中的那些言官估计就要准备弹劾我等了,不如按照薛仲的办法,我们进军北上为薛仲牵制住清虏的大部人马,由他为洪督师解围,此计若成、那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不成,那朝中言官也对这次行动没有话说” 听完吴三桂的建议,孙传庭心动了,如果薛仲在觉华岛上的七千人马也如辽南的那部一样,那这次行动指不定能成,自己也就能脱掉头上“罪臣”的帽子,继续为陛下尽忠了。 “那就这样,今夜安排将士们好好休整,今夜丑时整军北上,此战需步步为营,只需在卯时抵达杏山城,到时候长伯率关宁铁骑袭扰松山城外的清军,将清军主力引到杏山以北,我与诸将再北上与长伯和军,尽量拖住清军人马,为薛仲救出洪督师做引”说完之后孙传庭阴了下脸,然后张嘴道:“这次途中若出现王朴这等不听号令的士卒,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就地斩首!!!” “遵命” 听到孙传庭提起王朴这个让人牙痒痒的名字,下首的诸位将领立马清楚了孙传庭的意思,这不就是让自己不能临阵脱逃不听号令嘛。 第四十四章 传庭对敌 “动作快点!动作快点!!” 崇祯十四年腊月初五当夜丑时、对比辽东大地的一片漆黑,连山驿明军大营内灯火通明,大营内近四万大军正在不忙不乱的撤出营门,按昨日孙传庭和诸将商量好的行军路线和行军计划北上。 这次北上牵制清军,孙传庭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原本四万七千的大部队在被孙传庭、白广恩、吴三桂几人优选淘汰之后,军中的老弱、还有胆小的**全部被孙传庭裁撤到宁远,等来年开春就地屯田,虽然之前松山之战事关国运,但九边总兵除几部之外,其他人马都有不少的老弱,全军全为力士的,也只有被困松山的洪承畴、曹变蛟、杨国柱以及孙传庭手下的吴三桂这几部了,就连白广恩手下也有不少**,连山驿四万七千人的人马,经过孙传庭再三淘汰后,北上的人马只有不到四万人。 虽然手底下的人马不及皇太极手下的多,但若是只作为佯攻牵制清军,孙传庭对手下的这些人马已经比较满意了,这次北上由吴三桂率一万关宁铁骑先行,孙传庭带五千精骑和一万五的步卒居中,白广恩带领九千人负责辎重补给的押运。 不过连山驿明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清军的探马斥候,当吴三桂率先锋人马行军到塔山时,皇太极也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 “阿麦(父亲)!这些明狗实在太猖狂了,当初十三万的九边明军都被我们击败了,现在孙传庭居然只带四万人马就想了解围,实在可笑!我愿意带人将明狗的先锋人马击溃,将孙传庭和吴三桂两人的狗头砍下!请阿麦准许!” 松山城外的清军大营里,当皇太极接到消息后,立刻就叫醒了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参加议事,豪格在听到孙传庭“不知所谓”的带着四万人马就想解松山之围,当下就跳出来骂道,尤其是他听到明军的先锋人马居然是之前的手下败将吴三桂后更加猖狂。 “陛下,我认为孙传庭来者不善,我们大可不必与他对阵,反正松山已被我们围困,再加上又得了明军笔架山的十三垛粮草,无论是人马还是粮草,我们都占优,不如就这样僵持下去,目前当务之急是歼灭松山之中洪承畴的三万人马,切不可分心对敌。”听到豪格请战,坐在位上的济尔哈朗立马起来反对道。 “哼!额斯珲(叔叔)是不是怕了明狗才这样说的?之前阿麦才说过,此战要全歼明军九边精锐,让明朝关内的局势更加混乱,之前阿济格和多铎放跑了他们就算了,如今宁远的四万人马北上,正是歼灭他们最好的机会。”听到济尔哈朗不同意自己出站的观点,豪格立马搬出来松山之战前皇太极说过的话。 “这…..