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三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天衍界,就是个绝妙的地方。从诞生至今,也不过几亿时光,衍生出有智生灵,也不过千万年岁,却演化出人、兽、妖、灵、荒、尸、邪七族共存,道衍、莽川、风灵三大陆共生的格局。 天衍界,自远古蛮荒时代后,独分纪元,一万年为一纪,一纪分两历,九千年封历,以生为主;一千年劫历,以死为祭,封劫之分,殊为不同,迥异于三千大世界。 在以生为主的封历里,人族鼎盛的道衍大陆、妖族为王的莽川大陆、邪族乐园的风灵大陆,三陆间各自游离,被广阔无垠的雷霆海洋,隔绝彼此,难通往来。封历生,以九千年为限,封天石出,封历伊始。三陆分离,天道平和。平和长生的天道灵气,修复着各山川河流,孕育各族生灵,彼此间平和生存,繁衍生息,少有刀戈。 劫历死,千年为止,封天石落,劫日升,劫历方始。三陆以渐魔渊为中心,靠近相接,平和的天道规则,开始紊乱骤变;安和的天地灵气,暴烈激增。各山川河流,疯蛮生长,好似平静的湖面,突然炸起惊涛骇浪。劫历死祭,众生为鱼肉,天道成刀俎,各族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的天道之一:天机,而征伐不断,杀戮千里。以众生之血,铺就修行者成帝之路。劫历之期,灵气暴乱,使天道有缺,漏一丝天机,封历中穷途末路的修行者;寿元到了油尽灯枯之人;命途注定,望改之辈;皆可趁此之期,争天机,夺帝机,晋天机帝境,而改变原囿于一方天地,无法变更的命格。 封劫两历,封历生、劫历死,无不如此,从无例外。时下正值,天衍第三十三纪元,封历岁次八千九百九十年春,对于还剩十年就将来临的劫历。人族称雄的道衍大陆和妖族为王的莽川大陆,邪族狂欢的风灵大陆,都已准备好,磨刀霍霍,为下一个天机、帝机,而尽最大可能。也正由此,三陆间的天材地宝、灵符功法、仙药神器,这刻都成了抢手货,硬通货。各大城镇市巷、拍卖场、寻古街,成了修行者、世家宗门之人搜刮的对象,一有灵药宝物现世,必定掀起一番你争我夺,大打出手的血雨腥风。 相对没有世家巨望依靠,没有宗门巨派托身的普通修行者,小家族宗门之人以及冒险者、亡命之徒、寻金队而言,天衍界的各大险地秘境、绝地禁地,就成了他们搏命一击的最后希望,若能寻得机遇、获取机缘,那渡过劫历,就有极大可能,否则是十死无生之局。 道衍大陆神葬山,就是这样一处寻求际遇、获取机缘的存在,作为天衍界十大禁地之首,传闻中埋葬过神的地方,关于它的传说,在浩瀚的史书中,随便一取,都能累积出一大篓。而道衍大陆的世家宗门、皇室巨族们,更以先祖封葬在此为荣,毕竟埋过神的地方,就算无法汲取一丝神韵,获取丝毫圣光,但庇佑后人,福泽后辈,还是能沾上的。 然而神葬山,作为尸族一族祖地,举行神葬祭祀的圣地,自非寻常之人,平凡之辈能入葬的,除有祖地在此外,入葬者皆是门阀世族、宗门巨望、帝室王族中人,身份之贵能见一斑。于此同时,神葬山能被称为天衍界第一禁地,自有神秘之处。 如果说天衍界是个绝妙的地方,那神葬山,就是个有意思的存在了。这方天地,有波谲云诡的禁制法阵,修行者闯入后,修为境界会被抑制,越是高深境界,越被压制的厉害;而功法、秘法威势,也被削弱;就连平常汲取天地灵气,恢复自身损耗,也变得十份困难。更为特别的是,此地日光不进,月光不侵,日月无法照拂下,其内阴气盛绝,犹似深渊。每日晨始,神葬山,自有一轮白日旭升,然日光映照,却察觉不到丝毫温暖;临近夜晚,一轮血月悬空,红辉映射,却遍体生寒。阴气绝盛,在神葬山,还诞生了世所罕见的神威冥兽、冥夜雷霆。神威冥兽,虽同属兽族,但和野兽、荒兽差异甚剧,它以阴气为生,残暴肆虐。在午夜,血月高悬之时,冥兽四处游荡,捕食一切入侵神葬山之物。而冥夜雷霆,则到处巡游,一旦发现外来者,追逐不放,直到雷霆轰灭。 神葬山有意思就在于:即使世人皆知神葬山神秘莫测,危险重重,为天衍第一禁地,可还是有那么些不要命,不怕死之人,为了所谓的机缘、际遇,铤而走险也好,九死一生也罢,他们孤掷一注闯入神葬山,寻墓挖坟,开矿采药,斗兽取珠,所作所为,不过是博取劫历里的一线生机。 如同现在,在神葬山里处,人迹罕至的一处幽暗密林中,两大一小三人正在歇息,从神情看,三人似乎是一路小心翼翼摸索到这,就算在密林中歇息,也不时四处打量,谨慎观察着四周,害怕出现突发状况。 “他娘的,终于躲开了,老四,你怎么能带上这个小哑巴!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咱们已经算有命进来,无命出去,带上他就更艰难了。”面带土色,满脸褶皱的老汉,对身边憨厚淳朴的中年方脸汉子急色道。三人刚刚从冥夜雷霆的追击中,逃脱出来,现在均已疲惫不堪。因为此行关系重大,身为盗门为数不多的在世长老,满脸褶皱的张旭生,不得不慎重对待。对于四师弟周河洪半路捡来的哑巴少年,也就多了几分警惕提防。 “大哥,师傅说过,我们盗门盗亦有道,身为门中一员,咋能见死不救?”,方脸汉子周河洪正色说道,似乎这话刻在他心中一般,值得他郑重对待。只可惜的是,万年前辉煌一世的盗门,在这一个纪元里,没落的有些不堪言说了,以至于中年汉子说完这话,底气也有些不足,不能同二三十年前相比。宗门已没落到,为应付十年后的劫历,不得不来神葬山,冒险寻求机遇。若是有其他法子,也不至于做这种九死一生的抉择。 “老四,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萌新,混了这么久的江湖,怎的只光长年纪,不长心眼啊,什么盗亦有道,在这个劫历乱世,哪个不是死道友莫死贫道的,谁还会给你讲究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才是江湖的真髓。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哑巴,居然能出现在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你还是多留两个心眼吧。”面带土色的老汉,对着方脸汉子言语冷冷,一边还不忘防备似的打量着,正半躲在方脸汉子身后的少年。 想着老四周河洪那憨厚模样,张旭生怒其不争,平时在盗门里憨厚老实,也就罢了,毕竟都是自家人,吃亏也亏不到哪去。可这是哪,天衍界十几个纪元里,都有无数关于这的传说,天下第一绝地,也不是闹着玩的。方才若不是逃的及时,恐怕三人都会被冥夜雷霆轰成渣滓了。这种境地下,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自顾不暇中,那还有心思能力,照看这哑巴少年。若不是盗门没人,张旭生也着实不想带着这四师弟,太过淳厚拙朴的人,在乱世下是难以活的长久。 “好了,老四你也别管什么见死不救之类的话了,神葬山里一山分天地玄黄四地,一地再分乾、坤、艮、兑、坎、离、巽、震八区,目前我们所处的是山里外围的黄分离区,等下我们绕一段路,将哑巴少年放在黄分区外围就好。” “哦...呜呜...啊”听见老汉对自己的猜测和安排,正躲在方脸中年汉子身后的少年,移步出来,对着老汉和中年汉子,一顿比划,因口不能言,只能连手带脚的比划,看这样子,像是在解释着什么,苍白的脸上满是着急的神色,很是怕老汉和中年汉子抛弃他。 望着小家伙面庞俊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满是着急的样子。周河洪不忍心地转头,对着大师兄张旭生说道:“大哥,你就别为难小家伙了,你看他这神色,如果有歹意,那会这般模样。再者说,他全身上下,我背他时,都摸索试探过了,没有真气,没有物什,一身干净的比我们宗门还惨淡。”听着四师弟,前半句大声说出来的话,张旭生还未觉得什么,可令他诧异的是后半句却用上了盗门独有的哑语,难得四师弟这淳厚汉子,这时还留有玲珑心思。宗门破落,老四也被迫成留起了心眼,再看那少年苍白无助的模样,张旭生满是褶皱严肃的脸,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松动,于是面向前方,囔囔道: “得,就你心善吧,我不说了。赶紧赶路,趁着还没到冥夜,咱们得小心点,走快些,否则要去地分坤区,就来不及了。”说完,老汉便朝前方疾奔而去,方脸汉子周河洪随后抄起少年,跟了上去。 老汉张旭生和周河洪不知道的是,那个以后在风起云涌的乱世,成就一番霸业的哑巴少年。便是在此时,由他俩带领下,开启了他溪鱼入海的崭新人生。 第一卷 溪鱼 第一章 尸族 残阳似血,暮色如虹,夕阳垂落,倦鸟于归。 落月帝国,陪都落日城中,原本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街市,却显得格外清冷萧落。陪都中心正大街落月大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除了倒春寒,从西北北荒莽原吹来的料峭春风,洗荡着冷清地大街外,就剩新芽待发的树木枝条,在道路两旁附和摇荡。本该生意正隆人声鼎沸的铺子客栈店家,而今却一一关门打烊,闭门谢客。整个大街冷冷清清,完全不似落月帝国第二大城应有的光景。 落月帝国,人族群居的道衍大陆三大帝国之一,坐落于道衍大陆中北部,东与烈炎帝国接壤,西临金辰帝国,南连正道第一宗——神清宗,北通北荒莽原。落日城位于落月帝国西北,帝国第二大城,是烈炎帝国及北荒莽原、荒族同落日帝国贸易沟通的中枢。此刻,在落日城,两边随街关门店铺客栈的二楼三楼,以及远处高门大院的阁楼和箭楼窗户处,能隐隐约约见到层层叠叠的人影,似乎里面有不少人在观察打望着落月大道。这和人稀影少,清冷异常的大街相比,平添了些稀奇古怪。 随着远处夕阳落下最后一缕余晖,东方明月将升未升之时,落月大道远处尽头突兀的传来了,‘呜呜’的号鸣之声,如泣如诉,分外哀鸣。随后,“哒...哒...哒...”如同万马齐行、整齐如一的踏步声,紧跟而来。刚还清冷的落月大街,在这声音响起后,似乎突然间活了过来,沿街两旁关门的店铺客栈二层三层高处的窗子,如同约定一般,瞬间打开,绰绰人影涌出窗外,望向远方。 “出来了,出来了,定平王这最后一程,有尸族迎送也算哀荣啊。令人意外的是定平军居然没有进城护送,这不同以往!”一客栈二楼的外窗处,一年老发白的富家翁对着旁边人说。 “是啊,如果定平军进了城,保不齐又将发生点什么,咱们落日城大都督可不好受?但谁能想到赫赫威名的落月帝国定平王林氏一门,居然在短短一夜间就给灭门屠族了。奇了怪哉的是最后尸族众人,还来为林氏迎殡送葬,这等待遇,也算落月帝国这一纪头一遭吧。”旁边老人附和着。 “没错没错,我现在想起来,半月前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夜晚,还真觉得怕,几十年都未曾见过这么大的春雷春雨了。我表姑家二姨父三叔子的小外甥,当晚就在定平王府对面的落月都督府衙门当值,他说电闪雷鸣间,依稀听到对面王府有打杀呼喊声,只是风声雨声雷声夹杂着,听不出个大概。他们这些皂吏兵士们正想出衙查看时,大都督发话说‘无事不用查探,继续当值’。结果第二天晌午,巡城司发现偌大的王府,到了日晒三杆竟还未开府,巡检敲门待等问禀,王府大门在这一敲之下,打开了。入目所见,整个王府院子满目苍夷,地面都是鲜血干枯后红褐色的血迹,院子正中,尸体被一具具整齐如一的摆放着,定平王端坐在王府正殿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巡城司惊慌上前查看,才发觉定平王身殒多时。”一位看似商贾的白衫中年人接道。 “唉,定平王一系,自落月帝国立国就藩落日城至今,都几个纪元了吧,如今一门皆丧,半个月来帝国怎会风平浪静、毫无反应呢?”听完白衫中年人的话,其旁一清秀布衣青年不解。 “反应?怎么没反应?你看今天定平军未能进城,这就是帝国的反应。劫历即将来临,帝国各都郡皆在备战?这节骨眼上发生这等事,帝国怎会没有反应,当务之急就是接管定平王一系的军权,毕竟只有在劫历中生存下来,帝国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三十多个纪元以来,有多少比落月帝国还强盛的国度,而今却又在哪?劫历到来之际,纵使帝王身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是拥兵自重的亲王。想想也明白,接下来帝国应该不会过于探究定平王的事了,有个能堵住悠悠之口的说法就好,毕竟这时重心不在这啊!收回定平军的军权,对帝国来说才是重中之重,谁不想在劫历里多一份保障了,至于其他的有那么重要?”。白衫中年人叹息着。 “定平军没有进城,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大都督临时清街似乎是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富态老者缓声回应。 “具体缘由是什么,我等不知。现在所说也不过是胡乱猜测,只是尸族来迎葬定平王一门又是怎么回事?似乎帝国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尸族迎葬向来都不是小事。毕竟他们迎葬的,都是会安葬在神葬山?落月帝国上一纪元才多少个?整个道衍大陆又有多少?”听着白衫的回答,布衣青年若有所思的问。 “天衍界神葬山入葬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况且神葬山历来被尸族誉为祖地圣地,除有祖地在那的,他族之人都难以染指。一个纪元下来能入葬的人族,也不过十指之数,得尸族亲自迎葬神葬山的,几纪来都是凤毛麟角。任凭落月帝国是没有这么大脸面的,虽然定平王也威名赫赫,但其威势也不过震慑落月帝国,至多能影响道衍大陆罢了。这威这名尚浅,难以让尸族入眼主动相迎。何况据说还是三大主事亲自迎葬?”白衫中年人接着布衣青年的话语道。 “你们可能忘了上个纪元中,唯一登道成帝开升仙梯得天机的盗帝陛下,虽然如今盗门破落衰败,但那也算得上是出了一位强霸一纪的帝境强者的帝道宗门,盗帝林知和定平王可是同族,虽然一姓出了两门第,但他们从上一个纪元分宗至今,都是守望相助。不能说背后没有他们的影响,至于帝国这一回的低调处理,估计跟盗帝陛下也脱离不了关系。正道巨擘神清宗对盗门盗帝是早有想法的,上一个纪元中,率先争得帝机,窥得天机的可是神清宗,只是最后成帝证道、开升仙梯,却是盗帝陛下。盗帝老人家将神清宗本已到手的帝机,就这么给窃取了,搁谁也是世仇难消,任谁谁也受不了。只要帝国劫历里想保南部安宁,就必须听神清宗的。”富态老者淡然的说道。 “对的,一个帝境宗门,在帝境强者诞生之后,所积累的底蕴,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在不到一个纪元里,就破败衰落下来,连封历这样平和的日子都撑不下去,道衍大陆十几纪元来闻所未闻,盗门和神清宗的恩怨,是不可能善了了。至于帝机这种事,对于凡夫俗子的你我来说,还是相隔太远,估计帝国的帝君,都触摸不到这个层次,还是少谈的好。尸族这次来迎葬,看来劫历前的第一场风波是将起于我们落月帝国咯。”白衫中年人黯然的说,似乎是担心接下来要起的风波,话语间都是担忧不已的神色。 “嗯,不错,无论如何今天还是目送定平王一程吧。生于斯,长于斯,受惠于斯,或多或少受了定平王的恩泽和照拂,这恩情帝国看不到,可我们落月城百万桑梓,还是清楚的。至于风波不风波的,我等一小儿老百姓操那份心干嘛,劫历来临,说不得老朽我百岁有望哈。”富态老翁虽悲愤苦涩,却又意有所指的讲,旁边几人也不再搭话,各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场面突然间有了些生冷,正待一人准备重开话题之时,远处的哀号声突然大了起来,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近。沉重的踏步声再次响起时,一声声地,犹如踩在众人心房上,沉重、压抑,甚是喘不过气来。 目光且随着众人的视角,由街道向着远处的内城门移去,率先从朝胜门出来的是清一色的丈长白幡,一行十幡,幡上皆是墨色字符,如同符咒一般,后面接连不断,这阵势看竟不下百数。持幡者皆身着白衣,肤色纯白,脸色雪白,两目间均有一淡青色印记,于这雪白面色中甚为明显,恰似洁白的雪地里,突现一叶青竹般,入目皆见。除了这青色印记,其他同常人无异,而正是这独特的青色印记,说明这一众持幡者皆是尸族人。白幡过后是两白色神驹拉扯着的半壁紫木车,呜呜地哀号声就由此车内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三骑青骢神驹拉着的巨大平车,平车上面是漆金紫木神案,神案下方,有五位身着连身青色大氅帽檐遮面,初看分不清男女的尸族人。五人在神案下方的蒲垫上静坐修行,对两耳之外的事丝毫不闻。神案上方则摆放的是密密麻麻的神牌牌位,扫眼望去,神案正中矗立的最大一块神牌上,直接用淡金色颜料写着“故不空山落月帝国定平王林公讳镇铭之神位”,两旁一块块稍小的神牌上“故不空山林公、林某氏”的淡金色字体,也分外醒目。错落有致的百余块神牌,竟皆是定平王一系,传闻中定平王满门皆丧,如今看来不假,这对两旁客栈店铺阁楼上早就听闻,但此时观望得以明证的百姓来说,冲击巨大。不多时,便听到街道两旁楼中,传来此起彼伏哀泣的呜嘤声。 跟随神台平车后的是位丈高光膀巨汉,肌肉虬实,下身穿一青麻膝裤,赤着脚,两目犹似牛眼,灯笼般大,炯炯有神。肤色且一如前面持幡人一样雪白。只是相较其他尸族之人,这丈高巨汉更多了一股肆虐的莽荒气息。随着这光膀巨汉脚步前行,他双手撑天举着的青铜墨色巨棺纹丝不动,看青铜棺大小形制,恐不下千斤万两之重,虬实巨汉力拔山兮,神力无比。他一步一步随着前方神案平车而动,原本青台石铺就的平实光滑地面上,却犹如被匠人精心刻画,凿出一个个浅淡,却大小一致,规整如一地脚印。跟随举棺虬实巨汉后面的是整齐的抬棺群,如同前面一样,面色雪白身着白衣的尸族人,两人一抬,扛着柏木棺材,随着前方巨汉脚步,一步步向前而去,整个队伍连绵不绝数百米。这庞大的白衣白幡送葬队伍,在行走间,犹似料峭春风下,河中尚未融化的一堆白雪,顺着河水随着街道平缓而去。 及至落月大道中间,两旁原本只在店铺客栈阁楼窗外观望嘤泣的落日城居民,此时皆探出窗头按照当地习俗,朝着尸族送葬队伍抛洒着淡黄冥钱,且见漫天金黄色地冥钱从街道两旁阁楼撒出,在春风吹拂下,恰似刚下去的落日余晖,洒落至大大小小棺材及尸族人身上。随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哭喊声从两旁传出,络绎不绝。 “定平王一路走好...定平王千秋万代...”一声声哭喊,不停地从落日大街两旁阁楼传来。其中声嘶力竭者有之,哀嚎哭鸣者不少,泣泪滂泗者也不绝。 与此同时,落日城城门外,那烫金的落日城城匾下,有一大群人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城门边。相较城内哀鸣不绝,城外就显得安静肃穆多了。为首的是落日城除逝去的定平王外,官衔最高的大都督周常平,身后是长史长吏校尉等同僚们。再往后就是一大片身着兵甲,头戴盔帽帽衔白纱的军士步卒,他们神情哀肃,面目深沉。随着城内民众呼喊哀泣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有不少将士潸然泪下。 且待过了盏茶功夫,便见打头的持幡送葬的尸族人走过城门,等到神案平车刚刚出城门口时,候在城门旁身穿素服的落日城大都督便缓步上前,向着神案平车上静修打坐的五位尸族人拱手施礼道: “落月帝国落日城大都督周常平见过尸六三先生,尸六五先生,尸六七先生以及各位尸族执事,有劳各位了。” 这边大都督周常平话语刚落,神案平车上原本静坐正中,身穿华丽青色大氅的尸族人缓缓起身,度步至车旁,向着大都督这边拱手道: “大都督客气了,这不过是六三份内之事罢了,何有劳烦一词。” 双方很是客气的见礼,待大都督还想寒暄两句之时,其后一身着银色盔甲面容刚毅,神色肃穆的汉子竟直接上前,朝着尸六三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尸先生,请问兵下现在能否祭奠王爷”。 看着上前躬身施礼的将领。大都督脸色上突现一丝不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然后面色如常的对着尸族众人拱手:“尸先生,如林都统所说我等在此恭候,正为送定平王一程,还请尸先生恩准。” 而后,朝着平车上的众人施礼,大都督身后一众官吏也随之见礼。 看着一众施礼的落日城官吏,以及神色肃穆悲愤的林都统。 尸六三淡淡说道:“各位稍等,暂且等待尸某安排下。” 话语落完,尸六三便转身朝着后面抬棺的虬实大汉说道:“七万,准备停灵祭奠。族众听令,停灵结阵设奠。” 第一卷 溪鱼 第二章 祭奠 “咄!” 这边尸六三的话语方一说完,举棺的虬实大汉尸七万,便右脚一顿地,大喝一声。原本双手举棺,突然变成左手单手撑棺,撤下来的右手放在胸前不断结印,在虬实大汉尸七万后方,双人抬棺的尸族人也一人皆空出一手,一同结印,看着这一排排结印的尸众,大都督这方的官吏们皆新奇的凑眼前观,犹似从未见过。而身着银色盔甲的林都统,此时却已经退到后方单膝跪地。他身后着甲将士们,也一同单膝扣地,沉默的看着前方神案平车。 稍许,率先单手结印完成后的尸七万,将撑棺的左手放了下来,退到一边,原本预料中应该直接坠地的青铜墨色巨棺,竟毫无凭借的凭空不动。后方慢上盏茶工夫结印完成的尸众,也齐步撤出,所抬的柏木棺材也皆同青铜墨色巨棺样,纹丝不动悬停空中。 看着结印完成的众人,尸六三对着旁边其他几位还在静修的尸族人说道;“开始吧!五弟,升炉。” 名为尸六五的尸族人,听道尸六三的话后,徒步上前来到平车神案处。对着神案躬身施礼,而其他三位则退至尸六三旁。此时神案前的尸六五,口中正絮絮叨叨的吐着落日城众人听不懂的话语,语毕,尸六五从青衫大氅里的袖口处,抽出一柄白须浮尘,对着前方左右各轻拂一下后,左手倚着浮尘结着不同法印。须臾后,只见神案前突然凭空显现一团黄色云气,一瞬间,便结成了神鼎样式的炉子,屹立在半空中。随着祭炉的结成。尸六五退步到尸六三身旁,低声道:“可以了,三哥。” 这时,尸六三对着神案旁另一尸族人道:“七六,出香。” 然后对平车下方的众人拱手说道:“大都督,可以开始了。” 话毕,尸六三等尸族人退到平车神案一角,而拉平车神案的三匹青骢神驹,彷佛有灵性一样,四肢屈腿跪立,平车两边护栏也如同机关一般,突然向下倒去,触地时已然变成阶梯状。紧接着大都督周常平一人缓步顺着阶梯登上神案平车,在定平王神牌前站立不动,此时神案旁名为尸七六的尸族人向神案某一处一拍,只见一屉神香伸了出来,青衫男子默不作声地拿出三只清香,随手一甩,清香上方便已点燃,冒出了淡淡青烟,袅袅而上。 接过尸七六递过来的清香,周常平看着前方的神案愣神了刹那。同僚共事大半辈子,同理一城、一人管政、一人执军。尔虞我诈也好,勾心斗角也罢,权力之争尚且皆不过如此。以前时刻提防掣肘,高高在上的定平王,如今却突然身死道消归为尘土,这世道乱也不过如此。 “你看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尸族敬神香,传闻持香祭奠者若是不敬或与丧者有仇隙的,所敬之香定会不受?” 在大都督愣神片刻,平车旁等待祭奠的众人中,身为落日城长史的青衫中年人对其旁素色长衫的幕僚私语问道。 “据某查阅所知,应该是的,尸族自有传承以来就善地冥之事。常说人死三魂归处各不相同,天魂归天宇,地魂入地冥,人魂留宗祠。尸族所擅长的正是人死之后事,其召地魂,固人魂都是独步天下的本事。敬神香,传闻是出自其祖地神葬山,有沟通护卫地冥幽魂之能效,至于真实情况就不是某这一小小幕僚所知的。毕竟落日帝国能用上敬神香的除了皇族国戚,宗门郡望外,在落日城也就定平王了。”素色长衫的幕僚回答完长史的话后,就默默退到人群后头,似乎怕刚才一番话被平车上的大都督和尸族众人听到,也怕惊扰了不远处装殓在棺内的定平王。 长史贺正清听完幕僚释疑后,便抬眼直盯着大都督周常平处,似乎是在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走神中手持敬神香的大都督,还尚未上前敬香,淡淡青烟在缓缓升起后,已在大都督头顶处形成一小团云烟。料峭春寒并未休止,落日后步入夜晚的城门口,倒春寒的春风吹的更为凛冽。但大都督头顶的青烟云团,却丝毫不散,如同被禁锢了样,就那么飘飘然地悬在他头顶。 当大都督周常平回神过来,手上的敬神香,已然燃烧了一小截,看着前面被淡淡青烟遮挡的神案,周都督漠然无语的躬身三拜,直上前敬香。把香插在神案前的黄色云炉内时,原本刚袅袅升起的青烟,却和周都督头顶的青烟云团一起向下坠去,像是有一只手在拽着青烟向下,要将它摔碎在地。 才上前插香,尚未及后撤的周都督,一看到这异象,丝毫停顿都没有直接向着前方的神案,躬身一礼,嘴里也轻轻的说道: “王爷您莫怪,我老周既非大族世家之人,也非宗派门第之子,在这世道下我要自保我只能靠帝国。帝国的命令我不得不遵,我也不敢不遵,就算我知道了屠族之事,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如果让您听到了一丝风声,有了防备。我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十数人口,都得玩完。老周但有他法也不至于此。常言道,死道友莫死贫道,便是如此。老周我虽非光明磊落之辈,但也绝非奸恶邪佞之人。我这三支清香,只敬您一路走好,不求其他,对我恨也好,怨也罢,都让我老周一力承担。在劫历里老周我定会守好落日城,‘守城护桑梓,以命来赎罪,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如违此言,老周家十数口皆不得善终。” 大都督周常平一番轻语后,原本就该坠地的青烟,转瞬间又缓缓升起,而后重新在大都督头顶形成一团云烟。车旁准备看热闹的青衫长史见这情景后脸色微愠,尚不等其愠色恢复,敬神香形成的云烟,便分成两路向前而去,三分飞向神案,七分向神案后的棺群落去,少顷间,丝丝的青烟,便被神案上众多神牌和其后的巨大棺群给汲取完。 这时,再看神案前的黄色香炉,刚插下的敬神香,却已只剩灰烬。 大都督周常平默然地看完这一幕后,双手抱拳又向定平王神位躬身施了一礼,向另一边走去。下了平车竟直接入了城。浸骨春风在其身后吹起一地尘沙,周都督的墨色长袍,也随之而起。他那沉重脚步,步入落日城时,东南方的银月已然探出了头,皎洁的月辉同伺立在一旁的白衣尸众共相辉映,其间身着墨色长衫的周都督,却显得格外孤寂清冷。而后方还在一边静候等待祭奠的众官吏幕僚们,看着远去入城的周都督,目瞪口呆。彼此间眼神交流频繁后,安静了一会的众人,便又窃窃私语起来。神案上独处一边的尸族五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两耳不闻也全然不问。待等这窃窃私语即将大起之时,身为长史的贺正清走了出来,喝道; “莫再喧哗嘀咕,按官职等级一一祭奠定平王即可,莫耽搁了时辰。” “是”。 随后,长史贺正清便移步上了平车,刚喧闹的人群也暂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夜风呼呼的吹。一旁未曾参和言语过的林都统,依旧面不改色两眼通红的半跪着,身后的定平军将士们也是如此。整个城外,除了送葬的尸族人和登待祭奠的官吏们,就属这群将士最为独特。夜风吹拂下,盔帽上披带的白纱,随风嘶嘶作响。他们岿然不动,执刃半跪目视神车,坚毅肃穆哀荣似乎在这一瞬,体现的淋漓尽致。作为王爷的亲军,一同上过沙场,剿过匪,斗过贼,同为落日城出过汗流过血,正准备在劫历里,带领弟兄们建功立业的王爷,一夜间举族被灭,身为亲军的众将士,有此血海深仇,却不知何人所为,更不知该找谁报仇,心头窝的火,何其烈,可又发泄不出! 移步到神案前,看着案上密密麻麻排列的神位。纵使见多了人死道消之事,出身世族大家,也身居要职的贺正清,还是有些头皮发麻,这可是堂堂一国亲王,修行上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就这么一夜之间给屠族了,连幼儿稚童也没放过,帝国内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事后连帝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如市井小儿所言是正道第一宗神清道?不该啊!这个时候正道七宗,除留守山门的,其他长老精锐不都在道衍大陆南端渐魔渊布防么。怎么会干下这些勾当,等等,难道是?劫历来临还真是多事之秋,回头赶紧通知族里,早一分准备便多一分先机。心思活泛的长史,接过尸七六递过来的三只敬神香,躬身施礼祭拜后,便插进了黄色云炉,袅袅升起的青烟,并未同大都督那般发生任何变故,直接一分为二,落向神案和后方的棺木处。 迅速祭奠完定平王后,长史贺正清不打算再跟其他同僚废话寒暄,便也急匆匆的步入了落日城,而后方的官吏们,因前有大都督之事,对此也没有过多言语,依据官职大小,一一上前祭奠,祭奠完,也不耽搁,迅速的回了落日城。 当最后一位小幕僚祭奠完定平王,走向落日城时。银月已半挂高空。城外,除了尸族众人,就剩定平军一干人等了。这时,神游天外,作闭目状的尸族尸六三,突然睁开了眼,看了下还半跪在平车旁的林都统,淡然的开口言道: “林都统,有闻你出自定平王府系的,姑且也算半个内家人,最后这一祭你来,还有我尸族传统迎葬得有送葬之人,最后这十里路送葬,就由你和定平军众将士一起!诸位意下如何?” “多谢尸先生!”半跪在地的都统和将士们,皆称声应答。 随后,半跪的林都统起身,疾步来到神案牌位前,接过神香,跪倒在地,对着灵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插好香走下平车,待立一旁。后方将士,也如同他一般,接香、跪拜、磕头,百余位将士三四盏茶的时间,就祭拜完了,可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心里窝着一团炙热的火。众将士所插神香并未同之前官吏幕僚们样,即刻燃尽。青烟也未被神案和棺木汲取,而是堆积一处,形成一团庞大的青烟,笼罩在神案平车上,将神案和尸族众人,遮得严严实实。 少顷,尸六三的声音,从朦胧的青烟中传了出来。“六七,准备好送神香,月待当空便起灵。” “好的,三哥。” 看着从神案平车下来的尸族男子,卷了一捆正燃烧着的褐黄清香。林都统等众人,皆躬身行礼,纷纷接过他递来的一束清香,等众人领过清香,身穿青衣大氅的尸六七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待会起灵后,你等跟随在抬棺尸众后,有云烟遮目,到时清香会指引你们行路。” “是,尸六七先生” 尸六七随后上了神案平车,尸六三的声音接着传了出来:“七万及尸众准备起灵。” “起灵咯...” 第一卷 溪鱼 第三章 宗谱 “呜呜…” 待到起灵,祭拜时已不再响起的哀号声,又从前方马车上响了起来。随后,持幡众人开始往前而行,队伍跟着一块移动。此时,平车上尸族五人聚在一起,尸六三沉声说道:“祭拜已完,我等也随之上一柱清香吧”。 “好的” 五人上完清香后,笼罩在神案平车上的青烟云团,开始往前后两方延伸。后方名为尸七万的虬实汉子,在听到起灵后,便直接上前双手接住悬停在空中的墨色青铜棺,继续撑棺往前行,后方抬棺尸跟之前一样,二人一抬的随之而行,在队伍最后的便是手持褐黄清香的众将士。 当林都统和众将士随前方抬棺群开始移步时,神案平车上延伸过来的青烟,也笼罩上了他们,少顷间,青烟云团就将整个队伍遮盖住。从外面看,只见银月下,一团青白色的云团在随风移动。而原本众将士手持的只有星星火光的褐黄清香,在青烟笼罩中,竟如明珠一般,照耀着他们随尸族队伍一起前行。 === 神葬山,玄分兑区,一行三人正疲惫的休息着。此刻,血月高悬,阴风阵阵,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风声中夹杂着野兽、冥兽的嘶吼声,借着一块玄月石发出的微淡光芒,三人窝在一背阴荒沟内。盗门张旭生满是褶皱的脸上,如今多了一道见尺长的疤痕,本就不耐看的脸,更显狰狞。淳厚汉子周河洪,也是遍体鳞伤,穿的褐色长衫,也已破损多处。一直跟随他俩在一起的哑巴少年,却似乎没有多大改变,脸色依旧苍白,少有血色,除了俊秀的脸庞上,因这段时间过于奔波和险恶,略带些许疲惫倦怠外,其他都跟之前一样。。 “他娘的,这神葬山何时这般危险了,今天如若我们不是先跑入这玄分兑区。借助这里的沼泽地险,就凭我们俩怕是很难对付住那几只噬魂冥兽和烈炎荒兽。” 张旭生略带火气的说道。按他计划里,此行最大危险之地应该是在步入地分区后。可谁曾想到,他们刚一踏上玄分区,就接连不断的遇到各种各样的冥兽荒兽,犹似赶集一般,平时见得到的、见不到的;听闻的、未曾听闻的都遇到了,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挺不过来。若不是在之前从门主那抠得几件宝物,加之小家伙直觉灵敏。还能否在此安然歇息,都不得而知了。 “大哥,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就算是第一绝地神葬山里山,也不该如此险恶。这才进玄分区未深入,就频繁遭受冥兽荒兽袭击,等进入地分区时,还不得命都没了?” “唉,是不对劲,荒兽和冥兽像是暴动了。传闻中虽然进入玄分区也会遇见冥兽荒兽,但那也是比较低等级的荒狼、冥狈,不是像我们才进入玄分区,就遇见只在地分区深处活动的噬魂冥兽,这气运也着实背了点。可没办法,我们俩来此,不能就这么回去。咱们必须要去地分坤区。” “那是,贼不走空的道理,我还是记得的。要不我们就在玄分区随便扒几座坟,捎了东西就撤。这里下葬的虽然和地分区没得比,但多扒两座,这陪葬品,也够宗门在劫历里,应付一段时间了。何必还要往里走?”听着老汉张旭生说还要去地分区,没想明白的老四周河洪随即说道。一旁听着他俩对话的哑巴少年,也同样吱吱吱的点头应到。 “哈哈,你先前还说什么‘盗亦有道’来着,这会不讲究这个了?” “大哥,这里埋的全是死人,跟他们讲‘盗亦有道’有用?还不如将这些他们用不来的陪葬品给我们,也算接济天下盗门。嘿嘿。” 看着一脸憨笑的周河洪,身为盗门长老知道内情的张旭生不由的叹道:“哪有这般简单啊,从一开始门主给我任务,我们的目标就在地分坤区,既然都进入了神葬山,到了现在这地步,就更不可能不去了。” “到底为何非要去地分坤区?宗门应劫,我们多扒几座坟不就够了,还往里走,真不知道还会遇到些什么,去了可就会没命的。”周河洪急切的说着,坐在身旁歇息的苍白少年,想起今天的遭遇,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褶皱老汉。 “到了这时候,我也不瞒你,我们来此是为了盗门宗谱的,盗门的传世宗谱,据门主所说就在地分坤区。所以咱们必须要拿到它,否则劫历里我们还是自身难保。” “宗谱,你是说盗帝老人家传承下来的那个帝谱?那咱们门内现在承载的宗谱是?”听到老汉说完后,淳厚汉子也不禁惊诧的问道,一旁的哑巴少年也眼露星光,似乎帝谱不同寻常,稀罕了得。 “是的,就是承载了盗帝老人家心血和命魂的传世宗谱,如今盗门内用以承载弟子心血和命魂的宗谱,不过是圣谱而已。帝谱从盗帝老人家登升仙梯后,就消失不见。直到这几年,门内发掘了几座上个纪元的秘境,才得以大概知道帝谱的下落。你也知道谱以承载类别不同分为族谱、宗谱、国谱。以承载修行者境界来分谱为:子、伯、侯、公、君、圣、帝谱七类,以对应修行境界仕、将、王、宗、君、圣、帝七境。前四等子、伯、侯、公谱还易得。一个纪元里,稍有气运机遇便可成,就算没气运机遇,只要舍得资源底蕴去堆砌,也大有可能成功。而君、圣、帝三谱则要实打实的有承载弟子门人族人晋升君境、圣境、帝境才行。这非大族世家门派很难成就。特别是帝谱,劫历能窥天机成帝境的也就一人,其他成帝者,皆不过是名不副实罢了。上一纪元里的盗帝,成就唯一的天机帝境有多难,你想想这一纪元里,神清宗有多恨我盗门就有底了。如今盗门内承载弟子心血命魂的宗谱,是我们宗门用了近一个纪元——九千年时光,耗费大半盗帝老人家留下来的家底,才堪堪成就了十星圣谱,也只不过能接引十位君境弟子,越级而战圣境罢了。这次在地分坤区,如果真能得到帝谱,光是有帝谱存在,没有同阶帝谱或者帝境强者出手,就甭想给盗门添乱,度过劫历也就不算难了。” 听完张旭生详细讲解宗谱后,周河洪才知晓门内为了宗谱费了多大的劲,以天机帝境强者留下的底蕴,足够一个宗门安稳度过几个纪元,就算是门内弟子资质不堪,这些资源也足以堆砌出一大批的君境十几个圣境强者。可看看如今盗门,剩下门主,两个太上长老,加上大哥小妹也才四个半圣境强者,这算是十几纪元来最弱帝境宗门了吧。 一旁倚靠歇息的苍白少年,听完黑衣老汉的话后,看着还在思索的周河洪。指了指外边,用手做了个挖的动作,这几天三人在一起,特别是淳厚汉子周河洪,更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哑巴少年,对他的一些动作和语言有些了解,看着少年的比划,周河洪对他说:“嘿嘿,这里的不挖了,我们去地分坤区,干票大的。”配上那憨厚的笑,周河洪也不在思索其他的,就跟老大说的,都到这里了,没理由不去里面看一看,万一帝谱真在了。有了它,门内的兄弟姐妹们,也可以松口气了。就算没有,凭借地分区的身份,这里面的陪葬也足够盗门缓一阵子了。最不堪,哪怕入了地分区殒命,有承载着张旭生和周河洪心血命魂的盗门宗谱在,宗门也能大致了解一些信息,这对宗门来说也足够了。 “嗯嗯、啊咦...”听完周河洪的话,哑巴少年还是不断的做着手势,口里也在呜呜的说着话。 旁边的张旭生,看着对面相对而望的两人,甚是无聊,这段时间来,从黄分区遇上,到现在进入玄分区核心地带,对小家伙的怀疑,倒是去了一大半,只是对小家伙的来历,反而产生了浓厚兴趣。别看他年岁不大,身体羸弱,也丝毫没有修行者应有的运气经脉及道气留存。犹如凡人一般,可他那直觉,嗯,姑且说是直觉吧!就不似常人该有的,好几次陷入绝境,都是小家伙拖着老四往生门处走,才捡回一条命。就如今天,在玄分艮区山林里,遇见一群噬魂冥兽、烈炎荒兽时,小家伙拉着老四,就直接奔着这兑区来。虽然中间被追着对干了几次,受了些伤。可不到这兑区沼泽,这噬魂冥兽和烈炎荒兽,定不会善罢甘休放弃追逐。进入兑区,也多亏小家伙带着他俩躲过沼泽和陷阱,才能走到现在有这么个休息的场所。 当张旭生还在沉思时,这边两人一个比划一个猜,周河洪大致的弄懂了小家伙要表达的意思,转头对大哥张旭生说:“大哥,小家伙说我们可以先扒掉进玄分兑区遇到的那座孤坟,里面有东西能帮我们进入地分区。” “嗯?他怎么知道的,又是靠直觉?呵,不会这么巧吧。天天直觉这么准?他又不是荒族祭师,能未卜先知;也不像天机阁的,能测天机,占未知?”张旭生带着一脸狐疑的看着老四和苍白少年。 少年被满是褶皱还带有一道狰狞疤痕的丑脸盯着,吓得往周河洪边上一靠后,‘吱吱吱’的对周河洪说道,同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脑子里有这些。”周河洪也是一脸不解,对大哥张旭生解读着少年的话。 “嗯?脑袋里有?还有这种事?难道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大哥要不去试试,这几天来,你也知道小家伙没有害我们的意图,而且他的直觉也可信,否则我们都到不了这。反正扒掉一座孤坟,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万一真有宝物能帮我们呢?” “先让我想想看,就算要去,也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说。你赶紧篆刻些灵符阵石,再做点傀儡机甲,之前准备的,都用的差不多了。如果真要去扒那孤坟,光其旁边的地险沼泽,就够我们费一把力气,不用再说其他阵法机关了。” 张旭生说完后,淳厚汉子周河洪直接从身上的乾坤袋内摸出一大把东西,细看去有灵石灵晶,阵旗,玄黄纸,阵刻刀,点降笔以及一大盒打开闻之血腥味浓厚到呛人鼻子的红色颜料。 看到周河洪拿出这盒血腥味浓厚的颜料,刚眼里还很有兴趣打量其他物什的苍白少年,连忙扑过去把颜料盖上。然后大口大口的吸气,刚打开一会就弥漫整个坑道的血腥味,经他这三两口吸气,却之一空。然后对着周河洪比划,又指了指外面。一旁反应过来的张旭生,也不禁冷汗迭出,没好气的过来,拍了两下淳厚汉子的头。 “你这憨货,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谨慎点,我们如今在哪,你这盒道绛兽血一出,方圆几公里的荒兽冥兽,都会被血气吸引过来,做事还不如一个少年沉稳。” “呵呵,这不是几天都化险为夷,又在这歇息了半天,松懈了么。我不过是想快点弄几个灵符阵石阵旗好去扒坟么?”面对张旭生的责怪,周河洪也不在意的绕绕头,同时也对身边的苍白少年眨了眨眼。这几天他俩默契十足,无论是逃生还是解读。 “松懈?我看你是光想着去扒坟的事去了,赶紧准备,等下点降笔用时,多设个敛息阵。” “好叻!”答应完,周河洪便开始拿着阵刻刀对着灵石开始一横一划的篆刻着,旁边苍白少年兴致勃勃的凑过去,盯着不动。 边上刚坐下的张旭生见这一幕后,拿出灵晶,闭上眼又开始静坐休息疗伤了。 微弱的玄月石光照映下,荒沟里的这三人,在茫茫雾气笼罩的玄分兑区里,几如不见。 第一卷 溪鱼 第四章 仙荼 林都统和众将士在茫茫青烟里,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十里路程对一名士卒来说,并不是多大的挑战。但今天,他们是多希望这十里路程,能走慢些,走的再慢些。手上褐黄的送神香,已经燃烧大多半,剩下些微末段还在亮着,众人也明白,这最后一程,怕已然到了。 前方走着走着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跟随其后的抬棺众人,也停下了脚步,而在最后的众将士们,也不由的止住前进的步伐。须臾间,尸六三先生就来到了林都统和众将士身边,只见他拱手施礼对着众将士道:“送灵十里,终有一别,尔等就送到这吧,也足以慰告定平王在天之灵。” “多谢尸先生让我等送这最后一程,林某无以为报,请受林某一礼”,在众将士前面,满脸肃穆哀荣的林都统对着尸先生就当头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后方的将士也赶紧半跪施了一礼。 “唉,快快请起,这都是我尸族份内之事,尔等不必如此多礼,定平王一门我等定会妥善安葬,大可放心就是。” “多谢,多谢尸先生。敢问先生,王爷他落葬神葬山何处?以后我等好去祭扫祭拜。”刚起身的林都统又躬身施礼问道。 “按我族中规矩,定平王一门出自不空山,落葬也应该在不空山祖地,大致方位在神葬山地分坤区。以后祭扫就持这块令牌来就是。”尸先生回应后,从青衣大氅边的袖口处掏出来一块黑木白漆令牌,令牌正中雕刻一大大的尸字,辅以白漆。整体看起来古拙,又不失雅致。递给了林都统。 “好的,尸先生,我等在此恭送完王爷,就回营地了。”接过令牌,林都统沉声说道。 “那好,我等也该启程了。”尸六三朝着林都统及众将士拱手后,转身朝前方平车走去。 及至上了平车,尸六三对着车上四位族人道:“六五,六七,七六还有七一,准备好灵车停柩,停柩好后直接出发,到时顺便叫七万和七音也上来。” “好的,三哥”六五、六七答道。 “好的,三叔”旁边的七六及之前祭拜未曾开过口的七一,也赶紧一同答道。细听七一说话的声音,轻灵冷冽,婉转空明,难以想到这青衣大氅笼罩下的,居然是一不到二八年华的少女。 吩咐完后,尸族众人开始忙活起来,先是笼罩众人的青烟云团,在尸族尸六五的作法下,全被神案上的灵牌和棺椁汲取掉,平车后方的举棺大汉,举棺迈步到平车一边,抬棺的众人也纷纷让开道路向两边而撤。留在队尾的林都统和众将士们,见之也连忙后撤,一下子就空余出几十丈的空地。这时,再看先前供奉灵牌神位的神案平车,只见平车后半截在不断向后延伸,除供奉灵牌神位的神案处未曾变化外,其余之处各有所变。先前祭奠时,尸先生站立的地方,已然起来一座丈长见方,高近二丈的小屋,盏茶工夫的时间,原本整体才不过丈许的平车就换了个花样,变成二三十丈长,犹如一艘巨大的海船。 待到平车变化完全后,以七万为首的抬棺众人,纷纷按序上了神案平车,随后结印停灵停柩。这边灵柩停好,前方持幡的众人,也随之来到平车上。将一面面白幡按名放置在停好的灵柩前。灵车前方,先前停靠的半壁紫木车,也已变成二十余丈长,刚放好灵幡的尸众们,下了神案平车后直上紫木车去了。先前从紫木车下来的灰衣长衫青年男子,见持幡尸众全进了紫木车,也迈步登上了神案平车。 远处静静观望着这一切的林都统,惊诧于尸族手段的同时也哀伤王爷这一生就此落幕,待其还想再看看。两辆超长马车,已然跑起,呼啸而去,卷起一地沙尘遮住了西斜将落的弯月。顿时,这一块地方就剩百来余位将士和深思的林都统了。这最后一程送葬耗费几个时辰,谈不上劳心劳力,只是略尽本分。从王府家生子到王爷帐下从军,再独立出府,转眼几十年就这么过去。只是从此一别后,在劫历的日子里,也不知道还能否有机会去神葬山祭拜王爷了。 “走吧,我等也回营去吧,将骁骑全部派出去,先查探王爷被害的消息。剩下的好好操练,王爷不在了,以后的风和雨都该我们自己扛了。” == “七音见过三叔、五叔、七叔。” 近三十丈长的神车跑起来后,还是很平稳。灰衣长衫青年登车后,来到神案平车右前方小屋,里面甚为雅致,尸六三、六五、六七三人正盘膝团坐在茶桌一边,另一边侍弄茶具的,正是之前开口冷冽轻灵的尸族少女尸七一。除去遮面的青衣大氅帽檐,才得见这尸族少女的容颜,肤色赛雪,清秀明亮,皓目绛唇,两眉似青山远黛,眉间天门处,青色竹印鲜翠欲滴。 “哦,七音来了哈,来赶紧坐,等会七六和七万,他们停好柩祭好安神香就会过来。一起喝喝你三叔的珍藏仙荼。”声音略带沙哑的尸六七看到七音过来,很是高兴的说,旁边的六三、六五也示意七音坐。 待到七音走到侍弄茶具的七一旁时,嘀咕道:“丫头,见到兄长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哼哼...”七音刚坐到妹妹旁边,他就看到妹妹咧了咧嘴哼哼出声,七音不禁莞尔。 “七叔,今晚有什么好荼,值得你这么高兴。”看着旁边正跟六三、六五低声交谈的尸六七,七音不禁好奇的问道。 “哈哈,七音,绝对是顶好的仙荼,值得一品。你三叔藏的可严实了,也就这两天才漏了口风,我们都还不知道他有这等珍藏叻,稀有什物,难得一见哈。否则,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舍得让我族的小公主来煮茗品荼了。” “呃,那可值得期待哈。”七音看着正在侍弄茶具的妹妹道。 七一此时正把紫金砂壶、砂杯和沁玉沙荼漏放在荼洗里,洗拭一边后,从一旁拿过青金玉鼎,将几块炙热晶石放进鼎内,左右手合印,打出一套控火印决。青金玉鼎里,刚放下的炙热晶石一下子就冒出炙热的火气,呼呼的燃烧了起来。拿过洗拭好的紫金砂壶,放在青金玉鼎上,再用木勺从一旁的碧玉青木桶中,勺上一壶碧玉清泉水。然后盖壶,继续煮,及至水开壶盖呼呼作响时,七一又从木桶中,勺上一勺清泉水,放入烧开的壶中。如此这般两回后,等到紫金砂壶中水,将将第三开时,七一从茶桌上一血晶玉盒中,取过一块一尺见方大小的荼砖,方一解开包裹其上的金丝蚕纱,一股淳厚的糯香就扑鼻而出,七一用荼刀轻巧取出一小块仙荼,放入紫金砂壶中,至壶内水三沸时,整室内已充裕着仙荼的糯香,七一提起紫金砂壶准备倒荼于杯时,抬眼望去,身边几人却皆已沉醉在这馥郁荼香中。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门外粗嗓干嚎声,突兀地传了进来。惊醒了沉溺于仙荼香气中的众人,惊醒过来的尸六七,顿时就对门外的粗嗓汉子喊道: “七万赶紧滚进来,来尝尝你三叔珍藏的仙荼。” “喝那淡的出鸟的东西,有啥味,还不如整两壶酒来,带劲。”边说边进来的虬实大汉尸七万,大大咧咧的走到桌旁,直接盘膝坐了下来,随着他那小山般的身躯坐下,原本看似还算宽敞的房间,顿时拥挤了许多。跟随在七万后的,是刚出去祭香的七六。他比起七万来就斯文俊秀多了,只有七万一半多高的七六进来后,就朝着三位长辈躬身行礼。 “七六见过三叔、五叔、七叔,七音师兄,七一小师妹。” 三位长辈点头应礼,叫七六过来落座后,六七随手就朝坐在边上小塔样高的七万肩膀打去。 “你这粗鄙汉子,除了酒就不知道其他的,难得你家三叔今天舍得出血,拿出这等好物,可别不知好歹。” “嘿嘿,这得喝过才知道是不是好东西,光凭香气说不得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多了去了。是吧,七叔。”大汉憨笑着说道。 “好了,六七别跟小辈们一般见识了,七一分荼吧!”坐在七一对面的六三发话后,七一先置荼漏在紫金砂公道杯上,再执壶倒荼进公道杯,然后执公道杯分了七杯仙荼,一一放在桌前。仙荼汤色红透似霞,香气馥郁糯沉,荼气散发时,如云似雾。尚未饮入口中,众人唇齿间便已生津。 “嗯,这味道,啧、啧、啧,七一妹妹再来一杯给我尝尝,刚一杯下去太快,没觉察出个啥滋味。”率先下口的七万,直接囫囵吞枣般一饮而尽,个中滋味,尚未细品,便已喝完。但满口香郁、清甜回甘,让他又眼巴巴的看向正执杯细品的七一。放下杯子,七一只好又分了一杯给七万,正待她拿起杯子准备继续品尝时,盘膝坐在她对面的尸六三,突然放下杯子开口了。 “不愧是能得天机阁道机大帝,尊誉的‘凡尘无圣品,难得晋仙荼’的荒族仙荼啊!” 看着意犹未尽的尸六三,七一慢慢的品完杯中的仙荼,入口醇香,微带苦涩,但尚不及味觉反应,苦涩便褪去,转而生甘。这转化的甘甜不重不发腻,结合原本的糯香,丝丝毫毫,恰到好处。回甘的同时,还随生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冽,合着甜味由口入体,同温热的荼汤合二为一,舒适极了。向来感知灵敏的七一,在喝完杯中仙荼,还发觉随着一杯荼汤入口,体内并未激发的道气,却在自我行走,一、二、三,三个周天下来,浑身如若浸泡温泉中一般,温润舒适,不细察都难以发觉,这仙荼竟然还能增长修为。的确算的上难得的圣品。 “三哥,这就是荒族的晋仙荼?传闻中天机阁道机大帝有座三希阁,里面存有三件宝物少有示人。道机大帝登升仙梯后,面对各派前来天机阁寻宝探秘的强者,天机阁阁主才无奈的透露出来。众人方才知道这三件宝物,不过是天生地长的灵植罢了。佛家的菩提金刚果、荒族的晋仙荼以及道家的清净香。”声音沙哑的尸六七探寻的问道。 “是的,就是这道机大帝说的‘凡尘无圣品,难得晋仙荼’的晋仙荼,荒族传承比我尸族还要悠久,这荒族仙荼也是其密不外传的东西,少有人知晓。也就是上一纪元开始,荒族仙荼才称赞于世,有所谓‘天生地熟,品见春秋;天降班赞,举世无双;月荒乌金,地品绝章’之誉。今一两普通荒族仙荼都价值千晶,更别说其中班赞、乌金了。之前虽有道机大帝推崇,可那时修行者见不过是天生地长的东西,和自家荼树并无二般,也就未多加重视。直到上一个纪元,荒族月荒出了一圣女,改革仙荼工艺,提炼仙荼技法,独创地熟和乌金仙荼,这才一下子让世人知道仙荼的可贵。”尸六三淡淡的说道。 “额,喝起来也没什么味哈,除了淡淡的甜、浑身暖和外,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哈?”一旁小塔般的尸七万微微说道,只是他这粗嗓,就算压低了声音,依旧比常人大。 “你这呆子,真是食不知味,七一告诉他,这仙荼如何?”尸六三对着七一说道。 “从香气品相来说,算得上仙荼里的顶级。入口口感以及回味都是一流,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仙荼竟然能增长修为,巩固仙基。刚喝完一杯,我细细感受了下,不运行功法,能自动行走三个周天。而后,丹田道气不虚浮也不乖张,等于省却一日修行,如果主动运行功法修行,结合这仙荼,一杯抵得上三日的静修,况且我是王境中阶修为,如果是仕境、将境,增长更多,最重要的是这才小小的一杯。”七一将自身体会一一道出。 “是啊,难能可贵的是这仙荼竟可以在增长修为的同时,还巩固修为,就连君境也能感受到修为的变化。一般天材地宝灵物服用后,虽然短时间能积聚大量天地灵气,供以增长修行,但修为增长后,根基是虚浮不稳的,道气也乖张难以细微掌控。这也是上一纪元月荒圣女,推出地熟乌金仙荼后,一下子世人皆知的缘由了。只是可惜的是,地熟乌金也不过出了三批,据说在出第四批时,圣女遇难。结果地熟乌金系列制作技法,由此而终。”尸六三一脸可惜的叹道。 “那如今市面上流行的日荒天生、月荒地熟又是何意?”久未开口的尸六五出口言道。 “道机大帝说的晋仙荼,按荒族的说法就是日荒的天生荼,采于日荒班赞山,经晒青擂捶而得,同月荒地熟虽同属荒族仙荼,制作技法却不一样。月荒地熟荼是月荒一族圣女独创,只是乌金品系技法断绝了,并非月荒地熟荼技法失传。我们今天喝的就是上一纪元的第三批月荒地熟乌金。” “三叔,你怎么会有这等绝版好东西?”坐在尸七万旁的尸七六接道。 “这就跟我们今天的主家有关了。” “林家?这跟林家又有何关系?”众人惊道。 第一卷 溪鱼 第五章 林家 “对,就是定平王林镇铭的林家,不空山的林氏大族。上一纪不空山分出去一支族人,立门第为星河渡。星河渡林升,这另立门第的林氏开基之祖,同定平王祖上是亲兄弟关系,而林升之子名为林知,你们应该清楚他是谁了吧?”接过七一倒上的第二杯地熟乌金,尸六三慢慢的品饮着。 “盗门天机盗帝林知,星河渡林氏出身,同不空山林氏是一姓两门第,并不断往来。”尸六五缓缓接口道。 “是的,星河渡林氏为何从不空山分支出来,以族内探查的消息尚未可知。林升也是一个非常了得的人物,在上一个纪元封历里,风光无限,道压群雄,奈何生不逢时,封天石不落,劫历不开,天机不现,成帝无望。到达圣境巅峰后,一时下落不明。后来再有消息的时候,就是他娶妻生子,夫人也就是我们先前所说,独创地熟仙荼的月荒圣女。至于后来的种种传闻、消息,皆是林知成帝后,才被说书人和寻金者探究出来的。在林知成帝未登升仙梯时,来过我族神葬山三回,最后一次送了我族一箱地熟乌金,并留下一盏魂念青灯,当灯灭时,求我族接引所丧族人入葬神葬山地分坤区祖地。接引亡人于我族也不过份内之事,举手之劳而已。凭当时盗帝大名以及地熟乌金,我族自然也无拒绝之道理。这也是我等来此,迎葬的林氏族人的原因。”喝完第二杯乌金仙荼,尸六三慢慢说完其中缘由,然后静静地看着众人。 “三叔,怎么就能确定魂念青灯灯灭所指的就是定平王,再者就算履行约定接引林家众人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你看看,六字辈的三人,七字辈的四人,阵势也太隆重了些哈”一旁思索着的尸七六缓缓开口道。 “这魂念青灯按兵、法、宝、灵、仙器分,也最少算是一件宝器,自然有指引方位、指灵之能效。再说这阵仗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原本就我一人加百十族众来迎,可临了出行时,族中久未出面的五一师叔突然说以他观星术,卜算出此行定有波折,叫我多带几人,顺便把你们几个捎上,算是历练。” “五一师祖?啧啧,不得了哈,劫历来了,他老人家也准备出来见识下?”一座肉山样地七万嘿嘿的笑着,似乎对这久未露面的五一师祖甚是熟稔。 “三叔,那星河渡林氏,如今还有人么?不空山林氏声名显赫,反倒是星河渡林氏,这一纪少有耳闻,提到林氏虽然都说一姓两门第,可这星河渡林氏被提及,大半是因为盗帝。其他的倒不曾所闻。”喝完地熟乌金,素手把玩紫金砂杯子的七一问到。 “自从月荒圣女研发出地熟仙荼后,道衍大陆人族的地熟仙荼份额就由星河渡掌控,这相当于掌控了一条永不枯竭的灵脉,林知成帝,星河渡来到了鼎盛时刻,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时星河渡几乎能媲美顶级世家宗门。可盗帝成帝,终要离开的。当时星河渡从不空山分出来,也不过两三百年,族人不少,但论根基嘛?虽前有林升,后有盗帝。终究时日还是短了些,底蕴跟不空山,这种传承十多纪元的大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没有盗帝存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至于盗帝林知在登梯前,特意去了趟不空山,将他传承至母族的地熟仙荼份额留给了不空山,以庇护星河渡,也就有了后来传闻的一姓两门第,守望相助之说。而今星河渡不甚出名,也不过是其低调为之,毕竟没有强大的底蕴,在这世道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当初传闻盗帝林知的弟弟还留在星河渡,没有一同登升仙梯。也有说盗帝弟弟未成年便殇,葬之我族神葬山。因当时传闻太多,无法佐证,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人探究了。如今星河渡的林氏,应该是盗帝的几十代后裔了吧。毕竟人族不像我等尸族,百年堪十岁,千年才过百而已。” “是啊,只是这星河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前有林升道压群雄,迎娶荒女;后有林知入盗门,窥天机成帝,且不论世人红眼的地熟仙荼,光百年里成就这两件事,就极其不简单。”放下杯子,七一淡淡的声响,继续探寻着,似乎颇为好奇。一旁的众人也皆看向尸六三,等待他继续解密,今日这般,不像往常。在品荼谈茗间,能知世上秘闻的机会可不多见。 “星河渡坐落在道衍大陆的西方,传闻是银河的尽头。劫历里跟兽族的莽川大陆接壤,临近渐魔渊。有‘星河不落,圣人不出’之谓。正真知道星河渡所在的,除了不空山外,道衍大陆鲜少人知。按我尸族骁骑密探所查,推测星河渡有可能座落于外海秘岛,常人不知航线星标,没有海船水手,也难以知道具体所在。而比较有意思的是:星河渡所谓‘星河不落,圣人不出’,倒是在上一纪元中,真的出现过两回。星河落,圣人出,星河渡正真意义上能称圣人的,除了林知也没有其他人。后来说书人寻金者,因这两回星河落,称林知是所谓的‘二度圣人’,抢了原本该属神清宗圣人的帝机成帝,强压一头,二度成圣。按我族前辈原话说,这也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帝机哪是说能夺就夺的。天命所属,不求也有,天命无有,求也难存。据同时代的五一师叔说,上一纪元中的确银河西落两回,观星术及占卜,皆是圣人将出之象。星河落前后两回相差十年,很难说的通是‘二度圣人’之故。你们也知道除了我们尸族和荒族外,人、妖、兽、灵、邪族是都能遮蔽天机的。如人、妖、兽、灵族,濒死之机以封血石,镇灵玉下葬,血滞万载,灵封千年也未尝不可,待千年后开棺出来,又能挣得十几载几十载光阴。再看看我们祖地神葬山,真正身死道消下葬的有多少,又有多少是假葬待天机的。所以五一师叔猜测:星河渡是出了两位圣人,但一个纪元里,只能有一位帝境成就天机,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假死、葬圣人、待天机。我们迎葬定平王到地分坤区祖地,真正的目的就是探查林氏祖地内有没有假死落葬之人。” 尸六三说完,略带口干舌燥的看着七一,用手指扣了扣桌上的紫金砂杯。尚沉浸在尸六三话语中的七一,回神过来,看着手旁紫金砂壶水干荼现,连忙从碧玉桶中勺上一壶清泉水,然后再往青金玉鼎中加炙热晶石,放上紫金砂壶,控火继续煮起地熟乌金来,少顷间,满室又馥郁糯香。 “三叔,不能吧,人族等遮天机假死落葬,也不过能躲一两千载,多不至于超过五千载。一旦时间超过,封血石就算足够,镇灵玉千年失效后,也难逃一劫。没有镇灵玉镇压三魂七魄,所葬之人魂灵便开始消耗。假死之人就算还有几年性命,镇灵玉失效后,也不过是一位活死人,能在棺里苟且十几载时光罢了,不解封出棺,就成了真正的死葬了。纵使有族谱加身,也不过多延续千年,以前纪元中也不是没有世家这么搏过的,但能过三千年的都少,别说一纪元了。就说这一纪元中的洗境河莫家,当世十大世家之一。今历一千八百八十年时,为上一纪元天才圣境族子莫言思,假死续命挣天机,极品封血石,极品镇灵玉,外加圣级族谱,落葬后也不过延续了五千多年。十年前,莫家来神葬山祖地开棺迎祖,打开后看到的是,已然化为枯骨干尸的莫言思,而棺板上那十几个血腥色的恨字,醒目耀人,后人也是凭借这血淋淋的十几个字,才得知莫言思在棺内,早已死了两千年。” 七音缓缓的说到,作为尸族之人,对于人族等遮天机,假死落葬之事,见过听过的太多。结果往往是能挣上天机的少,多的是落葬千年,开棺再苟活个十几载几十载后,天命到来,身死道消。真正能借的天机突破宿命桎梏的少之又少。仕、将、王、宗、君五境假死,得天机还易,但所挣也不过是几十载百来年的命。对埋葬千年以及所耗费的封血石、镇灵玉来说,代价太大,太过不值。圣境假死虽真正借到天机突破的少,但除非世家大族望门,对一个小家族宗派而言,多一位圣境老祖,护一时安危,是再好不过的事。故而往往大族世家,少有封血镇灵假死落葬之举,底蕴深厚的他们,与其花费巨大的资源来封葬,还不如去培养一两个优秀后辈成就圣境。毕竟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族子族女。小家族小宗门却热衷于此,往往不惜耗费数百年数千年家族宗门所得,为老祖延续生命,所谓的也不过是求得家族宗门千年荣安罢了。 “又有什么不可能,人族惜命,除非成就天机帝命,寿享万载,其他的就算伪帝境也不过五千载,圣境千年罢了,为了性命之事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落葬千年,耗费百年千年底蕴又如何,只要到时真能活个十几载几年的,哪怕最不济多活一年于他们而言,也是赚的。像洗境河莫家,莫言思那小子就是成心想借天机突破帝境,否则也不会等到十年前才来开棺迎祖了,这是算好了时辰等待劫历天机来临啊,奈何天命不在,强求不得,最终所谋也不过一捧枯骨。至于星河渡是不是这么做,假葬圣人待天机,反正还有十年劫历就来了,我们这次去地分坤区看看,也好早做准备。” “如果地分坤区真发现假葬之人,我们怎么办?”尸六五问道。 “嗯,怎么办?林家同我们尸族向来是交好的,无论是不空山还是现在少有出世的星河渡,就凭盗帝和我族的交情,真发现假死之墓也不得声张,回到族里再议就是。只是我现在一直提防的是,五一师叔这次所说的波折应劫在哪,此行从收殓、接灵、祭拜都未见波澜,难道发生在归葬途中么?对了七六你收敛尸骨、引魂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一卷 溪鱼 第六章 探查 原本,正等待水开品荼的七六,听见问话,仔细回想了下当日的情形,然后沉思许久才道:“其他的都很正常,枉死,除定平王外一共一百一十口林家之人,天魂已散,地魂无归,人魂也不存。仔细查探推测应该是使用族谱激战后死亡,百来十口林氏众人,皆魂飞魄散。在收殓定平王时,也特意仔细探查过一番,或许是定平王身为圣境强者,族战后身死,但依旧保留了一丝残魂。我用引魂香跟定魂符咒暂时将其引入定平王体内,只是没有林氏宗谱接引,这丝残魂怕是十天半个月内就会消散,到时候就真是满门魂飞魄散了。” 众人听完七六的话,皆是沉默无语,天衍界生死之仇平常,一人枉死,天魂入天,地魂归冥,人魂留宗祠,仔细来讲,人死但人魂还存,可享受香火祭奠,有宗谱承载,并未真正消亡。一旦到了动用族谱对战时,都是世仇难消,定平王这一支一门,对方算是谋划已久,不但屠了,还都魂飞魄散,真不放过了。而定平王动用了分支族谱,还被灭门,对方也不是简单一两个圣境能为之的。 “唉,劫历来临就是多事之秋,这时候通知不空山,拿出族谱接引定平王也不现实,等会还是叫青龙驹,白龙驹全力疾驰,争取三天内到达神葬山,看看族内盗帝留下的魂念青灯,能不能接引定平王的残魂,如果不能我等也算尽了本分。”尸六三默默的说道。 族谱作为一族之重,不是简单能动用的,特别是大族世家,族谱是重中之重,一般都由谱老掌管,谱老神出鬼没,难寻踪迹。如定平王这种未出族自立门户的支脉,一脉被毁,要接引定平王的魂灵,就得探查出此脉的发基之祖,再查探不空山总谱中,跟此发基之祖有血亲关系、心血承载的族谱,才能去接引残魂入谱。像不空山这等道衍大陆有名的世家望族,一个纪元中,支脉族人不知几繁,其后人也众多,想查探出能接引的族谱,这所费时耗,就不是简单的几日能完成。 室内众人又沉默无语,除了茶壶呼呼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室内香气倒是愈发浓郁,但众人的谈性似乎已耗光。好一会终于等到水开,糯香弥漫时,七一又一一为在座的斟了一杯,然后慢慢的品着,此时车外,银月西垂,星光散淡,两辆庞大的马车依旧疾驰,东方接天之地,隐隐现出一丝红光,看来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 神葬山,玄分兑区,血月终究落了下去,还差一时半会就晨曦,虽说神葬山,日光不进,月光不侵,但它白天自升白日,夜晚高挂血月,风景同外间,截然不同。此时兑区沼泽间,雾气又浓重了几分。远处所见皆是一片白色茫茫,乃至目之所及近处树木草丛,也朦胧的难以分清详细,借着玄月石发出微弱光芒,隐藏在背阴荒沟内的三人,还正在修行或沉睡中。 等到远方传来早起的鸟兽啼鸣时,修行中的张旭生才缓缓睁开了眼,同时被惊醒的周河洪,也骂骂咧咧的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旁边抱膝缩卷一团,睡得正香的少年。周河洪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不禁的压低了些。顺带将起身掉落在地的长衫,轻轻的盖在了双手抱膝睡的正沉的少年身上。 “老四赶紧弄点吃食,等下我们去探探那座孤坟。”满脸褶皱,脸带伤疤的张旭生轻轻对憨厚汉子说道,经过一夜的调养休息,昨天所受的伤基本无恙,但想完全恢复在这种境地下,几乎不可能。 “大哥,你同意去扒坟了?”听到张旭生的话,憨厚汉子惊喜道,没想到张旭生一大早会说去探查孤坟这事,以至于声量上一不小心没压低,惊着了还在沉睡的少年,也许是这几天奔波较多,劳累过疲,被惊着一下的少年,只是翻了个身子,又抱膝沉沉睡去了。 “大哥,真的等下去探查那孤坟?”这回注意了的憨厚汉子低声问道,眼中那惊喜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嗯,仔细想想,我们确实是可以去看看,如果能行,速战速决,争取尽快去地分坤区。” “嗯嗯,大哥,我这就弄吃食,这该死的神葬山,连能吃的活物都没有,野兽,荒兽有死气不能吃,冥兽吃不得,天天啃这馕都快淡出鸟来了,早知道就多备点荤腥吃食了。”周河洪一边低声咒骂,一边从胸口乾坤袋中拿出几个馕,用小木枝条插好,再掏出几块炙热晶石,在生火时还不忘随手布个敛息阵。 等到小木枝条上的馕,烤的金黄灿灿,香味飘散荒沟时,睡了有好一会的少年,像是被馋虫勾醒,先是鼻子闻了闻,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看到旁边正两手拿几个小木枝条不断翻转炙烤,忙得不亦乐乎的周河洪,赶忙起身,从他手中拿过一个小木枝条串好的馕,蹲在一边自个烤了起来。 “小家伙睡好了,饿了吧?” 听到憨厚汉子的问话,少年点了点头,继续翻转着手中的木条,等到馕面中心金黄四周将糊快黑时,小家伙收起了木条,将馕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放到周河洪旁边,又从他手中拿过一个没有烤好的,继续翻烤着。 “小家伙够了,也就今天还早,得空吃点热的。前几天哪有空弄这些,还不是冷的一样就着吃” 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烤好的馕递给张旭生,自己也拿起少年刚放在身旁的馕吃着,还别说,烤过之后,味道确实是比前几天冷着吃要好上不少,两三口就吃完一个馕的周河洪,又拿起一个。待到三人都吃完时,周河洪起身转头问向大哥。 “大哥,我们现在就去?” “好。” 沼泽地又是浓雾弥漫,四周白茫茫一片,刚出荒沟的三人,小心打量着周围环境,确认无恙后。张旭生领头,凭着昨天记忆中的路线,小心翼翼的在荒草间行进着,齐膝高的荒草,并没有形成固定的路,一步两步,慢慢的走着,都是按照昨天走过的线路。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也不敢去探索其他线路,盖因昨天亲眼看见一头君境巅峰的荒兽,两步三步撒欢式的在荒草间嬉戏,结果没待高兴多久,齐头高的荒兽就从荒草间陷了下去,看着在那挣扎不已,却越陷越快的荒兽,一直到消失不见。张旭生终于才明白昨天为什么烈炎荒兽和噬魂冥兽见他们进了玄分兑区,就徘徊不追了。 “老四,跟好了,别走错了。”在前头的张旭生说道。 “好咧,你自己小心点,也不知道昨天是谁领我们进来的。”周河洪牵着少年,慢慢跟在后面,大大咧咧的说。说完还笑嘻嘻的看着少年。 少年被这么看着,像是无可奈何一般,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花费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走过了昨天一半的路程,终于快到那座孤坟时,被周河洪牵着的哑巴少年,突然挣脱了周河洪的手,疾跑两步扯了扯前方正小心前进的张旭生,待张旭生回头时,少年指了指远处一里左右的荒草堆。 此时,四周依旧白雾茫茫,任凭张旭生睁大了眼仔细瞧,也就隐约能看见远处荒草有些许动静,荒草随风摆动,雾气随风聚散,正当张旭生想瞧个清楚明白时,远处那摆动的荒草间传来的巨大的响声。 “嘎...吱...吱...噗...” 这下不用褶皱老汉去仔细瞧个清楚,远处的荒草堆,突然冒出了冲天大火,在火光间隐约能见到一只扇动着翅膀的大鸟,在与一头庞然大物做着激烈地搏斗,因冲天耀眼的火光,暂时难以分清这庞然大物到底是何荒兽。待老汉和周河洪欲上前仔细查探时,哑巴少年又扯了扯他俩,指着火光斜上方的一片空地,快步的跑了过去。见小家伙飞奔过去,两人急忙跟上。远方,正激烈战斗的大鸟尖声鸣叫着,像是发怒了一般,翅膀扑哧扑哧的快速煽着,原本沼泽地就多荒草,浓雾又未散透,夹杂着清晨的风,随着发怒的大鸟翅膀越扇越快,火势也越来越大,风助火势,火借风势。转瞬间,三人刚站立在火势下方的位置,就被随风的大火席卷一空,片刻间,齐膝的荒草就烧的一干二净。此时,两人回头看着哑巴少年,只见他正安静的看着远处的搏斗。虽然,这火对圣境下阶的张旭生和君境上阶的周河洪造成不了大麻烦,但这小家伙的感知也太过灵敏了吧! 火光中的打斗,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还未停歇。三人虽然好奇心重,却也没有贸然上前,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为何,能飞翔的大鸟一直不愿飞走,而是不死不休的,和火光中身躯庞大的荒兽缠斗着。两兽继续纠缠了许久,正当憨厚大汉忍耐不住要上前时,那身躯庞大的荒兽突然间一跃而起,趁着大鸟反应不及的空当,朝着大鸟下方落去。看着从身旁跃过的荒兽,大鸟叫声尖锐嘶鸣,顿时向着地面猛冲而去,正以为荒兽将率先坠地的三人,却不曾想那朝下坠的荒兽,瞬间回了个头,一把咬住了向它冲来的大鸟。 “砰。”的一声巨响,两兽在火光中坠地,荒兽紧咬着大鸟,大鸟两只翅膀死命的煽动着,越来越大的火光包围着坠地的两兽。巨大的火势,随风肆虐,在远处观看的三人,也不得不退后了一段距离。等火光中,大鸟煽动的幅度慢慢减缓,正以为荒兽将最终获得胜利,比先前两兽坠地声响还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紧接着火光窜天而上,冲天的火势似乎要将整个天空烧出个大窟窿。坠地的大鸟在爆炸声响后,停止了摆动。而获胜的荒兽此时在爆炸声响后,却又突然间剧烈的扭动挣扎起来,在红彤彤的火光中,一庞然大物在急速的左右摇摆扭动着,依稀间能看出像荒蛇的样子,剧烈的扭动,震得大地哄哄作响,盏茶工夫后,像荒蛇的荒兽,慢慢地就停止了摆动,肆虐了大半天的火势,也终随着两兽不再动弹,渐渐小了下来。 一直在观望的三人,等到所有的火熄灭后,才缓步上前查探,当走进焦黑一片的争斗现场时。入目所见的是,一条四五丈长的岩蟒。在火光中分辨不清的庞然巨兽居然是它。岩蟒厚重的岩皮,已被烧的龟裂,燃烧的最严重的是岩蟒的头部,只剩下个空空的骨架,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与它相斗的大鸟,也已分不清面目,焦黑的现场,只留下因岩蟒临死前剧烈扭动,而四散零落的庞大骨架。正细细打量的张旭生和周河洪,这时又被哑巴少年扯了扯袖子,随后,少年便朝一旁几丈远的一堆荒草灰烬处跑去,等后面两人跟上前时,只听到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以及一句空灵的叫声。 “咔咔咔...”,“啾!” “居然是它。”落后几步的张旭生惊诧的说道。 第一卷 溪鱼 第七章 火烈雀 “火烈雀,传闻此荒兽,遇火而生,因火而成。成年君境,最难能可贵的是,此兽不但可以控火自如,还可以借天地灵火淬炼自身,突破桎梏,不断进化,传说中最高能进阶为帝境仙兽朱雀。”缓步跟上的褶皱老汉张旭生,一脸啧啧称奇。 “一个君境荒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小想进阶帝境仙兽,有那么容易么?人族为了争一个帝境,一个纪元里得死多少人?”周河洪一脸不屑的表情,似乎对于这个刚破壳而出的小东西并不在意。 “哈哈,这就不对了,虽然这小东西以后能否进阶帝境不好说,但只要它认主成长起来,以后你炼器炼丹就不必去寻找那天火地炎,也不必耗费大量炙热玉髓淬火提炼了,这相当带着一只活动的火炉哈。”没有理会周河洪,对于这个四师弟,老汉熟知已久,作为盗门力、法、巧、身四宗法巧两宗的杰出子弟,除了他自己感兴趣的符阵、奇门巧技、傀儡,额,外加扒坟外,其他的他都兴趣乏乏。 “嗯,这个貌似还不错,以后炼器做傀儡也省事多了,这鸟怎么认主?” “这个就不知晓了,荒兽原本就难以认主,就算是御兽宗门,他们面对这成年是君境的荒兽,也得耗费些时日,才能完全驯服认主。如果强行认主,结果会适得其反,难以让荒兽诚服。不过,好像听闻鸟类荒兽,在破壳而出,睁眼看见第一个活物时,会把它当作母亲。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火烈雀能飞走而不飞,死命缠斗岩蟒,也是为了这个小东西不被吃掉或者认贼作父。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们等会看看,就清楚了。” 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嘀嘀咕咕,哑巴少年一脸欣喜的看着这个羽毛稀疏,颤颤巍巍站起来,试着走动的小东西。正想用手将它捧起时,只见小东西在站起来后,迅速的将身边裂成一片片的蛋壳,全快速叼进嘴里。也不知这么小的躯体,是怎样容纳这么多蛋壳的。看来这小火烈雀以后肯定跟憨厚汉子周河洪一样,是个吃货无疑了。想到这,哑巴少年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 将蛋壳全都叼进嘴里吃下去后,小东西抬眼望了望身前脸色苍白的少年,刚破壳而出的它,第一眼所见的就是这个面色清秀,脸色苍白的少年,一股荒兽特有的熟悉感充盈着,似乎他那有个温暖的窝,可以歇息。小东西慢慢的靠近这个少年,见少年小心翼翼的用双手触地,它缓缓的走到了手上,然后用嘴叼了叼这少年的手,啾啾的叫了起来。 “走吧,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褶皱老汉看着在少年手上,十分喜悦叫个不停的小火烈雀,笑着对身旁一脸歆羡的周河洪道。身为盗门之人,盗亦有道的规矩还是明晓的,就算再明白这小火烈雀价值不菲,也难跟个哑巴少年抢东西,做出来也太过跌份。不过对于身旁满是羡慕的四师弟,老汉可不敢保证什么,谁让这家伙一根筋,喜欢的就是用荒牛去阻止,他也能拉着荒牛一起去。不喜欢的,要他多瞧上一眼也嫌浪费时间。 “小家伙,咱哥俩打个商量,以后我要炼器做傀儡的时候,你让小东西给我喷喷火?” “得了吧,老四,少来了,这小东西要自如到能掌控火候,你都能晋级圣境了。这小火烈雀成长缓慢,要到君境最少得几十年,你就少费那个心思。” “唉,修行人生三大坎,小初天王境入宗境;中升天,君境上圣境;大道天,圣境入帝天。哪有这般容易啊,机缘不得,君境说不定还得磨蹭个几十年,正好等着小东西成长起来,给我做个烧炉工,哈哈。”一脸嘻哈的汉子,笑嘻嘻的推搡着少年,全然不在意自己这副模样。 少年习惯性的看着这嬉闹起来没个正经的汉子,在小心翼翼的躲开推搡过来的手,将小火烈雀放入胸前的夹衫内,对着老汉用手比划吃饭的样子,再指了指胸前小火烈雀的方向。 “这小东西喜食带火性的天地之物,从低级的火焰果,炙热晶石,到顶级的朱果,炙热玉髓都可以。当然越是高级的灵果矿石,它成长起来也越快。” 听完,苍白少年转向刚推搡自己的周河洪,伸出手朝他摆了摆。憨厚汉子一脸无奈的,从胸口处掏出一大把炙热晶石给他。少年将晶石收纳到袖口后,转头朝张旭生向前方比划了下,走了过去。 想起三人来此的目的,张旭生连忙拉着周河洪跟上。经过两兽骸骨的地方,老汉拉住继续往前的少年,对着四师弟喊道:“老四,你扒拉扒拉看这岩蟒,看有什么值钱的物档可用,留着收起来。小家伙,你把火烈雀的遗骸收好埋掉,你得了它的一分亲缘,也该给它个好去处,遗骸暴露在野,终究不好。虽然荒兽们不讲究这个,但我们人嘛,还是要有点讲究好。” 周河洪赶忙走向岩蟒处,双手用力扒拉着岩蟒的头盖骨,嘣的一声脆响,岩蟒头骨顿时分为几瓣。岩蟒身子同头骨连接处,还能清晰看到已经烧的漆黑的骨肉,这些东西想来是没有用处了。于是,周河洪抬起岩蟒身子,双手用力一扒,岩蟒皮连着岩鳞一块从中间蟒骨处,利落干脆的撕扯开来。撕裂至一半多时,突然从岩蟒腹部处,滚出来一颗乌漆麻黑的珠子,悄无声息的掉在烧焦的荒草灰烬堆中。正拉扯岩蟒身子的汉子浑然不知。这时,一直在旁打量的张旭生,叫住了继续撕扯的周河洪,走向了刚掉落珠子的地方。 “嘿嘿,果然有这东西。”只见老汉随手一扒拉,掉落的珠子被他拾在手里,双手抹掉被烧黑的表面,只见一黝黑发亮的珠子呈现在眼前。 “兽核,这应该是圣境岩蟒的兽核吧?”看着老大手中黝黑的珠子,周河洪放下已拉扯成两瓣,就剩尾部一小段还连在一起的岩蟒。从老大手中拿过珠子,仔细打量摸索。 “嗯,应该是圣境下阶岩蟒,凭刀枪难入、水火难侵的岩鳞皮,就算圣境上阶的人族高手,想要杀死也难。火烈雀之所以,最后能和它同归于尽,估计在火烈雀被岩蟒咬住后,就燃烧了自己的兽核,催发出来火烈雀的本命真炎,由内而外将岩蟒烧了个干净利落。否则,就凭君境的火烈雀,是很难伤到圣境的岩蟒。境界之差,人族是天堑之别,兽族更甚。” 一旁在拖动庞大遗骨的少年,对兽核之类的全不在意。使劲的拉着比他自己身高还长的遗骨,虽然有些辛苦,但听着怀中的小火烈雀,‘啾啾啾’的悲鸣。少年觉得那长的吓人的老汉还是说的对,人嘛,有点讲究的好。等好不容易从方圆一里之内,将四散零落的火烈雀的骸骨收集好时,白日已然当空高挂,晨曦间,浓的见不清几丈外事物的雾气,早已经消散无踪迹。一边扒拉完岩蟒遗骨,除了一颗兽核完整无缺外,再无可用之物的周河洪,看着小家伙卖力的收集好遗骨,准备挖坑填埋时,赶忙上去帮着捣鼓两下。不然,等少年忙活完,还不知道得什么时辰,毕竟等下还有正事要干。挖好个丈长的大坑,在少年将所有集齐的骨头,全放进坑内后,迅速的填埋上,此时已近晌午了。 “在这休息会,吃点午食,等会去前面探探孤坟。” 周河洪迅速同少年烤好馕,分食好后,三人又继续往前行,向着孤坟走去。 等到了孤坟外围,已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因地处沼泽,多水,被烈日炙烤后蒸腾而上的云气,在此又形成了一片薄雾,那孤坟就在薄雾间隐约可见。 “老四,先放几个傀儡去探探路。” 一旁的周河洪,连忙从胸口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物件摆弄在地上,快速忙活起来。身旁的少年兴致勃勃的看着,昨晚看淳朴汉子刻符、弄阵、制傀儡,看到一半时却睡着了。而这时,经过他快速摆弄,不一会就见七个神态各异,形神兼备的傀儡动物,出现在眼前。两只一尺长的小鸭子,一只两尺大的鸟雀,两匹三尺大小的小木驹,两条五尺长的蛇,栩栩如生。周河洪又拿出七块枣子般大小的下品灵晶,一一镶嵌在七只傀儡动物上,按上灵晶的动物,还是一动不动,随后周河洪又拿出个白玉阵盘,手持着点降笔,就着白玉阵盘中心处凹槽里的颜料,一一将七只傀儡动物灵晶处的阵图补上。等所有动物傀儡阵图补好后,收起点降笔,右手打了个法印,刚还一动不动的七只傀儡动物,迅速向前而去。 七只傀儡,分工各不相同,鸭子专门走有水的沼泽地,木驹就着荒草间探查,两条五尺长的蛇,在土间不断翻转,那只鸟雀也在薄雾间穿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周河洪手中白玉阵盘上,已出现一条条的轨迹。有的延伸出去一半,就消失不见,有的却伸出老长后,又回转了过来,等最后只剩两条轨迹再往回走时,苍白少年知道,探查结果快出来了。 又等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一条原本五尺长如今只剩四尺不到的蛇从前方荒草间钻了出来,同时天空中也落下个满是划痕、斑驳不堪的鸟雀。等周河洪取出镶嵌在两个傀儡动物上的灵晶时,两只傀儡顿时四散分开,已然不可再用了。 “有两条路能直通孤坟处,一处是天上,我们没有飞骑荒兽,也没有飞骑法器。如果光凭我们自行御空过去,神葬山禁制多,危险性太大;另一条结合木驹、傀儡蛇探查的路线,我们能过去,风险性也小。”看着阵盘,周河洪淡淡的说道。 “那休整下就走吧。”张旭生淡淡的说道。 第一卷 溪鱼 第八章 深入 看着拿着灵晶静坐调息的两人,苍白少年百无聊赖的盯着怀中的小火烈雀,小东西正安详的趴在夹衫里,睡的正香。或许,是之前吃了许多蛋壳的缘故,刚放他入怀时,喂他食用炙热晶石,小东西连正眼都不曾看一眼。 一天中最热的时辰刚刚过去,早春微寒的天,在神葬山处,却并没有季节的气候特征可言。玄分兑区,多沼泽多热瘴,最炎热的时辰过后,会有一段闷热时间,这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滚热的风吹来,前面的薄雾又变单薄了几分,远处的孤坟已然可以看出个大概了。在茂密的荒草丛中,一座丈高的山堆,有如一只碗被倒扣在地般,耸立着。坟堆上已经长满了茂密荒草。在荒草遮掩间,早已无法看出孤坟原有的模样。但仅凭这高大的封土堆,想来当年应该也是一时豪强大族、巨派宗门落葬后,才有的风景。 身体无大恙,满脸褶皱脸上还有条狰狞疤痕的老汉,率先调息好,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哑巴少年处。注视着远处未剩多少雾气笼罩的孤坟,在薄淡雾气吹散之时,巨大的坟堆,就孤零零的出现在视野中。 “小家伙,你说里面有什么?为何你会对这天衍界第一禁地,这么熟悉?”双眼重心还盯着那座孤坟的老汉,眼下余光却不断扫视正盯着怀中小火烈雀的少年。这一行来,自从偶遇少年后,路途波折不断,虽最后都化险为夷,但凭老汉多年行走于野的经验。也难以猜透出,这少年到底是个什么由来。有人在算计盗门?这个在神葬山外绝对不少,但神葬山里,这少年嘛?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帮盗门?可一行来,除了得了个兽核外,也不值一提。 见少年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张旭生也不生气,在慢慢沉思着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脑海里莫名想起离开时,门主一番颇为无奈的话。 “旭生啊,我盗门上一纪太过繁华,锋芒毕露,力压群雄。因此无形中将本门置于了太高位置,如今德不配位啊,外有正道第一宗神清宗不可消磨的仇视;内有门内弟子良莠不齐、难堪大任的窘境,还有宗门资源缺失难以发展的困顿。世人皆说身处高位时,风光无限,锦上添花的众,可你一旦跌落,能伸出援手拉你一把的,绝对没有觊觎你位置,落井下石的多。所以你这一行,关系重大,如若成功。再保我盗门一脉香火,延续千年也无大碍,如若不成,但愿没有不成吧!” 回想百年前,接任门主之位时,意气风发,立志要重振盗门威风;再到如今两鬓斑白,操劳过巨就像一糟老头子。门主在这一任内,硬生生的被重担压的动弹不得,就算这劫历开,天机来临,凭他那圣境修为,也难以再争天机。可谁又曾想到,门主五六十年前,也是被誉为道衍大陆君境第一人的存在。半百时光,跟他同侪的,如今哪个不是家族门派世家内下个劫历来临后,争天机的核心。盗门基业的担子,太过折损英气啊。无论如何,此行都得有所收获,再这么下去,盗门将无路可走。至于其他的,谨慎行事,总无大错。 “大哥,我们过去吧?”手拿阵盘,刚刚调息好的憨厚汉子,走了过来,一旁的少年也顺势起身。 “好。”抛开所有杂念,跟着手持阵盘的四师弟后头,张旭生牵着哑巴少年,向前而行。 三人随着阵盘上,傀儡的轨迹,走了一段荒草间埋没的路后,停了下来。手持阵盘的周河洪,不断四顾,等看的差不多时,又蹲下了身,将手插进脚下荒草间的一堆泥土中。 “大哥,走到这到头了,剩下一段按傀儡蛇走的话,在沼泽下三丈的地方。因为神葬山禁制,非尸族人、冥兽、荒兽,无法长时间滞空飞行。像之前商量的我们走地下吧?” “现在你带头,你说了算。” 听到张旭生的话,周河洪从乾坤袋里又拿出来一大把物件,蹲在一旁仔细组装,过了一会,两只五尺大小的穿山甲,便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取出两块拳头大小的中品灵晶按了上去,其后点降笔,阵盘上场。当勾连好两只穿山甲的傀儡法阵后,法印一掐,只见它们随着阵盘的摆动,向着地下轰隆的挖了下去,不大一会,就出现一个三尺多宽的洞口。哑巴少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两只傀儡兽,一只往下钻洞,一只往上送土,须臾间,就在洞口堆出个小山坡。 三人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后,一直盯着阵盘的周河洪,突然说道;“通了,可以下去了。一人先服用一粒清瘴丹,以防万一。” 从胸口乾坤袋里掏出一小瓶丹药,扒开瓶塞,一股清香之气散了出来。一人分食一粒丹药后。周河洪手持阵盘打头,顺着洞口率先向下而去。 随着深入里面,洞口照过来的光,微弱到不可见之时,走在前方的周河洪,手上突然冒出淡淡的荧光,少年好奇的往前一看,居然是那持在手里的白玉阵盘,这般看来,白玉阵盘理应是个厉害的器物。淡淡的荧光,在深邃幽暗的洞里,足以看见前方的路。两傀儡穿山甲打的洞,平滑整齐,将将齐大人高,身材幼小的少年,和略微有些佝偻的老汉走过都甚好,而身材略微高大点的汉子,却得小心翼翼低着头。洞里有种与外面绝然不同的味道,闻着略带血腥和晕眩。想来是身在沼泽地下方,淤积的瘴气之类的,随着地下洞的挖开,而弥漫开来。若无事先服下的清瘴丹,三人可能会遇到些麻烦,而正在少年怀中呼呼大睡的火烈雀,未食清瘴丹却也全然无事。不知是否是荒兽体质特异,还是火烈雀能自行炼化这瘴气。 三人一路走来少有言语,少年依旧是缓缓的跟在后头,等走过悠长的地下洞,即将到达洞口时,一阵微风由外吹进洞里,三人顿时神清气爽许多。 率先从洞里出来的周河洪,先收好白玉阵盘和两只傀儡穿山甲后,便不住的打量四方,从洞口出来的少年和老汉也被眼前的景色惊到。原本远看粗算只有几丈高的孤坟,此时站到近处,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几近十丈高的坟堆,如同山崖一般的耸立在眼前,一时间让周河洪和张旭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看着齐身高的荒草和不远处耸立如云的孤坟,周河洪弱弱的道 张旭生也不禁有些没底,这么大的孤坟,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昨日从远处路过时,还以为差不多是一座豪族望门的坟,可如今这一看,真是有些傻眼。这也太大了吧!坟堆就高耸如山,如果真要扒掉,两个人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地分坤区不用去了?仔细想了想,张旭生谨慎的说: “你先查看下附近有没有护墓大阵以及机关陷阱,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一边的周河洪又拿出白玉阵盘,一路走一路看着阵盘,等将附近一里之地看好后对老大说:“奇了怪哉,这么大的墓,居然连点护墓大阵的道气波动都没有,也没有探查到一点机关陷阱的痕迹,我们是不是继续往前去?” “既然如此,就一边往前一边探查吧。” 随着三人的深入,周河洪手中的阵盘一直没有反应,如果不是知道这阵盘的来历,怕此时他都该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失灵了。 等三人随着巨大封土堆一路而上,到达整个墓顶时,一直没有反应的白玉阵盘,突然轻微的震动了起来,手持阵盘的周河洪,终于有了些神色上的变化,他继续盯着手中不断震动的白玉阵盘,等详细探查后,转头欣喜地对老大道:“不是机关阵法的震动,似乎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引起了白玉阵盘,发出了法器的共鸣?” “你没看错?” “怎么可能会,白玉阵盘传承到我手上已经有近百年,我对它的熟悉比自己更甚,不可能看错的。” “那说不通啊,能引起白玉阵盘共鸣的,除了我门内的几件至宝,还从未发现其他。” “要不我们下去探探。” 站在一旁的少年,对两人的对话并无兴趣,只是时不时注意怀中的小火烈雀是否苏醒过来。商量好后的两人开始分工合作,手持白玉阵盘的周河洪静坐于地,一手持盘,一手插进身边的荒草堆里。另一边的佝偻老汉,将两袖扎起,裤腿挽起,形似田间老汉,接着轻轻一跳就御空于天,之后并未在空中停留多久,就从高空直接坠地,砰的一声,他整个小腿和膝盖陷入荒草土堆中,而坟堆之地也被这一坠,震得嗡嗡作响。 那边静坐,手持白玉阵盘的周河洪赶忙看向阵盘,随着大地震动,白玉阵盘也随之发出嗡嗡声响,像是大地的回声一般,周河洪看阵盘反应,确定没有发现后,对还立在荒草间的张旭生摇了摇头,紧接着张旭生便不断飞起,不断坠下,犹似初飞的小鸟,刚飞到半空中就直接坠地,然后再飞再坠。等差不多将周围几丈地查探完全时,周河洪这边才轻微点了下头。 见周河洪这边有了反应后,张旭生又开始御空,然后倒立,一掌一掌的击地,随着他不断的打击地面,几人附近扬起了一阵风尘。这时,正注视白玉阵盘反应的周河洪,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声道:“大哥,差不多了。” 见此,张旭生落地,收拾好衣衫,走了过了。 “怎么样?” “随着你不断坠地和击打地面,通过力的渗透,阵盘对地下的探查反应,我推断我们以西五丈远的方向内可能有墓室入口,等会还要过去详细查探下” 听完周河洪的推断,张旭生叫上少年,一起直奔西方。 等到了地方,又是周河洪手持阵盘,张旭生却并未像刚才那般飞起坠地击打地面,而是一路走一路击掌向地,随着他的出掌,地面砰砰作响,一个个大小如一,模样相同的掌印出现在地面上。 “等会,大哥,你在往那个方位移动一丈五出掌看看。” 随着砰的一声,刚出掌击地的位置,除了出现一个深深的掌印外,在掌印附近还有一些明显不同他处的青白玉石碎片。 “有了。”周河洪看见后,高兴的说道。 第一卷 溪鱼 第九章 寻金 随着掌击地面而发现的碎石玉块,进一步清理后,半露出一扇古朴的墓门。让人诧异的是,这座孤坟的墓门居然开在墓顶,而不是下方。纵使有过无数次扒坟经验的周河洪,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形。 等全部清理完全,一座丈长的墓门就出现在了脚下,周河洪上前将白玉阵盘放在墓门上,结印探查。阵盘随着结印完成后,发出一道几乎微不可见的光,向着下方的墓门内去。尚未等待多久,白玉阵盘便发出轻微震动的同时,又响起轻灵空明之声,周河洪拿起白玉阵盘,退到一边对老汉说: “可以进去,里面无禁制,没有阵法波动。” “好。” 老汉顿时上前来到墓门处,轻提一口气,右掌向着脚下的青玉墓门一按后,越纵而起,落回周河洪身边,此时再看那青玉墓门,只见丈长的青石墓门由老汉掌击处,慢慢碎裂湮灭。不成想老汉这一掌,竟直接将整个青玉墓门震碎成沫。须臾间,偌大的石门就湮灭成灰,向着墓门下方飘去。一旁抬头打量墓门内情景的周河洪,对此并未诧异。另一旁的少年,则有些惊讶,平时不苟言笑,长的又吓人的老汉居然如此厉害,光看那一掌,力道控制到纤毫,整个丈长的青玉石门一掌间,整体碎成飞灰,如果打在身上,那岂不是说都得碎成渣渣了。 看着墓门湮灭后露出幽深漆黑的洞口,周河洪又从胸口处,摸出两个小的玉盒,一一打开,再在每个玉盒里滴上一滴手尖血。片刻后,只见两只小小的甲虫从玉盒里飞了出来,直接顺着墓门往下朝里去了。 “探冥虫查探好里面情况,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周河洪对着老汉和少年,一脸轻松地道。 三人坐在墓门边,等啊等,过了一会,再一会,还一会后,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有了些尴尬。 “老四,没出错吧,怎么探冥虫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按捺不住的老汉对老四问道。 “和探冥虫的血脉联系还在,按理说没有遇到危险啊。但到现在还没有上来,我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周河洪也一脸不解的答道。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好。” 说着,周河洪手持阵盘率先往墓门下跳去,边上老汉一手抄起少年,也跟着入内。三人还在半空尚未落地时,手持阵盘的周河洪,从袖口中甩出两颗明珠,一颗向下而去,一颗甩向前方。一时间,整个墓室内,恍如白昼。待到三人飞落墓室地面后,抬头望。上方丈长的墓门,而今却只如天窗般大小,再四处观望,这墓室里空空如也。这两丈见方大小的墓室,除了青砖铺地,青石挂壁之外,其他皆无。再往前看,似乎那里还有一个后室。而先前周河洪放出来的两只探冥虫,仔细寻找后,到此时还未发现踪迹。 “往里去,你看看探冥虫在哪,这么大的墓室不可能什么也没有。” “啊...” 听完老汉张旭生的话,淳厚汉子直接往里而去,刚转过一个弯,还在后面的张旭生和少年就听见周河洪大声惊叫。 连忙赶上去的两人,当走过转弯墓道后,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哪里是一座孤坟,这哪里是大族豪强巨派的墓室。这哪里是人族的墓葬,这里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冥兽墓。 天衍界,兽分三类,野兽,荒兽,冥兽。野兽之属,未得道气浸润,滋养,无法从天地之间吸取灵气蕴养体魄,故而野兽一般作为吃食,或者游肆凡尘较多。荒兽,乃得道气滋润,蕴养,能汲取天地灵气,强大自身,突破桎梏。如同人族一般懂得修行,但因灵骨难化,又与妖族灵智全开不同,荒兽,在能修行的同时,还保留着兽族特有的血性蛮化,凶猛异常。冥兽则又不同,冥兽,产自阴阳混乱、阴盛绝阳、少阳之地。神葬山作为曾传闻中藏过神的存在,自然阴盛异常。故而此地诞生了一大批,由死而生的冥兽。他们生前或为野兽,或为荒兽,或为灵植之类,因天机混乱,在阴阳之变下诞生。如三人之前遇到的冥狈,噬魂冥兽等等,皆属此类。 转弯过后,呈现在老汉和少年眼前的是:一具巨大到高达近丈的骷髅兽头,两眼空洞,枯骨皆墨,正是冥兽特征。兽头后方是一望似山的墨色枯骨,应该是这冥兽的身躯。在兽头下方是一块齐人高的青石碑,碑面被灰尘遮盖,难以看清。此时,正愣神呆住的少年,并未发觉怀中的小火烈雀已经醒来。醒来后的小东西慢慢爬出了少年内衫,然后突然扑腾下,直接跌落,还未长出多少羽毛的两翅,用力扇着,竟让它慢慢地飞了起来。只见它不太稳当的朝着前方冥兽枯骨扑哧扑哧的飞着。而被小火烈雀这突然间扑腾一声惊醒的三人,连忙跟上,来到兽骨处。 在仔细观察后,周河洪消失不见的两只探冥虫,也有了踪迹。之前飞下墓室查探的探冥虫,此时却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青石碑上。周河洪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两只探冥虫,仔细检查了半天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两只虫子没事,只是被这冥兽血脉压制,陷入沉睡而已,否则要想再培养两只这样的,得费老大工夫。” 说完,周河洪连忙将两只探冥虫放入了之前的玉盒中,收拾好这一切后,才开始关注之前扑腾飞起的小火烈雀。这一刻的哑巴少年,却格外的紧张,他不知道沉睡中的小东西,为什么会突然醒来,还直接扑腾的飞了起来,这可是它出生后第一次飞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小东西慢腾腾的朝前飞,虽然有些缓慢,但好在都有惊无险,直到它飞到冥兽头骨眼窝处时,突然停顿了下来,像是在确定什么,不过一会,它就一头往眼窝里扎去,等少年心急的想上前查看时,那小东西又扑腾扑腾的从里面飞了出来,它嘴里推着一个红枣大小的珠子出来,随着它将珠子从眼窝骨边推下,一旁的少年下意识地赶紧接住往下掉的珠子,只是方一触手,红色珠子就如同火烧般烫人,少年脸色顿时巨变,痛苦不堪的直接甩开接住了的珠子,在一边疼的跳了起来,由于口不能言,只能表情难堪的哼哼着。旁边观看的周河洪赶忙跑到小家伙处,抓住他乱甩的手,打开手心一看,一个红色的烫痕历历在目。周河洪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丹药,取出一粒,两指将其捏碎敷在被烫伤的手上,将手敷药包扎好后,那边的小火烈雀却已经将第二颗红枣大小的珠子推了下了。而刚在少年烫伤时,甩飞出去的第一颗珠子,却已被之前在一旁打量的老汉,用道气护手抓在了手中。第二枚珠子下来,他也如法炮制,以道气裹手,直接一抄,将掉落下来的珠子拿到手中。 用嘴推出两枚红枣大小珠子的小火烈雀,彷佛力气用尽般,扑在了眼窝骨处,它朝下方的少年看了看,然后用沙哑的的鸟声‘啾啾地’叫着,刚被烫伤的少年,并未因此迁怒于它,而是来到小火烈雀的下方,看着它。 当少年刚一来到小火烈雀下方时,小东西就直接从眼窝处扑腾一下,朝着少年坠去。又是手忙脚乱的将其接着,幸好这次没像刚接珠子般不堪。看着安然躺在手心的小火烈雀,少年和周河洪才将目光转向一边的老汉。 老汉这时正细心打量着手中用道气包裹接住的两颗火红珠子,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这可能是什么东西。等少年和四师弟走过来后,老汉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他俩看,两颗珠子通红剔透如同红宝石般耀眼,在火红的表面还有着一道如同眼睛一样的纹路,虽然被老汉用道气包裹着,但依旧能感受到这珠子中的眼睛纹路,如同真人一般在注视着他们三人。 “你说这是什么?”一向对千奇百怪,野史杂文感兴趣的周河洪,也不禁在思量。谅是他这般涉猎奇闻异事较多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眼珠吧,有这样的眼珠么,滚烫吓人不说,连珠里表纹都是眼睛模样。说不是吧,又是从冥兽眼窝里,亲眼看着推出来的。正当都没一个头绪时,一旁闲着的四处乱看的少年,突然注意到身旁的青石碑,好像在有些灰尘遮掩不均处,有字迹的模样。他连忙用手捅了捅身边的周河洪,当周河洪反应过来,顺着少年所指的地方看时。只见正面青石碑被厚厚的灰尘遮掩住,在某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细看起来还有如同字迹笔画转折的痕迹。当周河洪挥袖将所有灰尘扫落后,一篇短短几十字的文章出现其上,顿时解惑。 “余来神葬山祭弟,见冥颙冲破封禁,由地分出玄分,千里赤壁,火烧燎原。待其欲再破玄分禁制时,余出手将其斩杀于此。然此时正逢劫历之期,天机紊乱。冥颙尸骨煞气冲天,恐影响神葬山阴阳之和,特置墓葬于此。林知。” 看着铁画银钩,游走神龙,气势凌人的几十个字,特别是当看到最后两字的落款时。原本还不甚在意的老汉和周河洪都欣喜万分起来。无他,这是盗门盗帝的手迹。也难怪之前白玉阵盘探查时会出现灵器共鸣之声,作为曾经陪伴盗帝陛下闯荡大半生的白玉阵盘,查探出盗帝气机,引发共鸣也是合理的。 “大哥,这回咱们进地分坤区没危险了。冥颙作为地分区的顶级冥兽,有它的尸骨或者兽核存在的话,其他冥兽被其血气威压,是不敢靠近我们的,我们只要注意些荒兽就好。还有之前火烈雀弄下来的眼珠,是冥颙的双眼,冥颙作为人头鸟身的火兽,所到之处,天下大旱。其双眼是冥颙,除兽核外最宝贵的火属性灵物,想来小东西是察觉到了,这两枚灵珠对其以后晋阶有帮助,才迫不及待的飞了出去。” 周河洪根据盗帝留下来的文字,结合自己知道的奇闻野史说道。听完后的少年,正盯着捧在手中的小火烈雀,只见这小东西此时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嗯,既然这东西对火烈雀有用,就留给它好了,只是该怎么保存,你想个法子。还有既然这是盗帝斩杀了的冥颙,想来按盗门传统,应该还有好东西存在。盗帝在石碑上说它煞气冲天,可现在过了近一个纪元,煞气也消散的差不多,剩下的也不过是其骨子里的威势罢了,于我们而言,也省去了一大麻烦。等下我俩去上面看看,把该收集的收集下,然后就撤了。争取早点到地分坤区,省的夜长梦多。” “好的。”说完,周河洪从胸口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玉盒,将老汉手中的两颗冥颙眼珠放了进去。然后再布了个敛息法阵,转头交给了无法言语的少年,并对其说道:“小家伙收好,这是火灵玉掏空的盒子,存储这个刚好,我布了个敛息阵,火灵之气不会肆意,等火烈雀成长起来你记得给它哈。” 接过周河洪递过来的玉盒,哑巴少年连忙放入胸口处。然后对着憨厚汉子笑了笑。看少年放置好玉盒后,周河洪便同老汉张旭生一同御空而起,直接向着冥颙兽头后方飞去。 第一卷 溪鱼 第十章 逆翎 周河洪同张旭生两人御空飞向冥颙兽头后方,少年不能言语,不会道气御空,无法说出要一同跟随的话。再者,手中有只睡的正沉的小东西,也不方便跟随。只能无聊的坐在青石碑旁,看着捧在手里呼呼大睡的小火烈雀。 由于墓室空间较大,等两人飞到冥颙兽头后方,再回身看时,已经难以看见哑巴少年的身影。站在墨色枯骨上,老汉仔细打量,这身长超过六丈的冥颙,除了前方丈长的兽头,兽身就长达四五丈,其后尾翼也有半丈之长,同时两边还有几近三丈长的翅膀羽翼。通过这庞大的一堆枯骨,可见万年前这冥兽是何等威风霸气,也可见斩杀它的盗帝陛下,当时如何强大。反正就凭现在老汉圣境下阶的实力,遇见这头冥颙时,只有转身就跑的份,至于能否跑掉,就看老天爷赏饭不? “老四,你从冥颙下方找起,特别是腹部地方,看看有没有兽核、琵琶骨。依我们盗门规矩,掘墓挖坟,十取其三。想来盗帝陛下,应该还是留下了些好东西的。” “好的,大哥。” 说完,淳朴汉子就往冥颙腹部地方飞去,等到了下方,只见整个幽暗空间里,除了几块偌大的墨色胸肋骨外,什么都没有。而在墨色肋骨上,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几个深达几尺,差点削断肋骨的剑痕。另一边,在冥颙背部的老汉,也开始在上方仔细寻找。等一圈下来,除了两翅还有些羽毛留存外,整个背部,也就冥颙颈部位置,还有一小圈赤红色的羽毛。就在老汉正想着该取些什么东西才有用时,周河洪已从下方飞了上来,背了一节长达三尺,形似脊椎骨的墨色枯骨。 只见他放下枯骨,转头兴奋的对老汉道:“大哥,有了这块兽核处的脊椎骨,那地分坤区的冥兽,见了我们都得绕路走。” “老四,你在下方没有发现琵琶骨么?” 兽族,除了兽核最为重要值钱之外,其余骨头中,当属琵琶骨最为特殊,这琵琶骨乃荒兽,冥兽,吸取天地灵气,行之四骸的根本。也是区别于野兽的关键,没有炼化琵琶骨,兽就是野兽,炼化了才可能是荒兽。琵琶骨也是人族炼器布阵不可多得的绝好材料,在寻古街或拍卖场像这等最少圣境上阶荒兽的琵琶骨,还没上拍就能估个动辄过四五百万上品灵晶的底价。有这些灵晶就够盗门潇洒度日好几年了,因此见四师弟只抱了块脊椎骨来,老汉颇为失望。 “没有,我在下面找了一圈,除了发现几块被盗帝陛下击毁的胸肋骨外,什么也没发现。后来好不容易在心窝处,发现这块墨色最为深厚的脊椎骨,想来当初也是距离兽核最近的骨头,所以拿了上来。” “唉,没有的话,看来盗帝陛下是将兽核和两块琵琶骨取走了,其他东西没动。我在上面也找了一圈,除了些坚硬的羽毛,就剩满地的枯骨了。” “羽毛?大哥,你是否听说过一句话,‘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妖有逆骨,毁之必亡;颙有逆翎,损之必伤。’” “嗯?这话是?我想想,应该没听过。是说什么?” “野史杂文说像颙这种天地异兽,在其颈部会有一圈翎毛,硬似玄铁,强似金刚。若触之,必惹怒颙杀之。刚我在下方也仔细寻了,并没有找到,你在上方有发现么?” “你说的不会是这一圈吧!” 褶皱老汉说完,往旁边移了两步,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圈小小的,似火如虹般的羽毛。如若不是整个枯骨堆,均为墨色,想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发现这圈不到一尺大小的羽毛,绝非易事。 周河洪快步上前,来到那圈羽毛处,仔细查看。跟两翅羽毛不同的是,这圈羽毛虽然只有十几根,但根根皆长在冥颙颈部骨头上,并未分离。经过一个纪元,到如今还未分离,可见其特别。周河洪试着拔起一根,用尽力气,却发现这尾羽翎,纹丝不动。而在其身后,全然看着这一切的张旭生,也赶忙过来,蹲下用尽全力试着拔了一尾羽翎,结果如同周河洪一样,根本没有拔动过分毫。试过一次用蛮力无效后的中年汉子,掏出了他平时刻符划阵用的阵刻刀,对着一尾翎羽就一刀刀的削着,大半天下来,羽翎还是分毫无伤。颇为不甘心和气急恼怒的周河洪,将阵刻刀收入袋中,再掏出一红色小玉瓶,看着这半个巴掌大小都没有的红色玉瓶,周河洪少有的在脸面上露出了肉疼的神色,只见他轻声嘀咕了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便手持红色小玉瓶,对着羽翎尾部连接兽骨的地方倒去,火红的液体顺流而下,盖住羽翎和兽骨衔接处后,便冒出了滚烫的热气,中年汉子正以为有用时,火红液体却在热气消散后,顺着兽颈骨两边流下,露出羽翎尾部时,依旧未伤分毫。 这回了无脾气的周河洪对着老汉张旭生郁闷道:“大哥,我试了各种法子,取不了这一尾逆翎,要不你一力降十会的试试。” “呵,试个屁,我刚拔了下,拔不动。”老汉没好气的说,身为盗门四宗力宗的宗主,居然连一尾羽翎都拔不出,说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回去,不得亏大发了”一脸肉疼的汉子,还在为得不到的羽翎可惜。 “不这么回去,还能怎样?刚才你一脸纠结的倒着,那玉瓶里是什么东西?” “唉,亏大发了,那是我仅有一小瓶价值万晶的炙热玉髓,这下去了一半,也没有弄出羽翎,亏惨了。” 看着一副可惜,又不甘心样子的周河洪,老汉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取下这一圈逆翎时,他想起来这扒坟,是听了哑巴少年的建议,如果他在这,会不会有解决的方法? “你说我们把小家伙带上来有用不?你不是说他直觉准么?行不行?” “这个可以试试。你先等着,我去接他。” 说完,汉子就急忙的跳下冥颙背部,向着青石碑处的少年飞去。等到了青石碑处,发现少年还在呆呆的坐着,看着手中正沉睡的小火烈雀。汉子走上前拍了拍他,说道:“走,发现一些好东西,一起去看看。” 不待少年回答,汉子直接抄起少年,向冥颙背部飞去。等到了逆翎处时,就见之前说试过了的老汉,正蹲在那抓着一尾翎羽用劲,一如原样,纵使他是力宗宗主,纵使他是圣境高手,那尾羽翎依旧丝毫不动。 看到老汉这般作为,淳朴汉子颇不厚道的笑了。道:“大哥,不要试了,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没用。哈哈...” 看着四师弟嘲讽的样子,张旭生也不恼,指了指那圈逆翎,转头和蔼的对少年说道:“有办法拔下来么?” 少年望着那张着实跟和蔼亲切两词不搭界的脸,也没回答他,走过去蹲了下来,正准备把在左手上休息的小火烈雀放进胸口时,小东西居然又醒了。这次它没有扑腾的飞出去,而是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像那圈逆翎。等看到逆翎尾部还有些红色的液体时,它啾啾的望向少年,叫了起来。少年慢慢的将手放在逆翎附近,小东西缓缓的跳了下来,然后用嘴将那火红的液体吸了进去,待将火红液体全部喝完,小火烈雀又啾啾的叫了起来,少年赶忙将它抱起,放在胸口。就在这时,小东西居然用嘴在少年胸口处啄了啄,少年的胸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听见这声音,少年终于明白了小东西刚才那几句鸣叫的含义。连忙把刚刚得到的火灵玉盒拿了出来,递给了一旁的老汉,并用手指了指那圈逆翎。小东西看着少年的动作,似乎是很满意他理解了自己,便又开始在少年胸口处趴了下来,准备继续睡觉。 这边看懂了少年意思的老汉,走到那圈逆翎处,蹲了下来,将火灵玉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冥颙眼石,放在了那圈逆翎处。方一放下去,逆翎同兽骨链接处,便开始哗哗作响,整块逆翎连接处的兽骨,便化为一滩骨水。随着兽骨化水,十几根羽翎要便向下坠去,一旁守候的老汉,一手就将所有逆翎和两枚眼石全部抄起,拿到了手中。 站在身后,看着的中年汉子,见大哥直接把所有的逆翎全部拿到手中后,赶忙对他说,“大哥,快给我看看,为了拔个这玩意,真费了老大劲。” 接过老大递过来的逆翎,抽取一根,逆翎才一尺大小,两边翎羽及为锋利。周河洪拿过之前用的阵刻刀,用翎羽对着一划,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平时刻阵石、刻符阵锋利无比的阵刻刀,居然被这么轻轻一划,翎羽就将阵刻刀,一分为二,断处还极为光滑,翎羽丝毫未伤。 “好东西,好东西。阵法师,符法师,梦寐以求的刻刀啊,老大,这下我们发了,就这十几尾逆翎,最少价值几百万上品灵晶。哈哈...” 望着一脸高兴的四师弟,老汉也不多言语,将重新放好眼石的火灵玉盒递给少年后,老汉又拿过三根逆翎,给了少年,说道:“这是给你的,你应得的,你收好。出多大力,干多大活,吃多少饭,是我盗门的规矩。你记住以后出去了,不要让人发现。财不露白的道理,要从小懂得,小家伙,知道么?” 收好老汉递过来的逆翎,把火灵玉盒放好后,哑巴少年郑重的对老汉点了个头。 一旁,将所有东西收好,特别是还剩十多根的逆翎,以及那三尺长的脊椎骨。放在乾坤袋后,中年汉子也对少年说道:“小家伙,等我们出去,我帮你把那三只逆翎改一下,改成刻刀的样子,以后你修符学阵什么的,也有个趁手的工具。” 见少年点头同意后,周河洪又对老汉说道:“大哥,我们要不要把青石碑也带走,毕竟门里还有剑修的弟兄,当初盗帝是盗门四宗全精,但最厉害的是其剑道修为。否则光凭力法巧身,是无法争天机的。” “带走,当然带走哈,难道还留在这?等下我们出去后,顺道把这重新封了。劫历马上就要来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是心怀不轨的,以这冥颙重新献祭,又多出一个祸害,那可不得了。” “好的,大哥。” 三人收拾好了一切,又是中年汉子一手抄起少年的腰,直接跟在老汉后头飞了出去。等将青玉石碑也收好后,三人直接飞回墓门地面处,重新回到地面时,外面已然天黑,远处高空,一轮血月,通红透亮,血月下方有众多鸟兽飞翔,鸟鸣兽吼,不绝于耳。而在这孤坟附近,沼泽地里的雾气又开始升腾起来,在薄雾弥漫间,重新将这座孤坟笼罩了起来。此时,回到地面的老汉却一直看着西北方,等一团乌云急速飞来时,他连忙拉起少年,拉着汉子又跳回了墓室,并直接跑向冥颙埋身之地。 刚落地墓室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中年汉子,只听到老汉说了一句话后,也立马一起狂奔。 “他娘的,有完没完,你这冥夜雷霆又追着老子不放。”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一章 偶遇 三人在冥颙墓室里,听着外面雷霆轰然作响,中年汉子周河洪脸色变了又变,若不是刚好在墓边,迅速逃开。光听现在这雷声,三人如果在其他地方,被冥夜雷霆轰击,受一番折磨是小,说不定还有殒命危险。外面的雷霆声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三人只好将就着在冥颙的墓室里度过了一晚上。等到外面天空放亮,上方墓门处照下透明的光芒,张旭生移步到墓门下,仔细地听了会,确认墓室外没有其他声音后,试探性的飞了出来,一出地面,见外面风清云朗,不见乌云,沼泽附近薄雾弥漫,哪有昨晚那般光景,恍如昨夜的雷响没有发生一般。 “上来吧!”张旭生低头对着墓门下的周河洪和少年说。 周河洪和哑巴少年回到地面,已是白日高挂,附近的沼泽地升起了一团薄薄的雾,远处茂盛的荒草在白雾的映衬下,随风飘荡,景色不错,可和此时三人所处的地方相比,就有些突煞风景了。三人从墓室出来,站在墓顶上,昨天老汉轰击地面,留下一些坑洞外,墓顶其他地方原本都是完好的,可此时他们满眼望去,整个墓顶处已面目全非。除了大大小小被雷击的焦黑地坑洞,就剩翻飞的到处都是荒草堆,方圆几十丈地方都是如此,昨晚如果他们三人在这,恐怕早被雷霆轰成渣渣了。 “大哥,我们把墓门填了,撤吧。”仔细打量完这一切后,周河洪对老汉说道。 “好。” 两人快速的把翻飞的到处都是的荒草堆、土堆,一股脑的直接往墓门里填去。小半盏茶的工夫,就将墓门填满,再把土堆弄成平地,不仔细看,还真难发觉这里曾有过一个墓室入口。 “小家伙,走,我们去地分坤区。”弄好土堆后,老汉对坐在一边的少年喊道。 三人服用好清瘴丹,从昨天傀儡挖的地下洞钻入,等从地下洞口出来时,却发现此地跟冥颙墓地风景完全不一样,此时他们三人恍如置身云雾中,浓稠的雾似乎直接将天地给笼罩了一般,站的极近的三人,仍要将心的看,才会发觉彼此的存在。在这层层叠叠浓稠的雾中,三人简单的商量了下,还是按前天的路,往回走,等出了玄分兑区,再看怎么去地分区。三人格为小心地顺着前天逃到玄分兑区的路线往回走,由于今天的雾太过浓密,三人不得不更加缓慢的往前走着,还得小心四周的环境,毕竟这里是荒兽和冥兽的天堂。等到三人小心翼翼即将出玄分兑区时。远处浓雾笼罩,齐膝荒草间,突然传来几句对话声。方一听到声音,老汉和中年汉子连忙拉住少年,三人万分小心地顺着荒草间的坑洞躲了下来。也亏是今天这般大雾,才得以让对方没有察觉。而等前方声音传过来时,老汉和周河洪不禁脸色大变。 “老大,你说尸族送葬,会不会经过这?” “这我哪里知道,尸族送葬一般都有固定路线的,不是尸族人以及丧者家族,怎会知道。我们还是尽量地靠近地分坤区,反正要葬入不空山祖地。既然要葬,就不怕他们不去。” “老大,不空山林氏,世家豪族,万一他们也来了怎么办?” “哼,落月帝国定平王,不过是不空山一个分支小脉,就算他们不空山来人,级别也不会太高。就算来了级别高的,我们暗夜城黑煞军,害怕过谁?赶紧走吧,早点到地分坤区,做好准备就是。” “可是,那老道不是要我们半路截杀么?” “嗯?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那邪道人会不会怪罪我们?” “他给灵晶,我们办事。办好事,他有什么可怪罪的,至于怎么办事,不用他来教!” 周河洪和张旭生,听着那伙人离去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不可闻后。两人才拉着哑巴少年起了身。刚刚听对话声音,以及走路的步声,粗来估计对方应该有十多人的样子。听了他们的对话内容,似乎也是奔着地分坤区来的。周河洪不禁望着老汉,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他拿个主意才好。术业有专攻,平时虽然中年汉子话多,懂的也不少,但真正到了决定的时候还是要靠老汉,毕竟那年岁和经验不是白涨的。 “这下不好搞了,听他们的意思,地分坤区似乎成了很多人的目标,暗夜城、邪道人、不空山、尸族,光这几个就不好办了。此时我们急速前去,说不定还入了某些人的圈套。老四你听过暗夜城和黑煞军么?” “暗夜城为道衍大陆三大自由之城之一,所谓自由之城,就是无法无天,没有规矩之城,奉行的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法则,而里面所谓的城民,大部分是各帝国通缉之人,十恶不赦之人,以及叛国之人,还有各门派世家宗族的弃子,叛徒,无路可走之徒等。暗夜城城主为暗夜王,具体名讳不知,具体实力也不清楚,其麾下有三大亲卫军,黑煞军是三大嫡系亲卫军中实力最强的。据说非君境不得入黑煞,黑煞军千军都统为外号‘黑阎罗’的圣境高阶强者,在这十多年间威名鹊起。副都统百卒长等皆是圣境强者,什长伍长君境巅峰或者上阶强者,像刚才那十多个人估计是黑煞军的一个小队,队正为什长。” “嗯,看起来实力很不错,我们先不管这个,按我们原计划是要迅速的去地分坤去,只是遇到这事,我们去地分坤区就不好办了,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查探一番,如今看也是不行了。”老汉一脸沉思着。 “要不我们先跟上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中年汉子周河洪随即说道。 “嗯,先不急,你应该带了随影虫吧,你先让随影虫跟上。我们等会再在后面吊着,这个节骨眼上,别跟太近被发现了,省的节外生枝。” “好的,大哥。” 中年汉子从胸口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白玉盒子,一打开,里面有两只一黑一白的甲虫,指甲盖大小,黑色的头尖尖的,小嘴间有一根长长的尖刺。而另外一只白的,除了小嘴没有尖刺,其他都一样。周河洪又拿出一青色小瓶,对着两只小虫滴了两滴青色小瓶中无色无味的液体,再将黑色甲虫拿了出来,来到刚刚那几人走过的地方,让黑色小甲虫,在他们经过地脚印上用嘴尖的小刺挑了挑。而后,周河洪放开了小黑虫,只见小黑虫,如风一般,向着刚才那伙人离去的方向,飞了出去。 待黑色小甲虫飞远,中年汉子将装虫的盒子盖住放进了胸口,里面有只白色的小虫他也不管,直接来到老汉身边。 “好了,只要在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白色母虫都能感应到随影虫的踪影。” “嗯,我们先休息下,再谋划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老汉琢磨着,如果继续按计划去地分坤区的话,旁边的小家伙就有些碍事了,万一等到了地分区,跟人一起冲突,到时候可没时间看顾小家伙。 “是啊,大哥,要不我们先不去地分坤区。先出去?将盗帝青石碑和逆翎交给宗门再来?”周河洪想着刚才那伙人来自暗夜城,一伙十多人,起码都是君境和圣境的强者,如果真正面冲突的话,凭他俩很难应付的过了,何况还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哑巴少年,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出去,等安排好再进来。 “如果那样的话,等我们再来,地分区都被瓜分了,不行。要不你带着小家伙出去,把我们一路来采集到的灵药,矿石还有盗帝青石碑交给宗门?” 面对四师弟的提议,张旭生觉得没必要考虑,因为一旦出去了,再进来很难会有他们盗门的事了。现在在神葬山还好,有神葬山禁制在,就算圣境巅峰的存在,灵识被压制,根本没法越过神葬山的分区禁制,就像刚才,不是他们三人刚好处在玄分兑区,那伙人说不定灵识就发觉他们了,毕竟圣境强者,灵识察觉个一里之地还是很正常的,这也解释了,同为圣境强者,为何老汉也没有发现对方存在一样。而刚听暗夜城那伙人说,地分坤区就有尸族、不空山,暗夜城三伙势力在窥伺,现在跟上还有浑水摸鱼的可能。如果真出去了,基本上宗谱的事就要黄。 “不行不行,如果这样,还不如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张旭生的提议,中年汉子直接否定了,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去就是冒险,根本很难成功,与其如此还不如一起,只是真要一起的话,哑巴少年着又将成为累赘。 “小家伙,等下我们去跟着刚走的那伙人,会有危险。要不等会我们将你安置在前晚休息的地方,我和你叔先办完事,再来接你?” 张旭生语气柔和的对少年说道,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前天休息的那个废弃荒沟,小家伙也不陌生,再说他自己也有之小火烈雀陪伴,也不会太孤单。刚好也可以让他跟老四去跟踪那伙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 老汉的话语刚落完,少年头就犹如摇拨浪鼓般,不肯。任是老汉怎么说也没用,说道最后,哑巴少年直接拉起旁边没有说话的中年汉子,眼神委屈的请求着,希望他们不要丢下他。 “小家伙,我们不是要丢下你,而是我们有要事去做,你先待在前晚的荒沟可以不?”中年汉子也耐心的解释了一遍,奈何少年还是不依。眼神倔强的表示要跟着去。 没有法子的中年汉子,只好转头对老汉说:“要不带上他,我们小心点就是,不要暴露了就好。” “唉,也只好这样了。”老汉幽幽的叹了口气。 三人接下来准备了一番,老汉和中年汉子,换了一身漆黑劲装,再在身上撒上些去除味道药粉,同样将一边的少年也打扮了一番。原本苍白脸色的少年此时已经变成蜡黄,衣服也换成一样漆黑的夹袍后,周河洪取出白色小虫,放在手间,三人向着之前那伙人离去的方向,出了玄分兑区,跟了上去。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二章 纷争 出了玄分兑区,浓雾依旧,前方那伙人的踪迹早已经没有了。周河洪手中的白色小虫,时不时的抬头,小嘴微微而动,然后转个方向,周河洪带着老汉和少年就朝那个方向而去。在浓雾笼罩间,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从玄分兑区,来到玄分坤区,再到离区,三人终于发现了浓雾中那伙人走过的痕迹,此时路过的荒草间有不少被人践踏的脚印,以及过身时折损的荒草。看着这些痕迹,再结合手中白色小虫已经不需要像之前频繁抬头,小嘴微动半天,才能探查出随影虫痕迹的样子时,周河洪对随后的两人轻声说道。 “差不多快到了,这些痕迹很明显他们刚路过不久。” “嗯,谨慎点好,我灵觉还未感知到他们,他们应该跟我们超过一里之外吧。” 两人说完后,又带着少年,根据白色小虫指的方位,不断前进。一直兜兜转转好半天,等白色小虫带领众人来到一处树林茂密,浓雾渐浅的山涧外时,走在后头的老汉,突然上前一把拉住还要继续往前的中年汉子。 “等等,不对劲,先不要进去”老汉拉住周河洪,然后示意后撤到一边隐蔽起来。 蹲在一处茂密树丛中,张旭生拉着周河洪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涧。 “你看前方山涧处,因山风吹拂间,浓雾变薄,使得一切清晰起来,如果我们贸然下去,不说肉眼可轻易发觉我们,就连他们稍有防备,我们都会吃不消。再者,这一路来我们是不是太过顺利,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暗夜城那种无法无天地方出来的,像他们那种刀尖舔血的人,进入了神葬山怎么就没了防备心。这不现实,就连我们都是一路小心翼翼地,时刻提防才活到现在。” 听完老汉的话,周河洪沉思了许久。 “可随影虫一直在指引,没出问题。就算他们发现了有人跟踪,杀了随影虫,母虫也是有反应的。如今怎么看都不像我们暴露了哈。”周河洪不解的望着老汉。 “不管暴露不暴露,我们就算要下去,也得谨慎点,等天黑吧!”老汉说完后,便直接在一旁坐下,拿出两块灵晶开始恢复。周河洪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也就近坐下,拿出阵石、玄黄纸之类的准备画符刻阵,等想拿阵刻刀时,这才记起阵刻刀已毁多时。周河洪捅了捅正发呆的少年,从他那要过火灵玉盒装的冥颙眼石,再拿过冥颙逆翎,就着眼石的灼烧,逆翎一边的羽毛慢慢舒卷起来,小半个时辰后,就制成了一柄一边是坚硬若铁的翎羽,一边是翎羽曲卷起来后,能手握住的刻刀。看着第一把做好的刻刀,中年汉子不禁开怀大笑。 “哈哈,果然可以,之前看着眼石能融化掉兽骨,就想是不是也能软化掉翎羽,现在看果然如此,如今这样才算阵刻刀嘛。如果不能软化掉,那拿着个翎羽,反倒是太过锋利,无从下手。给,小家伙,拿好咯。” 周河洪轻声说道,然后又依葫芦画瓢,慢慢的做着他的阵刻刀。而此时几人都在等待天黑的到来,好下去一探究竟。 === 两匹白色的龙驹拉着一辆紫木大车,在急速的奔跑。紫车后面是辆三十多丈长,由三匹青龙驹拉扯放置了众多棺椁的平车,此时正是一天落日时分,在平车前方的小屋前,尸六三凭栏远眺,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对身边的尸六五道: “五弟,距离神葬山还有一日路程,你说我们这趟任务的波折,不会是应劫到家门口吧?” “三哥,你就不要多想了,或许是五一叔他老人家老眼昏花,观星看糊涂呢。” “呵呵,你啊,五一师叔的厉害,就不用多赘言了,毕竟我们尸族一代人中,能得数字命名的,少之又少。像七一他们这一代人,七字辈的我尸族粗略算下来,也有十几万众,可最后呢,除了一到十,这批资质最好战力最强的孩子能得以数字冠名外,就剩百,千,万,亿,兆以及七音这种自有传承的。