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相信科学1 地府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惨惨,唯有沿路自燃的幽冥火光微微照着前方的路。 颜华从转轮王殿出来后往自己的部门而去。 这里是地府十殿,来到这里的鬼魂不是功德在身便是已经遭受前面九殿的处罚,只等着投胎阳间,所以一路行来,耳边没有任何传说中的凄惨鬼叫,反而静谧非常。 颜华在情女部已经呆了千百年,大概明白了在地狱之外另设十八部的缘故。十八部的执念之魂都有功德在身,执念强大不肯投胎,若是强制他们饮下孟婆汤转世,灵魂中带着的不甘、怨气、执念会影响他新的一生性情,严重者戾气横生,枉造杀孽。这些人待到再次回地府,一身功德耗尽,反而要堕入地狱受刑。 所以,清理十八部消除这些魂魄的执念,也就是清地狱。 颜华在来见阎王前已经见到了陡然出现在她的情女部上方的怨女部,其间弥漫的灰色怨气让人心惊,想要管理这个怨女部,恐怕不会比情女部简单。 她一路想着怨女部的相关事宜,一路往前走,转眼来到了一处路口,踏进门,脚边荼蘼花沿着她的步伐盛开凋落,等候在部门里的朋友们纷纷上前询问。 颜华同他们说了自己“升级”的事情,情女部两位手下小声嘀咕转轮王欺负人,这哪里是升级,明明是把烂摊子丢给了部长!没见过升官是多收一个烂摊子部门的。 从前是只小系统如今化人长成小帅哥少年的颜修立刻说:“我要和姐姐一起!” 躺在地上翘着jiojio玩的滚滚一个打挺滚过来,一把抱住颜华的大腿化为她的大型腿部挂件,发出不符合他硕大身材的细细叫声,试图卖萌,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强烈要求。 颜华早就猜到了,含笑安抚他们,看向自己的下属翠竹和皇甫楹:“情女部已经开始规范运转,我会让颜修留一个子系统在这,翠竹姐姐在我不在期间代为处理相关事宜,若有问题传音于我或者颜修。” 她又看向颜修:“你尽快将情女部所有执念之魂的前世资料录入系统,以后定期带着往生录来这边登记新魂魄的资料。”如此一来,法宝往生录就相当于复制了一份,可以两个部门共用了。 颜修立刻说:“没问题。”只要带上他,一切都没有问题,嘻嘻,开心,再也不用见翠竹这只老妖精。 颜华安排好了旧部门的一切,带着一统一宠前往了怨女部。 怨女部如其名,一进门就是怨气冲天,其中的不甘、恨意、幽怨……无穷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让人倍感沉重,举步难行。 颜华不是第一次掌管新部门,已经有了经验,尽力给滚滚划了一片清静的区域,用功德化为竹子让他愉快开吃。 滚滚见自己跟牢了大腿没落下,见到吃的立刻将把颜华抛到了脑后,眼里心里只剩下青翠欲滴的竹子,咔嚓咔嚓开吃。 颜修无语地瞥了它一眼,吃货。 安置好萌宠后,颜华带着颜修看着怨气缭绕几乎看不清周围一切的怨女部,很快做好决定:“我先去做任务,你试着将这里的执念之魂录入系统,待我足够强大后,我们再把这里布置得舒适一些。” 颜修恩恩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要小心啊,这里的魂魄都好凶。” 颜华笑了,揉揉他的脑袋:“我们颜修不要害怕哦。” 颜修一仰下巴:“才不会。”颇有当年系统小霸霸的中二风采。 颜华越发想笑,怕他面子下不去,忍住了,扭头随手往空中怨气处一抓,抓出来一只很瘦小的魂魄。 颜华看到她身上的中学生服装,对要去的时代大致有数了,冲着颜修点点头,很快被出现的幻境吸了进去。 以前的任务都是降落在深夜,颜华本以为这次也是,结果刚恢复意识,身上就被推了一把。 推在身上的力气不大,她睁开眼茫然地看过去……对上一双严肃的眼睛。 “身体不舒服?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看,若是没生病就好好听课!”微微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半截粉笔,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神色不快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淡淡的恨铁不成钢。 颜华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脸涨得通红。 这是一堂数学课,上面还写着记忆中熟悉又遥远的数学公式,因为数学老师特意走下来提醒,班级里的同学都望着这一边。 颜华尴尬又羞愧。 她低下头,眨眨眼睛,整个身子一僵,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没看错,摔得稀巴烂的一颗脑袋出现在前桌同学的椅子下,正冲着她无比辣眼睛地笑着。 颜华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地府都没见过这么丑这么恶心的鬼! 数学老师老徐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见小姑娘知道错还抹了眼睛,就重新开始讲课,将这事情若无其事地岔了过去,转过身,一边说话一边往讲台走,一脚踩在那颗稀巴烂的头上。 那颗头插着数学老师胖胖的腿还在对她笑得吓人。 颜华若无其事地撇开眼,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那稀巴烂的鬼飘悠悠从地上飘起来,嘴里念叨着:“我好惨啊……我好惨啊……”声音阴森森的,让人寒毛直竖。 颜华抬头认真听课,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那鬼没有得到理想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从椅子下飘了出来,稀巴烂的脑袋半掉不掉地挂在脖子上,一下子怼到了颜华的面前:“这次怎么不怕了?”语气满是捉弄人的恶劣。 颜华眼睛一眨,还没反应,就看到这只显然是为了吓她的鬼突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这次是真的惨叫,而不是刚才阴气森森的故意作弄下人的“好惨啊”。 颜华看了看四周,发现他再也没出现了,若有所思。 一堂熟悉又陌生的数学课终于随着铃声响起而结束,颜华看了看周围,对同桌说了一声:“我人很难受,去一趟医务室,麻烦你帮我请一下假。” 同桌是个杀马特的男生,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犹疑地点了点头。 颜华起身,慢慢走出教室。 她初来乍到,还没了解原身的情况,走出教室也不知道往哪边走,索性沿着走廊下了楼。 自从几百年前法力提升之后,她自己就仿佛一本往生录,原身的记忆都在脑中。但毕竟一生记忆繁琐又复杂,想要分析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和环境。 好在这学校的设计非常简洁,下了教学楼沿着走廊走过几幢大楼,一眼就看到了医务室。 她和医务室的医生说头晕想要休息,医生看看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给她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允许她进隔间躺一会儿。 颜华躺下闭眼,开始捋原主一生的记忆。 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姜诩,现在是个高一的学生。 姜诩生来不吉。 姜家经济条件挺不错,姜诩是父母的头一胎,本来是很受疼爱的。家里条件又不错,刚出生的姜诩也算是如珠如宝地被养着。 变故发生在姜诩能视物之后,小姜诩能看到飘荡在世间的鬼魂,开始夜夜啼哭,哭得嗓子哑了都哄不好。姜家父母听老人说,可能是小孩子眼睛干净,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让他们给孩子去寺庙请个平安符啊玉啊之类的镇着。 别说,这么一弄还挺有用的,小姜诩虽然还会哭,但是不那么厉害了。 更让人发寒的事情发生在小姜诩会说话以后。她经常说虚空里有人。 全家都被吓得不轻,还为此搬家,觉得是家里位置不好,可能有什么脏东西。 但是没什么用,反而全家人的运气都变得特别差,做什么都不顺心,姜家夫妻的工作总会出现各种问题,回到家还要面对时不时啼哭的女儿。 没见过哪家小孩这么会哭的! 都是受过科学教育的人,姜家夫妻最初不相信迷信那一套,平安符没用后开始带着女儿求医,医生倒是给出了很多解释,但是这样一个经常大哭还有幻觉、需要动不动带去医院治疗的女儿让年轻夫妻精疲力尽。 突然之间,好像生活工作都变得一团糟,夫妻俩也开始争吵不断。 小姜诩三岁的时候越来越像是自闭儿童,明明父母精心养着,却无比怯懦内向,父母同她说话反应都很慢。 实际上是孩子天天被那些鬼魂吓唬捉弄,有时候一群鬼围着她叽叽喳喳,根本分不清谁在说话。 有一天,姜父遇到一个算命的,一下子说中他家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姜父又想起女儿小时候平安符的事了,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人请到了家里。 算命的说,姜诩天生衰命,是来讨债的。 《聊斋志异》中便有这讨债的故事,说某人欠了朋友多少钱,朋友死后投胎到他家中,让某人在孩子身上花了足够的钱后,这孩子就去世魂归地府。 孩子熊的时候,父母都会说你就是生来讨债的,但不过是随口说说,并不会真的这么认为。然而姜家自从姜诩诞生后处处不顺,姜家父母越想越觉得是真的,姜诩是真的讨债鬼投胎。 越是不相信鬼神的人,发现“真的有鬼神”后,就越沉迷其中。 算命道士说,这孩子不能养在身边,越亲近她越会倒霉。 姜家夫妻纠结了很久,在丢失一笔大生意后,终于下定决心,在城市的另一边买了一栋小房子,专门雇佣保姆养姜诩。 他们不敢丢弃女儿,算命道士说这世他们不把债还了,总有要还债的时候,还不如养着她,用生恩养恩抵债。 姜诩就这么被另一种形式地遗弃了。 三岁被陌生保姆养,爸妈从来不上门查看,只装着几个监控确认保姆没有阳奉阴违。但是在监控照不清的地方,姜诩却被保姆各种轻忽虐待。 头一年,保姆还算尽心。 一年后,保姆发现这对父母竟然是半点不管孩子,而姜诩这个孩子又十分不好带,于是开始露出丑恶的本性。 不到两年,姜诩彻底自闭了。那保姆虐待她,掐人、扎针、吃喝不规律、有一餐没一餐,姜诩被那些东西吓哭的时候她摔上门管都不管,任由姜诩哭得嗓子哑掉,只拿着手机聊天看电视,坐领姜家的工资。 第三年的时候,姜诩遇到了一个温和的女鬼,那女鬼挺有正义之心,见保姆如此恶毒,琢磨了好几个月,终于找到机会,让那虐待幼儿的保姆出门摔了一跤,摔下台阶半身不遂。 姜家父母赶过来处理此事,没发现女儿瘦如骨柴满身伤痕,反而看着这个六岁的孩子极度惊恐。 算命的话响在他们耳边。 相信科学2 保姆的意外让姜诩是个霉星、讨债鬼的说法在姜家越发被认定。 在姜诩被放弃的这三年,姜家父母不用再照顾女儿,不用三天两头跑医院,下班后重新恢复了生育前的二人世界,生活顿时仿佛回到了幸福的从前,于是争吵没了、工作上精力足了,好事情跟着来了。 放养姜诩的第二年,姜母就有了二胎,姜诩这边出事时,她的妹妹刚刚降生,姜家父母欣喜若狂,将她看成自己真正的第一个女儿,每日沉浸在阖家美满之中,直到保姆要索赔,来到了这个小房子。 姜诩六岁,却瘦小得像三四岁,三年来完全没有长多少个子,头发乱七八糟,衣服皱皱巴巴,污渍东一块西一块,看到父母时,女鬼说这是爸爸妈妈,让她喊人,她眼巴巴地看着衣着光鲜的男女,还没鼓起勇气,就被他们眼里的嫌恶排斥钉在了原地。 小孩子虽然自闭,但是知道别人对她的善恶。 所谓的爸妈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善意,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换来的是对方惊慌地后退三步。 姜家夫妻彻底认定了姜诩不吉, 那天,姜家夫妻只在这个房子停留了一个小时不到,匆匆来匆匆走,重新给小姜诩找了一个保姆,从此再也不理会。 新来的保姆是个很落魄的女人,因为姜诩的古怪,姜家夫妻不敢随便找人,怕保姆出事他们背上责任,就像第一个保姆,他们赔了不少钱才解决,所以对家政公司说了一部分半遮半掩的实情,自然,得知蹊跷的保姆们都不乐意来了。 愿意来的这个女人丈夫绝症,身负巨债,走投无路,为了赚高额佣金,不怕倒霉不怕死,于是就来了。 姜诩叫她芳姨。 芳姨一呆就是十年。 她是个好心的,因为曾有个孩子,孕期发育畸形不得不打胎,后来家庭巨变再也没法有孩子,她看到可怜的姜诩,心生同情,开始尽可能照顾她,尤其是丈夫绝症死后,芳姨似乎也不怕死了,对姜诩越发亲近关心。 姜诩有人照顾,终于磕磕绊绊一路成长,上了高中。 十六岁的姜诩依旧自闭沉默,孤僻古怪,不知是不是常年鬼物围绕,她给人感觉也是阴气沉沉的,自幼没有任何朋友,学习也是一塌糊涂。 她的人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只是麻木地活着而已。 到了十八岁,姜诩成年了。 十多年来越来越富裕成功的姜家突然来人,说要接姜诩回本家。 芳姨虽然舍不得她,却还是非常高兴地替她收拾了行李,对她嘱咐又嘱咐,让她听话,对父母嘴甜一点:“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妞妞多喊喊爸妈,多关心关心他们,爸爸妈妈就会喜欢你了。还有妹妹,芳姨帮你准备了礼物,到家了,你记得送礼物给妹妹。” 姜诩记事起从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她内心是渴望的。纵然十多年来早就一次次失望以致满腹怨气,却仍不由自主地在芳姨的念叨下有了一丝期待。 她带着对爸爸妈妈妹妹的期待,上了姜家的车,下车后却发现那里根本不是姜家。 原来,十五年后,当年的算命道士又出现了,他对姜家夫妻说,他们欠讨债鬼的债已经在养育她成年后还完了,道士让姜家将姜诩交给他。 “此女不吉,不可再让她为祸世间。” 算命道士为姜家规划了一番公司、家宅风水,助他们财源广进,顺利带走了姜诩。 姜诩进了这个冷情偏僻的道观才知道,自己十五年弃子的生活源自何故,听到父母毫不犹豫舍弃了自己,把自己交给这个满眼邪气阴森的老头,她绝望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心痛了。 什么讨债鬼、身带霉运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十五年后让姜家夫妻能毫不犹豫舍弃这个女儿埋下的伏笔。 算命道士是个邪修,他看中了姜诩招鬼的命格。 姜诩生辰时间非常巧,天生体质招鬼,而她还开了天眼,能看到各路鬼魂。当年的道士恨不得直接把对他来说像唐僧肉一般的女娃抢走,但是他自己修为还没到,抢走了人还得养着,索性离间父母女的亲情,让姜家帮他养着猎物。 当十八岁的姜诩被亲生父母送到邪修手里,那早就准备好一切的邪修,先放了姜诩的鲜血吸引万鬼,助他炼成万鬼王,又将这受他掌控的万鬼王生生压进还有生气的姜诩体内,将纯阴体质的姜诩当成了最佳容器。 所谓的万鬼王实际上是万鬼化成的“组合体”,这么多鬼魂被压进姜诩体内,她日日夜夜遭受撕扯啮噬,横冲直撞,生不如死,却因为一身纯阴鲜血要养鬼,想死都不能。 她还因为灵魂太过弱小,身体完全被万鬼王掌控,被算命道士操控着作恶害人,成为活生生的杀人傀儡。 姜诩的痛苦持续了五年,五年堪比炼狱的折磨,终于等到了邪修殒命的那一天,正道玄门找到了作恶的邪修,一番苦战后,寄生在姜诩身上的万鬼王灰飞烟灭,姜诩也终于摆脱了折磨化为灰烬。 死的那瞬间,竟然是姜诩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一刻。 医务室的床上,瘦小苍白的少女眼角落下泪来。 换了颜华魂魄的姜诩慢慢睁开眼睛。 虽然看的是原主的记忆,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绝望,感受到她千年难灭的怨恨,记忆里的感情全都融入进了她的身体。 校医绕过屏风走进来,见她睁开眼睛,轻声问:“还有不舒服吗?如果还是难受,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诩弯起胳膊,支撑着上半身慢慢坐起来,摇摇头:“谢谢王医生,我没事了。” 校医看她眼角有泪痕,心中担忧:“不舒服不要硬撑着,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姜诩能感受到校医的善意,抬起头对他微微露出一个笑:“谢谢您,我知道的。” 她跳下床:“王医生再见,我上课去了。” 校医看到她的笑容楞了一下,发现长长刘海下的女孩其实长得很可爱,不自主地跟着露出一个笑,点头。 姜诩回去时班里早就在上课了,甚至马上又要下课,但任课老师已经得知了她请假的事,见她回来还停下来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姜诩没有像从前那样恨不得将整张脸埋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抬手拨开盖住眼睛的刘海,内敛地对老师点点头:“好多了,谢谢老师。” “回去坐吧,不舒服就趴着。”女老师意外了一下,脸上神情越发舒展,看到无比自闭的学生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试探外界的触角,作为老师她非常高兴,语气更加柔和。 本想说上课笔记的事,但是想到这孩子高一快一年了什么都学不进,想想还是算了,没说。怕把人又吓回去了。 姜诩的心情挺好的,脸上露出一个很小的微笑,看上去依旧怯生生的,但不再遮掩。 除了十八岁以后的那些人和事,无论第一眼的数学老师,还是校医、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她都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善意与关心,至少,原主的身边也是有很多好人的。 姜诩的同桌是个洗剪吹杀马特,个子特别高,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凶神恶煞所以没人愿意和他同桌。正好姜诩也因为阴气沉沉,偶尔还会一惊一乍吓人的原因几番被同桌投诉排斥。 于是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被班主任安排在了一起,纵然身高无比不匹配,差距用一个笑话说:姜诩跳起来可以打爆同桌的膝盖。 当然,自闭少女姜诩不可能跳起来的,她上体育课都能做到在烈日下仿佛头上顶着一朵乌云,自带阴凉气息。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杀马特同桌在女同桌回来后就从睡梦中醒来了,他忍不住去看隔壁咫尺间的人,他的直觉告诉她,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变化。 想到上个课间,这人透过那奇丑无比的刘海正视着他,让他帮忙请假……不错,自闭少女从来不会直视他,有一次他恶声恶气地挤兑她,她都是面无表情毫无波动的样子,反而让他凉飕飕的,寒毛直竖。 同桌老是瞟一眼,又瞟一眼地往她这边看过来,姜诩在他第八次看过来的时候准确抬头,抓到了他的视线,好声好气地小声问:“有事吗?” 杀马特同桌眉毛一竖,瞪了她一眼,头一扭,朝另一边趴下睡觉。 姜诩:…… 这个同桌脑壳好像不太好使。 不理杀马特,姜诩掏出课桌里的语文书,翻到了女老师正在讲的那一课,又从原主乱七八糟的笔盒里试了三支笔,终于找到一支笔头没掉、油水还有、写字顺滑的,拧开笔盖,摆好姿势,准备从此刻起认真听课,好好学习文化知识……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 姜诩摆着准备记笔记的姿势,僵硬。 女老师在上面安抚底下四十八颗躁动不安的心,提高嗓门布置作业,尾音一落,教室里就闹腾起来,同学们纷纷掏出书包收拾,准备放学回家。 姜诩默默把刚拧开的笔盖盖回去。 边上看到了自闭同桌蠢样的杀马特顿时“嗤”地笑了一声,然后似乎越想越好笑,再也停不下来。 姜诩镇定自若地侧头看过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效果很好,杀马特在她非常镇定淡然的目光下,笑声越来越尴尬,最后笑不出来了,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站起身,抓起书包居高临下地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姜诩发现同桌真的很高,她坐在椅子上仰着脖子看他伤颈椎,直接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没有接收到同桌的白眼信号。 原主对课堂记忆一片空白,今天的作业肯定是没法做了,于是,在同桌离开半分钟后,姜诩也背着空荡荡轻飘飘的书包,愉快地放学回家。 既然放学了,那就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好像忘记了什么? 姜诩的脚步顿了顿,回忆半天没想起来,放下不想,重新放开脚步顺着放飞的少年们走出校门。 相信科学3 姜诩就读的高中是一所普通高中,是姜家花钱买进去的,原主的成绩连普高都上不了。 至于姜家为什么为姜诩买分,自然不是出于父母之心,而是怕姜诩跟着人学坏,给家里惹事。毕竟是讨债鬼,万一惹出大事,他们作为监护人必然要赔钱甚至承担责任,这还是芳姨在原主中考完打电话劝说后,他们才想通的。 但是原主每日都被鬼骚扰,心理问题也很严重,学习完全学不进去。 想到鬼,姜诩跨进家门的脚步一顿,抬头看着门框上的镜子,终于想起了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 那个稀巴烂的鬼为什么会被弹飞出去? 记忆里,原主招鬼,而鬼生前是人,有着人性所有的特点,比如欺善怕恶。弱小怯懦的原主完全没有杀伤力,许多鬼都会欺负她,就算不欺负人,死相不一的鬼各种各样丑陋的外形把也能把人吓得精神出问题。 原主是完全没有对抗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的能力,只能看运气,遇到好鬼,那就没什么事,遇到心思坏一点的鬼,就会被调笑、捉弄、吓唬……不一而足。 怎么那只鬼会被弹出去呢? 而且,姜诩突然想起,她一路走来,好像也不像从前原主那般,随处看到鬼魂。 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顿时飘到了鼻尖。 厨房里,芳姨听到关门声招呼了一声:“妞妞,回来啦,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姜诩放下书包,应了一声:“好。” 芳姨盛菜的手一顿,抬头往外看去,只看到姜诩往卫生间去的背影,有点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怎么听到妞妞回应她了? 芳姨照顾了原主十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是原主最亲近信任的人,但是原主本身沉默寡言的个性,很少与芳姨对话,通常都是芳姨说什么,她就听着,会认真听,却很少很少回应。 就像刚才,芳姨这样的招呼打了很多年了,今天第一次听到姜诩应声。 而往卫生间走的姜诩却一眼扫完了这个狭小的房子,发现房子里有许多佛像啊、佛珠啊、黄符啊……这种东西,翻翻记忆,发现是芳姨去请来的。 原主从小的异样是个人都能发现,芳姨没什么文化,下意识就觉得是脏东西跟着原主,而原主慢慢信任依赖芳姨后,也说了一些自己见到的鬼,于是,这些年来,芳姨孜孜不倦地为原主寻找克制的办法。 姜诩算了算,芳姨那点保姆费,一部分花在了养原主身上,一部分花在这些“大师”们身上了,反而给自己攒的养老钱不多。 保姆更像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芳姨“幻听”后心里总平静不下来,坐在饭桌上吃饭,时不时就看一眼姜诩。 姜诩已经打算改变,便抬头给她递话:“芳姨,怎么了?” 芳姨越发惊讶了,从前的姜诩在家都不会说超过十句话,吃饭更是闷不吭声。 她小心翼翼地问:“今天……在学校很开心吗?” 姜诩咽下嘴里的米粒,抿抿唇,说:“今天,我只看到一次幻觉,后来都正常了。” 芳姨眼睛一亮:“真的?!啊呀,你今天是不是带了我新求来的驱鬼符?” 姜诩根本没注意什么符,但是她不希望芳姨花钱在这些东西上了,从原主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个世界虽然有鬼神,但是玄门这些人也有好坏,普通人根本分不出。而且一般的鬼除了丑得吓人,对人是无法做出实质性伤害的。 当年那个帮小姜诩惩罚恶保姆的女鬼,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在保姆本身站不稳的时候动了一下手脚,但在此之前,她无数次想要阻止保姆虐待小姜诩,都是失败。 而事后,这个女鬼就受到了惩罚,再也没出现了。 姜诩对鬼魂被弹飞心中有个猜测,不希望芳姨把钱花在这些所谓的驱鬼物件上。 “没有,就是今天人很不舒服,去医务室,校医和我聊了聊,聊着聊着我睡着了,醒来幻觉减轻了很多。” 她把自己十六年来的异象都定为“幻觉”,这也是当年医生下的诊断。 芳姨将信将疑。 姜诩没有多说,只重复了一句:“那些东西没用。” 她本就不是爱说话的性格,芳姨见状不再唠叨,心里却迟疑起来。的确,至今为止,这些年买的东西都没什么用。 难道真的是迷信吗? 夜里,芳姨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隐隐后悔,如果是迷信,那她岂不是完全弄错了方向,浪费的钱送妞妞去看心理医生说不定早就好了!要是妞妞好了,肯定能回那个富裕的家。 芳姨辗转反侧,一会儿不舍得姜诩回去,庆幸这些年的日子,一会儿又愧疚耽误了姜诩,她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隔壁房间,姜诩躺在床上,看着一群男男女女的鬼挤挤挨挨地挤在她的窗口,望着她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忌惮。 “小丫头你身上带了什么!” “烫死我了,这什么鬼东西?” “妞妞你听姐姐的话,把那东西摘了好不好?我们不会害你的,就是想陪陪你,和你说说话。” “是啊是啊,妞妞你快把东西拿走,我们不说你了。” “呜呜呜……我活得那么惨,死了怎么也那么惨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得见我的人,就是想说说话而已……呜呜呜……” 姜诩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人会骗人,鬼当然也会骗人。 她的记忆里,这些鬼可不是那么友善。 姜诩招鬼,邪修道士说是因为她八字特殊体质如此,真假她不知,但是她分析原主经历后推断,这些鬼呆在她身边是有好处或者很舒服的,而且是越近越好,要不是没本事上身,这些鬼恨不得直接夺舍。 十六年来,群鬼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轮,每一次浑浑噩噩虚弱不已的鬼魂飘过来,呆得越久就越清醒,魂魄越凝实。而这么一个活体养魂宝器还无比柔弱胆小,得寸进尺的鬼就开始或卖可怜或威逼,要求姜诩去替他们完成在阳间的心愿,比如照顾留下的亲人,看望记挂的某人,甚至送点钱过去、帮对方一个小忙…… 鬼也贪心不足。 对于姜诩来说呢,日日夜夜被鬼吓已经是小事了,群鬼围绕,半夜还不让人安眠,不仅身体被超标的阴气侵袭十分不健康,失眠、日夜颠倒、精神总是高度紧张……导致她越来越孱弱。 一个人总是在付出,不停地被索取,索取方不会感恩,只会变本加厉,有朝一日你收回了自己的东西,他还会对你横眉冷对,横加指责,仿佛你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若是你身怀巨宝给了人家巨大的好处而不自知,那得了好处的那方大多不会记你的恩情,反而洋洋得意自己捡了便宜,浑然不想自己占的便宜会不会损害你的利益,仿佛你不知道,这便宜就是他该占的。 姜诩的神色很淡,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仿佛冰雪覆盖,她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单纯天真的好奇:“我什么都没戴啊,你们怎么了?看到我身上有什么吗?” 说着,朝着他们走了一步。 从前像吸神药一样恨不得黏到她身上的众鬼,今天破天荒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半的鬼已经挤出了墙壁。 姜诩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无辜。 有一个膀大腰圆平时非常粗鄙暴力的男鬼站上前,脸上的恶气显而易见,别说是鬼,现实里遇到这么一个人,都会让人惊慌害怕,而这位,也正是杀人被死刑的:“你身上冒着金光,肯定带了什么法器!小丫头别不识好歹,早跟你说了我们不会害你,不过是借你养养身体,对你没有半点损害,再这么小气,老子可不会再发善心,直接弄死你!喝你那香喷喷的血,剥你的皮,吃你的肉!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姜诩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往前走了一大步,突然伸手,握住了挥舞着拳头的暴力男鬼。 “啊——”刚才无比嚣张蛮横的男鬼脸上依旧带着蛮横戾气,神色却随着惨叫剧烈扭曲起来。 众鬼齐齐往后躲,绕过这一人一鬼,躲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对角线,正好清晰看到那男鬼被小丫头的满身金光笼罩,发出让他们灵魂震荡发抖的凄厉惨叫,接着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化为虚无。 众鬼:!!! 那暴力男鬼灰飞烟灭了!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法术……”众鬼真的发自灵魂地颤抖了。 姜诩缓缓转身,看着这些鬼:“我要睡觉了。” 从前因为惧怕学校阳气不敢跟去,每每抓住原主在家的夜间时间,在原主身边养魂闲扯淡不顾原主被吵得难以入睡的众鬼落荒而逃。 姜诩走回床边,上床。 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瘦巴巴的一双手,十六岁的少女皮包骨头发育不良,像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手也小得不行,可能只有刚才那个暴力男鬼的一半大。但是她刚才只是虚虚接触到那个男鬼手臂所在位置,男鬼就被她固定在原地,并且如同烈火焚烧一般痛楚惨叫。 她想起了作为颜华记忆里的事情。 红楼里,跛脚道士癞头和尚见了她就跑;情女部里,入魔的魂魄想攻击她反而灰飞烟灭…… 那些鬼说她有金光,这金光她熟悉,在地府时,她满身金光,是千百年任务下来积攒的功德。 原来每次她进入幻境,都是身披功德的吗? 还以为只是成为普通的原主,什么都没有呢。 姜诩分析了一下,猜测是因为自己以前抗拒情女部非人类的任务,所以没发现这个事情。 既然真的有道德金光护着自己,姜诩将心中的计划又稍微改动了一下,然后关上灯,安然入睡。 这是“姜诩”十六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哪怕不知情的鬼魂半夜飘来,看到床上金灿灿被金光包裹得像个蚕蛹一样的少女,全都止住了脚步不敢靠近。 早上起床,姜诩神清气爽。 芳姨一眼就看出来了,神色激动:“真的好了?昨晚睡着了?” 姜诩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很小,但是对她来说非常难得了,点点头:“嗯,一开始还是有,后来慢慢没有声音了。” 以前的姜诩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小时候总是说有人吵、说话,后来不再说这些话了,但是从她的状态可以看出来,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她。 芳姨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哎呦,我要拜拜菩萨,菩萨保佑啊!” 姜诩低着头吃饭:“别拜这些了,周末我想去看心理医生。” 芳姨也是习惯性这么说,毕竟烧香拜佛是十年来的常态,内心已经偏向于看心理医生,听了立刻说:“好,芳姨陪你去。” 姜诩低低恩了一声,像从前一样默默吃饭,然后拎着书包出门上学。 相信科学4 初夏的早晨,朝阳温暖中带着一丝热意,姜诩走出楼道,眼睛被金灿灿的眼光刺了一下,眯着眼看向天空中的大蛋黄。 迎向朝阳的一瞬间,有一丝轻松从心底发散出来,转瞬即逝。 姜诩抬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虽然那一瞬间很快,但是她确定自己感受到了。 这是第一个怨女部的任务,姜诩没有经验,以前的任务中,原主要不细水无声地释怀要不某一瞬间彻底放下,很少有这样微弱的欢愉感从心底冒出来。 姜诩一边走一边侧头看向商铺里的人影,依旧是气质阴郁、个子矮小的女孩,不过肩膀打开了一点,看上去少了一丝颓丧。 难道是因为昨晚惩治恶鬼,睡了一个好觉,于是怨气少了一点吗? 姜诩暗想。 挺新奇的,能在任务中一点一点感受到原主怨气的消散。 不过姜诩也只是想了想,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来。 她不可能一直使用功德金光,用外力帮原主报仇是很爽很简单,但是,她想在这个消除原主怨气的过程里,给原主一些真正有力量的东西,毕竟,时光那么长,报仇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一路想着这些,姜诩准时到达了学校。 这所高中是区里吊车尾的普高,学生质量并不怎么好,早自习纪律挺散漫,努力的学生认真晨读,不努力的学生——主要是后半个教室的学生,认真睡觉。 今天早上,认真睡觉的队伍里出了一朵小奇葩,自成一个世界、从不开口说话像半个哑巴的自闭少女在最后一排,捧着英语书,磕磕绊绊地读发音奇怪的英语。 声音细细小小的,其他睡觉的人没有被打扰到,遂无视了她,但是她的长腿同桌,感觉到一只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让他满脑袋的瞌睡随着嗡嗡声一点点消失…… 妈的!长腿同桌猛地直起身瞪向嗡嗡叫的女同桌。 姜诩感受到了,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全是被打扰睡眠的不爽,看了看周围睡得香甜的同学,了然,很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长腿同桌嗤了一声,瞥了一眼她干干净净的英语书:“单词都念不准,读什么读?吃错药了?” 姜诩声音依旧很小,但特别认真地回答:“就是不会念才要读出来,老师说的。” 长腿同桌又嗤了一声:“有病,别吵老子睡觉。”背过身,抓起外套盖住脑袋继续睡觉。 姜诩“哦”了一声,拿起书本再次细声念起来。 等到晨读结束,同学们排队出操的时候,长腿同桌满脸煞气,很不爽地站到了队伍最末尾。 男同学哈哈哈地开着他玩笑:“东哥,怎么一脸欲求不满,昨晚干什么去了?” 姜诩排在前头,听到长腿同桌恶声恶气:“滚!” 暴躁同桌。 到了操场上,姜诩尴尬地发现,原主和她都不会做操,原主以前是随便比划来着,脑子里完全没留下动作印象,每天都是自由发挥……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一二三四……” 姜诩面无表情,手忙脚乱地跟着前面的同学动手动脚,同以前的原主倒是一样的敷衍效果,面对前头班主任的视线,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暗自感谢这盖了半张脸的刘海。 做着做着,余光突然看到一个做得超级标准,穿着发白校服的学生,他的动作舒展流畅,每个动作都准确踩到了节拍,和周围懒懒散散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在别人身上,姜诩只看到了这个早操的无聊,在他身上,她真正看到了这个广播操展现出来的朝气。 她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动作。 然而做着做着,姜诩慢慢发现了不对,在一次转身往前踏步的动作中,她看到一个学生穿过了他…… 是鬼魂。 学校里鬼魂很少,难得看到第二只鬼,所以她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姜诩一直观察着这只干干净净的学生鬼,看到早操结束后他排在一个班级的队伍中间离开,脸上没有昨天那只稀巴烂鬼那么丰富多彩的表情,有点呆,非常平静,好像他就是其中一个学生。 这只鬼从来没接近过原主,不曾在记忆里出现。 早操后便是一堂堂课程,姜诩虽然懂的多,但是应试却忘得差不多了,得符合原主情况、合理地慢慢学起来,所以她每堂课都听得很认真。 昨天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数学老师,今天好几次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其实也不怪原主,学校里鬼魂少,她夜里无法入睡,只能白天在学校补眠,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最爱睡觉,哪有心思学习。 她明显感觉到,在努力记笔记听课的过程中,那一闪而过的轻松愉悦再次出现了几回。 若是有个量化的仪器,恐怕原主的怨气在一个点一个点地下降吧。 半天眨眼而过,姜诩独自一人买了一荤一素,坐在食堂角落吃完了午饭,没有回教室午睡,而是绕着学校散步,目光四处搜寻着什么。 她先看到了那只稀巴烂的鬼,躺在图书馆后面的花坛上,后半边的脑袋一片模糊,他一动不动。 姜诩慢慢走过去,出声:“你在干什么?” 那鬼倏地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你……你……” 姜诩仔细看他,发现他半个脑袋仿佛是摔烂了,摔烂? 她仰头看上方的大楼:“你是从上面跳下来自杀的?” “对,你……你别过来!我很凶的!我跟你说,跳楼死的鬼特别厉害!” 姜诩噗地笑了,看着这个捉弄了原主一年的跳楼鬼:“你厉害,怕我干什么?” 跳楼鬼满脸惊慌,绷不住了:“姑奶奶我错了行不行,我再也不吓唬你了,谁让你是唯一能看到我的人呢,我死了十多年了,每天的活动就是跳楼玩,我是想和你交朋友来着。”说到这,连他自己都信了,一脸谄媚,努力诚恳。 姜诩不听鬼话,只问他:“你知道一个很乖很认真的学生鬼吗?” 跳楼鬼见她不像找茬的样子,心很大地放松下来,坐在自己摔死的花坛里说:“书呆子啊!知道啊,他去年刚死的,死了还想读书,真是想不开,读书有什么好?” “他现在在哪?” 跳楼鬼一只烂一直好的眼珠子转了转,指向操场边的树林:“肯定在那‘看书’呢,活着的时候天天这个时候去那看书,死了没书也假装在看书。” 姜诩不理会他,径直往小树林去。 跳楼鬼胆子大了,跟了上来:“你找他干嘛?” “我叫张舰,我们交给朋友呗,你给我说说,你带了什么法宝这么厉害?” 见她不理会,他又开始说学生鬼的事迹给她听,从学生鬼入学到做鬼,样样都说。 姜诩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记下了学生鬼的事情,一路走到了小树林。 说是小树林,其实就三排香樟树而已,树下学校安置了一排长椅,那学生鬼果然坐在长椅上,摆着一个摊开书看的姿势。 “同学,你在看什么书?” 姜诩坐在他身边,问。 学生鬼先是没有反应,后来似乎反应过来对方是对自己说话,慢慢抬头看过来:“你看得见我?” 是个长相普通稚嫩的少年,带着圆眼镜,看人的时候眼神有点呆,似乎还没从自己的世界完全走出来。 姜诩点头,主动找话题和他交谈,其实对原主来说,她见过的人很少,见过的鬼很多,反而在鬼面前能放松下来,在人面前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怕人家害怕她、厌恶她——这都是幼时父母留下的阴影。 跳楼鬼张舰也跳来跳去插话。 学生鬼叫许盛,生前是高三的学生,还是年段前十的好学生,去年本要参加高考,却在高考前夕在教室里猝死了。 张舰咋咋呼呼地说:“你就是瞎用功,看看,看看,太努力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姜诩看向张舰:“那你为什么跳楼?” 声音不大,却把鬼问住了。 张舰张口结舌,半天回答不出来,很久以后一脸挫败:“我忘了。” 许盛是个脾气很好的少年鬼,和张舰所说的差不离,他和姜诩聊了几分钟,就与她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姜诩请他辅导自己的功课:“我也可以把我的课本给你看。” 许盛很干脆地答应了,很开心能看到课本,他之前只能蹭在别人的桌子边偷看。 姜诩问:“你有什么愿望,如果我能做到,我也可以帮你。” 许盛低下头,许久后摇摇头。 他的这个表现姜诩都看在眼里,越发认定了他的“鬼品”。 约定好了人鬼互助联盟,姜诩突然问:“学长,你能看到我身上的金光吗?” 许盛仔细看了她一眼,点头:“能。” “你碰到我的金光会难受吗?” 许盛看着照射了自己半边魂魄的光芒摇头:“不会。” 