豪格,我不是这意思,孙传庭是肯定要打的,但现在我们只有五万旗丁和两万多的汉四旗,围守松锦已经是颇为乏力了,要打也等等硕托和多铎他们收拾完盖州的明军回来再打,不然大队人马南下迎战孙传庭,到时候如果松锦两城的洪承畴、祖大寿他们乘机突围,那我们打了大半年的仗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听到豪格反驳自己,济尔哈朗立马搬出了自己的观点。 看着济尔哈朗和豪格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坐在后面的多尔衮和阿济格两人则是呆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好了!” 看着济尔哈朗和豪格的争论越来越激烈,皇太极立马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济尔哈朗说的不错,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松锦两城的明军,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后。”皇太极一开口,豪格立马就想反驳,但还没等张嘴,皇太极立马改口道:“济尔哈朗虽然说的很对,但豪格说的也不错,松锦之战已经成了我大清扰乱明国关内的重点,就算围死了洪承畴、祖大寿,但孙传庭手里的四万明军仍然还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明国完全能退居山海关,让孙传庭带着这四万明军前往中原围剿流寇,所以、松山也要围,但孙传庭也要打!” 听到皇太极说要打孙传庭,济尔哈朗立刻准备劝阻,而皇太极也早有预料,直接抬手示意济尔哈朗稍等。 “当然,围城的人马不够也是一大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济尔哈朗!你让人去锦州和佟养性说,让他把汉四旗分为两部人马,石庭柱带一部围攻锦州,佟养性带一部围攻松山,另外让他们手下的乌真超哈用上火炮,只要他们一展开攻城态势,锦州的祖大寿和松山的洪承畴一定会严防死守,如果明军看出事态不对想出城,那多尔衮和阿济格就带着本部的人马截断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以为有陷阱,从而再也不敢出城!”说到这里,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豪格,你们俩带着镶蓝旗还有正蓝旗跟我出征南下,我要将孙传庭他们击退到山海关!不敢再北上为松锦解围,让洪承畴他们断了心中的念想!!!”皇太极沉着声音说道。 “遵命,陛下。”豪格激动地回礼说道,毕竟这次皇太极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赞同他的意见,看着半跪行礼的豪格,济尔哈朗也只能单膝下跪行礼听命。 寅时,清军大营营门大开,皇太极亲率近三万的三旗人马直奔杏山,可能孙传庭都没想到,清军根本不用吴三桂去引,皇太极就自己带人来了。 而就在清军南下之后,海岸边爬扶着的一个身影也动了,这个人自然是薛仲昨日就派出的一支斥候,斥候在确定清军南下后,立刻跑到海边的礁石群里,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拉出了一艘小舟,操起小舟上的船桨,向大海划去,在过了一刻钟之后,小舟才抵达了里海岸十五里的福船周围,在和船上的弟兄通了暗号之后,船上的士兵立马将他拉了上去,负责审视情报的百户也在确定情报之后下令让所有人回船,现在大伙只要等指挥使北上,将情报告诉指挥使就行。 “将军!杏山方向有大队清军南下,夜里过于漆黑无法判断清军人马,但根据火把的数量,最少也有三万人。估计是清虏冲咱们来的。” 卯时,当吴三桂带着麾下的上万关宁铁骑抵达塔山时,被派出去探路斥候带着清军南下的消息回来了。 “哼,这群建奴动作还挺快的,传令!全军止步,等和督帅会和后再继续行军,另外再将这个消息传给督帅。”