得以七字辈命名,一脉也就一个。十几万众最后不过十多人。这还是我尸族寿命长远,人丁不旺的缘故,如若像人族那般,也不至于我尸族,繁衍至今,可考证的也就七代人啊,终究是这天道对我族太过残忍了。” “三哥,你就不要老怀感叹了,连五一师叔这种活了两个纪元的老古董都舍得出来,过过人间小日子,你就不要再惦记着什么波折的事了,就算真遇到了,凭我们三兄弟,圣境修为,百来余尸众中,君境以上的也不少。再加之这七字辈战力最强的七一,防御最稳的七万,还有符咒之术的七六,音攻的七音,有什么可担心的。” “唉,或许是近劫历了吧,老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至于五一师叔,如果按人族算也不过是二千余岁罢了,谁让我尸族‘百年方十岁,千年堪过百’呢。” “三哥,你呀,就是吃饱了饭,操多了心,这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远处的夕阳,终究还是落了下去;火红的天,也未能持续太久时间,等到春风吹过,远处一轮半月,已然出头。尸族的车马依旧快速的行驶着,在小屋旁的尸六三、尸六五两人也不在言语,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相安自得。 == “不曾想,那落月帝国定平王,居然是圣境中阶的高手,还有一卷五星圣谱。我黑煞军十一小队,差点就此阴沟里翻了船遭了殃。” 此时,在神葬山玄分离区,晚间山涧清风吹拂,血月高悬,树影斑驳间,一簇篝火,十几位身着玄衣劲甲的汉子,坐在篝火旁,就着一只烤的正香的野山羊,喝着够劲的烧刀子,一伙人开启了篝火夜话,正说话的是一行玄衣甲士的头领,这只暗夜城黑煞军十一小队的队正。 “后来怎样了?狗爷。”一位后来半路跟随的黑煞军甲士问道。 “后来?也是我狗爷命大,在阎罗大人发出命令后,我特意问了下作为雇主的邪道人,邪道人见我犹豫多疑,就让我带上两位道人一同去,顺便去确认些事情。也多亏了这两位道人,未曾想过那两个平时不多言语,也甚少交谈的道士,居然一个是圣境中阶;一个是圣境高阶的存在。当我们袭杀定平王府时,高阶道士直接看出不对,帮我们对付了已经引了魂谱入了身的定平王;中阶道士也不简单,五位引魂谱入体的圣境高手,他一个人对了三个,还不弱下风。而剩下的我们这一小队十个人,就简单多了,一个入魂圣境的君境高手,两个刚晋级圣境下阶护卫。一夜激战,就着风声雨声雷声,特别是两位随行道士锋芒毕露,杀意盛极,那一夜王府大半的人都是被那两个道士所屠,包括定平王也难逃毒手。平时还以为我们自由之城比较嗜血,哪成想那两个道士,见血后简直疯了,你们后来的几个啊,是没看到,我们十一小队,原本就十人,那一夜屠灭定平王,我们都没折损一人,可嗜血后的中阶疯道士,一眼不眨的连杀我三名兄弟,可怜我那三位君境高阶的兄弟,被切萝卜砍菜般,一刀一个。若不是高阶道士最后跑来阻止,怕我们一队都难以逃脱。” 看着脸色强装的悲戚,玄衣甲士们也见怪不怪,在自由之城这种地方,苟且活命都不易,哪有什么兄弟可言,对于活在自由之城的人来说,除了自己,朋友、兄弟、亲人等等都太贵了,凭着苟活的贱命是不配有这些的。也亏这十一小队的队正命大,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别说被疯道士,屠了几个,就算全队都杀了,阎罗大人也不会多说一句。毕竟拿钱卖命,天经地义。 “那后来呢?怎么跟我们一样直接奔这来了?”之前问话的甲士继续问道。 “还能怎样啊,那两位道士大人没有在王府搜到东西,直接说要我们先来不空山的祖地探查。还拿出了阎罗大人的诏令。所以我们这七兄弟就一起跑来了。二流兄弟,你们呢?怎么也出任务到此?”十一小队的队正随即问道。 “唉,还不是邪道人的命令,你们十一小队出任务后,邪道人又和阎罗大人商量了一番,最后让我们小队跑来这里呢,我们原本队伍也是完整的,你是不知道这该死的神葬山有多邪乎,我们队正大人和一个兄弟,就是大半夜的被冥夜雷霆追着给轰死的。还有两位兄弟大白天的,也被荒兽冥兽给害了。也幸亏在玄分艮区遇上狗爷你,否则啊,兄弟我在这神葬山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啊。” “哈哈,这话说的,兄弟间不必如此,好歹我们在暗夜城也照面过一二,都是为阎罗大人干活的,自家人有啥见外的。”名为狗爷的队正,一番热情洋溢,口出肺腑的言语出来,将原本同属黑煞军却还不太熟稔的两队人马拉近了关系,彼此间也立马热切了起来。推杯换盏,勾肩搭背的,气氛好的不亦乐乎。 “这有酒有肉的,怎能少了贫僧。” 此时,顺着山涧小路下来山谷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大笑。正在吃喝畅饮的暗夜城黑煞军众人,顿时杯盏一丢,立马反应过来,拿兵器的拿兵器,持符咒的持符咒。而端坐主位的那名叫狗爷的队正,却依旧不慌不忙的喝着带劲的烧刀子,待到一碗饮尽后,起身,对着那火光摇曳间,看不真切的身影道: “阁下终于出来了,从玄分坤区下了随影虫,来跟随我等,不知阁下到底要干嘛?” “随影虫,哪是什么东西,贫僧和徒孙可不会用这个。”及到近处,终于看清那说话的身影,原来是一位身着百衲衣,胸挂菩提金刚子,面目慈悲的老和尚,左手边还牵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和尚。 “怎么,你是不信狗爷我了?在暗夜城,别的本事狗爷或许没有,可这听闻辩气之术,同境狗爷说第二没人说第一。”看着不承认的老秃驴,名为狗爷的队正,随手向身后一抓,只见一只指甲大小的黑色甲虫,便出现在手中。随着这黑色小虫的出现,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立马刀剑在弦,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施主,贫僧说不是就不是。贫僧来此只不过是被酒香肉香勾引罢了,再说贫僧徒孙也饿了。才过来,叨扰一番。至于你说的这个随影虫,贫僧虽然不会用,但贫僧知道谁会用。”老和尚慢吞吞的一番话,并未打消众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而这紧张气氛,也使得旁边小和尚有些拘谨不适时,只见老和尚随手一吸,正烧的旺旺的篝火中,一节巴掌大正燃烧的木枝,随着和尚的手一挥,直接掉落在远处的石间草丛中。在火光隐现间,盗门三人的身影立马被发现。 “你们是谁?”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三章 道不得 随着老和尚甩过来的火枝,在火光明灭之间,身着黑色劲装的盗门三人,一览无余。被人发现,张旭生也不怵,直接拉着少年往前走去,周河洪连忙跟上。 “嗬,今天是庙小菩萨多哈,这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你们几个又是谁?随影虫是不是你们放的?”狗爷大声喝斥,之前在玄分坤区时。老觉得心思不宁,还以为是神葬山的缘故,所以一路走一路小心,等到了离区休整,还是不放心的狗爷,凭自己超灵敏的嗅觉仔细的查探摸索半天,才发觉有一只小虫子,居然被跟了一路,原本想立马撤的,可一思量完不成任务,简直比死还可怕,也就没什么?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反正敢得罪算计暗夜城的也没几个。 “你这个老和尚,还是这般无赖。随影虫确实是我等放的,不过是想一同去地分坤区罢了,烦请诸位探个路而已。这老和尚估摸着也差不多。”张旭生缓缓说道,完全不在意,两边紧张的气氛。而老和尚这边,依旧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样子,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和尚,见对面来了个黑衣少年,十分亲切稀奇的招了招手。 “哈哈,张施主这话就谬误了,老和尚我行得正,坐得端,哪有这不堪的手段。不像某些偷鸡摸狗的贼厮。见不得日光。”老和尚风轻云淡,和风细雨的一番话,却使得褶皱老汉,脸色一拉,顿时变了下来,旁边的中年汉子也气愤地脸色顿变,就想冲上去揍这和尚时,身旁的老汉连忙一把拉住。 “哈,你这老秃驴也真是够了哈,不安心的待在你天葬寺吃斋念佛,跑出来惹红尘干嘛。难道又想还俗入道?”拉住四师弟的老汉,嘴上并不轻饶,直接说出了老和尚的底细。 而一旁看着两拨人斗嘴的狗爷却不乐了,虽然天葬寺名头较大,可也管不到暗夜城吧,这两位似乎都没把他当回事。正当狗爷想来个鱼死网破时。跟那黑衣老汉较个嘴劲的老和尚,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句。 “你们黑煞军也准备去参一手?领头的黑阎罗呢?这回没带队?” 几句话语,直接轻飘飘地将准备动手的狗爷吓个机灵,看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老和尚,话语间似乎和阎罗大人很是熟稔。于是,狗爷按下动手的心思,拉住旁边几位正待动刀的手下,恭敬的说:“这位大师,你和我家阎罗大人有旧?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看着黑煞军队正那一副恭眉顺耳奴才样,一旁早就看不惯这老和尚的张旭生,讽刺道:“什么大师,他只不过是学道不成,入了天葬寺念经伴青灯的道不得。还大师,狗屁。倒是和玄青宗那个念佛止不住杀意的痴行有的一比。” “张施主的话,未免也太刻薄了点,贫道跟你盗门的恩怨可不是一时半会说的清的,至于黑煞军黑阎罗嘛,熟倒是熟,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认贫道了。” “哼,恩怨?还一时半会说不清,你也好意思说,当初你、痴行,同我门主三人结识,一同历练天下,结果却因为一个女人,三人生隙,分道扬镳。一个还俗入道,提起了杀刀,想来个以杀证道;一个自闭心门,斩断情缘,只理宗门事;还有你,说什么缘不可及,道不能得,不如入空门。三人老死不相往来百来年。这狗屁倒灶点事,你们仨居然能记挂百来年。到现在也还记着仇,你这天天念经念到狗屁上去了啊。” “你这贼厮就是吐不出象牙,这事不记着还记住什么,贫道年岁大了,能记住的事不多。你家那个自誉为情场圣手的圣盗‘莫牵手’,还不一样自闭心门,贫僧是看破,直接遁入了空门,一了百了。你家那位是看破了情缘,却舍不得宗门,没入空门,闭了自己心门,同贫道有什么差别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大师,你们能不能不斗嘴了,既然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在下舔个脸,一起坐下来,喝喝酒吃吃肉的,提什么往日恩怨哈。”那黑煞军的狗爷见这老和尚是真认识自家黑阎罗大人,也就毫无脸面的直接邀请和尚跟黑衣的盗门几人坐下来。至于天葬寺道不得,暗夜城这种消息灵通的地方,自然是知晓他身份的,天下佛宗七大寺,天葬寺能进前三,作为由道入佛,执天葬寺院正之职的和尚,跟阎罗大人最起码也是同一个层次的,此时交好,就算这趟任务失败,想来也能少受点责罚;至于另一边的盗门,就更威名赫赫了,虽然如今破败的有些不成样子了,但上个级元的盗帝陛下,还是修行者津津乐道,崇拜的对象。一心想撮合的狗爷也就舔着脸邀请老和尚过去落座;这边盗门就更好办了,将之前抓住的随影虫给了老汉,再说了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便请的老汉和中年汉子三人过去了。 老和尚听着黑煞军队正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反正这一行过来,就是蹭着肉香和酒香来的,于是便直接走过篝火堆,来到原先狗爷坐的地方,盘膝而坐,还拉着旁边的小和尚一同坐下,从篝火堆上炙烤的野山羊上,扯下一大块肉,给了旁边早闻着肉香馋的不已的小和尚。另一边的黑衣老汉也没理会众人,直接拉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坐在了老和尚对面,中年汉子跟了上去。狗爷见两拨人都不在拌嘴,相安无事的坐下后,对手下们说道。 “哥几个,将好酒好肉都拿出来,请这位大师和盗门的兄弟们尝尝。”说完,黑煞军的甲士们有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坛坛的好酒,有的从乾坤镯里取出一大片的荒牛腿,忙活了起来,而一边看着这一幕,作为吃货的周河洪眼馋死了,真心羡慕这群人来神葬山还准备的这么充分,哪像自己三人天天冷的热的馕,淡出个鸟来。于是,中年汉子也不见外的直接拿起一片荒牛腿,架在篝火上,熟练的从一旁蘸料堆里找出油、孜然、茱萸、细辛等调料,一边蘸酱一边刷。他身旁的少年,也接过老汉递给他的山羊肉跟小和尚一般大快朵颐起来。 “和尚,你这趟是去干嘛?怎么舍得从天葬寺出来了。我家门主跟玄青宗的痴行老道,可有几十年未曾动身过了。”一边吃肉一边向着对面的老和尚说话的老汉,此时也不禁心里嘀咕。老和尚道不得、玄青痴行,加盗门莫千愁,百年前也算一时俊杰,风头无两,三人各领风骚。奈何最后落得这样一个局面。 “贫道应邀来的,倒是你们盗门,劫历快来的时候,怎么也把主意打到神葬山来了,你不怕六一、六二、六三的找你麻烦?” “呵,那几个和我可相安无事,我盗门也不是那鸡鸣狗盗之徒。来神葬山自然是有要紧事罢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孙。” 听完对面褶皱老汉的话,老和尚一脸柔和的看着旁边正跟对面黑衣少年做鬼脸玩的小和尚。摸了摸他的光头。慈祥道:“哈哈,老和尚这把年纪了,没多少时日了,总得找个传衣钵的吧。弟子指望不上,就只好指望徒孙了。倒是你盗门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这么小的贼厮?” 看着老汉正给黑衣少年撕扯着篝火架上的肉,老和尚一脸诧异,盗门他相识已久,向老汉这种孤身已久又没有传人的人,是断不会带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年来这神葬山的。 “哈哈,只许你老和尚有个传衣钵的,我老汉就不可么?”听着和尚的话,老汉一脸不屑的说道。 对面老汉的一番话,老和尚也不介意,反倒是借着燃烧的正旺的篝火,老和尚开始认真打量起对面那个黑衣少年。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双眼无神,双手白皙的犹如未见过光,清秀有余,倒是灵动不足。再观其面相,以佛门观相之术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于是,老和尚不禁同对面的老汉轻声说道: “张施主,你就莫要诓贫道了,你也知我天葬寺虽然佛法精义不是最深的,但观相之术还是拿的出一二的。贫僧看这少年,断不是你盗门中人,以此子无福泽,无亲缘,无修为之相,跟你盗门是没有福分的。”既然看出这少年非是盗门之人,老和尚也不再以小贼厮的话语来数落他。 听完老和尚的话语,老汉和中年汉子不禁一怔,天葬寺的观相之术,几乎不差天机阁,可如今这番话来,这半途遇上的少年,身世、命运也未免太凄惨了些,一路相随,本就心地不错的两人对少年还是有些感情的,原本想着这趟能活着出神葬山就留少年在盗门了,可结果这和尚一番话,却变数又起。 “你这老和尚又胡言乱语什么,你懂得个屁。”掩饰住内心想法的老汉,口中叱喝,不过声调上没了之前的强势。 场面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在一旁继续翻转烤架,心思却已然不在荒牛腿上的中年汉子,心里也在思索老和尚道不得的话,少年是他们从神葬山遇到的,有没有修为这个是不用再说的,少年体内空如荒野,中年汉子几次用道气探查,都是犹如牛入荒野,根本找不到行气路径,跟沉淀气海的丹田。而亲缘这块,他和老汉也问过,但少年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懂,平时知道点什么,再问他,他就直接指着脑袋,似乎是天生知道一般。至于说无福泽,周河洪心里却觉得不妥,这一路,陪少年时间最久的他是知道的,来此若不是靠少年的直觉,他俩一行将更为坎坷艰难。 “大师,我家这少年郎,口不能言,但灵直异常敏锐,这一路来,也多亏他照拂,否则我和师兄来此不会这般轻松,这不像你说的无福泽之相吧。”不再翻转烤架,转手交给那位叫二流在一旁喝着酒的玄衣甲士,中年汉子向着老和尚方拱手。 “面相之说哪有确定的,就如天机阁般存在也不敢妄断言天机落何方,何况这千变万化的面相。常言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修道。在贫道看来,这话也就骗骗凡俗众人,至于我辈修行者,踏上修行之道,就在和天挣命,如果说依靠命运之说能定人一生,那还修个屁行,劫历也就不要去争天机了。至于这少年面相,我看的是什么,说的便是什么,其中变故多少,不是我一言能尽的。否则怎说会有‘天道五十,自衍四九,余一而遁’,这逆天改命之事也不是不存在,此子,我也只是能看透一二,哪有一言定生死的本事。” “那大师能不能帮忙看下,我家少年郎身体到底如何,为什么口不能言?”中年汉子不再思索其他,想着少年每次想说什么时,只能一嘴‘呜呜’的,于是便一脸殷切的看着老和尚,佛门圣手,对杂难病症是有独特见地的。 周河洪拉着少年走了过去,老汉也不阻止,至于黑煞军众人也当听故事看戏般,在暗夜城这种自由没有法度,弱肉强食的地方,关系大于金钱,实力大于地位。如果这老和尚真跟阎罗大人有旧,只要混个眼熟,以后再阎罗大人面前提一提,若阎罗大人真熟知此人,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保自己一命。 当少年和中年汉子走到小和尚身边,小和尚热情的对少年比划了下,一把将他拉着坐到身旁,随后,递过手中的山羊肉,少年摇了摇头,小和尚也不勉强,自己又欢快的吃了起来。一旁的中年汉子见少年坐下后,也随即在一旁落座,对着和尚再拱手行了一礼。此时,老和尚颔首一笑,而后双眼大睁,一动不动的看着苍白少年。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还能从老和尚那双睁着不动的眼中,看到一缕金光闪现。都说佛门密藏,手法万千,他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等等秘法不断,奇妙无比。如今见这老和尚在仔细的打量少年,篝火堆旁的众人也没打扰,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依旧吃肉,只是,彼此间的声音都小了些。 过了半盏茶的时光,正当少年被老和尚一动不动盯着看了半天,内心发怵时,老和尚闭上了双眼。随着他双眼一闭,旁边关心已久的中年汉子正待相问时,只见刚闭上双眼的老和尚此时却流下了一行清泪。诧异,慌乱的中年汉子还不待开口询问,老和尚便开口了。 “好久没尝试人间清泪滋味,不想今天倒自己流泪了。张施主,还有这位盗门的施主,这少年口不能言,皆因为胸中有一团气,郁结于心,什么时候这团气消了,这少年的心智也就开了,说话也就不难了。” 第一卷 溪鱼 第十四章 不空山 老和尚的一番话,让一旁担心少年状况的中年汉子,松了口气,可又想起老和尚刚才双目流泪,总觉的少年之事有什么不妥,但却寻不到缘由来询问,正当周河洪千思百转之际,对面的黑衣老汉却开口了。 “和尚,这黑煞军去地分坤区是因任务使然,你呢,谁家请得动你这天葬寺近百年不出寺门的院正来此。” “无量世尊,贫道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有这般尊贵,这回是不空山的林氏托人相邀,贫道也久未入世,佛心思动,就出来看看。” “哦?不空山林氏?难道跟之前说的落月帝国的定平王有关?”老汉结合黑煞军聊天内容这般推测。不空山林氏,道衍大陆世族门阀,虽不是前十大世家,但也差之不远。这不空山托人请天葬寺的老和尚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似乎注意到不空山林氏祖地的人越来越多了。 “嗯,应该是吧,贫道久未入世,也不甚清楚,你倒是可以问问消息灵通的暗夜城黑煞军众人。”在一旁听到老和尚提及自己的狗爷,心里一哆嗦,这不空山终究还是托人来了,万一他们知道定平王一族之事是我等所为,会不会直接拔刀相向?这止不住的后悔,不断徘徊在脑海里,思量着之前就该早早的撤,参这趟浑水干嘛。以目前的状况,这老和尚一看就是圣境中阶以上的修为,对面那黑衣劲装,面目狰狞的老汉估计也差不离,在场几人除了两个小孩,以狗爷君境高阶的修为,能看得出大概的,也就那个正盯着苍白少年的中年汉子,估摸着最少也是个君境高阶。一番细算下来,冷汗不禁哗啦啦的流。自己这方虽然人数有十三四位,可加起来还不够那狰狞老汉一个人打的。心里一横也就不管其他了,狗爷硬着头皮上前说。 “不空山林氏来祖地是不是也跟落月帝国定平王之事有关,小的不知,但定平王一事是我黑煞军奉命做的。不空山林氏来此,据说是为了开棺取祖地内的一件遗物,所以才请了天机阁的神道人,神清宗的正清道长,以及尸族尸六一先生,不曾听闻大师也在此列。” “哦,落月帝国之事,居然是暗夜城所为。嗯,有意思,你放心,不空山所托之事和这定平王无关。在这世道下,贫僧纵使有菩萨心肠,也不会迁怒于听命行事的你,人命在这世道是最不值的,修行之人更是。反倒你要小心对面那个贼厮,他盗门可是和不空山、落月帝国牵扯不少。”老和尚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话里的机锋,刺的这暗夜城黑煞军的狗爷浑身发抖,不适的很。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黑色劲装,面目狰狞的老汉,原本就有些抖的他,更为心颤。 “关我盗门何事?如果说跟不空山牵扯还深,也不过是盗帝林知的缘故,至于落月帝国定平王,这盗帝陛下的堂几代几十代孙的,就算我盗门照拂,也照拂不来。何况如今我盗门破落至此,自身难保。”老汉没理会老和尚话语里的机锋,直接将事实一口说出。原本他们来此,就是为了盗门帝级宗谱,其他的并不太关心。再说这落月帝国的事,也是在他们离开宗门后才发生的,怎么牵扯也难牵扯到自身,如今状况下既然能从黑煞军那得到消息,又能跟着面慈心黑看不透修为的老和尚一路,安全上应该要比三人单独前行有保障的多。 黑衣老汉的一番话说完,在旁胆战心惊的黑煞军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暗夜城不怕盗门,可此时自己一伙人怕啊,又没有跟随两个疯道士一起,就算此刻黑衣老汉直接将他们宰了,他们也无处说理去。 摸了一把虚汗的狗爷,拱手向老汉张旭生道谢,从未见那满是褶皱还有条结疤伤痕的脸,是如此的可亲。放下心思来的狗爷,向盗门张旭生和周河洪说道:“我暗夜城黑煞军此番来此,都是受天杀将邪道人所托,天杀将作为渐魔渊十三盗的一员,传闻中挖掘了上个纪元星河渡林氏的一座大墓,从墓中陪葬的书文法玉中,得知神葬山林氏祖地有件遗物牵扯到劫历天机,所以才有以上之事。这个消息也算小的向盗门兄弟赔罪,而我二流兄弟一行,也是与此相关,都是前来探查神葬山的。具体执行的事,恐怕得后头的大人物才能知晓。”黑煞军狗爷的话一落。篝火堆旁还拿着荒牛腿炙烤的二流连忙起身,向着众人拱手施礼道“不错,正如狗爷所说,我们小队也是暗夜城派来探查不空山和尸族众人的,具体计划不是小的能知晓的。” “两位弟兄,客气了,你们不轻贱我盗门,我盗门也不会不讲理。这林氏一族虽和我盗门渊源颇深,但个中事物也讲究个缘法,万年前盗帝一门登上升仙梯后,这缘法也差不多尽了,何况是这万年后的。”黑衣老汉的两句话,又让气氛活跃了起来,身为暗夜城底层的各位甲士,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推杯换盏间,众人颇为熟悉了许多,而趁着荒牛腿的烤好,气氛再度改善,就连一旁之前机锋不断的老和尚,也不曾言语了,细心的品尝起荒牛腿肉,和劲头颇烈的烧刀子。老和尚身旁的小和尚,此时也正和苍白少年一起,兴致勃勃地看放在他手中正睡得沉的小火烈雀。此时一轮半边血月,已然西垂,这神葬山玄分离区的夜,已过大半,山涧的风继续吹拂,或许是临近崖边水涧,这吹来的风都带着些许清爽,喝的正酣的众人,颇为舒适。 == 尸族两辆超长的车,还在急速的行驶。距离神葬山也就差几个时辰了,西边的月,已然垂落尽头,东边天际之处开始泛白,此刻,正处于旭日将升未升的清晨,早春的风还略带点微寒,一直没有停歇的在吹拂着,远处几棵老树已发出嫩绿的枝条,在不断的随风摇荡。在神案平车小屋前,凭栏远眺的尸六三,尸六五两人,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晚。对于尸族超长的岁月来说,这只不过是相当于人族的两三个时辰罢了。 “要天亮了,三哥,马上就到神葬山了,你也该安心了。”对于尸族这种动辄过千岁的族群,发个呆,愣个神,一两天也是常事。此时正拍衫抖尘的尸六五说完话后,还不时的打量旁边一动不动的三哥。回过神来的尸六三,平静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清晨凝结的露珠,一夜的沉思,似乎对他有些改变,也没有什么言语,就这么平静的转头回了小屋。一旁正观察的尸六五,见三哥还算平静,也就不去打扰他,向着远处正在捶打自身的尸七万去了。 “七万,这么早就开始修行哈,要不咱们叔侄俩练练。”仰头望着小山般高的尸七万,尸六五不禁有些手痒。 “五叔,你就不要欺负我了,再等我千年也不见的是你的对手。”看似大大咧咧,无甚心机的七万,并不是那么的缺心眼。以他如今王境修为,要跟五叔这种已活了几千年的圣境高手练练?一失手就够自己躺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就算要练,刚才干嘛不找三叔?明明才一起分开,现在就想找人练练,还不是见我好欺负。满是心思的七万,没有再理会五叔,而是自己一步步的后撤,转身也向着小屋去了。微风吹拂,卷起青衣大氅的尸六五,心中不禁有些凌乱。尸心不古,找个人练练手就这么难? 正暗自嘀咕的尸六五,突然见远方天际出现一匹正展翅飞翔的飞龙驹,后面拉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车身上大大的鎏金林字,光彩夺目。同时,飞龙驹马车后面,还跟随了几辆虽比不上飞龙驹马车奢华耀眼,但也很是华丽的马车。很快半空飞翔的龙驹就追上了尸族的两辆平车,当飞龙驹拉着的马车跟尸族神案平车齐行时,马车内一句清冷的声音传入尸族众人耳中。 “不空山林氏林学知拜见尸族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先生和各位尸族执事。” 此时,正在平车小屋里的尸六三、尸六七等人,见屋外的拜见声,很是诧异。其中刚进来的尸七万沉声道:“三叔,这林学知是谁啊?怎么不空山林氏就来了,我们先前不是没通知么?” 正沉思的尸六三也觉得意外,按之前的推算。不空山是不会这么快就来的,毕竟落月帝国林氏一门,也不过是不空山林氏的一支分支,还远远够不上,能让不空山嫡系上心的地步,可这时的拜见声又让这一切显得不可思议起来。 “林学知是这一代不空山嫡系的族子,按照人族‘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的规矩,他大概是下一任不空山的族长。”尸六三平静的说了一句。 “哦,难怪敢取林学知这个名字,还真以为能跟盗帝一般,又得天机。”这边尸七万小声的碎语,一旁的尸六三、尸六七,已经做好了接见的准备。便率先往外而去,此时屋内的尸七万、尸七六都连忙跟了上去。七万纯粹是想见识下,不空山林氏学盗帝风采的人物会是怎样?而七六则纯粹想出去吹吹风,毕竟闷在屋里跟七音下了一晚的棋,也够闷的。众人走后,就剩尸七一和尸七音两兄妹了,只见两人一人拿本书正看的入神,并未理会其他;一人执棋自娱自乐的左右手下了起来,对屋外之事也无兴趣。 见尸六三等人出来后,直接来到平车护栏处。尸六五缓步走了进去,和尸六三站在一起。此刻,对面飞龙驹宽大的马车上,车厢垂帘揭开,先是两窈窕侍女持香炉而出,而后一身着白色明亮长衫,长发束成锥,青玉簪穿锥而过,束发简洁,面容宽厚,华贵之气自现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拱手向着尸族众人施礼,道:“学知见过尸族前辈跟各位尸族执事。” “族子多礼了,不知族子此来是为了落月帝国定平王一事还是?”尸六三平淡的问道。 见尸六三直问来因,不甚明白的林学知当即答道,“不知尸六三先生所说的定平王是何事,晚辈来此是奉家族之命请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先生,于明日晌午至神葬山林氏祖地林氏先祖开棺见礼的。” 听完林学知一番话,尸族众人这边皆有些瞠目结舌,之前就猜测不空山林氏会不会有先祖假死落葬,如今人家直接找上门来请人见礼,可见这事不空山林氏一族隐瞒的极深。尸六三等人好不容易有点头绪得出推断,对方就直接给出了答案,心头空落的七上八下,浑身都是身无着处的感觉。 “哦,这等盛事,我三兄弟定会准时赴约,刚好我三兄弟也奉命迎葬不空山林氏一族支脉族人落葬到不空山祖地,族子若无它事,可一同随行。” 对面不空山族子,听完尸六三的话,甚为诧异。之前林氏一族得到消息,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三位尸族先生出去迎葬,近期将归。于是便在这神葬山外围守着,好第一时间通知见礼之事。谁成想对方竟是迎葬自家族人去了,顿时觉得荒谬异常。 “不知尸先生说的不空山族人是谁?学知倒是真不知此事,来此是因为先祖开棺见礼之事。” 看着对方确实是不知晓的样子,尸族这边立刻有人将迎葬落月帝国定平王一系前后缘由之事说了一番,听完对方的讲述,不空山林学知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各位尸族先生善待我族人,等我问询家族长辈,告知谱系,也好去见礼一番。” 说完,只见林学知朝后方正急行的马车道:“林伯,过来,学知有事问之。”后方马车立马打开一道帘子,一棕色长衫,面目严肃的老汉顿时飞了过来,出现在飞龙驹马车上。林学知立刻将尸族告知的事细说一番,只见这名为林伯的人,细声轻道:“落月帝国定平王林镇铭一系”,闭目思索片刻后。立马朝林学知道:“少爷,这定平王林镇铭一系,是我不空山林氏一族万年前当家族长天烈老祖庶次子林和公的后裔,跟星河渡林升公同为兄弟。按谱来算,少爷该称呼句族叔。” 听完一席话后,林学知又向尸族众人拱手道:“烦请各位尸族先生,学知这就拜祭族叔。” “族子请。”尸六三缓声说道。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五章 起行 不空山族子林学知轻身飞了过去,身后的林伯也越了过去。两人到了平车上后,各自见礼。而后,尸六三先生领着不空山族子和林伯,来到先前停柩的地方。 当不空山族子来到停柩地方时,只见满目望去全是棺材灵柩,尸族二三十丈的平车,居然停的满满当当,灵柩前方的神案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神牌,神牌上方描金大字“故不空山林公”“故不空山林某氏”,分外瞩目。清晨微寒的风吹拂过来,放在灵柩旁丈高白色灵幡随风飘荡,一眼而过,尽是白的发沉的招魂幡,看到这一番情形的不空山族子,当即就掉泪泣目了,而身后跟随的林伯,双手握拳,青筋隐现,煞气顿出,沉声道:“哪个贼厮敢尔,欺我不空山无人?” 拭掉两行清泪的族子林学知,向身旁的尸六三,再次躬身一礼,声音哽咽道: “待我祭拜完族叔全家,烦请尸先生告知我族叔一门被屠之事的缘由,这贼厮的确太过猖狂,欺我不空山无人啊。” “好说,好说,族子先前去祭拜吧。”尸六三说完后向一旁的尸七六示意,尸七六走向神案前,双手结印后,向着神案一角拍了下,一屉神香便出现在了面前,尸七六拿起一捆神香,随手一甩,神香燃烧起来,转头对林学知道: “族子请随我来。” 林学知和林伯跟上尸七六,率先来到青铜举棺前,尸七六分别给了族子和林伯一束清香,而后站在一旁,道: “故不空山林公镇铭之灵柩。” 看着巨大的墨色青铜棺,一旁丈高的白幡随风摇曳,刚擦拭完双眼的族子,又清泪两行,稍待心情平复下了,便上前一揖到底,最后忍不住悲切,还半跪在地,沉声道: “不空山林学知拜祭族叔,族叔有灵,请见证侄儿为族叔报仇雪恨。”祭拜后将手中一束清香插在了青铜举棺前的小香炉里,而后林伯也上前一礼,未言丝语,但双目赤红,足见其怒。 见林伯也把清香插好后,七六又带两人来到青铜巨棺旁的柏木棺材处,站立一旁,,道: “故不空山林母何氏之灵柩。” 又是一番祭拜,然后再下一个,等将所有停柩之处祭拜完时,此时,一轮红日已高挂东方。七六走在前头。率先回到神案处向尸六三施了一礼后退到一旁,此时过来的不空山族子,已然平复了不少,他朝尸六三拱手道: “让尸先生见笑了,学知初逢此大事,失礼之处望见谅。” “族子严重了,族子性情质纯,仁善,难得啊。”尸六三沉声道。 “尸先生谬赞了,烦请先生告知我等,落月帝国族叔一事。” “七六你来,你是第一个进到王府收殓的,把所有知道的情形说一遍给族子听。” “是,三叔。”一旁的七六恭敬道。而后和不空山族子、林伯讲述了从到达落日城后,收殓,装灵,祭奠,事无巨细,全部说完,就连分支族谱族战之事也一并说了,并告知了定平王残魂一事。 细细听完尸七六的讲述,沉思了许久后,林学知道: “还是多谢尸族各位先生大恩,待学知跟身在神葬山的长辈商量下,万一盗帝陛下留下来的引魂青灯无用的话,看族内长辈内是否携带本族族谱。好引族叔残魂入谱。学知就不叨扰各位先生了,待学知禀告完长辈,再来恭迎各位先生来祖地观礼。” 不空山族子林学知一番客气感谢的话后,施礼。回到了飞龙驹马车上,转瞬马车就飞起。拉着不空山族子一行向神葬山而去。 此时留在平车上的尸族众人,目送完不空山族子一行后,率先打破沉闷的是大块头的尸七万。 “这族子太文酸了,虽然知礼,但不够霸气,跟盗帝陛下没得比。” “这世间能跟盗帝陛下比的,又有几人。一个世家大族的族子能做到他那个份上也不错的,知礼数,明轻重,做事不拖沓,不空山一族家学还是不错的,这人是个能成事的。”沉思了会的尸六三开口说道。 “确实,世家大族,虽天赋绝艳的族子族女不少,但不是傲气自负,就盛气凌人,或目中无人,能做到这种知礼懂分寸的,不容易。”一旁久未开声的尸六七,沙哑说道。 “嗯,是不容易,但又如何,跟我族小公主比起来可差远了。” 正打量远处红日的尸六五颇为豪气的说,只是他没注意到身后小屋处,看书尽兴后,移步出来的尸七一,正抬眼打量这,等听到五叔这话,清冷的尸七一开口了,声音冷冽干脆。 “五叔这是折煞小女子我了,我可担不起这厚誉。” “哈哈,七一出来了哈,今天风景不错,太阳也很好,要不陪五叔晒晒太阳?” 尸六五顾左右而言他,七一也不在意,对着尸六三施礼道: “三叔,看来这不空山祖地的确是埋葬了林氏假死活葬之人,只是如果按推断来说应该是星河渡圣人才是,为什么不见星河渡的众人?” “这事说来也怪,之前我们推测是星河渡圣人假死落葬、待天机,可如今这架势看,可能入葬的是不空山的人,才使得星河渡林氏没有参加,要不就是星河渡的来了神葬山,但没有露面,不过这可能性极低。以不空山族子出面相邀见礼,如果是星河渡的先祖,跟如今的不空山嫡系是扯不上直系先祖关系的,最多也就是个隔了好多代的堂先祖罢了,血亲缘法上讲是差了不止一等。不空山如此积极,目前最大可能还是不空山的先人假死入葬。” “我们要不要先做准备?”听完尸六三的话,小屋前的清冷少女淡淡道。 “准备?到现在还有什么准备?反正他们都早入了神葬山,族里应该有所应对。再说,他族子都邀请我等了,族里能不邀请么?我们还是按计划先送葬到不空山祖地吧,其他的事再说。” “好的,三叔。”“好的,三哥。”一旁众族人答道。 见众人都各自忙活去了,尸六三走都平车前,望着神葬山的方向,心里还在顾及来之前五一师叔给说的波折一事,事到如今都未曾应验,难道真要到神葬山了才会知道? === 神葬山玄分离区,此时已是白日高悬,在山涧幽谷处歇息的众人,都已纷纷醒来。老和尚正教导着小和尚书写经文,十多岁的少年,耐心总是没有玩心来的长,何况一边还有个同龄的黑衣少年,双手正捧着一只小火烈雀在阳光下,大肆嬉闹。虽不能言语,但看少年苍白脸色上都泛起了涟漪,一旁的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知晓此时的哑巴少年,极为快乐。这就苦恼了另一边的小和尚,只见他拿起紫竹小狼毫笔,在玄黄纸上,字迹潦草快速地写着: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写完,直接狼毫笔一丢,也不管在旁的老和尚,直接跑到苍白少年那,和他一起,跟初醒不久的小火烈雀玩闹去了。再看此时玄黄纸上,小和尚虽不甚专心的书写,字迹马虎之余,却也有稚童初心的纯真,笔划转折间,虽显稚嫩苍白,但字犹可认清。 见小和尚玩闹的正开心,一旁的老和尚也没有呵斥制止。只是细心的将小和尚丢在一旁的纸笔,收拢了起来,并拿着他刚写的佛文细看了下,见笔走蛇龙样,鬼画桃符般,也不禁莞尔。这时,收拾好一切的暗夜城黑煞军众人,正在一旁集结,身为队正的狗爷向老和尚处走了过来,恭敬地道: “大师,我等要起行了,不知大师是否一同前行。” 见这名黑煞军队正,一如之前的恭敬,不管是其眼力劲厉害,还是深谙世俗世故,老和尚都觉得还舒顺,便和气的道: “就不叨扰施主了,贫僧等会和盗门的贼厮一起走。相逢就是有缘,老衲送施主一句话,‘事不可为时就不为,天无绝人之处。’”说完这话后的老和尚也不在言语,而是将手中刚小和尚书写的经文直接给了狗爷,不明就里的狗爷拿着就糊里糊涂的走回了队伍。 一旁等候的二流见正愣神看着手中经文的狗爷,上前拍了拍他,道: “怎么啦,狗爷。大师送你什么好东西了?” 回过神来的狗爷,给二流看了手中小和尚潦草书写的经文,在玄黄纸边角处,还有小和尚不注意时,沾染了墨迹印在纸上的手腕印。同时也将老和尚告诫的话,直接说给了二流听。听完后,二流直接道:“狗爷,难道是大师看出来我等此行不详,昨晚你也看到了,盗门的兄弟都不敢说大师的看相之术有差,如果真是这样,我等得找个机会脱身。” “先不管这些了,我们直接去地分坤区,跟黑煞军其他人汇合再说。”语毕,狗爷就转向盗门两师兄弟,一番告辞之后,带队走了。 黑煞军一走,整个幽谷里就只剩下盗门三人和老小和尚,黑色劲装的老汉张旭生直接走向了老和尚处。 “老秃驴,什么时候走。你这大师的人物,也会和我等鸡鸣狗盗之辈一起?” 不理会话里的嘲讽,老和尚淡然道:“张施主,贫僧若走,是神佛能一起,鬼畜也不嫌。至于什么时辰,等那两个小家伙玩尽兴了再说,你家少年那手中的火烈雀不错,张施主可舍得哈。” “嗬,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是少年的就是少年的,就算以后能成为仙兽也一样,我盗门中人,多少还是有点讲究的,在这世道,能有点讲究就够本心了。”老汉也不理会老和尚话语里的暗损和机锋,对于火烈雀来说,虽然当初是有点歆羡少年的机缘,但强人所难,夺人所好这种事终究不美,更何况跟小家伙一路走来,也多少有点情份感情在了。人生不易,像小家伙这种,按老和尚所说说不定以后得遭多大的罪,能像今天这般开怀的时光,多好。 不再言语的两人,一直等到两个小家伙玩闹够了、累了后,才叫他们过来歇息。歇息好后众人便直接上路了,老和尚走在前面,两挽肩搭背的少年跟随其后,最后是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 第一卷 溪鱼 第十六章 相逢 这一日,在神葬山已近地分区的边缘,老和尚、小和尚和盗门三人行走了半天,终于快抵达目的地了。老和尚坐在枯木桩上静坐打禅,不远处是正在一边手拿灵晶休息恢复的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这一路,虽然才走了几个时辰,但临近地分区后,遇见荒兽、冥兽的概率也越发频繁。有些能不动声色的偷偷走过去,而有的就只能正面和冥兽荒兽大战一场,分个伤亡才能越过。也不知暗夜城黑煞军那伙人怎样了,真心为他们捏把汗。光想想有了老和尚————道衍大陆当世顶级佛门大德的存在,这一路也走的惊险万分,虽然最后都有惊无险,但道气的消损还是厉害的,以至于不得不在此歇息恢复。 此时落日的余晖,已经开始漫天洒落,远处的夕阳沉溺于天际,白色阳光笼罩下的大地,熠熠生辉。树畔边玩耍的小和尚和少年,正兴致颇高的在荒草间捕捉小虫子,准备给少年怀中的小火烈雀做个晚餐。众人刚刚经过一处险地,若不是老和尚关键时刻出手,最后结果说不定很狼狈,在一旁恢复过来后的中年汉子周河洪如是想。 一路行来,虽准备了各种东西物件以备不时之需,但消耗的速度实属惊人,周河洪心里细细的盘算,光是下品灵晶消耗就直接过了万颗,还不说其他傀儡玉符,法阵,不过一摸到胸口里的乾坤袋,这中年汉子又不禁笑了。里面几十块兽核,着实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这趟虽然艰辛,却很是值的。从离区到现在近地分区,短短几个时辰,就收集了四颗圣境兽核,七八颗君境兽核。老和尚倒是对这身外之物不太在意,但本就在盗门精打细算惯了的周河洪可不放过。看着远处快落下去的夕阳,以及身边不远处玩闹的两位少年、打禅修行的老和尚,手握灵晶恢复的大师兄。周河洪寻思着这时候是不是该弄点吃食了,话说今天黑煞军离去时,他正好上前要了片荒牛腿肉,和各种调料蘸酱,还有两大坛子烧刀子。昨晚那一顿是入神葬山以来,周河洪吃的最为舒服的。光那野山羊肉和荒牛腿,他一人就吃了一小半,更不用说那入口凌冽,回气悠长,直烧心窝,透暖全身的烧刀子了。 想完,周河洪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在枯木桩附近拾捡了些枯枝断木,再搬来几块大石头,一个简单的灶炉便成了。收拾好一切后,取出大片荒牛腿,把之前找好的长条枝杈架好,底下放好荒草、枯枝、断木,引火诀一打,顿时火就呼的一声冒了起来,烤肉还是得枯枝断木烧啊,最好用荼树枯枝烧,那样烧烤出来的肉,不仅肉香四溢,回味无长,还带有荼树特有的清香甘甜,真可谓人间至品。而相比之下,用炙热晶石烤出的肉就少了些生气,少了那股最值得回味的人间烟火气,虽然吃着也还不错,但终只能果腹,享受是谈不上的。 这边还在想着怎样烤出来的肉最香最好吃时,边上被肉香味吸引过来的少年同小和尚,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火架上的荒牛肉,昨晚荒牛肉的滋味,还直接留存在记忆里,在现在口角边。此刻,肉香溢散,最是嘴馋年纪的时候,两个小子是按捺不住自己的馋心。回过神来的周河洪,连忙拿起两个小点的枝杈,从大片的荒牛腿上,割下两块巴掌大的肉,分别串好后,直接给了少年与小和尚,顺便教他们怎么刷酱怎么炙烤,之前有过经验的少年,很快就弄的有模有样,而小和尚则在兴趣吸引下,也一本正经的侍弄着。那头打禅完毕,睁开眼的老和尚。此时也移步过来,坐到火堆前,从周河洪处接过一小壶烧刀子,抿了一口。 “大师,你们佛门不禁酒肉么?”昨晚就见老和尚和小和尚大口酒肉的,因为彼此初识,也不好意思过问,今刚好逮到机会就顺嘴一说。 “讲那么多清规戒律干嘛,我天葬寺寺众,皆有菩萨心,罗汉意,金刚怒,酒肉吃的,命也舍得。哪个纪元劫历里我天葬寺僧众,不都是将命献予了这块道衍大陆,再讲什么清规讲什么戒律,那的多累。到时候,面对妖族,邪族还提的动刀,杀的了敌么?世人皆苦,着口腹之乐还给禁了,多无趣,莫负了这上苍给的生机,不要到最后悔之晚矣。”老和尚喝了口酒道。 “听他瞎扯,还以为多高大上似的,你天葬寺不是以葬天为己任么?觉得这天道封历劫历就是九千年生养各族,一千年来生杀各族,狩猎游戏而已。天道公不公,那有这么简单。”恢复完毕的黑衣老汉也移步过来,听了老和尚的话后,开口反驳道。 “此言差矣,我天葬寺是以葬天为己任这不假,天道不公也真。你到了圣境这个层次,也该明白一些东西,所为修行三大坎:小初天,王境晋宗境,见众生,得寿短。中升天,君境晋圣境,见自己,觉天机。大道天,圣境晋帝境,见天地,识不仁。天地本就不仁,当你为刍狗,葬天又有何错?就如你盗门,当初也是以盗天为己任,可时光荏苒,岁月婆娑,以此为己任的一批人过去后,这太过沉重的东西,也就没有人再拾起了。如同当时大多数的世家大族,宗门巨派,苟且惯了,也就不在意天道公允不公允了,反正一千年的劫历不是还留个帝机存在?不是还有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么’?总觉得那一丝可能就会降临自己身上,总觉得那丝帝机会落在自己头顶,总在做着成帝的空梦,而苟且了当初的己任,等自己成了刍狗之时,才幡然悔恨。”话语间带着些酒气的老和尚,这一顿话下来,语气凛冽,刺人生寒。 “你喝多了吧,己任这种巨担,我如今的盗门担不起,也担不得。当初盗帝存在时,说好的伐天之路,当我盗门倾一派之力,多少先贤以此为任的登升仙梯而去。可结果了,这约定好的世家大族巨派们呢?临阵脱逃算吧,这封历几千年下来,你看看我盗门?这可是上一纪元的天机帝境宗门啊,如今过的不如个圣境世家,这天道公不公,这己任担不担,我盗门早已没了资格,如今也不过是苟且于世,暂保传承罢了。至于你天葬寺,又有何可怕的,佛国三千,普渡兆人,一粒米,一颗晶,众生施舍,供奉起你这偌大的佛国,你们不担这己任,对得住那劫历里,动辄一城覆灭的百姓桑梓么?你们不拿屠刀,对得起供奉施舍于你等的兆亿施主么?都说你天葬寺出来的不是疯子就是血魔,这一切也不过是你们以天下为己任把自己给逼的。” 话语犀利间,黑衣老汉却双目通红,或许是老和尚的话语太过醉人,也或许是自己压抑的内心无处发泄,这一番醉话过后,黑衣老汉和老和尚都不再言语,默默地拿起烧刀子,灌口而下,似乎这烧心灼肺、呛口凛冽的酒,这么喝才能平息掉胸间的那膛火,才能浇灭掉心间的那股怨,才能醉忘掉脑间的那股恨。 在一旁听的不甚明白的少年,也没管其他,专心的翻烤着荒牛肉,当见手中枝条上的肉,烤的差不多时。就从火架上移了下了,准备放凉再吃,而身边的小和尚,见少年把肉从火架上移了下来。也有样学样,看着手中枝条上烤的金黄肉香四溢的荒牛肉时,小和尚管不住馋嘴的心,直接用手去撕扯,方一接触就被烫的哇哇大叫,少年见小和尚那搞笑模样,也逗的苍白的脸变了颜色。小和尚也不管身边笑起来的少年,待到枝条上的肉不再那么烫人时,便大快朵颐了起来。少年也随即用手试了试,觉得差不多时,快速的动了起来。 听懂了大半两人对话的中年汉子周河洪,并没有帮大师兄、盗门说话,个中缘由,他自己也不甚明白或许是没有想通透的缘故。他只是觉得目前盗门的确没有资格,去承担‘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事,而天道本就不公,看看盗门,从小在盗门成长,虽然道衍大陆乃至整个天衍界都在传盗帝的故事,可跟盗门又能有多大关系?当别的门派不用为资源发愁,不用为弟子发愁,不用为传承发愁,甚至不用为度过劫历发愁时,盗门这个上一个纪元中唯一的天机帝境宗门,却天天在为修行资源,弟子资质,传承延续,度过劫历大费心思。还不得不去冒生死之险,比如他俩入神葬山。这一路走来,虽然遇上了暗夜城黑煞军,天葬寺老和尚小和尚,还有几位明显搏命寻机缘的散修。何曾在这神葬山遇到过大族世家巨派的人。像他们哪会过到去神葬山寻资源,续传承的境地。这一切都说不得,也讲不清,从当初盗帝携盗门众前辈一走,这世道就变了,这天道也一样。 等手中一大片的荒牛腿肉,在边烤边蘸酱翻转熟了时,中年汉子周河洪用小刀,分成三段,再用枝条串起,递给了身边不语,只顾大口灌酒的两人。此刻,落日的夕阳已剩最后一丝,在天边之处挣扎。神葬山,白日的光景,总少不了荒草枯枝大树的映衬,在细风吹过时,荒草随风而伏,枯枝随风而响,大树随风而摇曳,一切似乎都还是那么富有生机,一切似乎都还是那么有希望,一切也似乎不是那么的糟。可此时的众人,却全不这么看。盗门的两人还在为宗门传承费劲思量,天葬寺的老和尚,也在为己任而做金刚怒的准备,至于最为欢快的俩少年,倒是吃完肉后玩的不亦乐乎,可十年后的劫历里,他们还能这样么?整个道衍大陆的人还能这样么?这一切随着夕阳落去,狂风渐起,变的不可知也不可得。 夕阳已然落下,已入神葬山的两辆尸族马车,并未停歇,直接奔着地分坤区而去,当行进到玄分区跟地分区边缘地带时,又在平车边缘,凭栏远眺的尸六三,尸六五两人,发现前方远处居然有人升起了篝火,待远远看见篝火附近的人影,随风细闻还能闻到肉香四溢时,众人戒备了起来。等到近处,见篝火堆旁几人也警惕地看着他们,尸六三就放下悬起的心来,一路担心的波折不会应劫在此了,等马车即将错过篝火,尸六三回身望去,一张满脸褶皱,带一条巨大伤疤,很是难看的脸,却突然让他有种熟悉的味道,细细一想,便出口而道:“张兄,是你么?”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七章 波折 随着尸族两辆马车的停下。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三人随即而下,小辈们并没有动身。等来到篝火堆处,对着望向这边的黑衣老汉拱手道: “张兄,好久不见,当初金辰帝国一别,想来有二三十载未见了吧!” “尸先生多礼了,岁月不饶人,尸先生风采依旧,而老汉我却满面沧桑,难得尸先生还记得老汉,老汉莫大荣焉。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天葬寺的道不得大师,此番来是去不空山林氏祖地的。”黑衣老汉也拱手回礼道,顺手介绍了旁边正手持金刚菩提子的老和尚。 “尸族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见过天葬寺大师,说来也巧,我等也将前往不空山祖地,不知可否一同前行。”看着这面慈佛像样貌的老和尚,尸六三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贫僧就多谢各位尸族先生了。”老和尚单手成掌,置于胸前,回了个佛礼。 天色渐晚,众人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尸六三简单问过黑衣老汉后,便邀一同前往不空山林氏祖地。盗门一行人将篝火熄灭,随即跟着尸族众人,来到了停满灵柩的平车上,当见到满车灵柩时,盗门两人除惊讶一声外,并未询问其他。但身旁的少年见此,苍白的脸色更甚几分,更显病态,老汉连忙拉过他,遮住双眼。其后的老和尚与小和尚,却同时执佛礼,道了声:“无量世尊,怜我众生,度往极乐世界。” 显然,小和尚比起苍白少年来见过世面,对于生死之事,应该习以为常,也是,佛门是除尸族外,最善往生之法事的。 一行人来到平车小屋,马车又开始急速向地分区而去。屋内待各自落座后,尸族小辈前来见礼,礼毕,便直接出了屋子,将整个小屋留给了尸六三等人。得见多年老友,尸族三人跟黑衣老汉都很是高兴,不尽的回忆着过往。老汉显然是那种不易伤春悲秋之人,但不轻易间的性情流露,更显他和尸族三人友情的真挚。相对尸族众人也是,悠长的岁月里,人族短暂的寿命,不过尸族人生的十分之一,能记住一位人族朋友长达二三十年,也极为不易。 坐在一旁的中年汉子照看着两位少年,不让他们吵闹到正热情交谈的几位,对于老汉和尸族众人的过往经历,周河洪知之不详。而一旁认真倾听的老和尚,也不禁颔首笑之,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也。待几人聊的兴起时,发觉冷待了坐在一旁的老和尚和中年汉子。尸六三连忙起身,向老和尚行礼,道:“大师见谅,尸某得见多年好友,一时忘乎所以。招待不周之处,望大师海涵。”话语落完,尸六三便转身,从身后立柜处拿出紫金砂壶,放在桌上,再从手腕的乾坤镯中,拿出一血色玉盒装的仙荼,待打开玉盒,揭开金蚕丝包裹的的仙荼时,淳厚的糯香,四溢房中,对面的老和尚顿时双眼一亮,鼻息间淡淡一闻,便轻声道:“凡尘无圣品,唯有晋仙荼。” “大师高见,不知大师能否猜出这是荒族仙荼的哪种?”正准备煮水泡仙荼招待各位的尸六三,听见老和尚低语,询问道。 “初开盒时,糯香气四溢,馥郁而不张扬。细闻之,除淳厚糯香外,还夹带一丝凛冽,荒族仙荼里,能有这丝凛冽的,除了冰沁古荼树外,难有这天赋气势。再看仙荼荼面,红似彩霞,生毫毕现,可知应是月荒冰沁地熟,至于其他的,贫僧浅陋,倒是看不出来了。” “大师果然是荼道高人,光凭一闻一见间,就能猜出这么多,尸某佩服。”边说边煮水待沸的尸六三恭敬道。 待到水开三沸时,刚放入的仙荼,已然煮好。屋内顿时荼香四溢,尸六三执壶倒入公道杯,再一一分之。 接过桌上的杯子,老和尚先细细一闻,糯香扑鼻之时,还带有一种清甜的蜜香。再看杯中汤红透亮,似是明霞。细细一抿,汤入舌尖,苦涩不显,回甘立现,顺之入喉,清冽之甜伴生,喉间极为滋润。老和尚持杯慢慢品饮,思索着,天葬寺中存有的荒族仙荼,似乎从未有过这般滋味。而旁边的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在品尝过后,皆双眼一亮,难得的好荼。最为有趣的当属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小和尚喝完一口后,直呼好喝,好喝,还要,还要。而苍白少年,小尝一口之后,不知是被个中滋味刺激,想到了什么,双眼直接泪下,身旁的黑衣汉子和周河洪连忙询问。但不会言语的少年,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继续喝着杯中仙荼,泪如滂沱。盗门两人见此也一脸糊涂,一路来少年虽不会言语,但也未曾有今日这般,饮了一杯仙荼,就泣泪起来。难道是之前见到屋外众多棺椁灵柩的缘故?两人不禁想到。 “张兄弟,这少年没事吧?”关注到的尸六三问道。 “尸先生,没事。小孩子家的今天见屋外场景被吓到了。”黑衣老汉连忙道。 听闻这般回答,尸六三也不以为意。向着老和尚继续探寻:“大师,品过之后,如何?” “当年道机大帝甚赞的荒族仙荼,今日品后,觉得道机所誉,尤为不够,说句惭愧的话,贫道也自号为荼中老餮,百年来也不曾少饮荒族仙荼,天生地熟,班赞冰沁,皆一一品过,可从未有过今日之幸,这杯仙荼,绝是贫僧这百年来最好的。”听到尸六三的话,品尝完杯中仙荼,还在回味个中滋味的老和尚,反应过来后,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哈哈,能得大师这一誉,我想万年前的月荒圣女犹有荣焉啊。” “月荒圣女,难道这就是万年前盛赞的‘月荒乌金,地品绝章’?”老和尚一脸惊容的道。 “不错,大师,这就是当年据说只出了三批的月荒乌金。今日品饮,没有辜负这般赞誉吧” “哪有,哪有,这乌金仙荼值得这般赞誉,贫僧天葬寺也曾四处寻找,奈何机缘不够,一直未得见乌金真容。可惜了当初月荒圣女,若不是过早陨落,我等荼之老餮,将何其幸也。”老和尚不禁唏嘘。 “是啊,万年前之事,已无法细查,这圣女离去,乌金一系,至此成为绝响,月荒一族也损失惨重,虽如今还有地熟仙荼在,可和当年巅峰时期的乌金,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听着尸六三和老和尚的对话,心中也不禁想,倘若当年月荒圣女没有过早离去,传承下这乌金,岂不是更好, “世事无常,贫僧今日能得饮地熟乌金,已然知足。当年荒族之事,太过复杂,加之月荒圣女又是盗帝生母,连盗帝陛下都未能寻找到弑母真凶,我等在此除了唏嘘,也无用处。” “甚是这番道理,不知大师此番到不空山林氏祖地,可是为了明日林氏老祖开棺见礼之事?”岔开话题,尸六三问道。 “尸先生也听闻了?不错,贫僧受人所托,就为此事而来。” “不曾瞒大师,今早些时候,我等还在神葬山外围时,不空山族子便相邀此事,看来不空山老祖活葬之事,隐瞒的甚秘,之前我等还在推测,这星河渡是不是存有假死葬圣人待天机之举,结果今天被相邀的,却是见证不空山老祖开棺之事。” “假死落葬,待天机之事,人妖两族常有,其所葬之人,以贫僧愚见,只不过是借封血石、镇灵玉天材地宝之能效罢了,人妖两族寿元不多之人,假死下葬,封血石封印其血脉运行,镇灵玉镇住魂魄消散之机,以此固封,犹似活死人,静耗天时。待到千年后起棺时,封血石落,镇灵玉消,活死人复苏,道气开始运行,但停滞千年的血脉道气,要一出棺就复苏恢复正常,显然是不可能。而一些世族宗门在面临灭族亡宗之时,唤醒假葬老祖,之所以能力挽狂澜。也不过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要不以霸道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直接冲穴破桎,刺激活葬之人血脉灵智恢复。要不活葬之人以生机为引,冲爆气海丹田,强行恢复,但此法过后,假葬之人也不过剩三五日生机。这一生一死间代价皆为不菲。” “诚然是此,但人族终究还是会为了那一丝可能,而不惜代价,就如同我神葬山之地,落葬之人何其多,可真正死葬之人又有多少,顶级世家大族还好,不会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可能,而耗费底蕴,但一般世家呢?这不是看透不看透的问题,只要心中有此执念,终究难逃此事。” “尸先生所说在理,如今劫历将至,想来会有更多假葬之人开棺,到时候尸先生可有的忙了。” 话语聊到这,地熟乌金也喝的差不多了,屋外血月高悬,或许是尸族马车的缘故,这进入地分区后,居然未曾遇见过荒兽冥兽,自然也谈不上冥兽荒兽袭扰之事。品饮差不多的众人,又将目光转移到盗门身上,当尸六三问起老友来神葬山所谓何事时,一向磊落的老汉,却顾左右而言他,尸六三立马察觉到问了不合适的问题,也不再深究,岔开话题,聊其他之事去了。 此时,靠近地分坤区边缘,有一伙黑衣甲士正在一处密林弯道上忙活,今早与老和尚众人分别的暗夜城黑煞军狗爷赫然在内。他们一众人在两位身着道袍,手持天星罗盘的老道指引下布置阵法,一枚枚的中品灵晶被黑衣甲士按照指引位置,在四周不同之处安放,稍有不对,便会引来老道的叱喝,而十几个关键紧要地方,两位老道更是亲自拿着墨绿黝黑的灵珠,手结法印布好。如果中年汉子周河洪在此,看到这些墨绿灵珠定不会陌生,因为他乾坤袋里正有十几颗———圣境兽核。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阵法竟然要用到圣境兽核,数量还如此之多。此时已近午夜,当两位道长布置好阵法,让所有黑衣人原地休息后,便转身离去了。 “决定好了么?”二流轻声问道,趁此机会,黑煞军的狗爷和二流正聚在一起。。 “嗯,记得到时候吃。”狗爷在回答的同时,隐蔽的递给二流一枚豆子大小的赤红色丹药,并在他手上写着,龟息丹。之后,两人迅速离开,各自寻一地休息。约么半盏茶的工夫,刚离去的两位道人又回来了,同时集合所有黑衣甲士,带他们入了密林深处。此时血月当空,月光映照下的密林弯道,任你怎么看,都察觉不出这里曾布置有一座惊天大阵。 星空无语,血月无言,只有向着此处前行的尸族马车在不断疾驰,或许,尸六三担心已久的波折,就将在此应劫了?可谁又知道了?密林弯道处,一切静悄悄的,像是在等待什么发生一样。 第一卷 溪鱼 第十八章 老道 随着已入半夜,少年与小和尚率先熬不住,便在一旁的榻上躺下睡着了。后来,老和尚也告罪一声,直接在小和尚睡着的塌旁,盘膝而坐,闭目打禅。剩下的盗门两师兄弟和尸族众人闲聊几句后,也去一旁休息静养。窗外血月高悬,螟虫私语,马车一如既往的向着不空山林氏祖地————地分坤区而去,估摸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到达了。尸族三人今日难得兴致颇高,在其他人都闭目休息后,尸六七直坐窗前,借着窗外高悬的血月,入神的看着手中一本野史佚传,而另外两人,尸六三和尸六五,则拿起了闲置一旁的棋子,手谈了起来。正当几局下完,两人互有胜负之时,坐在塌旁闭目打禅的老和尚,突然睁眼,向着正执子落手的尸六三道: “尸先生,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正沉迷于对弈的尸六三听闻老和尚的话,放下准备落子的棋子。细细感应了一番,向老和尚问道: “大师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同时被对话惊醒的盗门两师兄弟,此时也醒了过来,放神查探了一番后,看向了老和尚。 “此时太过安静了,除了马车飞驰的声音外,感觉不到其他声音,连螟虫的鸣叫声,也绝了。这很不正常,按理来讲,能让螟虫止语,鸟兽无迹的,除了高等级的冥兽、荒兽外,其他状况是很难的,尸族作为神葬山的半个主人,似乎不会有冥兽、荒兽来惊扰车架。因而贫僧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尸先生最好仔细查探一番。” 听完老和尚的话,一旁的盗门两师兄弟也点了点头,方才他们也仔细的感应了一番,圣境下阶的黑衣老汉张旭生,更是将神识外放,确如老和尚所言,在没有察觉到冥兽,荒兽的情况下,这盏茶工夫间,居然感应不到一丝螟虫和鸟兽踪迹。 桌旁刚也查探过一番的尸六三,不再言语,直接起身向老和尚,黑衣老汉等施了一礼,便和尸六五、尸六七出去了,随后,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屋外响起了尸众们下车查探的声音。 此时,尸族马车距离密林转弯处,尚不及半里距离。而在密林深处,之前忙之布阵的两位老道正盘膝端坐,身后站立着百来余位身着玄衣盔甲、手持尖枪的甲士,而之前同老和尚一起的黑煞军狗爷、二流也在其中。随着密林前的尸族马车停了下来,满脸沧桑,两鬓斑白的老者对着身旁鹤发童颜,却双眼紧闭的老道说:“师兄,他们停了下来。” “你之前探查到尸族此行有多少人?” “暗夜城黑煞军说尸族迎葬此行六字辈三人,分别是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七字辈三人尸七六、尸七万以及尸七音。” “哼,此行完全是天杀将邪道人无能,假借暗夜城之手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天邪道人涉及此事,如果不是他们俩惊扰了落日城镇神将,还要我们多此一举干嘛?” “师兄说的是,只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对方就三位六字辈的,如果尸六一在的话,我还有点忌惮,但光凭这几个,也就不必这么麻烦了,虽然他们没有到邪天都煞阵阵中,但既然进来了,阵不阵中也就无所谓了,你先待在这里,等我命令,我去会会他们。” “是,师兄。” 说完,身着墨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起身轻飘飘向地一点,直接就出了密林。 === 此刻,血月已然开始向西而落,两辆马车方在密林转弯处前,停了下来,尸族尸六三,尸六五等人连忙下车,令尸众仔细查探,密林处寂静的落针可闻,无风无虫鸣无声响,一切安静的太过于诡异,尸众四处散开,各自查探着。尸六三再次放出神识,查探毫无发现后,不禁嘀咕着:担心了一路的波折,就要应验了么?回神葬山之前,挂心忐忑了一路,结果风平浪静。