张舰从“自己为什么死”的困惑中出来,惊讶:“你碰到金光不难受?” 姜诩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对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我。” 张舰张张嘴,默默退了几步扶着半掉不掉的脑袋蹲在地上画圈圈,嘀咕:“我也没想害你……”就是恶作剧而已。 但是后半句不敢说,人金光已经断定他这是伤害她了。 姜诩对许盛道:“学长再帮我一个忙好吗?帮我看看我的金光什么时候强什么时候弱,或者有没有什么变化。” 许盛迷茫地问:“怎么看?” 姜诩放松了身子,闭上眼,回忆起在地府时,调动功德金光的术法。 她在幻境没动用过功德金光,但是在地府却经常调动功德送给执念之魂,知道怎么操控它,她想试着在这里运行调动术法,将功德金光隐去。这个等同金手指的保护罩也许可以用在危急时刻,但平时她并不打算用。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人最大的金手指一直都是自己。 反而是外物——别看功德金光面对鬼魂多么厉害,其实它也是个大危机。 这个世界有修行的人,这些人很可能也能看到她身上招摇无比的功德金光。再没有比地府出身的她更了解功德金光对魂魄的重要性,她现在是原主这个唐僧肉加了双倍功效后的神仙肉。 如今她的境况是如同幼童抱金砖过闹市,危险远大于获利。 香樟树下,少女闭目了半个小时,睁开眼问许盛:“金光有变化吗?” 张舰抢先回答:“完全没有!” 老实盯着金光盯了半个小时的许盛跟着摇摇头,摇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有一瞬间,好像小了一点。”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靠近姜诩这边的腰侧:“现在金光最外圈在我这里,但有几秒钟的时间,我好像看到光移到了这里。”他又指向腰侧手臂的内侧,两者距离只有三四厘米,很微小。 张舰不信:“不可能,肯定是你眼花了,我一直看着怎么没看到?” 许盛想说自己真的看到了,但张舰说的也是可能的,毕竟半个小时太久了,金光光芒又盛,于是不说话了。 姜诩也不确定许盛有没有看错,但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打算继续尝试。 相信科学5 家里常年各路鬼魂聚会,姜诩不想在这些鱼龙混杂的鬼面前暴露什么,只在每日午休的时候,去小树林找许盛帮忙。 张舰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让他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只盯着金灿灿的光圈看,他完全做不到,只有许盛,他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请他帮忙,他就能仔仔细细地帮你盯着,为了防止上次看错眼的情况,他还每次在开始前确定金光的照耀范围,把位置标记出来。 周五的时候,金光会缩小这个结论终于得到了验证,不过姜诩并没有掌握其中的精髓。 她把这事先放了放,因为周末到了,芳姨帮她预约了心理医生。 原主的确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鬼魂造成的,但想要健康,驱鬼没用,还是要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说话声音舒缓又温柔,不断转变角度,引导着姜诩说出自己的情况和心理障碍。 姜诩将自己彻底沉入原主的情绪和记忆中,艰难地与心理医生沟通。 可能是发现姜诩沉默不爱说话,很难表达情绪、内心,聊了半个小时后,心理医生又让姜诩去做一个小游戏。 姜诩全程配合,直到医生让她在一边继续玩游戏,找了芳姨进去聊天。 芳姨出来后的表情很沉重,显然,姜诩的心理状态很不好。 等走到姜诩身边时,又努力放松下来,招呼姜诩回家:“没事,医生说可以调节好的。” 姜诩没说话,跟着她往外走,看着她去结账领药,然后一起走出医院。 等公交的时候,姜诩对她说:“把发|票给姜家拍过去,让他们出钱。” 芳姨惊讶地看着她。 姜诩看着地面:“这是他们应该负责的。” 芳姨“诶”了一声,想着也是,她的工资不多,能省一点就能给妞妞多买一点别的东西,反正都是用在妞妞身上。 姜诩又说:“芳姨,你再去找份工作吧,我只有晚上回来,你白天可以再找一份工作,姜家可能很快就不会养我了,趁着这两年还有工资,你多挣一点养老钱。” 芳姨更加惊讶了,迟疑地说:“怎么会……不会的……毕竟是你爸妈……” 姜诩没有多说爸妈的话题,只说:“我马上要成年了,他们很可能不会再雇佣你照顾我。” 芳姨有些慌了,不是慌没工作了,而是慌以后不能和姜诩生活了。 姜诩抬头看向她:“芳姨,我以后都和你一起生活。不过姜家根本不管我,你真的可以再赚一份钱,不用守着家里。” 芳姨不断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回来,又高兴又感动,她是个老实人,姜诩上学后她在家确实没事做,但只会接一点手工活回家而不敢出去找新的工作,却又总是把钱贴在姜诩身上。 姜诩希望芳姨出去工作,认识一些朋友,也多赚一些养老钱,至于姜家的工资,就当做姜家补偿给芳姨好了。 “好,我回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主要不能耽误妞妞上下学,还有休息时的三餐。 姜诩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打算后面慢慢改变。对她来说,芳姨就是妈妈,而她都十六岁了,不需要芳姨像佣人一样事事照顾她。 回到家,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姜诩让芳姨出去和小区姐妹们聊一聊,看看有没有工作介绍,自己则回房间复习功课。 然而房间里群鬼叽叽喳喳,吵得烦人。 除了第一天姜诩大显神威,后面几天,她都没有理会一群群的鬼,于是这些鬼渐渐胆子恢复了,虽然还不敢直接靠近姜诩,却都聚集在她的周围,吸取养分。 第一天安静呆着。 第二天小声说话。 第三天放开了声音。 现在,彻底热闹成了菜市场。 姜诩气得摔下笔,瞪向围成一圈吹牛皮的群鬼:“吵死了,都闭嘴!” 原主从来只会忍耐,不和鬼说话,不反抗他们,拼尽全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的样子,实际上该受到的困扰全都承受了,反而被这些鬼当成懦弱,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现在的姜诩却觉得这不对,管他是人是鬼,谁打扰了我、侵犯了我的空间、权益,我就要站起来维护自己。 群鬼一静。 面面相觑了一秒,又哄的闹开,七嘴八舌继续聊天,完全没把姜诩放在眼里。 姜诩站起身,看了一圈,点出其中一个鬼,这几天观察下来,她看出人不能碰到鬼,鬼不能随意害人,但是鬼和鬼之间是可以打架、克制对方的,这只鬼是这群鬼中比较有话语权的。 她直接叫了他:“要是他们还不安静下来,我现在就去丰南新村找你老婆,告诉她你在你们老房子的床垫下藏了老情人的照片!” 那是一个活到中年绝症死的男人,他每天不是来这里养魂,就是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当然,这不妨碍他和鬼们吹嘘自己的初恋经历,于是,姜诩就知道了他还藏着老情人的照片。 男人虽然死了却很在意自己在妻子儿女面前的形象,一听,立刻变了神情。 姜诩一副“我豁出去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模样,男人却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气怒地吼众鬼:“都给我闭嘴!” 有鬼不服,但是看看男鬼又看看小丫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柄在小丫头身上,还是闭上了嘴。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姜诩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 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芳姨中间回来了,还给她做了下午茶,悄悄送到她的房间,又悄悄出去了,心里无比宽慰,妞妞终于能静下心学习了,看来心理医生真的有用。 她看着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黄符、葫芦、佛像,这些东西把整个房子弄得不伦不类的,狠狠心,撸起袖子把它们全都清理掉了。 晚餐的时候,姜诩走出房间,就发现外面焕然一新,那些鬼画符全都不见了,客厅只剩下一尊佛像以及佛像前的电子蜡烛,仿佛整个客厅的光线都变好了,心情跟着轻松起来。 吃完晚饭,姜诩站起身,默默地帮忙收拾了碗筷,芳姨连连说不用,姜诩闷不吭声,却坚持做了。 芳姨又是暖心又是不好意思。 收拾好一切,芳姨想到心理医生的嘱咐,试探地喊姜诩出门散步,姜诩犹豫了一下,点头。 芳姨高兴不已,带着她去楼下人多的地方逛。 这个时间点都是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姜诩让芳姨去跳,自己坐在边上看着她们,一边心中背着下午刚背会的古文。 天色昏暗,小区里除了跳舞的人还有飘荡的鬼魂,它们一边跟着跳广场舞,一边聊天,姜诩休息的时候就听这些鬼魂说话,收集信息。 唯一不好的是她全身金光闪闪,在黑夜里像一个巨大的白炽灯,不明所以的鬼围着她各种研究,直到无聊了才放弃离开。 姜·电灯泡·诩很尴尬。 等到回到家,果然,这几个新鬼也跟了过来。 姜诩索性坐在床上给众鬼定规矩。 不许进入两米以内;不许在她睡觉、学习、做事的时候吵她;不许跟着她进厕所、偷看她换衣服;不许…… 鬼不服:“我爱怎么来怎么来!” 姜诩不生气,过去那么多年,原主的记忆里可是有这些鬼非常多的生前信息和秘密呢,对付不了鬼,她还不能找他们生前在意的人?关于已逝亲友不为人知的事情,他们肯定愿意听一听。 鬼们:“……”小丫头变厉害了,难道之前偷偷听他们聊天不是懦弱,是扮猪吃老虎? 打了一棒,姜诩又给甜枣:“经过我的允许情况下,你们聊天嗑瓜子怎么着都行,我不阻拦;谁听我的话,不让我生气,我有时间就帮他完成一个心愿,一个月最多帮一个鬼,你们自己看着表现。” 鬼们不说话了,开始细细思索。 之前很多鬼都曾请求或者要求原主帮忙做一些事,比如给儿女传递一句话、给妻子说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过分的,则让原主给境况不好的家人送钱等等,但是原主的态度和面对骚扰一样,闷不做声。 为此,还惹恼过恶劣的鬼魂,逼得她整整一周,每天都无法安静睡着,周六周日不在学校的日子更是两天两夜没睡。 现在姜诩松口,不少鬼都心动了。 留在人间飘荡的鬼,都是心有不甘、牵挂的,不然早就去地府了。 说完这些,姜诩看了看时间:“我看两个小时电视剧,你们随意,10点后全都安静。” 当鬼了还被强制“熄灯睡觉”的众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塞上耳机看手机的女孩。 这份沉默保持了十分钟,十分钟后,群鬼默默退到两米后,开始商量到底要不要听姜诩的话。 平时这些鬼不见得多团结,都是单独行动,这次心中不安定,就互相商量起来。 姜诩将声音滑到最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都没结果,个个都有自己的私心。 有私心好啊,有私心才能被她抓住弱点。 商量没个结果,最后众鬼又重新聊了起来,因为加入了广场舞那几个新鬼,他们又开始说起日复一日反复念叨的牵挂和执念。 这个说:“不知道我孙子没有我照顾有没有按时吃早餐。” 那个说:“我藏了私房钱我老婆不知道,现在我想让她拿出来用也没法说了,今天我去看她,听到她要卖房子,急死我了。” 女鬼说:“死男人我死了一个月就找到了新对象,肯定背着我出轨了,渣男。” 男鬼说:“我儿子的后爸特别精明,对我儿子不好,我他妈真想弄死他。” …… 虽然围着姜诩的鬼大多自私——不自私、脾气好的都被他们赶走了,但他们身上也体现了这世间百态,只要从这些聒噪的声音里仔细筛选,就能收获许多东西。 第二天,姜诩看着满屋子的鬼,仿佛自言自语:“我想看看我爸妈妹妹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鬼们看看姜诩,又看看彼此,有机灵的立刻主动表现:“我帮你去看!” 姜诩嘴角微微勾起:“不麻烦吗?” 机灵鬼:“不麻烦不麻烦,你等着,我看完回来告诉你。” 其他鬼反应过来了,争先恐后表态。 姜诩:“要是让你们觉得麻烦那就不用了,我随口说说。算了还是别去了,这不是对你们的要求,你们不用被迫去做。” 几个积极表现的鬼:“不不不,我们顺路看一眼,很方便,不是被迫,咱这是出去散散步,随手的事。” 等到这些鬼离开,姜诩看着留下的鬼,脸刷地拉下来:“我要学习了,你们站远点,别打扰我。” 犹豫后没出头的鬼们:……突然有点后悔。 昨天学习语文英语,姜诩觉得还好,只要看书查字典就能学明白大半,今天学数理化却不行了,尤其是物理,姜诩的进展很是缓慢。 她扭头看向那几只鬼:“你们谁生前是物理老师或者擅长这个学科的?” 鬼们一脸迷茫地摇头,不好意思,我们生前都是学渣。 姜诩失望,又问:“有认识的鬼擅长这方面吗?” 老公疑似出轨的女鬼这回机灵了,举手手:“我可以出去找找,肯定有。” 姜诩便说:“要真的懂,鬼品也要好,像你们……”她微微露出一丝嫌弃,“我不喜欢麻烦。” “好的,我去找!”女鬼精神抖擞地往外跑。 反正不能说话光坐在那都憋死了,还不如出来讨好小丫头,说不定她就帮自己完成心愿了。 女鬼想通后,又有两只鬼想通了,跟着跑出去。 顿时房间里的鬼魂所剩无几。 相信科学6 姜诩学习了一整天,虽然有点艰难但坚强做完周末作业,然后复习了一部分前期没学的知识,预习了周一的课程,到晚饭时,她已经完成今天定下的学习目标。 芳姨在厨房做饭,姜诩走到她旁边给她择菜。 “不用不用,妞妞你去玩手机看电视。”芳姨连忙阻止。 芳姨从小就喊她妞妞,因为她怀孕时,曾想过若是个女孩小名就叫妞妞,原主其实心里也把芳姨当成了母亲,从小参加家长会的是芳姨,生病照顾她的是芳姨,天冷加衣下雨送伞的都是芳姨。 但单纯朴实的两人却轻信了血缘之情,最终悔恨终生。 以前原主心里敬爱芳姨却从未表达,现在的姜诩一边克服身体本能的障碍一边试着向芳姨表达自己的感情。 芳姨见这孩子虽然不说话,却执拗地要帮她忙,心里五味陈杂,最终还是化为了暖意,一脸是笑地回头继续炒菜。 两个人,菜做得不多,但荤素营养搭配非常科学。 姜诩身子太弱了,芳姨为了养胖她,还专门研究营养学,然而身心都不健康的原主完全没法胖起来。 吃完饭,姜诩和昨天一样,跟着收拾,收拾完就同意芳姨试探的散步邀约。 回到家时,不少鬼已经回来了,一靠近姜诩就露出仿佛瘾君子吸|鸦|片的享受神情。 姜诩脚步一顿,能感受到刚才和芳姨相处而有些愉悦的内心立刻弥漫上浓浓的厌恶。 原主厌恶这些害了她一生的鬼,她的怨气之一就是这些鬼。 姜诩压下这份心情,问他们:“看到我爸妈家的情况了吗?” 群鬼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今天很巧,正好是姜家父母答应了小女儿单独空出时间陪她去植物园的日子。 姜妹妹名字叫姜晞,比姜诩小五岁,现在正读四年级,是个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富家小千金。姜家夫妻带着小女儿游览植物园,应女儿的要求拍了许多照片,还在绚烂的花树下,请路人给他们拍了大合照。夫妻二人气质高雅,女儿精灵可爱,羡煞旁人。 “她的小名叫星星,头上别了一个星星的发夹,据说是真钻石。” “你爸妈答应她,只要她这学期期末考试进步十名,就陪她去美国的迪士尼玩。” “也有惨的地方啦,你们家给她请了好几个老师做家教,还学琴和主持,上次元旦她还参加了学校的文艺汇演……额……但是学这些真的很辛苦……” 所有鬼都同情地看着姜诩。 姜诩的神色隐藏在刘海下,安静地听完了所有鬼打探到的消息。 就在鬼们不确定她到底什么心情,犹豫要不要继续表现的时候,姜诩抬起头问:“谁会画画,生前特别厉害的那种,教我学画我就帮他做一件我能办到的事。” 一片安静,鬼们都觉得姜诩被亲爸妈的偏心刺激坏了,虽然很心动,但是他们真的不会画画。 “要不换一个?我会打台球。” 姜诩:“什么程度?” “额……街……街边?” 姜诩收回视线。 那只鬼默默苟回去。 有见证过姜诩招物理老师的鬼终于机灵起来:“我帮你出去找美术鬼,找回来你也帮我一件事?” 姜诩看过去:“你只是找鬼不是本人长期教我,可以先给你加五分。” “加五分?什么鬼?” 鬼问什么鬼,这也是有趣了。 姜诩抽出一张草稿纸,拿起笔登记他们的名字,然后说:“我给你们弄积分制,一共十分,违反我的规定倒扣分,帮我做了一件事加分,等到分数达到十分,你们可以说自己的心愿,我会看情况帮忙完成。” 鬼也是精明的,立刻问:“看情况是什么意思?也可能不帮我们?”说到这,语气开始凶恶了。 姜诩眼神平淡无波,看过去:“我自己没什么钱,如果你让我把手头所有钱送给你的亲人,这种事虽然在我能力范围内,但是我不会做,这就是看情况,一切都以不损害我为前提。毕竟,让你们做的这些事,我也可以不做的,我不强求。” 众鬼沉默了。 也是,姜诩完全不需要他们,以前她不就这么过的吗?现在她给了他们希望,众鬼虽然觉得受制于人,却更不愿意姜诩收回这份希望。 于是,鬼们接二连三地答应了下来。 姜诩看了看手机:“现在七点五十分,你们自由活动,我十点要睡觉。” 有了第一晚,鬼们没那么抗拒了,有的坐在她的书桌上,有的飞在天花板,有的坐在地上……开始闲聊吹牛,或说自己生前的事,或说自己飘在外头的所见所闻。 姜诩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会听一些,再看看心理医生推荐她看的视频,放松心灵。 周一升旗仪式,姜诩在操场上遇见了许盛,一个周末没见,他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姜诩猜测,这位爱学习鬼恐怕是馋她的课本。 许盛现在不去高三听课了,他每天陪着姜诩上课,坐在姜诩边上的窗台上,看着姜诩的课本,若是姜诩遇到不明白的,他就会在自习课上给姜诩讲解,比任何辅导老师、辅导产品都好用。 到了午休的时候,姜诩就跑到小树林,闭目冥想一个小时,许盛会在金光出现变化又恢复后出声提醒她,然后姜诩细细回忆那瞬间自己引导周身气运的感觉,默默记下来,下次尝试如此引导。 这是个非常枯燥的过程,跳脱的张舰从一起参与到一边玩一边旁观,再到现在直接不来了,但许盛和姜诩却每一天都认真坚持下来。 尤其是姜诩,她要用心抓住冥想期间每一个细若微毫的感觉,并且记忆强化,然后一遍遍重复尝试,不断失败,不断振作重来,就好像在沙漠里寻找绣花针,孤寂、艰难、枯燥,连何时结束都无法知道。 这是对一个人的心性、耐心、观察力的淬炼,或在无望中被现实情况彻底打败,或成为自己的主宰。 期末考试前夕,姜诩身上的金光成功缩小了一半。 让众鬼去找的高级家教至今还没有结果,不过那只女鬼说她已经找到了人,正在劝说那人过来,也许暑假她就能补课了。 这不影响她应对这次的期末考试,许盛是个学霸,虽然在全区范围内比不上那些重点中学名列前茅的,但他教零基础的姜诩绰绰有余。 何况姜诩发现,这个身体的大脑很聪明好用。 原主的智商上限便是她做任务时的智商上限,很多原主一生都达不到自己的潜能天花板,而她会通过努力不断开发原主的潜力。 这次有许盛辅导,自己又努力,姜诩在重拾课本时发现并不觉得难,等到消化了基础知识,再学新知识,更没有任何滞塞的感觉。 一点就通。 免不了更为原主叹息。 期末考试整个年级都打散安排考场,很不巧,姜诩和她的长腿同桌安排在了同一个教室。 张舰幸灾乐祸地说:“你同桌和你的答案完全不一样,他很多题答案都是c。” 姜诩的答题卡上,答案最少的就是c。 姜诩:……一时之间分不清张舰幸灾乐祸的对象是谁,毕竟这位脑子都摔坏了,智商一直不怎么样。 期末考两天,第二天结束的时候,大家回到教室搬课桌回归原位,听各科老师布置暑假作业。 姜诩个子小身体弱,高中课桌桌肚子满满当当全是书,份量实重。 姜诩正低着头用身体推着课桌一点点往前移,突然使出的力道一空,抬头看去,长腿同桌依旧一脸不好惹的表情,手上却把她的课桌完全提了起来,直接抬到了他的桌子旁边对齐。 姜诩回身搬起自己的椅子快步走过来,低声道谢:“谢谢你。” 长腿同桌哼了一声。 姜诩没在意,觉得这个同桌其实人没表面那么暴躁。 作为感谢,她提醒他:“你爸爸下个季度的抚养费,最好在你成绩出来前拿到手。” 长腿同桌是离异家庭,他由妈妈抚养,爸爸每次给抚养费都磨磨蹭蹭的,不太是个东西。 去年分文理开家长会,芳姨和他妈妈聊得挺好,发现彼此都是“单亲”家庭,分享了很多教育孩子的心得——虽然两人都对孩子没辙,根本谈不上“教育”,但这份无奈之情更让她们惺惺相惜了。 同桌突然听到抚养费,立刻瞪过来:“你怎么知道?!”非常生气的样子。 姜诩将错就错:“我和你一样啊。” 同桌一想,想起来他妈说的,这个阴沉少女也是单亲家庭来着,身上炸起来的刺软化了一些,却依旧臭着脸,不理她。 但一周后,放假在家拿到了倒数成绩单的陈凯同听到他那个所谓的爸爸,以他成绩差,他妈妈没有教育好他为由,扣减了一半的抚养费时,后悔此刻的忽视了。 那个阴沉少女竟然说对了。 但此时已经放假,他想知道同桌是怎么算到这件事的,也找不到人问。 姜诩并不知道这一幕,她之所以能猜到抚养费的事,却是因为张舰这个喜欢到处飘的跳楼鬼。他看到了陈凯同的爸爸和后妈一起过来给陈凯同送作为生日礼物的辅导书,两人在校门口说话,后妈说陈凯同学习不好,收到这份礼物后希望他长点心知道努力学习,后爸很生气,说要是这次还考倒数,抚养费就减一半,谁让那个女人不管孩子只顾着赚钱,既然这么会赚钱,那也用不着他出抚养费。 后妈一直拱火,最后“为孩子好”达成共识。 对于不想尽责任的人,什么理由都能作为自己的武器,姜诩觉得同桌人其实不坏,又是个未成年人,不希望他成为这个男人自私心下的借口,什么借口都可以,唯独这个理由,会让陈凯同非常受伤。 事实上,陈凯同的确很受伤,他被亲生父亲彻底否定,连带着母亲都被责骂贬低,愤怒的他像个随时要暴起的狮子,满心戾气无法发泄。 而此时,姜诩终于见到了女鬼忽悠了几十天终于忽悠来的“高级教师”。 是一个朴素的老人,很多人死后魂魄会回到他最满意的人生时期,有的是年轻的时候,有的是中年得志的时候,有的是年少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很少有这样苍老的外貌。 姜诩却郑重起来。 光看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位先生他不在意自己的衰老,这样的人,通常觉得时光在他身上的堆叠让他的人生更加厚重,或者让他更加智慧,他不会因为时光逝去而难过,反而很满意自己几十年经验让他的知识量、阅历达到了巅峰;而从他的衣着则可以看出,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外表,苍老或简朴在他眼里可能都不值得关注。 最后,他出现在姜诩面前,没有一丝见到唐僧肉一般的享受与动容,反而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探究:“小姑娘,你竟能看到我们?” 他似乎更感兴趣人鬼之间为何能互通,眼里满是求知的耀眼光芒。 相信科学7 女鬼对于自己找来的人特别骄傲:“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在哪找到这位的。” 有鬼不在意:“还能是哪,医院呗,谁不是在医院死的。” 女鬼瞪眼:“那你怎么不在医院,天天去你老婆那晃荡?” 姜诩来了兴趣,直觉这和老人的生前身份有关系,出声问:“在哪找到的?” 女鬼说:“我们区北边有个科研所你们知道吧?” 大半鬼摇头,女鬼气得翻了一个白眼。 姜诩看向老人,缓缓点头,她是知道的:“所以爷爷是科学家吗?” 老人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很慈祥,像小区里偶遇的邻家老爷爷:“是啊,小姑娘想找老师补课?” 女鬼在边上说:“岂止啊,我听他们科研所的人说了,厉害得不得了,保密级人物!而且,你们看,仔细看!他身上也有金光!”她千幸万苦找到的鬼,必须说明有多厉害才能让姜诩给她多加分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了,仔细看去,七嘴八舌地说真的有微弱的金光! 姜诩看不见金光,但是她看着老人的容貌,慢慢有些印象了,前几天她和芳姨一起看新闻联播,看到过一条讣告,只是新闻里老人最后的影像很虚弱,脸上还带着氧气罩,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您是章兴华院士吗?”她心跳快速起来,态度越发谨慎,语气也变得恭谨。 老人哈哈一笑:“别紧张,我是章兴华。崇尚了一辈子科学,没想到死了真的成了鬼,难不成科学之上真的是神学?”老人说着又陷入了思考。 姜诩说:“神学离我们太远了,对普罗大众来说,相信科学才是真理,神学飘忽不定真假难辨,但崇尚科学却能让我们改变世界,甚至达成神鬼一样的能力。您看,我们能飞上天空,可以飞向宇宙,能遁入地下,可以日行千里,我们这些最普通的小人物,只会被算命瞎子骗钱,却正是因为您这样的科学大触,生活才越来越便捷。” 章院士精神一振,看着姜诩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姜诩便趁此机会说了自己想请他辅导自己功课的事情。 她的时间有限,不只是想按部就班地取得好成绩,还想学得更多,在这最后两年内做更多的事。 小姑娘一脸认真地看着老人,再三保证:“我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的,您教教我吧。” 章院士一方面很感兴趣小姑娘为什么能看到鬼,一方面也喜欢这样上进有思想的孩子,而且姜诩的年纪比她孙女还小几岁,他生前陪伴家人的机会不多,但对家人的爱毋庸置疑,如今见到姜诩,便仿佛看到了孙女,生了慈爱之心。 “好,不过我每天都要去科研所,咱们定个时间表。”章院士生前习惯,一切都要安排得条理清晰。 姜诩应下:“按照您的时间来,我都可以,对了,晚上您也可以过来,他们这些鬼都很喜欢呆在我身边,似乎有好处,您也过来吧。” 章院士看了一圈男女混杂的鬼,全都聚集在小姑娘狭窄的房间里,脸黑了,不只是侵犯隐私,这么多男鬼怎么有脸呆在小女孩房间? 但章院士毕竟活了八十几年,早过了冒失的年纪,知道初来乍到不能把鬼都得罪了,只记在心里不提。 一切约定完毕,女鬼迫不及待地出声:“可以给我加分了吧?我这次找到这么厉害的大佬鬼,五分太少了吧?” 姜诩掏出手机,点开wps表格,一边搜索女鬼的名字输入分值,一边说:“恩,给你加两分,一共七分。” 女鬼不太乐意:“才七分?” 姜诩收起手机看过去:“那你要几分?章爷爷这么厉害辅导我学习都只有十分,现在这里的鬼,只有你分数最高马上就能达成十分。” 这话一出,其他羡慕嫉妒的鬼先不满了:“就是,我看五分都够了。” “我们也去找了啊,就你运气好而已,我们还一分都没呢。” “你不要给我啊,剩下的三分随便搞搞就有了,挑什么?” 女鬼一下子心气平了:“好吧好吧,七分就七分。” 章院士全程旁观下来,发现这个小姑娘还有点小本事,把这些成年鬼都掌控在了手心,倒是没让自己吃亏,放下心来,又忍不住赞赏。 姜诩把这些无所事事的鬼赶出去,或者噤声,自己和章院士坐在书桌边准备补习。 补习前,她问章院士:“章爷爷,留在阳间的鬼都是有放不下的牵挂,您的牵挂是什么?” 章院士说:“我的牵挂啊,当然是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了。这个项目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出事,很担心我那部分工作该怎么办,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姜诩心生敬佩,八十多岁了还没有被衰老打败,反而依旧发光发热。 她又问:“您能感受到我身上对您的吸引吗?”她指了指角落里的鬼们,“他们都是受到吸引过来的。” 章院士目光顿时热切了许多:“有啊,越靠近这边越能感受到,我非常好奇你身上的特殊。” 姜诩摸摸手臂,幸亏大佬已经成了鬼魂,不然有种自己会被切片的感觉。 她继续向大佬了解自己在他这个鬼魂眼里的特殊性。这个话题与章院士探讨最好不过了,因为他是科学家,最擅长观察总结分析,所以他能准确地描述出姜诩在他眼中的具体情况。 而通过沟通,姜诩总结了一下,确定自己在鬼魂眼里的确“很香”,方圆几公里都能闻到的香,像一股似有若无的吸引力,吸引着各路鬼魂;但是这个吸引力也有范围限定,超过一定范围后就断了,章院士还特意测验了一下,确定了这个范围。 另外,这个吸引力不是无法克制的,心志坚定的鬼哪怕闻到了也不会过来,比如章院士,他宁可留在科研所,也不会因为这个吸引力而过来。 姜诩心中大致有数后不再对此多讨论,她打算回学校后再找许盛试试自己新生成的猜测,这边不行,鬼多口杂,心思不一,她不想让这些鬼看到。 这天以后,章院士便开始给姜诩补习数学、物理、化学,高中数理化对他来说都没什么问题,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本就是他最擅长的。 大佬上课非常生动,他还会在休息时间给姜诩讲很多物理学的小故事,因为他真心热爱这门学科,所以总能发现其中的美好,而姜诩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跟着发现了物理世界的无边趣味。 这种兴趣是打心底散发出来的,这说明,原身也被吸引了。 七月底的时候,受到女鬼成功加分激励的众鬼终于替姜诩找到了一个美术鬼。 美术鬼容易找,但是有女鬼找到的科学界大佬在前,这些鬼为了多加分,一般的美术鬼都不要,专门挑大佬找,至少也得加七分,不能低了。 这是难得拿高分的机会,平时姜诩根本没什么任务,去姜家当鬼形“摄像机”,一个月都不过加一分。有时候姜诩还不乐意知道,也就是白做工。 于是,死后想念家乡魂归故里的著名国画家书法家被他们架回来了。 是真的架回来的。 那位形象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美大叔,美大叔只想回自己的老家看一眼,结果老家物是人非,他正惆怅的时候,被一个少年鬼认出来是美术课本上的画家,虽然不确定,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架过来了。 姜诩的脸有些黑:“以后不许这样,万一遇到恶鬼怎么办?” “放心放心,要是是恶鬼我们也架不过来了。” “对对,我们会注意保护自己的。” 姜诩:我当然知道你们会保护自己,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只好向气呼呼的大叔道歉。 章院士笑呵呵地帮姜诩说话,还拉着大叔单独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大叔的脸色好了很多:“你要学画?” 姜诩点头:“我请不起家教,但是我想学,您有什么心愿,我能达到的都可以帮您去做,作为您教我的报酬。” 大叔的脸色越发好转了,摆摆手:“我没什么心愿,我这辈子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就是想念童年的老家,谁知道老家彻底变成了大商场……” 姜诩望着他,眼里带着恳切:“那等我赚钱了,我帮您建一个和老家一模一样的房子?”现在不是都有复古的房子吗?建一套,摆上各种旧家具旧照片……返璞归真。 大叔被孩子的单纯逗笑,心情却放松下来,看着小姑娘眼里浓浓的求学之心,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教一教吧。 然后姜诩发现,大叔不仅能教美术,还能教语文,哦对了,章院士还能教英语,如此下来,语数英理化生,竟然五门都有了大佬辅导。 于是姜诩的暑假更忙了。 每周一次心理医生,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上辅导课、课后练习,然后一天练三篇大字,一副简单的初级水墨画。 学习上她已经开始高二的课程,而国画书法上,她刚开始打基础。 越往下学,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就越被姜诩的自律勤奋打动。 他们都是收过不少弟子的人,很多弟子还是天赋极高,是所谓的天才,但论自律勤恳,姜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可以排前三。 八月,是姜诩的生日。 芳姨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念叨,还在她们家的日历上大大圈了红圈,上面写着“妞妞的生日”。 往年众鬼看到了也就看到了,恶劣者那一天还要嘲讽她欺负她。 但是现在,鬼群里有一身正气的章院士有脾气很好的启文大叔,一群鬼又被姜诩挟制住,所以,生日前几天,大家就开始念叨:“妞妞的生日要到了呀。”——他们也开始跟着芳姨叫姜诩妞妞了。 众鬼馋姜诩的积分,两位老师却真心想替姜诩庆祝,尤其在知道姜诩的身世以后。 更浪漫文艺的启文大叔接连听了好几天姜家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替姜诩心酸得想哭,要不是鬼没有眼泪,恐怕泪水已经掉下来了。 生日前一天,章院士笑得很慈祥地对姜诩说:“妞妞,我的积分有十分对吗?” 姜诩点头:“章爷爷,您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去做?” 章院士和蔼地看着她:“恩,我有个心愿,希望妞妞去理一次发,按照爷爷心中的发型。” 姜诩心中一动,隔着长长厚厚的刘海看向这位老人。 章院士说:“我们妞妞长得很可爱,爷爷很想打扮打扮妞妞,我生前有个孙女,她小时候可喜欢打扮了,但我太忙了,总在她换新发型换新衣服的时候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每一次都很失落不开心,我也觉得很愧疚。现在妞妞可以弥补爷爷的遗憾吗?” 姜诩刘海后的眼睛晶莹闪烁,很久后闷闷地点头:“恩,好……” 相信科学8 芳姨七月的时候找了一份保洁工作,是姜诩让鬼分三路打听后确定的,所以白天不在家。姜诩自己拿了钥匙和手机出门,找了一家就近的理发店。 她按照章院士的指示同理发师说话。 “刘海剪短一点,薄一点,要电视里那种好像若隐若无的刘海。” 理发师:“空气刘海吗?” “对。”章院士为了姜诩也是很拼的,时髦的发型都了解了。 “后面的头发修理一下,要看上去阳光元气的。” 理发师:“小姑娘上初中吧?我给你削薄一点行吗?再剪短一些,上学扎头发方便。” 姜诩:“好……我下半年高二了。” “啊?哦……哈哈小姑娘长得真嫩……” 是长得太小只了吧…… 傍晚,芳姨下班回家,姜诩听到动静走出来帮她一起做饭,提着菜袋子的芳姨换好鞋抬起头,只见一个漂亮朝气的小姑娘走到了面前,刘海薄薄的刚好到眉下,长发扎了起来,随着走路有活力地一摇一摆,脸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但这么看着,少了怯懦与阴郁,多了几分甜美可爱……顿时惊得松掉了手里的塑料袋,里头的土豆咕噜噜滚出来,滚了一地。 姜诩跑过去捡,芳姨也连忙蹲下身挽救。 姜诩把土豆递过去,抿唇:“我下午去剪头发了。” 芳姨连忙点头:“好!这样好看!”越说,笑容越大,连连说好。 她快速把菜放进厨房,说要去上厕所,然后隐隐的,卫生间传出她和心理医生打电话的声音,带着喜极而泣的哭腔。 章院士隔空摸了摸姜诩的头:“你看,没了刘海,会有更多的善意和快乐。” 启文大叔说:“妞妞长得特别可爱,发型一变就更加可爱漂亮了,我要是还活着,一定天天给你画人物画,哎呀,做鬼就是这个不好,画画都不能画了。” 众鬼:“对对对,妞妞可好看了。”“妞妞可漂亮了。”彩虹屁吹得绕房子三周。 姜诩看向章院士和启文大叔:“谢谢爷爷和叔叔。” 两人立刻满脸慈父笑。 姜诩内心一片温柔。 长刘海真的很不方便,但是她一直没改,因为原主的内心还没到接受现实世界的程度。她可以和鬼沟通,因为厌恶鬼所以不在意鬼的看法;却害怕和人面对面,她很在意,很怕人们对她产生父母那样的厌恶之情。 但当章院士用自己的心愿希望她理发时,在这份无愿无求的善意下,姜诩能感受到,整颗心轻松得仿佛能飞扬起来,是大量怨气消散的缘故。 曾经无比怨恨的能力和贪婪恶劣的鬼魂在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出现后,渐渐变得不那么讨厌了,两位长者像亲人像长辈,给了原主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男性长辈的爱,也让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不祥。 每当夜晚,章院士和启文大叔会一起守着姜诩,让姜诩在房子中间挂上帘子,不许鬼们看小姑娘睡觉;启文大叔很空,全天陪着姜诩,在她换衣、洗澡等私密行为时,守在门口监督一干鬼魂,连女鬼都不许进去偷看。 章院士身上有功德金光,一般鬼不敢起坏心,启文大叔虽然没有鬼眼可见的金光,但他和章院士、姜诩关系亲密,其他鬼哪敢欺负他,会被扣分的。 这一天睡前,姜诩拉起帘子前,悄悄叫了章院士和启文大叔:“您二位有什么心愿,不用积分换,我会努力帮忙的。” 说完,快速拉上了帘子。 帘子的另一边,章院士和启文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慰和笑意。 “其实当鬼也不错。”启文低声嘀咕。 章院士双手背在身后,一边点头一边踱步到书桌前,他要批改姜诩的作业,记下错题涉及的知识点,下次再给她讲一遍。至于哪道题错了,他没法标记,都是姜诩听完课后自己去核对订正,这正好锻炼了姜诩的记忆力,巩固了她学的知识。 零点那一刻,由两位长者带领的众鬼在帘子的这一边齐声说:“妞妞生日快乐!” 姜诩本就没睡着,听到这份祝福,笑着说了谢谢,然后放下手机,甜甜地沉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芳姨一见到她就笑容灿烂地对她说:“生日快乐,祝我们妞妞永远开心幸福,学业有成!” 姜诩刚起床,脑子有点直,听到芳姨的祝福,身体比脑子还快,上前一步,抱住了芳姨。 芳姨僵在原地,姜诩也感觉到了身体肌肉的僵硬,但是她没动,克服了这份障碍,依旧抱着芳姨:“谢谢芳姨。” 芳姨眼中慢慢有了泪光,轻轻在她的肩头拍了几下:“诶,好孩子。” 这日是周三,芳姨要去上班,她和姜诩说好了:“回来给你带生日蛋糕,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姜诩点头,嘴角微微勾着。 她长得可爱,抿唇勾起嘴角的时候两颊就有了小小的酒窝,现在换了新的发型,越发显得软萌可爱,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揉搓疼爱,芳姨心软成一片,一边出门一变心想着:还是太瘦了,胖一点更可爱,更好看,接下来要给妞妞好好补补。 姜诩不知道芳姨的喂食计划,她正在接收两位长者送她的礼物。 章院士让她拿出前几天学做实验买来的小灯泡电路板,姜诩在章大佬的说明下一步步操作组装,最后通上电,按下开关,一个彩色的光立方亮了起来,而且还组成了迷你“灯光秀”,三秒展现一个字,组合起来是:“姜诩生日快乐!” 姜诩蹲在地上,捧着脸看着茶几上不断变化字体的灯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灯的五彩光芒映射进她的眼眸,反射出闪闪的亮光。 和她一样没见识的许多鬼都蹲在一边看得惊叹,章院士脸上满是慈父笑,或者说慈祖父笑? 到了下午,启文大叔不甘示弱,他送给姜诩一本棋谱孤本,不过需要他念,姜诩打字画棋谱。 于是,这变相地成为启文再教姜诩一门围棋课。 姜诩很开心,很喜欢这份礼物。 剩下的时间,她坚持做完了各科一套试卷,写完三篇大字,国画还差最后三分之一的时候,门口传来芳姨进门的声音。 不久之后,房间的门被敲响。 “妞妞,我回来咯,中午吃得还好吗?” “好,我马上好。”姜诩应了一声,沉下心将最后三分之一画完这才走出去。 芳姨买了一个小蛋糕,上面是梦幻的羽毛和小公主,充满了少女气息,还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姜诩爱吃的大菜。 她给姜诩倒了可乐,示意干杯:“祝我们妞妞生日快乐——” 姜诩浅浅地笑起来,弯了眼睛,举起杯子和芳姨干杯。 芳姨今天是真的开心,亲眼看到了姜诩越来越好的变化,开心得仿佛是她自己过生日,一边招呼姜诩吃菜,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外面工作遇到的事情,反正都是好事,都是好人,她展示给姜诩的世界一片美好。 姜诩知道这是心理医生建议的,因为原主的内心对人有着深刻的防备和不安,同时又自卑到极点。 她一直都耐心地听芳姨说着,时不时回应几句,整晚的气氛都很好。 晚饭后,芳姨让姜诩不用帮忙,拿出了自己买的礼物。 姜诩坐在客厅拆开上面漂亮的蝴蝶结,打开盖子,是一条银手链。 芳姨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芳姨没什么钱,就买了个银首饰,我看这个很漂亮很衬你,你喜欢吗?” 姜诩取出来给自己带上,将手腕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眉眼又弯了起来:“好漂亮,我很喜欢。” 芳姨顿时笑了,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洗碗:“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姜诩看着芳姨的背影,心里想着她的生日是哪个月份,打算攒下钱给芳姨也买一个生日礼物。 