听到清军三万人南下,吴三桂倒也不慌乱,他十几岁就和清军打交道了,三万清军虽然听着吓人,但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十几名家丁的毛头小子了,清军要来就让他来好了,干脆就把战场定到这里,这样一来也能牵制住这些清军更长时间。 “遵命!”斥候行礼之后转身上马向南奔去。 “这些清虏倒是帮了本帅一个大忙,从塔山回撤松山,就算马速再快也要三刻钟,这些时间加上与我等鏖战的时间,想必也能为海南卫牵制住这三万清军一两个时辰,传令!全军加速,务必赶在卯时四刻前到达塔山!”得到消息的孙传庭立马让人下令全军提速。 而就在孙传庭行军道路一旁海岸向东往二十里的海面上,薛仲与手下的数千人马则是乘坐着数十艘海船北上,薛仲的七千人马自然坐不下这么多海船,这些海船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只有几十个操船士兵的空船,这些船都是留给等会被救出的洪承畴、祖大寿的。八十多艘海船除了十五艘是用来运送海南卫士兵的,其他的六十五搜都是薛仲为被困明军准备的。 “大人,甲板上海风刺骨,您还是回船室休息休息吧,离到松山海面还有小半个时辰呢”薛仲坐舰的甲板上,一名千户上前劝说道,辽东海面的确寒冷,尤其是今天的气温比昨日还要低,这名千户实在怕薛仲被冻坏了。 “哈哈!无妨,现在虽冷,但一想到等会的大仗,我实在是浑身燥热难耐,今天过后,弟兄们也可以安心的暂时离开这辽东了。”听着千户关心的话,薛仲顿时觉得心头一暖,随后解释起来。 “暂时?大人您是说将来咱们还会再来辽东吗?”千户听出了薛仲话里的话,顿时感觉疑惑不已。 薛仲听着千户的疑问,将手中暖手的铜炉递给一旁的亲卫后开口道“那是自然,清虏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清虏一日未灭,我们就还有再入辽东的机会,不过下次再来时,我们就不仅仅是万人北上了,如果真的还有机会北上,当提十万虎狼师,折矛断戟复朵颜” “呵呵,听着大人说这些,我还真想等到那一天,带着手底下的人冲进沈阳看看皇太极的嫔妃长得怎么样。”千户听着薛仲的话,心里也不禁有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会有的这样的机会的。”薛仲转身望向漆黑的海面,喃喃自语道。 也就在此时,海面的边际也微微的发出了淡淡的亮光,时间、已经到了卯时七刻了(六点三十) 第四十五章 奇兵至胜 辰时,海面的第一缕阳光射在了渤海海面上,辽东海湾西北的海面上也迎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八十艘海船排开阵势,宛如数十只海鲸一般漂浮在海上,就在这一刻,薛仲的坐舰也和负责监视松山情报的海船遇到了。 “咚!” 随着薛仲的坐舰和斥候福船碰撞的声音传来,负责情报的百户也被船上的千户带到了薛仲的船室里。 “如何?清军出营多少人,附近可有适合登陆的海岸?”坐在船室上位的薛仲开口道。 听到薛仲的提问,百户伸手将系在腰间的小木筒打开,献上了昨日他们刚刚赶制好的海岸图。 “大人您看,松山南面的这个海岸线是突出来的,整个海岸较为平整,而清军在毛文龙死后疏于海岸线的巡防,大概半个时辰才会有哨骑经过,属下想,半个时辰应该足够我军登陆了,孙督帅那边北上的消息差不多在丑时六刻就被清军的探马报上来了,寅时一刻时清军营门大开,最少往南奔去了三万人马,现在松山城外就只有一万清军准备攻城,还有两万骑军往锦州方向去了,如果孙督帅给的消息没错的话,锦州那边应该还有两万的汉四旗正在围城。” “不对…..不应该有这么多人马!”听到百户对清军人马的分析,薛仲在听完之后顿时感到了不对,按前世的历史清军应该只有四万人马,而多铎被引到盖州,按理来说清军人马应该更少啊,这怎么变成七万多了,到底是后世的资料错了,还是自己预估错了? 其实这也是古代战争的弊端,领军作战的将领往往只能看到眼前的情报来判断对手的实力,远远不如后世战争对信息预估的准确性。 “传我军令,等清军哨骑过后,全军除操船士兵外,其余弟兄全部上岸,操船士兵如见我军撤退,立刻分派木筏、小船到海岸接人上船!”