当回到神葬山,以为五一师叔终究是算错了,不会再有波折时,偏偏来了,世事就是如此,总在你意想不到时,来个风起云涌。 “三叔,仔细查探了,没有发现。”脸色依旧清冷的尸族少女尸七一,声音淡然的说道。 “嗯,那就怪哉了...” 尸六三的话语还未说完,只见前方密林处,突然悄无声息般飘出来一位身穿墨色道袍,手持白云拂尘的老道。尚离得太远,看不清其容貌,等众人的目光都望向这突然出现的老道时,老道平静无波的看向尸族众人,声音嘶哑,低沉的令人发冷,说道:“放下落月帝国定平王的尸身,贫道能保尔等安全无恙。” “放肆,你可知你身在何处,这可是在我尸族神葬山,容不得你撒野。”还不待后方的尸六三等六字辈的回话,前方的尸族众人就大声叱喝。 “是么?呵呵,你们可以试试,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最好识相点,放下落月帝国林镇铭的尸首,否则别怪老道不给你尸族脸面。” “请问阁下是谁?为何和我尸族过不去?”反应过来的尸六三沉声道。 “老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放下我要的,定保你等安宁。”站在两辆尸族马车前方的老道,并未回答尸六三的问话,而是再次强调了下,落月帝国定平王的尸身,似乎这对他至关重要。 “阁下这般也太过放肆了吧!我尸族重义重诺,既然答应了主家平安归葬祖地,差之一厘一毫都不算是平安归葬。何况弃之半路?”尸六三冷声道,声音里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了。 “既然如此就莫怪老道了,疾!”听到尸六三冷声回答后,鹤发童颜的老道没有多废话,拂尘直挂手腕,左右手指相交,结内狮子印,口中大喝“疾”字一出,此地原本静谧无声,却随着这一声大喝后,突然传出了阵阵风声,紧接密林方圆五里的地面冒出了淡淡红光。而在密林深处等待命令的另一位老道和玄衣甲士们见阵法启动,在满脸沧桑,两鬓斑白的老者带领下,直接来到了鹤发童颜老道的身后。 这时,鹤发童年的老道已持白云拂尘在手,向着尸族马车越起后,便一拂尘下去。在道长手中不足三尺的拂尘,随着他越起御空后,道气迸发,直接化为一道丈长真气,在空中凝结而成巨大的真元刀,对着尸族马车落去。 下方见老道直接就动手,尸六三和尸六五、尸六七连忙飞起,向着老道而去,还在两辆马车上的尸族小辈见此,也赶忙把护车大阵打开,随着护车大阵的开启,这时落向马车的道气真元形成的巨大刀锋也刚好落下,“砰”的一声巨响,两辆马车虽未四分五裂,但护车大阵已然崩碎,马车上的人和物品,皆被震动的四散摇落。 == 这边屋内,随着尸族众人的离去,老和尚和盗门师兄弟俩并未跟随,而是看着一旁还躺着榻上睡的正香的苍白少年与小和尚。此时,屋外已经响起来历不明的老道和尸六三的对话,在听到老道声音响起的刹那,盗门黑衣老汉很明确的看见老和尚脸上突显一丝惊疑,使的他原本正看着徒孙睡的香沉不禁莞尔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正当黑衣老汉想询问老道之事时,只见三人所在的尸族平车,居然运行起护车大阵,紧接着,一声巨响,便随之而来。三人所在的小屋像是深处惊涛骇浪中般,不住的摇晃,盗门老汉和老和尚赶忙抱起正沉睡榻上被声响惊醒的少年与小和尚,向着外面飞奔而出。 等到了外面,老汉还抱着已被惊醒正揉眼的少年,看见前方一身穿墨色道袍,手持白云拂尘鹤发童颜的老道,正和尸族尸六三、尸六五、尸六七三人斗的正酣,老道凭借一把神出鬼没的拂尘,居然缠斗的让尸族三位六字辈的圣境高手应接不暇。另一边尸族七字辈几人,尸七一手持一把青玉宝剑在前,剑光如人,清冷若霜,一招一式皆角度刁钻;丈高大汉尸七万身右,手拿一柄流星锤,见着老者近身就砸,;七一后方手持长鞭的尸七六时刻注意着老者,长鞭甩动间就奔着老者而去,三人配合无间,居然堪堪挡住了两鬓斑白手持道戒的老者。而在密林最前方,尸七音带领其余尸族人和老道这边的持枪玄衣甲士正混战一起。 率先看清整个局面的老和尚,直接将方才惊醒了的小和尚,交给了一旁的中年汉子周河洪,对着黑衣老汉说:“张施主你等会直接去帮尸族小辈,贫僧去会会那个老道,小心四周,我们应该正处于邪天都煞阵中,此阵邪乎之处在于,主阵者能用无尽的邪煞之气回补自身,不用担心消耗,尸族几人有麻烦了。” 说完,老和尚手中突现一根不知从何处弄来其貌不扬的灰色长棍,向着前方半空中斗的正乱的尸六三等人去了。交代好周河洪照顾好两个小孩的黑衣汉子,也直接奔向一旁的尸族小辈。 手持道戒的老者,正恼前方这出剑刁钻、面若冷霜的少女,若不是时时提防她出剑,早就将一旁只会蛮力狠砸的汉子,一道戒拍死,随着对战的深入,等手持道戒的老者逐渐摸清尸七一出剑习惯后,突然间一个晃身,闪过尸七一向着老者腋下的一剑后,老者脚下连点两下,越空而起,朝着刚砸下一锤还来不及收锤再砸的尸七万而去。只见,老者近身后,也不贪多直接朝着尸七万腰下一拍,又转身而撤,逃过奔向丈高汉子袭来的长鞭。被拍中腰身的尸七万,还来不及惊呼就喷血向后飞去,山一般的身子砸向了地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不知死活。紧接着,无暇他顾的尸七一,近身靠近老者,连挥三剑,直取老者手、脸、心,老者刚躲过尸七六甩来的长鞭,眼看尸七一这三剑就要刺中他时,老者右手持道戒,身子向下一顿,瞬间躲过向他手、脸袭来的两剑,紧接着也欺身向前,左脚空中一转,躲过向心而来的一剑的同时,手中道戒朝前方一点,就见半空的尸七一似乎自己送死般,向着凭空而现的道戒撞来,短暂一触之后,尸七一就向身后倒飞而去,落地时已然嘴角带血,脸上霜白。 此刻,老者身前就剩手持长鞭站立较远的尸七六,正当老者想直接解决掉尸七六,好去帮师兄之时,一股刺脸直疼的掌风瞬时向他袭来,赶忙向旁一越。刚站立的地方已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掌印,倘若没躲开,怕这刻老者已重伤,庆幸反应及时的老者,也没法再顾及一旁的尸七六。向着出掌之人看去,只见是一位身着黑衣的老汉,长的甚是丑陋,满脸褶皱的同时居然还有条巨大的狰狞疤痕。 收回出掌的右手,老汉张旭生见不远处老者没有向自己攻来,便看向一边已经起身擦拭掉嘴角鲜血的尸七一,见她未伤及根本,对她说:“你去看看尸七万,没事就退到你周师叔那,帮他照看好少年与小和尚。” 刚逃过一劫,退到张旭生身后的尸七六,见七一沉思着没有说话,赶忙应答道后跑向尸七万,将地面砸个大坑的丈高巨汉给搀扶了起来,此时再看这汉子,除了赤裸腰身上一道巨大乌黑的道戒印,脸色稍有不正常,嘴角还滴落着鲜血外,基本上也无大碍。松下一口气的两人连忙向老汉道谢后,去了周河洪一边。而这时思索为何会受伤,回过神来的尸七一,也朝老汉施了一礼,向着周河洪那边去了。 待尸族三人接连来到周河洪处时,只见他一边在看顾少年与小和尚,一边还在地上摆弄着阵石和灵晶。等他发现尸族七字辈三人来了后,连忙叫他们一起帮忙,不一会时间,随着周河洪法印一打,一阵青光一闪而逝,一座方圆两丈大小的阵法边成了,周河洪随即指着小和尚与少年对尸七一说:“你帮我照看好他们,待在玄元护灵阵中不要出去,我去帮忙。”见尸七一点头称应,便直接向着黑衣老汉处去了。 第一卷 溪鱼 第十九章 娘 此时,黑衣老汉已经和身着道袍的老者,斗了几个回合,黑衣老汉张旭生,盗门力宗宗主,一手玄空风雷拳、玄意崩劲掌,拳掌之法转变间用的得心应手,对面的老者也是身经百战,凭借手中品级应该很不错的道戒,几次在和张旭生携风夹雷般的玄空风雷掌硬碰硬之下,都未曾落入下风,一时半会,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正当中年汉子周河洪赶来,准备帮黑衣老汉制服道袍老者时,在密林前方突然出现两位同样身着道袍,但年纪初看也就四十岁左右、脸色阴郁的道袍男子,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那身高较高,体型较胖的中年男子见身边暗夜城黑煞军的玄衣甲士正不敌人多势众的尸族众人时,直接加入战团,随手间,拂尘一甩,一名看似修为境界最少是君境下阶的尸族人就被扫飞在地,倒地不起,一招之下让君境修为,毫无招架之力,看来这两名中年道人,修为至圣。随后,高胖中年男子身后的小个道人,也立马跟上,之前原本向尸族这方倾斜的形势,急转直下,见这般情形,中年汉子只好舍下帮师兄的念头,赶忙从胸口乾坤袋中掏出两枚火红色的玉符,对着那两名高瘦不同、脸色阴郁的中年男子打了过去,玉符飞至半空,后方周河洪的右手法印一掐,玉符瞬间激发出来,两团烈炎形成的飞龙分别向着两名中年男子飞去。 刚在前斩杀一名尸族人的高胖道人,正准备继续向前时,周河洪半空打出的烈炎飞龙玉符已至,不得不放弃前行。高胖中年男子,直接拂尘在手,道气一发,对着飞奔而来的烈炎飞龙,当头斩去。正当飞龙向着他而来,就要被斩当头时,后方紧随而至的周河洪,右手法印一变,一条庞大的烈炎飞龙直接一分为二,左右纷飞,继续向着他攻去。 后方的矮瘦道长,此时也正好碰到周河洪打出的烈焰飞龙,他不同高胖道人直接用拂尘去斩,而是手中法印一掐,向着前来的烈炎飞龙印去。当飞龙和手印相遇时,意想中的碰撞之声,并没有发生,飞龙竟直接穿着矮瘦道人的身子而过,消失一旁,矮瘦道人却分毫无伤。 而此时的高胖道人,当前方一分为二的飞龙躲过他拂尘斩后,居然左右齐来,同时击向了他,已经错过最佳反应时间的道人手忙之际,只能用空闲的左手掐印向左一挡,右边刚斩出去的右手已然收不回,飞龙直接撞了上来。砰的一声,高胖汉子挡住了左边的飞龙,被右边的撞的直往左倒飞出去。好不容易止住了倒飞之势的高胖道人,向右一看,右手胳膊处,刚被飞龙撞到的地方已血肉焦黑,瞧的他右眼直跳,怒欲发狂。后方见这一幕的矮瘦道人,直接喝斥道: “笨蛋,我们身处邪天都煞阵中,你不会用邪天虚空法印啊。” 听到后方矮瘦道人的说话,高胖的道人并没有反驳,只是一脸抽搐的跑到了矮瘦道人身旁。 此时已然落地的周河洪,收回两枚打出去的烈炎飞龙。望着前方的高胖矮瘦不同的两位道人,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 当老和尚手持其貌不扬的灰色木棍,飞向半空中缠斗在一起的尸六三处时。尸六三双掌正打在老道拂尘上,老道的拂尘顺势一卷将尸六三变成青玉色的双掌,卷了起来,动弹不得。另一边,尸六五双手持一把玄金大环刀,势大力沉,凶猛无比的直劈向老道的左手方,正以为老道会收回拂尘,挡住这一刀时,老道艺高人胆大,左手双指直接向着尸六五大刀而去,叮的一声,双指竟夹住了往老道劈的大环刀,任凭尸六五如何发力运气,大环刀丝毫不动。而后方手持青冥笔的尸六七趁此机会,青冥笔虚空连点几下,随之一只火红的大鸟便凭空而现,向着老道飞去,老道虽左手双指夹住大环刀不能动弹,但右手手持拂尘,并不妨碍他把拂尘向下一落身子一甩,在直接用双脚接住拂尘的同时,抽出来的右手,先是委身一弯,一掌打向尸六三,尸六三正被拂尘牵住双手动弹不得,只好双掌用力挣扎,得一丝机会以被卷住的双掌硬抗了老道右手一掌,口里直喷一口鲜血,落向老道,老道打出右掌后收回,右手一拂,在甩飞鲜血的同时,右手抓向飞来的火鸟,不知道是身处邪天都煞阵中的缘故还是老道本领高超,火鸟被老道一抓直接飞灰湮灭,不剩丝点痕迹。 远处的尸六七连忙继续空中作画,一只只的火兽凭空出现后,向着老道飞去,然而皆跟第一只火鸟一般,无论多大的火兽,都在老道一抓一点间飞灰湮灭。一时间,老道居然和三人斗的个游刃有余。 “没用的,尸先生,身在邪天都煞阵中,所有的天地元气都会被他的邪天煞气克制。无论你勾画出多少只火兽,都没有用的。” 此时赶来的老和尚,在对尸六七说道的同时,一棍子向着老道抽去。 听到来人竟然知道邪天都煞阵,微微有些意外的老道,见一根灰色长棍快速向着脑袋而来,再不反应就要结实挨上一棍子的老道,眨眼间就果断松开了夹住尸六五双手握刀的大环刀,身子一转,再双脚一甩,右手接住白云拂尘,放开了卷住尸六三的双掌,在拂尘向着头顶一挥,刚好挡住了落下的棍子的同时,左手双指变掌再一次击在刚放开尸六三的双掌上,这回再挨一掌的尸六三,直接倒飞出去,尸六五、尸六七赶忙前去查看状况。 而老和尚在棍子被挡之后,并不慌张,趁着老道想故技重施的用拂尘卷住棍棒时,老和尚顺手一抽,拿回棍子的同时,一个棍花一挽,又快速抽向了老道腰身。就在彼此应接不暇的对打间,下方的道门黑衣老汉以一双时刻转变,拳掌之势运用自如,融会贯通的玄空风雷掌,玄意崩劲拳,打的手持道戒的老者,步入下风,力不能敌。在手持道戒的老者又跟张旭生对了一拳,被道气崩飞后,见到后方在跟中年汉子周河洪对峙的高胖矮瘦两道人时,直接快速喊道: “天邪道人,速来助我一臂之力。” 后方的高胖道人听到呼喊,正准备前去时,其身边的矮瘦道人一把扯住他。低声道:“你对付他,他不过是君境上阶罢了,小心符阵就是,那方我来。” 说完直接越过周河洪,向着持道戒的老者而去,周河洪原本想阻拦,但方一打算移步,高胖汉子直接欺身过来了,不得不放弃打算的周河洪,脚踩天罡步伐,身若浮光掠影,脚步快速移动间,不断躲避高胖汉子甩来的拂尘,同时手中不断掏出玉符,打向高胖道人,手忙脚乱的高胖道人,一时间也无他法,只能小心翼翼应付着层出不穷的玉符法术。一时间,只有君境上阶的周河洪,却也和圣境中阶的高胖道人打的有来有回,两人僵持住了。 再回到半空中的战场,鹤发童颜的道人被老和尚如风随影般的棍法,缠的无暇他顾,见老和尚不仅认识自己布下的邪天都煞阵,在缠住自己的同时,让他无法伤及尸族众人之余,还得时刻提防在一旁暂未出手的尸六三等人,虽然也不相信他们能伤到自己,但有个老和尚在,万事多分小心总没错。 又用拂尘甩向身后,挡住了老和尚诡异抽向身后一棍的老道,再次用拂尘限制住老和尚无效后,老道向后一飞,拉开了同老和尚的距离,打量着这一脸佛像容貌、面慈耳长、菩萨模样的老和尚,沉声道: “老和尚,你到底是谁?怎知我邪天都煞阵?” “呵呵,贫僧不过是天葬寺一守院的,至于你们邪天都煞阵,魔神殿的仆人罢了,你是天将还是地王?似乎魔神殿也就这两个级别才有你这般修为,圣境巅峰,嗯,半步帝境不圆满,差不多吧,贫僧能感应到的就这些,倒是下方那两个天邪道人,呵呵,老衲想试试斤量,不知施主能否给个面子?” 听着老和尚前后风马不相及的话,对面的老道心中已然有了退意,这菩萨像的老和尚居然是天葬寺的,差之不多的看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在邪天都煞阵中,阵法加持,自己的确从原本超过圣境巅峰一丝,却不够半步帝境的修为,能增幅到堪堪半步帝境。如果这不是老和尚凭空猜测,那这般说来,老和尚恐怕得半步帝境,嗯,不对,有阵法限制的话,那他岂不是准帝境。心中默默估算老和尚实力的老道,在理清所有猜测后,对着老和尚道: “大师原来是天葬寺的高僧,下方两位天邪道人可不是我魔神殿的。大师可自便,只是大师能否让尸族人留下我要的落月帝国林镇铭的尸身,老道必保尸族众人安然无恙?” 心里想明白的老道,语气不确定得说着。天葬寺对于邪族一直以来都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屠一对,从未放过,个中缘由,难以考证。但佛国三千,劫历里被邪族灭的不在少数,菩萨罗汉被夺神取魄的也不少,也难怪刚才老和尚前面说话语气轻松自在,再提到天邪道人后,声音冷淡到刺骨。哼,若不是他俩在落日城引起镇神将的注意,导致无法及时取得林镇铭的尸身,岂要我多此一举干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别怪老道翻脸不认人情。想明白了一切的老道,心中已有了决断,便看向佛慈面相的老和尚,等待他的答复。 “呵呵,道长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尸族众人还要你保?你以为你的邪天都煞阵,真能限制老衲?”对于老道的提议,老和尚半分也不曾理会,双眼一眯的看着墨色道袍的老道,此时再看老和尚,会发现他原本的菩萨相貌随着这双眼间的一眯,顿时变成金刚怒目狰狞样,而被老和尚盯着的老道,顿时感觉像被天罚盯上了一般,汗毛须发皆立。 “大师息怒,老道绝没有小看大师的想法,老道我这就跟我师弟说,不在参与此事。其他的任凭大师处置。”已然没有考虑余地的老道,也不再拖沓,赶紧对着下方,正和矮瘦中年道人配合,缠斗黑衣老汉张旭生的老者传音。随后,只见手持道戒的老者在和张旭生对了一掌,直接倒飞后,脱离战场,不再理会打斗的两人,向着半空中的鹤发童年的师兄飞去。 等来到半空中,老道向着老和尚一礼,然后就带着师弟朝尸族来的方向—————玄分区而去,正当尸六三等人以为老道就这般走了之时,只见在面前的老和尚突然叱喝一声: “你这贼厮敢尔。”随后手中棍棒向着离去的老道一甩而去,身上百衲衣也直接脱下,向下罩去。 原来,刚刚离去的老道和师弟,在飞到定平王林镇铭尸身停灵的马车上空之时,老道左手掐法印道了句“临”,右手拂尘向着林镇铭的墨色青铜棺就甩,眨眼间,白云拂尘就变长成一道百丈长须直接卷住墨色青棺向着密林外而去。而随着一声临字法印结完,下方邪天都煞阵,立马转化,之前只为老道提供源源不断邪天煞气补充消耗的辅助法阵,转眼间就转变为杀阵,阵法中心随之突显一发出红光的法团,紧接着一道道光箭直接从法团中四散飞射。 发现及时的老和尚,身上百衲衣下落之后,立马胀大百倍,直接迅速的盖住了发出光箭的法团,地下法团无论怎样冲击,都无法冲破老和尚的百衲衣,只可惜的是,终究还是慢上稍许,之前四散的几十发光箭有不少已落在了正在密林转弯处打斗的尸族众人和玄衣甲士上方,不少宗境,君境级别的高手,被光箭瞬间穿体后,整个人立马倒去,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而之前老和尚手中甩飞的棍棒,此时竟后发先至,须臾间就向着离开一会的老道飞来,如果此时不收回拂尘,这飞来的棍棒绝对不是轻易能挡住的,可收回拂尘,那青铜棺呢?电光火石之间,老道有了决断,下方卷住的青铜棺直接向后一甩,刚好跟飞来的棍棒微微一撞后向着地面坠去,收回拂尘,再打飞已然被青铜棺卸去一半多力道的棍棒后,老道直接加速飞奔,随后低沉的声音传来。 “既然老道得不到,谁都别想要。” 老和尚和尸六三等人再看老道时,已然消失了身影,此时下方,被甩飞的青铜巨棺,在众人没有在意的情况下,居然好巧不巧的向着周河洪布置的玄元护灵阵去了。阵内,正在和小和尚一起玩闹的少年见远方有东西飞来,抬眼一看,青铜巨棺就向着小和尚这边2落,一瞬间,少年一把上前把小和尚了往后一拉,小和尚趔趄了下。等他再看时,青铜棺在撞破玄光护灵阵后,坠地,再直接朝着少年冲来,反应慢了一步的尸七一,还来不及阻止青铜巨棺,少年就被撞飞了,看着从自己身前飞去的少年,尸七一立马飞起赶上,一把将撞飞的少年拉入怀中,在这电光火石间,谁也没看见少年被撞的胸前有团青光一闪而逝,引入了少年体内。等尸七一抱着少年落地时,原本脸色苍白的少年已面如金纸,口间鲜血直流不断,双眼已微微闭上,尸七一吓的赶忙大声呼叫。 此刻,在受伤迷糊间的少年,听到尸七一大声呼喊,微微要闭着的双眼睁开了一些,模糊的看着眼前这面若冷霜,却好是熟悉的女子,少年右手微抬,抚摸了下这清丽的脸,迷迷糊糊道了句: “娘,是你么,你..还..好.....” 话未说完,少年脸色一暗,顿时昏了过去,再看抱着少年被抚摸了下脸颊,叫了句娘的尸七一,原本肤色雪白,寒霜赛雪的脸上,恰似红霞烧天,配上那俏丽清冷的容颜,好看极了,可惜怀中的少年已然昏了过去,错过这幕世间最美的风景。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章 帝怒 随着尸七一尖叫声的响起,半空中正待去收拾两位天邪道人的老和尚、尸族尸六三等人,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下方,只见此刻尸七一跌坐地上,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年,一边的小和尚冲着少年大声呼喊伴着呜呜嚎哭声,众人赶忙飞向尸七一处。 等到老和尚跟尸六三一行人落地,小和尚反身就抱住了老和尚的大腿,老和尚摸了摸小和尚的头,蹲了下来,右手摸起少年左手手腕处,脉搏已弱至渐不可闻,少女怀中昏迷的少年,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似乎不经意间的一个大声哈欠就能将这游丝之气吹断。老和尚在仔细查探一番后,从身着的单衣内掏出一小颗用蜡封住的药丸,双手一掰开,旁边跟随在一旁的尸六三等人,闻到一股淡若无闻,却诱人深吸的药香。掰开少年紧闭的嘴,直接将黄豆大小的药丸塞了进去,看着正一脸慌张急切的尸族少女,老和尚安慰道:“放心,暂时没事”。少女脸色稍缓。 接着,老和尚问起了缘由,在一旁抹着泪的小和尚,连忙声带哭腔的将发生的事一一说完。老和尚安慰了他两句,然后对着尸族少女指着怀中的少年说:“你带他同我徒孙去马车上休息,剩下的事我来解决。”说完,老和尚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看着远处。那方正是两位天邪道人所在的方位。 === 这边手持道戒老者走后,黑衣老汉张旭生便直接猛攻身材矮小瘦弱中年道人,在几次矮瘦道人借灵活身法躲避攻击后,黑衣老汉直接脸色一沉,也不和矮瘦道人比身手灵活,趁着矮瘦道人直接向他攻来的一掌,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一掌后,右手由拳变爪,直接抓向还来不及撤掌的瘦弱道人,被抓住左手手掌的矮瘦道人,想凭借身滑如泥的本事,逃脱这一爪时,黑衣老汉变成爪的右手,直接黏劲一出,三指牢牢的控住矮瘦道人的手腕骨。左手动弹不得的矮瘦道人,急忙想右手拂尘一甩解围时,速度更快一筹的老汉,左手直接玄意崩劲拳朝着矮瘦道人胸口一击,崩拳拳劲直接崩飞道人。跌落一边的矮瘦道人迅速爬起,擦掉嘴角吐出来的血,一脸凶恶阴鸷的看着老汉,口中声音嘶哑的道: “好,很好,惹毛了道爷 ,纳命来!” 说完,矮瘦道人双眼突然冒出油绿光芒,紧接着双手、胸膛间血脉急剧的跳动,不一会,还瘦弱矮小的中年男子,身高足足拔高了一节,手臂胸膛都膨胀了起来,看起来甚是怪异。 “邪血狂化?真是天邪道人?” 见到这一幕的老汉,不得不万分小心。之前听闻过所谓天邪道人的事。作为生活在渐魔渊十三盗中的一只势力,天邪将跟邪族有千丝万缕、牵扯不断的关系,而天邪道人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不仅学习天邪将自传功法,更受邪族邪血洗礼祭祀。使其拥有邪族狂化的本事,可越级超负荷战斗。看着矮瘦道人迅速完成狂化,黑衣老汉不得不多个心眼,之前勇猛向前的攻伐手段,立刻变成以缠斗为主,寻求弱点给与致命一击。改变了策略的黑衣老汉,开始频繁的走动起来,趁着自己如今还剩大半的道气,拖个一两个时辰应该没问题的。于是,黑衣老汉边游走,边趁矮瘦道人邪血狂化后神智混乱,心神呆滞,反应不及的空当,来上那么一拳一掌,但奈何矮瘦道人邪化后,太过诡秘,老汉一拳一掌打在他身上,犹似挠痒般,起不了大的作用,完全不知疼痛,频繁的趁空当打上一两拳的老汉,似乎激怒了邪血狂化后的他,看着老汉就拂尘化刀般的乱砍。 也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了老和尚突然一声大喝,“贼厮敢尔?”。下方,正缠斗的老汉和矮瘦道人皆身心一震,等恢复过来,两人刚对了一掌时,尸七一那清冷空明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正在对敌的黑衣汉子在听到这声呼喊后,不禁心里咯噔一声,尸族少女那边可是有小家伙在的,此时惊叫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黑衣汉子张旭生迅速朝着奔向他来的矮瘦道人连轰两掌,在道人被轰的连退几步后,抽身往后一望,只见那边尸族少女正跌坐在地,旁边小和尚大声呼喊,唯独不见小家伙,难道小家伙出了什么意外?还未等老汉进一步思量,退后的矮瘦道人又欺身向前,手中拂尘对着老汉就连劈几下,老汉脚下步伐丝毫不敢停下,双脚连点几下,转身,回手连击几掌,直接打在劈下的拂尘上,老汉直接向后连退几步。 另一边的中年汉子周河洪,听到尸族少女的尖叫后,顿时就觉不妙,赶忙从胸口掏出一块白色透明玉符,这可是他平时都不舍得用的圣级上阶青玄雷炎符。拿出玉符后也不再纠结,左手掐起激发法印,对着一旁的高胖道人一扔,直接丢出的玉符,化为一束磨盘大小的青炎火团向道人落去,半空中也随着激发的玉符响起了轰雷之声,等青炎火团来到道人处,分化出一团团的青炎火直接攻向高胖道人,空中引发的雷霆也向着青炎火攻击的方向击去,不一会的工夫,高胖道人就深陷青炎火团和雷霆之中了。抽了空离了身的中年汉子周河洪,赶忙来到尸族少女处,此时少年刚刚被老和尚喂下丹药,还未苏醒。见周河洪过来,老和尚对他道:“安心,暂且没事,老衲给他喂了颗乾坤小还丹,应该无碍的。” 听到老和尚的话,周河洪舒了一口心,赶忙像老和尚道谢,老和尚摆摆手后,直接站起来。向着不远处望去,那边正是跟黑衣老汉打斗的矮瘦道人和身在雷霆青炎中,扛不住直接邪血狂化的高胖道人所在。心中一肚子火气的老和尚,正需要个发泄地方,很不凑巧的是,这方还继续在战场中,让老和尚厌恶的,正好死不死的,还有两个被鹤发童颜老道卖了都不知的天邪道人。 圣境高手都是有脾性的,何况半步帝境,准帝境。身为当世封历里,已然差不多是最高存在的老和尚道不得,先是被魔神殿的天将地王给戏弄了番,后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跟邪族牵扯不清的天邪道人,在眼前嚣张。加之此刻正昏迷不醒的少年,那可是代小和尚受过,如果不是少年,小和尚有个差池。哼,菩萨也有金刚怒目像。已然阴郁的老和尚,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近乎准帝境的威压一外放,沟通能掌控的一丝天道感应,苍老的似枯枝的右手微微抬起,接着向前往下一拍,只见密林转弯处还正跟尸族众人打斗的玄衣甲士们,像是突然被高山压住了一般,纷纷跪地不起,尸众们望过去,只见他们膝盖处,皆冒出了红白带血的骨头。这威压居然硬生生把人腿骨给压的凸了出来,老和尚虽并未要他们的性命,但此刻惨状也不忍直视。几十近百人的玄衣甲士皆在地上疼的抱膝打滚,就已足够瘆人。正跟黑衣老汉打斗的矮瘦道人察觉到这一幕时,心中惧怕的紧,可此时不仅被老汉纠缠,逃之不得,连之前看到的魔神殿两人都已不在,还不知道远处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实力,万一和眼前老汉一起合手对付他,估计今天善了不了了。 故事并没有按着矮瘦道人的想象进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半步帝境、准帝境的可怕。原以为老和尚会同老汉一起对付他,他想错了,老和尚只是将之前往下拍的右手一抬,转变成四指并拢的一抓。先是在青炎雷霆中邪化后,变成丈高面目狰狞的高胖道人,突然好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紧接着,浑身骨骼在青炎雷霆中直接咔咔作响,瞬间丈高的汉子,一语未发,萎身坠地,已然成了一滩肉泥。紧接着还在跟黑衣老汉打斗的矮瘦道人,就深刻体会到了不远高胖汉子那发不出声的痛苦。正当矮瘦道人向老汉拂尘一劈之时,那边老和尚虚空一抓,矮瘦道人就像被捏住了咽喉,松开拂尘的手赶忙向颈部喉咙处探去,还未等他双手触及喉咙,接下来的天地威压,直接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高胖道人一样,瞬间矮瘦道人上抬的双手就垂了下去,等这边老和尚放下右手,两手随便拍了拍时,之前悬停半空挣扎的矮瘦道人已经坠地,身上无一处好肉,如同软泥般,摊在地上,生机全无。 近距离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黑衣老汉,不禁虚汗直流,这就是超过圣境的存在?以后是不是该对老秃驴客气点?门主老人家的面子,他会不会给?估摸着以后得罪了这和尚,不会好过啊。而在老和尚身旁见识到这一幕的尸族众人,在惊诧不已的同时,对老和尚的态度也越发恭敬。特别是尸六三等六字辈的,毕恭毕敬的请老和尚去马车小屋休息,接下来由他们善后。 此时,东方既白,天际之处一丝白日已俏皮地抬出了头。这边收拾好死亡尸众的尸族人,清理好现场,便继续向着不空山林氏祖地去了。之前大战一场的地方,空留下几十位还在低声哀嚎的玄衣甲士,以及几十具死在尸族人手中的玄衣甲士尸首。待到尸族马车远去多时,东方白日已高挂在天之时。在密林转弯处里面,有几具玄衣甲士的尸体躺在道旁,这里是大战最边缘的地方,死的也是最不幸的几个,大战一开始,尸族众人能冲到这里的不多,但不管多不多,终究还是有尸族冲杀过来,在这边留下了几具尸体。尸族人的尸身早就被他们的族人带走,这时所剩下的也就是暗夜城黑煞军的尸体了。在这几具尸体中,有两具尸体头部堆在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下,只留下手腿暴露在外,此时,这两具尸体的手都突然动了下,等过了两三盏茶的时间,这两具堆在下方的尸体,居然一下子将身上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推翻掉后,翻身起来活了过来。 “啊呸,憋死狗爷我了,二流兄弟怎样?”一段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密林转弯处,很是突兀的响起。 “还好,还好,狗爷我们这是睡了多久?”一旁翻身起来的二流问道。 “大概两三个时辰吧!龟息丹虽是假死,但跟真死是差不多的,这几个时辰内,不细察,圣境巅峰都别想发觉我们。”一同起身的狗爷作答道。 “嗯,我们往前走走看,我们是最先躺下来的,估计这边不是主战场,你听那边还有好多哀嚎声。” “嗯,走,去前面看看。”当两人转过密林弯道,所见一幕已然让他们后怕,但在后怕之余,却是无尽的庆幸,幸亏听了大师的话,否则就不敢想象了。此时道路两旁堆满了或低声哀嚎,或一动不动,或残缺尸身,或骨肉红白皆露的玄衣甲士。等狗爷和二流一路走过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遇到两人时,生还者皆说救救他们。 等两人将所有活着的,不论是能哀嚎的,还是就剩一口气的,一起集合在阴凉的地方,清点了一番后,一共就剩三十一位暂且活着的玄衣甲士。看着他们大部分都动弹不的,被费了双腿,狗爷和二流不禁为难起来,该怎样把他们带出神葬山?这似乎是个难题。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一章 苏醒 此时,在尸族行驶的庞大马车上,刚重新安置好落月帝国定平王尸身棺椁的尸七六回到了小屋里。小屋里,又细心给少年检查了一番的老和尚,对着一旁担心的盗门师兄弟说: “放心吧,伤势稳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就会苏醒,之前说他胸膛淤积的一股气,也差不多消散了,估计醒来就能开口说话。” 听到老和尚的话,盗门两兄弟放下心来,倒是一旁旁听的尸七一不禁脸红了起来,这少有的表情,幸亏众人目光不在此,否则定会惊讶万分。 看着尸七六进来,在另一旁刚核查完尸众损失的尸六三等人,连忙问尸七六:“情况怎样?” “三叔,定平王的尸身没事,但残魂已经没了,定平王一系皆魂飞魄散。” “唉,天意如此,无可奈何。等下遇见了不空山林氏的人跟他们详细说下。” “是,三叔。”尸七六应声答道后,就退到一边和尸七万尸七音低头私语了, 聚在一起的尸六三等人,则看着手中记载尸族伤亡的玉牍,默然无语。这回尸族损失惨重,同来迎葬的一百多位尸族同胞,几乎人人带伤,身殒者也多达四十多位。死在两位天邪道人手中,以及被邪天都煞阵击杀的就有二十多位。这个数字让尸六三触目惊心,心中不禁哀叹,波折一起就折了四十多位同伴,以后劫历呢?难怪五一师叔要出关,劫历里没有大能当家镇道,顷刻间,整个家族就会沦为鱼肉,任人刀俎。 此时,小屋内除了在一边商量的尸族众人,就剩盗门两师兄弟和老和尚小和尚,以及在一旁不时打量躺在床榻上昏迷少年的尸七一。除了小和尚时刻关注着昏迷的少年,也就剩这尸族少女眼神偶尔飘过地奇怪打量了,至于盗门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在得知少年无恙后,便坐在一边,抓紧恢复道气恢复伤势,老和尚也没闲着,正盘膝而坐,闭目打禅。 昏迷中的少年,犹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和蔼亲切的母亲,有天天板着脸,毫无丝点笑容的父亲,还有那大十岁,时常逗弄自己开心的兄长,还有苏...血...少时儿伴,太多太多,一时间全涌现出来,难以全部记起。随着这些场景人物出现的,还有脑海里印象最深的画面。就是自己在一个幽深黑暗阴冷的小房子里,待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自己怎么出来的。似乎自己记忆里,在那个幽深的小房子里,就在不断重复着沉睡、醒来,醒来、沉睡的状态,之前记得的一些事,一些过往,在这反复的醒来沉睡间,都消散差不多了,如今能回想来的十去七八。而记忆中关于昏迷前的画面,倒是记忆犹新,从怎么遇上盗门两兄弟,再到小火烈雀,到那个好生熟悉的少女,再到...想不起其他了,似乎经历过这些的不是自己,可双眼却又真真实实的看见过,但却从未想过有其他想法,就如同认识的小和尚,别人会问他叫什么,即使不能言语,可表达总是有方法的,但之前的自己,似乎只在盗门中年汉子边时,才能偶尔将脑海中涌现的画面比划出来,其他的就没有了。就如同一张白纸,一具行尸走肉般。 当少年还在回想着脑海里涌现的事、人、物时,突然胸膛下小腹处出现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气流,缓缓的自我运行着,似乎像新生小儿一般,试探着,左冲右突着,寻找着少年体内能走通的周天。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当少年感受到这股气终于在自己体内闯出一个周天,再在这周天里游荡时,少年沉重的眼皮终于变的轻松了许多,等他努力睁开眼时,时间已然过去好大一会。 看着榻上的少年睁开了眼,小和尚高兴的大声叫着,黑衣老汉张旭生、中年汉子周河洪,老和尚以及远处听到声音,眼神飘过来的尸七一都欣喜地跑来看着他。 “我...这...是...在..哪...”等他们都走进床榻前,少年微微张开嘴,嘟囔了句,声音很轻,不是很连贯,犹似结巴一般,嗓子像是好久没有用过,声音沙哑尖锐刺人,难听,但尽管如此,在旁的几人还是听清楚了。 “小家伙你醒了哈,这是在马车上,能说话了?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一旁的黑衣老者很是欣喜的问道,之前遇见少年时,问过他,可是那时候的少年不会言语,不会写字,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或许说像新生儿一般,平时除了喜欢发呆,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少年努力的回想了着,终于他那不常用的嗓子开口了: “林...了...小..时..了..了,大..必..未..佳.的..了了。”一句不长的话,说了老长时间,说完,像是耗费了他半生的力气一样,少年就又闭眼沉睡过去了。看着昏睡过去的林了,老和尚上前查探了一番,特别是他胸膛间,等仔细的感知了好久,才微微点头,对着黑衣老汉他们道:“没事了,在被撞后,胸中淤积的气就散了,用了乾坤小还丹后,身体恢复的很好。目前看在歇歇就能正常走动了。” 知道这话后,黑衣老汉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口中不断嘀咕着“林了,了了,林了,还不错。”旁边中年汉子也重复了几句林了的名字,很是高兴。 众人见小家伙又睡了过去,为了不打扰他,都相继出去,此时还在屋内的,除了在一旁盘膝而坐,手拿灵晶的黑衣老汉和中年汉子,就剩小和尚在一旁,看着少年沉睡,手里捧着睡的正香的小火烈雀。之前出去的尸族众人中,有个例外留了下来的,就是面貌清冷若霜的尸七一。在那小家伙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她也暗自嘀咕了两句,重复了这个名字几声。似乎像是要记住一般。毕竟不是每个人见到了谁都会叫娘的。想到这个,尸族少女雪白的脸色上浮现一缕红霞,莞尔一笑。可一想到这小子居然胆敢抚摸自己的脸颊,真是胆大至极,脸色又瞬间冷了下来。 === 邪族风灵大陆是一片以黄色为主色调,少有其他色彩的大陆,单调、枯燥、乏味似乎是大多数道衍大陆人族对她的评价。而以黄沙,赤壁,荒漠、沙丘为主的风灵大陆,也确实符合这般评价。虽此大陆也有湖泊内海之类的存在,也不乏有水源充足,湿润之地,但想向道衍大陆那般春有绿,夏有荷,秋有菊黄,冬有梅白,似是件难事,极为奢侈。且不说在风灵大陆培育这些要耗费多少财力灵晶,光是风灵大陆地下特有的风灵之息,就能瞬间泯灭扼杀掉这些灵植。故而在风灵大陆要山,要水容易,但想有一片茂密,绿色盎然的树林,是难以企及或难以想象的。 因此,对邪族大多数族群来说,能生存在道衍大陆这种天赐的四季分明,色彩盎然之地,是莫大的福分。劫历里如果能攻伐夺取掉道衍大陆,那邪族的生存环境将大为改善,不必从小看着赤壁千里,黄沙随风起,埋没天际了, 风灵大陆邪族的这一切和荒族没有什么关系,此时,在风灵大陆血荒一族禁地枯月海内,这边风景,不同风灵大陆大多数地方,一方幅员辽阔的内海上,有座面积大小约莫也就千丈见方的海中岛,岛上居然是风灵大陆少有的绿意盎然,外边十分罕的参天绿植,这里到处都是,且看树木大小,估摸着都是千年以上的年纪,在大树环绕中,有一座道衍大陆江南风格式的别院,别院主阁小卧中,纱幔随风飘拂,室内馥郁芬芳,内海上吹拂而来的清风,细腻而温润,这方小天地,不似是在黄沙随天起的风灵大陆,反倒是身处江南。 帷幔飘拂的小卧中,有一位风华绝代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枯坐在软榻上,手持一卷黄皮善本,正细致的看着,其绝美的面容,不像道衍大陆细致秀丽温婉的江南女子,反倒像北荒坚毅大气,厚重雍容的豪爽儿女。此刻,她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随着心中的一阵悸动,泛起了一丝涟漪,就这一丝都算不上表情的涟漪,让一旁陪坐的二八年纪少女面色惊疑,放下手中玩物,她一脸欣喜的道:“姑祖,什么事这般高兴。” 雍容大气的女子,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但眼中那缕欣喜对于陪伴她许久的少女来说,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这双十年华的女子,那绝美的容颜犹似一朵盛开千年,不曾凋零的花,那绝世之姿,永世无双。可那双哞间的深邃沧桑,风雨雪霜,是历经岁月沉淀积累,才应有的姿态。方闪现过的一丝涟漪,泛起的桃红让这深邃的花,异常妖艳华贵起来花。随着涟漪的激荡,花眼中,也在沧桑风雨间,飘起一阵粉红色的春风。 “没什么,一位故人醒来了,嫣儿,我风灵大陆还有多久将靠近渐魔渊。”恢复古井无波的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就似这千年万载的岁月,即使经过风涛波涌,终究还是会有平静的一天。 “姑祖。靠近渐魔渊约有五年的光景,接壤金辰帝国,约有八年的时光,” “嗯,五年,八年?嫣儿,记得到时候提醒姑祖一声,这一个纪元太久了,姑祖对时间已然没有了概念,怕到时忘了,错过了故人,那就不值了。只是该如何出去,值得思量,出了这枯月海,你姑祖我怕是寸步难行。” “是,姑祖,嫣儿记住了。到时姑祖想去,嫣儿带姑祖走。”俏丽的年纪,最是令人讨喜的时光,何况这般机灵的孩子。 “你这孩子,没枉费姑祖对你的好。”说完这句,对话停了下来,小卧里又恢复了宁静,古井无波的女子,继续的看着手中善本,一旁的帷幔也继续随风而起,远处的枯月海,碧波荡漾,风景宜人,但和这小卧里的景色比起来,差了不止一分两筹。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二章 故友 尸族众人走出小屋后,看着越发熟悉的景色,内心因此行损失惨重的哀伤稍缓,离不空山祖地不远了,要回家了,无论此行是受伤的也好,还是身亡的也罢,落月归根。家是一个人最温暖,最好疗伤的港湾。当众人还在深思感慨之时。远方,五骑飞来,速度极快,须臾间,便已近前,惊醒的众人细眼一看,原来是不空山族子林学知一行。 此时,不空山族子林学知骑着青龙驹在旁,中间一位中年人,气度非凡,身着素色长袍,但细看衣料讲究,价值不菲。其余几位像是侍从一般,恭敬的落后气度非凡的中年人和族子半个身位,中年人来到了尸族马车前,恭敬的向着尸族众人道: “不空山林氏林后武见过诸位尸先生。”随着中年男子行礼后,身旁众人才一一开始向尸族人问好。 “尸某见过林族老,诸位客气了。”尸族众人向气度出众的林后武回礼。 林后武,不空山林氏这纪元封历里,崛起的天才族子,跟不远处在小屋前静修打禅的老和尚,玄青门痴行,盗门莫千愁等人为一时俊杰,不同于痴行不理俗事,只拿血刀。不同于天葬寺道不得,不出寺门,只扫心尘。也不似于盗门莫千愁,只为宗门所累,林后武在封历里,闯出莫大名堂后,回族成家立业,接管族务,几十年间就将庞大的不空山一系,管理的井井有条,实力大增,也因此不到百岁就成为了不空山林氏一族的族老。细细打量,林后武也不过近百年纪,可和后面同样年纪的道不得比,林后武意气风发的正盛。 “后武此来,特为恭请尸族众先生莅临我不空山祖地见礼。”林后武在相互寒暄后,特意将目的道出。 “林族老客气了,正好此次我尸族迎葬也要回林氏祖地落葬,族老一起?”尸六三直接指出。 “如此正好,昨日听闻我侄学知所言,不曾想这劫历未临,竟有如此歹人,对我族人行此丧尽天良之事,着实可恨。因林某不知详细,今特来问询。”说完,林后武同林学知两人登上尸族马车,他俩所乘龙驹由后三位族从牵走。 “唉,林族老所言甚是,只是此事在今晨又起变故,尸某正想将之告知不空山,族老在此,也好省却尸某劳累,七六,你将今晨之事,详细说来。”尸六三对着林后武和林学知说道。 跟随在后方的尸七六将凌晨遇袭,落月帝国定平王棺椁被毁,残魂已逝皆详细说出。待一说完,尸七六直接施礼退到一旁,尸族其他人也不在言语,留下时间让不空山族老思量,看着沉默思索的林后武,虽然他没有言语表达出任何感情,但其脸色阴郁深沉的,让一旁人等呼吸都一窒,可见心中愤怒之盛,而在林后武身后的族子林学知,感受更深,平时这位族叔,虽不苟言笑,一本正经,但能力超群,脾气也佳,未见其变脸之时。而此刻,只是脸色一沉,不自觉间散发的气息,竟让林学知觉得异常瘆人。 “多谢尸先生一路对我族支持,待林某告知族内,定要魔神殿和天邪将好看。”低沉的声音说完,虽然内心很是愤怒,但中年人在气度控制上,不愧是大家世族出身,转瞬间思索完一切后,声音平淡低沉的向尸族众人道谢,可见此事虽然恨愤魔神殿与天邪将,但并不影响其待人招客之礼仪。 “族老客气了,尸某一族尽本分之事罢了,对了,天葬寺神僧,也正好要去贵族祖地见礼,不知族老可晓得?”尸六三回礼的同时,将之前得知的老和尚见礼一事道出。 “天葬寺神僧,不知是哪位?在下虽管接待之事,但在我手中恭请礼单上并未看到。” “既然如此,尸某就唐突的为族老引荐下。”说完,尸六三带着林后武林学知向小屋处闭目打禅的老和尚走去。 “大师,不空山族老林后武,林学知拜见。”来到老和尚近前,尸六三恭敬道。 睁开眼,起身的老和尚,见尸六三身后跟着一位气度非凡,初看才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人,但老和尚细眼一看瞧,中年人两鬓微白,两眼间略带细纹,年岁应该不算小,只是修为高深,掩饰了年岁罢了,样貌细看起来,甚是熟悉,仔细一想应该以前见过,其身旁还有一位雅致有礼的青年,正躬身向其行礼。 “后武别来无恙哈,可还记得老衲否?”微微细想,忆起中年人的老和尚开口笑道。 “大师是?道兄,可是您?细想来我等应该有半百年没见了吧?”看着一脸目慈佛像面容的老和尚,林后武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但看到其嘴角的笑容,加之爽朗的声音,顿时和记忆中的一人身影重叠,那时候的他还是一身道袍着身,风姿卓越,飘逸,宛若仙人,可而今头顶凡尘已断,目慈佛像难寻当年仙人模样,也着实难怪一时半会认不出谁。 “道兄二字,可当不得,老衲如今凡尘事了,法号道不得。后武可别念错了。”爽朗声音依旧,调侃也是那般滋味,可人却非那般模样,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这般人物会去道,入空门? “兄长又调侃小弟我了,不知痴行和尚同莫道兄,如今怎样?”忆起往昔,林后武不禁问道,当初他方出家族历练时,就是这几位同道好友的帮扶,才能一路走来,到后头回族掌管族务,少有问询天下之事,以至于如今见到道不得,方知跟记忆中的众人已有半百年岁未曾得见,他们可还好? “哈哈,林施主果然是久在樊笼里,不知天下事哈,你莫道兄当初分开后,就回山掌管盗门,如今应有五六十年了吧,里面有两位盗门施主在,等会你问问就可知详情,至于痴行和尚,如今恐怕早就忘了我佛众生,在分开后,他直接拿起血刀,脱离了空门,入了世俗,进了玄青。而今料来应该是玄青门里青门修罗了吧。我们仨自六十年前分开,已未再见,现所了解的状况,也不过是老衲出寺门前,问询知众僧所得罢了。” “兄长见谅,小弟惭愧,为家族之事,儿女之事,忙昏了头脑,回归家族后,就未再涉及江湖,所以众兄长之事,真是一概不知。加之众兄长各自隐世后,也再未见传说流行于世,哪像当初,道衍三杰闯历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哈哈,俱往矣,不必多说,今日难得能见故友,也算了却一段心愿,对了,林施主如今是不空山族老了?可喜可贺哈,老衲刚好受星河渡所托,来此见礼,你这东道主可要好生招待哈,。” “一定,一定,兄长客气了,星河渡也是我自家人,兄长也是。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待会小弟陪兄长多喝两杯,可否?”说完,林后武一脸顾忌的看着老和尚,不知空门能否饮食酒肉。 “无妨,无妨,我天葬寺不忌酒肉,这个自是要的。”老和尚自从凌晨金刚一怒后,又恢复了目慈佛像般模样,如今跟老友再相见,更是爽朗之声未绝于耳。 小屋内,正在闭目恢复道气的黑衣老汉,听到老和尚爽朗笑声,不禁意外的睁开了眼。按理说,老和尚那秃驴脸,什么事能这般开心?心中好奇,黑衣老汉张旭生拉着还在打坐的周河洪,一同走出了小屋。刚出来就看见屋边,老和尚正和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人高兴交谈,还不等黑衣汉子说话,发现他出来的老和尚,便指着黑衣老汉对中年人说: “看,那就是你家莫道兄的师弟,盗门力宗宗主张旭生,身后是周河洪。” 顺着老和尚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满脸褶皱,脸上有条狰狞样的巨大伤疤的老汉,也正望向这边,林后武躬身施礼道:“不空山林后武见过盗门张师兄。周师兄” “林师兄客气了。”不明所以的老汉同周河洪,拘谨的回道。 “张施主,周施主,这位是不空山族老,当初你家掌门师兄行走天下时,同我等认得的小兄弟,你们可别见外。再者,他今日来也是邀请我等前去不空山见礼。”老和尚调侃道。 “哪敢哪敢,林师兄见外了。若如掌门师兄在此,定会十分高兴。” “哈哈,得空林某定要前去盗门和莫师兄一叙。到时候,张师兄周师兄可别不见人哈” “岂敢,岂敢,林师兄来,掌门定扫榻相迎。张某也定然作陪。” 在几人不断交谈间,马车已行至筑有围山高墙,护卫巡护的一处山中秘境,在盘膝而坐,相互交谈的几人并未发觉,一旁的尸六三借谈话间空当,对几人道:“诸位,不空山祖地到了。” “恭请各位来我祖地见礼,见礼完后,林某聊表谢意,邀请各位再赴私宴,各位兄长可别缺席,好让小弟以尽地主之谊。”听到到了祖地,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起身,对一旁的黑衣老汉、中年汉子,以及老和尚,谦逊地说道。 “好的,后武如若有事,可先去忙,待会见礼后,老衲等人自会去寻你,这顿酒是少不了的。”老和尚打趣道。 “那后武先行一步,以待诸位兄长光临。”说完,林后武便是携着林学知一起,向着围墙之内而去,而还在车上的众人,则望向了老和尚同尸六三。 “尸先生待会要去哪?不知可否同行?”老和尚说道。 “大师客气了,尸某等人接下来要去林氏祖地内,归葬不空山定平王一系,大师相随,求之不得啊。”尸六三客气的道。 “张施主,你们俩呢?”老和尚看向一旁的黑衣老汉。 “自然是随大师一起啦。只是不知里面林了怎样了?能否同行?”黑衣老汉询问道。一旁的中年汉子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师兄张旭生,对于他俩来不空山的目的,现在越发混乱的中年汉子也不知师兄是什么打算了。 “既然如此,就随尸族先生们先入不空山祖地吧,到了祖地归葬后,再看林了那小家伙醒了没。”老和尚说完,尸六三便命人行车,一行人向着不空山祖地而去。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三章 太一生息 老和尚同林后武、张旭生几人交谈之时,尸族马车小屋内,醒来又昏迷了的少年林了,在床榻上已经躺了好久。之前在小和尚手中贪睡的小火烈雀,醒来多时,此时正在林了昏睡的榻上,活蹦乱跳,一副好生调皮的模样。 昏迷中的少年,脑海中又不断闪现回想起众多画面,一件件的事,一个个的人,一本本看过的书,一次次经历过的曾经...在白驹过隙间,皆一一闪现,看着都是十分熟悉的事,人,物,可一细想又头痛欲裂,完全不能记忆。 此刻,在少年胸膛下腹间,初生已有些时辰的那缕温润气息,在左突右闯的模式下,摸索出一个大概的运行周天后,似乎老马识途般,习惯了这闯出来的周天运行路线,正自如的在少年林了的身体经络里,游荡运行起来,好不惬意。 之前,林了一直将心思重点放在脑中不时闪现的记忆上,这一刻,随着头痛欲裂,回忆不可得的瞬间,那缕游荡在胸膛间的温润气息,顺着经络扶摇而上,一举来到了林了头痛欲裂的脑海中。随着这丝温暖如玉的气息到来,原本要炸裂开的脑海,像是突然间被冰封一般,瞬间平息了下来,以前涌现的回忆,也开始慢慢清晰,渐渐可直视清楚,可尚不及林了回想细看个大概,那缕调皮的温润气息,又随着经络瞬间而下,回归胸膛,继续在胸腹间游荡起来。无法再去细究脑海中深藏记忆的林了,只好慢慢感受着胸膛间,那缕奇怪的似有似无的温润气息,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这到底是什么?好长一段时间后,林了将脑海中能翻找的记忆,犹似摊开般仔细查看一番后,突然四个字,涌现脑海间。这在脑海中浮现的四字,顿时让昏迷中的林了浑身一颤,一阵惊愕。 “太一生息,居然是太一生息?怎么可能?” 昏迷中的少年,着实没法想到居然会是这四个字,这四个字的出现,犹似惊天霹雳般,把林了震惊的难以思考。 太一生息,这四个字对林了来说,并不陌生,从之前苏醒以后,他脑海里就有了这四个字的印象,虽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够了解。如今感受着胸膛间的那缕似有似无的温润气息,还是难以相信会是太一生息的林了,在惊愕之余,也在思考:这毕竟不像其他道气,佛力,妖元,灵息之类的,在天衍界,以天地灵气为介质,修行之人以天地灵气纳入己身,为修行标志,后再以修行法门不同而分门别类,但实质上而言,皆不过是纳天地灵气而已。而这太一生息,出于混沌,诞生于无,虽可化生万物,但难寻踪迹,以天地灵气为例,如若说“天下之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话,那道生于何处?若说这天下有这灵气方开启修行之道,为天下之始,那灵气又生于何物?太一就是修行者寻找万年几十纪元才寻找到的答案,太一就是本源,而太一生息就是本源的开始。”。 林了之前苏醒后,就发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存在有许多记忆,在那脑海中尚存的记忆里,很明确的能回忆起以前的自己是不能修行的,可如今居然莫名其妙的诞生了一缕太一生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修行了,能步入修行者的世界?想起方才的那缕气息,感受这那行走的感觉,少年林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而之所以确定有这种可能,对于林了来言,皆来自之前的记忆。在苏醒以后,林了脑海中残存的记忆里,对于修行是有个大概印象的,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专门教导过他: 道衍大陆以修炼道气为主,这所谓道气也就是天地灵气,初入修行境界,仕境的门槛就是引道气入体,得一缕天地灵气。再以修行相应法门来壮大自身灵气,突破桎梏。而如今林了的困惑之处,就在于他是没法修行的,这在脑海残存记忆里是有很深刻画面的。他曾经尝试修行过很多回,可最后都失败了,而今胸膛间游走的这缕生息之气,就如同无中生有,突然的出现,让林了一时之间除了有些茫然和困惑外,也有些措手不及。 对于这太一生息的来源,林了仔细的回想,似乎有了个不是那么确切的答案,是和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娘亲有关,那时自己尝试过修行,奈何不知是天资所限,还是天生废脉,天材地宝也好,神功秘籍也罢,一一试来,却始终无法引入一丝灵气,百般尝试各种可能后,才绝了修行之路,尝试其他方法,印象里似乎自己后来走上了一条所谓谱老之路, 谱老,一族一宗一国,掌控族谱之人,一宗一族一国之中,谱老是个特殊存在,他虽不是修为最高,能力最强,但绝对是逃生技能最全,寿命最长的。谱老无论是在宗派还是世家大族,还是帝国王国,都是最神秘的存在。因为谱老代表的是一族一宗一国的传承,不会轻易露面。在道衍大陆,有这样的传言一族中只要谱老未曾身亡,那该族的传承就能延续下去,一宗一国也是,而假若谱老身殒,就算还有其他族人存在,该族、该宗、该国的传承,也是遗失残缺的,因为谱老作为一族传承延续的根本,手中是保留有该族、该宗、该国的不传之秘。而这也是谱老特殊价值所体现。记忆中,自从自己踏上谱老之路,就在不断看书,涉猎各种典籍文书,野史记载,佚传传说。同时也在学习其他知识,像符阵傀儡丹药之类,奇门遁甲,旁门左道之属。可惜记忆里虽然自己天赋还算不错,但因没有灵气入体,始终落入下乘。林了所画之符,所布之阵,所炼之丹,等级皆不是很高,价值不大,而最让林了绝望的是,他除了不能引气入体,似乎其他天赋都很不错,相比起一时豪杰俊秀也不遑多让。 还在昏睡中,思索着太一生息的林了,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不断戳脸时,昏睡了好久的林了,才感知到自己的知觉此时已经回归本身,等努力抬起眼皮向外望时,在自己颈部,一只小布点的火烈雀,正惬意的用爪子摸着小嘴。刚醒来的林了,仔细看后,确认刚才不断戳他的,就是眼前这小东西了。 一旁时不时打望林了的尸七一,见小火烈雀在活蹦乱跳耍了一阵后,突然一跃来到了林了身上,小头不住的打量,终于发现前面那张熟悉的面庞。于是,它一步步的来到了林了颈部,它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没有回复它,于是不断用小嘴戳着他的脸颊,希望有人陪伴它,在感觉到戳着的林了突然有了动静,这小家伙又机警的收起了喙,用小爪修饰着刚忙活的喙,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完整看到这一幕的尸七,一阵歆羡,如果有个这样机灵的小东西陪着,肯定很不错。 随着躺在榻上的林了醒来,发现了的七一,直接在小和尚头上一拍,扑在床榻前睡着的小和尚,迷糊的睁开双眼,待看到眼前已经醒来,正细眼瞧着他的林了,一脸惊喜道:“你醒了哈?感觉好了没?我们马上就要到不空山林氏祖地了。” 看着欣喜的小和尚,以及远处不断飘来打探眼神的冷艳少女,等听到小和尚的问话,刚醒来,还有些疲倦的少年,慢慢开口道:“还...好,你..是..?” 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毫不在乎这些的小和尚,听了林了的回答,却十分开心的说:“我姓牧,叫牧野,法号空野,你叫我空野就好,之前告诉过你的,你就忘了?” 醒了完全没有以前小和尚告诉他姓名法号记忆的林了,也不追问他一个小和尚,怎么在有法号的时候,还能保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再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七一。 见林了晓得后,小和尚顺着林了往外飘的目光看去,正见他望着远处冷若冰霜的少女尸七一,小和尚光头一缩,转头小声对林了说:“你别理她,她是尸族的尸七一,好凶的一个女孩,师祖爷爷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大老虎。” 看着小和尚一本正经的低语,远处显然听到小和尚私语的尸七一,圆眸杏目一睁,凶狠狠的瞪着小和尚,回头打量的小和尚,顿时吓的直接趴在榻上,再也不敢多看少女一眼。而这时的林了,却突然对着七一,轻声道了句:“谢谢...” 听见了林了道谢声的七一,也不说话只是俏脸微微一颔首,表示知道了,就独自向外走了出去。 等尸七一出去许久后,林了才用手拍了拍还趴在床榻上的小和尚,对他说:“她...走了,不是...挺漂..亮的么?怎么...她有这..么吓..人?” 说话还是有些不连贯,费劲,但完全不在意的小和尚在听懂了后,直接对少年林了说:“你不知道,师祖爷爷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大老虎,越吓人。你是未曾看见她那把剑,凶起来,刺的我现在还害怕。” 也不知小和尚和尸族尸七一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了看了看这一副害怕模样,又怯怯不敢回头望的小和尚,不禁笑了起来,心中不断的嘀咕:“也不知道那大师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对女人有这么大偏见,还吓唬这不谙世事尚未长大的小和尚。” “好了,好了,不去…招惹她…就行…了,她走…了,扶我...起来,我们…出去…走走…吧。” 语句依旧不连贯的林了,对还扑在床榻边缘的小和尚说道。小和尚连忙起身,见林了把小火烈雀收入怀中后,便扶着他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四章 归葬 听到老和尚说要同去不空山祖地归葬,尸族马车又向着之前林后武前去的方向行进着,等到了护卫守卫之地,刚离去的林学知正等待在此,见尸族马车前来,便直上马车,向诸位见礼后,对尸族尸六三恭敬说道:“族老吩咐学知在此等候尸族先生,好指引先生归葬我族族人。定平王族叔一系,归属于我不空山第十九房,在我不空山祖属于地分坤区壬午向。学知昨日告知族内后,已有十九房的族人在那边打理,尸先生现在就可以过去。” “好。”尸六三应声而道。 马车缓缓的向着祖地内行去,神葬山林氏祖地,传承至今已有十多个纪元,里面葬入的皆是不空山林氏重要族系的族长族子族老,像落月帝国定平王这种由尸族人迎葬的,并不多见。究其原因,一是不空山林氏祖地地盘本来就不大,也不过一山五支七系葬脉而已,传承十几个纪元,大多数地方都已经葬满,而如今尸族突然迎葬,不空山林氏一族虽脸上有光,但这多出来的百来号葬地,就算尸族一方多少也会补贴点葬脉给不空山,可终究还是占了林氏嫡系的便宜。因此,昨日不空山族子将此事禀告族内后,为了准备这方葬地,几位族老商量许久,才最后定下由落月帝国支脉祖上的嫡系一房出葬地,尸族贴补归于支脉嫡系。这才有了十九房族人在葬地打理之说。 随着尸族马车的不断深入,不空山林氏祖地也出现在眼前。只见一座千丈高的大山直耸入云,巍峨挺立。高山下分有两条分支山脉朝着这边走来,一旁的族子林学知介绍道,在另一方位还有三支分脉,加起来也就是所谓的一山五支,每支分脉下方各有七条葬脉,此次落葬的落月帝国定平王一系,其葬脉为壬午向,按族内嫡庶之分,是第十九房系,目前支脉族长也为我族内长老会族老之一。 听完林学知介绍后,众人随着马车继续往前,到了右边分支山脉后,开始沿着分支山脉神道而行,在南北主神道的方向有着七个入口,每个入口按天干地支分向,右边分支山脉为林氏一山五支中的第三支分支山脉,第一个入口为戊寅向,其后依次为己卯、庚辰、辛巳,到了第五个入口壬午向后,马车直接拐弯进去,前行半里,随后眼界豁然开朗,沿着分支山脉地势而前,前方一里之处是一汪百丈大小的湖泊,湖泊前方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葬地,所谓前有照后有靠,也大抵不过如此。 一路行来,甚少开口的老和尚,此时,也不禁启口说道:“神葬山被誉为先人福地,还是有道理的,别的不说,光看此分支壬午向的葬地也就可见一般,前照后靠,生吉祥之气,护佑后辈安康,绰绰有余。” “借大师吉言了,归葬之事还是要多谢尸先生一行以及大师的帮扶。”族子林学知谦逊的道。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待马车来到湖泊前,不远处下神梯时,久未露面的尸族少女尸七一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了,尸六三见到后,对她问道:“林了怎样了?” “已经醒了,就快出来了吧。”尸七一静静的回答道,尸六三听闻后,点了点头向一边走了过去。 这时,在下神梯这边,已有百来十号人在此等候,等尸族马车方一停顿好。小屋内方醒来不久的少年,在小和尚的搀扶下,也正走了出来。。 “小家伙醒了哈,感觉怎样?”黑衣老汉张旭生发现出来后的少年,赶忙问道。 “还好...还好...”林了看着老汉那张狰狞的脸,有些发怵的说,原本就不连贯的话语,更为结巴。。 “刚好,我们下去看看?”见到前方尸族众人已经开始下马车,黑衣老汉对林了道。 “好。”说完,在小和尚的帮扶下,林了随着众人一同下了马车。 在下神梯处等待已久的十九房族人,为首的是一位年纪约莫在百十岁出头,两鬓斑白,胡须青白相间的老者,气度雍和,着装华而贵,尽显一房之长的气度。族子林学知在见到他后,恭敬的向老和尚和尸先生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不空山十九房的林后聪族长,目前在长老会任族老一职。” “见过林族老。”一行人分别见礼后,尸族尸六三再问询过林族老准备情况后,就对尸众们说,“可以开始了。” 紧接着,尸族白衣尸众手持白幡先行,由于今晨和魔神殿天邪将大战折损了一批尸族人,人数不够之下,在一旁等候的十九房林氏族人,也被特邀上前帮忙持幡而行。