今天一天,所有的鬼和人都给了姜诩无限的善意,回到房间,她向众鬼宣布,给每个鬼加一分。 顿时,房间里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姜诩看着都高兴起来。 到了十点噤声时间,众鬼非常自觉,比以往更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不再发出声音打扰姜诩睡觉。 而隔着帘子躺在床上的姜诩,缓缓运转起周身的金光,然后一寸一寸地收。 暑假不方便当着鬼的面运转术法,她看不见对方却看得见,她怕万一有什么弱点暴露在他们面前。后来有了帘子,她就尝试着调动金光,然后白天再外放出来,到了几天前,她已经能完全将金光自由掌控了。 她选择在生日这天,收起所有金光,给大家一个可以猜测的方向和理由。 第二天醒来,果然所有的鬼都惊呆了。 “妞妞你怎么不亮了?” 姜诩:“???”不好意思,你说亮? “对啊,你怎么不发光了?” “没有金光了,完蛋了,妞妞你还能看到我们吗?” 姜诩终于出声:“能,我不知道。” 大家都有些惶恐,害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多数人是担心自己积分还没到十分,心愿还没完成,两位长者则担心姜诩出问题。 姜诩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应该没事吧,以前我也没这个光的。” 说得也是,老鬼们想到了从前,话说,小丫头也是自从有了金光以后才变得厉害的,那现在—— 蠢蠢欲动的鬼扭头看到两个大佬鬼顿时打消了念头,章大佬虽然不是金光闪闪,但是对付他们却也够了。何况眼前还有积分在那晃啊晃,小丫头不能得罪。 两位长辈提心吊胆了三四天,什么都没发生,大家都安心下来,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直到开学。 开学第一天,迎接姜诩的不是一个暑假未见的同学们,而是满脸激动兴奋的许盛学霸鬼,以及跳脱的跳楼鬼张舰。 两人眼巴巴等在校门口,看到姜诩出现,瞪大了眼睛,许盛没多想,张舰则一阵怪叫。 “天呐,你去换头了吗?” 相信科学9 被质疑换头的姜诩很想翻个大白眼。 她看着真正需要换头的这位,压低声音说:“为什么你的头是烂的?难道你生前最满意的时候就是跳楼摔烂脑袋的时候?” 张舰依旧没心没肺,完全无视她的反击,只围着她哇哇乱叫。 姜诩自己说完却一愣,不会吧,如果是真的……她看了看这个沙雕,扫去自己脑中的念头,不可能的,也许是他失忆了的关系。 想念姜诩的人除了两只鬼,还有一位同学——她的长腿同桌,陈凯同。 陈凯同一进教室就想找姜诩谈谈,然而彼时姜诩还没到。等到姜诩背着一个相对她小身板又大又重的书包走进教室,他想找她说话又有些尴尬了。 因为全班都往这边看。 阴沉看不清脸,永远垂着刘海披着厚厚长发的自闭少女突然成了白嫩软糯的萌妹,面无表情的神色和那张可爱的脸成为反差,不仅没有以往的阴沉,反而更显可爱。 全班震惊。 “这是姜诩?”教室里不断传出惊讶声。 这的确是姜诩,听到老师点名,最后排的少女抬头喊到,众人依旧沉浸在惊讶之中。 班主任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姜诩的变化显然是向上的,想到她上学期期末成绩,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事,发了新书新作业本,各科老师一个接一个来打个招呼,说说新学期展望。 姜诩翻了翻各科教材的目录,大致了解了这学期的内容,涉及重点的全都在暑假学完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考试也占分值,要再归纳记忆一下。 同桌陈凯同一遍遍朝她看过来,欲言又止。 过了半个上午,马上要吃饭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喂,你爸给你那个了吗?” 姜诩了然,看过去:“你爸果然没给?” 陈凯同神色暗沉下去,似乎听到那个男人心中就开始不爽。然后又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你怎么猜到的?你爸也这样?” 姜诩:“他不会,他只会按月给我生活费。”别的什么都不管。 陈凯同听得愈发扎心,不过他有更关注的事情。这个暑假他看了一篇玄学男主爽文,越想越觉得姜诩是不是也通灵啊?以前阴沉沉的,像个灵异少女,会不会本身就身世不一般? 他想了一个暑假也想不明白,一直呆在学校性格自闭、从没见过他爸的姜诩怎么就猜到了这件事。 “欸,”他撞了撞姜诩的胳膊,隐晦地说,“你是不是会算啊?” 姜诩正在做自己带来的数学辅导书,被他一撞,写了一半的公式划出一条大黑线,额角跳了跳,没好气说:“当然会算!” 陈凯同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中,眼神越发灼灼发亮,连忙凑到姜诩身边,用气声说:“你真的是玄门中人?” 什么鬼? 姜诩正在用涂改液小心涂去那条有碍观瞻的黑线,涂得小心翼翼务求看不出多余的黑点并且足够齐整美观,听到这话,投给他一个无法理解的眼神。 你在说什么? 中二少年认为这是大师在试探他,肯定是准备找借口否认,所以他用一种“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语气,非常肯定地说:“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玄门传人,能掐会算,所以算到了那个男人不肯给钱?欸,我们这个世界真的有玄学吧,你给人算命会不会影响你自己的因果?怪不得你谁都不搭理呢,是不是怕欠下因果?” 姜诩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举起手中已经涂改修整完的辅导书,点了点正在做的大题:“我会算的是这道排列组合题。” 陈凯同一脸“什么什么东西?”,看看那个题目——每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读不懂;又看看少女:“哈?” 姜诩放下书继续做题,嘴里说:“少看小说,多学文化知识,破除封建迷信,做好社会主义接班人。” 陈凯同:“……??” “不是……”他还是不信,“那你怎么算出我爸不肯给钱的?” 姜诩停住笔看向他:“我听你平时说起你爸,分析出他对你很不好,给的钱也是一分都不愿意多花,你抱怨过他给钱越来越拖沓,生日礼物送你辅导书……正好这次赶上期末考试,而你整个学期天天上课睡觉,考试肯定很差,这季度很可能就会被他找借口不给或者再拖延,所以我提醒了你。” 听上去很有道理,逻辑通顺,但是陈凯同摸摸头,他有说过这么多家里的事吗?还真记不得了,因为那个男人的抚养费他妈都是直接给他当零花钱的,所以他的确可能和朋友抱怨,这就被她记住了? 陈凯同一头雾水地坐了回去。 他坐回去不久,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大家拔腿往食堂冲,顿时什么疑惑都让少年抛在了脑后,只记得食堂香喷喷的东坡肉、牛蛙…… 姜诩拿着教材书不快不慢地跟着人流往食堂去,吃完饭,就将去了小树林。 这学期她不用许盛帮忙盯着看金光的大小了,所以她带着教材去,邀请他一起学习,还打算将章院士教他的东西都教给许盛。 努力到高三的许盛,一定很期待大学的学习生活吧。 食堂里,打了中意的饭菜聚在一起吃的少年正在聊天,坐在前桌的男生问陈凯同:“你刚才和自闭少女聊什么呢?第一次听到她说那么长的一段话。” “自闭少女变可爱了,东哥是不是——”猥琐的笑声。 陈凯同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滚!” 大家都不信,笑得越发起劲。 陈凯同梗着脖子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隐去了父母离异的事情,说完征求意见:“你们说,她是不是装的,故意不告诉我?” 有人笑话他看小说看入迷了,有人跟着赞同:“别说,以前姜诩真的很像灵异少女有没有?” “说起来真的像,还记得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吗?她老是一惊一乍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别人都没看到,我们都以为她有病或者故意吓人,但若是这么说——” 充满了想象力又中二的少年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 姜诩午休回来后,总觉得周围有几道似有若无打量的眼神,同桌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一脸“你不想说但是我懂”,实在没明白他懂什么了? 难道她想跳级的事情被他通过早上那道题猜出来了? 不相信他有这么聪明。 第一节课下课,和陈凯同玩得不错的一个男同学走过来,和陈凯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做题的姜诩。 姜诩看看自己正在做的本学期最后几章的测试题,又开始怀疑,难道同桌脑子真的好使? 那两人聊着聊着,就叫了姜诩:“姜诩,你见过我的篮球吗?” 原来这位找不到他的篮球了。 姜诩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的球不一直在你的椅子下?” 那个同学说:“但是现在找不到了啊,我也记得在椅子下面的。” 演技浮夸。 姜诩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随口说:“那问你自己,我不知道。”反正他们想做什么,她都不接招就是了。 低着头继续运算的她并不知道,身边的同桌和好友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 两人坐回自己座位用手机在群里聊天。 ——她真的算出来了! ——什么情况,她怎么说的? ——她说问我自己。 ——卧槽,你故意藏起来的,可不就是问你自己? ——这么灵的,她真的会算命? ——她那个语气可随意了,抬头看我一眼仿佛把我灵魂都看穿了,卧槽卧槽,吓死爸爸了。 ——我想找她算算,算我的桃花运。 ——我想算我什么时候暴富。 ——算命要因果的,她不会随便算吧? …… 在姜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时,并不知道她会算命是个玄门后人的事情从同桌传遍了男同学、从男同学传遍了女同学、从本班开始往班级外发展…… 姜诩最近最自己的容貌越来越自信,因为她发现换了发型以后,似乎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然后用很客气很友善的态度试着和她找话题聊。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找的话题都那么……尴尬? 比如,某位经常爬围墙去网吧打游戏的同学跑来和她搭话:“姜诩,你说我下午爬墙出去会不会被教导主任抓住?” ???这位同学,周一红旗下讲话,教导主任刚强调过会严抓吧?你还去?想去还问我?我能挑唆同学逃课爬围墙吗?微笑jpg “会的,所以不要逃课了,认真听课吧,班主任说高考离我们很近了。”她官方地回答。 第二天出操,教导主任揪着逃课的学生在上面□□,这位同学向姜诩投来一个崇敬的眼神。 等等,我能理解你感激我,但是你这个崇敬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再比如,一个女同学羞答答地悄悄来问姜诩:“姜诩,高三的校草李学长向我表白了,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上学期至今,在小树林几次撞见这位校草牵不同妹子小手的姜诩:“还是不要了吧,学习更重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问自己,反正劝学就对了。 女同学沮丧地捧着心回去,总觉得“大师”的话肯定有深意,连续密切观察了十几天,发现校草学长竟然是广撒网! 女同学望着姜诩的目光也充满了崇拜感。 还有个别同学问她无法理解或者不好置喙的问题,她全都用一贯沉闷的态度无视不回答。但是他们都很友善,也没有生气。 姜诩除了微微奇怪之外,觉得挺好的,原主的心态需要和人多交流,降低对人的防备心和畏惧心,这些友善的同学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她对社交的恐惧。 另外这段时间她非常忙,提前学习教材课程之外,她还要学书法美术偶尔打个棋谱,到了学校,午休时间要把自己从章院士、启文大叔处学来的东西教给许盛同时也是巩固昨晚的知识,就连跳楼鬼都觉得她变得无趣不找她玩了。 她本人却非常愉快地畅游在知识的海洋,海绵都不足以形容,用某个鬼的话说,像个吸尘器,飞速地吸收着各科各方面的知识,浑然忘我。 终于注意到不对的是有一天放学,上午阳光正好,放学时却下了大雨。 每天都被芳姨这个人形天气预报叮嘱天冷天热、下雨带伞的姜诩很自然地在一群没伞干等的同学之中掏出了她的小碎花雨伞,然后一群人刷刷刷地看过来,一脸崇拜以及“果然如此”。 姜诩:“?”我天天被迫接受芳姨天气预报的事情都被你们知道了? 姜诩一边撑伞走进雨里,一边想着不对劲,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相信科学10 打着伞一肚子疑问往家里走,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雨中面露担心的启文大叔。 看到姜诩打着伞安然回来,他脸上的担心立刻散了,笑着迎上来:“今天的雨好大,没有打湿衣服吧?” 姜诩眼里盈上笑意,摇头表示没有。 启文大叔跟着她往家里走,一边念叨着:“今天有同学主动来和你交朋友吗?有没有男孩子?” 姜诩脸上的笑僵硬了,她想收回之前为了安慰关心她的两位长者,对他们说的“有许多同学会主动来和我说话,我会慢慢交上朋友的。”这句话。 她怀疑,之前的同学根本不是对她有好感才过来主动结交她的,虽然不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但是她自作多情是肯定了…… 含糊地把启文大叔应付过去,回到家,姜诩立刻转移话题,谈论起昨天学的课程,把大叔的注意力转移了。 晚饭期间,章院士从科研所回来了,他照例问了一遍小朋友在学校的交友情况,姜诩心虚地表示一切都好…… 姜诩一直保持着一周一次的心理医生诊疗,每次看诊都会和心理医生沟通很久,她积极配合,会告诉医生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当然也包括在学校渐渐变得受欢迎——于是,最高兴的莫过于芳姨了,现在的芳姨下班回来做饭、打扫家务都充满了干劲。 姜诩……姜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出操结束第一节课前,姜诩就冲向了图书馆后面,去找跳楼鬼。 “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对不对?”姜诩插着腰看着躺在花坛里的张舰。 张舰一看到她就哈哈笑了起来:“诶呦,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姜诩眯起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还不告诉我,在一边看笑话?!” 张舰笑得在花坛里打滚,甩着他那只烂脑袋,别提多恶心,笑声响亮得像铜铃:“我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笑的事,我还没看够呢,哈哈哈哈哈哈……” 姜诩气的,看向跟过来的许盛,告状,“学长,你帮我打他!” 许盛无奈地飘过来,往张舰滚动的方向一站,张舰就撞了上去又滚回来,“哎呦”一声,停住了笑声。 许盛:“别闹了,那些人为什么捉弄姜诩?” 一提起这个又想笑,张舰扶着头坐起来,一边嘎嘎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哈哈哈……他们以为姜诩是玄门后人,哈哈哈哈……都叫姜诩大师呢,哈哈哈,姜大师!” 姜诩呆住,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张舰又笑,笑了好久才停下继续说:“叫你大师,说你算命特别准!你就没发现,那些同学主动找你问的问题都跟算命一样吗?” 姜诩:…… 问要不要答应表白,该不该逃课,篮球赛会不会赢……这是算命? 张舰:“你以为呢?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你的意见,因为你长得可爱吗?哈哈哈哈哈哈——” 姜诩:…… 昨天的不好预感果然成真了。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个人魅力受欢迎,而是因为她是个“神算”…… 感觉自尊都受到了打击。 姜诩看了看花坛,要不是为了爱护花草,她真想抬脚踹张舰两脚,踹不到也要踹,这个家伙,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告诉她,在一边看笑话! 收拾不了鬼的现实让姜诩头顶的乌云更黑沉了几分,她默默转身回教室。 一进教室,就接收到了全班热烈的视线,特别友好,隐隐充满了一丝敬畏和崇拜。 神xx的敬畏崇拜,姜诩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坐回座位,狠狠瞪了一眼同桌,不用说,肯定是这个脑壳不好使的同桌宣扬出去的。 同桌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正要入睡的人迷迷糊糊抬起头,一看是大师,立刻醒了过来:“怎么了?” 姜诩:“没什么,想问问你暑假看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网站上看的?” 陈凯同一下子精神了:“你也要看吗?这本小说是不是很写实?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现实有的吧?我就说,看的时候我就觉得像真的一样……” 姜诩微笑:“不,告诉我哪个网站,我要去举报它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没有考虑到智障儿童分不清现实虚拟的情况,以致荼毒未成年人的三观。” 陈凯同恍恍惚惚:“啊?” 完全没理解大师意思的陈凯同还想再问,但上课铃声响起,姜诩不理他了,又沉浸进了题海里。 第三节班主任的课,上课前,他通知了期中考试的时间,又一次老生长谈,希望大家抓住高二的机会,不要等到高三了再后悔。 听进去的人本就努力,不努力的人根本没听进心里。 班主任无奈摇头,打开书本上课。 下课后,姜诩起身跟着班主任走出教室。 “姜诩你有什么事吗?”班主任看到姜诩跟着自己进了办公室,坐下倒了一杯水润喉,问。 姜诩点头:“老师,我想参加高三的期中考试。” 咣的一下,班主任手里的水杯砸在桌面上,水花溅出,办公室外,正打算进来的课代表也傻愣在原地。 班主任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桌子,问:“你说高三?” 姜诩点头:“对,我已经学完高二的课程了。”暑假学了高二上学期的课程,开学后这半学期,她学了高二下学期的课程,下学期的课学得有点囫囵,主要靠章院士帮忙抓重点,以及提前接受了更深层次的知识,很多解题思路接近大学也就是竞赛级别。 她也不想这么功利地应试,但是她时间不多了,不尽快出头,来不及等到高考出成绩,她就会被那个妖道邪修抓走。 班主任让课代表先拿了作业本出去,单独留下姜诩劝说良久。 不怪班主任,一个高一从不听课的学生,只在最后一次期末考试稍微进步了一些,新学期才开始一半,就说要和高三一起考试?要参加高考? 姜诩听完了班主任所有的苦口婆心,最后说:“我可以做一套高三的试卷,如果我的程度可以达到高考的要求,您帮我和校方沟通行吗?” 班主任让姜诩回去,她要再想想。 姜诩理解,走出办公室后心里开始琢磨着让芳姨过来联系学校,加大说服力。 回到教室后,姜诩发现大家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热切,只是碍于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不敢太躁动。 下课后,被扫视了一节课的姜诩看向同桌。 果然,同桌憋不住,凑过来试探又带着一丝兴奋好奇地问:“姜诩,你要跳级?你不会连考题都能掐指算出来吧?” 姜诩手痒,拿起一本辅导书拍过去:“我要能算出高考题,我还没日没夜刷题?!” 陈凯同连忙伸手挡住,将信将疑:“那你怎么能跳级?” 姜诩点点课桌右边已经超出了她脑袋高度的辅导书:“你说呢?” 班长见状走过来问:“姜诩,你为什么想要跳级?你真的把高二课程都学完啦?” 姜诩点头,垂下眼睛:“是我个人的原因,必须尽快毕业上大学,但是我已经学了半年了,暑假周末也在上课。我想说明一下,我不会算命,也不是什么玄门传人。” 许多人都听到了姜诩的话,半年学完一学年的课程,这也不可能好吧!学渣根本无法想象学霸的世界。 班长还想说什么,但是上课铃声响了。 姜诩没期望声明一次就打消大家先入为主的印象,但也没想多做什么,她的主要精力还是花在参加这届高考上,对于她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省力的事情,更何况还要说服校方。 当然,她再也不会轻易回答同学凑上来询问的问题了,怕无法澄清她真的不会算命。 然而现实情况总不会如想象的那么干脆利落,姜诩有许盛和八卦的张舰在,获得的信息比身边的同学多很多,而家里长期与各色鬼相处,听了许多人间真实,又有章院士和启文大叔的熏陶,虽然不过半年时间,她的学识、眼界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同龄的同学。 于是,当有些站在人生岔路口的同学真的把她当成了求助的对象,明知道对方有步入歧途危险的姜诩做不到视而不见,只好本着良心说上一句自己的想法。 看到对方把自己的话当成批命奉为圭臬,满心欢喜地离开,姜诩的心情又瞬间复杂…… 感觉毕业前都洗不清身上神婆的色彩了。 好心累。 明明想摆脱神神鬼鬼,做一个积极向上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结果成了同学眼中的大师。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姜诩有朋友了。 那位差点被花心校草欺骗感情的女同学小芮带着她的闺蜜和姜诩做了朋友,她们两人都是开朗热情的性格,对于姜诩身上的冷淡沉默气质视而不见,每当放学的时候,就会邀请姜诩一起去买奶茶,去电玩城玩,去逛街。 姜诩当然是不会去的,她时间紧张,要上课,同时原主残留的心理也没康复到能接受这么亲密的人际交往。 但这两人也不介意,下次还会元气满满地邀请姜诩。时间久了,姜诩感觉到内心渐渐习惯了这种亲密,甚至开始生出向往和欢喜,于是有一个周五放学,答应了小芮一起去喝奶茶,她请她们。 对于单纯无忧的少女们,请一杯奶茶就是好朋友了。 姜诩就这么被她们划入了圈子,时不时两个女孩会给姜诩带妈妈做的甜点啊,自己买来觉得好吃的零食啊,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些的原主心情满是不知所措,姜诩则接过这些东西,回家后询问芳姨、两位长辈还有一群鬼,今天我该回什么礼? 她展现的茫然对身边的人却是无比正向的反馈。 芳姨开心得不得了,一看人家的妈妈这么手巧,她也开始琢磨起这些小吃食,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则建议她亲手做礼物,写一幅字,画一幅画,或者做个手工小玩具。 小芮两人收到姜诩送的光立方惊呆了,原谅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和姜诩第一次看到一样欢喜,再收到姜诩画的荷花、写的祝福,更惊叹了。 其实都是初级的作品,算不上好,但是因为是朋友亲手做的,而且多才多艺,让两个少女充满了惊喜感动,还有佩服。 于是,班级里都知道,原来高冷的姜诩大师其实特别暖,性格和外表完全是反差萌。 小芮和闺蜜成了被羡慕的对象。 同学们看着三人互相送礼物,咬着校服袖子:呜呜,我也想和大师做朋友。 “不要叫我大师,我真的不会算命。”姜诩再一次纠正小芮的错误称呼。 小芮捧着“姜诩妈妈”做的蛋糕不过心地点头:“好吧好吧,知道啦。” 姜诩一脸无奈。 相信科学11 姜诩将自己想要提前一年参加高考的事情告诉了芳姨,理由依旧用的是:“姜家在我十八岁以后很可能不再养我,我想要快点上大学。” 芳姨对她说:“没关系,你爸妈不出钱供你读大学,芳姨能供你,你安心念书,不用这么着急。” 姜诩当然不会同意,只说至少要参加这次高三的期中考试,如果她能考到去年学校的一本率之上,她要跳级。 芳姨没有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私底下打电话问姜诩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听完具体经过后,建议芳姨给姜诩一个机会试试。 “只要及时调整她万一考差后的心理落差,不会有其他负面影响,而且姜诩愿意努力向上,这是一个好现象。” 芳姨一听,觉得有道理,答应姜诩第二天去学校找班主任谈谈。 有家长出面,一直犹豫不决的班主任终于下定决心联系了学校。 几天后,姜诩收到了插班参加高三考试的通知。 这件事暂时是保密的,学校和芳姨沟通后一致决定不提前公开,以免外界议论、关注多了,姜诩考得不理想心理上无法接受。 姜诩知道师长、芳姨对她的照顾,尤其是芳姨,自从得知她真的有心理疾病后处处呵护她的心情,这份疼爱,足以她用一生报答。 确定考试之后,姜诩学习得更可刻苦了,围棋从日常中删减,除了大字和画依旧每日完成任务,其他所有时间都用来复习。 家里两位老师教她高深的东西,学校里恢复高三蹭课的许盛给她画高三重点,她起步晚,至今只学了半年,吃不吃力只有她自己清楚,但头上悬着一把剑,她必须尽快出人头地,没有第二条路走。 姜诩是把自己摆脱困境的大希望放在这次提前高考上的。 总觉得复习得还不够全面,但时间眨眼消逝,期中考试来了。 考试当天,大家才发现姜诩真的去了高三教学楼考试,于是高二这一次的期中考竟变得不太重要了,所有人都关注着姜诩的考试情况。 这可是本校第一位跳级的学生,大新闻。 真到了考场上,姜诩本人倒是恢复了淡定,张舰在边上飘来飘去,看了一圈问她:“要不要我帮你看答案?我知道年段第一在哪……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作弊,但是这次考砸了,你可不能提前高考了哦~” 姜诩没理他,收到试卷先认真填好名字,然后扫了一遍题型分布,确定和自己复习的一样,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做题。 这次考试,姜诩没期望多么出色,她只学了高中重点考点,零零散散的还没时间学,所以她的目标只是上本校的一本率。 比如去年学校一本考生有86名,姜诩这次的期望是成绩排名在86名之前。 期中考试两天,考完是周四,高三的各科老师先把姜诩的试卷抽出来进行了批改,虽然不知道排名,但是批改完的分数让高三组震惊。 “这孩子真的才学了半年?” 为了证实这次试卷的难度并没有被高估,高三组老师又加班加点埋头改剩下的试卷,最后在周五放学前统计出了全年级段的成绩。 姜诩考了年段第三十九名。 按照学校往年不太好的高考战绩,顶尖重点大学没什么可能,但是一本稳上。 这就足够了啊!她毕竟只学了半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而且仔细看她各科成绩,生物拉分有点多,只要多记忆知识点,分数拉上来大有可能,还有语文的古文背诵、一些分散的知识点…… 姜诩的失分点都是只要努努力都能弥补的,不像有的人听力差、写作能力不行、数理化难题没思路,想要高考前突破得花大力气,还不一定有效。 周五即将放学,同学们正在庆幸各科老师没在周末前发考试试卷,本着“先玩痛快,周一再来面对残酷现实”之心,一边值日一边鬼吼鬼叫,高声谈论着待会儿去哪儿浪。 就在这一片嘈杂之中,班主任喊姜诩去办公室。 姜诩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在场老师们的灼灼目光。 高二、高三的年级组组长都在这里,班主任先通知了姜诩的成绩。 姜诩安静地听着,听完面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问班主任:“老师,我可以提前参加高考了吗?” 班主任神色复杂,看向两位年级组组长。 高三的年级组组长高老师扶了扶眼镜,问了一些姜诩平日学习的问题,姜诩隐去鬼的部分,如实回答。 听到她从起床一直学到睡觉,日日不辍已经坚持了半年多,高组长心里越发踏实,看着姜诩的目光不断柔和:“家里的情况你妈妈已经和学校说了,既然你的确做好了参加高考的准备,我们学校还是会尽量支持你,这件事我们会上报校长,你回去等通知。只一点,就算真的插班高三,老师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个学习劲头,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可以上最好的学府,不要满足眼前一时的成就。” 姜诩认真点头,向在场的老师们鞠了一个躬:“谢谢各位老师。” 班主任连忙扶起她,感慨不已。 走出办公室离开学校前,姜诩邀请了许盛:“要不要去我家?我带你去见章院士和启文大叔。” 许盛有些犹豫,到底抵不过对传说中国宝级院士的向往,第一次踏出了学校的大门。 章院士和启文大叔也终于见到了姜诩口中,为了念书滞留学校的学长。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姜诩考试后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暂时丢开辅导教材,和许盛一起听两位老师上业余兴趣课,练练书法,听启文大叔讲讲史书故事,或者和许盛下围棋。 许盛不会,启文大叔虽然从旁指教,但是每次都快不过许盛的嘴,姜诩连赢五盘,乐得不行。 受他们四人熏陶,一干游手好闲的鬼也潜移默化地变得有文化了一些,说话时不时蹦出几个成语,骂人都用上了专业名词,什么抛物线啊,自由落体啊,一套一套的。 周一回校,姜诩收到了正式插班高三的通知,还在忐忑等待期中成绩的同班同学没等来成绩,先看到姜诩要搬走了…… 长腿同桌的表情很不好:“你就这么走了?” 姜诩背着她那个撑得鼓鼓的、硕大的书包:“恩,希望同桌你以后好好学习科学知识,不要再看那些迷信的东西了。” 陈凯同脸黑了,但忍住了暴脾气,气闷地问:“你为什么要跳级,和我们一起上课不好吗?” 姜诩拍拍他的肩膀:“有很多原因,但是总结下来只有一个,我不会停下向前奔跑的脚步,所以同桌,想念我的话,你要努力追上来呀。” 陈凯同脸微红:“滚,老子会想你?” 与陈凯同的别扭不同,小芮她们就真的很伤心了,不过小姑娘也很好哄,姜诩答应每天中午约她们一起吃饭,她们就转悲为喜,还叮嘱姜诩,高考完记得给她们分享经验,当然,要是压力太大也没关系,欢迎回来呀嘻嘻。 但是很快,无论难过或者欢喜的同学就会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姜诩的离开可不只是走了一个同学,从此姜诩成了他们的噩梦。 高二高三的学生经常听到他们老师如此说:“知道插班高三的姜诩吧?人家发奋用功半年就能补完高中大部分知识点,你们现在努力学起来,还不晚,知道吗!” 姜诩给了老师们一个坚定的信念,恨不得揪着每一个睡觉的学生:学!现在就开始学!努力学!时间来得及!姜诩能考一本,你努把力考个二本总行吧! 学渣们:晚了晚了,对我们来说真的晚了,老师你放弃我行不行? 大师果然是大师。 “我不是大师,我不会算命。”姜诩没想到这个传言竟然已经传到了高三之中,面对同班同学试探的询问,姜诩从认真解释到面无表情强调。 高中生活娱乐匮乏,尤其是高三,姜诩明白大概自己已经成了大家闲余放松时间一个娱乐话题了,虽然听到一次解释一次,心里却也有点无奈地放逐自流,没办法,解释得累了,只能寄希望于话题冷却。 高三的学习生活有些枯燥乏味,于充实的姜诩来说却过得很快,期中考试之后有一次十校联考,姜诩这一次更加从容。 联考之前,姜诩没想到“大师”的传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有学生家长向学校举报姜诩搞封建迷信,影响自家孩子准备高考,还指责姜诩在同学之间算命骗钱,强烈要求把她赶出高三。 姜诩被通知走进办公室时就听到了里头愤慨高昂的声音。 “我把孩子放到学校是让她来念书的,学校是什么地方?竟然有学生跟社会上的骗子一样搞算命骗钱!听说这个姜诩还是你们学校特许跳级的学生,她什么情况?是什么人?你们这样乱开后门影响我孩子的高考,我告诉你们,不处理好我就去教育局举报!去找电视台、论坛宣传,让他们看看你们是怎么教书育人的!” 姜诩一出现,那个学生妈妈的目光就像利箭一样满是厌恶地射过来。 姜诩心脏紧缩了一下,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出现了原主残留的应激反应。 她忍住了内心想要缩起来逃避周遭恶意的冲动,回视着这个家长的目光,几秒种后平静转移开,看向现在的班主任:“老师您找我?” 高三这边的班主任是为中年男子,他对努力的姜诩印象很好,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把姜诩争取到自己班级,他不相信姜诩会做这个家长所说的事情,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对方的咄咄逼人让班主任升起逆反心理。 他温和地看着姜诩:“没什么事,有些问题想找你和徐倩同学核对一下。” 举报家长的女儿叫徐倩,是隔壁班的同学,姜诩有过一面之缘,班级里关于徐倩的讨论也很多,因为她是整个年段都出名的白富美。 这个学校很多买分进来的学生,白富美其实不少,比如高二的小芮,妈妈全职主妇,每天学甜点、插花、逛街、喝茶,给小芮大额的零花钱……但是徐倩最出名,因为她花钱特别大手大脚,谁都知道她家有钱。 姜诩只看着班主任,不理边上一沉默一暴躁的母女:“您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 相信科学12 班主任将情况大致和姜诩讲了一下。 今天上午,徐倩的妈妈拿着徐倩的手机来找学校投诉,称昨天发现女儿不好好念书,捧着手机看网上的帖子,里头说的全都是算命这种话题,她仔细一看,发现这“算命先生”不是社会人士,竟然是前不久刚跳级到高三的同校学生。 班主任很无奈地点了点自己的电脑:“就是这个帖子。” 姜诩走过去一看,发现上头大大的标题“大师能半年学完整个高中的知识一定是算出考题了吧?我想到了高考……” 帖子里,楼主强调姜诩不可能半年学完高中知识还考得那么好,肯定是用玄门测算之法,提前算出了考试内容,就算精确不到考试题目,也一定算到了考试重点,“由此,楼主想到了高考,大师虽然一直不肯给我们算一算,但是有句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家说我们要不要众筹试试?毕竟,梦想还是要有的,我要求也不高,考上本科就行……” 徐倩在下面跟帖:“我先出五千,不够再追加。” 五千块钱对普通高中生来说已经很多了,食堂有荤有素的饭菜一餐不到十五,一学期零花钱也就这么多。 这个帖子是校内论坛,建了一百多层,“出钱”的有几十个,大多数都是留言出十块,二十块,还各种调侃,徐倩的评论下建起高高的楼内楼,一半都在说徐倩不愧是“白富美”,各种羡慕、自黑。 姜诩看完沉默了一下,这种帖子一般人不会信吧,信的也都是像那些同学一样,就当丢了几块钱玩玩,见徐倩的妈妈反应这么大,她问班主任:“他们真的集资了?”如果数额太大,那就的确不能等闲视之了。 班主任摇摇头:“还不知道,通知了信息技术的老师,正在找发帖子的同学。” 姜诩又问:“徐倩不是出了五千吗?有对方的收款账户吧。” 两个班的班主任被徐倩妈妈缠着声讨姜诩,忘记了这回事,听到这话终于清醒过来,齐齐看向徐倩。 徐倩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倩的妈妈也想到了,第一反应就是把钱追回来,用力拉了一把女儿:“说啊,转给谁了?死孩子,你把父母的钱不当钱啊!去信这种黑心黑肺的神棍骗子!”说着说着又瞪向姜诩,“什么五千,倩倩一共交了一万!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倩倩信了你们这些鬼话,你要是能算出高考题,我名字倒过来写任你踩脚底!你也别在我面前演戏,钱给谁都有你一份,我不找别人就找你,今天你不把一万块还回来,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年纪小小不学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一边说,一边将粗壮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姜诩的鼻子,一边指一边还激动地越凑越近,说到教训,手一伸就要拉了姜诩打。 姜诩的班主任立刻站起身一把将姜诩拉到身后,挡住了徐倩妈妈的攻击。 “徐倩妈妈,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班主任帮姜诩的动作激怒了中年妇女,对方越发歇斯底里,从怀疑姜诩算命骗钱,上升到怀疑学校制造了姜诩这个跳级天才的骗局,为的就是骗她们家长的钱。 姜诩躲在班主任身后,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边飞,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的徐倩。 “徐倩。”她叫她。 徐倩头下意识抬头看过来,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原主在众鬼骚扰下养成了沉如死水的性子,一双眼睛永远都是平静无波,换了现在的姜诩,虽然情绪正常了,但眼睛依旧是又黑又平静,望过去,仿佛陷入了深潭,又仿佛被她看到了心里去。 徐倩想到姜诩那些“大师事迹”,据说姜诩能看穿人心,算出所有事情,一下子就慌了。 姜诩捕捉到了徐倩的慌乱,看看徐倩一身高奢大牌,再看看手指粗糙,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姜诩深深地看着她:“为什么是一万,你打款了吗?收款人和收款账号是多少?或者交的现金,交给谁?对方什么长相?” 徐倩快速低下头。 姜诩在中年妇女暂停换气的时候,用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既然徐倩什么都说不出来,报警吧。她被诈骗了。我从来不会算命,相关流言只是以前同学开玩笑,发生误会后我澄清过很多次,徐倩同学上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也澄清了,当时周围还有别的同学,可以把人叫来对质。我既没有给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算过命,也没收过任何报酬,一万不算小数目,还可能有其他受害同学,我建议报警。” 徐倩立刻抬起头,急促地说:“不行!” 情绪化完全没有逻辑的徐倩妈妈第一反应是想张嘴骂姜诩推得一干二净,直接忽略她要报警的话,结果都被女儿压回了肚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 姜诩掏出自己偷偷带进学校的手机,在班主任瞪眼中按下110:“这不是你允不允许的问题,是我被诬陷集资诈骗,我怀疑这其中有隐藏犯罪,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和你无关,不需要你同意。” 班主任和周围的老师都不希望事情闹大,但是听到姜诩的话却突然想到,会不会真的有人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一万块真的不是小钱,发生在校内论坛上,万一还有别的受害学生,学校也难辞其咎。 于是,徐倩想冲过来阻止姜诩,却被大人们挡住了,姜诩顺利拨通了110,并讲述了事情经过,表达了自己对隐藏犯罪的担忧,以及表示自己是个高三学生,这件事给自己造成了很大影响,希望警察叔叔能帮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接线员是个声线温和的女警,详细记录下了警情,并且安慰姜诩不要担心,还问她有没有叫自己的家长,建议她通知家长去学校;听到对方妈妈情绪激动要打人,接线员还提醒她注意保护自己。 电话结束,姜诩摊开手机让他们看了看最上面通话记录的号码,证明的确是110,说:“好了,报警了,不管阿姨你信不信,我不可能连警察都买通,这事就让警察查。” 徐倩妈妈气哼哼的,却冷静了一点。 姜诩一直在观察她,她发现,徐倩妈妈逻辑弱,情绪化,爱唠叨,她不会抓住一句话的核心,反而关注点散乱,姜诩、老师们说的话她全都听不进去,只抓住自己看得到的点,愤怒地攻击,而且言语之中,将自己放在老实、受欺负的地位角色。 而且徐倩妈妈的穿着打扮十分朴素,色彩搭配也有着中年妈妈们共有的审美,这点和芳姨很像,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妈妈的味道。姜诩还注意到了她袖口上的油渍,也许是早上做早饭溅上的,指着人骂人时的手指粗糙起倒皮,似乎从未保养。 她和徐倩站在一起,像姜诩的妹妹姜晞和芳姨站在一起。其中有什么隐情姜诩不能断言,但徐倩必然隐瞒了事情。 