想不通的薛仲干脆直接不想了,反正就算预估人数不对,那除了南下的三万清军,松锦的清军也不可能超过五万,如果超过了,那薛仲只能自认天要亡他。 随着薛仲一声令下,数十艘海船上立马放下的船梯和船上准备的片板木筏、小舟木船,在海岸上的斥候确认清军哨骑走后,船队又向海岸前行了六里,在海船停止前进后,海船上的海南卫士兵纷纷踩着挂在海船两侧的船梯登上海船放下的木筏小舟,此时海船里海岸的距离不过四里,木筏上的士兵不过一刻钟就划到了海岸边,而小船的速度却有些尴尬,由于小船吃水量不深,在装上了火炮之后只能由四名士兵划船,因此足足过了两刻钟才靠岸。 就在薛仲带海南卫登陆松山海岸时,远在京城的朝堂也在关注着战局,今早刚开始早朝,孙传庭和薛仲的计划就被陈新甲宣布出来了,群臣们还没从从前日的娘娘宫捷报走出,今日又传来了如此重大的消息。 难得的,今天无论是新老勋贵还是各级公务繁忙的文官都登上了太和殿奏事。 “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薛指挥使应该带人登上了松山的陆地了。”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汇报完薛仲和孙传庭北上为松锦解围的消息后,再一次语出惊人。 其实陈新甲还蛮感谢薛仲的,本来当初催促洪承畴出战的就是他,洪承畴急忙出战导致被围也有他一部分的责任,按往年的惯例来说,陈新甲要么选择背黑锅,要么选择致仕,结果还没等其他党派的群臣反应过来弹劾他,薛濂就举荐薛仲北上,好不容易群臣想起来这事,结果薛仲直接搞了个辽南大捷,前几天更是又来了个娘娘宫大捷,现在更劲爆,直接准备解围松锦了,因此在朝堂上东林党围攻弹劾以薛濂为首的勋贵时,陈新甲和其手下的人倒没像往日的一拥而上,跟着弹劾,反而是选择了坐山观虎斗,这让东林集团的人更是不爽其行为。 看着殿上寂静的局面,崇祯在确定无人开口弹劾搞破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今日这殿上终于能稍许平静、庄严了。 “诸位爱卿,不知可否为吾解释当下战局?” 听到崇祯的话,陈新甲下意识就想站出来,可后面想了想自己根本对这次担任主力的海南卫指挥使薛仲不了解,于是隐晦的看了下站在勋贵队列中间薛濂。 要说今天薛濂也稍微有点不顺,往日自己都说站在前排,这样奏事时也较为方便今天倒好,群臣纷纷上殿,往日颇有队列空隙的太和殿,今日也显得拥挤,自己身前还站着定国公徐允祯、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之极等人,在看到了陈新甲略显尴尬的眼神示意后,薛濂才想明白了,原来朝中诸臣根本对薛仲不了解,所以薛濂只好挺身走出,一边走一边理清脑中的情报。 “万岁,今我朝将士与清虏对垒与松锦两城,现如今战局可分为两处,一为负责佯攻的孙伯雅部,其帐下有近四万人马,而清军恐怕会派遣阿济格、或者济尔哈朗与其对垒,人数自然也不会过低,臣估算最少两万人马,此前清虏在松山未被围困之前就有近六万大军,而后又调遣假奴围困锦州,虽然薛仲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并于娘娘宫重创多铎,但松锦两城的清军最起码还有三五万人,臣觉得薛仲应该是想先解松山之围,在与洪彦演会和后,再接锦州之围,将松锦死局化为生局。” “陛下,臣以为薛仲此次乃是轻敌冒进,薛仲手下不过七千人马,如何敌得过三五万清虏?如今他不仅自己轻敌冒进,还连累孙伯雅北上,如果孙伯雅被清军拖住,那我朝往后只能退居山海关,此举实在过于冒失…..”听到薛濂解释战局,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出手的周延儒终于开口了,短短几句话就让薛仲此前累积的功劳名气打散,如果薛濂不能拿出反驳的话,那在这场仗结束前,薛仲恐怕一直都要备着轻敌冒进的帽子了,想到这里薛濂正准备开口,但勋贵前排的英国公张之极却发话了。 “哼,周阁臣倒是挺会长他人志气的,未战先言败,君不见当年戚少保也不过数千人马,但浙兵从北至南再至北未尝一败,数十年百战百胜,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被浙兵击败并斩首的恐怕有十数万人。”说道这里张之极抚了抚胸前的白须。 “英国公记的不错,浙兵的确能战敢战,但英国公也别忘了当年浑河一役三千浙兵血撒浑河两岸” “哼!陈学士,这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也记得浑河一役之前的杨镐”面对陈演的口腹蜜剑,张之极则是列举了当年导致明军萨尔浒大败的杨镐,要知道杨镐可是东林党举荐的,若是没有萨尔浒惨败,满清哪里还能蹦跶到现在。 “呃….你!!!” “好了,阳武侯分析得当,吾以了解松锦战局,诸臣可还有事上奏,若是无事,那边退朝吧。”看着陈演被张之极排挤的快要发作,崇祯直接开口截断了几人的话题。 在退朝之后陈演的愤恨之情更是难以解开,在走下太和广场时还隐晦地望了眼张之极的方向。 对比京城太和殿的闹剧,正在塔山战线的孙传庭可谓是苦不堪言,巳时过半时清军突然拉开战局,猛攻作为先锋的关宁铁骑,孙传庭在看到吴三桂被数万清军围困后,立马令唐通率万人前往支援,不过关宁铁骑和吴三桂也不是一般角色,虽然被皇太极的三万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回过神来之后,还没等唐通集结人马救援,吴三桂就领着关宁铁骑突出重围,向南奔赴而来。 皇太极见到吴三桂脱围,也没有让人直接猛攻孙传庭中军大营,而是叫来济尔哈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济尔哈朗在听完皇太极的指令后,直接乘乱带着一个固山的骑军钻入山林。 “长伯可有大碍?”看到吴三桂回到中军大营,孙传庭立马上前询问道。 “劳督帅挂心,长伯无事,清军此番前来绝不是单纯的想击退我等,刚才在清军之中我隐约看到了皇太极的大旗,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皇太极定是打着全灭我军的念头带人南下。” 听到吴三桂的解释,孙传庭立马皱起了眉头,随后说道“长伯可能再战?” “自然还能再战!”吴三桂抱着拳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长伯带人南下接应白总兵”孙传庭望着清军大营慢慢说道。 “督帅是怀疑?” “我怀疑清虏故技重施,想再夺我军辎重!如果长伯你南下不见清军踪迹,那便与白总兵一同北上,若是遇到清军….”面对吴三桂的疑惑,孙传庭果断解释道。 “督帅放心,长伯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之后吴三桂抱拳行礼,转身组织人马南下接应白广恩去了。 第四十六章 松山城下 辽东塔山前线,孙传庭麾下两万人正背靠塔山城迎击清军,在吴三桂依靠塔山城绕后接应白广恩后,皇太极立马让豪格带着正蓝旗的人马冲击孙传庭大营。 豪格在接过军令后,立马带着九千正蓝旗,近三十个牛录的人马正面攻入了孙传庭的左翼,左翼的总兵马科在看到豪格领着九千多骑兵向自己本阵冲来后,立马拔出战刀让身边的家丁到第一线督战,孙传庭将两万人马分别分为左翼六千人步卒,中军八千步卒和右翼五千骑兵,还有城墙上负责操炮的一千炮营。 当豪格带着九千正蓝旗的骑兵猛冲左翼时,右翼的李辅明立马带着三千骑兵绕到豪格的身后进行偷袭,仅留下唐通和两千骑兵坚守大军右翼,在李辅明加入左翼的战线后,原本岌岌可危的左翼人马顿时稳定了下来,随后孙传庭瞧准时机,立马让右翼的唐通带着阵地上的剩余骑兵加入了左翼战线的厮杀中,孙传庭也带着麾下中军的八千步卒缓慢向左翼移动。 皇太极看到孙传庭中军移动,立马挥起马鞭指挥着镶黄旗还有部分镶蓝旗加入战线,一万五千多人的骑兵冲击顿时让塔山前的这片旷野沸腾了起来,上万匹战马正面冲击的阵仗让孙传庭中军的一些新军士卒双腿止不住的打起了摆子。 