其后,以尸七万双手举棺为打头,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抬棺群,沿着随阶而上的神道,一直走到壬午分支葬地半山腰处。一块约莫十几丈见方大小的平坡,落月帝国定平王林镇铭一系葬地就被安置在此。此前,已有林氏族人将平坡上的杂草碎石清除干净,等随后尸族众人都来到平坡上后,由尸六七手持天星罗盘,沿着整个平坡慢慢走了一圈,圈定了大大小小百来十个位置后,对尸六三沙哑道:“可以了。” 于是,一旁的尸六三唤来跟随其后的尸六五以及尸七六等人,对其说道:“开始吧。” 在十九房林氏族人以及老和尚、盗门等人的注视下,尸六五手持拂尘,尸七六手拿一束高香,先敬天,后拜地,最后对着不空山林氏祖地神山方向一礼,敬完宗祠后,尸六五手持拂尘,对着平坡上被尸六七圈定过的地方,迅速用拂尘一一点过勾画,然后左手单结法印,右手手持拂尘对着前方土地一甩,当拂尘尘须着地时,口中大喝道:“龙起。” 只见平坡地面,像是突然听受召唤一般,刚点过的地方陆陆续续隆起于地面,高的甚至已经越过地面半丈,浮现出里面大小不一的坑穴。待到所有待葬的地方,都隆起地面两丈高后。尸六五借着拂尘向天一甩,口中咒语不断,左手右手相交,法印接连不停,几息过后,尸六五大双手持印,对着平坡正前方,大声敕令:“龙腾于天,地葬金仙,藏福纳贤,万寿延年。” 随着敕令说完,所有隆起在半空的坟土,都汇聚一起,盘旋而上犹如飞龙一般,直接飞向一边接过拂尘的尸六五。尸六五淡然的用拂尘对天一甩,向他而来的飞龙就直接盘旋在他头顶,不曾落下。尸六五看见术法完成大半后,对尸六三道:“三哥可以落葬了。” 听闻此话后,尸六三向尸七万一点头,尸七万直接双手举棺,向着中间最大的一方墓地而去,迈步间随着对面湖泊吹来一阵清风,顿时尘土飞扬,气象山河,龙腾雾隐之气肆虐方寸之间。一旁看到此景象的苍白少年林了,随口而道:“清风徐来,龙腾雾隐,气象万千,有此气魄,此地上善。林氏算是有福了,十九房以后说不定真能出几个人物。” 在一旁听到这话的老和尚,也认真的四向打量了下,只见正一步步走向最大一方墓地的尸七万,虽然手上棺身沉重,但走的甚为稳当,脚下深浅如一的脚印,以老和尚这准帝级的目光看,力道掌控可见纤毫,这尸族汉子横练功夫不赖。至于所谓气象,老和尚眼光更毒,打量完平坡四向后,看着尸七万一步步向前行去,老和尚眼光越发清亮,转而对身旁正在观望的不空山林氏十九房的族长和不空山林氏族子道:“这方墓地原先是属于谁的?” 听闻此话的不空山林氏族子,一时间没有弄明白老和尚所指,直接恭敬道:“禀告大师,这方墓地原是我族十九房的,因落月帝国定平王林镇铭族叔,刚好是十九房房下子嗣,因而落葬于此,也算落叶归根,回归祖山。至于具体墓地属于谁的,要问林族老了。” 随即老和尚转目注视到一边的十九房族长,身为十九房族长的林后聪,听完不空山族子的话,抚着尺长的青白胡须道:“此地是我房在祖山的葬地,这片平坡是老汉我留给自己的万年地,奈何我房下子嗣,居然遭此横祸,当接到族内通知时,老汉也别无他法,只好将自家万年福地给献了。” 老和尚听完,原本平淡的眼神,微微一亮,这十九房的掌房族长,还是有点魄力劲的,若是他族他人,纵使是自己人,纵使是尸族迎葬,纵使是族内命令,要想献出自己万年福地,那可不易,哪像林后聪这般,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万年地给献了。 “老丈能否听老衲一言?” 十九房的族长林后聪,看着眼前这目慈佛像尊容的老和尚,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只看嫡脉族子这般恭敬有礼,也知不是一般简单人物。于是客气道:“大师,请讲。” “老丈,若是有孙儿曾孙的,年岁不大的,待定平王一系落葬后,好生侍奉这方葬地几年,定有福报?” 听闻此话的十九房老者,不禁一亮,自己目前膝下,孙子孙儿的可不少,但曾孙嘛,也就小儿子那支出了一位机灵鬼,目前才五六岁的年纪,如果按大师所言,这年岁也正好。心中有所决定的老者对着老和尚一礼,道:“多谢大师告知。” 听到这话的苍白少年林了,也笑了笑,此方葬地的确是这片壬午向内的顶尖好地,但若葬十九房掌房老者的话,福报有限,毕竟其子嗣太多太杂,这葬地福报分摊下来,每支每房汲取也有限,如今将之葬定平王一系,这可是十九房房下分支后一脉全族之人,福报绵延下来,老者让出这葬地,还正能福泽出几个不错的苗子。直接按老和尚的说法去做,那就甚妙,所葬定平王一系的福报,八九成都将落于侍奉之人,这恩这情,估摸着老和尚也是看十九房老者直接将自家福地给献了,才顺眼告之,否则,还真不值得老和尚说这么多。 不空山族子林学知听到后,也一脸高兴的对十九房族长林后聪道:“恭喜族爷爷,您可以叫小乾来此。定有益处。” “是极,是极,和我想的一样,老汉膝下目前看有点机灵劲的,也就是他了。”哈哈大笑的十九房族长,抚着青白胡须道。 一边的落葬,还在继续,龙行虎步的尸七万,终于迈步到了中间那方葬地上,其他尸众们也抬棺到了各自葬地。只见尸七万这边,又是单手举棺,单手结印,其他尸众也随之如此,待到所有人都完成法印,尸七万和尸众们逐步退到一旁,站立不动。就见百来十号棺椁,悬停在平坡葬地上,之前作法的尸六五,这时走到中间定平王林镇铭葬地处,对着青铜棺拂尘左右各一拂。然后清口道:“今有不空山林氏十九房子嗣、落月帝国定平王林镇铭一系,举家落叶归根,安歇不空山林氏祖地。尘归尘,土归土,仙泽后人永相扶。落。” 随着落字一出,刚悬停半空的百来十方棺椁,缓缓坠入墓穴之中。尸六五随后拂尘继续前后一甩,道:“龙归于野,安吉于壤。祭!” 之前所有隆起盘膝于一处的墓穴土壤,在祭字一出后,都各自回归到墓穴上,不一会,一百来座坟堆,就出现在了平坡处。一旁持香的尸七六,从乾坤镯中,取出一大把清香,甩手点燃后,一一分发给林氏十九房的族人们,然后在尸七六和十九房族长的带领下,每个坟堆祭上一束清香,等祭拜仪式完成后,白日已悬正空,到了正午时分,平坡对面湖泊突起泛起一阵阵的涟漪,随之清风徐来,当这缕清风越过平坡,刚祭奠插上的清香,一瞬间就燃烧待尽,缓缓升起的青烟,围绕着整块平坡福地,久久不散。 看见这一幕后,不空山十九房族长林后聪,心中的决定也就更加确切了,等回族内定让小乾来此守墓三年,就当给故去的定平王林镇铭续孙,以延一脉香火。 落葬后,祭奠完,众人一行也没有久待,尸六三给林后聪仔细交待一番,叮嘱好祭祀事宜后。随着盗门两师兄弟、老和尚一同下山了,刚来到分支山脉神道处,就远远看见在一边等候的林后武。 尸族马车随即在林后武处停下,众人一一下车,见过礼后,林后武告知不空山林氏老祖开棺见礼仪式,就要开始了,特来恭迎大家上山见礼。 于是乎,一行人再次乘坐尸族马车,在林后武的指引下,沿着主神道一直往不空山主山葬脉行去。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五章 假葬 不空山祖山葬地,自林氏一族传承至今,细细算来也至少有十多个纪元了,再往前的记载因太过久远,加之每纪劫历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记载玉牍玉蝶丢失。所以在天衍界大家世族中,能有十几个纪元、二十几个纪元记载的,已是了不得的。人族相对荒族而言,荒族历史更为久远,他们记载族史所用方法也不尽相同,除了玉牍玉蝶法书,还有道胎古玉,树灵映相,这是一天然古玉和树灵,数量稀少,价值巨大,一般用来都是保存极为重要的事件或者功法。故而在荒族,二三十个纪元前的记载,也有可闻,不像人族,二十多纪元,已是极致。 对不空山这种传承十几纪元的世家大族,其主山神脉葬地,不是一般人等能葬入的,非嫡系族长,以及对族内贡献巨大族人,方有此殊荣能得主山神脉入葬。此次不空山林氏邀请众人见礼的老祖,居然是葬在主山神脉上的。可见不空山林氏图谋甚大。尸族马车上的众人纷纷猜测起到底是谁?从上一纪元劫历开始的林和,林永众兄弟,再到其子嗣,乃至百年前威震一时的林氏家主,皆在众人猜测中,而同在车上的不空山林后武、林后聪、林学知均笑而不语。 马车沿着神道的深入,越是靠近不空山主山,神道两旁的树木越是巨大高耸,两旁出现的石质样的侍官侍兽,在中年汉子眼中,竟然发着异常闪亮的光,似乎是了不得的宝物一般。 在其身旁的苍白少年林了,见中年汉子周河洪那个模样,笑着对他说:“周..叔,这是..什么.级别的..傀儡?”声音依旧沙哑,难听,但比之前已然好了很多,起码没有太过结巴,语气上也还算是连贯,不似之前那般吐字如金。 听到林了的问话,中年汉子周河洪笑呵呵的说:“这可是好东西,最少圣阶上阶的傀儡,用一般灵石都无法启动,中品以上的灵晶才行。如果对阵对敌的话,要想撑完一场战斗,像这种傀儡起码得耗费一块极品灵晶或是一块灵髓。” 天衍界修行世界,通用货币为灵石灵晶灵髓,分上中下三品,外加少量的极品灵石灵晶,兑换比例除极品灵石灵晶外,基本上是一比一百,灵石灵晶灵髓用处不同,相对一般修行世界,小门小户,散修野道,灵石用的多,但对世家大族跟豪门巨派来说,灵石就不太够用,于是灵晶才是顶层修行世界的通用物,至于最高一层的灵髓,那只是绝对少数人才用的起,譬如绝品阵法启动,绝品傀儡,绝品丹药神器冶炼等等,此处的绝品,最少圣境巅峰,乃至半帝,准帝。 “周叔以前见过?”听到这话后,少年想了想道。 “哪有这机会,也就是盗门宝库里,有过这方面的记载。也曾见过几本傀儡密典,有这圣境上阶到巅峰傀儡的制造方法法图,可惜的是我盗门没落,花费不起这般代价和资源去制造。按门中宿老所言,我盗门鼎盛之时,是有过圣境巅峰乃至半帝级别傀儡存在的,后来随着盗帝陛下登升仙梯,因为宗门安危,十几个圣境巅峰半帝级傀儡都毁于战乱了。如今我盗门四宗的巧宗,最多也就是能做做圣境中阶的傀儡罢了,毕竟也就这个级别的消耗能承受的住,其他的宗门就负担不起。目前盗门是空有制作之法,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中年汉子周河洪,还是一如之前认识他的那个时候,对于感兴趣的东西,你和他聊他能跟你聊个不停,就如现在,他说完这么多,还将盗门的老底也揭露出来,脸上是盗门困顿后,连圣境上阶圣境巅峰傀儡都无法制作的惋惜。 “会好的,周叔,以后你老可得自己做个圣境巅峰或者半帝级别的傀儡才好。”林了安慰道。一旁的小和尚见林了在和周河洪聊天,也不打搅。手上捧着林了给他照顾的小火烈雀,在林了昏迷受伤这期间,都是他在床榻前看顾。在今晨林了受伤之时,幸亏小家伙机灵,在棺椁撞来时,居然自己从林了怀中飞了出来,才逃过一劫。否则凭那一撞,小火烈雀性命难保,这小东西倒是灵觉敏锐,让昏迷前的林了,白白暗里担心了这么久。 跟小火烈雀熟悉后的小和尚,如今双手捧着它,小东西也不会厌恶,哪像之前刚看到小东西时,小和尚几次想上手捧着它,小火烈雀都傲娇的自己飞了,去了少年林了的胸口。 今晨林了被撞昏迷后,是小和尚发现了飞走的它,将它从之前玄元护灵阵中,找到后放在了林了身边,不见主人闹腾了许久的小火烈雀,才得以安宁入睡,后来在马车上,林了还在昏迷时,小火烈雀醒了,见在床榻前百般照顾林了的空野小和尚。小火烈雀也没了当初对他的那般陌生模样,开始接受空野的好意。因而,小和尚今天也难得的享受了一把小火烈雀主人的滋味。别是一番有趣。 尸族马车继续随着神道深入,两边已不在是侍官侍兽,而是一块块高大的石碑,这一块块的神道碑,皆是入葬主山神脉的林氏老祖,才有资格立起来的,一位位俊杰,一生生平就在这一块块的神道碑上,随行半个多时辰到了主山神道尽头,林了粗略的估算了下,两旁神道碑的数量竟不下五千,可见林氏作为道衍大陆顶尖世家的底蕴,不愧是传承了十几个纪元的存在。 到达神道尽头,由不空山林氏族老林后武、林学知领路,后面尸族六字辈,七字辈几人相随,再后面就是盗门两师兄弟和林了小和尚,老和尚了。之前林氏十九房的族人中,也就十九房的族长有资格进山观礼,其他人皆未跟随。 一行人随着上山主道,沿着不算宽阔的道路,一路向前,大约在行进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主山半山腰处。此时,在这半山腰处,已有众多人在此等候,其中尸族尸六三等人看到前方,用青石搭成的露台上,有两位身着青衣大氅肤白似雪的尸族人,正在那和一身着赤色道袍,右手持拂尘,仙姿飘逸的老道交谈。连忙跑过去,对着两位行礼道:“九叔,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后边跟随的尸六五、尸六七以及小辈们纷纷上前见礼。 “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我和六一昨晚到的,刚六一还说你等应该快到了,没想到这么快。”一满头白发,脸上都是岁月消磨后,泛起涟漪皱纹老者尸五九,淡淡道。 “三弟,此行可顺利?这位是天机阁的神机道人。”另一位身材魁梧的尸族人尸六一道。 “大哥,此行不顺,被魔神殿跟天邪将给偷袭了,我族损失惨重。”尸六三一脸哀伤的说,脸色沉郁。 “唉,多事之秋,这账以后慢慢算吧,仇要报,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名位尸五九的老者,沧桑的叹道。 “是,九叔。” “嗯,这事回族再说,今天先不说其他的,我们就来观礼。”魁梧汉子尸六一沉声道。随后众人向天机阁老道行礼后,纷纷在观礼台旁就座。 此时,随着林后武指引,来到观礼台的盗门两师兄弟同老和尚就坐后,小和尚空野与林了,也跟随着坐在一旁,空野看着观礼台前方坟堆处,有几十位林氏族人,在高耸的坟堆四周不断的在埋着什么,好奇的向林了道:“林了,他们是在干嘛?” “空野,他们这是...在布置...安息阵,传闻...在假葬之时...会布置...长生阵,来维持...整个假葬之地...的生气,所谓..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而一旦...要起棺,长生阵...必会被...破坏,影响...所葬假死...之人的生气...运行,若是这缕...生气断绝,假葬之人...就算封血石、镇灵玉...都还有效,也会假葬...变死葬,活死人..变真死人。”林了耐心的把所知道的慢慢讲给了小和尚空野听。这一段话,废了他好大的劲,一字一词的认真说完,人都有些冒虚汗了。 坐在前方正尝着灵果佳肴的黑衣老汉张旭生,听林了说完后,直接转过身,向着林了问道:“林了,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老和尚跟周河洪,也是稀奇的看了过来,按理说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是很难接触到这些的,特别是一般家族世家宗门的,连这种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而能知道假葬活葬之法,还能清楚缘由的,最少也是有过圣境或者进行过圣境假葬的家族宗门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了解到的,所以林了的这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额,这个真的...不记得...了,空野...问时,我脑海里...就想起...这些,好像曾经...看过一样,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再回忆...就记不清了,张伯。”林了认真的对黑衣老汉说道,话语依旧结巴缓慢,但清晰许多了。 “得,又白问了,还以为你醒来后会知道点什么呢?”张旭生一脸无奈的说,旁边的老和尚与周河洪笑了笑,也转过头去了,还是没有答案。 “哈哈,张伯,我知...足了,这不也算...知道些...什么了么?虽然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但好歹...还算有...这见识哈。”苍白俊秀的少年林了,笑嘻嘻的说着。他这话引来老和尚的赞同。“知足常乐,了了以后终究会想起来的,现在不强求是对的。”老和尚说完这话后,盗门师兄弟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事。 “那他们现在布置安息阵,就能解决掉这生机的问题么?”空野小和尚还是一脸不解的问道。 “嗯,如果是继续假葬,这安息阵一布置,生机就转死机了。能布置安息阵就代表假葬之人要开棺出世了,安息阵一布置好后,所葬之人的生机会在一个时辰内慢慢转化为死机,但在这一个时辰中,开棺出世,所葬之人生机死机共存,也符合之前下葬时假死之人的状态,后面再用霸道药材划筋洗脉一冲,死机一去,就剩生机。接下来,如果恢复神智后能再突破,那么也算的上,偷天机成功,又多赚十几年,几十年的寿命。如今距离劫历还有不到十年,这时候开棺出世,恰到好处的抓住了时机,假若真成了,那林氏一族在劫历里,就有了争帝机夺天机的资格。就算境界突破失败了,凭林氏一族的底蕴,开棺老祖再拖个十年,待劫历一开,再争天机,也是来的及的。而不必像之前洗境河莫家一般,硬是赌天机,假借天才族子,圣境巅峰或许还不止的修为,偷渡到劫历来,可惜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出自己没有那命,最后假葬变死葬咯。”看着徒孙一脸想知道的表情,前方老和尚和煦的讲道。 身旁的黑衣老汉张旭生和周河洪都点了点头,也确实如老和尚说的,洗境河作为道衍大陆十大世家之一,还是有资格自傲的,别的不说,就真葬几千年待天机一事,一般世家大族都没这胆量。想度过七八千年的岁月,来偷这天机,哪有这般简单啊。可偏偏这洗境河莫家敢,不但敢,还舍得让天赋绝伦的族子去,可要知道,这族子修为在上一纪元结束时,可是道衍大陆的顶级啊,结果为了一个强者帝境梦,把自己都舍弃了。绝对的狠人了。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六章 世家 随着半山腰上的白日,渐渐西沉,山腰处开始吹来大量的云气,细风一吹,云雾飘荡,散落四溢。在来半山腰的路口尽头,一位身穿金蚕天丝道袍,脚踏玄武青云步靴的中年道人,跑来观礼。当林氏族从将其引导到盗门师兄弟旁小桌入座后。这华贵老道,斜眼看着盗门的张旭生和周河洪,一脸嘲笑道:“唉,世事无常,如今这世道居然连一条阿猫阿狗都能跑来不空山见礼。” “你谁啊,我盗门来此,关你屁事啊。”性格冲动的周河洪,一听到这话,黝黑着脸,沉闷的说道。 “哼,关我何事?老道就是看你盗门不爽,怎么啦?”华贵老道,一脸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坐在老和尚旁,若有所思的黑衣老汉张旭生,只是双眼一瞟,仔细观察这老道的相貌,也不作声,而同席而坐的老和尚,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物件一样,盯着这老道,打量半天后。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神清宗的高人,正清道长啊,好久不见。”老和尚似乎想起了什么,赫然笑道。 “呵呵,果然是正道第一宗的风范哈,我盗门就是阿猫阿狗的存在,你神清宗天下第一家呀!什么地方都是你家的么,管的也太宽泛了吧?”心直口快的周河洪,听闻这华贵老道是神清宗正清道人后,更是一脸不屑,心中的话也无必要遮拦,直接脱口而出。 “呵呵,你这天葬寺的高僧,怎么也跟阿猫阿狗混一起了?不怕下贱了你佛慈悲?”听着中年汉子的话,华贵道人看了看同席而坐的老和尚,也不好惹般反击说道。 “哼,这跟老衲有何关系,跟我佛有何关系,老衲想跟谁,你也管不着吧?”原本没打算多说的老和尚,见这正清道人不识好歹,见人就咬,说完这话后,也不再搭理。 盗门同神清宗的关系,自从上一个纪元,神清宗被盗帝盗取天机成帝后,就埋下伏笔,后来盗帝登升仙梯而去,这伏笔就成明火了。神清宗只要是能打压盗门,就不会留有余力。虽然两宗没有在明面上开过战,但私底下龌龊事可不少,表面能维持好看,也不过是一个为了维持天下第一道宗的光辉形象,一个是自身实力有限,封历开战又有力有不逮,因此在明面上两家都是嘴上功夫了得,私下里就看拳脚手腕了。 随着神清宗正清道人的到来,观礼台上,各门各派,各世家大族来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偌大的三方观礼台上,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不空山林氏一族,在道衍大陆也算的上是一个特殊存在,虽然从未迈进过所谓的道衍大陆十大世家,但道衍大陆之人也不会当他是一般存在,除了未能出现天机帝境存在外,其他底蕴和十大世家,也不遑多让。 因而,对于不空山林氏老祖开棺见礼之事,所到之人皆是当世大家豪族、宗门巨派,同不空山交好之人。如神清宗的正清道人,天机阁的神机道人,尸族尸五九,尸六一,不死山的枯木道人。玄道院的玄机长老,忘情宫的无情花主,长生谷的虚空子。加之十大世家中的,东里、轩辕、莫氏、贺氏、子书五大家族,皆派了族老之辈前来,看这阵势,就可见一般。 此时,离所谓的开棺见礼大典,还有个几盏茶的工夫,彼此互看生厌的盗门和神清宗两家,也没有继续在嘴上费工夫,都各自在座,品尝着灵果佳肴,陈年佳酿,玉露琼浆。端坐在席的老和尚,拿着一壶庆露春喝的津津有味,这酒不似烧刀子,灼辣直抵心肺,绵和纯柔舒爽,口感跟今天见礼风格,还算搭配。一旁的黑衣老汉也手拿酒壶,执杯跟一旁独饮的老和尚敬酒,随后两人互酌互饮,好生惬意。 中年汉子周河洪则端了盆星子玉葡,吃的甚为畅快。其旁林了与小和尚空野,两人席地而坐,空野正拿着颗火红的焚晶柿,逗弄着手中的小火烈雀,小东西两眼看见焚晶柿后,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小和尚空野少年心性此时年纪最喜玩闹,见火烈雀这般,就更起了逗弄心思,三番几次用手中焚晶柿引诱小火烈雀上前,却又不给它吃,小东西不依了,直接扑哧一声飞了起来,落到林了肩上,用火红的头部蹭了蹭林了脖子,林了被小东西这一下弄到痒处,直接笑嘻嘻的将小火烈雀捧了下来,抱在怀中,又从桌上拿过一颗焚晶柿放在怀里,这下安宁的小东西,用嘴一叼,戳破个小孔,小嘴一伸,欢快的喝了起来。空野那边见逗弄不成,也不恼,自己端过一盘晶莹剔透的玉晴葵子,盘剥了起来。 当白日开始向西而落,约是午后两三个时辰,正是一天中地气最盛之时,在观礼台前坟堆处忙活了许久的不空山族人,终于布置好了安息阵,开始陆续撤出了这块地方。随着不空山林氏族人的撤出,只见先前引导老和尚等人来此的林后武随一位身穿地星七子道袍,手持地生灵盘的道人,一同进入了观礼台前的坟堆边,身着道袍的道人,手持地生灵盘,围着坟堆走,不时的看着手中的灵盘,再在几个地方做下标记,当一圈下来,圈定九个地方后,道人走到了林后武身边,对他细声低语了番。 “九叔,这持地生灵盘的林氏族人,也是你的弟子?”尸六三在观礼台旁,看着面前拿着地生灵盘的道人,起身对前面的尸五九说道。 “嗯,是的,地生一门之术,虽是我尸族独创,但劫历这动荡不堪的乱世,所丧之人皆不在小数,光凭我尸族一族接魂度厄是难以安置抚慰这么多冤灵怨魂的,所以我族地生一门,独开传承,广传于世,这林后生算得上我半个弟子吧,目前是不空山林氏一族地生之术的传承者。”尸五九淡淡说道,得知此事后的尸六三,也不在言语,而是认真的盯着前方坟堆处。 手持地生罗盘的林后生,对林后武说完后,只见林后武招手,不远处的林氏族人,抬着一具具荒兽,冥兽进入了观礼台前,荒兽冥兽皆不过半丈左右大小,看境界也不过君境到圣境初期,陆兽四肢被缚,鸟兽羽翼被擎,海兽脱离苦海,一只只都安静的摆放在坟堆前,这时,手持地生灵盘的林后生,迈步来到方才探查的几个点,以手中地生灵盘再三对照,确定无误后,对林后武道:“武弟,可以开始了。” 林后武听到后,直接从坟堆前的荒兽、冥兽中,单手提拉住一头洪荒裂牙猪,来到刚林后生确定的第一个点,以手运气直接割破洪荒裂牙猪的颈部,一手下去,顿时血腥之气四散,一股股猩红的血液,顺着方向,滴落到刚圈定的点位上,小半盏茶的工夫,洪荒裂牙猪的血就流尽,林后武将其放到一边,随后再提过一只,冥炎幽鹤,对着颈部手刀一切,顺着第二个点倒去,等林后武,一连宰杀了九头荒兽冥兽后,整个仪式方才结束,早前退到一边的林后生,又手持地生灵盘上前,再一次确认后,对着林后武道:“可以了,后武,叫族长恭迎老祖吧。” 听闻这句话后,林后武转身就向着观礼台一旁的阁楼跑去,过了一会,只见林后武跟随在一气质阴柔的中年男子后头,走了过来,不空山林氏长老会的其他人皆随其后,一同向坟堆处行去,后面还有十几位林氏族人抬着一丈长大木桶,木桶上方,因为灵气积聚而形成一团灵气氤氲,想来这就是帮助林氏老祖苏醒的霸道药材吧? 一旁观礼台上在座的嘉宾,在看到气质阴柔的中年男子后,纷纷起身,向着阴柔男子拱手行礼贺道:“恭喜林族长,贺喜林族长哈。喜迎老祖回归,这是不空山的盛事。”阴柔男子也连忙双手抱拳,一一回礼,待来到坟堆前,刚施礼道贺的众人,皆停了下来,不再大声言语,目光随之放在坟堆处。 只见,阴柔男子立在坟堆正前方,双手作揖,直接跪拜道:“不空山林氏不肖子孙林后琛,率林氏长老会及其林氏族人恭迎老祖出棺。”林氏族长后头的长老会成员及其抬桶族人,皆一一跪地,目不直视。 而观礼台一方,看着林氏众人跪拜在地,坟堆处却毫无反应,不禁纷纷私语起来。其中讨论最热烈的,当属道衍大陆十大世家中前来观礼的五大世家族老们了,毕竟此次林氏老祖出棺,影响最大的,除了林氏就剩他们了。 “你说这不空山的老祖出棺,会不会跟十年前的洗境河莫氏一般?”来此观礼的五大世家中的东里世家族老说道。只是话一出口,另一边的莫家族老就脸色一沉,十年前的莫氏老祖出棺,结果成了天下笑柄,也难怪今天林氏老祖出棺,他人会有此一问。 “不会吧,不空山林氏既然敢当众之下邀请我等来此见礼,如果说是之前大家世族里,第一个也就罢了,可十年前莫家的例子,还没人遗忘,都历历在目呢,没点把握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邀请众家见礼了。”同为十大家族的子书世家族老思索道。 “理是这个理,可谁又能想到呢?对吧,莫族老。”轩辕世家的族老,阴阳怪气的朝着莫家那边族老问道。 “哼,这个我哪里知道,倒是你们轩辕世家不知道假葬了多少位老祖,啥时候出棺也邀请下我等?我莫氏一族定来观礼。”语气不善的莫氏族老立马回声。 “各位前来观个礼,也能嘲讽起来,不容易哈。”十大世家里,排名最低的贺家族老,一边哈哈笑道。 “老贺,谁邀请你家来的哈?按理说不空山林氏老祖出棺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邀请你家?不空山成了,可是直接威胁你家第十世家的地位,不成,也不能让你家直接看了笑话去?”率先开口的东里世家族老不解的问。 “邀请是没邀请,但我族有个小家伙比较机灵。之前不久,不空山有支分脉在落月帝国被屠族了,这事知道吧?我家那个小家伙正好在落月帝国任职,他猜测不空山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就叫族里仔细查探,结果一查,不得了啊,不空山不仅老祖要出棺,连远在渐魔渊的魔神殿和天邪将都在打不空山的主意,你说不空山到底有什么宝贝?怎么连渐魔渊那边的势力都吸引过来了?”贺家族老一本正经的感慨道,但里面的意味嘛,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呵呵,这个嘛,谁知道呢?毕竟劫历快到了,也不想想,虽然不空山没有出过天机帝境存在,可人家上一个纪元,是有个盗帝在啊,虽然分族出去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吧?不都说一姓两门第,互助相望么?今天怎么星河渡的林氏没来?难道还在气愤当初盗帝将月荒的地熟仙荼分给了不空山?嘿嘿。”轩辕世家的族老,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出口后,慢慢喝着手中的玉液琼浆,几位世家大族的族老皆若有所思。 “唉,月荒的地熟仙荼,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了呀,就是贵了点,我族每年都送了大把的灵晶给不空山林氏,结果家族里的小家伙们还老是觉得地熟仙荼不够喝。”子书家的族老十分惋惜的道,似乎不空山林氏的地熟仙荼,取之不尽般。 “是啊,我家那小兔崽子也是,年年囔囔着要仙荼要仙荼,这仙荼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贺家,原本实力就不比不空山强多少,我家帝境高手几个纪元前,也登了升仙梯,结果如今每十年都得花上一大笔的灵晶玉髓,来给家里的小兔崽子们解馋,这样难弄哦。”贺家老头子,一脸愤恨得说。 “唉,理是这个理,但也没法子,如今不空山一系,将地熟仙荼可拽的紧紧的,谁都别想染指。也不知月荒那边怎么想的,如果不是日荒那生荼没法为小家伙们筑基固脉提修为,我都想把日荒给拉进来。”轩辕世家的族老,意有所指的看着观礼台前方的坟堆处。 “日荒的仙荼虽好,但只能做境界突破之用,如果给你家的小兔崽子们用,你舍得?再说用了也无福消受,月荒地熟可相当于一枚固元丹加增元丹之效,但日荒的生仙荼就是破境丹之效,虽然破境丹不可少,但哪有增元丹跟固元丹这般实惠?目前该想的是能不能从月荒那弄到额度,道衍大陆人族的份额已经被不空山林氏把持差不多一个纪元了,你们不眼红么?虽然我们几家也曾联合起来对付过不空山,可是只要月荒对其份额不变,不空山就永远不会衰弱。”贺家族老深思熟虑的道,不空山一旦崛起,直接受威胁的就是十大世家里最为不济的贺家,这不得不防啊。 “呵呵,老贺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要想讨论到时候去你们琉璃轩,今个就安静的看他不空山老祖出棺吧。”子书家作为十大世家前三的存在,这话说完,其他四家的人都默认,不再言语。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七章 老祖 此时,在观礼台前方的坟堆处,不空山林氏从族长到族老再到普通族人,跪了一地,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这不空山老祖所葬之地,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观礼的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十年前洗境河莫氏老祖开棺,也是半炷香的时辰没有反应,后面再等了近一炷香,不见反应,莫氏顿觉不妙后,不得不自己主动开棺,结果挖开坟堆,取出老祖棺椁,打开一看时,洗境河莫氏族长,立马就痛哭流涕,跪地哀嚎不已。 那打开的棺椁里,哪有假葬的老祖,只剩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干尸枯骨,棺椁盖板上,还残存有十几个血迹干枯到发黑却力透棺板的恨字,十分瘆人。当时观礼的众人,都大吃一惊,哪曾想洗境河的老祖莫言思,居然假葬把自己给葬死了。 听着观礼台上嘉宾们的窃窃私语,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原本阴柔的脸,更显得阴沉了。不空山林氏这一个纪元里,凭借当初盗帝陛下兑换的月荒地熟仙荼份额,一直蓬勃发展,虽然中途十大世家没有少下绊子,但有月荒地熟在手,就未曾真正的怕过谁。地熟仙荼算是这十几个纪元里,不空山林氏一族做过的最划算的生意。不仅能满足自家族人修为增长,帮家族子弟夯实基础,还能积聚不少财富。每十年将掌控的地熟仙荼份额卖给道衍大陆其他势力,所积累的财富,算得上曾经不空山林氏举族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挣回来的。当初为了家族长远考量,不空山在跟盗帝陛下做这笔交易时,曾还特意问询过假葬先祖之事,已是天衍界最高存在的盗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假葬之法成功的关键。如今眼前的不空山林氏这位先祖,就是按着盗帝陛下所言入葬的,不但有顶级的封血石,镇灵玉,圣级族谱,连其他稀世灵材,宝物都不曾少过,可到了这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反应。 心里也没点谱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暗自嘀咕:按照盗帝陛下记载入葬的,不会真的出现问题了吧,可这说不通啊,里面埋葬的不仅仅是不空山的林氏老祖,还是盗帝陛下正儿八经的堂侄啊,凭借盗帝陛下父亲林升公的亲情关系,也没有必要诓骗我族吧?难道是这个纪元以来,出现了新的变故? 还不待不空山族长继续思量,一炷香的时间已然过去三分之二,这时,就连跪在后边的自家族人都开始私语起来,更别论观礼台上,准备看第二个洗境河莫氏笑话的众嘉宾了。林后琛阴沉的脸已是难看的很,就待他准备叱喝自家族人时,前面没有动静的坟堆,突然间从石碑下方处开始,慢慢晃动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三边观礼台上的嘉宾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震惊的纷纷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等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随着震动,坟堆处的石碑一下子塌陷了下去,紧接着,刚才林后武以荒兽冥兽血液祭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当九个大小如一的洞全部出现后,中间原本丈高的坟堆,此时已经塌陷的与地面齐平。 一旁观礼的嘉宾们,被坟堆处的这一幕震惊的瞠目结舌。这似乎和他们理解的假葬之法大有不同,难道不空山发现了新的葬式?不可能吧?这里不正有尸族之人?想完,观礼嘉宾们一同望向尸族所在地方,结果,等他们也看到惊讶不已的尸族众人时,答案已然很明显。 “九曜..接天...葬?嗯,为什么...我会知道...?”在众人纷纷看向坟堆处的时候,林了这边,盗门师兄弟俩和老和尚都被这新出的葬式吸引住了目光,林了却诧异万分,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 不空山林氏老祖所葬之法为九曜接天葬,假死之人下葬时,以稀有灵材构置出九曜星宫,用阵法勾连,再以封血石封住血脉运行,镇灵石镇住魂灵的流逝。在九曜接天阵运行下,接九曜天星之力集合葬地地气的生生之息,使所葬之人一直处在一种生机不断的奇妙环境中,不仅能保持假葬之人性命安全,还能极大的修补假葬之人除生机外的其他损伤,而经过九曜接天葬下葬的活死人,跟平常假葬出棺后,最大的不同就是所偷生机是一般假葬的九倍,也就是说如果像洗境河莫氏老祖莫言思那般假葬出棺成功,偷寿二十载,那么不空山的林氏老祖就是一百八十载,其中天地之差别,可想而知,也难怪林了知道后会诧异万分。 坟堆处的震动已经停止,九个偌大的洞口下陷后,中间露出的是一具金色的玄金幻虹棺,棺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虹之景,此时跪拜在前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见到这一幕时,激动的已然微微发抖,要成了么?盗帝陛下果然没有骗人,老祖出棺有望,仔细想了想老祖这假葬了得有七千多年吧?哈哈,看来天佑我林氏,我林氏这一次毕其功于一役来赌天机,果然每错。 就在林后琛,继续幻想之时,久无动静的坟棺处,突然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到后来声响越来越大,响若惊雷之时,跪拜的林氏众人及其观礼嘉宾都好奇的看着坟堆中心处,这时处于九个大洞中间的玄金幻虹棺,突然一震之下飞了起来,然后落到不空山跪拜的林氏族长前。一时才反应过来的林后琛,赶忙起身,拉着不空山的地生林后生以及族老林后武一同上前,将玄金幻虹棺棺盖上的封土以及积尘拂去后,一副金光闪闪的幻虹棺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边林后生赶忙将地生灵盘放置在玄金幻虹棺上,之前毫无反应的地生灵盘在一触及棺盖后,灵盘指针疯狂旋转,看着这一幕的林后生,喜极而泣,道:“有了,有了。族长,赶紧开棺入浴,恭迎圣祖。” 听到林后生的话,族长林后琛和族老林后武对视一眼,一同点头,一人在棺椁前一人在后,分别道气爆发,奋力向上一拉,玄金幻虹棺就被打开,只见在晶莹剔透的玉晶石中,安详的躺着一位面容清秀,须发皆墨,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青年。待看清棺内情形的林后琛林后武,虽有些惊讶,但也不敢耽搁时间,两人叫来几位族老,八人小心翼翼的将青年抬起,抬到先前放置在一边的木桶中,方一放入木桶,原本就灵气氤氲而无其他反应的木桶,这时卷起了巨大的灵气波浪,一层高过一层,直到将整个木桶笼罩不见,待到白日西垂,将要落山之时,木桶处笼罩的灵雾开始变淡变薄,最后消失不见,躺在木桶中已有个把时辰的清秀青年,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咳了几声,说了句:“夭寿哦,差点憋死老子了。” 一旁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林氏族人和观礼嘉宾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很难想象,不空山林氏一族,埋葬几千年,最后开棺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位年轻老祖,怎么看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此时,在观礼台上的尸族人和林了,见此青年后,反应却又与众人不同。尸族这边尸六一、尸六三、尸五九等人正在传音私语。 “九叔这是不是不空山假葬之祖,同星河渡的圣人有没有关系?” “是假葬之祖,这个没错,至于是不是星河渡的圣人就不好说,毕竟也不知道星河渡的‘星河落,圣人出’跟这个有没有关系,我们也只是猜测罢了,要想证明还得查清楚这所葬老祖是谁,如果真和星河渡有关,就大概率是星河渡假葬圣人待天机了。若不是,要不就是谣传有误,要不就是星河渡还有假葬之祖。”对于地生之事了如指掌的尸五九肯定的回答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来的老祖,没有作假的可能,至于和星河渡圣人有什么关系,这就很难看出来了,毕竟这次观礼,星河渡可是一人未至啊。 而少年林了这边,在看到那青年站起来后的样貌,就如直觉反应般,立马蹲了下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是...他?林道...天?”脑海和嘴里冒出来的人名,很是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是谁。越是细想就越是头疼的林了,只好将其置之不理,但还是还低着头,不敢再看那边,似乎脑海里的直觉就是要躲避此人,不能让其看见。一旁的小和尚看到林了这样,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连忙关切的上前照顾。 站在木桶里的青年,并没有发觉这边尸族人及林了的状况。只是淡淡的看着木桶边站立的几位林氏族人,然后说道:“你们是谁,不空山林天河可在?” “恭迎老祖归位。”反应过来的林氏族长、族老和族人们纷纷跪地说道。跪在青年旁边的林氏族长林后琛,在恭迎后还恭敬说道:“晚辈为不空山林氏第三十三纪元封历第五十九任族长林后琛。老祖所言的天河老祖已经不在。” “林玄风可在?” “玄风老祖也已不在。” “林清临可在?” “清临老祖也已不在。” “林尚仙可在?” “尚仙老祖也已不在。” “夭寿啊,夭寿啊,老子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居然一个都不在了。你是我不空山多少代的?”脸色已经变的极为难看的不空山林氏老祖林道天问道。 “禀老祖,后琛为不空山林氏第三十三纪元第五十九任族长。” “五十九任?我这是睡了多久?我记得沉睡前,不空山族长是第七任林天河吧。” “禀老祖,已经沉睡七千一百多年。” “夭寿啊,夭寿啊,睡了这么久,没天理啊。”一脸极不愉快的林道天恨恨道。 而此时观礼台上,反应过来的观礼嘉宾们,都朝着林后琛和林道天这边拱手贺道:“林族长,可喜可贺,恭喜林家老祖归位。” 见一旁众人都拱手相贺,这刻十分高兴的林后琛和其他林氏族老们,皆欢喜的和众人道谢,一旁还在木桶里的林氏老祖,也被林家族人恭请到一旁阁楼歇息沐浴换衣去了。 迎得老祖出棺的林后琛,一改往日阴柔沉郁的脸,笑嘻嘻的和身边道贺的各观礼嘉宾交谈着,特别是十大世家里来的五大世家,更是热切的相互聊了很久,还十分欣喜的恭请各位世家族老参加晚宴,尤其是五大世家里的贺家,林后琛还特意的拍了拍贺家族老的背,邀请贺家后生俊杰同林家相互交流交流,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八章 询问 这一天傍晚,随着林氏老祖林道天的顺利出棺,在神葬山不空山祖地的林氏族人都沉浸在一片欢喜的海洋之中,最为欢喜的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刚和五大世家的族老约好今晚的夜宴,又借机和之前在观礼台旁观礼的神清宗、不死山、长生谷,神机阁,忘情宫,玄道院的道人长老们,磋商好时间一同探讨下个十年月荒地熟的份额采购以及相关老祖假葬之法辛秘。注定是林后琛忙碌的一天,这边刚应付完各世家族老大派长老道人,一口气尚未歇息,另一边的观礼嘉宾又涌了上来,问询的还是林氏老祖假葬之法,林后琛不得不大声的喊道:林氏老祖假葬之法太过久远,祖地记载不详,得问询老祖及回家族寻找详细资料,一有消息定然告知,这才让疯狂的人群退散了些,但寻思着通过预定下个十年月荒地熟份额,来交好不空山林氏的家族,还大有人在,同他们林后琛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尸族众人看着忙的分身乏术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只好打消了上前询问假葬之法辛秘的打算,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尸五九半个徒弟的林后生身上,当看到林后生正摆脱几位世家大族族老的纠缠,往观礼台方向走来时,尸五九连忙带领尸族众人来到林后生的身边,跟他询问起今天落葬之事。 “后生拜见恩师。”刚摆脱众人道贺纠缠走到观礼台这边的林后生,见不远处尸族一行人过来,连忙给打头的尸五九躬身行礼。 “后生客气了,你我师徒俩也有几十年没见了吧,难得你还记得老人家我。”尸五九笑答道。 “岂敢,岂敢。恩师谬赞了,后生惶恐。”跟随其后的尸族众人连忙给林后生见礼,林后生一一回礼后,便询问恩师来此,是否也是为了今日老祖假葬之法? “不错,后生,我等来此就是向你请教,今日林氏一族的假葬先祖之法,跟一般的大有不同,我尸族众多传承中也未见过相似的,这可是你林氏一族所创?其中讲究在何处?”尸五九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启禀恩师,后生也不敢藏私,有所隐瞒,加之族内也并未禁制谈论此事,只是其中关键之处还的询问老祖,毕竟他才是落葬之人,明白其中关键。而后生也只懂皮毛罢了。” “嗯,那么你族准备什么时候公布?” “这个也不太清楚,之前族长也预料过会出现这种状况,当时他说会在最快时间给出答案。依弟子愚见,应该明后天两天就会有消息,恩师跟各位师兄们可以在神葬山不空山祖地多待两天。”一脸诚挚的林后生,恭敬的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要继续叨唠后生两天了。”尸五九一脸笑道。 “恩师说笑了,这是后生应该的。”交谈完假葬之事后,林后生顺道请尸族众人一起去用晚宴,随后一同去了山下阁楼。 此时,老和尚正和盗门俩师兄弟,在一起嘀咕着,小和尚则在一旁,关切的看着扑在桌上的林了。 “你没事吧?林了” “没...事,头有...点疼,不用...担心...”见到林了这么回答,小和尚也再不挂心,继续抓起一把玉晴葵子,剥了起来,而前边三人的嘀咕声也传了过来。 “张施主,准备此事了后,去往何处?” “暂时还没有打算?准备到处看看。”听到老和尚问话的黑衣老汉张旭生,微微思索后说道。 “既然如此,要不张施主跟老衲一起去做件小事?” “做件小事?你这天葬寺的高僧不是代表着星河渡林氏来的么?怎么来不空山还是带着任务?”黑衣老汉张旭生一脸惊讶不解的问道。 “些许小事而已,就是去确定下,好终人所托。”老和尚淡淡的说。 “能让你天葬寺的高僧说成小事的,看起来不小啊,直说吧,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和老衲一起去祭拜下一座墓?” “祭拜一座墓?呵呵,有这么简单?这墓在哪?” “怎么你盗门堂堂力宗大宗主,也变得这么婆妈?问这么细致干嘛?” “你这老和尚坑起人来能把人给埋了,我能不小心?” “哼,老衲有这般心黑?就一句话去不去?” 刚想说不去的张旭生,还未开口,一旁的中年汉子周河洪就拉了拉师兄张旭生的衣服,脸上眼色微妙,相知甚熟的张旭生心中暗自思索了下,便点了点头,对老和尚道:“好,我们兄弟俩就陪大师走一趟。” 听到黑衣汉子的回答,老和尚道不得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手中拿着庆露春,灌了两口,默默看着前方正被众多观礼嘉宾包围的林氏族长和各族老们。 等到日落西沉,夜色降临之时,不空山主山神脉半山腰处,夜风冷冷,血月已然半悬山腰,而此处的众人并未减少,围在中间被各观礼嘉宾不断问询的林氏族长和族老们,早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见时辰已晚,不空山族长不得不大声高喊,待众人略微安静后,林后琛道:“感谢诸位对我不空山林氏的关怀,对于各位所提的月荒地熟份额,详细情形我等明日可以详谈,至于各位最为关心的先祖假葬之事,林某在此保证,明后天定给各位一个答复。至于现在么,就有请各位移步夜宴亭,一同用餐吧。” 说完,林后琛率先向一边的阁楼后方走去,在其旁的各大世家大族,豪门巨派都一同随行,而之前被众人包围的不空山林氏族老林后武,终于得空抽出身来,看到还坐在观礼台上的老和尚道不得,及盗门师兄弟们,赶忙走了过去,一边拱手,不好意思道:“几位兄长,见谅,今日实在是太过繁忙不得抽身,现在请随小弟一起,我们兄弟几人搞个私宴,好生斟酌几杯。就不随他们一同去凑热闹了。” “无妨,无妨,还未向后武道喜呢,而今林氏老祖顺利出棺,十年后,劫历帝机大有可为啊。”老和尚和风细雨的说。 “兄长过誉了,今日幸得祖宗护佑,才使老祖出棺顺利,如果发生万一,我不空山今后可就难了。”林后武还是一副后怕的说道。 也确实如此,当初观礼台上大部分嘉宾都已觉得不空山林氏要成为第二个洗境河莫氏,同时跪在后方的不空山林氏族人,那时都有些不确信了,倘若后来不是林氏老祖顺利出棺,恐怕今后不空山真将难了。但值得一说的是不空山居然有新式假葬之法留存,这隐藏的真深,也难怪其他世家大族豪门巨派都眼热起来,围堵着林氏一族。 “后武如今可还怕?哈哈,天命有之就是有之,今日之事可见,不空山还是有天命的。至于这新式的假葬之法,似乎颇为神异,后武可否告之?”老和尚一脸关注的看着林后武,这种事无论对哪个大家世族门派都是极为重要的。 “兄长说笑了,这事哪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后武所知也不多,具体内容可能不太详细,但所知的定然告诉各位兄长。”林后武诚恳的道,对于老和尚道不得,他虽然有五六十年未见,但相识这么久品行心性都是知晓的,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而对于盗门两兄弟,也难以遮掩的,莫道兄的恩情可未还过,多少还是要念及情份的,再说此事反正族里也打算过两天就告之,这时候提前说也没什么。 “今日我族出棺老祖,为上个纪元劫历里的道天老祖,是盗帝陛下堂侄,我不空山林氏嫡系老祖,当初为这假葬之法,我族特意和盗帝陛下商谈过,盗帝老人家直指如今所葬之法的弊端就是无法延续生机,只能将假死之人犹如封冻一般,一旦时间错过就可能身殒。 为此我族众多大能和盗帝陛下一起,钻研许久,终摸索出一套九曜接天葬,借星宿之力和葬地所生之息,以阵法勾连,来延续假葬之人的生机,道天老祖就是此葬法的第一人,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老祖用这种葬法,就不是我这族老可知的,从我接手族务,所知的消息来看,道天老祖九曜接天葬所费不小,初步来算至少是一般假葬的七八倍消耗,所幸成功了,这一切也就值得了。”林后武将所知的一一道来,旁边的老和尚,盗门两人听后都点了点头,从今日所看也是,不光开葬前的祭品,就那玄金飞虹棺,以及显露出来的九个星宫大洞,都不是一般灵物灵材可构建的。虽所耗甚巨,但此法能成,也就不必在乎了。想想当初十大世家的莫氏家族,极品封血石,镇灵玉,外加圣级族谱,可结果了开棺迎祖,不过是一具早已干枯的尸体罢了,倘若那时莫氏有这葬法,乃至花费十倍之资,莫氏估计都舍得。 随着观礼台上的众人跟随林氏族长和族老们,奔赴阁楼后方夜宴,此地就剩老和尚同盗门等几人,林后武讲完九曜接天葬后,就邀请诸位随他移步去了旁边阁楼旁一处庭院内,此院是作为不空山族老在祖地处理事务时,分得居住的。作为林后武私院,此时里面也无其他人,甚是安静,庭院雨亭间,已经摆上了一桌好菜,桌旁还有两坛子酒,看其尘封模样就知道是年头不小的佳酿。在林后武邀众人落座后,直接拿起一坛子酒,拍掉封泥,一阵浓郁的酒香之气,飘散开来,不会喝酒的小和尚空野,林了,一闻之下,就有些脸红微醺,可见这酒劲头极大,也非平常佳酿。 在距离林后武庭院不远处的阁楼后方,此地已将摆满几十桌,各大世家各大宗派之人,都已纷纷入座,正前方之上是不空山林氏族长族老之桌,入座后的众人,纷纷举杯对着前方的族长林后琛族老们敬酒道喜,气氛一时之间相当融洽。 而在距离阁楼后方不远处的地下,有一间密室,密室里只有两人,一人笼罩在黑色长衫之中,头戴面具,难得见其真容,躬立一旁。而另一看其面容,年岁约莫二十出头,清秀俊逸的青年,正斜坐床榻上,手拿一本书细看,待细致翻看完后,将书丢在一旁的榻间小桌上,开口道。“这些就是七千年来的传承族谱?你身为谱老,关于我盗帝堂叔的,可知还有其他轶事?” 这话说完,这俊秀青年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不空山林氏今日出棺的道天老祖——林道天。 第一卷 溪鱼 第二十九章 心思 身为不空山谱老的黑衫面具人,在听到林道天的话后,十分恭敬的对着林道天行了一礼,说:“禀老祖,关于盗帝陛下的事,大致和老祖落葬前所知差不多,有的甚至不如老祖,唯一有可能涉及到盗帝陛下而老祖不知的,就只有不久前来自渐魔渊的消息了。” “传闻盗帝陛下在登升仙梯前,来过神葬山三回,据说最后一回时,和尸族达成一个约定,约定尸族接引盗帝陛下所留魂念青灯指引的族人入葬。前不久,这魂念青灯灭了,尸族前去迎葬。这两日传来消息,魂念青灯指引的正是我不空山林氏十九房的一只支脉族人,其族上是上一个纪元的林和公,和盗帝陛下父亲林升公是亲兄弟关系,而他们之所以被屠族,是和渐魔渊十三盗中的天邪将有关,传闻他们盗掘了一座上一纪元的星河渡古墓,得知神葬山有盗帝陛下留下的关于天机成帝的辛秘,要取得这辛秘必须弄到盗帝陛下相亲血脉的心血命魂,才能获得指引,找到具体位置。后来,不但渐魔渊天邪将涉及了此事,连魔神殿中的天将、地王也插手了,今日凌晨他们袭击了尸族迎葬队伍,不仅击杀了尸族几十人,还居然毁了我族那支后人的所有心血残魂。尸族在今日上午将全部支脉遗体送到祖地后,于中午时分在十九房祖山葬地落葬了。” 不空山年轻老祖,听着谱老的话,当讲到林和公后裔被屠之时,这俊秀老祖脸上突然闪现出一股煞气,极为浓郁的布满脸间,当谱老将所知之事说完,最后分支族人皆魂飞魄散。林道天气急的直接往旁边榻上小桌一拍,毫无声响发出,但那长五尺大小宽三尺左右的木质小桌,顷刻间便化为了齑粉,放在桌上的族谱,瞬间掉落榻上。 目睹这一幕的黑衫谱老,眼前一亮,心中想老祖修为不浅啊,于是立即躬身道:“老祖息怒,天邪将和魔神殿胆敢做出如此行径,我不空山定叫他好看。” “哼,我息怒,我可没怒,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我不空山上来,是不是我不空山没出天机帝境存在,不是十大世家,就可任人宰割,谁都能插上一手,揭起一两块肉?你等会传令给那叫什么的族长,外面不是有这么多世家宗门么,想知道我族假葬之法,就直接跟他们说谁宰一个魔神殿神将地王或者渐魔渊天邪将中圣境上阶存在的,我不空山就给他盗帝堂叔留存下来的假葬之法。哼,我就不信这些世家宗门的老不死们不心动,你跟他讲的时候,要着重说是盗帝堂叔留存下来的假葬之法,有这个名头在,不怕他们不给我不空山尽力。” “是,老祖。”听完这番话,黑衫谱老越发恭敬道。 “嗯,你说的这个,既然魔神殿渐魔渊的都下手了,未必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等下叫长老会的都给我仔细查探下我不空山祖地,是不是真有盗帝遗留下的成帝辛秘的可能,不能让他族之人在我不空山手中捷足先登。还有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星河渡林氏的派人来了,详细问清楚,若是星河渡林氏之人,直接带来见我,若不是就算了。”俊秀青年林道天,脸色阴郁渐散,但心中还是在思量这一切有可能的猜测,假葬七千多年,自己除生机所剩百来年外,原先圣境巅峰的修为在这假葬中居然更进一步,到了半帝初的境界,着实可喜,但想在劫历里走更远,这还是不够,想要有所突破,还是得将目光放到上一纪元里,唯一成就天机帝境的堂叔身上,虽然他早已登上升仙梯,但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毕竟那时候可还有个星河渡存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星河渡的族人考虑吧? 沉思中的林道天,在将所有可能想了一遍,没有发觉遗漏后,对一旁的不空山谱老挥了挥手,随后,谱老恭敬的一礼,出了密室。当黑衫谱老走出密室后,林道天,右手一挥,原本密室中用来照明的天星石立马被他吸入乾坤镯中,密室恢复一片黝黑,或许是待在葬地里几千年的缘故,在这漆黑的环境里,林道天觉得格外舒服,他那闪亮的双眸在黑暗中十分耀眼,只见他喃喃细语,在整个落针有声的密室中,格外清晰。 “堂叔啊,堂叔,你究竟是如何窥得天机、成就帝境的,为何到现在还没人知晓。现今的盗门哪有帝境宗门的威势,破落成这样,不可能再有成帝之机,而我不空山呢?如果能获得您的辛秘传承,或许可以试着一搏。唉,只是天道无情,众生皆苦,上一纪元劫历中已见过的太多太多,这一次不空山上个纪元的伏笔,除了醒来的自己,其他人恐怕皆消逝在这几千年的尘埃里,而我那所谓亲朋好友,爱人兄弟,皆已不在,这夭寿的天道,成就帝境后,定要它好看。” 走出了密室的不空山谱老,随着步伐前进,身上黑衫慢慢的变成褐色长袍,脸上的面具也已经摘下,此时露出来的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跟身边走过的几位林氏族人打了个招呼,问明族长所在后,瞬间急行两三步,就消失不见。等来到阁楼边夜宴处时,这谱老的衣衫又换成玄黄之色,而脸上的普通相貌却已然变成,星目俊荣,翘鼻华贵的翩翩公子,这一手独属于谱老防身的千变万化功法,果然神奇。 待其看到在主桌上不断被敬酒的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后,谱老走到僻静处,见左右无人,两唇间不断翕动,细声低语着,而正在主桌上喝酒的林氏族长,这时耳边听到些许动静后,连忙跟众人赔罪,道:“诸位,本人酒量浅显,告罪一声,出去方便下,稍后继续。”说完便晃悠悠的朝着阁楼处而去。 身在僻静处的谱老,见林后琛往阁楼而去后,连忙跟上,随后在阁楼转廊处齐肩并行,翩翩公子的谱老,在林后琛身旁低声道:“老祖有令,令你明后两天将我族的假葬之法的消息放出去,条件是不论哪家,只要宰了渐魔渊天邪将圣境上阶存在或者除去一位魔神殿天将地王的,都能获得完整的盗帝陛下流传下来的假葬之法,千万要记住着重说假葬之法乃是盗帝陛下留存下来的。” “明白了。”听完谱老的话,略微思索一番的林后琛答道,然后直接和谱老分开,又晃悠悠的向着阁楼处方便的地方去了,而谱老完成交代后,也不回看族长,走向另一边,等出了阁楼时,已变成一位身穿素袍面相丑陋的林氏族人。 方便完,出来的林氏族长又回到了酒桌上,接着跟众人推杯换盏,几轮下来,林氏族长就明显醉态十足了,一旁关注很久的贺氏族老见机上前,敬了一杯,待林后琛喝完,贺氏假装醉意的说道:“林老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兄弟们虽然属于不同世家,也偶有纷争,但我们毕竟都是人族,在劫历里是也一家之人,都是要拼命抵抗妖族和邪族入侵的,早知道你不空山有此妙法假葬,我人族这纪劫历就早无忧了。莫氏老祖也不会落入这等下场。”同桌众人纷纷附和,其中意味,心照不宣。 已经醉眼朦胧的林氏林后琛族长,听见这话后,笑呵呵的搂着贺家族老,嘴巴哆嗦着满是酒气地说:“我族哪敢…说啊…这假葬之法…你们是不知道…谁流传…下来的?上一纪元的…盗帝陛下…他留存给…我族的…叮嘱我族…不能外传” “什么?这假葬之法,居然是盗帝所创?” “也是了,唯有盗帝陛下才能弄出这等绝世法葬,以后我人族不怕假葬了,下个劫历后,将是我人族鼎盛时刻。” “难怪不空山林氏藏的这么深,亏得今天多灌了他几壶酒,否则都不知道这个。” 听到林后琛的话后,同桌众人及其旁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庆幸今天灌了林后琛几杯,否则这消息他们不空山不知道还要捂多久不说呢。 今天林氏老祖出棺成功,在观礼台上观礼的众人就觉得不空山林氏的假葬之法不同以往,从林后琛嘴中套到点内容的众人,十分兴奋的探讨起来,而始作俑者的贺氏族老,正细瞧着林后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后者醉眼朦胧下,并没坚持多久就瘫桌上醉了过去,不一会鼾声四起,看着林后琛许久的贺氏族老,这回终于确定林后琛是真醉了,才停止了打探的目光,随后心里在仔细思量,林后琛刚所说之话应该是真的,假葬之法出自盗帝,如此看来,得加快争取到林氏假葬之法的奥秘了。 在见到夜宴主人林氏族长喝醉了后,众人纷纷将目标放在剩下的林氏族老身上,贺喜敬酒,几番下来,等所有林氏族老都瘫在桌上时,各桌大家世族的长老们皆彼此意味不明的相互打探,不言而喻的对林氏一族的假葬之法谋求之心十分坚定。 而边上的林氏族人在看到桌上族长和所有的林家族老喝醉了后,纷纷搀扶着把他们送到了小阁楼里面歇息,旁边的观礼嘉宾们,见主人们都撤了,便也一同离席去了旁边阁楼中休息。 待被族人们搀扶着回到阁楼房间后,林后琛不一会就走了出来,在阁楼密室里等着,片刻后其他族老们,皆一一前来,彼此相视一笑后,林氏族长,双手连掐法诀,一座敛息阵和隔音法阵布好后,林后琛招呼众人坐在一起,待看到族老中就林后武和林后生不在,林族长也不再废话,将谱老那听到的老祖命令一说,林氏族老们皆拍手称快。 “姜还是老的辣,老祖果然厉害,这一手出来都不用我族费力,即能报了屠我林氏支脉的血海深仇,还能扬我不空山林氏的威风。要注意的是怎么把握住这个度,能让各大世家宗门愿意去冒这个险。” “这个不难,方才我已经漏嘴说过,这假葬之法是盗帝所传,今日老祖的成功出棺,足以让各大世家宗门心动,毕竟如果能多几个圣境巅峰或者半帝级高手,谁不会心动稀罕,像我族老祖这般出棺后,足够震慑其他世家一段时间了。还有明天要快点决定好各世家宗门间的月荒地熟份额,至于价格嘛?比上一次涨一成,想来那伙也不敢有意见,渴望假葬之法的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一成的价格,决定好份额后,我们再跟他们好好说道下这假葬之法公布的条件,允许他们几家联合,反正不见魔神殿跟天邪将的人头,就不给假葬之法的奥秘。谅他们也不敢作假。” “是族长。”各族老同声应和。 “好了,诸位也早点休息,今天这一出戏,暂且到此,明天早点起来继续演。”林后琛笑着说完,便跟众族老打了个招呼,转身进了里屋歇息了。众族老也未久待,互道声明日见,便各自回去了。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章 往事 此时,在林后武庭院中,借着神葬山那轮血月洒下的粉红清辉,喝的正酣的几人,正聊谈着过往,老和尚道不得跟林后武回忆着他年轻之时的往事,而一边已有醉意的盗门俩师兄弟,也勉强打起精神听着,今日的千年好酒醉三仙,不愧是难得的珍品,不用法力修为醒酒的四人,每人才喝了不到三壶六斤酒,就都有了些许醉意。平常目慈佛容的老和尚,这时候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憨态,两颊微红间,他口中慢慢聊起了曾经之事,一旁从未见过师祖爷爷这番景象的小和尚空野,拉着林了指了指哈哈大笑起来,而微醺的老和尚听到这笑声也不在意,继续喃喃低语着。 “那时候,我们仨都年轻啊,我刚出道门,历练几年,也就三十五六岁,痴行那和尚,还得比我小上两岁,至于道门莫千愁,应该跟我年龄相仿,我们仨当初都不过是小初天刚升上宗境出来历练,而修为最高的莫千愁那时候已然快君境了,在落月帝国我们仨相识结缘后,一路相伴历练,在金辰帝国落寞河天机阁的仙奇大会上,我们遇见了改变此生的人。那时正好是六十年一度的仙奇大会,天机阁寻了众多稀奇之物,广邀天下英杰来辨识鉴赏,夺魁可得十万上品灵晶及一次天机卜算。我们仨人起先在落月帝国听说后,一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仙奇大会开始前,赶上了。仙奇大会从荒族天生地熟仙荼——班赞冰沁,到后面奇珍异兽,天材地宝,着实让我,痴行,莫千愁见识了一番,也许是我们仨出身还可以见识也还不错,最终一路没出差错的走到了最后,遇到了小芊,也就是这个当时假扮成书生样的女孩,改变了我们三人的一生。” 仙奇大会,落寞河天机阁六十载一次的道衍盛会,来的全是一时俊秀。宗门族望,闲云野鹤,散修孤道,不分出身,齐聚一堂,共识道衍稀奇之物。据传当初创立天机阁的天机老人,因在落寞河窥得天机,一举证道成帝,在此立下道场,并流传下‘落寞河,上窥天机,下卜机缘’的谶语,在天机阁传承至今的十几个纪元里,天机阁的仙奇大会一直都是封历里六十载一次,未曾断绝,而到了劫历则是六百年一次的神机仙会,那时候登场的就都是圣境巅峰及以上的存在了,不会像仙奇大会,只要是入门修士皆可参与。 