学校附近就有派出所,警察来得很快。穿着警服的人一路从大门经过高一高二来到高三,吸引了全校的视线,也惊动了学校领导。 小小的办公室一下子挤满了人,上课铃声响了,外面围观的学生还不肯离去。教导主任黑着脸严厉地赶人,这才把人都赶走了。 徐倩脸已经彻底白了,细看可以发现,她的手也在发抖。 警察来了三个,进来就严肃着表情问,是谁报案。 姜诩举手站出来,再次条理清晰地把过程讲了一遍,两个班级的班主任先后从自己角度讲了整件事。 期间,情绪再次激动的徐倩妈妈不停打断并拉着警察哭诉自己家多么不容易,一万块钱全都被姜诩骗走了,这是他们家的血汗钱等等等等…… 等轮到徐倩和她妈妈时,徐倩妈妈又讲了小半个小时,警察无奈打断她,换了自己提问她回答的方式,就这样,她还从钱被骗车扯到孩子不学习,扯到自己家生活不易,扯到自己工作加班一身病痛…… 一切结束以后,两男一女三个年轻的警察松了一口气…… 徐倩妈妈的哭诉不似作假,所以徐家应当是真的丢了一万块钱。 当为首的警察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姜诩举起手,充了一把未成年弱小少女:“警察叔叔,我刚才发现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提供线索或者思路。” 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警察“叔叔”扶了扶警帽,顿了一下,说:“说说看。” 姜诩指向徐倩身上的大牌衣服:“在我们学校里,全校都知道徐倩是超级白富美,挥金如土,家里超级有钱,但是——”她看向徐倩妈妈,“刚才徐阿姨一直说工作很辛苦,一万对他们家是一笔大钱,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超级富豪太太。” 她黝黑的目光再次投向发抖得越来越剧烈的徐倩:“徐倩的经济来源是不是需要调查一下?” 徐倩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和很多人一样,对姜诩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又因为姜诩总是澄清,反而觉得她可能真的是大师。有这个预设在,每一次姜诩一脸沉静地看过来,她都觉得对方早就知道了一切。而当姜诩准确地把焦点转移到她的经济来源,徐倩的心态崩了。 姜诩真的是大师!她什么都知道!她故意叫来警察,故意此时才说出真相,她做得这么自然、胸有成竹,是因为她早就算出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徐倩摇摇欲坠,脸色煞白。 徐倩妈妈并没有理解姜诩的意思,毕竟姜诩为了避免诬陷的责任,话说得很隐晦,徐倩妈妈只听到了姜诩对自己女儿的怀疑,立刻炸了:“哪里有问题了,倩倩的衣服都是高仿,高仿知道是什么吗?都是假货!我们普通人家穿不起名牌,穿个山寨的怎么了?犯法了?你们警察要是敢包庇她,我就去投诉,去找记者曝光!” 然而警察们却不像她轻易就被徐倩蒙混过关,徐倩的反应已经非常可疑了,女警察说要录口供,把徐倩叫到了一边,徐倩妈妈要跟着过去,被另一个警察叫住问话。 这时,信息技术老师也过来了,带着当时开帖子的楼主。 这位是另一个班级的高三男生,也是日常□□打游戏的主儿,进来一看到警察,就立刻说:“我可没收钱,我就是上网口嗨开个玩笑,徐倩说要出五千,她就出了?别是她自己把钱花了怪我头上吧?”这是他骗父母钱常干的事。 正说着,许久找不到姜诩的许盛和张舰也过来了,他们已经从学生的讨论中听说了姜诩遇到的麻烦。 张舰立刻愤慨地提醒姜诩:“翻她手机!看一眼她的手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徐倩真是又蠢又毒,撒谎精!” 相信科学13 张舰的话让姜诩越发肯定徐倩的经济问题有可调查之处,但是她刚才已经提醒了警方,所以虽然张舰说了手机,她却没有立刻上去多言,只是站在门边上,将办公室内外一览无余,看着校领导、老师、警方、徐倩母女各方沟通。 徐倩的心理防线非常弱,女警和后来加入的校领导一起把她带到了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和她对话了十几分钟,她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虽然听不出内容,但观其神色,应当是说了实话。 而徐倩的妈妈则在办公室大声地诉苦,说自己为了培养女儿花了多少钱多少精力,一家人省吃俭用,把所有的资源都放在了女儿身上,现在女儿却被姜诩这种神棍骗得既不肯好好读书,又失了钱财。 “她成绩好?她成绩好就能把人家引诱得不读书?谁知道她的成绩怎么来的?小女生怎么了?这么恶毒的小女生我第一次见!看不得我家徐倩成绩比她好,故意把我女儿骗得成绩退步是吗?” 办公室有一瞬的安静和尴尬。 姜诩看向徐倩的班主任:“李老师,徐倩成绩比我好?我好像没在50名里看到她,她期中考试第几名?” 2班班主任李老师咳了一声,看向徐倩妈妈:“徐倩妈妈,徐倩这次的期中考试成绩又下降了,这次的排名是年段396名,姜诩成绩是39名。” 徐倩的妈妈瞪大了眼睛:“弄反了吧?明明我家倩倩考了39名!” 李老师差点以为徐倩妈妈在开玩笑:“徐倩上学期期末考试才考了344名,怎么可能这次就考了39名?” 徐倩的妈妈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倩倩从小成绩就好,她以前初中都是第一名!高一也名列前茅,高二只是文理分科一时之间跟不上了,但上学期期中考试以后,我就给她报了很多高级教师培训班,这不,高二在学校学了一年学不明白的,在人老师那,她不到半年全都学会了!这次考了39名,靠的是我送她去上的培训班!人家可都是重点大学的教授,以后高考出考题的老师!” 张舰摸摸下巴,看向姜诩:“这情况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姜诩没理他,心里却也觉得好笑,徐倩才是真大师吧,把她怎么从高二倒数考到高三39名的过程都猜出来了,就是替换到了徐倩自己头上。 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又是无语又是生气,无语徐倩的弥天大谎,生气徐倩妈妈被女儿骗了不算,还看不起他们这些老师的教学水平。 是,他们学校不是重点高中,但是徐倩那成绩是老师教的不好吗?请来清华北大的教授都没用! 姜诩的班主任翻出之前考试的年段成绩单,直接指着第一页让徐倩妈妈看:“徐倩骗了你,姜诩才是年段第39名。” 徐倩妈妈震惊,一把拿过成绩排名表,瞪大眼盯着中间段的名字看,果然不是徐倩!她又从上看到下,看完了第一页的50名,依旧没有自己的女儿!徐倩妈妈像收到了强烈的刺激,用力翻后面几页,越翻越快,越翻越急,直到最后几页,突然停住、 “396名?!”她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几乎冲破天际。 走廊里沉浸在恐慌中的徐倩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惊惶,摇摇欲坠。 她看了一眼门边的姜诩,突然掉头就跑。 女警一直小心注意着徐倩的情绪行为,这种青少年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尤其是眼下这么“丢脸”的情况。 徐倩拼命跑都没有女警速度快,还没跑出这条走廊,就被女警一把抓住:“跑什么?!骗了你妈就去说清楚,逃避有用吗?” 徐倩绝望极了,捂着脸控制不住地呜呜呜哭了起来。 徐倩的妈妈冲出了办公室,看到要逃跑的女儿气冲头顶,跑过去又骂又打:“你为什么骗我!我花了八万送你去上这么好的补习班,你越考越差还要骗我!八万啊!你爸妈我们攒一年才攒下这么多钱,你就这么让打水漂了?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上了补习班就好好念书,你的保证当屁放了吗?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爸吗?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这么糟践钱呢!” 姜诩听到八万微微瞪大眼,加上这次的一万…… 她看了看徐倩身上的名牌,高仿和真货学校里一群家庭富裕的学生会看不出来? 姜诩慢慢走到一位警察身边:“警察叔叔,徐倩的衣服应该不是高仿,她是不是没上补习班而是把钱花在名牌上了?但是也不对啊,我印象里,她高二时就每天穿名牌了,我当时在高一经常听到同学说起她每次都穿品牌新款。” 两个男警察对视了一眼,意外小姑娘的敏锐,他们作为专业人士,见过太多类似的案件,大学生、高中生都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他们走过去把在教室前面吵架的母女重新带回办公室。 这次重点查问徐倩,内容不止于最先的一万元。 女警刚才也问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她问同学借了不少钱,一万说是用来还钱的,并没有参与集资。” 而警察们再追问各种欠款的细节,越问,在场的人越觉得这个数额越对不上,盘根究底下去,彻底崩溃了心理防线的徐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问网上借的钱。” 几个警察脸上没有太大的意外:“怎么借的?校园贷款?学生贷款?你把东西给我们看看,这样我们警察才能帮你。” 徐倩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掏出了手机。 这事情真相大白,是徐倩借了网络贷款,然后越陷越深,拆东墙补西墙。 后续的事情和姜诩已经没关系了,警方也要花时间把徐倩贷款的所有的情况调查清楚。事发后两个多小时,众人散去。 几天后,徐倩的事就有了结果。 一切的最开始是高二时徐倩想买一台品牌手机,父母不给足够的钱。她羡慕周围同学都用这个牌子的手机不愿意买廉价的国产机丢脸,想了很多办法,最终被网上的贷款吸引,借了第一笔钱。 买到新手机,周围没手机或者国产机同学的“哇”声让她无比满足,于是开始了品牌衣服、品牌发饰、品牌手链……她和年段里几个白富美成了朋友,每天讨论各种新款,钱也越借越多,从这个平台到那个平台,一边用贷款还前头的利息一边买买买,享受羡慕的目光。 到高二下学期,她资金链开始断,还不上越来越高的利息,于是以成绩不好被断了零用钱为由问同学借钱。 那些同学都是有钱人,家里零花钱给的多,徐倩又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他们放心地借了不少钱给她。 再到下半学期,同学钱借遍了,她只好从父母那弄钱,于是有了八万的天价培训费。再到如今,又追加了一万的培训费。 但是徐倩被临时请病假的妈妈发现竟然没去上课,争吵中徐倩妈妈夺过手机看到了那个论坛的帖子,于是徐倩顺水推舟,将姜诩当成了借口。 她原本的打算是说服妈妈,拿更多的钱出来给“姜诩”…… 但是徐妈妈这种成年人怎么会信小孩子算命?直接告到了学校,怪姜诩把人带坏了。 徐倩那天之后再也没来上学,徐倩妈妈也不再出现,徐家据说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因为徐倩欠的钱滚雪球一样,夫妻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每天的利息。 半个月后,徐倩退学了。 徐倩白富美人设的坍塌惊呆了整个校内,那个校内论坛上一个月都是关于徐倩的帖子,而随着时间的退役,关于姜诩真的能算卦的猜测再次浮了起来。 为什么他们反而更信了呢? 因为母女俩在教室前争吵的时候,姜诩对警察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而那个“众筹”贴的楼主更是目睹了全程,在论坛里大书特书自己看到的第一现场,把姜诩描绘得临危不乱,岿然不动,仿佛世外高人…… 姜诩主动找他,让他不要再在论坛上提起她, 那位同学“好的好的。”转眼就发上论坛。 ——大师想低调备考,让我以后不要再提她了tt果然高人都是不在乎世间名利的。 楼下全都是膜拜大师…… 姜诩:“……”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病病? 学校发生的事情姜诩没有告诉芳姨,但是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却从许盛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又心疼姜诩,又对她充满了赞赏,望着姜诩的目光柔和又骄傲。 欣慰的两位大佬,再次给姜诩开小灶。 其他鬼:这是什么魔鬼奖励? 当事人姜诩却打心里欢喜,又有了从大佬那学本事的机会哟。 诬陷事件后,十校联考准时而至。 相比于上一次考试的忐忑压力,又学习了一个月的姜诩从容了许多。 十校联考考两天,考完恰逢周末,周一上学时,大家拿到了试卷和成绩单。 姜诩又有了进步,本校排名上升11名,十校总排名虽然不高,但是语文成绩,姜诩获得了单科总排名第一的好成绩。 这次的作文姜诩第一次用文言文,虽有瑕疵但作为高中生瑕不掩瑜,获得满分。另外,她上一次考试丢分的记忆题全满分、文言文题型全满分…… 姜诩的名字轰动了十校,也让本校语文老师骄傲得不得了。 姜诩拿着成绩,想的却是启文大叔,他一定会对着章爷爷翘尾巴刺激章爷爷,越想越可乐,两颊深深的小酒窝。 惊叹看过来的同学忘记了惊叹,第一反应是:大师笑起来好可爱! 总结这次成绩,姜诩拉后腿的问题没变,语文分差太低,没有拉开差距,而理综、英语上却比那些优秀的学生差了不少,人家都是接近满分甚至直接满分。 再说这十校并不包括整个市所有重点高中,姜诩的路还远着。 于是,大家发现,取得如此突出成绩的姜诩,竟然学得更加用功了! 章院士非常欣赏姜诩的学习劲头,总是说:“好,我们做学术的就要有这份毅力与心性!” 学习和研究差不多,都是枯燥而乏味的,姜诩却耐得住寂寞,章院士最喜欢这样的人。 芳姨依旧是最高兴的,一连几天都心情好得合不拢嘴。但是她怕给姜诩太大压力,人家问起原因却从不说,也不和别人炫耀姜诩现在多么优秀。 时间进入寒冬,这日周末,芳姨买菜回来,手里捏着几张黄符。 相信科学14 见姜诩眉头皱起来了,芳姨连忙摆手:“没买没买,是遇到一个以前认识的道长,他说我家里邪祟多,送我镇宅的,对了,让我把从前放在门框的镜子摆回去。妞妞啊……”芳姨无措地搓着手,“我什么都没告诉道长呢,他就猜到我们把镜子拿掉了,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会算啊……” 姜诩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镜子以前也是他给你的?我们家里之前的符也有他卖给你的是不是?” 芳姨点头:“就一次,后来我看没什么用,我就找别人了……” 姜诩便说:“当然没用,你不要被他骗了,镜子是他送的,他只要来我们家门口看一看或者向楼里的邻居打听打听都会知道,哪有什么准不准的。” 芳姨一想也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被那个道士忽悠了,可不是这么回事吗? 她举起手里的黄符:“那我这就去扔了?” 姜诩接过:“我来处理吧,您先去做饭,我饿了。”说到这,语气微微撒娇。 芳姨心立刻软了,连连应下,提着菜进了厨房,把什么道士黄符忘在了脑后。 姜诩拿着黄符眉头皱了起来,走进屋里喊众鬼。 “你们感觉一下,这个符有什么不同吗?” 章院士不在家,去科研所了,听说那边最近很重要,章院士明知道怎么回事却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急得不得了。 启文大叔先凑过来看了看,感受了一下退开,让其他鬼上。 众鬼靠近感受了一圈,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个态度让姜诩有些奇怪,有作用就是有作用,没作用就是没作用,怎么会拿不定主意呢? 启文大叔见大家都这个态度,心里便有数了,对姜诩说:“它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作用的,但应该要按照道士的话贴起来才行,现在我靠近它没感觉,倒是有个微妙的地方,你身上的香味似乎浓郁了一点。很淡,离远了就感受不出了。” 其他鬼跟着点头。 姜诩攥紧了手里的黄符。 “芳姨,那个道士长什么样,他有说怎么贴这个黄符吗?” 芳姨正在煎鸡翅,没法分神,听她问便随口说了道士的样子和黄符应该贴的方位。 “你要贴?” “没,就是好奇问问。” 启文大叔的神色有些凝重:“妞妞,你章爷爷要是在肯定不信我说这些,但其实我生前的确研究过周易,对这些八卦推算有所了解,法力肯定没有,但关于卦位、阵位的事却记了不少,道士说的这些方位,组合起来,绝不会是个挡鬼的阵法,相反,这是个很强的阴阵,挡鬼绝不可能用这样的阵法,反倒是像引鬼的!” 姜诩面色凝重,启文大叔没说错,因为芳姨说的道士,所有特点都和那个妖道合上了。 原来,原主不仅被这妖道设计得父母厌弃,还被这妖道设下阵法,日日吸引鬼来到原主身边,让原主短短十八年,日日不得安宁。 姜诩甚至猜测,这什么镜子、黄符阵,其实还在帮道士养姜诩这个人体“容器”吧,只为了日后更好地为道士所用。 这妖道根本不是十八岁后冒出来的,他一直在加害姜诩,只不过妖道没把姜诩一个心理病严重的孩子放在眼里,没有时刻监视。 也幸好如此,给了姜诩一个悄然改变的机会。 想完这些,姜诩拿着黄符走进厕所,用力揉成小小的一团,扔进马桶冲进了化粪池。 为了防止堵塞马桶,她特地准备了疏通剂,什么黄符法术,在化学剂下照样变成化粪池里的一泡水。 做完这些,姜诩又到处找那个被收起来的镜子,和众鬼确认了这个镜子果然不挡鬼后,直接敲碎了,用一个塑料袋裹起来写好“里头有玻璃碎片”扔进有害垃圾桶,等着晚上收垃圾的来了,下楼扔掉。 看着姜诩把这一切做完,启文大叔便上来安慰她。 “世上之人有好有坏,这玄门之人自然也一样,有的算命道士为了证明自己算的准,故意让主家连连倒霉;有的为了多做几笔生意,一边让主家转运一边让他们麻烦不断,好一次次收钱……我生前认识不少信这个的富豪之家,不知在这里头散了多少钱财。他们大多觉得好运财运是大师给的,厄运则是自己带来的,殊不知,事实可能颠倒了个。” 其他的鬼听得心有余悸。 自从他们成了鬼,就对所谓的相信科学嗤之以鼻,也不明白姜诩为什么还这么努力地学章院士的那些东西,现在却突然觉得姜诩太明智了。 神鬼之事真的是虚无缥缈,所谓的道士真人,你花了大价钱请他帮自己解决麻烦,却根本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真的骗子反倒是好事,只是破了一次小财,遇到这种心术不正又有法力的,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根本就是搓圆捏扁,被人骗了还替他数钱。 姜诩点着头:“其实我早该发现了,大叔您看,自从我看心理医生,芳姨撤去所有的黄符以后,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新的鬼加入了。” 她点开手机里的表格,拉到最下一行,最后一个登记的名字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但实际是小区里病逝的一位大妈,是跳广场舞后,跟着姜诩过来的。 再仔细回忆原主的经历,其实她幼儿时期见鬼也没有见这么多的鬼,只是一两个,然后孩子太小就表现出了异样,真正被群鬼、还是一群心术都不太正的鬼纠缠,却是搬来了这里。 想到这,姜诩突然睁大眼,想起了一件事。 原主来这里时,身上带着一个“道长”送的玉葫芦,据说是用来压制原主对父母的侵害,这个玉葫芦在第三年被第一个保姆抢走,不久后,一直想要阻止保姆的善良女鬼就接触到了保姆把人绊下了楼梯!再后来,芳姨来了,一年后知道姜诩出问题的她听信了一个道长的话在家里贴了黄符…… 姜诩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次她们不信他,这个妖道说不定还会有后招。 “我请你们帮我办个事,有积分可以加,只要办得好,绝不会比上次找人少。”姜诩看向众鬼。 众鬼一下子来了精神:“好的好的,什么事,尽管说!”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加分了!姜诩天天念书学习,什么都不让他们干,他们闲得都快放弃了! 姜诩将鬼分成了几拨,一一叮嘱安排。 如此,日子又平静地过了一周,期间章院士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和启文、姜诩讨论了一晚上,把姜诩的安排完善了一下,余下时间继续和往常一样,辅导姜诩学习。 随着高二段的知识越学越深入、越学越完整,姜诩自我测验的成绩每天都有大幅提升,速度快得惊人。薄弱课程有了更多的时间复习,渐渐不再成为弱势。 仿佛从前被闲置的脑域彻底打开,姜诩觉得自己现在一通百通,很多题看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原主的智商恐怕高出了她过去很多任务对象。 收过许多理科状元为徒的章院士哈哈大笑:“看来我要亲自带出一位理科状元了!” 他已经开始给姜诩辅导大学课程,对姜诩的未来非常看好。 期末考试前半个月,给姜诩买补药的芳姨在中药店再次偶遇了那位道长。 打仗看着芳姨连连摇头,说芳姨不相信他,马上就会有厄运了。 芳姨听得心惊肉跳,回到家就和姜诩说了这件事,不是信了他的话额,而是愤怒,怒老道诅咒人! 姜诩安慰芳姨,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晚上回到房间,就一一听取各路鬼打探了一天的消息,整合总结。 之后表面上一直很平静,芳姨越发咒骂那个胡说八道的道士。 姜诩顺利完成了期末考试,这一次,她自信满满。 秋季学期最后一天,高三学生比学弟学妹们晚了一周才放假,不仅考完期末考试,还等到了考试成绩并被各科老师压着讲解试卷,开家长会。 芳姨坐在姜诩的座位上,拿着姜诩年段第一的成绩,手微微发抖,眼眶红了,她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家长的羡慕,心里骄傲又心疼。 妞妞多优秀啊,要是今天来的是她亲生父母,一定也会无比自豪的,可惜,姜家却…… 姜诩像一匹黑马,完全冲破了所有老师对她的预期,知道她很优秀,但没想到发奋之下的姜诩能优秀到这个程度! 之前偏科严重的姜诩这次每一门都是第一!总分高出第二名几十分!几十分! 教学多年的老师全都无法解释其中的诀窍,只能说,世上果然有天才,只要天才一努力,普通人只能仰望。 这个寒假,姜诩依旧和过去每一天一样,学很多的东西,从清晨起床到晚上入睡,安排得满满当当。但是这个寒假也和往年不一样了。 芳姨喜气洋洋,骄傲无比。她很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家,让姜家明白自己放弃的孩子多么优秀,但是姜诩不让。 心底同样有着独占这个孩子私心的芳姨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她真心疼爱姜诩,虽然有这样的私心,却更希望姜诩获得亲生父母的认同,过更好的日子。但是姜诩说她不需要,她只要和芳姨在一起。 芳姨回到自己屋就哭了。 出来后对姜诩更加好。 高三寒假放得晚,姜诩又每天持续学习,仿佛眼睛一眨,日子就到了年三十。 姜诩住的地方不在禁烟火的范围内,天还没黑透,小区里的孩子就放起了烟花。 芳姨在小区这边认识一个孤寡的老太太,两人关系很好,芳姨在姜诩自闭那些年,很多心情上的孤立无援都是老太□□慰支持她。 年夜饭吃完,姜诩装了一盒子水饺,递给芳姨:“您去看看林奶奶吧,陪她聊聊天,不用急着回来,我晚上还会做一套题,您不用陪我。” 芳姨的确想去,但又怕孩子过年一个人孤单难过:“大过年的,别做题了,和我一起去看林奶奶?” 姜诩摇头:“您可以劝她明天来家里。” 因为姜诩这一年一直在学习,所以性格上依旧像个不爱和人交流的孩子,芳姨不敢多说,怕显得强迫孩子让孩子不开心,只好接过水饺。 临走之前,她想想不放心,又在姜诩的书桌边摆了一圈的零食、饮料、点心,仿佛唯恐姜诩不受诱惑一般,姜诩哭笑不得。 芳姨一走,姜诩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拿出家里所有的装水容器装满水摆在各处,打开房间门,家里的大门也没有上锁,然后回到书桌,安静做题。 章院士、启文大叔、群鬼都安静陪着她。 相信科学15 年夜日,外面烟火声不断,楼下、隔壁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而姜诩的房间里,群鬼虽然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姜诩,面上却控制不住地焦躁不安,担忧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故。 唯独两鬼一人镇定自若,鬼是章院士和启文,人是姜诩。 姜诩坐在书桌前,周围一圈水果零食,却浑然忘我,沉浸在题海之中。 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则一脸欣慰地看着姜诩。 聪明的大脑很难得却也没那么稀少,姜诩身上最珍贵的是这份刻苦与专注。未知的变故近在眼前,姜诩还能静心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十六岁孩子万里挑一。 最后一道大题完成,姜诩抓紧时间让章院士和启文大叔一起帮忙批改试卷,确认满分无误后,她收起了所有书籍文具。 “砰——”硕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窗外传来孩子们惊呼声欢笑声。 姜诩走出房门站在隐蔽的地方,默默等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半个月前,受姜诩委托到处收集消息的群鬼终于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姜诩住的这个房子对门、楼下人家,都遇到了一个很灵的道士,往家里贴了不少招财、保平安的符,还特地听从道士的说法,按照风水重新布置了家里的摆设。 群鬼进入这几户人家,把道士要求的风水方位记下来复述给姜诩听,无奈这种妖术姜诩完全不懂。唯一懂一点点的启文大叔,也只懂这些方位是什么意思,三户人家布置的阵法共同点似乎都是五行旺火之阵。 一周前,三户人家一改往年的过年习惯,往家里购买了大量烟火,群鬼又去偷听,得知这又是那道士叮嘱的,而且隐隐指向姜诩这一家,大概说的是,姜诩家邪祟太多,这三户邻居受姜诩家影响坏了风水运气,所以要在年三十燃放烟花爆竹驱赶邪祟。 如此,姜诩便推测,道士会在今天动手,方法估计便是和烟火有关了。她们家成了邻居间的众矢之的,根本没法得罪人阻止他们“发财平安”,即便今天阻止了,往后邻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会怪她和芳姨,而且,这种事虚无缥缈,姜诩报警都没有证据理由。 对门似乎有人出来,孩子大喊着:“放烟花咯!放烟花去咯!” 姜诩转身去收拾家里的贵重物品。 家里的金银钱财几乎没有,芳姨的钱全都存在银行,日常习惯了手机支付,唯一值钱的估计就是姜诩的电脑,但也用了很多年了。姜诩不在意这些,她收拾的“贵重物品”都是她这一年的学习资料、错题本和笔记。 舍弃了许多用不上的,依旧装了满满一个书包,姜诩又把自己最好的书画、棋谱带上,这时,最大号的书包已经快要撑破了。 “砰——”又有烟花在窗前绽开。 住在高层就是这样,地面的人燃放的烟花就在你面前炸开,火星子乱溅算是好的,有的直接飞进了阳台爆炸。 姜诩抱着书包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无数的烟火在自家阳台炸开,发射出绚丽的光芒,同时引燃了阳台和客厅之间的窗帘。 这三家人全都对着她家放烟花! 姜诩恨恨咬牙,立刻拨打了消防电话,同时冲到了客厅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在三家去小区外的烟火点买烟花爆竹时,姜诩拉着芳姨也买了东西,是消防队来社区宣传过年防火知识时推荐的消防安全包。 里头有灭火毯、防毒面具、安全下降的绳索、灭火器…… 姜诩按照当时消防队的讲解快速给自己戴上消毒面具,披上灭火毯,将书包放到大门口,然后将准备好的水一桶桶往阳台扑,然而在这期间楼下的烟花不停射上来,火势迅猛,几桶水根本控制不住,姜诩不再管它,在客厅弄出一条隔火带,把剩下的水全泼在自己身上,转身往大门跑。 大门打开的瞬间,对门传来婴儿和女子的哭叫声。 姜诩突然想起,对面老人的儿子女儿过年回来,其中女儿刚生完孩子不久,这次放烟花,估计女儿和外孙女没下楼。 她想起家里还有一份芳姨的防毒面具,脚步顿了顿,转身跑回去拿。 姜诩拿着防毒面具用力敲对方的门,敲了一会儿试着拧手把,没想到直接拧开了,她下意识打开门,一阵浓烟扑面而来。 姜诩心头一跳,后怕不已,还好里面火势不大,否则她如此大意定要吃亏了。 “周阿姨?周阿姨?”等着浓烟散去,姜诩试探着叫人。 对门的房间格局和姜诩家一样,她想了想,做不到见死不救,还是抱着防毒面具跑了进去。 女人抱着婴儿趴在卧室门口咳嗽,眼泪不停,心里对父母怨恨得不行。她是不信什么道士的话的,听到他们放烟火的方案第一时间就不同意,他们自己家就在最高层,焉知不会引发火灾?每年新闻都会报道这种事,哪有明知故犯的? 而且,就算自己家没有被火星溅到,隔壁要是起火了,那也是纵火害人! 然而父母完全昏了头,根本不听劝,果不其然,家里着火了! 女人当时在卧室,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浓烟一下子让她呼吸不畅,只抱着孩子跑到卧室门口就被扑面而来的毒烟熏得失去了短暂的意识。 姜诩找了人,快速将防毒面罩套到她头上,用力怕打:“周阿姨!快醒醒!” 女人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发现是姜诩,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不过这份复杂也不过一瞬,下一秒她就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孩子……” 一片黑烟里,根本看不清孩子怎么了,但明显哭声微弱…… 火势越来越大,姜诩顾不得许多,拽起人弓着身往外跑。 所幸,两家住在最高的一层楼,楼上没有住户,楼下短时间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两家都是小户型,面积不大,虽然火势越来越大,但是卧室距离门口不过几步之遥,很快冲了出去。 冲出大门,姜诩一脚踢上防盗门,抓起地上的书包弯腰往楼下跑。 然而刚跑到下面那楼,满满当当的箱子挡住了消防楼梯,女人一下子脚软了,跌坐在楼梯上抱着孩子大哭。 姜诩气恨,昨天她才来检查过!发现楼下往这边放东西她还阻拦了,没想到这两家人变本加厉! 章院士和启文大叔气红了眼,其他众鬼都骂起娘。这是故意谋杀! 同时也心虚,本来这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但就这么忽略了一天,就让这两家人钻了空子,害了姜诩。 就在姜诩一边咬牙一边打算动手开辟一条路的时候,隔壁的女人突然抓住了姜诩的手。 她带着哭腔隔着防毒面具看着姜诩:“妞妞,妹妹快不行了……妞妞……你的面具可不可以给妹妹……” 姜诩伸手去检查的手一顿,扭头静静看着她。 女人哭得不能自抑:“她才刚出生啊,太弱了,坚持不了了,妞妞……求求你了……你还有灭火毯,妞妞……” 姜诩平静地说:“你也有防毒面具,你可以给你的女儿。” 女人哭声一顿,再次大哭起来:“我已经没力气了,要是出事了她该怎么办,妞妞……帮帮阿姨,阿姨出去了给你很多钱好不好,妞妞……求求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姜诩想,如果是原主,可能真的被这个女人欺负了。这些邻居会轻信道士谋算她们家,不就是看芳姨一个女人,而姜诩从小自闭怯懦吗? 此时,女人如此大胆地把丑恶的一面展露在姜诩的眼前,依仗的也不过是记忆里那个怯懦自闭、小时候被人抢了棒棒糖玩具不哭不闹不告状的姜诩吧。 姜诩把防火毯递过去:“看在她无辜幼小的份上。”又说,“嫌不够,就自己让出面具。这场火灾谁是真的无辜,你心知肚明。” 女人仿佛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 姜诩起身去搬那些挡路的大箱子。 上下两层楼同时着火,浓烟很快就弥漫到了消防通道,但是如同天籁一般,姜诩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同时楼道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女人也听到了,趴在栏杆上大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一身便装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楼下一层。 见不是消防,姜诩一愣。 男子看到带着专业消防面具的两人也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行动起来,快速撤掉挡路的障碍。 姜诩身上没二两力气,动作迟缓,男子却不是,两家人丢在这的杂七杂八,在他手下仿佛轻得像羽毛,他快速拎起丢到下面那层的消防通道外。 两人一起行动,很快,一条狭窄的通道被打开。 一直坐在边上的女人这时一把推开姜诩,抱着孩子冲了下去,扑在男子身上:“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她希望男人抱着她的孩子第一时间冲下去,因为她自己跑不动了。 男子一边被女人抓着一边看向倒在地上的姜诩,虽然都是被困者,但是这个女人生死面前自私自利的行为,显然让男子震惊不已。 他犹豫了一秒,不知道救谁好,一个自私自利但就在手边,一个是无辜年少还参与了自救的孩子。 好在,上天并没有让他为难多久,消防员扛着水枪到了。 男子一把将女人推给了消防员,自己冲上去抱起摔在台阶上起不来的姜诩。 “别怕,叔叔救你下去。”男子想到她刚被同伴背叛,组织着语言低声安慰了她一句。 姜诩摔到了腰,的确使不上力气,但是抬头看了看,这位年纪只能做他哥哥吧……难道是“警察叔叔”? 消防员一边救了母女下楼一边催促男子赶紧下来,浓烟弥漫,姜诩有面具还好,男子却是什么防护都没有。 于是,姜诩就发现自己不知怎么被一甩,就到了男子的背上,紧接着,仿佛乘坐了什么会飞的飞行器一样,只感觉一阵腾云驾雾,眨眼到了一楼地面…… “救护车!这里有伤者!”男子冲出消防楼梯,背着她快速冲向医护人员。 哭倒在林奶奶身上的芳姨发现了姜诩,一下子有了力气,飞奔过来:“妞妞——” 从烟花飞进阳台、火灾发生到姜诩成功逃生离开居民楼,前后其实才十几分钟,但是这十多分钟让许多人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姜诩被送到救护车内,阻止了医生要把她第一时间送走的决定:“我知道我家和隔壁的着火情况,我可以提供线索。” 相信科学16 颇感意外的医生和好心男子没有轻视姜诩的话,立刻叫来了消防队的人。 姜诩把自己家的情况清楚地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离开前做的措施;说完自己家,又把自己进去救母女时,看到的邻居家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对方家里有烟花爆竹储存、厨房摆放了什么东西、阳台客厅什么情况,能看清的她都清晰地描述了一遍。最后,又提醒楼下两户人家也买了大量爆竹。 少女不慌不乱条理清晰的描述让消防队的人暗自赞叹,等她说完,温声安抚她:“你做得很好,既救了自己也救了两个人,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性,安心去看医生。” 姜诩摇头,这场火灾,三户人家自作孽,但是消防员全都是无辜的,大过年的,辛苦了他们不说,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她让群鬼全都进了火场观察情况,一旦发现危险立刻回报,要在现场保证所有消防员安然无虞才行。 群鬼在这片红海中展现了无比的优势,他们一下子飞上楼查看消防员救火情况,一下子飞下楼告诉姜诩火场现状。 在鬼们打探期间,消防队顾不上她,医生检查完,见她的确没有什么外伤也不勉强了。芳姨紧紧拉着她的手,问了许多话,得知她用刚买的消防包自救又救人,庆幸又后怕;得知她救人反被咬一口,又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打周家的女儿。 姜诩和芳姨的对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不已。 姜诩的腰已经好了很多,就是那瞬间被人推到在台阶上一时之间痛得缓不过气来,等到休息够了,她下地试了试,发现没什么事,这时,群鬼收集到的消息也差不多了,她向消防队指挥的方向走去,然后被人拦了下来。 救了姜诩的男子原本想让姜诩回去,把救火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消防队做,但是姜诩和别的百姓不一样,她冷静自持,思路清晰,的确不像是裹乱而是能帮上忙的。 姜诩正要喊刚才见了自己的消防队负责人,就见救自己的“叔叔”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证件:“我是刑侦支队的,这个小姑娘还有关于火场的消息提供。” 姜诩惊讶地看向他,顾不上他的身份,立刻向消防队的人说:“我知道各家烟火放在哪里!” 对方一听,立刻把她带了过去。 刚才那位消防员看到姜诩微微惊讶:“你怎么又过来了?” 姜诩在一片嘈杂中大声吼:“叔叔!我想起各家内部布置以及烟火放在哪里了!” 这一声大叫吸引了总负责人,对方大步走过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他已经派人去盘问失火的几家,但是这群人在惊慌之下,脑子一片混乱,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把调查的兄弟气得要死。 如果不是姜诩刚才说房间里还有烟火,这些人连这一点都没说!一个劲惦记着家里的贵重物品。 有没有烟花爆竹、有多少?这些对他们深入火场的消防员来说可是生死交关的重点。 姜诩肯定地点头:“我过年前就发现邻居们买了大量烟花,消防队来宣传过高层放烟花的危险性,所以我一直小心注意着。而且我家隔壁、楼下最近刚刚换了家中摆设,全都换成了一模一样,我记忆力很好,至少可以确定九成!” 一直站在姜诩身边的年轻男子听到这几家最近换摆设一事,眉头一挑。 消防队信了姜诩的话,把她叫到身边,先是通过对讲机与火场里的队员核对两边的消息,确定姜诩说的准确无误,当机立断改变救火方案。 姜诩知道自己的理由不算完美,但是里头的人是消防员,她顾不上那么多,将三户人家储存剩余烟花的地点全都准确地指了出来。 这场火灾在最顶层两楼,又都是小面积住宅,如果不是有烟火储存,不算什么太难的火场,如今有了姜诩,一切迎刃而解,很快,火势就被控制住了。 灭火之后,消防员清理现场调查起火原因,看着被搬出来的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烟花,后背发冷。 “疯了吗?买这么多烟花?打算天天三百响放到正月十五?” 整栋楼的邻居都在围观,看到这些烟花,没有一个不胆战心惊的。 “我上次就看到老许往家里搬烟花,我还说今年怎么起了兴买了这么多,合着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老许老周老何他们三家被下降头啦!这不是害我们整栋楼的邻居吗?” “姜家真是惨哦,被这三家包围了,幸亏姜诩机灵,要不真的不堪设想。” “老周家差点把自己女儿外孙女都烧死,真的是脑子发昏了。” “……” 讨论声不绝于耳,消防队则称赞了姜诩。 因为四户人家在类似火灾中可谓是受损害最轻的,简直是无比幸运,这其中有姜诩及时提供可靠消息的大功。 但即便如此,各家也一片烟熏火燎,不能住了。 姜诩对着一种消防员叔叔的夸奖抿着唇摇头,露出两颗小酒窝,让一群大男人高度紧张后的心都缓了缓,松快下来,对她简直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自救赞赏不已。 姜诩却不是真的谦虚,她对于受害不重的原因,更偏向于妖道使了手段,她的确帮了大忙,但是也不至于受损这么少,尤其是她的房间,连烟熏都少。妖道为的是威慑她和芳姨,却不是要她的命。 然而这过程中,除了姜诩之外,任何人因此受伤死亡,妖道根本没放在心上,比如那周家母女,甚至姜诩会不会被烧伤,他也没放在心上。 只保这条对他有用的命而已。 姜诩越陷入人生阴暗低谷,被世界所离弃,越对道士有利。 大年三十,这栋楼的居民过得七零八碎,那三户人家更是直接被请去了局子,过年也得在里头过了。 姜诩和芳姨录完口供后回家。 姜诩让芳姨给姜家打电话。 “我没地方住,没法过年了,他们总该给我准备点什么。”她语气冷漠,带着微不可查的嘲讽。 正想过来询问姜诩母女要怎么办的刑警脚步一顿。 芳姨为了避免姜诩伤心,应了一声,背过去打电话了,不愿意让她听到父母那边的冷漠。 姜诩也不在意,脚边放着她那个硕大的书包,站在寒夜里,一片平静。 刑警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有些心疼这个小女孩,走过去问:“你们有亲戚家去吗?” 姜诩闻声抬头,脸上露出一个笑:“我们会有去处的,‘叔叔’,”她语调有些怪地喊了一声,“原来您是警察叔叔?” 