城墙上的炮营在看到皇太极负责压阵的人马冲击本部的中军之后,立马点燃了火线,城头上的十二门红夷大炮争先恐后的发射炮弹。 呼啸而过的炮弹从孙传庭中军人马的头顶上飞过,直接砸进了正向南奔驰的清军骑军中,顿时十二条鲜红的血渠出现在清军冲锋的路线上,四分五裂飞散出的石块只是让清军冲锋的速度顿了一下,紧接着清军就踏入了明军火铳的射程范围之内,不过仅仅是六十步的最远射程罢了,尽管孙传庭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操练这些新兵,但对于古代战场来说,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让这八千新兵在这种东亚最为惨烈的战场站住跟脚。 清军还没踏入四十步的射程范围,负责掩护中军侧翼的前排火铳手就扣下了扳机,伴随着火绳枪浓厚的烟雾,铳管飞出的弹子只击中了一个倒霉清军跨在马镫上的右腿,而且还被腿甲给抵挡住了。 随着第一名明军手中发出的枪声,站在第一排的明军火铳手纷纷扣下扳机,上千颗弹子不约而同的向正在冲过来的清军射出,由于滑膛枪射击精准度太差,再加上新军持枪动作不行,上千颗弹子有的射到天上,有的则射向了地面,最后只有三四百颗飞向了清军的方向,被击落的清军也只有寥寥数十人。 在看到清军越来越靠近本阵后,火铳手纷纷退居二线,转而代之的是一名名手持长枪的新军士卒,数千名明军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形成了一个宛如刺猬般的长蛇阵,这也是孙传庭根据清军骑兵专门训练新军的阵法,没办法、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让孙传庭将这支新军训练的和他当年在榆林训练的秦军相提并论。 辽人恐虏久已,根本无法做到榆林那种闻战全城报名的阵仗,这些新军除了少部分是自愿报名入伍的,其他的不过是为了孙传庭高薪的响银而来。 随着清军骑兵离本阵越来越近,前排长枪兵的体温迅速升高,额头和身上纷纷露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水。 “碰!!!” “啊!!!!” “建奴我草你姥姥!!” 随着清军骑兵突入长枪队阵之中,塔山城前的中军战线上立马传来了被长枪刺中、或被战马撞飞的嚎叫声,当然也少不了新军士卒为了抵抗恐惧而发出的谩骂声。 几乎在一瞬间,新军所组成的长蛇枪阵就有多处战线被清军飞驰而来的骑兵凿穿,但还没等凿穿明军长阵的清军高兴,躲在长枪阵背后的刀牌手与狼羌兵就纷纷用上前,狼羌兵直接向上将清军握住兵器的手卷入狼羌之中,没了武器的清军直接被等候在一旁的刀牌手用手中的大刀斩落下马,受惊的马匹四处流窜,直接扰乱了明军围攻清骑的阵容。 “督帅!让末将带人上去把清军打退吧!” 看着前方的战线岌岌可危,孙传庭身旁的副将直接上前请战。 “去吧!让后排的火铳手瞄准清军放铳,切不可伤到自己人,我会让城头的炮营配合你们的!”面对副将的请战,孙传庭直接应允道。 “得令!”副将得到孙传庭的准许后,立马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招呼着自家亲兵冲到第一线去了。 “砰砰砰!!!” 就在这名副将带领亲兵冲到前线的第一时间,城头上的炮营士兵也清理好了炮膛再次放炮。 由于清军大部都聚集在长枪阵前,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炮营的千总直接招呼炮手轰击清军队伍腰部,十二门火炮除了两门火炮的炮弹射偏飞远,其他的十颗炮弹纷纷射到了清军大队人马的腰部位置,直接将后方清军给犁出了十条高低不一的血渠,在十颗炮弹失去助力之后,还纷纷在大地上弹射了几下,弹射的跳弹又带走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吓得后排的清军缓了缓前进的脚步,给明军中军留下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就在孙传庭和皇太极在塔山城下大战时,数十里外的松山海岸也密密麻麻的聚集了数千海南卫的将士。 