听到有些醉态的老和尚低声说着陈年往事,也许是事关师祖爷爷,小和尚空野居然十分感兴趣的蹲坐一旁,仔细听着。林了也饶有兴致的坐在一边,同黑衣老汉张旭生等人一起,看着血月辉虹下那个光头孤寂的老和尚,听着他语音深沉的说道接下来的故事。 “小芊,当初出现的很突然,是我等在仙奇大会召开后,才闯了进来,一副书生模样,文静秀气,当时因为仙奇大会已开,天机阁阁主原本是禁止她参加的,后来掏出了块天机令,得以加试一轮,而我们那刻正准备进行荒族日荒天生仙荼至品——班赞晋仙荼的比拼,等小芊加试通过后,一同参与,几轮下来,除却我等三人,也就小芊和另外两人进入了决赛。决赛时,天机阁拿出的赏鉴物品居然是一块从落寞河中捞出的普通镜青玉,我等五人观看许久,皆不得法,识得此物。如果说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镜青玉,别说他人不信,就自己都不会相信,毕竟天机阁不会这般无聊。而就在我等束手无策时,书生打扮样的小芊开口了。 ‘镜清道胎古玉,传闻中荒族圣宝之一,能影像记录功法,历史,传承等过往发生的事。如果这块道胎古玉真的记有内容影像,那可是至宝了,不说荒族大能会竞相追逐,连我道衍大陆众家势力难得放过,毕竟谁也无法知晓,这镜青道胎古玉里记载的是不是圣境功法,天机辛秘,绝世传承。当然想要知道是不是道胎古玉,这一切也不难,天机阁落寞河被誉为可以窥天机的存在,试试无妨。’ 小芊说完,正当我们自以为失败无疑时,天机阁的阁主却道这块镜青玉在落寞河已经尝试过了,一无所获。听闻此话的小芊,不为所动,只是又仔细的把玩了下那块镜青玉,然后淡淡的叹了口气,似乎在纠结一般。最后呼出一口气说: ‘道衍大陆不像莽川妖族近荒族而亲荒族,也不像风灵邪族,同荒族比邻而居,了解也深,我道衍大陆,自诩为人道独尊,对荒灵兽等族的尊重并不多,认为其传承也不过尔尔,天机阁不知道道胎古玉需要映射媒介触发也情有可原,看这道胎古玉,光洁如镜,四周都被沙砾之类洗磨得圆润顺手,初看可能经过河水等冲刷,在天机阁处,能得此镜青玉的非落寞河可属,但阁主说一无所获,只是不知荒族道胎古玉是要映射媒介的,没有它,镜青玉就是一块镜青玉,普通玉石而已,一旦有了映射媒介则镜青玉就是至宝,是镜青道胎古玉了。阁主请看,这镜青玉下方这一小团龙影血色印迹,怎么看也不像人血,也不像其他族类血迹,反倒是让人想起落寞河中传闻已久的落寞龙鲤,阁主不妨去试试,至于这镜青道胎古玉能够映射几回,我就看不出了。’ 随着小芊这一番话的出口,那边凝神静听,思索了许久的天机阁主,顿时下了决心赶忙吩咐一旁的阁老去准备,当我们跟随一起前往落寞河后,先行的天机阁阁老已在宽阔的落寞河中,逮住一只四五斤的红色鲤鱼,初看和其他鲤鱼差不太多,但细瞧会发现,这落寞河中的龙鲤不仅鱼须细长,鱼头眼睛上方还有两个像是小疙瘩的突起,犹似尚未长出来的龙角一般,这也是龙鲤得名的由来。 逮住龙鲤后,天机阁直接在落寞河旁,摆上一个丈长大缸,将龙鲤放置其中,待天机阁阁主拿出那块镜青玉,一放置在水缸中时,开始还游的淋漓畅快地龙鲤,在镜青玉放下片刻后,便拼命的朝着镜青玉撞去,不一会,这镜青玉就被龙鲤撞的直敲石缸,鱼头上也泛起了鲜红的鱼血,正当我们惊诧这龙鲤反应时,石缸接连几次被撞击后,直接破碎,那只有四五斤的龙鲤趁着此时机用长长的鱼须裹住镜青玉,一头蹦进不远处的落寞河,还未反应过来的我们,在这龙鲤入河后,才惊觉起来,纷纷朝河边冲去,等到了河边,一副终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落寞河在午后落日的照映下,之前龙鲤跃入河中的地方,突然金光闪闪,刺的人们难以直视,就在这时,那金光闪闪的河中,突然出现电闪雷鸣,原本只有几丈宽的河流在那闪闪金光里却换了个样子,一望十几丈宽的河面,一头硕大丈长而且长出小角的龙鲤,正在落寞河上畅快游着。这时,天空中的雷闪电击,直接劈在了远处水涯边,轰塌下一大块石头来,紧接着这块石头随着踹急水流而下。金光闪闪的画面中,畅快游着的龙鲤并未发觉异样,等到石头随着水流快速冲刷下,一下子,撞在龙鲤的触角之处,其后,龙鲤疼痛疯狂发怒,鱼尾鱼须急剧摆动,本就踹急的河流更为狂躁,天空中的电闪雷鸣落下的也更为急切,等这龙鲤用摆动的鱼须卷起撞疼它的石头朝远处岸边砸时,天空中突然劈下一束拳头大的雷闪,一头轰在了龙鲤身上,龙鲤在作痛之时,只得四处扭动身躯,鱼须鱼尾狂躁摆动,随着摆动越发急剧,天空中的雷击也更加频繁,一下下的轰在龙鲤身上,受不住煎熬的龙鲤,头上那两只小触角被它当成了防御的武器,一次次的顶着天空中轰下的雷击,当所有电闪雷鸣消失,恢复风平浪静后,硕大的龙鲤已经奄奄一息了,可令人未曾想到的是,在龙鲤鱼目上方,原先只有半尺不到的触角,在雷击的淬炼下,此时居然有两尺多长,看起来如同龙角一般,鱼须也比之前疯涨了一倍,鱼身上,清晰可见的在鱼腹下出现了四只圆鼓鼓的小疙瘩。 已经反应过来的我们才发觉自己刚刚居然看到了一条龙鲤走水成龙蛟的一幕,着实可谓幸运,那金光闪闪里的画面还记忆犹新,等再次沉思想起时,似乎这画面更加清晰。好像冥冥中我们通过这块镜青道胎古玉,观想龙鲤走水化龙的画面,对自身功法道气理解更深了两分。 神奇的看完这一幕,当我们还沉浸在刚才那震撼一幕时,小芊居然一下子跳进了几丈宽的落寞河中,被这噗通一声惊醒的我们又纷纷望着落寞河,有人想起那龙鲤和镜青道胎古玉,也直接跳了下去,已在河中的小芊犹如一条人鱼,在河中恣意的游着,时不时一头扎进河中深处,过了半盏茶工夫才浮出水面,等将这落寞河大小十几丈的区域摸索一番,一无所得后,小芊上来,对着天机阁阁主说,‘可惜了那条龙鲤,观想过道胎古玉的龙鲤能有机会成蛟成龙,天机阁以后可要好生照看这落寞河哦。’ 听到这话,我们这伙人都若有所思的打望着这几丈宽的落寞河,有的更是直接一头朝着落寞河扎了下去,继续摸索起来。当然最后也都是一无所获。这届的仙奇大会就在这吵闹的寻找龙鲤不成中结束了。头名当然是一语道破镜青道胎古玉的小芊,我们仨和其他人只好屈居人下。 当小芊领取完魁首奖励,天机卜算过后,居然跟我们搭话,说介意不介意一起,见识过小芊的博识,我们仨便和掩饰成书生样的小芊一同上路,继续我们的游历,随后我们四人走遍金辰帝国,参观过玄青门,游览过落月帝国,一头闯进了北荒,当我们正想进一步去更远地方历练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一章 旧事 听到此时,已近午夜,酒已经喝的兴起,两大坛子的醉三千,就尚存四人手中的一壶,正沉溺于过往回忆中的道不得,眼神落寞至极,那双颊酡红,光头慈相的面貌,显得格外沧桑孤寂。他拿起手中的酒,再深深饮上一口,双颊的酡红又再深一分,眼中的落寞也再加一缕,口中哀伤低沉的语气接着起来。 “还未走出北荒,我们四人就接连遇到袭击的刺客,开始以为是北荒的马匪乱贼,或者是自在山游荡至此的无法之人,可随着后面越来越深入,刺杀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小芊表情也越显沉重,直到有一天,小芊和我们在接连遇到三回刺杀下,终于留住一个没来得及服毒自尽的刺客,一番拷问才得知,这一切刺杀都是冲着小芊而来。游历这么久,当从玄青门出来时,我们仨就已经知晓她是女儿身,修行之人,历练天下,也不会太讲究所谓的男女有别,一行人在游历间感情更为深厚,其中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小芊居然和痴行互生情愫,但痴行囿于弥虚院的佛门戒条清规,一直未敢正视这份感情,而小芊性子上颇为豪爽,也没给痴行压力,于是就这般继续历练。 可当这次遇袭从活口中得知,此行目的是刺杀小芊来扰乱在渐魔渊魔神殿里闭生死关的魔神殿主时。我们仨和小芊表情各不相同,对莫千愁而言,盗门在这纪元中,因实力底蕴没落的厉害,对门户之见,正邪之分并不看重,他虽眼中对小芊也有爱慕之意,可在得知小芊喜欢上痴行后,他更多的是将这份感情压了下来,转而成全了兄妹之义;小芊此时则十分担心闭生死关的父亲;而我道不得,可笑至极啊,真是可笑至极啊,那时成为新一任道门隐宗静寂山出世之人的我,自诩为要匡扶正道,做正道道义的守道人,只知所谓正邪不两立,得知小芊为魔神殿殿主之女时,我竟和他们三人分道扬镳。等我回到山门,传来的却是莫千愁重伤,小芊身殒,痴行忘却了清规戒律,拿起了血刀,屠戮一空。而听闻此事的我,只剩下深深愧疚,难以释怀。后来在冲击中升天君境晋圣境时,因心魔难灭,而废了道基修为,直接被逐出了山门,那时心魔已然入体,疯魔了好一段时日,直到因缘际会得到了些际遇,才得以消除心魔,弃道入了空门。当初若不是我离开他们三人,或许结果就会大不一样,小芊也不会死。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 “ 低沉的话没有再继续,酡红双颊的老和尚,这一刻落寞的双眼里泛起了水光,在血月当空红辉散落的夜晚格外醒目。盗门的两师兄弟并不知道门主的这段往事,那时门主回归盗门,接手门主之位,一直孑然一身,也许他的爱在当初小芊喜欢上痴行的那一刻,就已然不存,而小芊的死,在他心中应该也如同痴行一般,是一道不可言及的伤,不像痴行可用染红的血刀来麻痹自己,门主却只能寄托宗门事务,才能忘却心中那破裂的伤。 另一边的林后武看着老和尚,双唇翕动,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未开口,只是深深一叹:当初在天机阁仙奇大会前,他已经迈过小初天,晋级宗境,回到了家族,成家立业,并没有像其他三位兄长一样,准备一直历练冲击中升天晋级圣境。几兄弟当初一起历练时,因自己年岁最小,莫大哥,修为最深,最是兼顾自己,痴行和尚虽不善言语,但眼里的关切是看的出来的,最为特别的道不得道兄,当初仙风道骨,知礼守矩的他,虽对自己不远不近,但在道义上能做的他未失约,在情义里能帮的也未少力,只是最后没想到他会因为这道义规矩,跟其他两位兄长分道扬镳。细细想来,当初三位兄长对口述中的那位小芊,应该都是有爱意的。只是天意弄人,痴行囿于清规戒律,不敢应答;莫兄长恪守兄长本分,未曾逾矩,错过终生;而道不得道兄那时应该也心喜小芊,可得知小芊是魔神殿殿主之女,正邪之念间,爱也不可得,道义考量下,唯有逃缩退去,分道扬镳,各走其路,才能解脱这挣扎的局面,只是未曾料到这一分道,就走成如今这老死难相往来的局面,也难怪后面会有了心魔。 一边倾听的小和尚已经目中泛泪,身旁的林了则沉默不语,内心思索着,对于道不得,林了跟随了几天,虽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但多少也知道他是个没有太多规矩隔阂的人,对小和尚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心中唯一坚守的或许就是天葬寺以葬天为己任的底线了,其他的于他而言,并不算太重要。造就这一切的原因,或许就是当初的缘故。道不得一开始坚守道义清规,当成匡扶正义的正道使者,最后却又因为这坚守的规矩道义使得兄弟受伤,心爱之人殒命。这个坎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至于后来中升天君境晋级圣境时,产生心魔也就不奇怪了,最后能入天葬寺空门,想来也是天葬寺没有佛门其他规矩,只要劫历里把命舍给葬天己任就行,这对道不得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毕竟刚从道义的牢笼里走出来,如果再入樊笼,心魔就再难除了,天葬寺这种没什么清规戒律,只要坚守初心的空门,恰到好处的包容了正处于人生逆境的道不得,经历过心魔历练,又有深厚的道法基础,很容易的让他在天葬寺入了门,一跃千里,后面步入圣境半帝也就不足为奇了。 众人间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除了之前给林了看面相算命流泪外,道不得的第二回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由那落寞的眼中滑出,直落红辉映地的地面,待看到这幕时,年长的黑衣老汉起身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老和尚的肩,低声道:“门主和痴行道长会原谅你的,不必如此,你都是天葬寺神僧了,这该放下的还是该放下哈,有空就去见见他们,想来他们也很想见你,都五六十年过去了,还有什么结解不开的,是吧?” 说完的张旭生,直接拿起手中的酒壶,同旁边的老和尚碰了下,一口灌了大半,酒是好酒,陈酿千载的醉三千,辣而不烧心,冲而醒神魂,在这神葬山不空山祖地的黑夜里,喝这个最为解愁:盗门宗谱的事,至今还没个头绪,当初只是知道宗谱可能被盗帝遗落在不空山林氏祖地,可今日看不空山祖地实在太大,遗落在哪都有可能,一山五支七脉,光看到的不空山十九房支脉的葬地就大大小小有上万个,这该怎么寻找,难道真跟老和尚拜祭完就撤,那可不行,没法交代啊,虽然目前这一路来,收获算是不菲,可最核心的盗门帝级宗谱没找到,收获再多也解决不了当下盗门的危机。重重呼了口气的张旭生,又喝了两口醉三千,也不再想这毫无头绪的事,先随着老和尚去拜祭完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大不了待在这不空山慢慢找就是了。 那边正和盗门周河洪喝酒的林后武,见张旭生跟道不得说完后,道兄便沉思着,脸上的孤寂之情和落寞之意少了些许,也就不在上前打扰,身为不空山林氏族老,不说位高权重,但所见之人,所观之事还是不少,像老和尚道不得这种,就算是他遇见了,也未必能有道不得这般魄力,废道入空门,再在空门中升天,半大道天入准帝境,走到这一步实为不易。就像黑衣老汉说的,他盗门门主目前境界修为也不过圣境上阶到圣境巅峰,那位凶名在外的痴行老道,估计也差不了太远,就算是他再进一步,也不过是半帝级别,而面前这位,听老汉说,可是见识过他准帝级一怒的,这差不离就是目前道衍大陆顶级巅峰的存在,世上又有几人能比。 神葬山的夜,格外血红,或许是和那轮血月有关,已到午夜,在听完道不得的故事后,众人间也没了多少谈性,都不声不响的喝着壶中的酒,等差不离时,从述说完就沉思的道不得,站起身了,众人再看他脸色,已恢复了之前的目慈佛像,一旁的小和尚连忙跑过去,问:师祖爷爷,没事了吧? 老和尚轻轻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头,声音沙哑的说,“没事,师祖爷爷不过是想起来一些不开心的事,没事的,不去想就好了。空野以后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要像我这样,成年人的世界都有不易,但你只要保持一颗初心天性就好,遇到最大的事,有这初心天性在,就不怕。” 听的似懂非懂的小和尚,努力的点了点头后,直接跑到林了身边,将刚才那番话说完后,问林了,什么意思。 还在看着老和尚的林了,想了想,摇了摇头,前方的老和尚此时望着高悬中天之上的血月,轻声道:“夜深了,今天就这样吧,后武。” 在一旁的林后武,连忙起身,对老和尚说:好的,兄长。住处我已经安排好,我这就带你们去。说完,林后武带头走向了庭院一边的厢房,两间相邻的厢房,打扫收拾的格外干净,内里装饰也不繁复,反而有种简洁大方之气,想来和林后武的喜好有关,他也非那种注重外物之人,选好房,老和尚带着小和尚一起进了西边厢房,这边张旭生正准备带林了一起去隔壁房间时,刚跑进西边厢房的小和尚又跑了出来,缠着林了直说要住一起,无语的林了只好望着黑衣老汉张旭生,见他点了点头,随了小和尚的意,小和尚便十分欢快的拉着林了进了西厢房。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二章 猜测 早已进入房间的老和尚,正在榻边安坐闭目打禅休息,小和尚空野拉着林了直奔床榻上,低声询问老和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林了想了想,对小和尚说:“大师的意思是,以后遇见难事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和天性,初心是坚持自己的底线,不要因为成长后的环境而改变了自己的性子。如同说你天葬寺,以葬天为己任,这就是你的初心,天性就是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保持住你天葬寺予你的那份无拘无束的处事纯真,不受桎梏,乐观前行,不惧挫折。 想了想点了点头的空野,又问道:“那你的初心和天性呢?“ 听到这话,林了诧异了会,他那记忆不全的脑中,回旋着这两个词,似是简单,可细想却又难以回答。 想了许久,林了试着说道:“我的天性还不知道,因为好多事都想不起来,想不起以前的记忆,想不起小时候的过往,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更不清楚自己的成长环境。如果能回想起来或许能回答天性这个问题,但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至于初心,这个或许可以说一说,在我醒来后,我回想起很多事,有些清楚有些模糊,但多多少少都能够留下些记忆,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张伯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人还是要有点讲究的。这话是我之前好多记忆里,尤为深刻的,直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说完这话后,我给小火烈雀的母亲收集遗骸时,它那凄惨的叫声,如果我当时我不讲究,带着小火烈雀就走,或许现在没什么,但小东西终究会有成长起来的一天,到那时,我和它的关系或许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同样,当我把小东西母亲的遗骸安葬好后,我觉得心安之余,也对得起火烈雀的这份亲缘。 “讲究?讲究是什么?底线?”小和尚继续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说它是底线,因为大多数人和事,都会有个道德或者认知上的讲究,而不是,则因为大部分人的底线在利益、灵石灵晶、天材地宝、甚至天机帝机面前不值一提,也不堪一击。” 这边正在闭目打禅的老和尚,在听完林了的一番话后,出乎意料的睁开了眼,看了下林了,略有所思,而后又闭目修行去了。 问明白听懂了的空野,不再纠缠林了,自己想了一会后,跑到老和尚身旁,也有样学样的盘膝闭目打禅起来,闭目的老和尚,听到这动静,目慈佛相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而独处一边的林了,看了看在胸间内衫里,正睡得香的小火烈雀,安心一笑,顺势倒卧榻上,躺下歇息了。 安排好众人歇息后,林后武并未在庭院休息,而是直接跑到阁楼处,在询问了守夜族人后,他来到阁楼中的一间密室外,当林后武打开密室的门,此刻,密室内已有位身着素服面相丑陋的林氏族人在里面,林后武仔细打量下后,认清素服男子后,快速进来,关上门,躬身道:“后武见过谱老,不知谱老传音有何事吩咐?” 看着眼前躬身行礼的林后武,不知姓名的谱老,淡淡道:“不必多礼,林族老,你是具体负责老祖出棺这观礼事务的,可知星河渡林氏前来观礼?” “谱老,星河渡林氏未曾有族人前来,不过他们委托了天葬寺的院正道不得大师,代为观礼。” “哦,星河渡为何会委托他来?怎么跟天葬寺扯上关系?还是天葬寺的院正?” “这个后武就不知了,和道兄长一起,也未见他说过个中缘由。” “嗯,有趣、有趣,这个道不得可是六十年前道衍三杰中‘静寂山的道不得’?” “回谱老,正是当初静寂山的道兄长。” “嗯,既然是他,就没事了,你下去吧,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贵客。” 听闻此话,林后武躬身答应后,行了一礼,出了密室。而相貌丑陋的素服男子,也随即走出密室,向着不空山道天老祖的密室而去,待来到地下密室,谱老十分恭敬的在外道:“不空山守谱之人,拜见老祖宗。” 话音落完,前面密室门徐徐打开,密室里漆黑一片,谱老走进密室,虽然里面漆黑若夜,但对谱老这种少说也是圣境上阶的存在,其实影响并不大。恭敬的来到老祖侧卧的床榻前,施了一礼。正闭目的林道天,并没有看他,而是话如蚊蝇,轻声道:“有消息了?“ “回禀老祖,有了,已经将您的吩咐转告了族长,而星河渡那边林氏族人并未前来,代替林氏族人观礼的是天葬寺道不得大师。” “嗯?怎么牵扯到天葬寺了?星河渡不是一直孤悬海外,不理俗世么?怎么会和西荒佛国的天葬寺扯一块?” “回禀老祖,这个道不得以前是道门隐宗静寂山出来的,跟星河渡有所牵连。” “嗯,静寂山这一说就明白了,当初我那堂爷爷可是静寂山出来的,虽然他们作为道门隐宗,甚少出世,但每回出来的都是天才绝伦的人物,我堂爷爷也是,这道不得呢?” “禀老祖,静寂山出来的人,基本上都能在修行世界卷起偌大的影响,老祖林升公是如此,这道不得也是,当初他以道门正统守道护道自诩,出山后历练,结识了弥虚院的痴行,盗门的莫千愁三人,三人随行历练天下,可后来遇到魔神殿殿主之女皇甫芊芊,当时魔神殿殿主正闭生死关,而手下的天将地王却在此时造反,接连派了十二波人马去截杀皇甫芊芊,好搅乱闭关中的魔神殿殿主。前面九波刺杀都失败了,但也让静寂山的道不得知晓了皇甫芊芊的真实身份,于是这自诩为守道护道之人的道不得,决然的同他们三人分道扬镳,剩下三波集结在一起的魔神殿高手成功围杀痴行三人,最后盗门莫千愁重伤,弥虚院痴行直接成了嗜血修罗,皇甫芊芊则伤重命殒。至于这道不得,回到静寂山,听闻此消息后,中升天时直接被心魔袭扰,修为尽毁,静寂山从不收无用之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于是道不得被逐山门,心魔入体,一路疯魔般,从静寂山的东荒之所,游荡到渐魔渊,刚好遇到在渐魔渊佛国传经的天葬寺住持归葬大师,度其入空门,皈依了青灯。再传出道不得消息时,已是他接掌天葬寺院正一职,细细想来这道不得应该有圣境巅峰的修为了吧。” “有意思有意思,废道入空门,竟还能成就菩萨果位,确实不凡。既然星河渡是他代为观礼也就算了,见是不必见了,但切莫怠慢了他,好歹也算佛国一大能,劫历一开,天葬寺的疯子们,可是能帮我不空山大忙的,邪族之事就可省力多了。” “老祖所言甚是,老祖还有何吩咐。”谱老看着在榻上转过身来,正沉思的林道天,低声询问道。 “你可曾记的星河渡林氏从分宗出我不空山后,除了林升堂爷爷那辈后,还有没有后辈葬之我不空山祖地的?” “老祖这话是?难道当初盗帝陛下,还把族人落葬过我不空山祖地?不可能啊,当时星河渡林氏,可是在海外孤岛上寻了上佳的天灵圣地来葬先人的,就如林升公的夫人,月荒圣女遇难后,就葬在了天灵圣地。而天灵圣地的守卫也十分严苛,不是像渐魔渊天邪将那种势力能摸的进去的?” “那你说渐魔渊天邪将是从何处掘的上一纪元星河渡林氏之坟的,林升公膝下两子,我盗帝堂叔是一家登升仙梯而去,而另一位我就见过一面,当时已为星河渡谱老的二堂叔,连名都未曾告知过我,你说如果他未登升仙梯会去何处?在星河渡老死,然后葬天灵圣地,若是如此,他后人呢?总该有个例外吧,不可能所有族人都在天灵圣地。否则渐魔渊那伙人怎么寻的星河渡的墓,怎么探查到我盗帝堂叔留有遗存的?” “如此的话,老祖请给我一天时间,我去仔细查探下,看有结果没?” “去吧,你可以调动一切的林氏资源,无论是面上的还是暗下的,都可以,务必给我查个清楚。” “是,老祖”。应答完,谱老躬身施礼,退出了密室。密室里,林道天还在想着:从之前思索出的星河渡葬地,渐渐可以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我那盗帝堂叔是肯定有后手留存在天衍界的,否则就太对不起他那盗帝名头了。从目前掌握的种种迹象来看,最有可能的还是在神葬山祖地,毕竟盗帝堂叔成帝后还来过三次,谁知道他来此有没有做些什么?有,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细心思索,还是没有明确答案的林道天。也不再纠结,等谱老这边的结论就是,该说的,该想的都做了 有没有结果就看这夭寿的天命了。 正当不空山老祖还在思量这些的时候,原本招待观礼嘉宾歇息的阁楼三四层中,几个房间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来了,十几位身穿匿形衣,外加敛息符集合在一起的高大汉子,直接在为首之人手势指示下,躲过林氏守夜族人,向着阁楼外奔去,这伙人专门挑选幽静偏僻之处,经过几次绕路之后,终于来到不空山祖地主山半山腰的神道附近,这时领头的大汉,示意几人停下,借着神道两边的高深荒草,隐匿好踪迹后,大汉从胸口处掏出一块天星阵盘,手掐法诀,细心打量后指着不空山祖地主山上方对众人比划道:乖乖,这回真不得了,居然还在上方,星河渡那人的身份,难道比今天出棺的林氏老祖还要尊贵?我们小心点,趁着还有三个多时辰天亮,足够我们探查清楚这一切,我们伪装的金辰帝国木氏世家身份,在没获得盗帝遗存前,不能丢,明白没?比划完,见众人点头后,带头的黑衣大汉直接向着祖上上方而去。身后众人也连忙跟了上去,一伙人渐渐消失在不空山祖地主山上。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三章 夜行 走出老祖歇息的密室后,谱老马不停蹄的来到阁老最顶层,这里看起来就如一间雅致的观赏大厅,山水字画,珍奇古玩,奇珍异宝,皆摆放的错落有致。如果外人进来仔细打量一番,除了佩服主人性情高雅文致,很难再发觉什么。而来到大厅的林氏谱老,快步走到大厅的天窗旁,这里有个五尺见方大小的天窗,下方放着的是一六尺大小的鱼缸,里面养着道衍大陆极为少见的风水鱼——天鲸水暮鱼,圆嘟嘟的蓝色鱼身,犹似雷霆海洋里的天鲸,而喜食天地灵气,然后转化成生生之息的天鲸水暮鱼是不可多得的风水之灵物,光这缸才十多只的天鲸水暮鱼,就耗费了林氏十年月荒地熟份额赚来的灵晶,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顶级灵物,光凑成这十多只,林氏就用了将近五百年的时光。 来到天窗下的天鲸水暮鱼鱼缸旁,谱老并未如一般人一样,将注意力放在这价值不菲的风水鱼上,而是直接抬头望向天窗,见无意外后,御空而上,穿过天窗,来到半空中。阁楼上方的这块地方都被不空山林氏布置了顶级阵法,从外看无任何异样,从下方天窗处看也无二般,可一旦上去后,就像此时的谱老,来到天窗上方,就见天窗上有浅浅淡淡的楼梯状阶梯,林氏谱老一边掐着法印,一边踏上阶梯登了上去,短短的七阶阶梯竟一连掐了足足一百零八道法印,等法印完成,最后一脚往空中迈去,方才还在天窗上方的谱老,此时已经来到一个几丈高堆满书籍、玉牍、玉蝶、法印的房里。有二十来位林氏族人正在四处忙碌,当端坐堂中书桌旁的一人看见面貌丑陋的素衣男子,顿时停下了手中事情,跑了过来恭敬道:“请问谱老,来暗房有何事要查。” “奉道天老祖之命,来查星河渡林氏族人葬地、盗帝陛下亲友下落,以及三次亲临神葬山所谓何事,及神葬山有关星河渡的这几件事的资料快速找来,急用。”那墨色长衫的林氏族人听完后,直接朝后挥了挥手,一会跑来五位手持法盘的小厮。 墨色长衫族人随即道:“书山、书海、书识,书知,书解将这两个纪元里有关星河渡林氏族人葬地天灵圣地的消息,及盗帝陛下亲友下落,还有神葬山关于星河渡,盗帝陛下的消息一一找来,谱老有用。“ 身后五人,躬身应答是后,开始拿着法盘不断掐印,随着结印的结束,最后法盘上出现了几行数字,五位小厮照着法盘上的数字不断跑向高大的书架,找出一个个的玉蝶、玉牍以及一本本书籍。当五人将所有书籍玉蝶玉牍找出堆在一起后,一座一丈多高的玉牍玉蝶书籍堆成的小山就出现在了眼前,墨色长衫的林氏族人朝谱老道:“谱老,所要资料都在于此,还有什么吩咐敬请细。”说完,见谱老挥了挥手,墨色长衫男子便退后,回到书桌旁,继续做起未完成的事,这边的五位小厮也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整理着各个书架上的玉蝶玉牍。 看着眼前如小山似高的资料,谱老那丑陋的面相上,难得的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一出,本就难看的脸,更显丑陋至极。他度步来到资料前,席地而坐,捡起靠近身旁的一本书,翻了起来,书因年岁久远,书皮已然泛黄有些破损。翻开第一页,书页上大字写着《天衍第三十二纪元纪要》,所幸修行之人到达圣境后,神识不断强化,看这种书籍一目十行百行都不会遗忘,很快,谱老就看完这本上个纪元的纪要,发现里面有跟自己查找内容相关的资料,只见上面记载着:林升,不空山林氏族人,因父隙,分宗出不空山,立星河渡林氏,娶月荒圣女月蝉为妻,生林知、林*二子,林知后得天机,成帝境,开升仙梯,天下皆知。而二子林*,名不详,默默无闻,传说中未及成年便殇,葬天灵圣地,亦有野史传闻葬神葬山。但因天灵圣地和神葬山皆无考证,故不知... 一本本书籍、玉牍、玉蝶,一篇篇翻下下去,有关星河渡,有关天灵圣地,有关神葬山,有关盗帝陛下的资料渐渐越看越多,一本接着一本,大半个时辰过去,小山般得资料也才看完一半。这时离天亮,还差一个多时辰,距离此地不远的林后武庭院,老和尚房中,只见刚还在闭目打禅修行的老和尚,睁开了眼,见小和尚空野和林了均已熟睡,轻若无声的下地,手结法印,在房中布置了一个波及整个庭院的宁息阵后,稍稍等待了半盏茶的时间,老和尚换了一套黑色的匿行衣,双耳不断听着外面的动静,特别是相距不远的林后武房,等到察觉无意外后,老和尚轻声出了房门,来到盗门两师兄弟房外,细声传音给了正盘膝而坐,恢复道气的老汉张旭生。 房中闭目恢复的张旭生,耳边传来了老和尚的传音:“张施主,出来,跟老夫一起去祭拜…“ 听到传音,醒来后的张旭生,将一旁熟睡的中年汉子拉了起来,给了个噤声手势,方醒还睡眼朦胧的中年汉子,便随着老汉轻声打开房门,一同出了房。 此时,庭院里十分寂静,高空中已然西落的血月,月辉依旧清晰血红,散落在地,地上映出一片片淡淡的红衣,来到庭院中,只见老和尚正在庭院中抬头望月,一脸肃穆。张旭生疾步来到老和尚身边,给老和尚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林后武的房间。老和尚缓缓点了个头,传音道:庭院里布置了宁息阵,就算是圣境巅峰,也会沉睡两个时辰左右,我们有一个半的时辰去祭拜,这是两张敛息符,激发后,半帝以下难以发现你们的踪迹,这两套匿行衣,你们穿上后我们就走。 听到老和尚传音后,两人一人拿过一套匿行衣穿上,随后接过一张隐息符,纷纷打出激发法印,随后一层薄雾笼罩在身上,看着隐息符被激发,老和尚领头朝着外面而去,张旭生两人随后跟上。 等三人来到不空山祖地半山腰神道处时,老和尚并未向下而去,而是朝着主山向上而行,跟在后方的老汉张旭生不禁心里思量,究竟是要祭拜谁,为什么会朝着祖地主山上方而去,那边可是比昨日出棺老祖级别还大的存在啊。 当老和尚同盗门两人走出庭院向主山神道上方而去之时,在阁楼地下密室,闭目休养的不空山老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睁开了双眼,随后神识细细查探一番,一无所得后,左手连忙掐算,确定自己方才的直觉,应该无误后。立马出了地下密室,来到阁楼外,仔细巡查了下阁楼附近,也无发现后。御空而起来到阁楼楼顶之上,站在阁楼屋檐顶上,举目四望,见不空山祖地半山腰这块巨大的平坡上,在红色月辉笼罩下,异常安静,细心的一路感应下来,皆是一无所获。林道天见无所得,便直接坐在了阁楼屋檐顶上,闭目,继续关注着半山腰整个范围内有无可疑。而身在暗房的不空山谱老,并不知晓,刚出棺不久的老祖正端坐在他屁股下方。 此时,离不空山祖地半山腰阁楼已有十几里远的三人,继续朝前飞着,当来到主山分出支脉向四向延伸出去处时,老和尚掏出个小巧的星河令牌,上面用陨星铁淬炼成一副闪闪发亮的银河,在银河下方有个像渡口样的图像,细看到这一幕的盗门两人不禁轻声道:“星河令?” 老和尚应声:“是,我们要祭拜的是星河渡老祖之一,据委托我的人说这位老祖是盗帝至亲,原先是葬在星河渡祖墓天灵圣地的,盗帝成帝后将其从天灵圣地迁葬至神葬山,星河渡林氏因上一纪元出了盗帝后,被道衍大陆和渐魔渊各方势力关注,之前派来五波祭拜祭奠之人都身殒半路,实在没法之下,星河渡林氏之人,托了老夫来此。” “为什么林氏之人会托付给你?你们又是什么关系。”黑衣老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老和尚。 “老衲当初道基废除后,被静寂山逐出山门,心魔入体,在渐魔渊游荡时,因为当时道废不久,星河渡人窥探出我静寂山出身,源此关系,救我一命。本来以星河渡同静寂山的关系,是不会找老衲的,奈何这一世静寂山出山之人还未现世,星河渡无法后,就委托了老衲。以老衲欠星河渡一条命的事实,这事不能不帮,就像张施主所说的做人要有点讲究,当初老衲我就是太讲究才深陷心魔,后面废道疯魔游荡后,太没讲究也差点让自己身死,直到遇到老衲师傅归葬上人,才让我开悟,无论天性还是初心,这不过只是做人的一点讲究罢了,这次受人所托,就终人之事。也算安老衲的心吧。” “呵,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老汉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做人嘛,反正我盗门无愧于心就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赶紧查探下具体位置,跟你祭拜完,早点回去,省的夜长梦多。你不是不清楚不空山昨天才出了个老祖,谁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们。” “放心好了,昨天老道感应了下,林氏老祖虽然封葬七千年,不过这修为嘛,突破了圣境巅峰,半步帝境差不多吧。估计下葬时也算是人杰奈何天寿不予,三四十岁就被假葬了。” “你这个老秃驴,知道是半步帝境还叫我们师兄弟两来,你作死啊。”听闻不空山昨日老祖竟是半步帝境修为,原本还觉得轻松的老汉顿时觉得不好了,直接粗口飚了起来。 看见张旭生骂口直出,老和尚也不介意,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人的,后面见到不空山老祖出棺的情形,觉得还是要有个专业人士在身边才好,万一去祭拜途中遇到不空山禁制法阵或者机关陷阱之类的,虽不担心自己出意外,但被不空山察觉了可不妥。 “好了,星河令给你们,老衲也不懂这个,你们顺便注意下有没有阵法禁制之类的。“ 老和尚这话说出后,张旭生真心想直接骂娘,感叹自己真是蠢,昨天明明说了老秃驴坑起人来能把自己埋了,哪想到这么快就真把自己给坑了。老汉不敢再计较,朝师弟周河洪使了个眼色,周河洪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白玉阵盘,张旭生接过星河令,看着星河令上那银河中有抹飞虹,一直朝西落去,仔细打量,再无其他发现的张旭生,朝着飞虹落去的西边,指了个方位,三人向着那边飞去。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四章 寻找 这时,在不空山祖地阁楼暗房的谱老,快速翻阅完小山堆似的资料后,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后,便起身下楼,准备告知密室的老祖。当谱老才从天窗上方暗房下来时,就发现隐匿阵法外,端坐屋檐上的道天老祖居然在盯着自己。谱老连忙双手掐印,把附近的隐匿阵法给中止了,疾步来到端坐屋檐上的林道天身边。 谱老下来时,林道天敏锐的灵觉,就发现身后有动静,可等转身一看,身后空空如也,一物不存,正思量着,那边不空山谱老刚好掐完法印,关了隐匿阵法,走了出来,原来阁楼之上,还有一处偌大的空间,像是空中楼阁一般,耸立在阁楼上方。见谱老过来,林道天也没问其他,直接说了句:“有结果了?” “是的,老祖,刚查阅了暗房所有关于星河渡、神葬山、盗帝三者的资料,结果从中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上一个纪元,我族一老祖在神葬山遇见过盗帝陛下,按时间算应该是盗帝成帝后,第一回去神葬山。我族这位老祖是当时我神葬山祖地的守山长老,他见盗帝陛下双手抬着一具白玉星雪棺,去了我林氏祖地主山,按老祖记载当时盗帝似乎有杀守山长老来封绝消息的意思,可我族守山长老机灵的以道心为誓,不将盗帝陛下来过神葬山之事外泄。等到我族这位老祖在临终前,将这段辛秘写在了其随身而带的日扎中后,就被尘封起来,直到这封日扎,被暗房收集放到书山玉海中,若非今日寻找,都未必能得知此事。” “这么说来,当初盗帝堂叔的确来过我不空山祖地,还埋葬过亲人?”林道天好奇的问。 “是的,老祖,结合各种消息看,盗帝陛下成帝后,的确来过我不空山祖地,并且极有可能下葬了一位亲属在此,至于是谁,我翻遍了资料,也未能确定。但在星河渡的资料里,有过记载,在随着月荒圣女遇难后,盗帝陛下跟林升公,就在海外仙山寻了一座吉岛——天灵圣地,安葬了月荒圣女,同时将那天灵圣地作为星河渡的祖山葬地,后世星河渡林氏基本落葬于此,除了外嫁之女外,唯有几个意外的,都是在我道衍大陆殒命后,非嫡系异地就葬的。当初渐魔渊天邪将掘坟挖的可能就是这种异地葬的,只是按理说那被掘坟的星河渡先人,既然有玉书文牒记载盗帝陛下之事,就能明证他和盗帝陛下至少是血亲,就算殒命道衍大陆,也不会异地而葬,这事难以明白。” “嗯,这事不用想明白,按目前的可能就是,盗帝真有遗存留下了也是在我祖地内,有这个就足够了,刚我突然觉得心神不宁,巡查没结果后,卜算一番还是有卦象告知,家宅不宁,看样子有事发生,你先把暗房的隐匿阵法开启,其他的静观其变。”林道天对谱老吩咐道。 “老祖,能让您心神不宁的,肯定不是事,那要不要把族长族老他们叫来以防万一?”刚双手结印,重新布置起隐匿阵法遮住暗房的谱老说道。 “暂时不用,通知好守山族人,巡山卫队,加强防范,还有祖山护山法阵,全开,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在我不空山祖地放肆。”林道天沉思一会满脸冰霜的说着。 “是,老祖。”谱老对着林道天施了一礼后,向着阁楼下方而去,不大一会,就见阁楼地下密室内,一队队身穿黑色劲装,胸口绣着林氏族徽的甲士,从密室而出,向着不空山祖地各方而去,刚躺下歇息不久的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也被谱老叫醒,随后跟着他来到了阁楼屋檐上。 “拜见老祖。”两人躬身施礼后,见道天老祖点了点头,便来到老祖身后侍立一旁,而林道天则双眼微眯,看着在血月映照下的不空山祖地主山,庞然巍峨,大气厚重,威严森然,在淡淡的红色月辉笼罩下,犹似给不空山祖地穿上了一层薄薄红衣,更显神秘诡谲,而刚刚开启的祖山法阵,则在这诡谲的红辉大衣上加了一抹淡淡荧光,更显神秘。 这时不空山祖山葬地,西向而行的三人,在中年汉子周河洪白玉阵盘的探查下,顺着星河令的方向,一路前行,并未发现任何意外,正当众人即将靠近星河令指明的方位时,突然不空山祖地上出现了一层白色的荧光,随即覆盖在地。正手持白玉阵盘的周河洪低声对身旁两人道:“坏了,不空山林氏激发了祖地护山法阵,如果我们破坏不空山祖地,林氏很快就会发现异常,要想收拾我们都不用太难。” “这祖山法阵有这么厉害?”身旁的老汉张旭生道。 “这祖地护山法阵除了保护所有祖山葬地外,这守墓护山法阵更是构建在神葬山禁制上,威力不同一般的防护法阵,如果我们要想挖坟掘墓就是自找没趣。坟堆没挖完,林氏就将我们包围了”中年汉子周河洪说完后,转头眼色不明的望向了老和尚。 “不用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去挖坟掘墓的,只是代人祭拜一番就是,带路吧。” 听到老和尚这般说,松了一口气的周河洪,立马朝着星河令指明的方向而去。当三人来到指明的方位附近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三人随着星河令落日飞虹指明的方位来到地方后,见宽阔无垠的荒草平坡上居然居然没发现一座坟堆,整块地方除了齐膝高的荒草在夜风吹拂下,微微摇摆,看不出任何安葬过先人的痕迹,平坡远处有几株苍劲有力的古松,沿着平坡向外长去,似乎那边是一处悬崖。 周河洪手持阵盘在平坡处查找一圈,无任何发现后,手持着阵盘来到了古松处,只见,这古松顺着平坡尽头向外延伸,下方是一处深达百丈的悬崖峭壁。峭壁下,护山法阵开启带来的淡淡荧光,使得周河洪依稀可见百丈悬崖下,主山葬地分出了一条条向外延伸的支脉。再静心倾听,似乎这悬崖下方还要流水瀑布声,深夜的风,从悬崖外吹来,轻抚脸颊时还能感受到丝丝湿润的水汽。 跟随一起的张旭生,看着手中的星河令,之前的落日飞虹在来到这平坡上时,就已不见半点痕迹,张目四望依旧没有发现。老汉直接将星河令丢给了老和尚,低语道:“想来我们应该到地方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发现一点痕迹,就看我们寻找的本事了” 接过星河令,看着上面除了迢迢银河,不见其他,老和尚知道是到地方了,可一点坟堆墓穴的痕迹都没有,实在让人意外,听到张旭生的话后,老和尚也不再他想,宁心凝神,仔细探查感应起来。 身处千丈高山之上,耳边临近悬崖峭壁,山间的风呼啸而过,在不空山祖山葬地,没有冥兽荒兽侵扰,也少有螟虫低鸣,只有风吹过高耸的古松,松枝哗哗摇曳,松针簌簌作响,拂过齐膝高的荒草,随风而唰唰摆荡。静气凝神也未听出什么动静的老和尚,只好睁开眼站了起来,而这时的老汉却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直接靠在崖边一棵苍劲老松上,悠闲的望着即将西沉的血月。刚睁眼见到这一幕的老和尚,走到张旭生旁,道:“你怎么不找找?” “我找有用?我盗门四宗,就我这力宗最不善这种事,看到没,有我师弟在,如果他也找不到的话,不用指望其他了,我们回去吧。”顺着老汉张旭生的手看去,在古松间,中年汉子周河洪正手持白玉阵盘,细心查探,不善此道的老和尚,也只好和老汉张旭生一样,静坐旁观,等周河洪有没有发现了。 这边手持白玉阵盘的周河洪,看着阵盘指示的方位,感觉十分怪异,用尽各种手段,最后这阵盘居然指向不远处的崖涧下方,那地方刚才看了下可是没有任何东西的,手持白玉阵盘又走了一遍,依旧如此后,周河洪不得不将发现的结果,告诉了老和尚跟张旭生两人。 听完周河洪的发现,张旭生并没有搭话,深知老和尚坑起人来,简直没有讲究可讲的,如果自己搭话,被他截住点话头,那不得跟着他往坑里跳啊。刚上过一回当的老汉,直接寻思着,与其这样还不如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好回去继续睡大头觉。 就在老汉正想的美时,思量了许久的老和尚,一下子就朝着山崖外飞去。当他腾空而起,飞出悬崖边时,老汉不禁想:“这祭拜怎么都觉得不靠谱啊,这是要搞大事情?” 飞出崖边的老和尚,细心观望,从崖边顶部开始,直接向下而去,一连二三十丈的距离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以为将一无所获时。崖边下方距离葬地主山分出支脉还有三四十丈高的地方,居然有伙人正在一帘瀑布旁的悬崖峭壁边查探着,凝神一看,这十多人皆跟老和尚他们样,身穿匿行衣,还用了敛息符,难怪刚才在上面有没发现半点痕迹。 看着他们在一帘瀑布旁的悬崖峭壁间不断摸索,特别是那块距离瀑布不远,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小栈道处时,寻找的更是仔细,见这伙人暂无发现后,老和尚便朝着悬崖上方飞去,回了崖顶上。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五章 触发 “怎样?”见到老和尚飞了上来,老汉张旭生问道。 “就在下方,但有人捷足先登了,不清楚身份,都和我们一样身着匿行衣,还有敛息符,难怪探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回去?”手持白玉阵盘的周河洪问道? “哼,不回。等会你们都去掉匿行衣,敛息符不要停,我们靠近过去看看,如果他们有所发现,管他什么身份,既然敢在老衲所接之事上碍手,除了就是,就算被不空山林氏发现,有星河令在,说替故人祭扫,也不敢拿老衲如何。”老和尚沉思会喃喃低语。 “好,就这么做。”老汉张旭生听完后,将身上匿行衣一扒,又露出了他那黑色劲装的衣服,一同除去伪装后,三人御空而下,隐藏到了悬崖下方瀑布处。 “老大,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就差小半个时辰,等我们找到这时,不空山林氏便开启了祖地护山法阵,就算我们找到了地方,可也进不去啊。”十几位黑衣大汉中的一位,在仔细探查过周围环境后,对着领头的黑衣大汉说。 “今日不空山林氏为何会开启护山法阵?难道发现我们了?没道理啊,这一行无论是跟金辰帝国木氏世家协商,到一行准备,皆无差错,何以会出变故?”为首的黑衣汉子在心中嘀咕着。思量一番后,开口道:“不管它,先摸清楚这里再说,我们手中也无盗帝后裔血脉命魂,就算发现了星河渡墓葬,还是无法进去,说多了也没用。” 为了这一次行动,渐魔渊各方势力都联合起来了,就如背后的这些人也是渐魔渊十三盗里的佼佼者,每一个都是圣境下阶以上的修为,放在道衍大陆都算不能小觑的势力,若还是一无所获,那就难以服众了。 领头的黑衣大汉,吩咐身边众人赶紧仔细寻找,除了瀑布崖边的空洞外,还有没有其他法阵机关和隐匿地方,众人找到这瀑布崖边实属不易,借着不空山林氏老祖开棺见礼的时机,伪装成世家之人,凌晨行动,有天星灵盘指引,还是耗费了一个多的时辰,才大致确定在此处。而能顺利找到还得多亏了天邪将在渐魔渊附近的海岛上掘了一座上个纪元星河渡出嫁之女的墓,否则别说知晓位置,就连盗帝留下遗存这事都不一定清楚,领头的黑衣大汉,还清晰的记的当初看那陪葬玉牍记载的事时,内心激荡的难以掩饰,据玉牍记记载,盗帝在成帝后,回了星河渡祖墓天灵圣地,将其早逝的弟弟的墓葬,迁葬到了神葬山不空山祖地飞星落日崖边,借以无上妙法用飞星落日崖处积蓄十几个纪元的星辉落日之气,来复活其弟。已死之人居然还幻想着复活,若是其他人,领头的黑衣大汉将认为是胡言乱语,可盗帝陛下,想到昨天假葬了七千多年的林氏老祖成功出棺,心里也不禁恍惚起来。 根据星河渡被掘坟挖墓的墓主人身份,这份玉牍的可信度是相当高的,盗帝陛下的堂孙女,多少是能知晓些盗帝陛下辛秘的,这恐怕就是当初的不空山都未必晓得。 飞星落日崖边的黑衣众人,不断在探索着,有的飞进瀑布里,看有没有隐藏的空洞,有的则在崖边细细摸索,似乎是觉得崖边应该设有隐藏机关,而更多的则是向领头之人般,手持天星阵盘,不断掐着法诀,来感应四周气机,寻找其他可能。 一番查探下来,除却崖边那被不空山祖地法阵裹住的空洞外,其他地方皆是一无所获。领头黑衣汉子将四散的黑衣人,召集一起,顺着崖边栈道走向了那处空洞。这方大小才能容一人进入的空洞内,在黑衣众人来临前,就被不空山护山法阵隔绝了,崖边的荒草苔藓,在潮湿的环境中,长得甚是茂密。若不是细致查探,根本很难发现在这瀑布崖边还有这么一方空洞所在。 众人看着被淡淡荧光笼罩的空洞,护山法阵遮盖处,如透明如水幕,模糊能见里面的情景,似乎有人在里面生活过一般,并没有没有传闻中的棺椁,目光所及间,更像是一间居室,桌椅,床榻,屏风皆有,境界最高的领头黑衣大汉,凝目望去,甚是能看清那置于空洞中的桌子上,似乎还有吃剩下的半个干枯了的灵果。这番景象令为首大汉,出乎意料,惊愕不已,难道找寻了这么久的盗帝遗存,竟然真的不存在? 此时,隐藏在悬崖瀑布处的盗门两师兄弟同老和尚,一直观望着前方的黑衣众人,凭老和尚准帝级别的实力,加之盗门两师兄弟用了敛息符,前方的黑衣众人并未发觉异样。三人见黑衣众人在四处查探一无所获后,都围在那瀑布边露出来的空洞。似乎里面就是墓穴所在一样。 “怎么样?要不要动手?”恢复了黑衣劲装的张旭生直接传音给老和尚。 “看看再说,有不空山祖山法阵在,他们不敢直接动手的。”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可就要天亮了哈。”黑衣老汉又传音道。 “嗯,要不你去那边,激活下这个护山法阵?”想到就剩一个时辰的老和尚,突然指着离这处悬崖不远的下方,一条从主山漫延而出的分支山脉葬地,对着黑衣老汉传音道。 看着老和尚所指的方位,就在这处瀑布悬崖下方,那边有方坐东望西的葬地,此刻,在护山法阵和血月红辉映照下,犹如裹上了一件淡淡荧光的红纱。黑衣劲装的老汉也没有废话,想着老和尚又开始坑人了,便快速向下飞去,等到达下方葬地,这块不大的地方居然坐落有几十处林氏族人坟堆,老汉就近选了一处不大的墓葬,对着被淡淡荧光笼罩的墓碑一手按去,霎那间,刚还被淡淡荧光笼罩的墓碑顿时露出了古朴不工的碑面,碑面上有个浅浅的掌印。做完这一切后,张旭生又飞回了老和尚身边,朝他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照看两个小家伙,我跟大师继续在这边看着。”张旭生对着师弟传音道,顺便把内容给老和尚说了句,省的他担心小和尚没人照顾。 “周施主,回去后,过半个时辰,若是没有见我们回来,可以跟后武说‘我和张施主去祭拜星河渡先人了’。”思量着等下终究要和不空山林氏会面,老和尚对周河洪传音道。 周河洪颔首点头,然后迅速朝着下方飞去。这时还在查探瀑布边空洞的黑衣众人,并未发现这一幕,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着怎样在不惊动林氏祖山护山法阵,去查探清楚里面情形。 另一边,正盘膝而坐在阁楼屋檐上,闭目细心感应的不空山老祖林道天,一个多时辰都未曾动过,身后陪着的不空山族长和谱老,也候立一旁未动。这时,不空山族长腰间的玄冥玉佩,突然发出了空明般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道天起身转头望着不空山族长林后琛,林后琛拿出玉佩仔细感应了下,然后恭敬地对林道天说:“老祖,我祖地护山法阵被触发,详细方位还得问询阵院族人,” “赶紧去,不要耽搁,有消息第一时间回复我。”林道天淡淡说道。 “是,老祖。”应声后,不空山族长林后琛朝着阁楼下方密室飞去。 “老祖,是不是他们所为?”候立在林道天身后的谱老问道。 “他们是谁?渐魔渊?魔神殿?管他是谁,敢在我不空山祖地动土,皆该死。”俊秀年轻的老祖,这回说话间却是格外的阴冷,煞气四溢。 听着老祖话语间的煞气,不空山的谱老没再上前搭话,作为一族谱老,一般对这种打斗之事,甚少参与。毕竟其背负的是一族的辛秘传承,是不会生活在阳光下的,就如他现在这般,在老祖面前,也是带着遮掩面具的,这副丑陋的样貌是他在族人中露面最多的,而其他各种各样的面具则是为了应付不同场合不同身份而已。对于一个大家世族,宗门巨派来说,夺天机争帝机很重要,那是代表着家族能不能更上一个台阶,就像不空山,若是这一纪元劫历夺得天机,成就天机帝境,那不空山林氏就将进入道衍大陆十大世家,还很有可能进入前五大世家,这对徘徊在十大世家门外,已经差不多十个纪元的不空山林氏,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保存家族延续,还是核心根本。不仅是血脉,功法,秘诀,族谱,还有他,若是他出现意外,对不空山,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不小得打击。帝机很重要,家族传承也不能断绝,这相对比下,身为一族谱老,他的抉择就显得很关键,不活在阳光下,他若一直存在着,则不空山可全力争取帝机,倘若他暴露,发生意外,那不空山就算得了帝机,还是将会缺失点什么。 刚离去不久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从密室中飞了出了,来到林道天面前,低声道:“老祖,查清了,是祖地护山大阵被人为触发,方位在祖地第二支脉辛未向葬地。” “好、好、好,谱老,你在此镇守大局,将在祖地的族老以及圣境以上的族人,全都召集过来,我和族长先行向辛未葬地去。”林道天安排后,直接朝着祖地辛未向飞去,一旁的林后琛连忙跟上。 此时,谱老并未移动,而是等了大半盏茶的工夫,估摸着老祖和族长应该到了辛未向后,从袖间掏出一圆形状的竹筒,对着天上一拧,一簇火光直接飞向了天空中,随后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烟花正中一个硕大的林字格外醒目,同时林字下方还有个略微小的圣字。 放完召集烟花,谱老从阁楼飞下,向着地下密室而去,不一会,四散各处的林氏族老跟圣境族人们,纷纷向着阁楼密室而入。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六章 半帝 这时,还在悬崖边的老和尚,跟黑衣老汉,紧盯着前方这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等到现在这伙人还是没研找到怎样才能安全进入空洞里面的方法,看这个情形,老汉张旭生心里估算差不多不空山林氏也该反应过来了,便对着老和尚传音道:“老和尚,咱们先上去?不空山的该来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两人向着悬崖顶部飞去,飞上悬崖后,老汉就坐在了一颗苍劲有力的古松树枝上,看着下方动静,老和尚则来到古松旁。盘膝而坐,静心闭目打禅。 小半盏茶的工夫,不空山老祖林道天和林后琛族长,便到了辛未向葬地,两人细心查找后,除了一方印有掌印的墓碑,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林后琛正准备再次仔细找寻,未等迈开两步就被林道天拉着,向着辛未向葬地的上方悬崖飞去,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林后琛,在老祖的带领下,一直朝上,等到悬崖一半时,突然见十几位黑衣大汉正围着瀑布崖边的一处空洞摸索着,看见这一幕的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立马火道:“狗胆,你这群贼厮在干嘛?” 才结束一番商讨,正在试验方法可行与否的黑衣人,被这声叱喝,吓得一慌,连忙转头望去。此时,远方半山腰处突然绽放了一束巨大的绚烂烟花,在烟花中巨大的林字映照下,这伙黑衣大汉惊诧的脸,显得极为清楚。 黑衣众人望着瀑布崖边,在血月红辉及刚绽放的璀璨烟花映照下,一位俊秀,年轻的才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和一位衣着华贵,半百以上的老头御空于天,注视着他们。 “我等是金辰帝国木氏世家的,特意在此祭拜先姑祖。”黑衣众人中一位机灵的立马反应过,脱口道。边上领头大汉原想趁对方就两人,动手灭了他们,听见这话,眼睛一转,忍住了,打量御空的林道天和林后琛。 “哈哈,可笑至极,尔等身着匿行衣,这贼行鼠辈,还口口声声祭拜先姑祖,荒唐至极。” “鼓噪。” 未等林后琛继续说,旁边的林道天从手腕上的乾坤镯中掏出一把三尺青峰,道气迸发,银光闪现间一剑挥向了黑衣众人。 黑衣众人都盯着悬崖外御空的两人,见对面俊秀青年一言不发就掏剑一挥,赶忙四处飞躲,然而,本就怒气在心的林道天见这一场面,可没了好脾气,假葬七千年,圣境巅峰迈过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半帝境界的威压方一释放出来,刚躲避迅速的黑衣大汉们,就缓慢了下来,为首的黑衣大汉,见这一幕,心惊胆战,惊呼道:“不好,是半帝存在,赶紧逃。” “呵呵,你们逃的了么?”说完,林道天持剑上前,对着两个刚躲避剑气逃到他边上的黑衣奔去,随手一挥,看似毫无章法的一剑,却如羚羊挂角般,无可挑剔的袭向了两位被打个措手不及的黑衣人,右边这黑衣大汉或许是境界高点,打斗经验丰富点,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把三环大刀,挡在胸前,而左边这人,则被这银光一闪突然而至的青峰吓到,未做出任何反应,青峰一过,喉间就已呼呼的响起来了,冒着气,哗哗的血就顺着纸片薄的切口喷涌而出。 持刀抵在胸前的黑衣汉子也未高兴多久,林道天的第一剑划在他胸前,被及时护在胸前的大刀,将将挡住,林道天转手一挽,顺势而下的剑,突然逆势而上,持刀还未从挡住半帝一剑幸免身殒中高兴出来的黑衣大汉,那快若闪电的剑已经从他下方向上而去,直接从腹部划到持刀挡住的胸前,脸上高兴的神色还未退去,黑衣汉子顿觉腹部一凉,向下望去,腹部已经被林道天的剑气削开个偌大的口子,鲜血内脏一涌而出,惊诧抬头再看林道天时,他已经向着其他人奔去,未几,因腹部被划开个口子,道气无意为继的黑衣人,便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生死不知。 这边,从老祖挥出剑光中,反应过来的林后琛族长,立马也向着四处逃逸的黑衣人追去,等他追上慌忙逃跑的黑衣领头大汉时,老祖那边已经挑落了七位黑衣人了,半帝威压下,这等存在,皆是草鸡土狗,一两剑了结,十分迅速。 崖顶上方,在苍劲古松树枝坐着观看的老汉,在远处半山腰绽放的绚烂烟花后,转头对在古松旁的老汉说,好戏来了。张旭生饶有兴致的,当看观赏着,直到不空山老祖,顷刻间就解决了几位黑衣大汉时,张旭生对老和尚说道:这不空山林氏老祖还是挺厉害的,五剑就挑落了五位黑衣汉子,这可都是圣境下阶的高手哈,剩下两位圣境中阶的也不敌他两三剑。啧啧,不愧是半帝级别的,圣境对他来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井底之蛙,夏虫语冰也,面对他们老衲只要双手一握,他们连靠近老衲身边都不可能,就要全部粉身碎骨。”老和尚依旧闭目打禅,但自信从容的的话语,让张旭生颇为不好受,可一旦想起前些日子,两位狂化了的天邪道人,在他手中也不过是紧紧一握,就瘫成肉泥,张旭生原准备嘲讽的话语,也就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了。 下方的打斗依旧继续,这边林后琛暂时缠住了领头黑衣人,两人修为境界差不了太多,一人全心想走,无暇缠斗,一人只为游走,给老祖争取时间,故而两人你来我往的缠斗,一时半会都难以结束,倒是两人在打斗之间,离崖边越来越远。 崖边的道天老祖,全心释放着体内郁积的戾气,半帝威压下,圣境下阶的黑衣大汉,行动迟缓,加之林道天剑术造诣高超,在我强彼弱间,一剑接着一剑,随心所欲的挥向众人。大汉或是能抵挡个一两剑;或是任凭宰割的羔羊,在半帝级一剑下,来不及反应就陨落当场。转瞬间,等远处边打边往回看的领头黑衣大汉,发现原先十几人的队伍就剩自己时,心头冷汗直接乱冒,心神不宁地思索着可能的生路。 “还要逃么?要不我让你半炷香,你继续跑。”解决其他人,追了上来的半帝林道天,语气冰冷似霜的说。 “不跑了,想不到啊,真想不到,不空山居然出来个半帝级别的老祖,任谁也想不到,不空山林氏居然隐藏这么深。”停止和林氏族长纠缠的领头黑衣大汉,趁着林后琛后撤的空当,退到一边对着刚上来的林道天说道。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林氏只不过是想安全度劫历罢了,半帝又如何,在劫历里,不成帝,终究只是鱼肉,同其他修行者也不过是上砧板早晚的问题罢了。”挥了挥手,示意林后琛不用上前的林道天接口道。 “半帝级别的存在,看问题果然不一样。没得话说,枉费我等耗费这么多,终究是功败垂成,图之奈何。”领头黑衣汉子一脸颓丧的说着。 “好了,也不用废话了,说吧,你等来我不空山是为何?不用拿之前的话来框我,否则你就看看我手中的剑会不会信了。”不理会黑衣大汉的表情话语,林道天冷漠的说道。 “半帝陛下可以猜猜,我等来是为何?”看着对方那冷漠无情样,知道无法善了的领头大汉取笑道。 “哈哈,我猜,你确定?你们不就是为了我盗帝堂叔的遗存么?找那么多借口干嘛?”林道天语气急而快速,手中的剑,道气运行间对着前方十多丈远的黑衣大汉挥了过去,顿时一道长虹瞬间闪过,落向黑衣大汉。 一连在空中退了五六步,步步吐血的黑衣大汉,好不容易挡下半帝强者一招,已然无法接下后面招式时,他举起右手摆了摆,示意对面的林道天不要再动手了。他抹干净嘴边吐出来的鲜血,然后细声慢语的道:“果然是半帝级别的强者,已能感应到天地之间那缕规则之气,否则我这圣境上阶,不会连一招都吃不下。我等是来自渐魔渊天邪将,自然不是祭拜先姑祖,这天下也没有哪个侄子侄孙会祭拜先姑祖的,来此不过是探查盗帝遗存罢了。”无法善了,道出实情,黑衣大汉,紧紧盯着对面手持三尺青峰,青衫随着山间晨风飘荡,两耳间的长发飞扬起舞的林道天,加之那御空于天,俊秀清颜面容,宛如谪仙子。 “呵,果然是奔着我盗帝堂叔的遗存来的,好胆,好胆啊。你渐魔渊天邪将,这是当我不空山无人啊?前段时日,屠我不空山分支子嗣一脉,今日又来我不空山祖地动土,你渐魔渊到底是何等地方,竟敢当我不空山视之无物?”一番羞愤的话说完,不空山老祖林道天已经欺身而上,手中的剑,在怒极之下居然泛起了淡淡清辉,一连三剑,在天空中幻如一朵紫云,飞驰而向黑衣大汉而去。 看着欺身而上的林氏老祖,黑衣大汉在刚才那番话后,已然料到有这般结果,右手连忙从胸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纸符,在剑光即将近身时贴在了自己的额头,方一贴好,林道天的剑,也过来了,磅礴的剑气,未及身就刺的脸颊生疼,贴好符的大汉一动不动,硬生生的用身体挡在了这到剑气前。 “砰...”一声巨响,意料中粉身碎骨的画面没有出现,反倒是林道天剑气冲过的地方,飘落了一张泛黄的灵符,挥剑后赶了过来的林道天,随手接过飘落的灵符,拿在手中细细一看:“荒灵傀儡符,好大的手笔哈,这种传世不多的灵符居然也用上了,族长,传令下去,不空山祖地方圆千里内给我仔细的找,定要将这黑衣大汉给我找到。” “是,老祖。”林后琛赶忙应答,经过这一役,林后琛是认识到了老祖的恐怖,在场十几位圣境高手,竟然都被他砍瓜切菜间,给利落干净的削了。最后那位黑衣大汉,若不是手中有张奇珍异符,铁定是要陨落的下场。不空山典库里有过这种奇符的记载,使用后能挡住一次致命攻击,本体会被灵符传送到替身傀儡处,两者方位大概千里之遥。 “老祖,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封锁这里?”看见老祖望着悬崖顶上,正沉思着,林后琛赶忙问道。 “不及,我去会会其他人。”林道天说完这话,向上飞去,犹如离弦之箭,倏忽之间,就到了悬崖顶上。而林后琛则守在瀑布崖边,等待族人到来。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七章 试探 黑衣劲装老汉张旭生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不空山老祖,心中一惊,眼睛瞪的忒大,口中微微哆嗦的说:“林氏...林氏...老...祖...” 当林氏老祖方飞到崖边古松上,古松下打坐的老和尚睁开了眼,起身对着不空山老祖施了个佛礼,道:“林道友,别来无恙。” “你是星河渡前来观我之礼的,为何现在在我不空山祖地主山?”