年轻刑警不太好意思地摸头笑了:“我在浓烟里第一眼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刚才才听说你已经高三啦,不能叫叔叔,警察也可以叫哥哥的。” 姜诩笑容越发大了,这位刑警看着青葱稚嫩,刚毕业的样子:“警察叔叔你多大?” “我啊,我二十四岁。”向来是审问别人的人在女孩的目光下下意识回答。 姜诩:“那叫叔叔也可以的,我过了年十七岁,虚岁,叔叔比我大七岁,的确是大叔。” “大叔”胸口中了一箭,抹了一把脸:“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扎人心的吗?” 姜诩不答又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我们市刑侦队的吗?” 认命自己毕业两年就成了高三学生叔叔的男人掏出自己的证件:“刑侦支队章懋,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章……姜诩下意识看向一直安静陪着她的章院士。遇见一个人和亲人同姓,总会增加好感。 这一看,才发现章院士神色有异样。他一直望着这个叫章懋的年轻刑警,目光动容。 姜诩问章懋:“你知道今年刚去世的章兴华院士吗?他和你一个姓。” 章懋惊讶地看向她:“你还知道章兴华院士?” 姜诩:“知道啊,他是我最大的偶像!”还是我的老师呢。 启文大叔“咳咳”咳了一声。 姜诩连忙补充:“之一。” 章懋被她这个慢半拍的“之一”逗笑,随意地说:“他是我外公。” 姜诩瞪大眼,惊叹:“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章懋替她挡住了风口,笑着和她闲聊:“不巧,外公的科研所就在这边,我和我妈常年定居在这照顾他,为了感谢你这个小粉丝这么喜欢我的外公,你想知道关于外公什么事,我可以选择一件告诉你哦。” 章懋逗弄着瞪圆了眼睛的小姑娘,却不知道他的亲外公已经被他这个“卖外公”的举动气得撸袖子要揍人了。 姜诩忍笑,一脸质疑:“你才二十四,章院士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外孙,而且你姓章。” 章懋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姜诩的脑袋:“小姑娘人口普查呢,好吧好吧,你说对了,章院士和我没关系。” 全程旁观的章院士:“臭小子!还是这么不着调!” 姜诩给了章懋一个“你又骗我”的眼神,不理他了。 反正她已经确定了,章懋真的是章院士的外孙,目的达到就行了,至于这个总是逗她的怪大叔,让他自娱自乐去吧。 章懋摸了摸鼻子,有些为难,现在的小朋友怎么那么难哄。 “你刚刚说有什么事情问我?”姜诩过了一会儿又问他。 章懋正经了神情:“关于那三家的事情,不过派出所还在调查,我不急,等你和你妈妈安顿下来再说。” 姜诩:“你大年三十出现在这里,是来查案的?” 章懋低声应了一句:“这是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哦。” 姜诩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为什么告诉我。” 章懋:“你不是猜到了?而且我还得请你帮忙呢。” 这时,芳姨正好打完了电话,神色勉强地走过来:“妞妞,你爸爸妈妈在国外,来不及回来处理咱们这的事情,他们给我打了钱,我们这段时间先去住酒店。” 爸爸妈妈?章懋顿时看了过来。 “这位阿姨不是你妈妈?” 姜诩弯腰抱起书包,虽然这位警察叔叔偶尔有些说话不着调,但是个好人,她正好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也不在乎让章懋知道。 “芳姨是姜家请的阿姨,从我六岁开始专门照顾我的,在我眼里就是我妈妈。” 章懋更晕了,他从姜诩怀里提过硕大的书包轻而易举地背在肩上,问:“那你爸妈呢?” 姜诩见他如此轻松,也没推辞,双手藏在羽绒服口袋里取暖:“他们嫌弃我,不乐意看到我,只出抚养费。” 正说着,林奶奶追了上来,拉着芳姨的手招呼姜诩一起去她家住。 “大过年的,你们能去哪?我家里有的是地儿,我们一起过年,啊!” 芳姨为难地看着姜诩,姜诩问她:“我爸妈钱给的多吗?” 芳姨小声说:“刚才给我打了一万块钱。”态度很厌恶,但是姜家钱打过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然而亲生女儿遭遇火灾,一万块钱比大火还让人觉得无情。 姜诩便说:“那就去酒店,不用给姜家省钱,用完了再找他们要。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家,回头派出所肯定还要找我们问话,林奶奶这边我们也可以走几步过来一起过年。” 林奶奶见姜诩这么说,只好同意了。 章懋听得一脸懵,这是什么魔幻家庭?为什么他越听越糊涂? 相信科学17 大年三十,想要在家附近找一家酒店也是不容易,三人在寒风中走了一圈,最终放弃了“小区附近”的打算,在相对繁华的地方找到了一家连锁酒店。 姜诩上楼前问章懋:“你吃饭了吗?” 章懋突然想起,他答应他妈回家吃年夜饭! “我妈在家等我。” 姜诩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通知家里,放了亲妈的鸽子。 “你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过完年再来找我,今天谢谢你救了我还帮了我们很多忙,下次见面再一并谢你。” 章懋一挥手:“谢什么谢,为人民服务。”一边说一边背着姜诩的书包坚持把母女俩送到房间,“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不过他也是真的急,确认两人安定下来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章院士嘴里骂着臭小子,身子却跟着他飘了出去,很久以后才回来。 芳姨在房间,姜诩不好和鬼魂说话,等到章院士回来后,她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小声问他:“章爷爷不回章懋叔叔家过年吗?” 章院士叹了一声,摇头:“去了他们也看不见我,算了。” 姜诩理解他的心情,问他:“要不要……我把您的事告诉他?” 章院士沉默了很久。 如果能让亲人知道自己死后以另一种形式一直存在这个世界,依旧能和生前一样,与亲人相聚相伴,这就像另一种永生,当然充满了诱惑。 但是…… 章院士长叹一声,拒绝了姜诩:“人死如灯灭,他们已经渐渐走出我去世的悲伤,我就无需再回去掺和一脚啦。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了我他们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去给他们添乱了。” 看不见摸不着,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总不能让姜诩传话一辈子,左右都是要分别的,何必再来一次? 章院士看得很开。 一群兴高采烈、盘算着积分满十姜诩可以完成他们心愿的鬼们,听完冷静下来。不再急吼吼地想着加分,转而思考起自己和在世亲人之间的关系。 是啊,虽然他们依旧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一个姜诩能看到他们、和他们沟通,但是他们的确死了,没了姜诩,他们和亲人“阴阳相隔”,即便相认也依旧会被现实分开,死前已经经历过一回生死离别,再来一次有必要吗? 有的鬼越想越深,有的鬼不为所动,不过大家都不着急,等着姜诩先安定下来再说。 零点的钟声敲响,新年到了,窗外鞭炮齐鸣。 “姜诩,新年快乐!”启文大叔温声祝福,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祝姜诩高考成功,牛气冲天!” 大家乐呵起来,用各种吉祥词给姜诩拜年。一鬼一句,姜诩颇有种旧社会地主老财接受佣工拜年的感觉。 她笑弯了眉眼:“也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大家早早消除牵挂,转世投胎。” 小小的酒店厕所,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芳姨担心进去良久姜诩,敲门问她要不要帮忙。 姜诩暂停了和众鬼的互相拜年,开门走出去。 芳姨观察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见她一脸笑意没有任何难过,心中松了一口气。 嘀咕了一句“现在我听到鞭炮声就心惊胆战的……”又叮嘱姜诩,“早点睡了吧,明天我们回家看看有没有可以收拾出来的东西。” 姜诩应下,等启文大叔把众鬼赶走,洗了一个澡,只穿秋衣上床睡觉。 火灾时她全身湿透跑下楼,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章懋脱了衣服给她。灭火后,她去自己房间找了一整套衣服勉强穿了,直到此刻洗了热水澡才终于回暖舒服过来。 芳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姜诩关了灯,合上眼也睡了。 除了这个房间,外面的新年气氛依旧无比浓郁,而一片祥和喜庆之中,当地人的朋友圈多了几个相似的视频。 每年过年都会有放烟花导致的火灾,但这次现场几番反转,多了不少热点,视频一上传朋友圈,就开始一传十十传百。 姜诩早上起床,和芳姨去酒店楼下吃了早饭,还没做好一天的打算,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让她们去一趟。 到了派出所大门,毫无防备的姜诩和芳姨就遇上了几拨记者。 “您好,我们是市电视台‘xxx’节目组的,昨晚xx小区发生火灾,您二位是……” “同学,我是‘奇视频’的记者,昨晚火灾救了一对母女的少女是你吗?” “……我是‘今日热点’的记者,您二位怎么看待邻居燃放烟花引发自家火灾的事情……” 芳姨懵了,姜诩皱起了眉头。 芳姨连忙把姜诩护在怀里,自己挡在了前面:“我……我们不知道……麻烦让让……我们要去派出所……” 所里的警察跑出来,将姜诩和芳姨接了进去。 接人的警察大冬天出了一脑门汗,摘下帽子抹了一把又戴回去,对两人说:“昨天的火灾视频网上都传开了,所以今天来了不少记者,你们先别理会,昨晚三家人都招了,我们先把情况和你们说一下,也找你们再确认一些事情。” 芳姨连连点头,非常配合。 姜诩默默跟着。 “根据三家人的口供,他们采购大量烟花爆竹是因为接触了一个道长,因这位道长算命很准,所以他们信了道长的话——说姜家有秽气,影响了邻居三户人家的福运。”警察说到这,语气带着一点无奈和荒唐,“道长让他们在大年三十燃放烟花爆竹驱邪。” 芳姨气得拍桌子:“胡说八道,我们家好好的,哪里来的秽气!他们三家家家比我们富裕,我们怎么影响他们了?” 警察连忙递给芳姨一杯水,让她平静心情。 一个女警察走过来扶着芳姨的肩头让她别生气:“三家人迷信,听信了那个算命的话,又担心秽气除不尽,所以忽略社区燃放烟花爆竹的要求,擅自在靠近你家阳台那面的楼下放烟花,烟花飞上天的高度就在你们上下两楼这个高度,飞进你们半开放的阳台点燃了窗帘。” 前一位警察补充:“如果调查后这个口供属实,他们是被算命的忽悠瘸了,忘了自己家也在这个位置,如此一来,就会排除故意纵火的嫌疑。” 芳姨觉得不甘心,他们是没故意放火,但是故意冲霉头啊!还害得她们大过年家都被烧了!这在她看来,和故意放火没什么两样。 这时,姜诩出声问:“那现在这个情况,对他们有什么处罚?” 警察说:“若按照过失引起火灾判断,目前看来,失火的四家,三家是他们自己家,没有造成人员重大伤亡,所以主要还是看你们家的损失情况,三家人虽然行事恶劣,但是刑法上,只有造成重大伤亡损失的才会定失火罪,一般是民事赔偿、行政拘留,当然,你们也可以行使起诉的权力,到时候法院会根据你们的受损情况判定。” 姜诩说:“我家的损失可以等专业机构测定,但多年邻居,三家把我们置入险境,我希望他们能得到尽可能的惩罚,不管损失多少,都会起诉这三家人。” 警察点头:“这个当然,我们也会按法律公正办事,一切先等最终调查结果以及你们损失的测定出来。”警察也很无奈,这事情置身处地想想都觉得糟心愤怒,三家人齐齐烧没了房子,其实某种程度上已经自食其果,但想要判刑就得按照律法来,过失火灾时,没有人员伤亡情况下,主要看财产损失金额。 姜诩知道这些道理,也不为难警察,又问:“那个道士呢?就算三家邻居没有故意害我们的心思,但我怀疑这个道士绝对想要害我们。” 警察精神一震:“怎么说?你认识这个道士?” 姜诩看向芳姨,点头:“我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她把芳姨几次被道士纠缠买符的事说了:“芳姨之前被骗过一次,后来我病情好了以后就不再理会这些迷信的东西,但是这个道士纠缠了芳姨好几次,我怀疑他是骗人不成怀恨在心,报复我们家。” 如果姜诩说的都是真的,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芳姨正和警察说着那个道士的外貌特征,章懋进来了,听到时不时冒出来的“道士”字眼,他脚步一顿,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半个小时后,章懋和几位民警互加了微信,握手道别,姜诩和芳姨跟在他身后。 “那三家人麻烦兄弟们了,大过年的。是否故意纵火的调查有结果了麻烦告诉我一声,毕竟咱也掺和了一脚,还有,交接案件的事情我会上报支队,有事再联系。” “应该的……” 章懋领着姜诩芳姨出门,走到半路看到外面的人群,脚步一顿:“我看看这派出所有没有后门?” 姜诩失笑,拉住他:“我接受采访影响你们办案吗?” 章懋微讶:“你愿意接受采访?” 姜诩眉目舒展:“为何不愿意?” 章懋打消了退回去的念头:“和道士有关的先别说,失火方面的尽管回答,我们没要求。” 虽然如此,章懋还是陪着姜诩接受采访,芳姨在记者面前很紧张,章懋则替代了照顾姜诩情绪的那个人,随时注意着她的心理情况。 ——刚才在派出所,因为涉及道士与姜诩的恩怨,芳姨把所有事都说了,姜诩也并不讳言自己的心理疾病,态度很是坦然。 章懋对这个小姑娘的佩服之情从小溪水泛滥成了江水。 来采访的人各种各样,什么网上新媒体自媒体、当地电视台、报纸……姜诩挑了一家电视台、一家比较有影响力的新媒体,答应他们到失火的家中看看,顺便采访。 记者们先是问火灾当时的情况。 姜诩就如实将自己发现火情、报火警、灭火、灭火不成自救、出门发现隔壁有人喊叫又去隔壁救人……等等过程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十六岁少女临危不乱、见义勇为,救人反被恩将仇报……光这些故事就让记者们听得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热搜预定。 新媒体记者继续挖掘:“你说你带了一个包出来,包里是什么东西?发生火灾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逃生反而去收拾东西了吗?” 姜诩:“那时火还在阳台,蹿得特别高,我没法扑灭,但是隔离出一条隔火带,给自己争取了时间,而且我带着自救式呼吸器,又有灭火毯和消防下降器、绳索,双重保障后,收拾了贵重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章懋其实也很好奇。 姜诩说:“没什么,就是我高三的笔记错题、一些重要的学习资料,还有平时比较喜欢的书画棋谱。” 除了芳姨,其他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章懋更是,那个书包的重量……“里头都是这些?” 姜诩坦荡地看着他点头。 章懋又惊又叹,透过这个小女孩竟然仿佛看到了外公,嘴里吐槽:“我还以为你放了十几条金条。” 姜诩眼里露出明晃晃“你自己没见识”的眼神:“除了像砖头一样的书,还有什么能那么重?” 众人都笑。 记者好奇她火灾现场都舍不得丢下的“贵重”书籍是什么样,书包放在酒店,姜诩就带着他们去自己的卧室找了几样被留下的书画、笔记本给他们看。反正他们不高考、不专业的人看起来也差不多。 记者们对着她的笔记本、书法帖子、国画册一阵猛拍。 姜诩也不介意,她虽然看上去年轻不设防,对自己的隐私完全没有遮掩之心,实际上是故意为之,她巴不得出名,巴不得十六年的经历被详细扒出,最好举国皆知。 相信科学18 整个采访过程,姜诩和芳姨无时不刻不显露出本性的单纯和朴实,记者问什么就说什么,对于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任何遮掩。 在这个被烧得毁去一半的小房子里,记者和摄像师见到了这对母女简单平凡,但又努力踏实的生活。 “你喊这位女士——”突然,记者注意到姜诩的称呼。 姜诩想要说什么,章懋打断了:“时间不早了,正月初一大家都要过年,你们差不多就早点收工吧,小姜也要收拾东西。” 姜诩对章懋笑了笑,只对记者说说了一句:“芳姨不是我妈妈。”下面的事情再不说了。 记者职业直觉觉得这背后肯定有可挖的隐秘,但是被采访的对象不想继续,他们手头的素材也足够多了,便想着下次再跟进后续,这次先回去把第一手新闻发出来。 再者,今天正月初一,如这位警察所说,他们也是要赶着回去过年的。 记者们走后,章懋对姜诩说:“你家里的隐私不要什么都对他们说,一旦传播开很可能引起你无法想象、无法承担的麻烦,对陌生人要有警戒防备的心。” 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长辈在教导小孩子。 姜诩笑起来,酒窝深深的,越发像个小孩子了。 “叔叔,我知道,但是我不介意外人知道这些,不对,我很希望所有人知道我的情况,我需要舆论的帮助。” 章懋面色凝重起来,随手拖了一把没有烧毁的椅子,不管脏不脏就坐下,指了指对面让姜诩也坐:“我觉得我们该谈一谈,你有任何困难,警察……咳叔叔都会尽全力帮你,舆论这东西很危险,别反过来害了你自己。” 芳姨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 姜诩安抚她,让她先去收拾。 章院士站在姜诩身边,对她说:“臭小子虽然性格跳脱,但是人还是可靠的,妞妞可以找他帮忙,多个帮手多条路。” 姜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她扯了一块垫子,干净的反面朝上,放到湿漉漉灰扑扑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本市的丰南企业吗?董事长夫妇是我亲生父母。” 章懋不知道,但是一听董事长就知道肯定有钱,扭头看看这个小房子,他眼神怀疑,不会是个咪咪小的公司吧? 掏出手机搜了搜…… 看着百度百科的资料,章懋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姜诩:“这位真是你爸爸?” 姜诩瞟了一眼,喊芳姨:“芳姨,这是我爸吧?” 芳姨应了一声,走过来看了一眼:“对,是你爸爸姜董事长,现在没那么年轻了,但保养得很好,和照片里差不多,还有你的妈妈,又漂亮又有气质……” 姜诩:“芳姨,我觉得你更温柔好看。” 芳姨脸一热,嗔她:“瞎说,我和你妈妈站在一起,看上去比她大了十几岁呢。” 章懋伸出一只手:“停,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姜诩让芳姨继续去忙,安静下来让章懋捋清思维。 章懋靠着专业能力很快抓到了重点:“你亲爸妈,你问芳姨这人是不是?” 姜诩神色自然:“我六岁以后就没见过,芳姨两年前见过一次,我不问她问谁?” 章懋强调:“但那是你亲爸妈!” 姜诩:“是啊,我不说了吗,六岁以后没见过了,准确地说,三岁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六岁那年见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又走了,所以我真没什么印象。” 章懋情绪有些发沉:“怎么回事?” 姜诩便完善了不可说的见鬼部分,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去年以前的我自闭、阴森、幻觉多、自言自语……他们养了我三年,发现没法承担我这样一个孩子,觉得我是来讨债的,所以把我流放了。” 章懋提高了声音:“流放?!”这是一对父母能干出的事情吗?才三岁的孩子! 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平静下来:“也是,这天下什么父母都有。” 姜诩和他说了一部分自己的担忧和打算:“我猜他们只会负担我到成年的费用,等我十八岁,他们就会彻底放弃我,所以我需要早日成人上大学,早日独立;我更担心的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如果因为养育了我十八年,还想对我做什么,我一个高三学生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说出去可能都没人帮我。” 她黝黑的眼睛望着章懋,语气平静却能让听者明确感受到其中的决意:“我要和他们划清关系,这几年的费用芳姨都有银行流水,六岁以前的费用……他们付出过,但也让我遭受了三年的保姆虐待,我觉得可以抵消,所以,我会负担他们十年的养老费,除此之外,再无关系。” 章懋发不出声音,姜诩说得太平淡太寻常了,也许这件事对姜诩来说的确很寻常,因为十多年来,她就是一个人长大的,于她的人生观来说,这可能真的是个寻常的事情。 但是章懋胸口堵得太他妈痛了,弃养还不算,姜诩话里的意思,她还在幼年遭受过虐待!但是这对父母只见了她半个小时不到就走了?? 章懋因为这个离奇的推测结果,甚至怀疑自己的推理能力。 他嗓子发紧,问眼前的少女:“你有了计划吗?” 姜诩点头,望着章懋:“我想出名,很大的名,让所有人知道我,知道我的经历,让姜家再也没脸找我索取任何东西。” 章懋热血冲顶,忘记了职业要求和原则,果断点头:“好,我帮你!”就算姜家父母会被网络暴力,那也是活该! 冷静下来,章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姜诩……你确定你是你爸妈亲生的?”不是他不尊重人,而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谁听说后都会有这个疑问,更何况有钱人一向生活混乱。 姜诩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不是怀疑身世,而是没想到网友、外人听说故事以后,很可能也会这么想。 芳姨这时过来插嘴:“绝对是亲生的!你看妞妞的酒窝,和董事长夫人一模一样,再看眼睛,和姜董事长的眼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章懋先拿姜父的照片和姜诩的眼睛放在一起对比,还真是,一样的双眼皮,一样微微往上挑的眼角,连形状轮廓都相似;再去搜姜母的照片,找到一张年轻时剪彩的照片,不用对比,那酒窝,一看就是亲生的。 章懋拿着手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替姜诩庆幸还是难过。 和自己长得这么像、这么可爱、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能硬下心肠不管不问十几年? 可能,有的父母真的对子女没有爱护之心吧。 章懋心里的悲愤越来越浓,他握紧了手机,放轻声音安慰姜诩:“没关系,我帮你。” 姜诩露出一个大笑容:“谢谢叔叔。” 章懋脸色一僵:“小妞妞,咱们打个商量,叫声哥哥呗,我有叔叔那么老吗?” 姜诩眨眨眼:“有啊,你上小学我刚出生,你上初中,我才上幼儿园,你大学毕业我才高一,人家说三年一个代沟,咱们之间有两个半代沟?两代人的差距啊。” 章懋捂住心口,伸出一只手阻止:“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需要急救……” 姜诩哈哈笑起来:“警察叔叔都像你这么搞笑吗?” 章懋坐直了身子,整整外套:“严肃活泼听说过吗?警察叔叔都是很可爱的。” 章院士翻了一个白眼:“胡扯,从小一张嘴就会叭叭叭胡扯。” 姜诩听到章懋亲外公的吐槽,笑得更厉害了。 章懋不明所以,以为小姑娘是被自己的幽默逗笑的,还笑话她笑点低。 姜诩:……算了,人艰不拆。 上午采访的视频很快就出现在了各个媒体渠道上。 姜诩还没看到网友反馈,就接到了好友们的电话。小芮出国过年去了,急得打了一个跨国电话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家着火了吗?那现在怎么办呀,你住在哪?那些邻居们赔钱吗?我家在学校附近有房子,要不这段时间你先住那边吧,咱们什么关系,你这时候可不能和我客气!” 这边刚安抚下去,那边又有电话:“小芮出国了,我在国内,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姜诩还是劝回去:“你好好和家人过年吧,我有地方住,还有警察帮我,什么都好。”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曾经的长腿同桌也打来了电话:“你家情况怎么样,看新闻都烧成黑炭了啊,我妈邀请你妈妈来我家过年,我跟你说,你不许拒绝啊,不然我和你绝交!” 姜诩:“等等,我们有‘建交’吗?” 前同桌:“姜诩!!!” 除了这些亲近的同学,还有高二、高三的同班同学在班级群里关心询问,纷纷表示有困难他们愿意帮忙。 姜诩回复了一切都好,又表示感谢。 章懋看姜诩“业务”忙得不行,过去帮芳姨收拾,一边闲聊打听。现在的姜诩实在看不出来从前自闭症、幻想症的样子。 芳姨常年照顾姜诩,不怎么接触外面的社会,性格其实很朴实单纯,章懋是警察,救了姜诩不说,这两天帮了很多忙,芳姨戒心完全消失,同他说了不少从前的事情。 章懋听得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大老爷们差点滴落几滴眼泪。 而在这期间,网上的关注点大多集中在姜诩在火灾中的完美表现,以及生活里特别符合“火场少女”的优秀形象。 学习好,书法不错,会画国画,会下围棋,16岁已经跳级高三,采访全程叙述条理清晰、冷静淡然,无论讲述火灾的过程、被背叛被欺负的情景还是说起自己跳级、考试第一,语气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平淡,仿佛只是说了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 “大将之风”; “果然是非我凡人”; “火灾发生后做了这么多事,眼看着能逃出生天,为了救人又返回去……这一件件显然不是普通16岁少女能做到的。” 说着说着,大家终于注意到了采访最后的话。 “芳姨不是我妈妈?”不是说一对母女吗?大年三十的,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这一家是母女二人,被烧的房子里也处处都是母女俩生活的温馨痕迹,竟然不是妈妈?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亲戚?领养的孩子? 过年闲着没事,大半时间泡在网上的网友们探究欲望越发浓烈了。 相信科学19 姜诩做了十几年的隐形人,姜家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甚至她的亲妹妹,都只知道有姐姐这么一个人存在,但她住在哪个“医院”,过的什么生活,全然不知。 新年,对小孩子来说是个大节日,姜家一家三口出国度假,虽然年三十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的温馨家庭生活,却也没让他们把姜诩这个女儿提出来多上心几秒。 所以,当国内的网友们开始对这个聪慧善良的少女充满了好奇心时,姜家对此一无所知。 随着短视频兴起,网红成为产业,每一次出现热点新闻,事发地就会吸引各种各样的网红,更别提线上、线下、官方、非官方的媒体采访。 大年初二,姜诩和芳姨在酒店收拾从家里带出来的勉强能用的东西,姜诩认为姜家迟早会出现置办新房子,这些东西不必花大力气擦洗收拾,但是芳姨舍不得,于是两人在酒店卫生间洗洗刷刷半天。 而这时候,她们原来的小区,已经被一波波的网友、媒体打卡,小区里了解她们家哪怕一星半点的邻居都被采访了一遍。 于是,关于姜诩、芳姨的信息就多了起来。 十三四年的时光说长很长,说短,对许多人来说,也短,不过是从中学到步入社会,学生时代的记忆清晰如昨,那些穿插在学生时期的大小事情自然也记得一清二楚。 比如姜诩这个从小闷不吭声的小女孩;比如姜诩先后换过的两任保姆,头一任保姆摔成瘫痪轰动一时;比如当年芳姨刚来时,与小区的妇女们闲聊说到自己来了后发现姜诩以前被虐待的事……反倒是随着姜诩长大,芳姨说的越来越少,最近姜诩变化这么大,小区的邻居们却不怎么了解,一说到姜诩,依旧是那个厚刘海、低着头、疑似有精神病的女孩。 采访到这些消息的网红、记者们振奋了,这姜诩成长经历和如今反差之大,处处都是可以挖掘的新闻热点啊! 看到采访的网友们也兴奋了,个个化身福尔摩斯,开始猜测姜诩的身世以及经历。 姜诩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甚至现在的高中同学都冒出来了。 有人说她自闭,有人说她阴郁,有人说她性格和善,有人说她反差萌很可爱,有人说她是学渣,有人却说她是超级学霸……两极分化的评论让姜诩身上的谜团越发浓郁。 章懋这个年过得很不安稳,回到家都在时时刻刻关心姜诩的情况,初三被母亲逼着相亲,刚和女方碰面,看到网上对姜诩的挖掘越来越具体,也越来越夸张,这次直接出了谣言,说姜诩自己就是个算卦很厉害的大师,还说到了姜诩在学校被学生家长告集资骗钱的事…… 章懋坐不住了,对相亲对象道了个歉,以工作紧急为由,跑出餐厅,直接往姜诩住的酒店跑。 在他的眼里,姜诩是个小女孩,虽然他理解她想要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心,也不打算干涉她的举动,但是还是想要给她护一段路,让她平平稳稳地度过这段时期,无论最后她是否得偿所愿。 姜诩的心情他非常理解,因为太感同身受,所以打算以私人的身份为她护航。 章懋心急火燎地跑到酒店,见到的却是十分平静的姜诩。他以为小女孩没有深刻认识到这样的谣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恐怕她不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她这个受害者、见义勇为的好人会渐渐染上灰色,最后被黑成一团,被彻底否定。 章懋找出谣言放到姜诩面前,把这些事情掰碎了细细讲给她听。 姜诩一直耐心地听着,眼里的光越来越柔和。 她背着章懋对章院士说:“章哥哥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 章院士眼里有着淡淡的骄傲:“小懋从小就充满了正义感,上幼儿园时就立志当警察。妞妞,我们毕竟和你人鬼殊途,你可以试着和章懋沟通商量,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虽然妞妞越来越出色,但是毕竟是一个身处社会中的人,不能总是和他们鬼打交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和人接触、合作、沟通。 等到章懋一箩筐的话说完,姜诩问他:“三家失火案查得怎么样了?我救下的周家母女现在什么情况?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了吗?” 章懋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但对上她总是沉静如许的眸光,到底说了实话:“他们已经被那道士迷昏头了,什么都往道士的批语靠,把这事怪在了……你头上……那周家母女性命无忧,小孩吸入了烟尘有些小病,正在治疗……她对你有怨言……” 姜诩勾勾嘴角,拿出手机给某个账号发了一条投稿信息。 章懋见她反应出乎意料,不太明白小女孩在想什么:“你发了什么?” 姜诩摇头:“没什么,就是给一个总是抢不到新闻热点的编编投了一条线索。” 所有人都在追查姜诩的身世,另辟蹊径去看看忘恩负义、毫无愧疚之心的失火三家人,抢不到蛋糕的营销号必然乐意去做。 章懋发现,自己似乎连个高中生都看不懂了,摸摸寸头脑袋,他绝不承认自己和姜诩果然有了代沟,更愿意相信这是天生智商的差距。 “对了,澄清的事你听懂了吗?赶紧联系你的老师同学,把事情解释清楚,这种坏名声的事情不能传播太久。”说着,他一拍脑袋,觉得不能靠小姑娘,她有什么能力扭转舆论呢?“我有网警的同学,我和他说一声,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谣言限制了。” 姜诩摇头:“会引起反弹的,谣言很快会被压下,我也会找机会澄清。” 章懋将信将疑:“你有事告诉我,我认识的人总是比你多的。” 姜诩认真应下,真心实意地道谢。 章懋真的是个热心肠的人。 这个春节因为一个小区的烟花爆竹失火变得举国热闹,一个社会新闻变成了一个现象级热点,引发了全国网友的讨论探索,从年三十一直闹到了春节结束。 初一发现救人自救的少女是个天才少女; 初二发现天才少女身世充满谜团; 初三传言少女装神棍集资在学校被投诉; 初四有人采访被救母女,听到周家女儿对姜诩满腹怨言,不仅不感谢女孩救了她们母女,还将女儿受伤生病的错怪在姜诩见死不救上; 初五全网咒骂周家女,顺便人肉了失火三家人,听说了失火的起源竟是因为迷信,对无妄之灾的姜诩百般怜爱; 初六,姜诩接受了一家媒体电话采访,解释了集资事件,虽隐去徐倩网贷的隐私,但也解释了自己不是大师的事情,姜诩别的说得不多,对于自己真的真的不会算命这件事,几次三番强调,三句话离不开一句:“我真的不是大师,我相信科学。”第二次被采访的少女,头一次语调中出现了一股无奈之意。 记者问她:“同学们都说你算得很准是怎么回事?” 音频里几乎能听到少女长长的叹气声:“因为我每次都劝同学们好好学习啊。不要逃课,好好学习;不要早恋,好好学习;不要过分紧张期末考试,好好复习尽力而为;努力学习的同学考差了不用怕父母责怪,因为你一直都有好好学习;不要怕时间不够,好好学习一切来得及……大家都觉得我说得特别准,但其实不是我说的话准,是因为我说的这句话,它本身就是正确的,只是以前说的人不是所谓的大师,大家不曾听进耳中罢了。” 这一番话,竟然让人听得醍醐灌顶。当然,灌顶之后,魔性重复的“好好学习”“相信科学”开始成为网友们恶搞娱乐的热词,衍生出无数表情包和段子。 当初发帖的同学这次又发了一个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姜诩隐下的徐倩事件,也被他隐隐绰绰说出来了。 姜诩的形象顿时高了好几个度。她对徐倩事件的避而不谈,也让人感受到了少女看似冷淡下的温柔和素质。种种事件联系在一起,网友们发现,这就是个聪明冷静,但是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啊。 初七,许多上班族最后一天春节假期,有人投稿,姜诩是a市某企业家的女儿。姜家一家三口和姜诩的照片放在一起四宫格,越对比,越像,说不是一家人网友都不信。但是,姜诩住的是什么地方?她从小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投稿的“有人”当然是姜诩自己了,反正营销号收投稿不会查真实身份,她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在最合适的时机,把这个消息捅了出去。 初八上班,许多人还在惦记这个“连续剧”,而姜诩在警局见到了一位精英模样的男子。 当时,警察、某官方媒体都在现场,媒体记者正和姜诩沟通希望给她做一个专访,正好街道那边传递了消息,要给姜诩评一个见义勇为的奖,表扬她在火场的突出表现和给消防救火提供的帮助,记者们更高兴了,再三劝说芳姨和姜诩答应下来。 精英男士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自称是姜父的助理,来处理房产失火相关事宜。 房产失火?在场的人听到这四个字心里都说不出地违和,待目光一移,看到姜诩,顿时明白过来。 女儿大过年遭遇火灾,当爸爸的初八派了个助理过来处理房子?那女儿呢? 大家往门外看了看,以为亲爸爸会亲自来看女儿,然而,门外什么都没有。 全场最淡定的就是姜诩,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问男人要了各项证明身份的证件,盘查了好几遍,最终确认这的确是她爸爸派来的,就撒开手不管了。 在男人和警方沟通前,她说了唯一一句和自己有关的话:“麻烦你告诉我爸,我很快就要开学,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原来的房子不能住了。” 精英男在一众各异的目光中,僵硬地应下。 火灾的事情彻底被姜家接手了,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姜家并没有严厉追究的打算,只是和三家人协商了赔偿款,然后轻轻放过,反倒是警方惩罚了楼下两户人家堵塞消防通道的行为。 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警察、记者都惊呆了,女儿差点出事,父母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吗? 精英男在一群人诡异的目光下几乎呆不住,他也很无奈,姜董就是这么安排的,话语之中似乎还对这三户人家十分理解同情?他这个上网吃过瓜的人也满心不解啊。 姜诩可能是唯一一个最明白姜家心思的人了。经此一回,他们不会心疼姜诩,反而会越发把她当成是讨债鬼。 相信科学20 姜家父母认定了姜诩是个灾星、讨债的,这次的火灾起因是邻居们得知姜诩有晦气,这两方神奇地站在了一个阵营,都觉得姜诩有问题。 因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姜诩父母的行为,姜家父母却能逻辑自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他们可能还同情这些邻居吧,姜诩看着这位助理的行事,耸耸肩,转过身答应了官方媒体的采访。 这一期采访与上次的采访截然不同。 权威媒体、官方性质,主持人擅长发现问题、深挖故事、抓住焦点,也懂得适当地煽情,发挥感染力。 姜诩和芳姨一起接受的采访,章懋全程陪着,顺便回答了几个相关的问题。应记者要求,姜诩带他们去了被烧毁的家以及现在居住的酒店标间。 隔了一天,该媒体就在电视台上线了这一期视频采访,各个网络平台的官方账号同步直播。 采访视频的开头就在公安局,梳着马尾的少女板着脸神色认真地听着警察叙述案件调查结果以及相关处理,看得出来,她对这些引起火灾的罪魁祸首目前收到的惩罚并不是很满意,陪在她身边的中年女人更是几次神情激愤。 但是这一对“母女”都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听着警察说着一条条法律,并没有无理取闹、大吵大叫。 随后不久,镜头里出现了一位精英男子,他自称是受害者姜家的代理人,前来处理房产事宜。 所有观众听到这句话全都是眉头一皱,觉得怪怪的。 然后摄像头转向了面色平静的姜诩,许多人跟着镜头背后的记者明悟了这份怪异,静静看着姜诩的反应。 姜诩表现出对这位爸爸助理的全然陌生,非常谨慎周全地核对了对方的身份,确定对方所说无误后,原本还不满处理结果的人一下子变得像个纯围观的旁观者,当他和警察进去处理案件,警察出来告知姜家表示了对邻居的谅解,父母一点都不打算为她的委屈伸张时,她全然平静,平静得更像是漠然。 镜头给了芳姨几秒,中年妇女的脸上是清晰可见的欲言又止,然后是连连叹气。 这父母也太过分了吧!还不如这个据说不是妈妈的女人! 采访通过旁白的方式,讲述了这个失火案最后的处理结果,大家愤恨讨厌的邻居们并没有得到太严厉的处罚,尤其是忘恩负义的周家,因为没有参与堵塞消防通道,在获得姜家谅解后,连警察都没法处罚他们。 然后姜诩向助理说了自己的要求,想要一套可以居住的房子,因为要开学。 节目到了这,观众们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然后镜头来到了姜诩曾居住十多年的那套小房子。 这时再看到这个小小的,面目全非的房子,观众只觉得凄凉又可怜,一个有助理处理一切事宜的爸爸,竟然让女儿住在这样的地方? 记者开始对姜诩的过往进行采访,中间插杂着芳姨和章懋的采访作为同一个事件另一个角度的叙述佐证。 姜诩的叙述声音很平静,带着微微的冷淡,以至于她像说一日三餐一样说出自己打小记忆里的事情时,事情本身的荒谬感与她的寻常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观众心中的怒气指数上升。 她才十六岁!十七周岁还不到!却将被父母抛弃看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平淡地说出:“嗯,我知道这个行为背后的意思——他们不愿意要我,因为我有病。” 许多同理心强或者已为人父母的观众,多想冲进去告诉她:“不是的,不是所有父母都这样,你有心理疾病精神疾病都没事,被父母舍弃不是你的错啊!” 姜诩也如实说了自己曾经“有病”的日子,并且表示深陷疾病的自己每一天都为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努力,但是每一次都失败,害怕和人接触沟通,害怕天黑下来的夜晚,耳边不断出现的幻觉,它们欺负她,恶语咒骂她,整夜整夜吵闹不让她睡觉…… “父母生下孩子都是想要获得什么,像我这样的人,需要别人不断对我付出,可能十几年都得不到回报,的确像是生来讨债的,所以我不怪他们,他们也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承受不住我这样的孩子吧。” 