在小船将上百门豹式、犬式火炮送上岸后,再次巡视海岸的清军哨骑也发现了海岸上密密麻麻的敌军,当下就纷纷向北面的松山大营逃去,可是清军的战马再快,在密林之中也没有海南卫的火枪快,当上百杆火枪被士兵架起射出子弹后,负责巡视海岸的三名清军哨骑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走!枪声一定会引起不远处哨骑的警惕,传我号令,全军整装向北前进!”看到清军哨骑被己方士兵击倒在地,薛仲立马指挥说道。 就如薛仲猜想的一样,当上百声枪响传出之后,就近的清军哨骑立马将事情传回了松山的清军大营。 “额真!!!下面有哨骑听到南面海岸有火铳的声音,负责巡视海岸的哨骑现在也没有消息!”一名清军甲喇半跪在帅帐中向上位的固山额真汇报道。 “不可能!明狗明明被陛下牵制在塔山,南面海岸怎么会有明军,快….” “砰砰砰!!!!!” 这名固山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南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还没等他起身反应过来,一枚炮弹直接砸穿了大帐的牛皮革,重重的砸在了这名固山的身上。 “额真!!!!”事故现场的甲喇直接被弄懵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只能看到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固山尸体。 “狗娃子好样的,你这炮开得不错,这弹丸飞得还蛮高的” 就在甲喇额真看着固山额真的尸体崩溃时,远处清军大营边上的密林中,一名炮营百户拍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炮手,赞赏的说道。 “明狗!!!敌袭!!!” 随着海南卫上百颗火炮炮弹将清军大营木围栏砸倒的同时,木围栏背后的清军也看到了两百步外蹲守在密林边的明军,一名负责这一片区的甲喇额真立马组织起了上千清军像密林边上的海南卫发起冲击。 “砰砰砰…..” 就在上千清军踏入一百五十步射击线的时候,海南卫炮营背后隐藏着的数千火枪手立马抬枪射击,这些被海南卫奇袭的清军由于事发突然,慌乱之下徒步冲击,不仅没有身套两甲,还移动的比较慢,直接被数千火枪兵的子弹给打了个对穿,不过二十息的时间,这上千清军就纷纷倒在了这片黑山雪地之间。 “呵呵,大人,我看这些清虏还真有够傻的,之前我听说郝虎他们三千击一万折清军三千还觉得这些人有些能耐,现在看来居然傻的不着重甲硬接咱们的排枪。” 看着上千清虏不过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被自己全歼,薛仲身旁的千户立马被逗笑起来。 “不要小瞧清军,这支清军是因为事发突然没做好万全准备,而且不了解我军配置,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和辽南薛武他们是一支队伍,那一定不会如此鲁莽,而且换做我们,如果正休整时被清军大队骑兵袭营,想必也会有很大的损伤!”听了千户官的话,薛仲立马将对方心里燃起的轻视之心给打压了下去。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的确没想到这点”千户官被薛仲点破后立马谦逊道。 “好了,这大营里还有数千清虏,让弟兄们排开阵势,缓步前进,松山城墙在这里依稀可见,你让一队弟兄绕过清军大营,带着我的腰牌前往松山城下,等我们扫荡完营中清军后,想必洪承畴已经在城外排开阵势了。” “遵命,卑职这就去安排!”说完千户官转身下去布置人马去了。 薛仲望着数里外的松山城墙、心里越发的激昂,自己…..终于在来到大明一年多的时间,做了件改变原本历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