望着眼前,目慈佛容的老和尚,林氏老祖林道天居然微微愣神,凭他半帝境界的修为,看这老和尚竟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像水中月,镜中花般,顿时心神一凝,有了猜测。 “不错,老衲受故友所托,前来观礼顺便帮故友前来祭拜下先祖。”老和尚平静从容的说道。 “呵呵,有趣,有趣,方才跑了个说是前来祭拜先姑祖的。如今,你说我是该信你了,还是不该信你了?”心中有了大概猜测的林道天,说这话的语气全不像之前对领头黑衣人般煞气凌然。 “这个,林施主看过之后就会相信了,”老和尚说着,就从袖口掏出了星河令,丢给了正站在古松树枝上,望向树底下的不空山林氏老祖。 “星河令,真是好久未见过这个东西了。”左手接过老和尚丢过来的星河令,手指仔细摩挲着,感觉熟悉后,林道天拿着细瞧起来。这东西在他未落葬前,看过把玩过不知道多少回。那时候,盗帝方声名鹊起,一时俊秀,还未得天机,晋帝境,作为不空山嫡系子孙的他,去过星河渡不少回,无论是当时还在世的林升堂爷爷一家,还是星河渡其他族人,凭借他祖父林森和林升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即便林升堂爷爷和曾祖父有些嫌隙,可跟祖父的关系倒是还可以的,两家多少是还有些人情往来。所以接过这星河令,手一摩挲,他就确定是真的。随后,林道天将星河令丢还给了老和尚,看着深不可测的老和尚,道:“星河令是真的,你代星河渡族人祭拜先祖,我也相信,只是我心中尚有疑问,为了解惑,我想向大师讨教两招,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老和尚将星河令放回百衲衣袖口,看着一本正经的林道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虽然料到林道天注意到自己后,肯定会有些想法,可没想到这不空山老祖竟如此直接,想了下,老和尚淡淡说道:“点到即止,可否,林施主。” “好,就依大师所说。”虽想到如今劫历未开,天机是不可能出现的,可确定自己已是半帝境界的林道天,在面对老和尚时,心中的那种恍惚感,真实而又确切,难道真有这样的天才人物,未到劫历来临,就能向那个位置迈出了两步?要想确定这个不难,自己手上一试便知,打定主意的林道天不再思量,积聚起自己丹田里的道气修为,快速运行林氏嫡系功法《紫云幻灵功》,道气激发运于剑,十三式《紫云幻灵剑法》,使出了目前他自认为最强的一招——幻眼云湮,向着三丈之外的老和尚奔去。 古松底下的老和尚道不得,看着崖边松枝上的林道天,运气朝他而来,林氏功法以剑为本,着重于一个幻字,一个急字。短短三丈的距离,林道天移形换影般,连续变幻出十三道人影,十三道剑光。十三道人影组合为一,看起来就如同一朵云烟,向着自己飘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随着天葬寺《般若归一心经》的运行,佛罡之气遍布全身,一首没有颂出口的佛偈,此时,却在老和尚心中响起。看着对面林道天使出的幻眼云湮,定眼一看,老和尚双手突然间朝着右手上方,合十并掌。 “叮”的一声,如金石相撞,顿时响彻古松间。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林道天和远处的黑色劲装老汉来说,就有些震撼了,半帝境界的林氏老祖林道天最为厉害的一式幻眼云湮,天葬寺老和尚居然不躲不避,仅仅双手合十一掌间,就将林道天的剑给硬生生夹住,动弹不得,林道天那催发的磅礴剑气,似乎对老和尚毫无影响,泥牛入海般,全无消息,真可谓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岿然不动。” “果然是,果然是,劫历未至,为什么你居然能在半帝的基础还迈出了这一步,不但可以运用一丝规则之气,甚至连自身道气,嗯不对,大师应该是佛气,都开始转变成佛罡之息,也难怪我之剑气,分毫无用,这可是境界上的碾压。唉,还以为我出棺后,劫历未至,天下之大,可任我去,谁知道我还是小瞧了这天下人,不曾想在我出棺祖地,就有一位准帝级别的高手。哈哈,这夭寿的天道,有意思,有意思。”看着三尺之遥的对面,双手合十面不改色的老和尚,林道天出棺后傲气的心,立马有些颓丧了,自以为凭半帝境界,天机未出,天下之大,可任自己逍遥,何曾想,才不过短短一天,这脸就被啪啪啪的打,甚是可笑啊。 “林施主,谬赞了,老衲只不过平时想的多,经历的多罢了,倒是林施主天资卓越,未来可期,想来假葬前也不过而立年岁,就已然是圣境巅峰的存在,实属少见。在假葬七千年中却还能更进一步,这是老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双掌慢慢松开,挥了挥百衲衣上因林道天急速而来的一剑,古松掉落的松针,道不得和气的道。确实,对面这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林氏老祖,的确天资不凡,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达到圣境巅峰,想当初他们仨,所谓的道衍三杰,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君境而已,跟他比,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谬赞不谬赞的,大师自知,劫历未来,天机未遁,在封历里,能从圣境巅峰迈出一步到半帝的,不能说没有,但可谓是少之又少,而从半帝境再迈出一步到准帝境的,我从上一纪元起就未曾见过,恐怕这一纪元里也是凤毛麟角,独此一份罢了。”收起自己的三尺青峰,看向对面风轻云淡的老和尚,林道天不得不佩服的道。 “哈哈,这个不能说没有,这一纪元,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衲的错觉,似乎跟之前三十多纪元来有些不同,诚如林施主所言,以往从半帝境再迈一步的可谓少之又少,难之又难,但这一纪,老衲可以确切的告诉林施主,并非就老衲一人达到这境界,只不过他们都不像老衲这般性子,不隐藏罢了。那些老家伙们,就算有我这境界,也多是装傻充愣,以待天机,而老衲则无拘无束,自在惯了,这修为这境界,也没什么好遮掩,好掩饰的,半帝就半帝,准帝就准帝,能不能成帝就看自己有没有那造化,还是怡然自得的好。”道不得哈哈一笑,对这些颇不在意。 虽说封历里,天机未遁,圣境巅峰要寻一丝突破悟一缕规则之气,千难万难,但道衍大陆这么大,兆亿人族、荒族、尸族等,总有些天资不错,运道不错的能迈过这一步,何况还有整个天衍界。 这么些年,这么些人啊,妖啊,邪啊,荒族的,总会有那么几个几十个天骄俊杰的,成功走到这一步,要再从半帝境悟过一缕规则之气后,迈过一步,由天地灵气进化为天地罡气,那可不是天赋就行,运道,际遇缺一不可,而偌大的道衍大陆,偌大的天衍界,还不至于像林氏老祖说的那般凤毛麟角的存在,何况这一纪元,凭老和尚的感知,跟以往更不相同,达到这一步的决然不少。只不过更多的是他们到了这个境界就低调,隐遁,伪装等等不再出来,等劫历来临,天机出,直向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中的一而去。 古松下的两人在一答一问间,气氛相当融洽,可身处松枝上的老汉张旭生,却颇为后悔听到这些,一个才圣境下阶的盗门力宗宗主,眼前听到的都是这道衍大陆,这天衍界最高存在间的对话,涉及的辛秘,境界,是他这个层次,也无法染指。听完后,老汉神识混乱,思索许久,才凝神下来的老汉顿觉圣境以后的路更为艰难了,要想突破半帝怕是要白日做梦了 == 当中年汉子周河洪赶回林后武庭院时,房间里的小和尚空野、林了都尚未醒来,一边的林后武房间也无动静,老和尚的宁息大阵还算可以,并未出现意外。想着临走前,老和尚的话,周河洪心里暗暗算着距离半个时辰还有多久,等方才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突然庭院外,响起了一声烟花绽放的爆炸声,周河洪赶忙向外跑去,等到了庭院中,看到夜空血月映照下那璀璨的林字烟花,还有那下方小小的圣字,周河洪心中一紧,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林氏发出了召集烟火,坏了,还在宁息大阵中的林后武,定不会晓得这些,得赶紧叫他起来。 想到这些,周河洪赶忙跑向林后武的房间,使劲的拍打着房门。等了好一会,林后武抚着额头开启了门,见是周河洪,赶忙道:“周师兄何事,怎么这般急,这醉三千的酒劲还真大,我到现在还头疼犯困咧。” “林师兄,不好了,刚才庭院外响起了林氏圣境族人召集烟花,你赶紧去看看,还有我师兄和道不得大师一个时辰前去了星河渡先人那祭拜了。”周河洪迅速将事情讲完,看着林后武的反应,而刚开门的林后武,听完后还是一阵愣神,没有明白过来。 “什么?林氏圣境族人召集烟花?坏了,肯定是祖地内有大事发生,我得赶紧去,道兄长和张师兄的事,不要紧,祭拜星河渡先人就祭拜,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会,头脑还未清醒的林后武,还没想明白道不得和张旭生的事,只是听周河洪说外面响起了林氏圣境族人召集烟花,顿时慌了,这可不常见,肯定是祖地内有大事发生了,身为林氏族老一员,得赶紧去。 看着林后武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向外跑去,别无他法的周河洪只好回到了老和尚的房间,看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静静等待天亮,好去找师兄和道不得大师。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八章 探寻 这边穿好衣服连忙赶去阁楼密室的林后武,到达地下密室后。只见密室中,林氏在祖地内的圣境族人及族老们基本上都来齐了,晚到的林后武,在后面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为首端坐桌前的林氏谱老,细细打量着下方将近二十多位的圣境林氏族人,这是在林氏祖地最为深厚的力量了。看着差不多来齐后的族人,林氏谱老,淡淡道:“方才我不空山林氏祖地护山法阵被人触发,位置是辛未向葬地,老祖和族长已经先行赶了过去,现在由我在此主持大局,林后武听令。” “谱老,您说。”听到谱老点到自己的名字,林后武赶忙站了起来,向着谱老恭敬施礼道。 “你率我林氏所有圣境族人赶去辛未向葬地,帮老祖和族长御敌。剩下的六位族老随我一同镇守在此,祖地君境族人跟巡山护卫,全部派出去巡查祖山,有任何发现立即发预警烟火,还有在这祖山半山腰处的几座观礼嘉宾阁楼,也严加防范,切莫让观礼嘉宾出现万一,同时也得防范好他们趁机捣乱,听到没有。” “是...” 下方的林氏族人族老,听到谱老的话后,连忙起身应答。林后武带队,带领着十七位林氏圣境族人向着辛未向葬地飞去,剩下的六位族老,随谱老一同出了阁楼地下密室,然后其中两人分别向着巡山护卫和观礼嘉宾阁楼而去。 安排好这一切的谱老看着即将西落的血月,眼神平静无波,心中想着道天老祖半帝境界的存在,无论此次谁来林氏祖地动土,皆要他脱层皮,不得好死。 当林后武带领族人来到辛未向葬地时,此地安静异常,除了十几具已然死透了的黑衣尸体,并无其他发现,林后武指挥林氏族人将所有尸体集合在一起,一一查看后,未能发现任何线索,正思量这伙黑衣人会是谁时,头顶上正传来了族长的声音。 “后武,你们来了哈。”从空中下到地面,看着林后武正一一打量着黑衣尸体,林后琛走到林后武身边。 “族长这些人是?老祖呢?”林后武见族长一人,赶忙问到。 “老祖在上方崖顶,这些人是渐魔渊的,跟金辰帝国木氏家族有关,借助金辰帝国木氏家族身份,进入我林氏祖地后,就来探查星河渡先人的墓穴,还有一个家伙用荒灵傀儡符逃脱。老祖有令,祖地方圆千里内都搜寻一番,切莫放过此贼。”林后琛族长将所知之事道出后,在林后武后方的林氏圣境族人赶忙应答,一半人向着林氏祖地其他地方去了,想来是通知守卫族人赶紧寻找。 听到族长林后琛提到星河渡先人墓地,林后武觉得这话好生熟悉,一时半会都想不起在哪听过,正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时,突然星光一闪,想起出门前,盗门周河洪跟自己提过道兄长和张师兄之事。连忙看向族长,老祖在崖顶不会是发现了他们吧,那可坏了。听张师兄说道兄长可是准帝级别的存在,万一跟老祖起了冲突,那可不好了。赶忙将心中疑惑跟林后琛族长一说。方才知晓在观礼嘉宾中居然有这样一位大能的林后琛,也来不及问询其他,便和林后武一同朝崖顶飞去。 等两人来到崖顶时,发现盗门张师兄正瞠目的看着古松树下方,两人移目望去,只见此时,道不得道兄抖了抖身上的松针,而老祖林道天也缓缓收回了自己的三尺青峰,两人一番问答完,林后武赶忙上前,朝着老祖和道不得施礼,道:“老祖,后武来迟,请见谅,这是后武兄长道不得,天葬寺高僧,来我祖地除了观礼外,还代星河渡林氏祭拜先人。” “哦,后武认识?还知此事?”林氏老祖林道天双眼微眯的看着朝自己施礼的林后武,轻声道。 “禀老祖,后武半个时辰前,方才知道,但道兄是后武兄长,敬请老祖原谅。”林后武抬头坚定的看着自家老祖。 “林施主,莫怪,后武这边,老衲怕告之他星河渡林氏祭祖,会令其左右为难,故而瞒了他,敬请见谅。”见林后武坚定的看着自己老祖,老和尚微笑着朝着林道天施了一佛礼道。 “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后武有个好兄长,大师也有个好师弟,不知大师可找到星河渡先人所在?”林道天面带和气的说着,转头问向了老和尚道不得。 “不敢隐瞒林施主,这一伙黑衣人,老衲早已发现,这护山法阵也是我等触发预警的,幸好这伙贼厮,没能动手扰乱星河渡先人安宁,老衲也不至于愧对故人所托。”老和尚将辛未葬地护山法阵一事一说,同时也算表明知道了星河渡先人所在,然后安静的看着林家老祖。 “哦,如此说来,林某要多谢大师了,否则这伙贼子,动我祖地分毫,道天都愧对祖先。”林道天一脸诚挚的对道不得说。 “林施主客气了,老衲不过是终人所托罢了,岂敢居功,不知林施主,我等可否一同查看下星河渡先人葬地,老衲也好好生祭拜一番,圆了故人所托。” “既然如此,同为至亲血缘一脉的林氏族人,当然可以,大师请。” “林施主请。” 看着林道天和老和尚一同飞向山崖下方的飞星落日崖,林后武和站在古松松枝上,依旧有些惊怕的老汉,顿时松了一口气。张旭生想这番结果差不多就是最完美的,等下祭拜完,得赶紧走,跟老和尚这坑货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近百得年纪还得提心吊胆,着实可怕。像今天这般面对半帝、准帝威压的情形,可从未遇过,也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了,境界差别太大,道心差别太大,多经历几次,说不定自己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不是很好的体验啊。 见林道天和道不得都朝下方飞去,老汉赶忙跟林氏族长和林后武一起,也向着崖边下方落去。 等来到飞星落日崖时,林道天和道不得,正仔细打量着这瀑布崖边,以及那大小不过堪堪能过一人的空洞。 西方的血月,已然剩最后一点星辉,而东边露出了头的白日光辉,映照在空洞旁的瀑布水幕上,熠熠生辉,甚为亮眼。 仔细查找一番,还是一无所得的林道天和道不得,面对面的都摇了摇头。在一旁刚也仔细查找瀑布峭壁间,无所发现的林氏族长,对着林道天道:“老祖要不我先把这辛未向葬地和祖山这块相连的葬地的护山法阵打开,等看看能不能进入这空洞内?” “赶紧去,阵法开后,再看看里边情形。”听到林氏林后琛的话,林道天道。 这时,西边的血月已然下了山头,东方白日缓缓升了起来,刚照的瀑布水幕上熠熠生辉的日光,在透过林氏祖地护山法阵的淡淡荧光,照进那方容一人大小进入的空洞内,里面情形逐渐清晰起来。 林后琛赶忙拿出腰间的玄冥玉佩,对着这方崖壁空洞处的淡淡荧光印去,当玉佩印在护山法阵上后,像是镶嵌在里边一样,林后琛左右手结合,掐着阵印,三五个呼吸后,崖壁这方的护山法阵的淡淡荧光就渐渐消失了,林后琛接过法阵消失掉下来的玉佩,躬立一旁。 林道天看着护山法阵消失后,走了上前,一旁老和尚也连忙跟上。 来到只容一人进入的空洞,在洞口处自从护山法阵消失后,这里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像是水光样的屏障,隔在空洞上。林道天试着用手往屏障上一按,出乎意料的,他的手居然透过屏障穿了进去。而老和尚也试着将右手往屏障上按去,奇怪的事发生了,比林道天修为还深厚的老和尚道不得,却硬生生的被屏障阻隔了,任凭他如何发力就是无法冲破这层屏障, 旁边收回右手的林道天,转头对老和尚道:“大师,这地如果同那黑衣人说的一样,那这屏障就是盗帝陛下设置的,看品级跟我能进入,而大师不能,想来应该是星河渡的千绝血魂护阵,若非盗帝血系亲属,或修为高于盗帝陛下,是很难进入的。不过,星河渡林氏既然将轻易不外传的星河令给你,想来这星河令对这千绝血魂护阵应该有用,您不妨试试。” 听到林道天的话,这方正无法突破屏障的老和尚,又掏出了星河令,对着空洞上的屏障一按,整个手如同方才林道天般透了过去,有用。随后老和尚便步入这方空洞内,后方的林道天也跟上,而黑衣老汉试了半天,全然没用,也就不再逞强,走到空洞旁,天然形成的崖间栈道边,蹲坐了下了,而林后武也不去试试,跟着坐在一旁。 不空山林氏族长林后琛,见老和尚跟林道天都入了里面,想着自己也是林氏一系的,应该能进入,便直接双手往屏障上一按,古怪的是:他这作为不空山林氏嫡系的族长,居然也被屏障隔绝在外,蹲坐旁边的黑色劲装老汉见到这种情况,惊讶的道:“什么情况,林族长,您怎么也被隔绝在外?”一旁林后武也惊愕的回头细看。 听到后方屏障的动静,看着双手还撑着空洞处的屏障,不得进入的林氏族长,林道天略微思索了下,从空洞内退了出来。 “老祖,我...我...”见林氏老祖林道天出来,林后琛有些结巴的道。 “不碍事的,应该是盗帝血脉跟你相隔太过久远,稀薄的血脉这法阵感觉不到,你可以滴滴眉间血在手心,再试试。”所谓眉间血,也就是心魂血,因眉间天门所在,魂门所处之地,故而此处鲜血蕴含一丝魂力,族人入谱、宗门入谱等,皆是滴眉间天门血在谱上承载。 听着老祖的话,林后琛,右手食指往眉间一按,一滴心魂血就出现在食指上,接着右手向着空洞上的屏障一按,没有意外的透了进去,于是林后琛也走进了里面。剩林后武同张旭生独坐在外。 第一卷 溪鱼 第三十九章 空洞 当林后琛再次走入空洞内,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一丈见方大小的居室,看着全然不像是墓葬,反倒像活人生活的居室。先前进入的老和尚道不得,正手持星河令,站在一边不断打量,并未上前动室内任何东西。 房间中间是一张小桌,桌上的玉碗玉碟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那干枯的吃了半边的果子,引起了林道天的注意。他上前两步来到桌边,看着已然干枯,露出果核的果子,细细观望一番,然后对老和尚道:“大师,这应该就是星河渡先人的墓葬了,只是并未见到星河渡林氏先人的棺椁,桌上这干枯的果子,是星河渡独有的蕴灵雷枣,其他地方林某并未听过有此果产出。” 看着眼前已然干枯的果子,再见室内除了布满灰尘的桌子,屏风,卧榻外,基本没有其他东西。而这一丈见方大小的居室,在老和尚方一进入时,就打量个透彻,并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除屏风后方未曾知晓外,其他地方,皆一一打探过,玉牍玉蝶书籍之类的一丝一缕都未见,整个室内似乎除了一个干枯的果子,并没有其他能够说明点、证明点什么的东西。 除了一颗蕴灵雷枣,一无所获。于是,林道天领头,老和尚和林后琛跟上,三人向着前方的屏风处走去。 三人走过屏风,迎面所见的居然是一间儿童嬉戏室,里面除了有巨大的滑梯,半丈长的跷跷板,儿童傀儡,还有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皆一一陈放在屏风后方半丈大小的房间内。令老和尚和林道天疑惑的是,这么多玩具里,也没一件留有文字记载的。看着这琳琅满目的玩具,老和尚不禁开口道:“林施主,可知星河渡哪位先祖落葬,能有这般待遇,生前的桌椅睡榻等都在,连生前玩具也一一不少的陪葬,按理说大家世族未成年便殇的,是不能进祖墓,而陪葬祭飨,也少有这般豪华。” 看着这一房间除了各种儿童玩具外,再无其他。连密道密室之类的,林道天、道不得皆一一查探过,没有发现。 如此看来此处真是星河渡先人墓葬所在,落葬的先人就是未成年便殇的少年了,之前不空山的记载里,盗帝陛下是抱着白玉星雪棺来的,此时,这墓室里并没有找到。想到这,林道天沉思许久道:“大师,这个林某也暂不得知,似乎在我落葬前,星河渡林氏里有身份享有这般葬制的,就是盗帝后裔嫡系了,除了他们,没人能有这般规格。” “嗯,是啊,可目前就发现这处墓室外,一无所得,似乎还有玄乎之处,老衲手中的星河令,也无甚反应。奇了怪哉!”道不得沉思后,说出这番话,昨晚上主山之时,星河令中,还有飞虹顿落之相,可自从到了崖边,这种景象就未曾再见过,若说这星河令指明了墓穴所在,那必然在此,可未曾发现棺椁,还是难以确定。三人再次细细寻找一番,还是一无所获,便出了墓室。 崖边空洞处,蹲坐一旁的老汉张旭生、林后武见三人都出来了,连忙起身向前询问:“有发现没?”,见老和尚摇了摇头,张旭生叹了口气:“天也亮了,忙活一宿,一无所获,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家伙们都还在阁楼那等着呢。” 听闻这话,老和尚向着林道天一礼,道:“林施主,既然现在没有发现的话,想来是我等还有缺漏之处,未曾查探,在此就拜托各位了,老衲先行一步回去了,徒孙估计也该醒了,如若有发现还请告之。” “这是自然,大师放心就好。”林道天应答道,他边上的林氏族长林后琛见到这一幕,就将今日准备拍卖不空山月荒地熟的事,给老祖说了一遍,然后请老祖示下。见林道天点头,林后琛就向老和尚那边道:“大师,我林氏今日拍卖月荒地熟,不如一起顺道回去。” 一旁的林道天沉思着,反正如今这边也无所发现,倒不如先回去,等本族月荒地熟份额拍卖完再说。至于这里,有盗帝堂叔的千绝血魂护阵,自己再加道禁制想来也出不了差错。 “如此甚好。”等到林道天在空洞崖壁上,再加上一道半帝级别的禁制后,一行人就向着半山腰林氏驻地飞去。 在阁楼处林后武庭院内,周河洪见外面白日旭升,天已大亮,正准备叫醒房内的林了和小和尚时,刚刚睡醒的林了起床走了出来。 “周叔,早。张伯...跟大师...呢。”依旧有点结巴,但比前两天好了太多,林了向着周河洪道。 “大师跟师兄有事去了,空野起来了没?”周河洪望向起来后,还略带倦色,但整体不错的林了,之前这少年俊秀的脸庞上,总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两日看着倒是好了一些,不知是大师乾坤小还丹的缘故呢,还是这孩子记忆苏醒后自己好转的,但无论哪样,身体好起来就行。 “空野还在...熟睡,估摸...半个左右...的时辰...应该会...醒来。” “这样啊...各位尸先生有礼了,林先生好。”当周河洪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庭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河洪抬眼望去,原来是尸族众人在林后生的带领下,来到此院。 “周兄弟多礼了,尸某众人刚好从山下上来,见这半山腰阁楼处,突然防卫深严,巡逻众多,特意和后生一起来问问。”领头的尸六三对着周河洪回礼道,一旁相随的尸六五、尸六七、尸七一皆拱手一礼,倒不见昨天的尸族长辈尸五九和尸六一。 周河洪身边的林了见尸族众人前来,连忙躬身道了句:“尸叔…们好”后,朝着尸七一一礼,虽然这两天才恢复点记忆,可昏迷前那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就算是苏醒后的林了也未曾忘记,依稀有个大概的印记,看见这尸族冷若冰霜,却容颜璀璨如星辰般的女子,林了莫名的会有一丝亲切和慌张。 在尸族长辈身旁的尸七一,见盗门周师叔边上的俊秀青年朝着自己躬身一礼后,半片只言碎语都未有,顿时杏眼一瞪,望着那家伙,也不知道为何,平时面部表情甚少的她,在见到那叫林了的青年后,总会忍不住的露出些她不常有的表情,像现在这般鼓眼瞪人,以前也就和哥哥尸七音这般,但今日见那小子对她一礼后就不说话来着,特生气,又不是要你叫我娘,有这么为难么?想到之前景象,恢复冰霜脸庞的尸七一又不禁莞尔,有意思。 未能理解对面那面似寒霜,美的不像话的少女,刚刚还杏目圆瞪得怒视自己,方恢复面无表情,却又突然莞尔一笑。这变化也实在太快了吧?林了只好跟在周河洪后头,尽量少看向那边,省的自己又遭殃。 “林氏祖地凌晨好像有贼人闯入,发了召集烟火,还加强了附近警戒护卫,林后武师兄一大早就去奉命前去了,尚未归来。各位尸族先生不如进里面坐坐。”周河洪将昨晚林氏半山腰祖地示警的情形说了一遍,邀众人入内就坐。 “昨日我等住在山下后生兄的别院,倒是不清楚这回事”尸六三接着道。 “各位尸族先生来我寒舍,蓬荜生辉哈,后武来迟,有失远迎。”正在众人在庭院里闲谈之时,庭院外,林后武同老和尚、张旭生一道走进了院子里,见尸族众人在,皆一一行礼。 “哈哈,林先生客气了,我等来此特来询问下,林先生族内事情解决了?”施礼后,尸六三问道。 “劳烦尸先生挂心了,有老祖在,一切安好,各位尸先生且随林某进来,以尽地主之谊。”林后武邀请众人一同进了庭院主厅就坐,随后从自己乾坤镯中,拿出各式灵果、佳肴、玉露琼浆,摆放在桌,招待各位。林了随盗门师兄弟老和尚一同入座,正当老和尚记挂空野醒来没有时,小和尚睡眼惺忪的起来了,走到庭院主厅外,见这么多人在,惊了下,待看清是尸族众人后,又恢复了平静,高兴的跑到老和尚与林了处,坐了下来。 “方才和老祖,族长一同处理完杂事,故而不在庭院,怠慢各位尸族先生了。”坐在主位的林后武,端着口感略显清甜的杏春露,朝众尸族先生敬了一杯。 “不知结果如何?”下方主宾位的尸六三喝完杯中玉露,随口问道。 “还是之前渐魔渊天邪将的余孽,居然假借世族大家之人,来我神葬山不空山祖地放肆,幸亏发现及时,并未对我族造成多大的损害。” “哦...这渐魔渊的贼厮居然还有同伙在此,狗胆啊,真是没完没了。我尸族这一纪元,迎葬也就唯独这一回,损失惨重,愧对主家所托。”想到这回迎葬,虽然将不空山林氏支脉族人全都送到落葬了,可原本能存有的一丝残魂,还是在打斗中消逝不复存在,这却是有负尸族这几十纪元来的传承,也愧对盗帝所托,落月帝国林镇铭一门百来余口,皆魂飞魄散,也实在是可怜。 “尸先生切莫如此说,天邪将这伙人天生阴暗,行事不端,尸族送葬对我族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我族感激不尽。”听到尸六三这般道,林后武赶忙安慰,对于不空山而言,虽然不知落月帝国林镇铭这一系族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尸族千里迢迢来送葬,不仅和天邪将大战一场,还有族人几十人身死。不空山林氏,除了感激其他都是没法言语的。 “对了,尸先生,我族准备今日在阁楼大厅,举行下个十年的月荒地熟份额拍卖,尸族有兴趣的话,等下可一同前往。”林后武想到为了今日月荒地熟份额拍卖的事,族长和老祖方才回来后,就直接去了阁楼密室,便将此事和尸族众人讲了下。 “嗯,先前听到过,等会我族定然前去。”尸六三应道。 此刻,外边白日已东升于天,半山腰处的晨风微微吹拂着,神清气爽,又是一个好天气,林后武主厅内,众人享用着餐点玉露,不再言语其他。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章 合谋 在阁楼地下密室里,刚刚同林后武道不得等人分开的老祖林道天和族长林后琛,正跟谱老交谈着。 “老祖,我族祖山护卫,经过半宿寻找暂未发现逃遁的渐魔渊贼人踪迹,目前已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我族祖山所在的地分区。”接到族老搜寻结果报告的谱老,见老祖和族长回来,赶忙将最后结果禀告。 “嗯,那贼厮既然敢对我族下手,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几个时辰想找到,确实有些难为各位了。此事,你自己关注,搜寻范围就按你说的,以祖山所在的地分区,可以和尸族通个气,双方合作,我族负责神葬山地分区内搜索,尸族注意玄分黄分区动静。” “是,老祖,我这就去安排。”听完老祖吩咐,正准备起身去叮嘱族人的谱老,被林道天按住。 “先不急,我们仨先将这几日的事商量下。”林道天按住起身的谱老,平静的说。 “全凭老祖吩咐。”谱老和族长躬身道。 “今日,后琛就负责好我族接下来的道衍大陆十年月荒地熟份额的拍卖,起拍价比上回涨一成。还有后天的盗帝遗存的假葬之法,条件按先前说的做,见到渐魔渊天邪将圣境高手或者魔神殿天将地王的人头就给,其他的就看着办。至于谱老,你就带人去辛未向葬地悬崖上的星河渡先人墓地详细查探一番,你们谱老传承中,多少有些稀奇之法,希望有用,有个结果。” “老祖,发现星河渡先人葬地了?不能进入还是?”听闻此事的谱老惊讶道。 “并非不能进入,而是盗帝陛下设置了千绝血魂护阵,近亲之人,或者手持星河令的,还有后系血脉天门血也能入内,但里面并未发现星河渡先人的棺椁,等于说我们只发现地方,并未找到其他的。” “之前我翻族内老祖日扎,其中详细记载了,盗帝陛下是携带白玉星雪棺而来,还未找到看来那葬地绝不简单,我等下就去查看一番。” “嗯,如此甚好,拿着,这是我的私人玉佩,那里我设置了一层禁制,你持这个就能进入。”说完,林道天从手腕乾坤镯处,掏出个黑色玉佩,丢给了谱老。 “多谢老祖。”接过玉佩,谱老便转身出了密室,奔向辛未向葬地。而房中的族长还躬立一旁。 “后琛还有事?”林道天询问道。 “老祖,金辰帝国的木氏世家,怎么处理。”林后琛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怎么办,胆敢跟渐魔渊天邪将勾结,就得做好得罪我不空山林氏的后果。族内风摧这次随见礼来了没?”不空山风摧,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意,是不空山暗地里的禁卫小队,除了护卫族中重要人物,更多的是做些不空山见不得人得勾当,比如刺杀,暗袭,探查等。 “老祖,风摧来了一小队,其他的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不空山家族之地修养。”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队风摧去吧,任务就是金辰帝国木氏圣境到圣境上阶的全部袭杀,其他的就交给木氏在金辰帝国的对手来解决吧。” “是,老祖,我这就去安排。月荒地熟拍卖,老祖是否出席?” “这事就不去凑热闹了,你自己掂量就好,听说你儿子名叫林学知,才二十多岁就快君境了?倒是没愧对这学知两字。” “老祖谬赞了,犬子尚幼,还需磨练。” “嗯,你有这觉悟还是可以的,劫历以来,众生都是鱼肉,不入帝境,就只能任人刀俎。年轻人更该多磨砺,就算不能成为那把杀人宰鱼的刀,也应该成为一条骨头硬点的鱼,不能让人任凭宰割了去。” “老祖所言甚是,这次老祖出棺见礼,尸族接待方面就是犬子负责的。”林后琛微笑着道,说到他儿子,倒是一脸欣喜和高兴。 “嗯,多磨砺终究是有好处的,我身旁正缺位跑腿的近侍,问他可否愿意。” “多谢老祖抬爱,多谢老祖抬爱,犬子哪有不愿意的,晚辈替他应下了,能接近老祖是祖宗抬爱。” “哈哈,你这话说的,还是问问他为好,都是从年轻人走过来的,叛逆也好,小心思也罢,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考虑,莫要折煞了他们的想法,不试试,怎知道他们行不行?” “老祖所言甚是,我这就去问...”满脸兴奋的族长林后琛,连忙出了密室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密室内,将照明用的玄明石收回,密室又恢复了漆黑,身在黑暗环境中的林道天,喃喃私语:“为人父母的,谁不为子女计较,可怜我终究是回不去了,假葬七千年,这林氏一族的故人皆不在,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子孙的,也都成了一抷尘土,天道无情,大抵也不过如此,修为越高,越是长寿,也越发孤独。到最后能陪伴自己的,除了卓绝的修为,无穷的力量还有什么?那不死的天道?纵使境界再深,依旧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修行之人,孤独终伴啊!” 漆黑的密室里,无人知晓刚出棺成功的老祖,居然在独自感伤,若让整个林氏族人知晓,怕是要目瞪口呆。多少人想着能入圣境,晋半帝的,而这老祖却觉得修行孤独,滋味不好,可不知有多少人羡煞他那半帝的境界修为,毕竟就算劫历来临,这也就差最后两步能晋级帝境,成就无上荣光的。 回到自家院子的林后琛,赶忙将老祖之事跟林学知一说,要他细细思量,再做决定。然后就跑向阁楼,今天是不空山林氏十年一度的月荒地熟份额的拍卖大会,昨日聚集在此的世家大族、宗门巨望们,都已经齐聚一堂,准备拿下手中关键的份额。 劫历来临前的最后一次月荒地熟的拍卖,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不仅仅是为了假葬之法来交好不空山林氏一族,更多的是为了自家小辈。自从上一个纪元,月荒圣女推出地熟乌金,让只有荼痴老餮,才晓得的荒族仙荼,几年间众所周知。地熟乌金相较其他仙荼,灵药等区别在于,增长修行者修为的同时,却不损根基,还能巩固境界。不似其他灵物宝药,增长修为倒是迅速,可境界一旦固定下来,才会发觉之前的根基并不牢固,类似于增元丹,虽然一直能增补元气,可靠增元丹突破境界,终究是虚假的。而月荒地熟是增元丹和固元丹的结合,在增补元气的同时巩固境界。有此霸道功效,才让少有耳闻的荒族仙荼,一下子声名鹊起,街巷耳闻。世家大族,宗门巨派众多小辈,正是地熟仙荼的适用者,虽月荒地熟仙荼,没有地熟乌金那般奇效,可对才仕境、将境、乃至王境的家族小辈们饮用,恰到好处。修为不高,地熟乌金饮用下,境界修为稳步提升,可以持续到王境乃至宗境,基础牢靠的同时,也不用担心其他后果。这也是为何月荒地熟被不空山林氏誉为这一纪元里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此刻,在不空山祖地阁楼拍卖厅里,道衍大陆众多世家大族的族老长老们,都齐聚一堂,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月荒仙荼拍卖。其中二十大世家和二十大道门独坐二楼一排厢房包间,其中五大世家的更是共处一室,众人通过二层小楼间的隐匿窗户看着外边,下方众多世家宗门齐头望向最前方拍卖席,等待林氏拍卖的开始。 “老贺,你家今天准备拍多少哈?一百份?”南言谷的子书家族老一本正经的看着琉璃轩贺家族老,昨天不空山林氏老祖出棺后,林后琛拍着老贺说的话,众人可听的一清二楚。 “哼,多少?定少了,族内肯定有意见,定多了,又是给不空山送晶石,你们呢?十大世家里前三大世家,也就你子书家来了,第五的顾家,第八的陆家,第九的刘家没来,其他的都在这,你们是准备送多少晶石给不空山?” “呵呵,贺老这是有火发不出,朝我们泄了。你也知道,就剩十年不到劫历就来了,我们十大世家的,哪个不是传承十几纪元以上的,族中也不乏劫历的记载,也知晓其中有多少凶险,加之族人众多,如若这一纪元,最后一次的地熟月荒份额,不准备充分,你还想着劫历开始后,不空山林氏给你送过来?”一线天的轩辕家族老笑呵呵的说着。 “轩辕族老说的没错,这一次,注定是该不空山赚的,谁叫这是第一次劫历开启前的拍卖了,劫历后还有没有拍就不知道咯。”洗境河的莫家族老说道。 “各位,今天我们特意相约一起,不是为了说这个的,我觉得我们五家不如合伙竞拍,再按需分配,就像老贺说的如果我们五家再内讧相互抬价,那就给不空山送晶石了。”一直未开口的西山东里家族老,大声说道。 “东里这话有理,我莫家依从。” “我子书家也认可。” “轩辕没意见。” 四人将目光看向了还未开口的贺家,看着众人望来的目光,贺家族老心中沉思,这四家先前肯定商量好了,现在看向我,我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所谓的按需分配,是平分还是?”贺家族老想清楚后,将目光看向了率先提议的东里族老。 “平分,怎么平分,贺族老也知道,我们四家的需求量跟你贺家可是不一样的,如果平分,你贺家用的了这么多?”还没等东里族老说话,一旁的轩辕家族老就出口道。 “东里族老,是这样么?那我贺家加入有什么用?”不理会一旁的轩辕族老,贺家族老将注意力转向东里这边。 “这样行不通么?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贺家这一纪要多少,先说个数,到时候拍完无论多少都先减去你贺家的数,我们四家再算。”东里族老,心中一算,觉得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好,就依东里族老的。我贺家需要一百份一千斤。这个份额后,无论你们拍了多少,我贺家都不歆羡。” “好,就这么说定了。”东里族老说完后,就静静看着窗外拍卖厅,等待着拍卖开始,其他人也不再言语。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一章 拍卖 道衍大陆的七大道门,则没有和气的坐在一起,他们一家一间包间,互不干涉。至于原因也简单,道门七家,无论何时,哪怕是劫历里都无法成为一个整体,像不死山跟玄道院,忘情宫跟神清宗,彼此间关系就不像刚五大世家那般融洽,还能坐下来合谋商谈。 正当拍卖大厅坐的满满当当,喧闹异常时,不空山林氏族长族老入场了,只见林氏族长林后琛来到拍卖桌前,向台下众人和二楼包间的各宾客,拱手示意,待大厅安静后开口道:“多谢各位光临我不空山祖地,不辞辛劳来参加我族老祖开棺见礼之仪式,林某代不空山,多谢各位的到来。此次月荒地熟的拍卖是本纪元最后一次,我想众位也清楚,剩下的十年将是考验我道衍大陆各大家世族、宗门巨望的时候,面对劫历,我道衍大陆强上一分则我人族希望也就多上一分,为此,我族特意和月荒友人协商,在原来五万份额度的基础上,增加一倍,本次份额一共十万份,一百万斤。” 台下听到不空山林氏的话,顿时惊诧万分,以往每十年,不空山放出外界的份额都是五万份五十万斤,今天居然翻倍了,这可不得了,以往就没多少份额的小家族、小宗门们都开始暗自高兴,这下终于有机会谋求一点宗门家族发展的资本了,于是乎,在不空山林后琛这番话后,整个拍卖大厅里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众多中小家族,宗门们兴奋异常。 “好了,好了,我理解各位,劫历来临时,我等未晋级帝级,未能登仙的,终究只是这无情天道的一份鱼肉,不能成为刀俎,终将被其斩于砧板之上,然而,我人族最不缺的就是坚韧,无论怎样的环境,我人族都努力的在谋求生下去的可能,所以,我不空山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以期望我人族能在劫历多走一步,多向前行会。差不多了,诸位也不是来听林某废话的,下面就开始我们月荒地熟的拍卖吧。” 随着林后琛走下拍卖台,一身儒雅素色衣衫的林后武走上了台前,他先是双手示意台下鼓掌的世家宗门的族老长老们,静一静,然后向后方招手林氏族人上前,只见六位林氏妙龄女子,身着襦裙,端着红布遮盖的盘子上前。林后武示意第一位林氏族女来到拍卖台,他揭开遮盖的红布,露出一块红褐色的圆柱形荼砖,示意众人观看。等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这上面时,林后武道:“此次月荒地熟的仙荼式样就是这种圆柱砖,一柱十斤,刚好一份。至于品质,大家请看。” 林后武走到族女面前,从托盘中的圆柱形荼砖上,用右手两指一扣,撕扯下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地熟仙荼,左手掐法印,一个聚水诀掐完,身前就浮现一团巴掌大小的水团,再将右手上的仙荼丢入其中,左右手连掐法印,一个烈炎诀完成后,一团明亮的火,在水团下方炙热的燃烧着,顷刻间,那团和着地熟仙荼的水团就被蒸发殆尽,一股浓郁的糯香飘散于大厅之中,靠近拍卖台的是道衍大陆准一流的世家宗门,这个纪元里,都是购买月荒地熟的常客了,当这股仙荼糯香传来时,前排就坐的宗门世家们就纷纷议论了起来。 “闻起来和之前的似乎不太相同,你们觉得呢。” “是啊,除以往韵味中正平和,香气纯正外,更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对对对,我也闻到了这股清香,似乎和之前糯香比起来更加清甜。” ....... 前排众多世家宗门的族老长老们在不断讨论,而台上,展示完今日拍卖的月荒仙荼后,林后武则静立一旁,等众人讨论渐小时,才咳嗽一声,重新来到拍卖台上,对台下和二楼包间的众人说:“我想各位都挺好奇,为何这次的月荒地熟和以往会有些不一样。这次月荒地熟的起拍价相比往年可能要上涨一成左右,当然这个涨幅是完全值得的,并非我不空山林氏想圈晶石,这多出来的一成,就是诸位刚闻到的那股清香。为什么这股清香能值一成价格的灵晶呢?这就由我慢慢来说了,在座的各位都知晓月荒地熟在我道衍大陆,被誉为是增元丹和固元丹的结合,效果相差不大的同时,还没有所谓的丹毒,而日荒天生仙荼被誉为破境丹的存在,也是世间稀少之物,此次,我林氏不空山所售份额的月荒仙荼,价格比以往高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月荒的制荼师们,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劫历,特意调配出最新型的地熟仙荼,在不改变增元固元能效时,更添加了日荒班赞大树荼,让增元固元之余还带一丝破境之效,这丝破境能效,能让接下来的十年里,各位的家族也好,宗门也罢,涌出不少青年俊杰。这也是为何我族今年拍卖份额要涨价的原因,实在是日荒班赞仙荼价格太过昂贵,而制荼工艺又太过繁琐。不知各位满意否。” “如果真带一丝破境之效,这价格可以。” “这个价格公道,居然还带一丝破境之效,果然是劫历来临,都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啊。” “不空山林氏一族厚道,这次我族定要多囤积点,就这效果,就能省却一大笔的增元丹、固元丹、破境丹的花费。” “林族老,赶紧拍卖吧,不要啰嗦了,我乾坤袋里的灵晶等不及了。” “哈哈哈哈....” 林后武的一番话,让身在密室里的五大世家之人,面面相觑。虽然众人猜到林氏这次拍卖肯定会大肆捞上一笔,价格也会更上一层楼,哪曾想这月荒仙荼的能效都改变了,如果真按林后武所言,那今年所备份额就还得增加了,否则不够用了。 同样想到此事的琉璃轩的贺家族老,这时望着东里族老道:“东里族老,这个份额能不能再提一提,我族想再加两百份。” “呵呵,现在想加啊,晚了。”原本就瞧不上贺氏一族的轩辕家族老讽刺道。 “老贺,做人言而有信,我等也商量好了,五家一起竞拍,这份额的事也是商量好的,此时再变不妥吧?要不这样,等下若是我四家合一起够了五千份,再给你一百份的额度如何?”努力维持这个约定的东里,只能这般答道。一旁的贺氏族老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这房中五大世家,就他贺家最为弱小,若是之前就说好,那还好说。可现在再提就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和得罪人了。 大厅里的讨论不绝于耳,在拍卖台旁的林后武见远方的族长林后琛点了点头,就示意一旁的第二位林氏族女上台,等第二位林氏族女上台后,林后武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然后示意台下众人安静。 台下世家大族、宗门巨派们,见第二位林氏族女上台,纷纷结束了自己的讨论,开始盯着台上。台上林后武揭开红布,看着众人道:“这是我族推出的十份月荒地熟凭证,也是今日最小的一批。”说完,林后武手持一块墨绿令牌,上面雕刻着林氏族徽,以及月荒地标——月荒女神像,令牌下方,笔劲苍虬的刻着一个‘十’字。林后武展示好后,对着众人道:“现在开始拍卖十份月荒地熟份额,起拍价十万上品灵晶。开拍!” “十一万。”下方立马有人举牌示意,上面显示的是金辰蓝氏。 “十五万。”落月涂氏加价道。 “三十万。”北荒何氏大声举牌道。 当这个价格出了来后,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往年十份额度的拍卖,也就二十五万上品晶石,如今这价格已经远远超过。包厢里就坐的世家和七大道门们并不在意,因为现在这些都是小头,就是给小家族、小宗门的。而像他们这种需求量,都是按千份起步的。现在也就相当于看戏时间,等下千份额度时,才轮到他们上场神仙打架的。 “三十万第一次。”见十个呼吸内还没人竞价,林后武提了句。 依旧没人加价,林后武又道:“三十万第二次。” 依旧是沉默,众人似乎觉得这个价格有些高了。等还是没人出价,林后武拍响了拍卖槌,道:“三十万第三次,恭喜北荒的这位朋友,第一件十份份额的月荒地熟落到您手中了,拿好这块凭证,我族将依据这块墨绿凭证,按时送达月荒地熟。” 快速上台的北荒何氏仆人,递过灵晶乾坤袋,林后武神识一扫,数额没错后,将墨绿令牌递给了何氏仆人,仆人收好赶忙下了拍卖台。 “第一件月荒地熟已经拍卖,目前还剩九十九件十份额度的,接下来我们将一一拍卖。” 台下近千世家听到这话后,都若有所思,虽然在场的小世家不下四五百数,但真正出的起这个价格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二十四万。” “二十八万” “三十三万” “三十九万” “请问还有加价的吗?三十九万第一次...三十九万第二次...三十九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来着烈炎帝国的道友。” ......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激烈竞逐,一百件的十份份额的全部拍卖完毕,现在我们进行五十份份额的拍卖,本次拍卖一共有四百件,起拍价是五十万上品灵晶。”略微有些口干舌燥的林后武,再拍完所有的十份额度月荒地熟后,向一旁招来第三位族女,拿出块青色令牌道。 “五十八万。” “呵呵,十份额的一件最少都要三十万,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哈,八十五万。” “八十五万也想来竞价,还是回去歇歇吧,一百零五万。” “这么激烈哈,五十份,刚好适合一个小家族十年发展所需,老夫就不客气了。两百万。” “两百万也好意思客气哈,这个价连闻香的资格都不够,三百万。” “呵呵,你落日帝国皇室这回竟然出来竞价五十份的,啧啧,怎么感觉越混越回去了?三百五十万。” “哼,要你金辰的狗腿子管啊!三百五十一万”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二章 膈应 “哟,就生气了哈,你落月帝国女皇当政,就是阴气太盛,不好,不好,四百万,你多加一块我都不和你争了,咱金辰帝国的男人就是不和女人计较。” “加一块就加一块,四百万零一块晶石。”望着相隔不远的金辰帝国身着华丽贵气脸庞粗犷的男子,落月帝国这边应该是一男扮女装的书生喊道。 十多个呼吸后,还是没人出价,林后武喊道:“四百万零一块第一次,还有没有出的...四百万零一块第二次...四百万零” “四百零一万。”就在林后武准备落槌成交时,在拍卖大厅一阴暗的角落,一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加价道。 “娘们,不是爷不让你,是有人跟你过不去哈,看爷给你争回场面,四百一十万。”之前四百万给落月帝国书生让价的金辰帝国粗犷男子此时加价喊道。 “四百一十一万。”又是那阴暗角落,冷冰冰的声音道。 “四百三十万。”金辰帝国皇室男子有些火气的呼喊。 “四百三十一万。”还剩那个阴暗角落,冷冰冰的声音。 “四百五十万。” 沉静了有好一会,一直跟金辰帝国,落月帝国加价的冷冰冰声音,不再继续了。拍卖台上反应过来的林后武赶忙道:“四百五十万第一次...四百五十万第二次...四百三十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金辰帝国皇室获得第一件五十份份额月荒地熟。” 听见落槌了,金辰帝国皇室粗犷男子,还很骚包的向着落月帝国这边书生打扮的‘男子’挥了挥手,顺便阴狠的盯了一眼,那身在阴暗角落,浑身被斗篷遮住冷冰冰声音的家伙。 “第二件五十份份额继续拍卖,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晶。”收好灵晶袋,将青色令牌交给金辰帝国粗犷男子后,林后武继续喊道。 ...... “四百万,落月帝国的娘们,还出价么?继续加一块,我都不还价。”又是金辰帝国皇室的粗犷男子,向着落月帝国就坐的书生道。 “哼,四百万零一块。”看了那粗犷男子一眼,落月帝国书生样的‘男子’道。 “四百万零一块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四百万零一块两次” “四百零一万。”如同上一回一样的节奏,又是身在阴暗角落,不明男子冰冷冷的声音传来。 “娘们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为毛你要落槌了他就来加价了?”金辰男子粗嗓的说道。 “他爱加价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没拍到,大不了等下一件就是了。”落月帝国书生也有些急切的说道,但不知那阴暗角落里神秘男子的身份,也不敢公然得罪,而相较不远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反正两家就不和,说话也就不用这般客气了。 “他奶奶的熊,那阴暗角落的家话是想干嘛,也就不信了,四百二十万。”金辰帝国男子再次出价了。 听到这个价格,坐在阴暗角落,浑身被斗篷笼罩的男子,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了。 “四百二十一万。” “卧槽,还真出价哈,老子不信邪了,四百三十万。” “四百三十一万。”又是一万的价格压着,金辰帝国皇室男子平时何曾受过这气,愤怒的差点站起来想去找那男子,被一旁应该是仆从还是管家一样的老者给拉住了。 “四百五十万。 ....... 到了这个价格,又没人加价,也不再言语,拍卖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台上的林后武见这种情况,赶忙道:“四百五十万第一次...四百五十万第二次...四百五十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金辰帝国皇室再入手一件。” 此时,台下的金辰帝国粗犷男子,脸色阴郁的可怕,虽然父皇交代了自己要多囤点月荒仙荼,以备皇室今后十年的发展,可今日这番情景,纯粹是被人戏弄,价格也比预期的高了很多,像十份额度的也不过三十几万,三倍多的溢价而已,自己的五十份份额,居然都是四百五十万,溢价已经九倍了,这是被当成了冤大头啊。 起身向着拍卖台而去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一脸阴郁的看着阴暗角落里,浑身斗篷遮身的男子,心中已将他暗暗记住,这两次绝对可以看出,这是有预谋的,阵对自己来的。 “下面进行第三件五十份的拍卖,起拍价五十万灵晶。”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两百二十万。” 又是一片沉默,这回不同前两次,之前是竞拍价格太高,而如今嘛,这个价格只能说合适,不像刚才金辰帝国皇室出的那般离谱。众人沉默只是在思量该给个什么价格来成交。正当拍卖台前的林后武准备出声时,在二楼一个房间内,一轻灵的声音响了起来。 “二百三十万。” 当这个声音响起,台下的宗门世家的长老族老,都在猜测这二楼包间内的会是谁,谁会出这个价,自己要不要加价,可万一得罪了高人怎么办。来之前就知道,二楼是道衍大陆二十大世家、二十大道门族老长老才有资格拥有包间的,此时再出价会不会得罪他们?可二楼的也太早出手了吧,按以往的规矩,他们也得是千份额度才开始竞争啊? 一系列的问题让底下的世家宗派们窃窃私语起来,而林后武并没理会这些,等了会,还是无人出价,手持槌子,喊道:“二百三十万第一次...二百三十万第二次...二百三十万第三次,成交,恭喜二楼贵宾。”落槌后,林后武示意身旁族人上前,将青色令牌交给他后,叮嘱收好灵晶。林氏族人便转身向着二楼包间而去。 二楼包间内,五大世家的子书家族老,听着不远处的出价声道:“二楼哪家这么早就开始出价了?坏规矩了吧?” “听声音看,是个小家伙,应该是不知道规矩而已,这样也好,接下来就好办了。”东里族老平淡的说完。旁边众人问他怎么好办?东里族老摇摇头,不回答。 而旁边不远的包间内,尸族众人正和老和尚、盗门张旭生等人同坐一房,刚出声喊价的尸七一,正平静的看着拍卖大厅,当拍卖台上的林后武落槌后,这冰冷女子眼中泛起一丝喜悦。早上未出现的尸五九和尸六一此时也在房内,尸五九看着落槌后,对身旁众人道:“五十份的价格,按理来讲就在四倍到五倍间,可刚才金辰帝国那憨货,意气之争,不计较灵晶,被人坑也就没法了。如今想来是明白了。七一干的不错,这个价格刚合适。” 被五九爷爷夸赞,尸七一并没有多高兴,刚才自己也只不过是觉得出这个价格可以,没想其他,就出声喊了,谁知道就这么成交了,看来自己这方面的直觉还是不错的。 同老和尚道不得,小和尚空野,老汉张旭生,中年汉子周河洪身处一起的林了,正逗弄醒来的火烈雀,早上从林后武那要了几颗焚晶柿,方才小东西正好醒来,就给它喂食了一个,喝的正尽兴。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周河洪转身开了门,一位年轻的林氏族人上前行礼,问道是哪位贵宾拍下的月荒地熟。尸七一身旁的尸六一起身了,从手腕处的乾坤镯里,拿出个装着灵石的乾坤袋,丢给了林氏族人,林氏族人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将青色令牌恭敬的递给了尸六一,转身便出了门。 “大师,你天葬寺不拍点?”尸六一接过令牌收好后,问一边正准备静心打禅的老和尚。 “寺院中还存有些日荒的仙荼,就不太急这些,老衲等下拍个百份的就好了,反倒是你尸族,今日出价早了些哈。” “哈哈,这不是我家小公主自己出的么,就当锻炼锻炼咯。”听到这话,尸六一一脸笑容的说,这个价格拍到五十份月荒地熟,还是很划算的,小孩子家的也才十五六岁,能有这个打算很不错了。 此时,拍卖大厅里,五十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不断的成交,落月帝国皇室跟金辰帝国皇室,又出了两三次价,不出意外的又被坐在阴暗角落里的神秘男子抬价了,气得无处发泄的金辰帝国男子,只得郁闷的坐在那,不再关注拍卖了。而落月帝国男扮女装的书生,也一脸不高兴的坐在台下,脸色难看极了。 这之后的月荒地熟五十份额度的,大都在二百五十万到三百三十万之间成交,再难有上四百万,四百五十万的,听到一个又一个成交价,金辰帝国皇室男子一张粗犷的脸都快阴郁的发黑了。若不是一旁老者一手摁住他,估摸这粗犷男子应该会直接找那笼罩在斗篷里的家伙较量一番。 拍完最后一件五十份额度的月荒地熟后,台上的林后武朝一旁的族女,招招手,第四位族女手持托盘走了过来。林后武揭开红布,从托盘处拿出块黄色令牌,朝着台下众人道:“诸位,方才四百件五十份额的,令众多世家宗派们略微不满,觉得份额太小,重复拍又易树敌。今日特准备了三百件一百份额的,广大中型世家宗门十年的需求量应该是差不多了。好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开拍第一件百份额度的月荒地熟吧,起拍价一百万。” “二百万。” “二百五十万。” “二百八十万。” “四百万。”台下众人正在二百万到三百万抬价时,二楼包间里响起了四百万的声音,台下众人嘀咕几句后,不知是畏于二十大世家、道门的名头,还是怕得罪了这些庞然大物的世家宗门,一个个都不再出价。 “这不太好吧,二楼的道友就准备将战火开启么?那老道就不客气了。四百一十万。”同样是在二楼,不死山的长老枯木道人,看见才第一件百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二楼的世家宗门们就开始出价,这纯粹是不给中小宗门世家活路哈,若是他们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少了月荒地熟,那青年俊秀的成长上,可要断层一批哦。 “四百三十万。”依旧是一开始二楼出价的声音,在二楼枯木道人说话后,没用回应,声音依旧平淡的道出一个价格。 “四百五十万。”枯木道人加价。 “四百七十万。”平静的声音依旧响起。 “五百万。”枯木道人继续加价。 “五百二十万。” “五百五十万。”枯木道人声色低沉的说。 “五百五十一万。”这回那个同在二楼平淡的声音,语气更无其他声色,只在枯木道人价格上加了一万,其中意味值得品尝。 “五百七十万。”枯木道人声音急速的道,话语中已然带有戾气。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三章 万份 这回二楼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似乎是默认了这个价格。随后台上的林后武,接连三次问询有没有加价的,无人加价后,落槌成交。 而在五大世家的房中,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前方的东里族老,想从他那平静的眼神里瞧出点什么。 “东里族长这么早出价为何,神仙打架也不是现在啊?”不明白第一件百份额度就出价的轩辕家族老,开口问道。 “只是让底下的那群宗门世家们明白,一旦超过刚才那个价格,就不值得继续出价了,这不是向贺家族老所言么?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给不空山送钱么?” “东里族老所言甚是,十份额度的地熟,溢价也不过三倍多,五十份额度的基本上在四倍多到六倍,而那金辰帝国皇室男子就是憨货,才敢叫出九倍溢价。刚东里族老恰好将百份额度价格卡在五倍多,底下的世家宗门们应该清楚,这回拍卖的百份额度最高也就五百多万了,超过就真不值,难道还要跟我们几大世家等,神仙打架?”想明白过过来的贺家族老接着道,这一手确实妙,才百份份额,二楼的世家宗门就开始介入,能给人的印象是迫不及待,但实际情况只不过是二楼的世家宗门给百份额度的拍卖价,定个基准罢了,当五百七十万东里族长不再出手,就表明二楼的世家宗门也不过只能接受这个价格罢了。 成拍后,二楼不死山的包间内,回过神来的枯木道长,抚着胡须,浅笑着,有意思,这二十大世家、宗门的,果然都不是省心的东西,这么早就开始设计不空山了,也好能省点灵晶,皆大欢喜,让老道做子也就算了。 拍卖台上,当第一件百份额度的地熟成交后,林后武心思细腻,总觉得这二楼包间这么早开始出价,意味非凡,一时难以思量明白的林后武也不做他想,继续第二件百份额度的拍卖,可一连十几件下来,不用再想,也察觉出意外的林后武,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心里开始思量:这么早就开始设计了么?第一件五百七十万,后面的四百九十五万,五百万,四百九十万,五百一十万,一连十多件都在这个价格成交,实在太过诡异,就如同商量好的,可是商量好能这么和谐么?毕竟这一回可是加了日荒班赞的,就算是价格商量好,但在需求方面,虽还会在乎这几万、几十万的。 果然二楼一开始的出价,没那么简单。二楼那些世家宗门阴险奸诈啊,第一件一开始就争着出价,看似迫不及待,实则是给今日的百份额度的月荒地熟给了个出价限定,下方这些中小世家宗门,就算是准一流的世家,如果超过刚才二楼顶尖世家宗门出价,都会觉得太过吃亏。想明白这事后,林后武连忙向在远处就坐的族长传音,将情况告之。 而后,没等到族长回复的林后武,只能继续拍卖,果然不出所料,剩下的百份额度地熟成交价都在之前那几份的出价内,等所有的百份额度拍完,林后武初步估算了下,就这百份额度拍卖下来,估计比预料中将少进了六千万上品灵晶,如果等下千份额度也是如此,那么不空山这回将少入多少灵晶。 林后武开始后悔没安排托价的在下方,白白的让他们给算计了,为时已晚,也无它法的林后武,只好准备接下来的拍卖。等他招手后面第五位族女上前时,族长林后琛从后面走了上来,拍了拍林后武的肩,对他说:“辛苦了,你先去休息,我来。” 等林后武转身下台,不空山族长林后琛笑着向台下众人拱手一礼,道:“各位有礼,刚结束五十份额月荒地熟的拍卖,我们稍微缓缓,各位呢,也歇息下,咱们来聊聊其他。 面对还剩十年即将开启的劫历,我不空山林氏呢,也和诸位一样,做着各种准备。之前还特意与荒族朋友一起商讨过,如何才能增加我人族、荒族地实力?,怎样才能更好的度过这次千年时间的劫历? 为此我不空山百般撮合日荒月荒两家,经我们共同商讨,得出一个增加彼此实力的办法:在依托月荒地熟增元固元功效的基础上,结合日荒仙荼破境的效用,研发出这最新款的月荒地熟,再借我不空山林氏的人脉售卖四方。在我人族获得仙荼来提升修为,突破境界时,也为荒族带来不菲收获,促使其有了发展资本。而这也是这次拍卖的初衷。 聊了这么久,我想问台下诸位,知不知道在荒族中除月荒的地熟外,还存在着日荒一族的班赞仙荼,当初道机大帝曾说过‘凡尘无圣品,唯有晋仙荼’这话,而这就是对日荒班赞仙荼的最高评。 在我不空山同荒族朋友的不断交往交易中,对其了解越深,也越发觉得荒族仙荼的可贵,在此绝非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当你和以前不甚了解的荒族,做了买卖几千年,光是这时间沉淀下来,都足以让你他有了大概了解。 在我不空山最早接手道衍大陆人族的月荒地熟份额售卖后,一开始就纯粹的认为是售卖当初月荒圣女所制的地熟乌金,后来才了解到,地熟乌金和月荒地熟是两个不同概念,地熟乌金随着月荒圣女的逝去,成为了绝品,而月荒地熟能保存下来,也亏了当初月荒圣女的先见之明。将其作为月荒一族的传承之技,才使得我们在近九千年后,还能品味到这醇厚糯香的地熟仙荼。自从月荒地熟,被世人所知,原先赞誉的‘凡尘无圣品,唯有晋仙荼’地日荒晋仙荼,却逐渐被人遗忘。也就是唯剩些一流或顶级的世家宗门,才知晓世上除了月荒地熟外,还有日荒晋仙荼。 