她说到父母依旧一如既往地沉静,但是说起自己十几年来和芳姨的生活,却充满了感激与温暖。她记得这十年芳姨到来后发生的点点滴滴,会说出芳姨在她生病、哭泣、心理病发作、生日等等时候,做的那些常人记不住的细节小事,在心底默默感激与珍藏。 她说,因为校医的一句关心,她鼓起勇主动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然后一点点打开心门,病情不断好转。 她说她暴躁中二但内心敏感如小兽的长腿同桌,说热情善良总是放学邀请她喝奶茶的好朋友,说在暴力面前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的班主任,说耐心教导并真心为她未来打算的各科老师…… 大家发现,姜诩的经历让她看上去冷淡又沉默,似乎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没有任何活力和色彩,但是其实,她记住了所有人给予她的每一分温暖,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小事,她天才的大脑也能超容量记下,详细到那一天对方穿的什么衣服。 姜诩也提到了火灾后同学、朋友们的热心表现,提到了善良的警察章懋……她说到这些人时,与说到父母时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少女的酒窝浅浅地露了出来,仿佛永远沉寂的眼睛亮亮的,里头漾着暖暖的笑,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都化了。 记者还提到了她到底是学渣还是学霸的争论,然后少女拿出了自己这一年的时间表、笔记、习题,密密麻麻的学习安排,测试卷从满卷红叉到满卷对勾…… 记者问:“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学书法画画?” 姜诩抿唇:“想上大学后,和同学自我介绍时能比较有底气地说出自己有特长……”她微微低头,“听说,许多家庭条件好的孩子,父母……都会让孩子学很多特长……” 观众的眼泪跟怒火一起涌出来。 最后一部分,记者跟着姜诩走了一遍火灾的逃生路线,提到了周家母女。姜诩指着当时的位置叙述周家女儿荒唐的要求。 记者问她:“你立刻拒绝了吗?看到浓烟里的婴儿,有过犹豫吗?” 姜诩摇头:“我三岁时就已经知道,当你总是被人欺负而不反抗时,你只会被欺负得更厉害。她要了我的呼吸器,如果还逃不出去,她又会要我的灭火毯,但两个呼吸器一个灭火毯事实上都是我的。” 话题就到了记者一直犹豫不敢提起的“虐待”事件。 旁白说,记者和姜诩私下确认并保证了一切以姜诩的舒适度为准,姜诩喊停,就不再采访虐待相关的问题,姜诩于是答应简单说一说被保姆虐待的事。 依旧是沉静平稳的叙述,姜诩除了嗓子有点紧,情绪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 那位保姆,当年先是避开摄像头踢她,然后拧耳朵、打后脑勺、用脚踢……一步步变本加厉,从摄像头外发展到摄像头下,不给吃不给喝,一天可能只给吃一餐,还是保姆自己吃剩的,用针扎、直接把人踹飞、不许小孩发出半点声音打扰保姆看电视…… 记者问出了所有人想要问的问题:“你的父母呢?录像他们都没看到吗?” 姜诩摇头:“最近一次看到父母,便是保姆摔瘫痪了,父母要赔钱,他们来了一趟,我那时候已经有严重的自闭症,让他们很害怕,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慌慌张张地走了,我被虐待的事情,是芳姨来了给我洗澡才发现告知他们的。” 什么叫让父母害怕?自闭症小孩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答案在芳姨那获得了解答。 芳姨说了自己应聘这份工作时,主家通过中介的提醒:“说这个小孩有些不可说的事情,就是鬼神那方面的……也怪我一开始就信了,后来给妞妞看病老是找和尚道士,要是早点去看心理医生……” 这个采访很长,因为姜诩身上可聚焦的点实在太多,节目组最终决定分为上下两期播出,展现了一个智商极高、善恶分明、经历复杂又保留着纯真的立体少女形象。她的身上投射了很多社会热点问题。虐待幼童、青少年心理疾病、学渣进化学霸、父母只出钱的“新型弃养”、迷信问题…… 节目的最后,是一条采访当天的消息,街道要给姜诩颁发见义勇为奖,并上报参加区级评选。与姜家对姜诩的轻视嫌弃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完这两期节目,网友们都炸了。 姜家一下子被全网扒,大家就想看看,创造出这种“新型弃养”的夫妻到底有多么极品!等他们扒出姜家一家三口种种活动、私人照片,这份义愤更加熊熊燃烧。 大女儿被保姆虐待的时候,你们和和美美地孕育了二胎?然后从此把大女儿当成了空气,开始了美满三口之家的生活? ——原来生下的孩子不合心意,可以当作没生过再生一个,每年出一笔钱连弃养的罪名都不用承担,有钱人的操作总是让我叹为观止。 ——生孩子的时候你问过她愿不愿意被你们这种父母生吗?丢掉的时候怎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孩子有心理疾病你却迷信她生来讨债,觉得她晦气?这种企业家怎么做生意的?丰南企业可以好好查查。 ——你们还不如把孩子送人,姜诩就算进了福利院也比被保姆虐待强。 ——三岁开始被虐待三年,真的会对孩子造成一生的阴影,一辈子都治愈不了的。 ——姜诩的性格是真的好,没有父母教养却出落得比很多人都强,有善心但有底线,努力坚强有有自制力。她这十几年哪里是向父母讨债,她是一直在内耗,她沉默隐忍地活着,并没有给任何人带去一丝一毫的麻烦。 ——火灾那么久了,这么有钱的姜家却没给姜诩安排一套房子,让她住在酒店,担心着开学后的生活? ——姜董事长,出国旅游开心吗?听说当地发生了枪|击|案?希望您一家三口有事。 开年第一个月,网络热词便是:姜诩。 当姜家回到国内,发现家事上了公众平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事情发展早就失去了控制,姜诩都无法再掌控未来趋势,更何况被动的姜家? 姜诩在酒店见到了愤怒的“爸爸妈妈”。 她低着头刷着手机上的网友评论,像这对夫妻印象里沉浸自我世界的自闭症一样,将他们的指责、痛心、愤怒全都挡在耳外,任由他们做着跳梁小丑。 直到两人再也说不动了,她抬起头:“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所说一切的录音发上网。” 姜家夫妻跳了起来,震惊地看着这个十年不曾见过的女儿。 姜诩视若无睹,继续说着:“我只有一个要求,断绝我们之间的父女、母女关系,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我来向你们讨债,而你们,从此不能对我有任何指点、要求,这十年你们打过来的所有钱,我会在你们老了以后,定期汇赡养费还给你们。” 相信科学21 十几年不亲手养孩子并且将她视为空气,现在猛地见到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儒雅秀丽的姜家夫妻现在可以明确说出自己的心情:比陌生人还不如,十多年弃养产生的隐晦负罪感都已经转化为对这个给全家带来麻烦的女儿的迁怒。 为什么要出生?——这是夫妻两人此刻心情的最真实情况吧。 但是作为舍弃的一方,他们从来不想体会被舍弃的心情,当姜诩直接说出不愿意要他们这对父母时,他们的愤怒再次升级。 然而这份愤怒对眼前的女孩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力,发怒的夫妻俩在这个酒店房间,就好像是两个激情做戏的小丑,唯一的观众姜诩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等两人说完一套表达愤怒的言辞,姜诩再次平静开口:“你们还想要我这个女儿吗?” 她突然抬起视线直直地看着这对夫妻,声音里是单纯的疑问:“你们不怕我又出现幻觉,看到你们看不见的人,不再害怕我对着空气说话了吗?你们不是认为我生来讨债?现在不愿意和我断绝关系,是放弃这个想法了?” 夫妻两人被她黑黝黝死水一般的眼神盯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姜诩歪头:“你们为什么要害怕地后退?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发病。” 夫妻俩面色难看。 姜诩用了一句陈述句:“你们依旧不想要我。” 姜父终于开口了:“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上网澄清一切,结束这件事情。” 姜诩出乎意料地一口答应:“好。” 下一句就是单纯地请教:“澄清什么?怎么澄清?你要给我提供思路。” 姜父哑然,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你来问我?他看了看姜诩的手机,心底发沉。 姜家夫妻这一趟无功而返,面色沉沉地离开了酒店。酒店房间外,章懋和芳姨都等在走廊上,两人一走就跑了进来。 见姜诩情绪稳定,神色如常,松下一口气。 姜诩看向章懋:“警察叔叔,我有线索提供,你们这段时间可以盯着我爸妈,他们应该会和那个道士联系上。” 章懋惊讶:“你爸妈和道士也有关系?” 姜诩点头:“似乎是的,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联系,这个道士好像有点妖门邪术,你们警察有没有玄门中人,不然可能抓不住他。” 章懋:…… “小朋友,我们警察都是相信科学的,要严厉打击封建迷信,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姜诩:“听说国家会专门招揽这些奇人异士。” 章懋:“没听说建国后都不能成精吗?奇人异士没有,道教、佛教宗教圣地倒是知道几个,我们国家尊重宗教自由。哦对了,挖古墓看风水的我也认识不少,你想见见?不错,先了解了解,大学可以报个历史考古专业,符合你又是书法又是国画围棋的古典气质。” 姜诩单纯好奇:“要是这个道士真的有邪术,你们抓得住吗?” 章懋摸摸孩子的头:“少女,你上节目口口声声的相信科学呢?” 姜诩摸摸脸,也觉得脸有些疼。 章懋弹了姜诩脑门一下:“好了,别乱想了,寒假作业做完了吗?安心学习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专业的人。” 姜诩摸着脑门瞪他一眼,皱了皱鼻子,应下。 章懋离开后,姜诩关上房门,和最近有些不安无措的芳姨认真谈了谈。 她说了自己不想再认姜家夫妻为父母的事:“我和他们肯定要断绝关系,如此一来,芳姨你的工作可能就没了。但是这十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芳姨,我真的把你当做妈妈看待,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工作了以后孝顺你。” 她怕芳姨误会,还特意解释:“经济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过完这半年,大学后我就去打工兼职,还会争取奖学金,毕业后我就能赚钱了。” 芳姨红了眼睛,高兴窝心极了:“不用打工,芳姨有钱,你父母不要你,芳姨供你上大学,我们可以不住姜家的房子,芳姨有房子。” 她丈夫生病时曾经卖了原先的房子,但是后来丈夫依旧去世了,头几年她还没对姜诩有那么浓厚的感情,就给自己留了退路,用卖房剩下的钱加上姜家不菲的工资,在这边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很小很小,但她加上姜诩,足够生活了。 姜诩点头应下:“芳姨,以后你就是我的妈妈,你等我几年,我会让你住大房子,戴金项链,和现在的姜夫人一样不用工作,享受生活。” 芳姨笑得不行,连连摆手,心里却又酸又软,心疼地把姜诩抱在怀里。 这么好的孩子,亲生父母怎么就那么铁了心不要她呢? 此后,姜诩隔段时间就找章懋打听自己父母是不是和道士联系上了,章懋每次都以“保密”拒绝,但没关系,姜诩有鬼斥候,章懋和他的同事们发现了什么,姜诩的耳报神们都会跑来告知。 于是,当警方监控到姜家夫妻果然和他们要找的道士联系上时,姜诩在网上放出了当日姜家夫妻和她相见的对话音频。 她自己申请了一个账号,第一条微博就是这个录音,文案里则简洁重复了音频里提到的“唯一要求”——断绝关系。 你养我至今,我还你日后赡养费,所有血脉关系从此只止于这些法律关系,再无其他。 不过一个小时,这个新账号的微博到达了热搜第一。 姜诩的要求真的低,什么都不争什么都没要,只希望彻底断开这条名义的血脉亲缘。相比之下,依旧惧怕她、嫌弃她,却不肯断绝关系的父母,简直面目可憎。 姜诩无求无怨无报复之心,在网友眼里实在是太善太柔了,不认这样的父母为父母,那不是最基本的反应吗?理所应当的事情! 姜诩不报复父母,他们来!当然了,他们只是作为群众,行使某些权力罢了。 比如,举报丰南企业偷税漏税、门店消防问题;比如,调查丰南企业、姜家夫妻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什么公益啊捐款啊,发现弄虚作假的全都举报出来;比如姜父参与的投资,丰南企业的上下游、姜家的亲戚、姜诩的小公主妹妹…… 姜诩如果自己去做这些,会让人觉得她报复过度,不该涉及无辜的人、无辜的妹妹,但是这一切都是网友去做的,纵然有人提出异议,也被淹没在义愤填膺的讨伐之中。 姜家夫妻刚和道士沟通完毕,决定彻底舍弃这个女儿——当然,名义上是不可能的,他们打算将姜诩“送出国”,先平息了这个风波,然后慢慢让事件淡化。 和道士相见,姜家夫妻确认这又是一次“讨债”的前世因后世果,对姜诩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血脉之情,认定这就是个讨债鬼,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就在这时,姜诩放出了录音,将姜家夫妻再次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猜测有录音,但是没想到她会招呼都不打直接放出来。按照他们的思路,姜诩应当以此为把柄来争取断绝关系再讹一笔钱,怎么可能提前打出王炸呢。 然而姜诩真的打了,毫不拖泥带水,也给姜家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企业最怕税务查账,税务局要是真的认认真真来你这查账,这种私企,一查一个准。有的行事过分的,可能还会被查出大问题。 而查账期间,公司许多业务都会受到影响,公司的资金流也会被合作伙伴质疑。事情却不止如此,各地门店被举报消防问题,停业整顿;合作友商被牵连举报,同样面临税务、消防、名声问题……丰南企业四面受击,应接不暇。 唯一不受影响的,可能就是懵懂的姜家小女儿以及收拾行李搬进了芳姨家,开始新学期的姜诩。 姜诩在学校成了名人,开学第一日就一路被行注目礼,所有的目光都是善意的,年轻的孩子们为姜诩的遭遇而不平。 小芮和闺蜜跑到高三来找她,高二高三连接的走廊上,长腿同桌和兄弟们打闹,目光别别扭扭地往这边看。 姜诩冲他远远露出两个小酒窝,被他回了一个高高抬起的下巴,和一个不屑的眼神…… 看了节目得知姜诩几次因迷信而遭遇不幸,也得知她成绩突飞猛进背后的努力,同学们不再叫她大师了,对姜诩顶礼膜拜,改称学神。 小芮给姜诩送奶茶:“你放心,我会让我爸妈联络所有朋友孤立你爸妈!让他们生意做不下去!” 小芮的闺蜜递上妈妈做的西点:“吃个甜点心情好……我昨天问了我爸妈怎么攻击一个企业最有用,我已经实名举报丰南生产的食品有安全问题,也把税务局、消防部门……的电话打了一个遍,还在网上写了市长信箱……” 姜诩哭笑不得:“别写了,现在可能全国的网友都在给我们市的各部门打电话,他们的工作面向我们全市,不能把所有资源都挤占了。” 闺蜜嘟嘟嘴:“那我不重复举报就是,反正我已经举报了。” 旁听的其他同学默默点头,我们也是。 姜诩笑着道谢,又问:“寒假作业做好了吗?相信我这个大师的话,好好学习,以后你会有大机遇。” 小芮哈哈大笑,推了一把姜诩的肩膀:“得了吧,以前真是被网上的帖子忽悠瘸了,你就是个小学究,比班主任还魔鬼,天天‘好好学习’挂在嘴边,今年开年第一个网络热词就是——” 大家齐声:“好好学习!相信科学!” 姜诩一本正经地点头,半点没笑场:“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但是像你这样没日没夜学?不好意思,打扰了,学神的世界我不行。 不仅同学们关心,学校也来关心了姜诩的住宿问题,得知她住在离学校很远的芳姨家,提议给她安排一个住宿舍,不收取住宿费。 这所学校是半住宿半走读,住宿费不高,但姜诩毕竟实质上经济困难。学校愿意特批,一是真的关心学生,二是不希望这些变故影响了姜诩6月的高考成绩。 学校建校至今,第一次出这么有潜力的学生,绝不能被家事耽误了。 姜诩同意了,她搬进了宿舍楼最边上的小宿舍,本是给阿姨住的,现在就她一个人住。 住宿学校后,姜诩出校的时间更少了,反倒是让许盛高兴非常,他不用再离开学校,可以直接来这边现场听章院士和启文大叔给姜诩上课。 跳楼鬼张舰出现的时候吓了所有鬼一大跳,后来被他沙雕的性格打动,和他玩成一片,当然了,都是学渣,特别有共同话题。 不过这一周,章院士都没怎么出现,他跑研究所去了,似乎那边发生了什么。 周末那天,姜诩回家,刚把书包放下,就听到门铃声,然后章懋和章院士一起进门来,一个满脸颓丧,一个喜气洋洋。 喜气洋洋的章院士先开口:“成了成了!我生前的研究终于成了!”声音带着颤抖,可以说是喜极而泣。 姜诩眼睛一亮,背着章懋对章院士鼓了鼓掌。 相信科学22 章院士高兴得朗声大笑,笑完终于想起了垂头丧气的亲外孙:“懋懋不知怎么了,一路过来垂头丧气的。” 姜诩给章懋倒了一杯水:“没捉到道士吗?” 章懋抓了抓狗窝头,把一整杯温水都喝光了:“真是见了鬼了,明明把人抓在手里了,那道士跟练了缩骨功似的,硬生生被他从手下跑了。” 姜诩问:“他没有别的异常吗?” 章懋:“没有……”说到这,他看向姜诩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最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咱妞妞真是个小天才,录音曝光干得好,这假道士果然和你爸妈联合了,不过你一出手,你爸妈自顾不暇,然后我们一出手,道士也自顾不暇了,你的危机暂时解除。” 姜诩推开他的手,反过来用力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别摸我的头——噫,好油,你多久没洗头了?” 章懋哈哈一笑:“盯了假道士一个礼拜,哪有空洗头。” 姜诩提着手嫌弃地在他身上使劲搓了搓:“真邋遢。” 章懋一点也不介意,还凑过来让她擦,嘴里说:“擦吧擦吧,反正衣服也不干净。为了蹲道士,两天一夜没换衣裳了。” 姜诩正好看到他后背蹭上的一块灰泥,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 章懋看到她的表情,哈哈大笑。 “你这样会破坏警察叔叔在我心里的伟岸形象。” 章懋坐在椅子上,没有往芳姨干干净净的沙发上蹭:“是你对警察叔叔的想象太过悬空,我们人民警察都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吃苦耐劳接地气。” 姜诩这个自闭症患者说不过章懋这个嘴贫的,只能瞪着眼,指了指卫生间:“去洗洗。” 章懋看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可爱得很,起身经过她身边,抬手用力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跑了。 姜诩:…… “章爷爷,您外孙没有继承到您的半点优秀基因。” 章院士笑呵呵的:“那就是个皮猴,妞妞别跟他客气,他也就剩一个皮糙肉厚耐磋磨的好处。” 启文大叔也跟着乐呵,两位长辈其实很开心姜诩因章懋发生的改变,会生气,会露出小女孩的脾气,也学会了斗嘴吵架。 姜诩收拢了笑,在手机上打字给章院士看:“您……的心愿是不是了了?” 章院士充满笑意:“了了、了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啊,你们就能看到爷爷参与的研究成果了。” 姜诩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难过,她低声说出声:“那……您是不是要走了?” 章院士笑声一顿,面容越发慈祥,隔空摸摸她的头:“没法走,人啊,可能都是贪心的,爷爷太留恋这个世间,少了最初的牵挂,却又多了一个新牵挂,这个牵挂不让我安心,我就不舍得离开。” 姜诩抬起头,眼神欣喜又带着疑问。 什么牵挂呢? 章院士点点她:“你啊,爷爷要看到你上大学谈恋爱,从此幸福开心地生活才可以放心地走。” 姜诩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看向启文大叔,启文大叔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明明身边鬼魂环绕,姜诩却仿佛泡进了温泉,从身到心都暖洋洋的。 章懋洗了一个战斗头出来,看到小姑娘红着眼睛笑得甜甜的,不明所以:“怎么了?哭了?” 姜诩摇头,看到他短发湿哒哒的,找了一块干发的大毛巾扔过去:“你一直没告诉我为什么找那个道士?他犯了什么案件吗?——现在还要保密?” 章懋道了一声谢,一边擦头一边说:“不用保密了,我们打算通缉他,怀疑他和近五年的几桩命案有关。” 姜诩惊:“几桩?”这事情倒是真的不知道。 章懋凝重了神色,点头:“目前发现的受害人有三个,生前的共同点都是本人或者身边的人接触过这个道士。他擅长伪装,时而是年轻学生,时而是中年男人,我们去年才发现是同一个人。”发现这个情况后,局里迅速和命案发生地的警方合作,成立了专案组,几个案件归在一起调查。 姜诩皱眉细想这个道士的相关情况,记忆里,这个道士真正法力壮大是利用了原主之后,起初似乎的确默默无闻,原主见到他时,还身处一个破道观。 而将原主制成邪恶的法器后,妖道也是利用她接各种生意,不讲正义道德,只看钱多钱少,许多无辜之人被道士害死。 章懋:“道士会一点障眼法,身手也不错,我们这次错估了他的本事,没想到他会缩骨,明明已经把人摁住了,突然手下一空,被这人逃脱开去。” 姜诩忍不住问:“缩骨?这是怎么确定的。” 章懋掏出手机点开执法录像:“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你看这个。” 姜诩接过,发现是执法录像,这个录像被慢速播放,可以清晰看到,道士在两个警察的手下,迅速缩小身子,趁警察猝不及防愣神的时候,快速逃开桎梏,冲出了包围圈。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缩骨功?”姜诩惊叹。 章懋拿回手机:“当然,他几次伪装的人物身材有大有小,身材变高大可以说有道具,身材变矮小,寻常人做不到。我们起初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看完录像问了专业的人,原来缩骨功不是真的把骨头缩起来,只是身体异常柔软,能达到一般人达不到的极限。” 姜诩边听边点头,觉得这个猜测也是有一定道理:“那现在你们有道士的线索吗?” 章懋用力擦了一把头,叹气:“暂时没有。”说着,心里越发懊恼,“我就在边上,当时应该上去及时采取措施限制他的行动力,是我太大意,以为人被扣住不会逃脱了。” 姜诩不懂他们抓捕这种专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安慰,想想说:“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守株待兔,这个道士肯定不会放弃我的。” 章懋来了精神,一下子坐直身体:“什么意思?” 姜诩说:“原来这个道士在我三岁时就出现过,是他让我父母认为我本不属于他们的孩子,乃是生来讨债的,要父母把我养到十八岁,还清前世欠债。”这是几个鬼受姜诩所托,日日监视姜家夫妻听来的消息,“现在因为我反抗,事情出了变故,所以道士提前来了,上次火灾是为了给我教训,事情脱离他的控制后,他又找上了我的父母,我猜,他已经说服我爸妈把我交出去了吧?” 章懋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一拍腿,站起来原地走了几步:“原来如此!我们一直不明白这个道士为什么会盯上你,难道就因为你们不肯买他的黄符?道士凶恶,要说也可以说得通,但总觉得有些违和,原来这事情起因在十几年前!”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姜诩:“你还知道多少?” 姜诩便把鬼打听来的部分全都说了。 姜家夫妻日日在床头商量事情,鬼听到的消息和真相几乎没差。 章懋一手捏拳,重重捶了一下手心:“妞妞,这事情得麻烦你跟我去局里做一趟笔录。” 姜诩应下:“好,没问题——不过,我们先吃饭?” 芳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章懋虽然着急,但也不催着姜诩,等她吃完饭,直接开车载着她去了局里。 录完笔录,章懋又把姜诩送回来,自己则跑回去继续忙了。 姜诩让鬼盯着那边的进展,自己开始复习。 道士擅长伪装,警方的难度增加不少,过了几天,他们改变追查方案,派了几个人轮流蹲点姜诩周围,其他人则继续追查。 章懋作为熟人成了姜诩家的常客,一边执行公务一边关心姜诩生活,倒是正好。 姜诩有了多个“保镖”,彻底沉下心开始高三冲刺。 时间就这么滑过三月、四月,五月时,姜诩在几次十校联考中都保持了稳稳的第一,分数高高在上,第二名可望不可及,全校都对姜诩的高考成绩充满了期待,连低年级学渣都无比关注这一次的高考。 五月中旬,让警方遍寻不着的道士突然出现在姜诩面前,被暗中保护姜诩的警察们当场撞见。 道士这次是个年轻文雅的青年形象,但迎面向着姜诩方向走来时,姜诩一眼就看见了他眼中的阴冷,而她身边的鬼更是大叫起来:“这男人全身都是黑气!” 黑气也是死气,姜诩看不见他身边的鬼魂,他却有死气,不是他本人死了就是他身上带着和鬼有关的东西。 这人活生生站在那,显然答案是后者。 姜诩立刻叫破了道士的身份。 道士走过来的脚步一顿,意外姜诩的敏锐,但下一秒眼神一阴,就向姜诩袭来,然后迎面撞上三个壮汉。 道士阴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把冷光乍现的长刀,向三人砍去。 这刀很邪门,有一个警察被它砍中,伤口极深,刺骨地痛,送医检查后,发现伤口上感染了许多尸体上常见的细菌,让人恶心又发寒。 但是这把刀对姜诩没有作用,他砍过来的时候,章院士和启文大叔齐齐挡在了姜诩面前,章院士身上的金光短促闪过,道士手里的刀仿佛脱力飞了出去,道士自己也捂着手臂倒吸一口冷气。 外人看来,仿佛男子自己手抽了。 “道德金光?小看你了,竟然笼络了大鬼来给你帮忙!”道士的目光像黏腻的毒舌,盯着姜诩阴森森地说。 姜诩放下报完警的手机,坦然回视:“什么大鬼小鬼,你算命算得脑子坏了?”她刚才一直在观察道士的手段,发现他所谓的法术其实并不是小说电视里放的法术,可能只是画画符做做阴邪之物,以此作为武器武装自己,如果没了这些外物,他本人其实没有太大的攻击力。 这也能说通,为什么他要抓姜诩炼制万鬼,而成功之后才法力大涨。再看前世,原主死后,这道士很快就落败了。 这么一想,姜诩更不怕他了,她有章爷爷的金光,章爷爷要是抵挡不住,她就放出自己的金光,而物理攻击更不用怕——警察们拔枪了。 道士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一眼姜诩,知道今天是带不走她了。接着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一片片黄纸迎面扑来,普通围观路人都精神恍惚定在原地,意志坚定的警察恍神几秒,挥开黄纸跑上去追人,才追了几步,就看到一团黑影横飞脚下,那本跑远了的道士抚着胸吐出一口鲜血,恨恨地瞪着前方。 两位警察快速掏出早准备好的装备,扣住了人,保证他怎么缩都逃不走。 章懋则握紧了枪戒备,既戒备道士暴起也戒备前方来人。 一个一身道袍的青年缓缓从人群里走出来。 “道士!”有围观群众惊呼,“这道士怎么这么厉害!” 青年道士行了个礼:“无量天尊,小道从小学散打,下手可能有些重了。” 噗嗤——大家纷纷笑场,道士学散打,这搭配怎么听着那么好笑? 姜诩终于追到了现场,看到青年道士,一愣,这人她记忆里有,本该多年后出现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老头。 说老头老头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道士长袍,推开了人群走了过来,先低头看看吐血的妖道,摇头:“就是你们这些败类,败坏了我们玄门的名声。” 又抬头看向姜诩,顿时眼睛放光,一脸和蔼慈祥的笑:“小姑娘长得好生好,像个金娃娃,来来来,听说过金庸武侠全真教吗?有没有兴趣做个道士?” 青年一脸无语地拉住老头,章懋也默默挡在她前面,客气地说:“多谢两位见义勇为。” 相信科学23 姜诩报警叫来的警察紧跟着赶到了现场,章懋和同事压着嫌疑人回警局,姜诩也要过去一趟。作为见义勇为者,两个道士可去可不去,但是老道士扯着青年道士连连说:“去去去,我们要亲眼看着这败类落入法网。”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姜诩,一脸热情。 章懋伸手握住姜诩的手臂,从右手换到左手,把姜诩拉到了左侧,远离了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头。 姜诩目前最关心的是这个妖道会不会彻底被解决,没太在意老头。 老头笑眯眯地安慰她:“别怕别怕,要相信我们警察的专业设备,咱们人民警察配备的可都是最科学的装备,这小子逃不了。” 姜诩突然觉得这调调有点熟悉……似乎和她说的“相信科学”异曲同工? 坐在警车副驾驶的章懋同事笑了一声:“您老还研究这些?” 老道士摇着头:“不研究,咱是相信国家,瞧国家这发展速度,警察的手段也是日新月异哟。”说着,老道士就看向姜诩,哄小朋友一样:“小姑娘多大啦,胆子挺大嘛,警察抓坏人都不怕。” 姜诩摸摸额头的冷汗:“大爷,我都快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章懋听到这话笑了一声。 老道士指着驾驶座的章懋:“瞅瞅,笑你呢。”见姜诩无动于衷,又转了话题,“别叫我大爷,太难听了。贫道守清,你可以叫我守清道长,小友我看你面善,咱们聊聊天,闲着也是闲着嘛。” 青年道士扯了扯他:“师傅。” 老道士抽回自己的袖子,一脸嫌弃:“啊呀,不稀罕臭小子,一边呆着去。”转向姜诩时,变脸迅速,立刻笑得像朵菊花,“小姑娘看过神雕侠侣、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没?” 姜诩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无语地说:“你不会想说你出自里头的全真教?” 老道士:“差不多差不多。” 姜诩:“据我所知,玄门全真派和全真教不是一回事吧。” 老道士激动了:“哎呦,小姑娘还知道这些,果然是有缘人啊。” 姜诩:“佛门讲有缘人,玄门也讲?” 老道士:“差不多差不多。” 警车内的众人:“……” 姜诩幽幽地说:“我对全真派不感兴趣。” 老道士着急:“为什么?咱全真派……” 姜诩:“我想吃香喝辣谈几场甜甜的恋爱。” 正中红心,老道士半张着嘴,下面的话全都消声了,捂着中了一箭的胸口,垂死挣扎:“谈恋爱不好玩。” 章懋问姜诩:“什么情况?道士不能谈恋爱?” 姜诩:“你可以把全真派道士类比成佛门和尚。” 副驾驶的警察噗嗤笑出来,回过头说老道士:“老道长,你这可不对啊,虽然咱们说宗教信仰自由,但不带这么拐带孩子的,我们姜诩又乖又聪明,以后肯定前途无限,你可不能把花季少女拐去当吃糠咽菜的小道士去了。” 保护了姜诩几个月,警察们都把姜诩当成了自家小妹妹。 老道士委屈地瘪瘪嘴,小声说:“女娃娃,你别不信我,你真是修道奇才。” 青年道士捂住了脸:“师傅,当初你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车内顿时又是一片欢快的笑声,老道士一脸气闷,恨不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徒弟。 警察问老道士:“您这是上哪去?可别去给人算命啊,那边车里的就是算命算进来的。” 老道士顿时不乐:“你让我算我还不算呢,道破天机终遭反噬,算得了前后事改不了命,我们是正规的道士,不做杀鸡取卵坑蒙拐骗的事。” 姜诩被这句“算得了前后事改不了命”戳中,对老道士改观了一些:“你们玄门真的有人捉鬼除妖吗?” 老道士:“捉什么捉,人鬼殊途,不种因不得果,我们是世外之人,不管这些事。” 姜诩细想这句话。 章懋也在想,他想到了姜诩的遭遇:“道长你这话也不对,有的人什么都没做,却被害了。” 老道士便说:“这不,我们不就见义勇为了?” 章懋语塞。 老道士说话颠来倒去,甚至都没有身为一个道士该有的样子,偏偏前后矛盾的每句话分开都挺有道理,挺有逻辑。得知姜诩不愿意入门后,他说话的兴致都淡了,忧伤地坐在那,叹气。 他的徒弟倒是一直淡定,完全不理会他的情绪,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姜诩这时候觉得,这位老道士倒有些像全真教的周伯通了。 一路说话,很快到了警局,姜诩亲眼看着妖道被押走,配合完警方的工作走出大厅,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不可思议。 这么轻松就把最大的隐患解决了? 十八岁甚至都没来临。 老道士最后犹不死心地确认了一遍:“真的不愿意做道士?跟着我修炼,你身上的‘病’都能治好。” 姜诩摇头:“我的心理医生说,我已经生活无碍,继续保持下去,便能完全痊愈了。”不需要什么修炼。 老道士一怔,望着姜诩的目光愈亮,真真切切叹息一声,不劝了。 世人将人鬼界限分明地划开,说人鬼殊途,甚至惧怕厌憎鬼,但鬼生前也是人,只是脱离了一个肉|体凡胎而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而人心其实不分人鬼。姜诩年纪不大却看得通透,再也不受自身体质的束缚。 老道士递给她一个桃木符:“看你有缘,分别之前就送你一个平安符吧。” 说着,将小小的桃木符扔进了姜诩怀里。 姜诩来不及说什么,老道士就带着青年道士走了。 警局有认识的警察出来,看到这幕走过来:“送了你一个平安符?” 姜诩点头,托在手心看,平平无奇的一个桃木符,串着红绳,正面写着“平安符”三个字,就好像旅游路边摊卖的小木牌,翻到背面,竖着写了一段话,字体小字数多,仔细一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警察哈哈笑起来,点了点门口的宣传栏:“我们这也有个大号的平安符。” 姜诩抬头,看到宣传栏上鲜红的正楷,可不是吗。 她收起桃木符笑:“说的也没错,这二十四字,可不就是平安符?” 警察一品,还真是。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马尾:“好了,嫌疑人落网,你这次真的平安了,还有半个月高考,好好复习,加油。” 姜诩露出两只小酒窝,点头:“谢谢叔叔。” 警察叔叔牙疼:“章懋那家伙绝对有怪癖,拐着这么大的姑娘叫自己叔叔?” 章懋正好出来,用脚背踹了一下战友的屁股:“说我什么呢!” 对方回踢了一脚:“说你变态。”转身大笑着跑了。 一帮人跟幼稚中学生一样,彻底毁灭了单纯学生心中对警察的崇拜之情。 章懋甩了甩手里自己的车钥匙:“走,送你回家。” 姜诩:“你不用忙了?” 章懋:“那是个硬茬,有得磨,里头有人正磨着呢,我先送你回去,回来再加班。” 送人回去路上,章懋突然想到什么,猝不及防地弹了一下姜诩的脑门:“谈几场甜甜的恋爱?小姑娘未成年口气这么大了?” 姜诩“哎呦”一声捂着头,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绝对打死他! “人生那么长,谈几场恋爱怎么了?多吗?人生要及时行乐啊,大叔。” 章懋啧啧:“哥哥我大你七岁想谈一场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不容易,你还打算谈几场玩玩?好好做你的作业去。” 姜诩托着下巴了然:“哦——”忍不住嘲笑,“所以警察叔叔你还是母胎单身?羡慕嫉妒了?” 叹息,“大龄单身男子,脱单不容易啊。” 章懋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出内伤。 现在的高中生,一定是老师作业布置得太少了!瞧瞧,瞧瞧,自闭少女都学坏了! 这边气氛很愉快(章懋:?),姜家却还不知道道士发生了什么。 他们和道士商量好了,道士负责弄走姜诩这个孽障,他们负责对外宣布姜诩与父母已经和解,决定出国留学。 这些日子,姜家夫妻一直在等道士的消息,但消息迟迟不来,自家的企业却麻烦不断,分身乏术,都顾不上打听道士的去向。一堆乱麻糟心事之中,夫妻二人一心盼着道士成功回来,如同当年帮助他们一样,一下子把所有麻烦都解决掉。 因着这份期待和投机之心,两人直接忽略了企业现在面临的危机,商人该有的敏感度完全失效。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高考日。 姜诩被亲朋好友们簇拥着进了考场,好友小芮等人、警察叔叔代表章懋以及芳姨全都来了,齐齐安慰:“没事没事,考不上top2,你也是我们学校的状元。” 语气无比坚定,仿佛学校状元已成为既定事实,引得边上的家长们纷纷看过来,同校的家长一看姜诩脸上标志的小酒窝就明白了,平静地扭回头,这位那可不就是状元吗? 高考两天,姜诩做题做得非常顺畅,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天才的超级感觉。考完就是放大假,她从学校搬出来,住进了芳姨家,一边找兼职工作,一边拿出众鬼的积分表。 “好了,我现在暂时空了,咱们算一下积分,登记一下大家的心愿,暑假期间,我会安排时间一一去完成。” 一阵欢呼从群鬼中爆发出来,那瞬间,一群鬼高兴得仿佛是在跨年、过双十一,欢呼完,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诩,等着她通报各个鬼的最终积分。 相信科学24 凭心而论,这段时间,众鬼帮了姜诩许多忙,姜诩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要帮忙了的鬼,她每次都登记了积分。 如此一来,满十分的鬼就有不少,姜诩让这些鬼想好自己的愿望,决定了就告诉她,她一一登记在表格里,结合自己的暑假计划一起做安排。 说到暑假安排,姜诩和小芮两人约好了,等到她们高二一放假,就一起去旅游,去敦煌,顺便把周围都玩一圈。而假期兼职,她也有了打算,想要等成绩出来,不出意外她的成绩必然会很不错,到时候她打算以此为招牌,找家教的工作。 姜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关心她的芳姨章懋也好,章院士、启文大叔也好,看着均欣慰又骄傲。 成绩出来之前,姜诩把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练习启文大叔教她的那些东西,一边浏览网上关于各专业的信息,琢磨着大学选什么专业,剩下的时间,她开始帮众鬼完成心愿。 第一个对象便是当初帮忙找来章院士的女鬼。她是第一个达成十分积分的鬼,众鬼心服口服。 姜诩从女鬼每日与其他鬼的聊天中早已知道,她三十岁生日还没过就出车祸死了,生前和老公恋爱结婚,自以为感情一直挺不错,育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女鬼去世后,曾经相爱的老公不到两年就娶了新的老婆,婚姻生活同样温馨美满,和她当初没什么两样,女鬼为此愤慨了很久,有种自己被男人戴了绿帽的感觉。很多次,女鬼都咒骂着那个男人,怀疑他早就有了二心,一副恨不得变成厉鬼去找他算账的样子。 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女鬼登记的愿望是——陪她的女儿去一趟游乐园。 不是报复男人,不是给男人的新家庭制造什么问题,真到了选择的时候,她内心真正牵挂的其实是她的女儿。 “死男人每天只知道忙忙忙,还和那个女人生了二胎,把我的甜宝都忽略了,甜宝听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游乐园很好玩,回家说想去游乐园,死男人和那个女人沆瀣一气,只顾着喝奶的老二,不肯答应,甜宝难过了很久,我看得心都碎了。要是我没死,一定把我的甜宝宠成想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公主,哪像现在这样,六岁的小孩,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还会照顾妹妹,乖巧得过分。” 姜诩面对第一个愿望就觉得为难:“可是,我和你女儿非亲非故,怎么把人带出来去游乐园,你女儿和我一起去,也不一定愿意、开心吧。” 女鬼耍无赖:“我会帮你找机会,但是你要怎么做我不管,这是我的愿望,你答应帮我完成的!” 姜诩无奈:“我说过,要我能办到的事。” 女鬼急了:“这肯定能办到,你想想办法!甜宝已经两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了,我怎么忍心今年的生日还是让她许同一个愿望?” 姜诩叹息,把这事放在心里想了许久,某一天,她看到小区带孩子的老人,突然来了灵感:“你父母呢?在这个城市吗?有没有我可以接触的机会?” 