此次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日荒晋仙荼,我们在最新的月荒地熟拍卖中,特地出售一件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仅此一件,再拍的这件的同时还格外赠送一份十斤的‘日荒班赞天机古树’的晋仙荼,对,你们没有听错,就是日荒班赞天机古树的晋仙荼。 至于这日荒班赞天机古树,我想知道的朋友应该不少,但同样也有不少朋友第一次听说,林某就在此班门弄斧,向不曾得知班赞天机古树的朋友说道说道:日荒的班赞天机古树,作为日荒中最为神圣、品级最为高等的存在,是指在日荒班赞山上度过十个纪元还依旧存活的古树,以古树树叶作为仙荼原料,制作出来的仙荼,破境能效堪称恐怖,圣境以下皆能起效,而这次万份月荒地熟的得主,将独家赠送一份十斤的日荒班赞天机古树。这可是道衍大陆都少有的奇珍。 为了让各位有所准备,现在还有半个时辰的机会,诸位可以寻自家友好的世家宗门结盟联合竞价,没听错,就是合伙联盟出价,半个时辰后,我们拍卖开始。” 林氏族长的一番话,让台下的众多世家宗门都疯狂的讨论起来,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逆天之物。一万份的月荒地熟,一份十斤的日荒班赞天机古树,在这剩下十年就要开启的劫历里,能为宗门培养多少位高手,能让族内多出多少位君境高手,而这些君境高手中又能出多少位圣境高手?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那一万份的月荒地熟,虽然可贵,可这十斤的日荒晋仙荼,更是不凡。至于林后琛所说的合伙一事,台下相熟的世家宗门之人,已经开始陆续聚在一起,商谈着。这时的拍卖大厅就像个热闹的菜市场,彼此讨价还价,就为了联合在一起。 而身处二楼的各世家宗门们,也沸腾了。在五大世家共处的房间内,当林后琛的一番话结束后,之前设计让不空山五十份额度的月荒地熟,没拍出高价的东里族老,望向留在包间内的四人道:“各位,目前看,我们都小觑了不空山的野心哈,今天他这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一出,无论拍出什么价,都声名远扬。你们怎么看,要不要再联手?” “东里族老,我觉得凭我们五家吃不下这个,还是联手吧!”一旁的轩辕家族老道。 “要联手,怎么联,和谁联?”莫氏族老接着说。 “各位说说意见吧,有什么说什么?”子书族老说道。 “联手可以,不能找太强势的宗门世家,如果过于强势,我们联合后还是要崩的。”一脸担忧的贺氏族老说道。 “嗯,老贺这话有礼,大家有没有其他建议?平时和谁走的近,跟谁要好,此时,都可以说出来参考参考。”东里族人沉思后,道。 “天机阁的神机道人,怎样?昨日看他来了,天机阁一向行事有方,做派也正,合伙不错。”子书族老说道。 “道衍大陆第十三大世家沈家不错,和我族世亲,可以一谋。”贺家族老急切说道。 “第十三大世家是不是弱了点,和我们几家联合后,跟其他的联盟怎么比?”轩辕族老道,这一路下来,他似乎和贺家关系不怎么好。 “不急,不急,轩辕族老先不要这么说,我们先把人确定,像天机阁的神机道人,诸位没意见吧?凭神机阁的关系,想联合他的应该很多,我们要联盟就得快。”东里族老望着子书族老说。 “不错,是这个理。我们五家有先见之明,才能联合在一起,比别人已领先一步,如果后面慢了,就没优势了,我看天机阁可以加进来。”莫氏族老道。 “嗯,天机阁神机长老不错,可以试着去谈谈,子书族老就拜托您了,贺家有意见么?”轩辕族老道。 这边几家对天机阁没意见后,子书族老快步走出包间,向着之前打探到的天机阁包间行去。 此时房里,东里在细细计算后,向着贺家问道:“贺族老,你和沈氏能不能吃下一千五百的份额,如果能,可以和他说说,轩辕族老有意见没?” “东里族老,怎么能邀请个排名十三的世家哈,这实力不济哈。我们现在就五家了,加个天机阁,再多个沈氏就七个了,多了也不好分哈。”轩辕族老算到。 “轩辕,这事你看,我们原先四家最少能下五千份额,而天机阁估计也能吞下一千的额度,剩下四千,如果贺氏和沈氏下去一千五,我们五家再吃下二千五的额度应该不难。至于十斤的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我们按额度来分,应该没有意见吧。”东里细细盘算后道。 这边的轩辕族老心里盘算,原本他轩辕家是一千二的额度,如果按东里这样算,最多也就是再多五百额度,虽然有点多,但多备点也无坏处。想明白后,轩辕族老朝着东里点了点头,向贺家道:“可以。” 听到轩辕族老的话,贺家族老赶忙道谢,疾步出了包间,去找沈氏族老了。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四章 联盟 这时留在房里的三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各自盘算自己能吃下的份额,然后等这子书族老跟贺氏族老回来。 离东里族老他们不远的一间包间里,正道第一宗的神清宗正清道人,看着旁边几人说:“诸位既然答应了联盟,那就得听老道。” “这是自然,有正清道长和我等联盟,那今天还不拿下了。”道门排名才第十的混元宫长老恭维着。 一旁二十大世家排名第十二的秦家、第十五的萧家、第十七的李家族老都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不死山也找了五家合伙,玄道院也找了四家联盟,忘情宫则联合同为七大道门的长生谷,加三家世家,一家佛门组成了联盟。 此时,正在包间的尸族尸五九,听闻拍的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后,居然还赠送一份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不禁将目光望向了一边的老和尚道不得,对他说:“大师,有兴趣参一股么?” 闭目打禅的老和尚睁开眼道:“可以,不知盗门张施主,周施主来不来一股?” “我们师兄弟所带灵晶不多,不知道能不能以物来换?”张旭生想了会后,不确定的说。 “尸先生,你看如何。”道不得将目光望向了尸五九。 “当然可以。”尸五九想着老和尚同他俩关系匪浅,无论如何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 “如此就多谢尸先生了,我盗门参一股。”张旭生见尸先生点头,没问题后,道谢。 “尸先生就凭我们三家,吃不下这么大的份额吧?”道不得想着一万份额的量,光凭三家,想吃是吃不下的,不禁疑惑的望向了尸五九。 “大师不必担心,我尸族联合两家还是可以的,玄青门跟我族关系不错,这次玄青门未来,我族代他取一份,还是可以的。至于另外一份则是代灵族的。如此算来我五家应该可以搏一搏了。” “尸族、灵族、玄青门足够了,尸先生这事是看的起老衲哈。”道不得笑呵呵的跟尸五九说。 “哪里,哪里,凭大师这境界修为,道衍大陆何人敢轻视?尸某只是恰逢其会,邀请大师罢了。” “老衲还是得代盗门多谢尸先生,如若说此次于老衲是恰逢其会,那盗门就真该谢谢尸先生了。”凭老和尚跟盗门莫千愁的关系,道不得在此时也不能撇下张旭生他们,独自占一股。 “大师严重了,还是等最后拍到了再说吧,此次估计竞拍挺厉害的。” “那是,别的不说,光那日荒班赞天机古树料的晋仙荼,就足够他们疯狂了,经历过十纪元的仙荼古树,无论如何都得了一丝天地道韵在里面,如果按丹师来评断,生长了十纪元的古荼,都可以称得上天药了。”老和尚思索着,道衍大陆对于生长了十纪元也就是十万年的灵药,被誉为天药,都具有一丝天道神韵了,虽然不多,但对于像圣经巅峰的,要感悟一缕天道规则,这十万年的天药,就是最好的媒介,能使圣境巅峰的存在,多几分几率迈步到半帝境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之前大厅里聚集在一起的人,开始逐渐分开合伙联盟,然后就坐在一起,基本上形成了几个人、几十个人一个联盟,联合坐在一起的局面,等着半个时辰过后,林后琛又登上了拍卖台,看着下方不再商谈嘀咕的众人,双手示意了下,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说:“诸位,联盟合伙好了,那我们就开始拍卖吧,万份月荒地熟,起拍价一亿上品灵晶。” “一亿五千万。”底下,之前粗犷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喊道,他身边是落月帝国女扮男装的书生,以及烈炎帝国皇室男子,加几个王国的王子们组成的联盟。 “一亿五千一百万”冷冰冰的声音继续响起,还是那个坐在阴暗角落里的神秘男子,他居然没有联盟,在整个大厅里显得相当异类。 当这个声音再响起时,身为金辰帝国皇室男子,愤懑的直接站了起来,朝那阴暗角落的男子望去,眼神嗜血,煞气顿漏。 “一亿六千万。”粗犷男子身旁的落日帝国女扮男装的书生接着出价。 “你们俩磨磨唧唧干嘛,一亿多也敢出价?两亿。”台下看着前方帝国联盟的几人,还在那磨磨唧唧,一旁的几大一流世家宗门合伙起来的联盟族老讽刺道。 “两亿了不起啊,两亿五千万。”已经坐下,但还在气头上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气愤的加价。 “两亿五千一百万。”还是冷冰冰的声音,粗犷男子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那人,愤恨的无处发泄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双手死死抓住大腿,拧着到脸色通红,才让自己不气急的站起来。 “三亿。”一流世家宗门族老出价,似乎对口中说出来的数字毫无感觉一样。 “三亿三千万。”拍卖大厅最后方,冒出一个声音,这是众多小型、中型世家宗门合伙一起组成的联盟,相较其他联盟以实力取胜,这个出身繁杂,来历繁杂的联盟,则以数取胜,这个家族五十份额,那个家族一百份额,总算将一万份额包圆了,但灵晶上也就在五六亿之间,超过了则只能放弃了。 “三亿五千万。”一直没有开口的烈炎帝国皇子,一口气加了两千万,他们几个帝国王国联合,规矩也简单,在设定能承受的范围内,谁出价成交,谁占大头。 “三亿六千万。”一流世家联盟,也不含糊的加了一千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神仙打架,因为二楼的都还未曾开口,一旦他们开口,估计下方的几个联盟将无力承受。 “三亿八千万。”小家族宗门联盟道,每加价一次就离他们的心里上限,更近一步,也让他们越发难受。所以每次加价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惜对于怀抱着幻想的人,最是难以看清现状当局的,就如同现在在竞价的几家,以为自己出价就有机会,只是他们忘却了所谓的机会,也是要有实力才能争取的,而在拍卖场,所谓的实力不是境界修为,不是功法高低,就一个你兜里的灵晶够不够? 拍卖大厅的几个联盟,还在相互的竞价,心存幻想的他们,很难看清这一切,他们几家彼此的争夺,不过是头顶上二楼世家宗门的问价石罢了,一旦到了限定的价格,无以为继时,二楼的豪强们,就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到时候才明白,一楼中的这些联盟之前所谓的幻想,是多么的可笑。 此时,在二楼的包间里,忘情宫的无情花主,正素手把玩着手中一朵洁白的杏花,淡淡的杏香在包间里弥漫,不浓郁,不妖娆,恰到好处的给这枯燥的环境,增添了一丝趣味。 “虚空子,你我有好久没见了吧。”无情花主,淡雅的声音,出口芬芳。 “花主居然还记得,老夫和花主应该有二十载没见了吧。上次见面还是我长生谷的帝丹出世,花主前来见礼吧。”长生谷的虚空子,声音素净的说道。 “话说你长生谷,丹师林立,各境丹师都层出不穷,应该不会缺灵晶这等俗物吧?为何会与我这弱女子联盟呢?” “花主说笑了,若是无情花主还是所谓的弱女子,那这道衍大陆也就无真男人了。” “何时起你这长生谷的木头,也学会调情说笑了?” “花主见笑了,老夫可没说笑,我们七家,除了没来的玄青门那。像那伪道门第一的神清宗,自诩为位列天下第一,一向看不起其他人,跟他们在一起,老夫的丹火都会旺上两分,炸炉了可不好。而玄道院嘛,一群阴阳怪气的家伙,呆久了丹气都有股朽腐之味。不死山那群干枯汉子又太没有情趣,跟他们联盟就等于给自己挖坑。老夫反倒是想跟老好人的天机阁,在一起蹭蹭机缘,谁知道让人捷足先登了,恰好还有你忘情宫花香所在,同老夫丹气清香,倒是相得益彰。” “虚空子,你这话说的可比你丹术厉害的多啊,上次你家帝丹出了九曜之数,除了见礼上,拍卖掉的四颗,还有五颗,你家长生谷这回出了多少个半帝哈?”无情花主,右手单转着杏花枝,左手在桌上,叮咚的敲着。 “花主可说笑了,半帝境有这么好入的?虽然二十年前我谷出了九颗帝丹,除去拍售的四颗,其他五颗中,我谷服用了三颗,二十年来,三位服丹长老,能迈出那一步到达半帝的,着实可惜,一位皆无。” “虚空子,你这是在框我吧,一位皆无?你帝丹是假的么?”听着虚空子的话,无情花主,顿时有些冷艳,右手上的杏花在不断快速旋转。 “花主,哪敢框你啊,你也知道我长生谷,若是论长生之术,除却尸族这种‘十年方一岁,千年堪过百’的异数,我谷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是论修行修为突破,七大道门里,我谷称第七,都无异议吧?那三位长老,虽然都已经圣境巅峰许久,可之前根基就不稳当,再服用这帝品丹药后,丹毒不除,别说晋级半帝,能不能保持住目前圣境巅峰以上,半帝之下的境界都难说了。” “哈哈,奴家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虚空子何必这般实诚。” 正当无情花主还想和虚空子聊下去时,旁边的三大世家和龙吟寺高僧都出声道:“二楼有人出价了。” 于是,无情花主和虚空子都将目光望向了拍卖大厅。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五章 宿怨 此时拍卖大厅里,正当小家族宗门联盟和一流世家联盟,把价格抬到四亿五千万后,坐在阴暗处的神秘男子,率先退出,无力加价。而后价格到了五亿时,三大帝国跟几个王国联盟,也无以为继,正当两家准备来个血拼时,一直被大厅众人遗忘的二楼某间包间里,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五亿五千万。” 这价格一出,下方六家联合在一起的一流世家宗门,退了下来,加不起价了。小家族联盟顿时豪气一生,报了个最后能承受的价。 “六亿。” “六亿一千万。” 二楼的那个声音淡淡的说出一个价格,只是加了区区一千万,但对于下方近百家结成的联盟来说,就成了最后一棵压死骆驼的稻草。小世家宗门的人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一旁,静静观战了。 “六亿三千万。” 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出声的是位女子。而在先前五大世家联合的房间中,此刻已经是七家联盟,坐在一旁的天机阁神机道人,听到这个声音后,对一旁的东里族老说:“东里族老,这么早出价是不是想直接由二楼来结束这场竞拍?刚出声的是忘情宫的无情花主。” “道长猜的没错,下面众多世家、宗门联合,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都不过是幌子罢了,真正能出的起灵晶的,是不屑和他们联盟,那几个一流世家宗门还好,可惜联盟的人数不够,而看起来坚持到最后的小世家宗门联盟,其实就一群乌合之众,集合了近百家,才堪堪凑出来个六亿,着实可笑啊。” “东里族老这一手厉害,现在一楼已无出价的,看来结果也快差不多快出了。” “道长高兴早了,东里估计还得有好长一会,好几个还没露面没出声呢。” “哦,族老说的是谁?”正当神机道人询问时,在无情花主出价六亿三千万后,神清宗正清道人出了个六亿三千零一万,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无情花主也没计较这个,报了个六亿五千万。后面神清宗正清道人又加了个一万灵晶,这下就惹怒了这位忘情宫的无情花主,只见她对着大厅喊道:“神清宗你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还比我这个娘们更不要脸?六亿七千万。你没种就再加一万试试?” “呵呵,无情花主何必急呢,我出一万只要多过你就可以了,你奈我何。六亿七千零一万。”正清道人嚣张的声音传来。 无情花主这边却没有再接腔搭话,不再理会这等无赖。正当底下众人以为神清宗将要赢了时,之前默不作声地玄道院和不死山加了进来,一人加价一千万,迅速将战火燃烧了起来。 “七亿。”东里家族的族老也试着出价了。 “七亿一千万。”玄道院的继续加价。 “七亿五千万。”神清宗正清道人见忘情宫的不出价,也不再吝啬,不再针对。 “七亿五千零一万。”冷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回加一万的是先前被正清道人戏虐的无情花主。 “七亿五千零两万。”正清道人反击道。 “老娘真是没见过比你神清宗还无耻的人,七亿八千万。”忘情宫的无情花主冷声道,这道衍第一宗,心眼可真“大”,难怪自从盗帝登升仙梯后,会频繁阵对盗门,将一个之前一流宗门,弄得现在却自身都难保。这里面,神清宗可没少使黑手,龌龊的可以。 “老道无耻咋啦,还是碍着你忘情宫了?你忘情宫不是要太上忘情么?怎么被老道才激了这么两句,就受不了了?还忘个屁的情哦!七亿八千零一万。”神清宗正清道人说完这话后,也不理会包间里,面色尴尬的其他人,怡然自得的继续打量着,外面拍卖大厅的情形。 “老娘忘不忘情,与你何干,还说你神清宗是道衍第一宗,呸,依我看也不过是徒有其表,金玉其外罢了,什么货色!八亿。” “两位能不能安心的出个价,搞得跟凡尘闹市菜场一样,八亿四千万。”一直未曾开口的不死山枯木老道说话了。 “枯木,我和这娘们的事,你不用管,否则别怪老道无情,连你也牵扯上。八亿四千零一万。”神清宗正清道人气道。 “枯木,别理神清宗那只疯狗,惹急了他,是人都会咬,这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东西。八亿五千万。”无情花主清冷的话说出口后,神清宗的包间内,方才还怡然自得的正清道人,顿时脸色一阴,语气冰冷的说:“你这娘们是少调教吧,当初我神清宗宗主调教你们还不够,还要让老道来试试,嘿嘿,就怕你这无情的花,经不起摧残哦。” 拍卖台下的众人,听到正清道人这话后,都冷汗直流,传闻道衍大陆,每次有盛会开启,神清宗与忘情宫,这对世仇就会针锋相对,恶语相向,如今看来不假。而二楼各包间,在听到这话后,表情不一,像神清宗包间内,众人虽有些尴尬,但上了这条贼船也别无他法。而玄道院,与不死山则全然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巴不得这出闹剧在闹大点,省的不够精彩。 “正清,好了,都少说两句,这是在不空山,还在拍卖呢,不要再斗嘴了,赶紧结束拍卖就是,你们之间的仇隙,有空就等拍卖后自行解决吧。”一向不过多干涉世俗,跟各家关系都还算可以的天机阁神机道人开口了。 而在忘情宫包间内,无情花主也被合伙的虚空子跟各世家族老们给安抚住了,局面没有随着神清宗同忘情宫之间的仇隙而崩溃。 此时竞价已然到了八亿七千万,出价的是五大世族和神机阁、刘氏联合在一起的东里族老。 “东里你说神清宗那牛鼻子跟忘情宫会不会特意演这一出啊?怎么感觉这一次比二十年前,在长生谷帝丹出世时还激烈,连忘情宫和神清宗的老底都快揭出来了。”轩辕族老道。 “应该不是,刚神机道友说了,忘情宫跟长生谷联合起来了,神清宗也拉拢了几个世家宗门一起组成了联盟,目前看还是两家积怨太深,估计这纪元劫历开始后,这两家会难以善了了。”东里族老思索后回答道。 “东里族老,言之有理,神清宗从上一纪元错失帝机后,这一纪元,越发目中无人了,对他们而言,道衍大陆就他家是第一,其他都是小弟。忘情宫那群女人们,有时还真比我们够汉子。像我等对神清宗,都是尽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有个好脸色就好脸色,而她们跟玄青门一样,都未曾理会过神清宗,该仇怨的继续仇怨,该恨的也继续恨。”子书族老接着说,一旁得天机阁神机道人也点了点头。 在尸族的房间中,当神清宗正清道人这番话说出来后,盗门俩师兄弟,面色不愉,黑衣劲装老汉张旭生说道:“这神清宗真是愈发张狂了,口无遮拦也就罢了,这般无耻还配称道衍第一宗?丢尽了脸面。” “张施主,你气愤啥,宗门和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人家愿意败,就尽情让他败咯,猖狂一时,未必可以张狂一世。下个劫历里,若是他们没有再出一位堪帝境的,呵呵,老衲觉得到时候画面太美,不敢看哦!”老和尚道不得打趣完,哈哈大笑起来。而身旁的尸族众人,也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很少和道衍大陆其他势力往来,但神清宗这一纪封历里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了解的,相比其头上的‘道衍大陆第一宗’的名头,这所行所为嘛,就不堪许多了。 下方拍卖台上,林后琛见二楼包间在八亿七千万后,一时间没人再加价了,以为是快到最后了,连忙道:“八亿七千万第一...” “八亿八千万。”不死山的枯木老道声音传来。让拍卖台上的林后琛第一次喊价都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八亿九千万。”跟不死山也有宿怨的玄道院玄机长老,连忙追价。 “九亿。”不死山平静的道。 当九亿的价格出来后,拍卖大厅久无声息的世家宗门们,像是苏醒过来,纷纷私语起来。之前还暗想能有机会拍下的小世家宗门联盟们,纷纷脸色一暗,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们这近百人,近百家的联合就是一个笑话,所谓的老鼠多了也能咬死蛇,是不错,但那蛇必须是死的,否则,就像现在,一开始联盟起来信心满满,可到最后,不过是顶级大家世族宗门眼里的笑话罢了。 “九亿一千万。”有一段时间未曾出价的忘情宫无情花主,再次开口。 “九亿两千万。”接上的不是之前针锋相对的神清宗,而是和神机阁联合一起的东里家族。 “九亿三千万。”玄道院长老加价。 “九亿八千万。”一口气提了五千万的不死山枯木道人,或许是到了极限,一下子拉开差距,想吓唬掉一些实力不济的,只可惜此刻还敢竞价加价的,哪个又是简单货色,能被这一下子的提价吓到? “十亿。”终究还是来到了这个关口,出价的是神清宗正清道人。 “十亿三千万。”终于等到现在,尸五九喊出了第一个报价,而听到这陌生的声音传来,下方拍卖大厅和二楼包间里的世家宗门们,纷纷猜测是谁? “十亿三千五百万。”东里家族的族老说道。到了现在,每次加价都不简单了,如果说之前,几亿的灵晶,算是小打小闹;那么现在就开始亮刀子亮家底,兵戈相向了。 “十亿四千万”不死山的枯木道人又开口了,说这价的时候,略显艰难,看来是真到了他们几家联盟的极限了。 “十亿六千万。”并不在乎这几百万、一两千万的玄道院玄机长老开口道。 “十亿八千万。”清冷的声音传出,忘情宫的无情花主,轻松的报出了这个价格。也是,谁让他居然和道门七大宗里,虽说实力垫底,但最不缺灵晶的长生谷,联合在一起了。这妥妥是个移动的灵脉宝库啊!或许也可以说是个金主巴巴啊。 “十一亿。”七家联合在一起的东里族老,也不客气的让这件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攀上了十一亿的关口。 “十一亿一千万。”有些咬牙切齿的枯木道人开口道,这已经是几家联盟,能出的最高价格,众人都迫切的看着拍卖台上,希望此时再也没人加价。 然而,幻想虽好,可终究也是要破灭的。跟枯木道人包间相隔不远的玄道院包间内,玄机长老清闲的看着拍卖,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敌人,同样最了解敌人的也是自己,当听到枯木道人,语色艰难的出了个十一亿一千万,玄机笑道:“这家伙估计到极限了,帮他一把。” 于是,玄机报价了。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六章 竞价 “十一亿一千一百万。”不多不少,没有加一万那般恶心,但也不像加一两千万好意,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一百万,此时,却是枯木老道人如何也凑不出来的,硬生生的让一切幻想泯灭了,这恶心的,像如鲠在喉,不痛快,难受。 “唉,枯木有负各位所托,看来日荒班赞神机古树仙荼,同我等无缘了。”听到已超过极限的价格,枯木起身向着一旁几位联盟在一起的宗门世家之人,拱手致歉,众人也无埋怨,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再作怨妇态,就有些不齿了。 “十一亿两千万。”拍卖还在继续,目前只有不死山退出,其他几家都还在,而且并不知各家极限所在。 “这样拍太慢了,老道给个实心价,能出的起的继续跟。十三亿。”神清宗正清道人出声道,这一刻听他的口气,倒是有了那么些道衍第一宗的气势。 “哟,十三亿,老娘好怕哦!十三亿五千万。”无情花主谈笑道。 “算你们狠,我玄道院加不起,看戏好了。”玄道院玄机长老无奈道,还是不够灵晶,目前这价格,买月荒地熟,是铁定不值得了。但加上日荒天机仙荼,还是可以的,只是兜里没了灵晶,出不起更高价,也是没法子。 “十三亿六千万,”神清宗的正清道人加价。 就在众人陆续出价后,七家联盟在一起的包间内,东里族老在听到这个报价后,对房内的其他人道:“看来这次的拍卖要破十五亿了,如果光凭月荒地熟的话,最多也就七八亿,可加一个天机仙荼,这就不一样了,在丹师看来是天药的古荼树,虽然采摘古荼叶制成日荒仙荼,效果相差太多。但只要有一斤天机仙荼,估计十年内,一个世家,能多出上百个君境,有这些基础,稍加资源,成就十几个圣境也是不再话下的,这样说来加个十亿也可以接受。而我们估计最多能出到十六亿、十七亿,再多就加不起了。” “东里,一开始就叫你跟实力强一点的世家宗门合作,你看贺家跟刘家加起来,也就能出个三亿,我们五家凑凑都能拼到十四亿,如果跟个实力强的,我们估计差也差不到哪去。”性子急的轩辕族老听到这话,就开始埋怨起来,而身旁的贺氏族老跟刘家族老,也面露愧色。确实,这次贺家来见礼和采购月荒地熟份额,就未曾重视过,能弄出个两亿,还是他筹措的,而只能拿出一亿灵晶的刘家,也是贺氏族老怕其他人合伙,以防万一的拉来凑对的,可未曾料到会是目前这微妙境地,如果运气好,当然如同东里族老所言,在十五亿左右吃下,可万一出到十七亿呢?谁也说不准啊。 “轩辕族老,不必激动,价还没出完,急什么,再说我们都已经联盟好了,如果此时变卦,呵呵,威信道义还要不要,当初问前就说好了,有意见建议可以直接提,都出价到这个地步,就莫作后悔怨妇态了。”东里族老平淡的说道,但语气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你轩辕家早前不说和谁联盟,现在再胡乱言语可没用了。 “尸先生什么时候继续出价?目前看来,还能坚持下去的也就两三家了吧。”老和尚看着身旁不远的尸五九,想知道他最后会出个什么价? “大师不用着急,按目前这个价格来说,还远远不够,其他世家宗门是不清楚日荒班赞天机古树的珍惜之处,这些生存上十万年的古树,虽然无法成为那种世所罕见的天药,可这古树里都已经蕴含一丝天道灵息,有这道灵息,冲击半帝境的能事半功倍,这效果可不是一般帝丹,可以比拟的。此次,尸某也正好提前知道了些消息,故而准备的还算充分,现在吗,就随便出出价,试试水就好,等到了十六七亿,才是我上场的时候。” “尸先生有此底气,老衲就安心打禅了。”听到尸先生事先有所准备,道不得也不再挂心,直接闭目打禅去了,一旁的小和尚空野正和林了一起,逗弄小火烈雀,尸族这边的冷艳少女,也不时把目光投向那活泼乱动的火红小鸟身上。 “十四亿。”说话的还是无情花主,背靠长生谷这个金主,加之娘们花起灵晶来,本就比所谓的老爷们爽利,所以出起价来也格外大方。 “娘们,你忘情宫啥时候这般阔绰了?出价都直接奔五千万上提了?十四亿一千万。”神清宗正清道人又调侃道。 “咋啦,老娘愿意出这价,惹你了啊?出不起就别丢人现眼,还自诩为道衍第一宗。十四亿五千万。” “哼,老娘们就是败家,不知道节省,十四亿五千一百万。” “哟,这回不给老娘加一万了?是心虚了,还是力不足啊?十四亿七千万。”手上的杏花枝,不断的在摆动,而无情花主口吐芬芳,但言语上就不那么香了。 “懒得跟你这娘们见识,十四亿七千五百万。” “看你们俩这打情骂俏的,我东里就不合时宜的插上一脚吧,十五亿。”七家联盟的包间中,东里族老出价。 “东里族老,谁和神清宗那牛鼻子老道打情骂俏啊,要不你这东里智囊和姐姐我来个打情骂俏?十五亿一千万。” “花主说笑了,尊府忘情宫,我可不敢放肆,我东里家可还有许多不谙世事的族女们,等下被你忘情宫惦记上,被你花主看上了,可不好。十五亿两千万。” “哈哈,东里族老说笑了吧,拐人族女之事,我忘情宫可做不出来,只是你家族女愿意跟随就另说了,十五亿三千万。” “嘿,还要脸不?娘们?还愿意跟随?谁不知你家忘情诀一出,哪个少女还记的家族恋人之类的?十五亿四千万?”神清宗正清道人嘲讽道。 “也好过你们神清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专会下黑手的小人。十五亿六千万。” “花主,正清道人,我们仨能不能正经的出个价,老听你们俩互损,我都觉得太过诡异。十五亿七千万。” “好,东里,姐姐就听你的,十六亿。” “十六亿一千万。” “十六亿两千万。” “十六亿四千万。” “十六亿七千万。我东里家快到极限了,不知神清宗和忘情宫的两位怎样?”东里族老这话出口后,静待两家回复。 “哈哈,老娘还早呢,你该问问那牛鼻子老道,他应该差不多心有余力不足了吧。” “哼,我是不是力不足,你等会就知道。十六亿八千万。” “老娘懒得知道。十七亿。” “十七亿一千万。”东里族老缓缓报出这价后,不再往外边看,而是对房内的众人道:“万份的月荒地熟,我们是没戏了。这不空山的人,不简单啊,这万份月荒地熟出来后,后面没拍到的大中型世家宗门们,以及我们是肯定不会放过千份额度的,可目前细算来,千份额度的也就剩三十几份,到时候我们要争就得舍得出价,否则还是一无所获,不知道各位怎样?” “全凭东里族老决定。”贺氏、刘氏族老毫无意见。 “听东里族老的。”子书家和莫家也无意见。 “嗯,我还是等等看吧。”轩辕家的族老说道,其中意思也简单,这七家同盟到现在已经解散。 “老道听东里族老的。”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加入的道衍七宗之一的天机阁,居然任东里族老决定。 “好的,那就这样,轩辕族老,等下你就负责自己家族的竞价,剩下我们六家统一来。”东里族老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而此刻外边的报价,已经越来越慢,当东里这边出到十七亿一千万后,忘情宫的无情花主一下子加价两千万。 “十七亿五千万。娘们超过十八亿我神清宗不要了。”正清道人出价说。 “要不要管我屁事,十七亿六千万。”无情花主清冷的声音响起。 “等了这么久,我尸族也该下下场了。十七亿八千万。”尸五九的声音淡淡的在二楼包间传出。 “哟,还隐藏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哈,尸先生可不厚道。”无情花主调侃道。 “花主见笑了,尸某只不过恰逢其会,凑巧遇上,为我尸族后辈囤点口粮罢了。” “十七亿九千万,尸先生藏得可真深啊,如果我神清宗不出声说出极限,尸先生还不准备下场?” “呵呵,你神清宗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不说出来,尸先生都会下场出价的。老娘出十八亿,看你的了,神清宗的牛鼻子。” “老道说了十八亿后,就不要了,让你们两家慢慢玩吧。” “好了,尸先生,就剩我们俩了,咱们速战速决吧。”无情花主的声音在二楼间盘旋。 “嗯,就依花主的,十八亿五千万。” “十八亿六千万。” “十八亿九千万。” “十九...亿”当接近十九亿后,报价爽利的无情花主,也开始有些犹豫了。 “十九亿两千万。” “十九亿三...千万。”出到这个价格,已到几人联盟的极限,无情花主也不作他想了,若是超过,则与天机古树仙荼,无缘了。 “十九亿五千万。”尸五九的声音,平淡的飘荡在整个拍卖大厅,这时,底下的世家宗门都已经傻了。 这个价格,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前联合近百家的小宗门世族,更是一脸苦涩,和这些大家世族比,真的是自取其辱。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凑个六七亿上品灵晶,结果,人家平淡的报出一个价后,连尾数都居然比自己高。这拍卖还是看底蕴看积累的啊。 中小家族宗门,乃至大家族宗门,一流世家宗门和顶级世家宗门,彼此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这也是为什么七大道门,十大世家,均是难以撼动的存在。毕竟人家祖上都是出过天机帝境的,一个独霸一纪元的帝境强者,能为家族宗门积累多少资源,看看这出价的十大世家,七大宗门就晓得了,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盗门,十几纪元来,最破落的帝境宗门,个中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除了感慨唏嘘,难以再说其他。 “恭喜尸先生,我忘情宫无法再加价。”无情花主失落的声音响起,而在拍卖台上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再三确认没人能出的起比十九亿五千万更高的价了,林后琛落槌道:“恭喜尸族先生,拿下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以及一份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稍后林某前来和尸先生结算,劳烦等候。”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七章 估价 万份额度的月荒仙荼拍卖结束后,众人则更加关注接下来的拍卖,毕竟大多数的世家宗门,都是两手空空。之前拍下十份,五十份额度的,则喜笑颜开。别的不说,目前份额到手,就是赚的,至于赚多赚少,就看等下千份额度拍卖后了,整个拍卖大厅大半以上世家宗门都是空手,就连二楼包间里,也就两三家拍到小份额度仙荼,等千份额度开拍,估计又得神仙打架了。 此刻,在二楼尸五九的包间里,道不得见尸五九以十九亿五千万上品灵晶,结束拍卖后,直接起身向尸五九道:“尸先生果然魄力十足,这价格比老衲心中预估的,可要高多了。” “无妨,无妨,我尸族可以包底的,不知道大师和盗门兄弟索要的份额是多少,我们现在可以明确下。”尸五九一脸高兴的道。 这回联盟,其实邀不邀请天葬寺、盗门,都无关影响,在来不空山之前,他们和玄青门、灵族都已经商量好,各自的份额及出的灵晶了。相对较为隐世的玄青门,所需的份额较小,也就出了五亿灵晶,而灵族这种天眷地怜的种族,不缺的就是灵晶,因其与天道灵韵,有一丝牵连,故而在天衍界,灵族都是寻宝采药的高手,也是识宝鉴物的个中翘楚。晶石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平常之物,远不如月荒地熟、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来的贵重。这次来之前,灵族就已经出了八亿灵晶,相较而言,他尸族要准备的灵晶,真的不多。而等下除去天葬寺、盗门的份额,再同灵族、玄青门再细分,也是够的,毕竟能和这两家结个善缘也是好的,灵族、玄青门,也不会太在意。 “尸先生既然这样说了,那老衲就不客气了,天葬寺这边出两亿上品灵晶,就占一成可否。”道不得思索后,给出了答案。 “没问题,大师说一成,就一成,盗门兄弟呢?”尸五九转头望向一边正商量的张旭生和周河洪。 “师兄,我们估计出不了多少灵晶啊,我们出门,就没带多少,身上值钱的,也就是一路上得来兽核、兽骨跟逆翎,还有盗帝陛下的手书青石碑。”周河洪低声跟师兄说道。 确实是两人从宗门出来,除了一些必备东西,其他都很少带,以如今境地的盗门,别说出上亿的上品灵晶,掏个两三千万,就够要了它的老命,所幸神葬山这一路来,还算收获颇丰,否则连刚才开口,顺上一股的底气都没有。可意想不到的是尸五九喊的的落槌价,居然大大高出了他们的期望,盗门俩师兄弟之前积蓄起来的底气,在动辄十几亿的价格面前,顿时给跪了,好不容易想着参上一股,当下这个价格真的是让他们望而生畏啊。 “尸先生,老汉也不瞒你,我师兄弟俩,灵晶是真的没有多少,拿出了也不够算个零头。只是手中还有几件稀罕物什,你看值多少。”说着,张旭生示意师弟将之前收集起来的灵药、兽核,还有盗帝手书青石碑,全部拿了出来,摆在地上,给尸族众人和老和尚来估价。 当老和尚看到周河洪从乾坤袋里,掏出几十株的灵药,四十多颗圣境兽核,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可看到十一尾不知名羽毛时,闪现出一丝疑惑之色。当周河洪拿出那半丈高的青石碑,看着碑上的字迹时,老和尚平静的脸上不禁大为讶异。 “这真是盗帝手书,啧啧,看这字迹,到了不可言的层次啊。”望着那形若游龙,气势惊人的几行手书,道不得、尸族众人,都不禁啧啧称奇,算是长了番见识。 而同小和尚一起,正逗弄小火烈雀的林了,看见这块石碑上的字迹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出现在眼前,等他在脑海中慢慢回想查找时,却又一无所获。难道我之前见过?林了不禁嘀咕道。 就在众人细细观看这世所罕见的盗帝手书青石碑时,包间里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不空山林氏族长的声音传了进来,“尸先生,林某能否进来?” 尸族尸六七赶忙跑出去开门,将独自一人的林后琛,迎了进来,然后关上了包间外面的门。林后琛走进包间,见众人围着一块青石碑不住打望,正想询问,突从人缝中看见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顿时一惊,连忙上前,颤抖道:“这...这...这是盗帝陛下手书?” 一旁的尸五九淡然笑道:“林族长果然好见识,正是盗帝林知的手书,怎样?可入法眼?” “尸先生说笑了,这等罕见之物,岂是我可评价的,不知是哪位兄长之物,能否割爱。这盗帝陛下与我不空山乃是一脉,这石碑对我族学习和磨练紫云幻灵剑的剑意,有极大帮助。”当看清整副石碑,看完上面的字迹后,林后琛诚恳的道。 “哈哈,林族长来的可真是巧,这石碑是盗门张施主的,他们刚好要以此物来折算灵晶,你若想要,可与他们商谈。”一旁的老和尚将情况述说一番后,指着盗门张旭生道。 “张师兄,盗门同我不空山都与盗帝有缘,不知能否割爱?”林后琛望向张旭生,期待着他的回答。 “林族长,这石碑我等原本是想带回盗门的,因盗帝也是出自我宗门,其剑术一道,已经臻至化境,门中剑修兄弟观摩,也有启益。可之前跟尸先生有约定,参了月荒地熟份额一股,因袋中羞涩,不得不出手这石碑,具体价值我也不甚清楚,林族长看着给吧。” “既然如此,那林某也就不占盗门兄弟的便宜了,盗帝跟你我皆有亲缘,也算是缘分,这样吧,林某出一亿上品灵晶,不知可否?”林后琛思索了下,答道。 “林族长,所谓送佛送到西,既然你都入手这石碑了,不如也将盗门两兄弟的其他物品包圆下,你林氏在道衍大陆有不少拍卖场寻古街。出手也方便。”道不得顺着话往上说。 “哈哈,大师都如此说了,林某哪敢不从,待我看看盗门兄弟的物品,估个价先,可否?” “请便。” 于是,林后琛便从周河洪拿出的灵药看起,五十二株灵药,以天衍界丹师,对灵植宝药的分类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等,二十三株五百到一千年的橙级灵药,每株价值也就一千上品灵晶左右;十五株一千到五千年的黄级灵药,每株价值在三千上品灵晶;十株五千年到一万年的绿级灵药,每株在一万上品灵晶;还剩五株一万年到三万年间的青级灵药,每株平均五万差不多,这一堆灵药大致也就四五十万上品灵晶。 剩下一堆的兽核,则有些看头了,其中三十一颗圣境下阶兽核,每颗价值八十万上品灵晶,十颗圣境中阶兽核,每颗价值一百五十万上品灵晶,两颗圣境高阶的兽核,每颗价值五百万上品灵晶,这堆兽核,大致价值在五千万左右。 至于这十几尾羽毛,林族长打量半天,愣是没看出来是什么鸟兽的羽毛,不禁疑惑的望向盗门兄弟:“张师兄,请问这十一尾羽毛是何鸟兽的,能得你这般珍藏?” “林族长,这是和盗帝手书青石碑,一同发现的冥颙逆翎,我家师弟特制成刻刀、符刀样式,是阵法师,符法师不可多求的宝物。”张旭生介绍说。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逆翎,让我看看。”一旁的尸族尸五九、尸六一分别上前,拿了一尾逆翎,仔细观看半天,没瞧出个稀奇之处,于是便分别拿出自己的法宝,试了试。 只见尸五九拿出一件木色的地生灵盘,用逆翎对着灵盘表面缓缓划了一下,半灵器级别的地生灵盘上,居然被刻出了一条清晰的划痕,而划痕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火灵气息;而一旁的尸六一更是拿出了他的本命灵宝,一件幽蚕玄金爪。戴好手爪套,对着逆翎抓去,随着叮的一声轻响,逆翎在灵器法宝幽蚕玄金爪中,竟然分毫无伤。两人不禁对眼一看,皆神色默然。 “林族长,你看这逆翎有十一尾,出让四尾给我尸族如何,不知盗门兄弟可否?”尸五九看着林后琛,他此时正手持逆翎对着随身携带的宝剑做着实验。 “林施主,老衲也想入手一尾,请求割让。”道不得见众人试过逆翎的威力后,顿觉不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转头望着正跟林了在一起玩闹的小和尚空野,看老和尚这样子,应该是为空野所求。 “哈哈,诸位,问我可不算哈,我也还未买下,如果盗门兄弟没有意见的话,林某也乐见其成。”林后琛哈哈大笑,最近运道可真不错,先是犬子被老祖看上,今日来结算个月荒份额,也能遇到这般好东西,不仅有盗帝手书,还有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逆翎,作为符法师、阵法师还真如同盗门张师兄所言,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林族长,尸先生,既然我师弟拿出来了,当然是愿意割让的。”张旭生思量,之前十几根逆翎,给了小家伙林了三根,师弟手上应该还有几根才对。 “既然这样,那就按每尾两百万上品灵晶算吧,十一尾共两千两百万,加上之前的,林某就给盗门兄弟凑个一成吧。反正尸先生这边也还未结算,林某今日得了大便宜,索性这万份月荒地熟份额,就按十九亿给好了,五千万零头就抹去算了,盗门兄弟这边我出一成,尸先生再给林某十七亿就好。” 总的算下来,当场几人中,盗门兄弟俩无缘无故送了这么份大礼给自己,总的表示下,而天葬寺得道不得大师可是半帝存在,此时能结个善缘也好,而尸族,前两天为了分支一脉送葬,这情谊不提,光死去的几十位尸族族人,不空山应当有所表示。反正此次月荒地熟拍卖,已然赚的盆满钵满得,这一两亿的灵晶就算了,能存下一份情谊在,就值得了。 “那尸某就多谢林族长了。这一袋子里是九亿上品灵晶,四千万极品灵晶以及二百万的灵髓,数目没错吧?”尸五九将一个青色乾坤袋,丢给了林后琛,林后琛接过神识一扫,数目没错。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八章 千份 在天衍界,极品灵晶兑换上品灵晶,一般在一比一百二左右,而灵髓兑换上品灵晶,比例就更悬殊,一般在一比一万九到两万,尸先生给的数目没错,总的算下来,应该比十七亿的上品灵晶,多出许多了。 “尸先生,给多了吧,极品灵晶和灵髓的兑换比例,可是让林某赚大发了。”林族长虽然如此说,但也未将灵晶袋再丢回给尸五九,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随后,林后琛从手腕处拿出一个长条盒子,盒子长约两尺多,宽半尺。递给了尸五九,道,:“这是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一份十斤,这里面是分成了两百盒的小盒装,尸先生可以查看下。这块红色的万份额度令牌,可到我不空山领取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也可委托我不空山稍些时日后送达。” “林族长客气了,这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数目、重量,皆没错。”尸五九朝着林族长躬身一礼道。 “既然如此,那林某先走了。盗门兄弟,大师,再会。”林族长说完,就将地上的灵药和兽核、盗帝青石碑以及六枚逆翎收进了乾坤镯,向各位一礼后出了包间。而留下的五尾逆翎,老和尚道不得收了一尾,尸五九收了剩下的四尾后,将一尾给了尸族少女尸七一,道:“我家的小公主,你以后学符刻阵,用这个就好。” “谢谢九爷爷。刚才林族长为何不收我们这逆翎的晶石呢?”尸七一一脸疑惑的问尸五九,最后林后琛走时,拿了六尾逆翎,却也不再问其他的,就出了包间。 “小家伙,成年人的世界,都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林族长抹掉零头,看似吃了亏,可这人情,以及刚才你九爷爷给他的灵晶,灵髓,实际上算下来,他还是不亏的,如果真要详算的话,这五尾逆翎算两千万,他都占大便宜了。” 一旁的道不得解释着,的确若是按尸族尸五九给的算,这合上品灵石都快十八亿了,林族长不再提逆翎的灵晶也是合理的。 而尸五九,则爱怜的摸了摸尸七一的头道:“这些事你不必挂心,灵晶、灵石,我尸族也是不缺,至于为什么不给,这就是大人间的交际了。你只要知道这买卖成与不成,仁义还是要有的,我尸族重信重诺,这就是体现。 如这林族长,一开始我们是十九亿五千万拍下天机仙荼,虽然后面盗门兄弟出售的这些东西,较为罕见,但如果诚心要算成灵晶,估个确切的价,也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这些东西刚好符合不空山的需求,才一下子显得价值更高,像那盗帝手书石碑,如果不是剑修,不像盗门、盗帝同脉的不空山,是很难有这价格的。正因为他们都用紫云幻灵剑心法,才更体现出这石碑的价值,所以林后琛出一亿,不能说他出多了,毕竟也就对不空山而言,这碑意义重大,作用也不凡。当然也不能凭空说他出少了,换其他人估计也就当初一块普通石碑了。至于那些兽核,价格上林族长倒是给的挺高的,那逆翎,则是少见之物,一尾两百万对符师和阵师来讲,并不算多,刚刚好吧。都是人精,他抹掉五千万的零头,也不过是在和我们尸族,及大师天葬寺,还有盗门,结个善缘罢了。在这些地方,老油条人精们是不会差的。所以你九爷爷我虽然也可以直接给他个十七亿上品灵晶,也没话说,但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理就是这个理。” “我明白了。”尸七一点头。 当林后琛和尸族正结算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时,拍卖大厅里,最后一轮的千份额度的月荒地熟,拍卖也开始了。之前休息了一场的林后武,在族长林后琛下台后,走了上去。 来到拍卖台上,林后武对台下的众人道:“一场万份额度的月荒地熟,将我们的拍卖会推向了高潮。可各位别忘了,能拍到万份额度的终究是少数,不要总幻想着诗和远方,当下的苟且,我们还是要顾及和看清的。现在起,就由我来给各位拍卖千份额度的月荒地熟,想来各位也等的久了,话不多说,刚联盟的也可以继续合伙下去,本次千份额度的月荒地熟,一共有三十九件,每件起拍价都一样,现在我们开始开拍第一件,起拍价,一千万上品灵晶。” “两千万。”坐在台下看戏已久的金辰帝国皇室男子,率先出价。 “两千一百万。”之前六大一流世家宗门结成联盟的族老接道。 “两千三百万。”落月帝国女扮男装的书生加价。 “四千万。”此时,在二楼的忘情宫的包间内,没拍得万份地熟的无情花主,正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见拍卖开始,就口出清香的,道出个价。 “四千一百万。”紧随其后的,是神清宗正清道人。 “五千万。”除去轩辕一族,剩下六家结盟的东里族老喊道。 “五千三百万。”同为十大世家,排名第四的轩辕族老加价。七家联盟结束后,他出了包间,找林氏要了个房间,刚落座不久,就听到东里族老声音,连忙追价。 “五千五百万。”玄道院的玄机长老,平静的说出价格。此时,一楼台下的众多世家宗门,又一次沦为了看客。虽然他们结盟也能凑个几亿的灵晶,但跟楼上这些动辄就七八亿,随口而出的大佬比,还是静静的看戏,乖乖做小弟的好。 “八千万。”东里族老房间内,听到轩辕族老追着他出的价加价时,东里连忙对一旁的刘氏族老私语。这回出价八千万就是他的计划。 “我的乖乖,直接八千万了,之前十份额度、五十份、一百份的也就四五倍的溢价,此刻一千份的就直接八倍了,看样子要奔着上亿去哈。”台下一位世家族老嘀咕道。旁边不少的宗门长老族老纷纷附和。 当二楼八千万这陌生的声音一出,众世家宗门之人,则又相互猜测,是何人出价? “八千两百万。”没有理会外面传来的噪杂声音,右手持着杏花的无情花主,清冷声音已飘荡在大厅。 “九千万。”东里包间内,刘氏族老看着东里的手势,加价道。 二楼其他世家宗门包间内,诸位族老长老都在思量:这个价格值不值得出手?后面还有三十多件? 而下方拍卖台上,林后武见十几个呼吸都没人加价,便道:“九千万第一次...九千万第二次...九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二楼这位贵宾,拍的第一件千份额度的月荒地熟。” “东里族老,千份的价格是不是都得这么高了?”见九千万拍的第一件千份额度的月荒地熟后,在一边的贺氏族老问东里。 “这应该还算便宜的,毕竟还有三十几份,我们要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尽量在一亿左右拍下,到后面,特别是二三十件后,价格将疯涨,到时候就划不来了。等下你代刘族老出价,一亿差不多。”东里看向贺氏说道。 “好。” 随后,千份的月荒地熟拍卖就按着东里预想的那般,一连拍了五件,成就价都是在九千万到一亿二之间,跟第一件比,贵的还不明显。这五件中,东里拿下了两件,无情花主一件,神清宗一件,还有一件居然是被楼下坐在阴暗处的男子竞价拍的,出乎了大厅众多世家宗门的意料。 而随着后面份额越来越少,拍卖价格也水涨船高,从第七件到第十六件,十件里面成交价居然从开始的一亿三涨到后面一亿七,东里又拿下两件,至此已得五件的东里联盟,基本上达到了每家需求,不至于空手而归了。再往后这拍卖的价格,就越发离谱。在第三十件后,基本上能开口叫价的,出口都在两亿以上了,成交也得两亿多,而最后一件破天荒的达到了两亿八千万,溢价二十七倍,着实吓人。 而看着这火爆的场面,已回到拍卖台旁的不空山族长林后琛,笑的比蜜还甜,这回可是大赚了一把啊! 千份额度月荒地熟拍卖完后,实力最强的二楼包间,拍下最多,像东里联盟的包间里,前面拍的五件,后面又以两亿拍下一件,一共得到六件。贺家和刘家分了半件,神机阁一件半,子书家,东里家,莫家共分四件,对于这个结果,六家都相当满意,特别是贺家跟刘家,原本以为这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虽知道后面还能两家分的半件五百份,他贺家这回可算可以了,至于刘家能得两百份也很满足。 而神清宗的包间内,一共拍得五件,花费皆不小将近两亿每件。 忘情宫无情花主这边,则拍下七件,均价在一亿六左右,不算很贵。 至于不死山跟玄道院的联盟,两边各拍得五件,均价也金两亿。这一下,二楼包间就揽下了三十九件中的二十八件。 余下的十一件中,一件被阴暗角落的神秘男子拍下,其余的则被剩下联盟,如三大帝国王国联盟,一流世家宗门,小家族宗门分下。之前脱离东里联盟的轩辕氏,经过百般竞价,也得一件,不过所费嘛,就高达两亿三千万了。 整个拍卖就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气氛中,结束了。尸族、老和尚、盗门这边,因为拍的万份额度的缘故,老早完成目标,在千份额度开拍后不久,就回到了林后武住的庭院,一伙人在庭院中,弄起了篝火晚会。而此时,已然近傍晚了。 当整个拍卖会结束时,血月中悬,夜色如枫,各宗门世家的嘉宾们,由林氏族老陪同,在前晚的夜宴庭院里,又继续喝了起来,待明日不空山公布老祖假葬之法后,众人将各分东西。 此刻,忙活完一切的林后武、林后琛,一同来到阁楼地下密室,密室里,林氏老祖林道天和谱老,已等候多时。 第一卷 溪鱼 第四十九章 邪道人 “禀告老祖,拍卖结束,这次不空山所得近一百二十亿上品灵晶,之前我和尸族结算万份额度月荒地熟时,还从帝门兄弟手中购的两件宝物,老祖请看。”林后琛来到密室后,直接禀告,随后在房中,将盗帝手书青石碑,跟冥颙逆翎拿了出来。 林道天见林后琛拿出来一块半丈高的青石碑,正想问林后琛这物有何珍稀时,只见青石碑一面,铁画银钩,笔走龙蛇的写着一篇寥寥几十字的文章,细看之下,已然半帝境的林道天,口中不断的响起:“好...好...好...居然是盗帝堂叔的亲笔,这字中紫云幻灵剑剑意之强,天下少有。” “为何盗门两兄弟,舍得割让这等宝贝。”一旁的谱老,问道。盗帝出自盗门,按理说有这等盗帝手书的石碑,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带回宗门,或自己观详,或留给门内弟子参详,均能得不少好处。 “这事也巧,刚好那时,盗门两兄弟入了尸族一股,当尸五九拍下万份额度后,盗门两兄弟付不起灵晶,只好将这些拿出来估价了,晚辈见这石碑是盗帝所书,其中剑意凌然,我便出了一亿买了下来,还有一些兽核灵药,加这几尾冥颙逆翎,一共算了两亿。” “嗯,盗帝堂叔的手书石碑,一亿不贵,至于这些逆翎是不是传说中的‘人有逆骨,龙有逆鳞,颙有逆翎’中的逆翎?”林道天继续打量着盗帝手书石碑,越看越是惊喜,刚好入半帝境不久,想要巩固境界和提升境界,这石碑都能起到不小作用。 “是的,老祖,就是那逆翎。晚辈试过,的确是阵师符师,刻阵画符的顶好利器。不仅锋利无比,还蕴含不弱的火灵气息。” “嗯,这么说来,的确难能可贵了。谱老你取一尾,我留一尾,剩下的就留给族长赏赐也好,奖励也罢,族内有画符刻阵能手的,别亏待了。至于为何盗门出售,想来也简单,听你们所说,这封历几千年下来,原来媲美顶级世家宗门的盗门,到如今只能苟延残喘,有千份月荒地熟加一斤日荒班赞天机古树仙荼,对如今的盗门可是救命之药啊,这石碑也就不重要了。”说完,林道天取过一尾,放进乾坤镯中。 “谢过老祖,老祖所言甚是。”谱老也上前拿过一尾,小心放好。 随后,林后琛将剩下的四尾收起,敬立一旁。 “谱老将你在星河渡先人墓地的发现,跟他们说一说。”林道天看向谱老,平静的道。 “好,老祖。”谱老应答后,慢慢讲了起来,今晨去辛未向葬地上方崖边的发现。 “当我奉命赶到辛未向上方的崖边时。在瀑布旁的空洞处,仔细查看,确实如同老祖所说,那一片崖边峭壁上并没有阵法,也无其他设置,当我来到空洞内,一开始也没用其他发现,直到后来用了一些手段,才发觉那个地方是阵中有阵,隐秘异常。在那空洞外边,盗帝陛下设置了一个千绝血魂护阵,而里面看似就是一间普通的厅堂,和游乐房,可密法却显示,那堆满玩具的房内,是存在阵法波动的,而且还十分罕见的空间阵法波动。而之所以老祖没发现,是因为那阵法波动涉及到了空间隐秘,我道衍大陆,乃至天衍界,了解这空间隐秘的人可不多。再加上盗帝陛下又设置了遮隐阵,如果不是秘法查探,还无法发觉确认。” “你是说那屏风后面,还存在一间隐秘空间?”林道天惊讶的说。 “是的,老祖,使用秘法后,确实是感应到了那房内有隐秘空间的痕迹。”谱老肯定道,作为一族的谱老,博文强识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各种手段、各种书籍、秘法、辛秘都要了解学习。谁也无法知道有没有那一天就能够用上了。 “那能否确定在哪?”一脸期待的林道天,满怀希望的注视着谱老。 “老祖,这个就无法确定了,像这种涉及空间隐秘的,若非专业的空间阵法师,是很难找到空间隐秘的入口。这入口有可能是一个盆,一张椅子,一个盒子,一只碗,乃至一粒尘。只要盗帝想设置,有那个能力设置,就可以随便设在哪,屏风后面那玩具房中,大大小小玩具就上千个,还不用说其他摆设,哪一个都有可能设置成隐秘空间入口。如果要查,还得人多才行。” “嗯,既然这样就慢慢找吧,空间阵法师,别说道衍大陆,就天衍界也少有啊。至于人多,进不去也没用,还有其他发现么?” “晚辈发现,那空洞处的屏障,可以祛除掉,方法是老祖持着星河令,引心魂血,滴于令牌上,再结心魂护阵的解印。应当有效。后面我们就可以多派人手进去查找了。” “嗯,那明天我去试试。”林道天说完,便坐到一旁歇息去,而后林后琛等晚辈直接告辞。 === 神葬山玄分离区,血月中悬于空,红辉洒落四方。之前在地分区密林处,袭击尸族的暗夜城玄衣甲士,此刻,都步履蹒跚的走在荒草淹没膝盖的草丛间。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的狗爷和二流,正走在一起,后面是十几位双手拄着树枝做成拐杖的玄衣甲士,还有十多位玄衣甲士是跛着脚,拄着棍,走路的。 “狗爷,我们才出地分区,就折损了六七位弟兄,这样走下去,什么的时候才能出去哈。”二流口中叼着一根荒草根,向着前方的狗爷问去。 “这我哪里知道啊,走一步,是一步吧。再说,后面二十几位弟兄,你能丢下他们?”狗爷言不由衷的说,内心里是真想甩了这群累赘,但又怕回到暗夜城后,不得好过。 “狗爷,等出了神葬山,定要弄辆好的车子,咱们一路坐回暗夜城,这一路实在是太苦了。我们俩假死活过来,之前跟我们一队的都死了,好不容易救出三十一位兄弟,可才走了两天,就损了六位兄弟,剩下的十四位双腿尽断;十一位浑身带伤,不过幸亏双腿没大事,否则就更难了。” “是啊,二流,我们若是能早点出去就好了,我是再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昨天的几只荒兽,幸亏发现的及时,才损了三位兄弟,若是今天再出现荒兽、冥兽的,我们这一伙人,不知道还能活下多少个来。” 正当狗爷和二流闲聊之时,前方茂密的荒草堆中,突然传出巨大响动,刚说完就遇见荒兽、冥兽的狗爷,气得顿时对着自己的嘴巴子抽了两下,这乌鸦嘴害的。 “狗爷,我们不要动,如果真是冥兽、荒兽,我们也跑不远,不过如果我们舍弃后面这群累赘,倒是有时间够我们逃的。”二流在狗爷旁边小声嘀咕着。 “不行啊,如果现在逃了,有人活着到了暗夜城,我俩就不好过了。”狗爷摇了摇头。 前方不远处的荒草堆,又急速的摆动起来,在那巨大的声响中,似乎还有咳嗽的声音。等细细静听,确定时。二流和狗爷,面面相觑,什么时候了,神葬山这么晚,还有人声?不会是传闻中,先古时期那些喜欢夜间游动的孤魂野鬼吧? 狗爷和二流,原本就不是属于胆气较足之人,说他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倒很贴切。这时,两人无法确定,前方荒草中,到底是荒兽、冥兽、孤魂野鬼还是人?便唆使一位看起来还算健全,除了一只手臂挂在胸前的玄衣甲士上前查探。 被迫无奈,缓步上前的玄衣甲士,在逐渐靠近那荒草堆时,之前断断续续听到的咳嗽声,居然瞬间听不见了,正当以为是闹鬼时,前方荒草堆处,突然闪现一团黑影,紧接着,刚上前去查看的玄衣甲士已被人控制在手。那玄衣甲士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细眼打探那制服玄衣甲士的黑衣大汉,在血月红辉映照下,汉子脸部苍白无血,嘴角处干瘪无色,想来是受了极重的伤,当狗爷细看那人,觉得像是见过时,回想后,不禁惊叹道:“邪道长,怎么是你哈。” “你...是...”声音不是很大,但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倒是人人听的清楚。见黑衣的邪道人没有认出自己。狗爷缓步上前,将眼间下垂的头发撩起,然后对着邪道人说:“邪道长,是我啊,暗夜城的小苟啊,大半个月前,我们暗夜城见过,我还求过您呢,您让两位道长陪我去了趟落月帝国。” 听到这话,身受重伤的邪道人,终于回想起这人是谁了,大半个月前,他委托暗夜城,袭杀落月帝国的林氏族人,当时黑煞军千军都统黑阎罗派了这小子带队前去,谁知道,在无法无天的暗夜城中,居然有这种没卵子的东西,贪生怕死就算了,领命后还敢跑过来问邪道人这个雇主,被烦的不耐,邪道人就派身边的高瘦两道人跟了去。 “你怎么在这?小高和阿瘦呢?”邪道人松开了制服住的玄衣甲士,然后移步来到小苟处。 “邪道长,落月帝国事了之后,两位道长就奔神葬山来了,我等暗夜城的黑煞军,之后也接到命令,到神葬山跟随魔神殿的天将地王。至于高道长和瘦道人,从落月帝国分开后就未曾见过了。道长你这是受伤了还是?”在地分区袭杀尸族时,狗爷和二流率先装死,并不晓得邪道人口中的高道人和瘦道人后来来过,而从落月帝国跟随来的几位黑煞军小队弟兄,也在尸族打杀中死亡。所以等狗爷醒来收尸时,高道人、瘦道人都只剩两团肉泥了,实在难以分辨,狗爷不知道也理所当然。 “小伤,没见过了?那就奇怪呀,我一直联系不到小高和阿瘦。你们跟随魔神殿天将地王,怎样了?”邪道人也未太过于询问高瘦道人的事,那两个道人虽是听命于他,可也难以管教,再者那俩道人可是会邪血狂化的,真打起来,自己都吃不消。而现在他好奇的是,这一伙残兵剩勇的,到底怎么了? “唉,跟魔神殿一起袭杀了尸族一波,我被尸族人打昏了。等醒来,就看到兄弟们这个样了,也不忍心将兄弟们丢在一旁,自己逃命,索性就带着同路,回暗夜城好了。”狗爷说完,一脸悲切之色。身后的残兵剩勇们也不住点头,若不是这狗爷义气,他们一伙人,真有可能葬身荒兽冥兽肚子。 “哦,被打昏了?那结果怎样,你们袭杀成功了?怎么你们都是双腿骨折?”想到那小苟的性子,所谓的打昏,估计就是装死了。而这群人奇怪之处在于,大部分人都是双腿尽断,剩下几个也是被废了一条腿。 “我们也不清楚,当时我们在和尸族族人打斗时,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天地威压,压在身上,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躺地上了。” “我也是,我也是,就是突然感觉有座山压在了身上,然后自己就跪地上了,双腿都没知觉。” “对,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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