运气还算不错,女鬼的父母就是本市的,失去了独女以后一直孤独度日,隔一段时间才会见到被前女婿带过来的外孙女。 这也是女鬼流连人间,牵挂不已的人之一。 姜诩问清楚女鬼父母的作息,开始隔着半个区,跑女鬼父母家那边锻炼身体,和两位老人创造偶遇的机会。 姜诩长得可爱,性格文静,和老人偶遇次数多了就露出甜甜的酒窝和老人打招呼,慢慢就和两位老人熟悉起来。 和老人们接触过程中,姜诩又接了其他几个鬼的愿望,原来小区那位广场舞大妈牵挂的是没了她细心盯着,老是拿钱去买玩具的小孙子再也没吃过早餐,一年过去,小孙子瘦了、面色黄了,大妈心疼得不得了。 姜诩问了小孙子父母的电话,以一位老师的名义给这对父母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他们小孩这一年似乎一直没吃早餐,不仅人瘦了不少,上课注意力也不集中了,还和同学抢零食吃。最后加了一句建议,希望父母再忙也不要忽略了孩子。话语间带着一丝对父母不尽责任的谴责。 大妈当天就跑去儿子家看效果如何,然后亲眼目睹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听到了小孙子一阵阵凄惨哭叫,把个鬼都心疼坏了。 章院士笑呵呵地安慰大妈:“没事没事,小苗不修长不壮。” 章院士是厉害的文化人,大妈信服他,不再抱怨这法子不好,按捺下来,每天去观察孙子的作息。 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丝的小孩果然学乖了,天天被父母盯着吃完早餐再去上学,原本的早餐钱也被没收,不允许他乱买玩具。 虽然小孙子觉得自己好委屈,但大妈安心了,笑呵呵地每天陪着孙子上下学,牵挂越来越淡。 除此之外,姜诩还帮一个宅男鬼打完了他临死前没打完的最后一局游戏;帮一个死后被好友拿走了作曲本,被抄袭了所有原创歌曲的青年整理下抄袭证据,捅给了爆料号,揭穿抄袭者的真面目。 有一个混混鬼,和人打架死了,嚷嚷着要报仇,姜诩发现这些混混黄赌毒样样都沾,询问完所有人情况后,不分敌友,随手一个举报,帮助警方精准打击,这些人通通关进局子。 ……各色各样的鬼,或大或小的愿望,姜诩估摸着来,半个月完成了一半的愿望,送走了三分之一的鬼。 过了六月二十号,剩下的愿望都有些难办了,而姜诩的高考分数也要出来了。 姜诩知道成绩的时间比许多人都早,倒不是群鬼作弊器,而是她考得非常好,省理科状元。 一篇文言文作文文风洒然,行文流利,没有半分高中生的稚嫩与生硬,是满分作文中的佳作;每门课的分数都非常稳,只有极少的扣分,看不出一年前她偏科严重,反而比前十的所有考生都稳,而她还是个跳级生。 高考复读生常见,跳级生不常见,还考得这么好。记者们蜂拥而至。 到了家门口,看到状元本人,所有人都一呆,竟然此姜诩便是彼姜诩! 本已经淡出网友视线的姜诩再次高调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一阵密集举报之后,渐渐忘记姜家的网络一下子又把不久之前的新闻翻出来说了又说。 好一场现实版逆袭,你们把我当成灾星,要舍弃我这个女儿,我却成了高考状元,不让你沾半点光,就问姜家父母,脸疼不疼? ——咱就问,姜家的小公主成绩有这么优秀吗? ——就算再优秀,也不会是高考状元。目前还没一家出两个状元的吧,姜家祖坟冒不出这青烟。 ——小女儿从小被宠着,成绩肯定不会好吧。 ——不用猜了,小女儿是我弟弟的校友,上次闹大的时候我就好奇让他打听了,妹妹长得好看才艺很多,但是成绩就一般般。 ——哪来的妹妹,人家姜诩只有自己,没有妹妹。 ——楼上说得对,一说到才艺就想到姜诩苦学书画的理由,心痛。 姜家夫妻已经感觉到道士那边可能出了问题,他们这时终于着急起来,开始使出十二分力气挽救企业。这段时间正好高考,网上对他们的关注几乎没了,两人抓住机会正想要好好处理危机,却没想到,一个更大的浪迎头打了过来——姜诩高考考上了理科状元,全网再次聚焦姜家! 网友问姜家夫妻脸疼不疼?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脸疼,反而越发认定姜诩就是和他们家作对讨债的,要不是姜诩,怎么会有这么多倒霉的事情? 人陷入牛角尖时,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就在这个风头上,本市公安发布了一则警情通报,当地媒体在晚间新闻还对这一则案情进行了采访报道。 这个案件就是和姜诩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假道士案”。 报道中,除了嫌疑人谋财害命犯下的几桩命案,最引人关注的是嫌疑人对姜诩的设计。 因为信了一本书上所谓的“功法”,十四年前就设计离间了姜诩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让姜诩自幼被放逐;十四年来又时不时关注姜诩,确保人在掌控之中,一发现失控就开始对姜诩下手、还设计了轰动一时的失火案;十四年后,眼看计划失败就孤注一掷,和姜家父母商量好,计划姜诩被“出国”,实际带去深山老林杀害…… 十四年啊,想一想有这么一个人一直盯着你,简直毛骨悚然! 这个案件太让人震惊了,嫌疑人信邪|教信得丧失了人伦人性,姜家夫妻迷信贪财成为残害亲女的帮凶,最无辜的姜诩差一点就被害了一生…… 想起前段时间出的新闻,说一对母女信邪|教,不顾众人阻拦硬生生饿死了自己的父母亲人,网友们看新闻看得脊背发凉。 是否把姜诩这件事公布出来,局里讨论了很久,最终决定公布,目的是为了警醒群众,不要信这些邪|教,别迷信算命,姜诩这个理科状元光彩照人地站在这,就是对所谓算命最大的反驳。 有人总结,姜家的行为就像墨菲定律,只要他们认定了姜诩是灾星,越想要避开不好的事情,时间越长久,姜家遇到的灾难会越多越大。 也有人说,哪有那么多命定、命运,是姜家弃养孩子在先,这个行为是最大的恶,终有一日他们会自食其果,难不成他们以为孩子是个无知无觉的东西,真的能任由他们摆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大环境下,大家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更何况案情叙述中还有警方对嫌疑人这十几年行骗手段的解密,看完没人相信嫌疑人真的会什么所谓的法术,都觉得他是个信邪|教的骗子。 这时,一个月前两道士见义勇为的视频被再次挖了出来,大家发现,里头竟然有姜诩,这竟然是当时抓捕假道士的现场视频?!练散打的真道士帮警察抓“会法术”的假道士,这可真有趣了。 章懋来看姜诩的时候,表情是一脸庆幸。幸亏妞妞机灵聪明,不然可能真的着了这个假道士的道。他深刻记得前几天被那假道士领着去山上指认意图杀害姜诩的道观时,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器具心头涌起的后怕。 “我们在道观又见到了之前那一老一少的道士。” 姜诩:“恩?他们去那干嘛?” “老道士说偶然路过看见的,看着里头摆设像个凶杀现场,正打算报警。” 姜诩失笑,这个老道士有点意思。他似乎真的有两把刷子,但嘴上一片伟光正,坚决不承认有神神怪怪的东西。 相信科学25 章懋看到姜诩的笑想起了和那老道打交道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每次老道不说神怪玄术说科学,他就觉得有种熟悉感,现在看到姜诩,这熟悉感就找到了对应之地,姜诩这小朋友和那老道士竟然给人一种相似感? 章懋被自己这个想法震了一下,赶紧打消念头,这想法太离谱了。 老道士面对警察态度无比好,又有正经的道士证,逢人不宣传宗教,还劝导人们相信客观自然,破除迷信,他们警察说惯了的劝导之话都被老道士说了。而姜诩这个小朋友也是,说话比成年人还语重心长,不用人说教就能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章懋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嗯,肯定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 章懋来的时候,姜诩正在收拾出游的东西,和女鬼的父母熟悉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和两位老人聊起了“小孩们都喜欢”的游乐园,把两位老人说得心动了,打算带外孙女去新开的儿童乐园玩一次。 姜诩通过闲聊得到了孩子爸爸把孩子送过来的日子,打算自己也过去,如果老人不明白游乐园的新颖事物,她好伸把手,保证小朋友这一次能玩得开开心心。 女鬼在姜诩的身边飘来飘去,一会儿说这个要带一会儿说那个少了,充满了对周日的憧憬和激动。 姜诩心想着,下次绝不答应这种事了,自己跟个别有用心的人似的观察引导人家一家人的行踪,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太正当。 “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也不应,”章懋伸手在姜诩眼前晃了晃,“收拾这么多东西,打算去哪?” 姜诩拉上满满一个书包的拉链:“去儿童乐园。” 啊?章懋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看着姜诩的目光就带着怜惜了。 “和谁一起去?” 姜诩怀疑这位大叔又脑补了什么东西,努力表现出自己很正常、真的没事:“我自己去……” 唉,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章懋的表情更加充满柔软了,好像一个大汉看着一个受伤的小幼崽,小心翼翼又扎手扎脚,他清了清嗓子,尽力做出自己也很感兴趣的样子:“介不介意加上我?我正好休息,也想去玩玩,我从小都没去过。儿童公园……肯定很好玩吧……” 姜诩:…… 章叔叔你的伪装功力连章爷爷的一半都没有。 嗯?这里面的辈分似乎有什么不对? 章院士一本正经纠正:“妞妞,你和懋懋是同辈,应该叫哥哥。” 面对不懂“警察叔叔”梗,认真纠正的章院士,姜诩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抿上嘴,把张口的“叔叔”吞了回去。 “不用,我随便去看看。” 章懋:“我也去随便看看。” 女鬼:“让他一起去!一起!有警察在更安全。” 姜诩心中一动,在手机上打字:这是另外的价钱。 女鬼沉默了一下,其它鬼喷笑。 女鬼咬咬牙:“加钱就加钱,我积分不止十分呢!” 姜诩打字:“成交,这一趟十五分积分。” 女鬼:“这么贵!要一半的积分?” 姜诩:“人家是警察,你爸妈女儿老的老小的小,有警察在多安全。” 女鬼心动。 姜诩:“出门玩有个年轻男人的好处你自行想象。” 女鬼真的想了,脑中闪过男人抱孩子提包裹,她爸妈轻松陪在一边的情景,更加心动。 心一横:“好!要是你让他帮上忙了,我就付十五个积分。” 姜诩:“出场十三个积分。” 女鬼:“……你就这么抠。” 姜诩:“我为你这事跑了多少趟,费了多少精力?” 女鬼心虚:“好吧……” 章懋看她顾着玩手机,确认:“妞妞,咱们说好了啊,周日我开车接你过去。” 姜诩收起手机,笑容灿烂:“好啊!” 答应得这么爽快,章懋有种自己跳进坑的感觉。 想到要陪姜诩去儿童乐园,章懋心情有些忐忑,第二天上班特意蹭到有孩子的同事身边,询问儿童乐园攻略。 几个光棍同事稀奇凑过来,神情暧昧:“哟,找到对象要背叛单身狗组织了?什么品味,约会跑儿童乐园去?” 章懋:“你这个同志的思想不行,我这是小姜诩想去。” 很多人都与章懋的第一反应一样,猜测姜诩是去弥补童年遗憾了,顿时来了精神,一起帮章懋出主意,将整个乐园的项目整理了一遍,找出所有姜诩这个年纪还能玩的项目做了一个完整的行程攻略。 周日早上出发,姜诩在车上看到章懋放在车前的手抄攻略,有一瞬间的失语,心热乎乎的胀,嗓子像被堵住了。 章懋今天穿了一件短袖t恤牛仔裤,短发长了不少,仔细打理过,干净清爽,身上没了加班熬夜的不修边幅,也没了穿着制服的稳重成熟,像个大男孩,他一边开车一边语气轻松地和姜诩说话:“有特别喜欢的项目吗?旋转木马听说特别漂亮,还有个摩天轮,不高,女孩子不会害怕。” 姜诩点点头:“这个手抄攻略是谁画的?” 章懋说了一个名字,是姜诩也认识的一个年轻警察,和章懋是同期毕业的。 “警察叔叔们也这么多才多艺。”姜诩翻看着手抄,看着上面可爱少女的q版地图笑起来。 章懋:“我也有才艺的。” 姜诩小心收起攻略,看过来:“什么才艺?” “坐在”后座的章院士:“哪有什么才艺,从小学钢琴学小提琴学了不到半年就哭着闹着不肯学了,看电视觉得跆拳道很酷,上了一年培训班又想学击剑……三分钟热度。” 话刚落,就听到章懋哼哼着说:“钢琴啊小提琴啊击剑啊,哥哥都是学过的……” “噗——”姜诩闷笑,捂着嘴扭开了头。 章懋不明所以,撇过来一眼:“笑什么?” 姜诩捂着嘴摇头,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章懋微微心虚,清清嗓子:“就是学艺不精,一般般一般般……” 姜诩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暑假到了,儿童乐园的游人特别多,姜诩让女鬼去找女儿,自己跟着章懋先去玩攻略里的项目。 这是个综合性游乐园,从幼儿到初高中的孩子都有可以玩的项目,只不过大孩子的项目没有别的游乐场那么刺激。 章懋一进门就立刻买了一个可爱的粉红猫耳发箍给姜诩带上,又买了一只蓝胖子气球系到姜诩的手腕,张大嘴笑着的蓝胖子飘在姜诩的头顶,时不时和绒绒的猫耳朵轻轻碰触,面色沉浸的姜诩一下子被冲淡了身上的成熟气质,像个初中小女孩。 姜诩挑了一个粉红闪亮兔耳朵,默默看着章懋。 章懋:…… 十秒钟后,视死如归地闭眼带戴上。 章院士哈哈大笑,指导姜诩:“还有那个仙女棒,再给他也系一个气球,你们谁也不会丢。” 姜诩看了看面色僵硬的章懋,心说,这是你外公要求的,然后笑着一一照办。 章懋挣扎:“一定要戴这些?” 姜诩看向周围的人群——正好一位年轻爸爸带着姜诩同款发箍,拿着仙女棒给女儿“变魔法”引来女儿欢喜大叫。 章懋:“……好……” 全身装备完毕,两人举着攻略跑向第一站——旋转木马。 木马上都是初中以下的孩子…… 姜诩不太想去了,章懋一把按住她,趁着新一轮就要开始,推着姜诩进了场地,还对她挥手:“快去找喜欢的马儿!快去!” 姜诩挠了挠发热的脸,站在原地不好意思和小朋友一起上去,工作人员招呼起来:“大家快坐好啊,马上要开始了,快坐好。”还特意对姜诩说了一句。 姜诩连忙低着头坐到最后一个空位里。 旋转木马一圈圈转起来,经过章懋时,带着粉红兔耳朵的高个男人使劲冲着她挥手,举着手机和周围的爸妈一模一样:“妞妞看这里!看这里笑……摆个手势……” 姜诩脸都红了,尴尬非常。但是木马向前走,章懋慢慢落在身后,突然之间,内心深处属于原主的泪意冲到了眼睛…… 一轮结束,姜诩在小朋友们身后慢慢走出来,听到有小姑娘说着:“有哥哥真好,我也想有个哥哥超级宠我。” 章懋捏了捏她头上绒绒耳朵:“还想坐吗?我们再排一次队?很快的。” 姜诩摇摇头,压下了眼中的湿意,抬起头笑得比头顶的阳光还灿烂:“我想去玩海盗船!所有的项目全都去一遍!” 章懋一愣,继而笑开:“好,走,今天都听你的!” 姜诩和章懋在这个幼稚版的游乐园玩疯了,等半天过去,女鬼再三催促之后,姜诩才找了个理由,与女鬼的父母偶遇了。 这么大的游乐场里见到熟人,再高兴不过的事,姜诩很热情,主动提议一起玩,还帮老人分担了一个手提包。 章懋本背着姜诩的书包,见状把姜诩刚拿到手的包又接了过去。 姜诩与两位老人说话,章懋一低头就看到了老人腿边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仰头好奇看着他。 章懋赶紧绽开笑容和小朋友打招呼:“你好,我是哥哥,叫哥哥。” 姜诩听到看过来:“为什么她也叫你哥哥?”当初却让她叫叔叔? 章懋咳了一声:“你是姐姐我当然是哥哥。”那黑历史真的再也不想提起了,紧急之下没过脑子说出的话,后悔终生啊。 章懋不是个会照顾人的,面对小孩子很无措,但他内心温柔,虽然毫无经验,却下意识有呵护弱小之心,他会观察周围的人如何对待女儿、妹妹,他就跟着学,下半天,又出力又哄人的他把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哄得开心非常。 女鬼的女儿说:“外婆,我今天好开心,开心得要飞起来啦!” 章懋碰碰姜诩的手臂:“妞妞呢?” 姜诩眼睛弯弯:“恩,我也开心。” 章懋用逗女鬼女儿的语气问:“开心到哪种程度?” 姜诩:“开心得……”她看了一眼天色渐暗中,对方头上越来越闪亮的兔耳朵,“就像你头上的兔耳朵一样高一样亮。” 章懋僵硬,糟糕,忘记自己戴着这个鬼东西了!他竟然戴了一整天!嘀咕:“小姑娘大了十岁一点都不可爱了。” 姜诩:“恩?” 章懋:“没什么,你帮我把这个摘了。”他手里提满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的东西,空不出手来。 姜诩笑,抬起手机快速抓拍了一张,在他瞪眼中招招手:“弯腰,够不着。” 章懋用力瞪她,弯腰把头凑到她面前。 姜诩放轻动作,帮他取走了发箍,看到发箍留下了深深的红印,好像是尺码不对,太小卡头皮了,伸出指尖碰了碰:“疼吗?” 章懋松出一口气,直起身摇头:“没事,我皮糙肉厚。” 两位老人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你们感情真好,人也好,今天多亏了你们。” 姜诩和章懋笑着对视一眼,萍水相逢,没多解释。 老人天色晚了便回家了,章懋是年轻人,觉得天黑了游乐园又是一番新场景,要带着姜诩继续看晚上的活动。 姜诩玩了一天,倒是真的兴致勃勃,还让跟着自己的章院士、启文大叔一起玩,两人一开始矜持着不肯,但快乐太容易感染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也跟着参与进来了。 就是玩着玩着,姜诩一扭头,恩?怎么多了一个? 相信科学26 姜诩身边的鬼都被她“管理”了很久,习惯了成为魂魄后的生活。他们在灯光璀璨的游乐园里到处玩,像和现实的人们在两个重叠的世界,互不干扰,自由自在。 姜诩自己也玩得开心,把人和鬼魂看成了寻常存在的路人,并没有多上心。 直到章懋去买冰淇淋,姜诩等在原地,扭头去找章院士和启文大叔,却看到一个眼生的鬼魂,正仰着头惊叹地看着章院士和启文大叔正在玩的魔幻飞椅。 这个鬼魂不仅姜诩从没见过,而且外貌也有些说不出的地方。 姜诩看了他很久,才发现,违和在他的衣服——明明是个青年,身上穿的这衣服却在电视剧年代片里才会有吧。 她站在原地观察,发现这只鬼眼里只有惊叹、好奇、不可思议,神色上充满了对周遭的茫然,估摸着是一个去世的老人,便没有过去暴露自己。 再次见到这个新鬼魂是在回家后,没想到是章院士把他带了回来。 青年拘谨地站在姜诩的房间,抬眼小心地看着姜诩房间的布置,小声惊叹:“房子真漂亮,灯也好亮……”这时,姜诩的手机正好亮起来,他惊了一下,“亮了亮了!” 章院士告诉他:“是手机消息来了。” 姜诩先点开章懋发来的消息,对方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了,让她早点睡。 姜诩回复了一句,互道晚安后放下手机,疑惑地看向章院士:“章爷爷,这是?” 章院士叹息了一声,周围的群鬼也难得安静地没有说话。 “他是刚回国的烈士。” 姜诩的眼睛缓缓瞪大。有这个前提,再去看青年,一身早就淘汰了的戎装,对这个世界满目的好奇,稚嫩的脸庞……脑海中闪过前不久的新闻。 她轻声问:“这里是您的故乡吗?” 青年不太好意思地笑,挠着头:“太久了,我也记不得了,印象是这里,但是变化太大了,完全找不到家了。” 姜诩问:“您还记得地址或者家人的名字吗?” 青年点头:“记得,我一直记着呢。”他流利地报出一串地名,详细到了哪个村哪个大队,还说了一家人的名字,甚至当年刚出生的小外甥。 姜诩记下来,打开电脑上网先搜了一遍。 青年站在她身后满脸惊叹:“这是电脑是吗?我在外面走的时候看到好多人用电脑,还有手机,里面的人跟亲眼看到一样,还有特别大的大彩电,我前两天在一个大商店看了三集《亲爱的大神》,里头还用电脑比赛呢,也不知道后来赢了没有。” 某追剧狂热鬼立刻说:“输了,才第三集,主角还没逆袭呢。那个不是用电脑比赛,那是在打游戏,他们管这叫电竞。” 青年失望:“输了啊?电竞是什么?” 追剧鬼叫了一声姜诩:“妞妞快给我们放《大神》第四集,我陪小哥看——小哥我跟你说,这部电视剧后面可好看了,超级好笑超级爽……” 姜诩拿起手机找到电视剧,播放后放到一个淘宝买来专门放大影相的神器上面,几个鬼带着青年排排坐在神器前,看电视。 姜诩一边搜索信息,一边听青年时不时提问:“这砖头是什么?还会说话。” “这是智能管家,能放音乐能上网,可以控制整个房间的家用电器还会陪你聊天。” “上网?什么网?” “就是妞妞现在在用的,也是我们看电视的网,全世界的消息都能收到。” “嚯——老美的消息也能收到?现在就能收到?” “能,只要你去搜搜,一般都会有的,但是那老远的,隔着太平洋,谁管他们洋鬼子过什么日子。” 青年一个人飘荡了十几天了,估计攒了一肚子疑问,现在终于有人和他说话了,心情激动,什么都问,像“十万个为什么”。 众鬼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章爷爷和启文大叔帮忙回答,一群人看一部爆甜偶像剧看得津津有味。 姜诩找遍了相关新闻和登记信息的网站,都没有青年说的家人信息,又去找了那个村,倒是从一个拆迁通知里找到了,但也过了很多年,不知道那个安置小区里还有没有青年的家人。 姜诩放下鼠标回头找了一个喜欢到处飘的八卦鬼,说了地址:“你带着——”突然想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姜诩看向青年,“我该怎么称呼您?” 青年憨憨地笑:“我叫赵先有,你叫我哥就行。” 章院士:“不对不对,你没比我小多少呢。” 青年看看须发皆白的章院士,面色有点为难。 启文大叔大笑:“不能按活着算了,咱就按死了的年纪来,小赵还年轻呢,才二十多吧?” 赵先有就笑着点头:“二十二岁,过完生日第二天过得江。” 有几个鬼小声说:“才二十二呢……” 赵先有又笑:“不小啦,我们战友都差不多大呢。” 姜诩有些难受,重新看向八卦鬼:“你带先有哥哥去那个小区找一找,有没有他的家人。”顿了顿,补充,“好好找,我会给积分。” 八卦鬼嘻嘻一笑:“放心,我肯定尽力,不为了积分,就为了英雄。” 赵先有要是能脸红肯定一片通红了,连连道谢。 晚上天不早了,人们都睡了,尤其是年纪大的人,他们商量好明天再去。 姜诩没再播放电视剧,先给青年仔细介绍了家里的现代化设备,然后坐在床上,收起了帘子,让青年给大家讲他生前的事情。 青年早期和那个年代的年轻人一样,家家赤贫,吃穿都愁,后来进了部队,上了战场,短暂的生命一下子充满了跌宕起伏、危急存亡。 亲历者所见证的战争远比3d电影更让人心灵巨颤,赵先有视角里的战场没有电影那么宏观,却直直戳进了每一个听众的内心。 这天晚上关灯睡觉后,姜诩许久不曾入睡。赵先有的出现不仅震撼了她,给她重现了慢慢被和平生活下的人们淡忘的历史,也让她心底深处发生了质的变化。 姜诩从没有把原主的深层意识赶走,而是压在心底某一处,不会让它跑出来影响自己的判断,但又让她与原主建立起一种沟通,她可以通过感受原主的意识,判断原主到了这一阶段的情绪、心态。 而今晚,亲眼见到几十年前牺牲的赵先有,那个属于原主最大心结的硬壳,微微裂开了。 姜诩给赵先有介绍现代设备时,赵先有一直说“真好,真好”。 讲战场故事的时候,有鬼问:“你们年纪都不大,炸|弹飞机来了不怕吗?要是我……” 赵先有说:“怕,但是回头看看在我们身后的国家、同胞就不怕了。” 保家卫国,至死无悔。 “见鬼”这个特异的能力给原主一生的不幸,但章院士、启文大叔、许盛……温暖善良的鬼让原主渐渐平静了怨气,今天赵先有的出现,像有力的一击重锤,彻底将渐渐不稳的心结锤裂了。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她永远看不到赵先有这样的英烈,没法帮助到对现代社会茫然无措、几十年徘徊他乡归来却不识故乡的他。 第一次,原主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正面的情绪。 那股子怨气从这个裂缝里缓缓泄出消散。 心绪难平的不止姜诩一个。 第二天,刚起床,有个鬼突然说:“妞妞,我要走了。” 他们说走,就是去投胎了。 姜诩诧异,其他鬼也差不多的表情。 那个鬼说:“我其实也没什么牵挂,就是后悔就这么死了。”他死前还是个未成年,因为和父母闹气,一冲动跳河了。“我爸妈说得都挺对的,是我不好好珍惜生活,看到你和赵哥,我挺后悔自己当初不知好歹的,我要投胎去了,最好能继续做他们的孩子。” 姜诩说:“你在我这里有七个积分,你留一封信或者想要什么礼物送父母的,我以时间信箱的名义寄给你父母,就当做你生前留下的,今年到了设定的时间,邮件自动寄出来了。” 少年鬼感激应下,但并没有写什么,只说:“等我父母有了二胎,你帮我送个礼物就行,就让他们淡忘我吧。” 说完,飘飘摇摇地走了。 三天后,放心不下孙子的广场舞大妈也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愁吃不愁穿,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也该走了。” 姜诩没想到,赵先有的出现,让这些已经死了的鬼真正看淡了生与死。 而赵先有本人,在拆迁安置小区找了三天并没有找到亲人。姜诩就派了所有鬼去打听,拆迁小区都是一个村的,多转转肯定能听到什么消息。 与此同时,姜诩高中的毕业典礼要举行了,她要去学校领毕业证。 姜诩想到了那个总是躺在跳楼点的张舰,最后一次回学校前,上网查了高中校名加“自杀”“张舰”的关键字。 最近关于这所高中“自杀”的新闻出现在五年前,而且只有一条消息,是一个冷僻的帖子提了一嘴,三四个人跟帖,说了真的假的这类话。 姜诩只好关了网页,想着回学校再打听打听。 相信科学27 毕业典礼那天,即将步入高三的小芮她们还在学校补课没放假,姜诩拎着满手的奶茶和点心去探望原来的同学。 点心分给全班同学,奶茶给小芮两人,还有曾经的长腿同桌。他们在她遇到火灾后的伸手相助,姜诩一直记在心里。 姜诩的出现引起好大一片轰动。 “状元来了!”同学们嬉笑着纷纷叫起来。 若是重点高中也就罢了,隔几年总会出个状元,但是这是吊车尾的学校,能有一个高考状元,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虽然大家是学渣,但是看到学神还是会肃然起敬,看着姜诩满是激动。 姜诩被大家的热情闹得有些脸热,送了东西就赶紧退出来,让小芮她们去操场找她。 许盛和张舰也在操场,看到姜诩同样高兴非常。姜诩邀请许盛一起去上大学。 “我接到了许多大学的招生电话,想了很久,决定学历史专业,学长,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上大学?全国top的大学哦~” 许盛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听到传说中的大学名字就激动不已:“姜诩你真厉害!” 姜诩弯着眼睛笑:“有学长的一份功劳!” 张舰酸溜溜的:“好啦,你们上大学去了,不带我玩了。” 姜诩笑看过来:“你也可以来啊,可你不是就爱呆在那个花坛吗?” 张舰瘪瘪嘴,没说话。 姜诩引诱他:“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去北京上大学?” 张舰听到上学就下意识皱眉:“才不要上学。” 姜诩觉得,张舰的死似乎和上学有什么关系,他整天傻乐,唯独看到学习、听到学习就不高兴。 小芮下课跑来找姜诩,姜诩让许盛陪张舰去玩,自己和小芮她们聊天,顺便打听一下张舰的事情。 小芮头上仿佛竖着一根长长的八卦天线,她每天不是想着吃喝玩乐就是看各种八卦,对于学校曾经发生过的自杀事件,问别人可能不知道,问交友广阔的她,那是一问一个准。 “我听说过,据说是放学没回家,爬到了图书馆的最高一层,直接跳下来的,所以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去图书馆。”小芮摸了摸手臂,抖了一下说。 姜诩问:“知道为什么自杀吗?” 小芮托着腮:“高三压力大?每年高三不都会有跳楼的学生吗?” 闺蜜兴致勃勃地凑近了脑袋,小声说:“我听说过另一个说法,据说是家里逼得太紧,抑郁症自杀的,在此之前已经自杀好几回,都没成功,最后这次是趁人不备,跑到图书馆跳下来的。” 小芮立刻来了精神,不用姜诩继续打听,就一连串追问:“你哪里听说的?家里逼他读书吗?难道还有人专门看着他?” 闺蜜说:“我外婆的邻居的亲戚和这个学生家在一个小区,出了这事后,都传遍了,我那时候初中,是在外婆家听说的,他父母对他特别严格,从小把他关在房间里学习、练钢琴,他中考考得出乎意料的差,到了这个学校后,父母更加严格了,经常半夜十二点还会听到他们家吵架的声音。他吃过安眠药、跳过河,都是没多久就被救了,大家都当小孩子赌气胡闹,跳河后还被父母揍了一顿,结果他跳楼死的时候,据说是笑着的,他父母才知道儿子真的想要死,不是威胁他们。” 小芮搓了搓手臂:“好惨啊,可是妈妈呀,跳楼摔成那样还笑着?光想想就好可怕。” 姜诩看向和许盛在篮球场上飞来飞去的少年,轻声说:“其实不可怕。” 闺蜜笑起来:“因为听说了这个事,我外婆老是和我爸妈说,千万别硬逼我念书,要是真的学不进就算了,开心最重要。我妈也不敢逼太紧了,马上要高三了,她都不敢频繁提高考,怕给我压力。” 小芮无忧无虑地喝着奶茶:“我爸妈从来不逼我读书,反正及格就好,多一份还会被他们夸真棒。” 闺蜜哼了一声,撞撞她:“你呀,我们可不能比,你是天生生在终点。” 姜诩笑:“生在终点的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回到了起点。” 两人想到了姜诩本人,可不就是生在终点,硬生生被亲爸妈扔回了起点,不过:“你可不算,人家的终点是爸妈赞助的,你是智商在终点,吾等凡人不可及啊不可及。” 姜诩便说:“可见上天是公平的,天无绝人之路。” 三人齐齐笑,对视一眼,举着奶茶碰杯。 上课铃响起,两人急匆匆地跑回去上课,姜诩也要去参加毕业典礼了,她还要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 参加典礼的时候,姜诩脑子里一直在想,张舰的牵挂是什么?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人间还有什么牵挂呢? 想着想着,思绪开始发散,想到了这些滞留人间的鬼魂,算不算黑白无常的漏网之鱼? 又或者说这万千世界,施行的规则是不是统一的? 有的世界有精怪鬼魂,有的世界走向了星际,有的世界修仙成道,有的世界远在千年前……地府管辖这么多的世界,自成体系,但这些万千世界,自己内部的规则是不是不尽相同? 否则,为什么这次的世界,有这许多鬼魂死后不曾被拘走? 这个答案似乎要回去后才能得到解答,姜诩又想起张舰的事来。 下午,姜诩毕业典礼结束后又去给“学弟学妹”们做了一个分享讲座,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她去花坛那邀请张舰:“跟我走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学校以外的世界。” 学校以外的世界? 张舰缓缓从花坛里站起来,神色有些茫然,有些呆。 许盛飘了过来,一起邀请:“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姜诩加把火:“去北京前,我们可以先去甘肃,去敦煌莫高窟,去茶卡盐湖……” “去去去!”张舰一下子活过来,连连点头,激动不已,“走走走,这就走。”其实他早就蠢蠢欲动了,就是错过了第一次邀请,没好意思主动提出来,歪着半个脑袋的跳楼鬼暗自偷乐。 张舰出现在姜诩家时,把其他鬼吓了一跳,纷纷喊着:“妈呀!鬼呀!”把姜诩囧了半天。 同志们,搞搞清楚,你们自己就是鬼好吗? “赵大哥,你找到亲人了吗?”闹完,姜诩第一时间问了帮赵先有找亲人的进展。 赵先有失落地摇摇头:“没有,以前很多村里的邻居都似乎过世了,我都不认得现在这些人了。” 姜诩想了想:“回头我找个理由,去那边走走看看,问问那边的老人记不记得您家里人。” 至于张舰,姜诩背着张舰偷偷让众鬼去打听他父母现在的情况。今天从闺蜜那边她已经得知了张舰家大概的住址,应该很容易得到消息。 身边鬼的事情暂时安排完毕,姜诩开始找家教工作,然后顺便去看了看姜家现在的情况。 姜家夫妻的公司经营得越来越艰难,根据鬼们探听来的消息,夫妻二人每天都愁眉苦脸,心情不佳,曾经的模范夫妻现在动不动吵架,妹妹姜晞也变得安静了,被父母之间的争吵吓得性格有些变化。 这样的夫妻关系像极了当年姜诩生病的时候,那时候夫妻二人觉得是姜诩给他们带来了厄运,让他们的幸福生活不再,而如今,当困难来袭,他们又陷入了一模一样的情境,十几年过去了,其实这对夫妻根本没有长进。 姜诩志愿报考历史系又上了新闻,她高考作文一篇文言文写得行云流水,学特长选的都是书法国画这种,大家倒是不怎么意外她的选择,纷纷祝福她能在自己爱好的专业上有所成就。 姜诩选择专业根据的是自己的喜好和原主的性格,她学过物理研究过武器,当过医生,中西都会,研究历史倒是不怎么做;而原主的性格内敛沉静,不爱和人打交道,却有见鬼的天赋,也许能在这上面一展所长。 当然,学历史也是赵先有的出现给她的启发。 当时光流逝,曾经的浩荡掩埋在尘埃之下,活在当下的人们很难想起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无法想象当时的人们为何做下这样的选择、如何创造的奇迹。更遑论几百年、几千年前的事情,更无法理解与相信。 学历史,还原历史,这浩浩荡荡五千年的华美,需要有一群人重新展现。 七月下半月,姜诩和小芮她们出发前往敦煌,跟着一起坐上飞机的还有几个看不见的“尾巴”。 赵先有最激动,趴在窗口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建筑,看着窗边的云彩,几乎说不出话来,魂归故里,看见翻天覆地的国家,这种骄傲与自豪、激动与欣喜、羡慕与遗憾难以用语言表述。 张舰是第二激动的,在过道上跑来跑去,像刚被放出笼一样。 姜诩把他们这些鬼当成第二世界,全程和朋友交流说笑,毫无压力。 七月的西北没有南边那么热,三个姑娘撒欢玩,整个甘肃都被她们跑遍了,出来旅游的鬼也一个个精神奕奕,开心得不行。 姜诩经常在玩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赵先有动容的神色,心中暗自决定,以后每年至少要出来一次,带着赵先有看遍这片他为之付出生命的土地。 八月回家,留在家里的鬼打听到了张舰父母的消息,这对父母已经走出了儿子自杀的悲痛,不久前刚诞下二胎,是个女儿,宠之如宝。 现实的世界便是如此,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再悲痛也会继续往前看往前走。姜诩彻底放下了这件事,不打算和张舰说起。 虽然不知道张舰的牵挂是什么,但他现在很开心,这就足够了,于张舰来说,开心自在最难能可贵吧。 八月,姜诩整个月都投入在她的“状元家教班”,努力挣钱攒钱,终于将她第一学期的学费攒够了。 周末时间,她以“研究历史课题”的理由走访了赵先有家的拆迁安置小区,与那边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聊了不少,在开学前打听到了赵家的一些消息。 与此同时,假道士案件开庭审理,再次引发全网关注。 相信科学28 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喜欢讲古,姜诩以研究为理由找这样的老人聊天,效果很不错,得知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有关赵家的事。 当年赵先有离家一去不回,赵家都知道孩子必然是牺牲了,后来,当地政府还送来了关于烈士的一些证件,按国家规定给了赵家一些政策照顾。 赵家除了赵先有还有一女一儿,当年赵先有走的时候,姐姐已经嫁人生子,姐夫家同样经济一般,剩下一个弟弟才十来岁,家里经济条件很差,又没了成年的大哥,一度生活艰难。有一年,赵父出门做活,出了意外,更让这个家雪上加霜。 等到赵先有被确认了烈士,又有了一些烈士家属的补贴,这家人才渐渐缓了一口气,再后来,老家拆迁后,赵先有的姐姐弟弟都分到了房子,成了拆迁户,倒是一下子翻了身,日子过得非常不错了。 赵先有的母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他的弟弟也成了家,用拆迁款买了商品房,不住在老小区了。 当年赵先有还有个刚说好亲事见过面的对象,算是未婚妻,赵先有出事后,这个未婚妻重新处了别的对象,如今也已经儿孙绕膝。 她倒是住得挺近,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安置房小区,赵先有去看望了她,回来时神色很欣慰,想来当年的女孩现在过得挺不错吧。 归来父母已不在人世,赵先有失落了很久,直到姜诩告诉他:“十一我们就在北京了,我们去看升旗仪式。” 赵先有一下子又有了新的期盼,开始日日盼着十月一号的到来。 出发去学校前,姜诩作为受害人和证人,到了假道士案的审判现场。 章懋来接姜诩,一路安慰她不用紧张也不要害怕,“他不会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到了庭上心情放轻松。” 姜诩问:“他会被判死刑吧。” 章懋:“在你之前,证据确凿的受害人有三个,整个案件引起了全网轰动,造成的社会影响非常恶劣,死刑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可能就是蝴蝶效应吧。姜诩只是改变了自己,却因此把发现变故的道士从深山老林里引了出来,然后使坏的道士被警方发现踪迹,一步步走到了法院嫌疑人的席上。 姜诩在庭上看到道士不甘心的眼神,微微一笑。 道士恨得眼都红了。 于道士来说,姜诩是他网在网里的猎物,眼看着就要吃到嘴里了,结果自己成了阶下囚,猎物去好端端地在笼子外看着他,这种反差,让他的心被无尽的不甘噬咬。 最后审判那天,姜诩走出法院时道士被判死刑的结果已经在网上报道,网友们莫不举手相庆,气氛热闹欢快。 姜诩看到大家拿着道士和姜家人作梗,笑得合不拢嘴。沙雕天才的网友们,创造力总是这么强大。既能精准刺透姜家人的心,又能充分娱乐了大众。 “什么时候开学?要军训了吧?”章懋问姜诩。 姜诩点头:“下周就要去北京了,这个道士被判了死刑,什么时候会被执行?” 章懋:“怎么?你害怕他溜了啊?” 姜诩:“就问问呗,我好奇公检法流程呀。” 章懋当真了,很认真地给她科普了从调查取证到最后审判执行的一系列流程,虽然又长又复杂,不是姜诩真正想问的,不过她听着挺感兴趣,倒是好好了解了一下,也确定了道长执行死刑的时间和地点,默默记下。 然后,年纪轻轻就有了老父亲心理的章懋又对姜诩进行了一番女孩子孤身在外求学,应该注意的一系列安全事项。 唠叨完这些事,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说起另一件事,“回头你给我写几封信。” “写信?给谁?” 前方红灯亮起,章懋停下车,点开手机给姜诩看了几张小孩的照片。 这几个小孩都有些黑,衣服也灰扑扑的,笑容却非常灿烂。 “给他们,我和他们说我认识一个状元姐姐,你随便写一点什么,鼓励鼓励他们就行。” 姜诩拿着手机看他:“你是资助了他们?” 章懋:“也不算,就是有余力时给他们送点东西,去看看他们,哦,他们都是孤儿,父母不要他们了。” 姜诩手一顿,低下头重新将照片看了一遍。 章院士在姜诩身后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姜诩问章院士为什么叹气。 章院士摇摇头:“你以后可以问问懋懋为什么资助孤儿们。” 姜诩便明白,章懋身上也曾有过什么故事。 所以,对她处处关心、细心照顾,也是这个原因吗? 不知为什么,姜诩心里有一些失落。回想最初时,她是明白章懋的帮助必然出于善心。但是一路相处下来,现在再发现果然如此而且不止如此——他温柔对待的人不止她一个,姜诩心里就不太是滋味了,好像自以为独占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的失落。 但这一份失落是没道理的,难道她要生气章懋资助孤儿们? 所以姜诩压在了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北京了。 离开前一天,非常凑巧,姜家夫妻紧赶慢赶找了过来。 一开口就是要送姜诩出国留学。 他们对那假道士大骂特骂,言辞恳切地表示自己是被道士下了降头骗惨了:“三岁之前,我和你妈妈带着你到处看医生,但是都没有用,是那道士说,把你养在外头你就会变好。” 见姜诩无动于衷甚至面露冷笑,夫妻二人慈悲脸装不下去,开始说起人之常情:“如果你小时候看心理医生就能立刻康复,我们怎么会选择听信道士的话?我们那时候比你现在大了几岁而已,看着一个孩子天天对着空气说话,产生害怕的心理不是人之常情吗?姜诩,爸妈也曾满怀期待你的出生,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是我们普通小夫妻根本承受不起的啊!” “如果我们不要你,怎么会一直供养你?姜家如今看着事业有成,其中艰辛只有爸妈自己知道。我们也盼着你病好,盼了十几年,没想到终于,你开窍了,却第一时间恨上了我们。为什么?保姆对你好,还不是因为爸妈出钱让她对你好吗?你心里眼里都是为工资照顾你的保姆,却恨出钱出力的亲生父母?” 芳姨涨红了脸,坐在最边上的沙发上,明明是她的家,却让她恨不得隐形躲开。她是个老实人,被这么一说,心里就有种抢走了别人家孩子的愧疚感。 姜诩终于有了反应,她点点头,脸上没什么怨愤:“的确,看到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你们害怕逃离是人之常情;那么,我如此理解你们的情况下,你们也理解我吧?一个孩子被父母单独‘养’在城市的另一边十几年不闻不问,孩子对父母没有任何感情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姜家夫妻二人脸涨得通红。 “咱们这样的亲子关系,只剩下未来我尽赡养义务的关系,这已经是很和谐的结局了不是吗?我不争家产,不弃养老人,你们给我的关怀未来我都会如数回报,你们能理解的哦?” 姜父气得胸膛起伏。 姜诩继续说:“不要说我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变好,是我一直在努力,但是你们从来看不到。这么大个省,天才不只有我一个,我真的可以用一年的时间从零基础到高考状元吗?我是有基础的,过去十年,我纵然在病中浑浑噩噩,但从没放弃努力,一直尽最大可能学习,你们以为我成绩差,却不知道这份‘很差’的成绩我如何得来不易,也无法从中看出我智商的特殊,更不相信我能从这个起点腾飞到状元。一个‘通鬼神’的假道士,一个‘通鬼神’的亲女儿,你们不怕假道士却怕亲女儿,你们是真的没有大富大贵的命。” 姜父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姜诩,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 他那么迷信,听到姜诩的话第一反应就是道士被抓不是因为假法术骗人,而是技不如人被人搞进去了,这个人便是姜诩。 有了这个忌惮,姜家夫妻不敢再得罪姜诩,灰溜溜地走了。 姜诩出发北京时,听到鬼传来消息,说夫妻二人正忙着找更厉害的道士和尚。 姜诩嗤笑,这对夫妻年纪不大,迷信昏聩得没救了。 她说的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当然,也不否认她有引导他们作茧自缚的心思。 如果她是姜家夫妻,面对女儿的怪异,会细心了解其中的规律,探究女儿“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对方是什么情况,有什么弱点。孩子对家长完全不设防,只要耐心就能搞清楚一切,到那时,只要慢慢教导女儿控制这些鬼魂,她们父母在一旁协助,这个“厄运”可能还会成为隐形的助力。 越是特殊的事物,身上的利弊越大。姜家夫妻承受不住大弊也就是没有获得大利的命。 而且因为他们行事自私狠辣,还会遭受反噬。 假道士案件出了结果,姜家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于是姜家又遭遇了一波抵制举报,这也是夫妻二人来找姜诩的原因,想要和姜诩化解恩怨展现一家亲情给网友看,让舆论停下为姜诩抱不平攻击姜家的行为。 姜诩是傻的吗?人家为了她冲锋陷阵,她自己跑过去和对立方亲亲热热,让网友们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两头不是人? 姜诩伴着网上的热闹走进了大学校园。 历史专业不是热门专业,比起金融经管学院里状元云集,这里的情况还算平和,没那么刺激。但是姜诩一出现,还是吸引了大家的一波目光。 手机打开的热搜正放着姜诩的采访片段呢,真人就背着一个小书包走进了教室。 不过好在这边大学的学习氛围非常浓厚,大家兴趣爱好广泛,对八卦的热衷度没有以前高中同学那么高,姜诩坐下几分钟后,一切恢复了正常。 开学第一件事是军训。 姜诩自带作弊器,别人站军姿什么都不能干,姜诩可以听许盛给她背棋谱,张舰和她聊八卦,教官不注意的时候她可以偷偷懒,教官一转身,张舰就能立刻高声提醒她,保证姜诩百分百不被抓到。 最秒的是紧急集合,最耿直的章院士听到了紧急集合的时间,回来后状似随意地和姜诩说:“今晚别脱衣服睡,晚上要集合。” 姜诩意外地眨眨眼,从结果倒推,有理有据地和室友们分析了一番今天紧急集合的可能性,然后让张舰放哨,一旦教官们在下面出现集合,立刻上来叫人。 等到哨声一响,姜诩整个寝室第一时间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一时间到场集合的室友四人对视一眼嘿嘿直笑,建立了铁友谊的第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紧急集合表现优异,姜诩发现第二天教官就特别关照她,让人承受不起的关照——什么动作都拉出她来示范指正,站军姿的时候没事就往她这边投来一眼……此前的偷懒时光一去不复返。 盯住了姜诩一人,自然解放了大部分同学,姜诩的室友哈哈大笑:“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我的教官大人》甜宠剧情。” 被教官严格要求着的姜诩:别的且不说,就说这剧情,你看出了甜?你是魔鬼吗? 29、相信科学29 军训渐入尾声,拉歌会上姜诩终于搞明白为什么自己被教官特殊照顾了。 大一新生军训被编成几个连队,除了每个连队两位教官,整个“部队”还有一位首长和政委。 拉歌会学生和教官们都玩嗨了,快结束的时候,那位把一群黑面教官指挥得令行禁止的政委,溜溜达达走到了姜诩身边。 “姜诩?” 姜诩这几天被训练出来了,一个激灵就站起来响亮地喊了一声:“到!” 大高个平头棕色皮肤的男子哈哈一笑,打量了她一圈,点头:“不错不错。” 姜诩:“???”一头雾水。 政委同志冲她招招手,迈着大长腿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姜诩原地迟疑,被他回过头一看,两条腿没出息地自动迈步跟了上去。 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三十多岁眼神犀利的男人啊,训练时都没怎么见过,心中忐忑,不知道他叫她出来干什么? 政委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小姑娘跟不上,放慢了步子等她过来:“在学校还适应吗?同学相处得好不好?” 姜诩:恩??这个语气好像熟人似的?是我把人忘记了? “那个……教官……您认识我?”姜诩小心翼翼问。 政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一击掌笑了:“章子没和你说?” 姜诩:“獐子?那个……我只知道《闰土》里的猹……” 政委愣住,然后:“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爆笑,笑得前几日操场上攒下的黑面威严摔在地上掉成渣渣。 张舰吐槽:“这个政委有点傻。” 赵先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们队伍里总会有几个性子傻直的,但是人不坏。” 姜诩听几个鬼说话,也忍不住想笑了。 政委笑够了,这才解了姜诩的疑惑:“章懋,我说的是章懋。” 姜诩恍然。 “那小子听说我来这边军训,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关照关照你,看看你适不适应校园生活,听说你训练成绩不错?看来适应得挺好的?” 姜诩没想到章懋竟然会托人关照她,惊讶又感动,心底有些 后悔这些日子不联系他了。 因为离开前心里那些小别扭,她很久没主动和章懋联系了,章懋发来信息,她会回复几句却懒懒的,不太想打字展开话题。章懋工作很忙,经常无法及时回复信息,于是渐渐的,再也没聊天过。 政委笑看过来:“闹别扭了?那小子急得很,以为你在这边受了委屈不肯说,难得见他求人。” 姜诩不太好意思,挠挠脸:“没有……教官,您怎么会认识章……大哥?” 政委笑着说:“我们小时候一个大院,他在我们当中年纪最小,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姜诩点点头,明白了,章懋过世的养父也就是章院士的女婿的确是大院里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姜诩幽幽地说:“所以,这些天我们教官总是盯着我,是因为您让他对我‘特意关照’了吗?” 政委笑:“这是为你好。” 姜诩咬着后槽牙真诚地说:“谢谢政委教官。” 政委哈哈一笑:“小姑娘别客气,你是进了大本营了,以后还有的关照呢。” 姜诩受惊般瞪大眼:“什么……意思?” 政委:“你学的是历史吧?章懋没和你说,他发小和世交的叔叔都在历史系当教授?” 姜诩想起章懋说他认识考古的…… 默了。 政委好笑地拍拍小姑娘的头顶:“老师对你特殊要求都是为你好,这么好的后门一般人都没有呢。回去和章懋好好说,别吵架啊!” 说的是别吵架,话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姜诩确定,这肯定是塑料兄弟情。 完了又认命叹气,谁能想到,一个小刑警能有这么庞大的人脉呢? 她回去的路上看向章院士,微微嘟嘴埋怨:“爷爷你都不告诉我!” 章院士乐呵呵地笑:“懋懋从不喜欢张口拜托人,脸皮特别薄,我也没想到他会到处托人照顾你。” 姜诩低着头看着路灯下的路面,心里暖了又暖。 回到宿舍,她就给章懋发了消息,章懋依旧没有及时回复,不过这次她不再止于此,她详细地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编辑好发了过去,好让他放心。 又主动说 起了给孤儿们写信的事。离开前她写了几封鼓励的话,这次她打算和孩子们说一说大学里的生活,让章懋把地址发给她,这次她直接寄过去。 心里的奇怪别扭不再成为姜诩和章懋相交的障碍,两人很快又恢复了频繁的交流,虽然下一句隔了几个小时才接上,但总能顺畅地聊下去。 军训结束不久,十一转眼就到。 姜诩和室友们早早开始准备,天没亮就跑到了□□广场等待升旗仪式。 在人群之外,人气比较少的空地上,章院士、启文大叔、赵先有、许盛、张舰这五个跟着她来上大学的鬼魂,也静静站在那等待。 礼乐响起,整齐一致的踏步声远远而来,金色的晨光缓缓破开天际,激荡人心的国歌奏响…… 赵先有挺直了胸膛,与所有军人一起,向国旗敬礼,大声唱响那深刻在心底的歌词。 姜诩抬头行注目礼的瞬间,看到了这一幕,眼角的泪水顺着抬头的动作滑下。 升旗仪式结束,室友惊讶又理解地看着姜诩:“你哭了?” 姜诩捂住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不下喉头的哽塞。 室友默默地抱住了她。 因为人群太多,纵然灵魂纯净甚至有功德的五个鬼都没法太过靠近姜诩,直到她们到了相对空荡的地方,姜诩落单的时候,赵先有才走了过来,兴致高扬:“谢谢你妞妞,我生前最大的愿望终于满足了。” 姜诩摇摇头:“是我们谢谢你,谢谢你们。” 赵先有有些慌张:“不要哭……妞妞……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你们也会有你们的责任,是我们坚韧不屈的人民一代又一代奋斗,才有了这么好的生活不是吗?” 姜诩用力点头:“是,我们也会肩负起我们的责任。” 国庆过后,姜诩开始按部就班地上课。章院士重游故地,经常去理工科那边逛逛,或者去隔壁学校;启文大叔则带着许盛、赵先有一起听课,撒欢的张舰就在比高中学校大了几倍的大学校园里到处玩,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 因为大学校园是包含了生活教学的综合体,人气旺盛,在这边倒是没见到多 少阿飘,不怕寻常人气的五个鬼和姜诩一样,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 充实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假道士执行死刑的日子到了。 姜诩请了几天假,回去。 那天,媒体报道了道士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消息,姜诩一边坐在附近的路边刷手机看媒体报道和网友评论,一边等着时间到来。 外面阳光灿烂,人们忙碌着生意、活计,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 在道士执行死刑时间过去一刻钟后,姜诩看到一团黑影从那地方快速飘荡出来,原本往外冲的魂魄突然定住,回头看向姜诩所在的方向。 “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那就正好!”成为鬼魂的道士没了皮囊修饰越发邪恶阴森,一眼就认出了等在路边的姜诩,直直向她冲来。 姜诩让章院士等鬼退后,不躲不避地看着假道士桀桀怪笑而来。 在路尽头的转弯处,一青一老两个道士拐弯走了出来,青年惊呼一声,老道士拉住人神神叨叨:“不急不急,鹿死谁手还两说呢。” 话音刚落,假道士已经到了姜诩一米远的前方,而就在他进入一米之内的瞬间,姜诩的身上突然爆射出一阵刺眼的强光,她本人顿时成为一个金灿灿的大太阳。 “啊——”浑身阴损黑气的道士被金光灼伤困束,如同被扔进刀山油锅,惨叫声堪比十八层炼狱的鬼鸣。 “你也尝尝生死不能的滋味吧。”姜诩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自如地控制着自己的道德金光,如同烹饪做菜,火大火小随意掌控,让道士几次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却又被拉了回来,然后接受更加痛苦的灼烧与刺骨啮心之痛。 姜诩带着耳机在这个地方坐了两个半小时,看完了一部电影,道士的鬼魂已经被折磨得如同一个虚影,但是痛苦只增不减。 姜诩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在路边的小店买了一瓶加热的牛奶,一边喝一边往外走,随手一伸,将这个虚影捏成了无数碎光,散落在灿烂的阳光下。 老道对着徒弟挥挥手:“好了,可以走了吧?都跟你说小丫头不会有事了,别说她自己了,你瞧瞧她身后跟着的鬼,除了两个孩子, 全都是有功德的,你看着吧,这些鬼跟着她,功德会越来越深厚,这一帮子保镖,寻常鬼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青年道士没吭声,跟着老道走了。 老道双手背在身后,似哼似唱:“所以喽,还是要行善积德少作孽咯,算遍了前后几百年,偷尽气运也不如脚踏实地不为恶。” 姜诩并没有发现两个道士,她请假出来的,办完事急匆匆地回家看望了芳姨,留下给朋友们带的礼物,又急匆匆地赶回学校了。 等朋友们收到她买的老北京特产,她已经坐在了学校的教室上课。 几个高中朋友且不说,章懋对她跑回来的行为心疼又无奈。显然,姜诩这样的举动让章懋觉得假道士给她造成的伤害至今难以愈合,所以她哪怕看不到任何东西,都要亲自跑来现场,隔着高墙大门等一个结果。 他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因为对原主而言,亲手折磨道士至死之后,她内心的怨恨才得到发泄。她的确是放不下、放不了。 这一次过后,姜诩终于安心在学校上课了,闲余时间也给自己找了勤工俭学的工作。 远在北京的大学生活还是很丰富多彩的,只是偶尔想吃家乡的家常菜时会特别想家,想芳姨。 进入12月后,大学生们的节日就多起来了,本就是找个日子都能过节的一群人,到了年底更是一片热闹。 圣诞节,姜诩泡在图书馆啃章懋“好兄弟”推荐给她的大部头,室友们都跟笼中鸟一样“飞”出去过节去了。 到了跨年夜,抱着大部头的姜诩被室友们强硬拦下,从她手里抽出可以挡子弹比砖头还厚的书,拉着人:“过新年就不要看书了,我们整个寝室一起跨年!” 姜诩只好笑着应了,和室友们出去吃了一顿火锅,碍于人太多,坚强地撑了两个小时,实在承受不住人群,灰溜溜地回来了。 嘴巴还很硬气:“网上看跨年,多机位第一视角,比在那人挤人好多了!” 然后四个姑娘买了几包烧烤,带回寝室看跨年晚会、撸串。 姜诩正啃猪蹄啃得满嘴油,章院士激动地飘进来:“妞妞!懋懋来了!” 姜诩惊得抬起头:“啥?” 室友:“人手机里说话呢,没和你说哈哈哈。” 章院士:“真的是懋懋,就在楼下呢!” 姜诩手里还抓着猪蹄,一个起身打开门冲了下去。 走到宿舍玻璃门前时,姜诩就看到了仰着头看楼上的章懋,眨眨眼,真的是他。 她跑过去开门,顾不得门外五个台阶,三两下冲过去:“章叔叔——” 章懋猛一低头,就见到自己挂念的人张着手从老高的台阶上直接往这边蹦,吓得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把人接住了。 姜诩抱住章懋,没注意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只顾着激动:“你是飞过来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章懋笑着说:“是啊,变身飞过来的,临时抽查你有没有去干坏事。” 姜诩哼了一声:“你已经安排了那么多卧底埋伏在我周围,还需要抽查?” 章懋哈哈大笑:“笙哥和我夸你呢,你可真给我争气!”说着,还得意地颠了颠姜诩。 章院士大声咳嗽。 姜诩一呆,低头看了看两人的姿势,脸刷地红成一片,几乎要烧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往下蹭。 章懋也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她,还清了清嗓子教训:“转眼就十八岁大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摔了怎么办?” 姜诩哼哼着没说话。 章懋目光一转,看到了她手里的猪蹄:“嘿,小妞妞,日子过得不错啊,这大半夜还在啃猪蹄?” 姜诩这才想起手里的猪蹄,嘿嘿笑:“跨年嘛,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这边,我没咬过。” 章懋伸手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傻妞,上了大学怎么感觉反而傻了?” 姜诩斜眼:“能不能做朋友了?” 章懋笑:“傻点好,傻点有福气。” 除了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两人实实在在半年没见了,姜诩让他等一会儿,跑上楼放下猪蹄,洗手换衣裳,在一群室友八卦的眼神中,顾不得解释又跑了下去。 两人找了一家人比较少的餐厅,点了几个小吃边吃边聊。 章懋这次是出差来的,已经在 北京呆了一周了,今天下午刚把事情办妥,明天就要走,他趁着休息时间,打车来了这里,想亲眼看看姜诩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虽然兄弟和世叔都说姜诩不错,但没亲眼见到,章懋总是不太放心,怕她孤身在外,环境陌生,心理病复发。 直到见到人,看到她惊喜地扑进他怀里那刻,章懋终于确定,姜诩过得很好,性格也越发开朗了。 姜诩听到他说只有一晚上休息时间,却连夜跑过来看她,心中顿时说不出的滋味。 “章蜀黍,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掏心掏肺吗?” 章懋故作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脑袋:“欠你的,再来一个我可不要了命了?以后我得生个儿子,随便摔打,女孩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说到这,章懋就开始问她“打工时间怎么安排的?”“交了多少朋友,出门花钱够吗?”“北京的吃食吃得惯吗?”“身体还好吧,北方天气冷要小心感冒生病。”“缺什么就买,别惦记着省钱,女孩子在外头对自己好一点。” 姜诩坐在他身边,歪头打量他。 章懋摸摸脸:“怎么了?又嫌我老了唠叨了?” 姜诩噗嗤一声,又正经起来:“章·警察·蜀黍,我问你啊,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被我爸妈抛弃了?” 章懋一愣,立刻说:“瞎说什么呢!” 姜诩:“我瞎说吗?你看你还资助了好几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章懋:“这怎么能一样?” 姜诩:“有什么不一样?那你为什么对非亲非故的我这么好?”好到跨年夜十点多了,还来到她学校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 章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停顿了好几秒,才说:“因为喜欢你才帮你,我们妞妞这么可爱优秀,谁都喜欢呢。” 虽然对方说得很夸张,但是姜诩可能想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安慰。她笑起来,两个酒窝深深的,暗暗藏在心底的介意也消失了大半。相处至今,姜诩很不愿意章懋一直是因为同情或者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而对她如此细致入微地 好。 她站起身跑到柜台,问老板要了几罐可乐,噔噔噔跑回来,拉开拉环,往章懋手里塞了一个。 “今天是跨年夜,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我们的友谊!” 章懋拿着可乐发愣,许久后失笑:“怎么是可乐,这时候应该喝酒吧。” 姜诩眨巴眼:“叔叔,我未成年。” 章懋失笑:“人小鬼大,我老是忘记你还是个未成年。”说着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可乐,然后惬意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喝了小半罐,姜诩拿着自己的可乐罐碰了碰他的。 “一直是你在帮我,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她认真地看着章懋。 章懋没想到姜诩会这么说,抬眼看到她特有的沉静眼神,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滩水,温柔又感动。 他笑笑没说话,一口一口地喝着可乐,看着外面热闹的学生。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姜诩以为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说:“我也是个孤儿。” 姜诩张嘴要喝可乐的动作顿在那里,变成张着嘴看着他,有点傻。 不放心跟出来的启文大叔先出声了,问章院士:“恩?这不是你亲外孙吗?怎么成了孤儿了?” 章院士望着外孙叹气。 章懋低头看着手里的可乐:“你不是惊讶我和外公的年纪相差太大吗,我和我妈的年纪也相差很大,因为我是她领养的。” 章懋直起身,望着听傻了的姜诩露出一个笑:“我比很多孤儿都幸运,因为遇到了一个完美的领养家庭,但是被抛弃的伤害并不会完全被治愈,因为我是在有记忆的时候被抛弃的,可能心里永远有个结吧。” 他又喝了一大口可乐,感受着口中的甜味。脑中却是六岁那年夏天,记忆里的妈妈把他送到福利院门口,哄着他留在原地等她,那漫长没有尽头、恐慌疯狂增长的等待。 姜诩默默向他靠近了一点,企图以此让他得到一些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章懋看着与自己相邻而坐,无声安慰着她的姜诩:“所以妞妞,不要放弃努力,虽然亲生父母很糟糕,但是我们自己可以变得更好,彻底脱离 他们带给我们的阴影。” 姜诩点点头,望向他:“我的阴影已经没有了,你呢?还有吗?” 章懋又出神了,他自问,脱离亲生父母留下的阴影了吗? 章懋想了很久,回过神,轻轻和姜诩的可乐罐碰了碰:“恭喜我们。” 姜诩笑起来,举起可乐:“同喜。” 眼神对视,其中的情谊又较从前有了不同。 章懋放下空了的可乐罐,帮姜诩顺了顺刘海:“最初的确是因为对你的遭遇同情所以主动来帮你,但妞妞,你是个特别有人格魅力的姑娘,只要和你接触过的人,都会喜欢你。刚开学那会儿,你是不是为这和我生气了?” 姜诩尴尬:“你怎么知道了?你不是没发现吗?” 章懋笑:“虽然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是我有专业的侦查分析和逻辑推理能力,之前我不知道你开学时怎么了,刚才我知道了。” 姜诩:“好吧,所以在蜀黍你面前我是不是无法撒谎了?” 章懋:“小朋友,撒谎是不好的。” 姜诩很丢面子:“哦。” 说这话,章懋手机信息来了,好几条文字还有语音,章懋随手点开,竟然是朋友催促他上游戏。 姜诩好奇:“什么游戏?这个点还玩?” “一群闲得无聊的人,你想玩吗?我教你。上次你说你室友也在玩吧,你可以了解了解,和朋友多个话题。” 章懋拿着手机招手让她过来看,教她怎么玩。 姜诩看了几次,拿出自己的手机想下载一个,然而不行,她的破手机内存太小了,属于待淘汰款,hold不住手游。 章懋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把自己的递过来:“来,你来玩,我教你怎么打。” 姜诩正好奇感兴趣的时候,扔下自己的手机玩了起来。 然后,章懋被他的队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都喷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章懋然给姜诩别理他们,还很横地把他们撅了回去,扔下这群队友带姜诩继续玩。 姜诩保证:“我很快就会玩了。” 章懋急:“快快,别说话……啊呀……” 姜诩:“……对不 30、相信科学30 救护车一路飞驰,姜父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姜诩和章懋去给身上的擦伤上药。 章懋的膝盖惨不忍睹,姜诩替他疼得五官都扭了起来。 章懋大掌一伸,一手盖住她的眼睛一手扭开她的脑袋:“专心上药去,别过来。” 姜诩哼哼几声,没在这时候和他玩闹。 护士给姜诩脸上的擦伤进行清理,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接下来几天仔细注意伤口,不会留疤。” 姜诩道谢。 章懋倒是比她自己还着急:“要注意些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护士便说了一些不能用化妆品,饮食清淡之类的注意事项,章懋认真记着,越听越发现事情不少,忍不住拿出手机让护士慢点说,他记笔记。 姜诩坐在原地看他破着膝盖记她小擦伤的注意事项。 上完药出来,姜诩开玩笑地说:“章叔叔,我这小擦伤你怎么比对自己的腿还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毁容了呢。” 章懋立刻说:“脸上的伤当然要小心,刚才护士的话都记下了没?一定要遵医嘱。” 姜诩问:“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特别丑?” 章懋侧头看过来,视线对上姜诩的视线,立刻扭头看向前方,声音飘了一些:“没,好看。” 姜诩笑:“好看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是我丑得你一眼也看不下去了?” 章懋心跳加速,脸颊发热,强撑着假做正常地认真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匆匆别开眼。 姜诩在他身后憋笑。 真神奇,疏远了两年多,这么一见面,却仿佛从未远离过。 姜诩扶着他去姜父那边等消息。 顺便,章懋和她讲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姜家夫妻丢掉了白手起家的企业,只剩下一点股权拿分红,日子和巅峰期自然完全不能比拟,但也是小富之家,日子安逸。 然而姜家夫妻不知怎么,思想彻底钻进了神神鬼鬼的牛角尖,到处求神拜佛,找传闻中的能人异士,原本的积蓄被骗走大半。 正常人这时候总该透悟了吧?这对夫妻却不,他们加入了一个邪|教。 这个邪|教的前身已经被官方打击取缔,这次是春风吹又生,重新换了一个壳子又在民间洗脑百姓,企图吸引信众骗财。 章懋会接触到这个案子是因为闹出了人命。 有一家五口离奇死在酒店,调查后却发现竟是活活饿死的,住宿的房间里还放着许多邪|教的宣传资料,里头讲述“辟谷”的好处,以及关于善恶轮回、前世今生的言论。 一家五口的确是自杀没错,但是背后的邪|教却是真正的凶手,章懋他们发现案情后立刻开始调查。 今天上午,几个小分队确认邪|教核心窝点后突击抓捕,将正在里头举行“仪式”的核心教众直接包了饺子。 一屋子信众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登记姓名身份。 登记到姜母的时候,章懋听到了声音,过来一看,愣住,下一秒就快速扫了一遍整间屋子,没看到姜父。 章懋立刻知道有漏网之鱼,报告上级,调取周边摄像头录像,寻找姜父行踪,以及他身边是否还有他人。 后面的事姜诩就都知道了,侥幸不在屋里的姜父出逃之后,第一件事是来杀姜诩。 姜诩耸耸肩:“也许——他认为是我又让他霉运罩顶,被警察端了老窝?” 章懋想摸摸她的头安慰,手已经抬到了她的头顶,又硬生生收回来:“他已经彻底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姜诩看看他缩回去的手,又探究地看向他的脸。 章懋顿时坐立不安,整个人都僵直了,内心慌得不行,非常害怕被姜诩发现自己隐秘不得见人的心思。 姜诩的确感觉到了一些。在车祸瞬间,不顾自身飞扑而来撕心裂肺的章懋,不敢看她眼睛不敢触碰她的章懋…… 男女之间的氛围很神奇,无论如何隐藏隐晦,只要起了心,那份暧昧就会在彼此之间流淌展露,明明一切如常,双方却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姜诩不仅没有感到厌恶诧异,反而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喜悦。 两年时间平淡了他们关系疏远带来的失落,姜诩面对章懋可以平静如老友,但当发现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心底涌出来的情感才 让她明白,原来对章懋的那份心情,从没有淡过。 姜父断了一根肋骨,有点脑震荡,别的大事没有,也没有生命危险。 姜诩松了一口气。 死太便宜他了,她希望这位“父亲”好好去牢里享受下半辈子,每天在牢里悔也好,恨也好,一定会比死更加痛苦。 本来是参加邪|教,偏偏被警方打击后脑子发昏要来杀她,现在好了,罪名变成杀人未遂,自己给自己加刑。 姜诩作为女儿,只能给自己的“爸爸”鼓掌:加油,终于作了一个大死。 姜父不自掘坟墓,姜诩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按照姜父信的那一套话术来说,这不是姜诩克他,这是他自己上门找克。 走出医院的时候,姜诩的心情很是不错。 章懋听完她的解释,见她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到底没忍住,伸手敲敲她的脑门:“瞎得意,你差点被撞是闹着玩的?我宁可他正常点,别害人害己。” 姜诩嘿嘿一笑,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章懋僵住。 姜诩看他一眼:“我扶着你走。” 章懋张张嘴,很想说不用,因为被她扶着,他的心神全在她身上,更不会走路了……但是却又舍不得说出口。 “今天我妈生日,去我家吃饭吧?”这个妈说的是芳姨,姜诩脱离姜家后,就渐渐改了对芳姨的称呼。 章懋半天才从自己纠结的思绪里回神,说:“我得回一趟局里。” 姜诩:“我陪你回去。” 章懋红着耳尖,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不要多想,她把你当成最信任的哥哥,你不能毁了她的信任,毁了她的世界。 然而,当姜诩到了警局,被一群同事围住,笑得又乖又灿烂地和曾经的“警察叔叔”们讲述自己的近况,章懋心里又酸了。 她的“警察叔叔”也不止他一个。 这个认知真是一箭穿心。 章懋强压下心底的复杂心思,闷头处理工作,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后,下班招呼姜诩走人。 芳姨到了家才知道姜诩差点被车撞了,得知司机是姜父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一惊讶姜父几年不见怎么成 了这样潦倒;二惊讶姜父怎么做得出撞自己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 姜诩便说:“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信得脑子都没了呗。” 芳姨想起自己以前也到处求神拜佛,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我当初没遇到这么厉害的骗子。” 姜诩:“您可别说了,我们遇上的假道士够凶残了,差点烧了几家人。” 芳姨不说话了,心中暗自决定,决不能再相信这些玄而玄之的事情,真的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最后魔怔得都不像正常人了。 车祸让晚上的生日庆祝微微降低了一会儿气氛,但很快大难不死的庆幸掩盖了车祸的阴影,三人说说笑笑地越吃越开心。 饭后,芳姨被姜诩赶回房间,章懋和姜诩一起收拾残局。 两人进进出出,洗碗递筷,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收拾完,章懋便说要走了。 姜诩擦干净手:“不再坐一会儿?我们好久没见了。” 章懋又一次躲开她的眼神,绷紧了嗓子说了一句:“恩,有事忙。” 姜诩:“我送你。” 章懋低着头往外走。 旁观的鬼们都在啧啧,章院士恨铁不成钢。 姜诩却看着他肌肉绷紧的后背乐。 姜诩一路把他送下楼,站在楼前的树下道别。 章懋再三叮嘱姜诩好好养伤,小心脸上的伤口。 姜诩问:“要是留疤了,你嫌不嫌弃?” 章懋没注意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暧昧,下意识说:“当然不会嫌弃。” 姜诩:“章叔叔,你今天都不敢看我,其实是嫌弃的吧?” 章懋连忙说:“没有!” 姜诩:“那你再看看,真的不丑?” 章懋只好低头看她的脸。 姜诩招招手:“再近一点,你故意躲这么远,肯定嫌弃我毁容了是不是?” 章懋无奈地屏气凝神凑近:“行了吧?真的不丑,而且很快就会恢复的。” 姜诩:“那些注意事项太难记了,章叔叔,你帮我记好不好?” 章懋越发无奈,语气却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好,我每天提醒你。” 姜诩:“我不知道什么能吃什 么不能吃,每次吃之前发给你你帮我看?” 章懋:“好,要是我忙着,你先吃点别的。” 姜诩:“你下班后帮我来擦药?” 章懋:“我下班时间不准的。” 姜诩:“那你先说同不同意。” 章懋:“同意,行了吧?快回去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了。” 姜诩:“章叔叔,你太高了,低头,我和你说话累。” 章懋弯腰:“小冬瓜……” 姜诩踮起脚尖,在他低下来的脸上,亲了一下。 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掐灭在喉间。 章懋就这么弯着腰,一动也不能动了。 姜诩轻笑,呼吸轻轻吹在他的脸上:“逗你的。” 章懋下意识问:“什么逗我的?” 姜诩的眼睛,在树影下依旧亮晶晶的:“除了刚才亲你是认真的,其他都是逗你的。” 章懋连呼吸都停了,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周围一切都飘乎乎的,只有脸颊软软温热的触感一直、一直、一直存在着。 姜诩又笑了一声,转身跑回楼里。 章懋伸手去抓,没抓到人,眼睁睁看着她跑了上去。 她刚才说话了没?说了吧?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孩子不懂事,误把感激当成心动了? 章懋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一身黑气地去审理邪|教一帮子人。 姜诩知道章懋一身正气绝对不会主动做出突破两人关系的事情,所以她主动跨出了一步。但是这一步之后,她可不打算多做什么了,两年的疏远,可不能让这人太好过关。 章懋却是真的不太好过,他不敢再去见姜诩,心中思念爱恋的兽却被姜诩一个亲吻彻底放了出来,和他的理智撕扯斗争,搅得他左右摇摆不得安宁。 一周后,案件暂时告一段落,章懋思前想后,主动与自己的母亲进行了一番长谈。 这一周,章院士看着外孙竟然彻底消失了,无语又着急,天天隔空对着动不动发呆愣神盯着姜诩照片看、却绝不联系姜诩的外孙骂没出息,可人听不到,完全没用。回到姜诩身边时,神色充满了不好意思、歉意。 直到这一天,章院士回来,不但没有往日的气恼,还很是自得欢喜。 姜诩心中一动。 一刻钟后,手机响起。 是章懋。 约她明天去复查伤口。 姜诩吐槽,等你想起来我都留疤了。 章懋心虚地连连道歉,语气完全没了此前的克制,那道他自己画下的兄妹线彻底被擦去,语气同样温柔,却让人听了耳朵发热。 以前是哄妹妹的温柔,像对待一个孩子,呵护着她每一份心情;现在是无意识溢满柔情的温柔,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自带热度,听得人不自觉地咧开嘴,脸红。 姜诩故意为难他,然而对方脾气太好,恶人实在做不下去,最后还是哼哼唧唧中答应出去了。 章懋照顾姜诩时,总是心细如发,飞快学习身边人与小女孩相处的经验,但同样的人,变成自己喜欢的人时,他不知所措了,看着眼前的女孩,小麦色的脸颊火烫火烫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姜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看他还能有什么反应。 章懋很快发现了这人在看好戏,没好气地伸出手拧了拧她的鼻子:“好玩吗?” 姜诩躲开,笑:“好玩啊,不然有的人怎么能玩了两年还不腻呢?” 章懋顿时露出歉意之色,然后想到什么,整了整神色,十分严肃地问了姜诩一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件事,你那天……亲我……是男女之间的亲,还是妹妹对哥哥的亲?是认真的,不是冲动,不是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023:19:04~2020-11-1123:4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乔、玉兰刁迩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这里有一个蓝精灵、槿琛、哒宰和我殉情嘛?、机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染10瓶;彼采艾兮8瓶;柳金2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筱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章节内容缺失或章节不存在!请稍后重新尝试! 31、相信科学31 “哥哥?”姜诩重复了一句。 极度紧张中的章懋没听出其中的笑意反问,心直直坠向深谷,只是心底的不甘心依旧让他紧紧盯着姜诩的脸,奢望这句话并不算数,她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章懋苦笑,承认吧章懋,不管如何唾弃自己竟然对妹妹似的姜诩动心,你的内心却非常诚实地希望获得姜诩的回应。 在感情面前,你也是自私的。 姜诩伸出一根手指,慢慢伸过去,轻轻在他握紧了的拳头上曲起手指挠了挠,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一拱一拱地戳进他死死捏着的手心。 “出汗咯,警察叔叔。”她弯起眼睛笑。 章懋立刻松开无意识用力的拳头。 姜诩的手指轻松地钻进了汗湿的手心,又做坏挠了几下,另一只手托着头看着他:“谁要你做我的哥哥,我才不需要哥哥。” 章懋的眼睛刷地亮了,脸上的神情变化,就好像黑夜中无数灯光猛地亮起,那只松开的手掌激动得再次紧紧握住,裹住了姜诩的食指。 姜诩轻笑。 章懋握了握她的手指,非常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姜诩继续笑:“不要这么紧张嘛,章叔叔,不合适还可以换。” 章懋耳边就想起了当年姜诩的狂言:“……谈三四次恋爱……及时行乐……” 脸微微黑了:“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姜诩低下头笑得更加厉害,反握住他的手:“逗你的,我可是十八岁就认准了你,要赖着你到八十岁。” 章懋感觉耳边炸开了烟花,再没有比听到这句话更让他雀跃欢喜的了。 原来不是我心思卑劣,原来那时候她也喜欢我。 两人是牵着手进医院复查的,姜诩脸上的伤已经结痂,都是细细的,医生说,等到脱落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章懋和姜诩都放下了心。 反倒是章懋的膝盖几天之后越发可怖,上面全是青青黄黄的淤青,还有之前擦拭的红药水,看着就疼得不行。 医生很是淡定,看了几眼就说没问题,担心留疤的话注意饮食,不要用手撕伤痂 。 姜诩特别小心地扶着走路微微有些跛的章懋走出去,惹得章懋心里软乎乎的像被温泉水泡着,反手将那只小手握进了掌心。 一对刚热气腾腾出炉的情侣就牵着手对着对方傻笑。 天气炎热,章懋又腿脚不利索,两人出了医院就直接回家。 家里芳姨出门去了,姜诩切了半个西瓜,和章懋一边吹空调,一边聊聊这两年的近况。 重逢至今,别看他们好像熟得不得了,其实都不知道对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但是聊着聊着,姜诩发现,似乎不知道的人只有她。 章懋好像对她的生活知之甚多?总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她从没说过的消息。 比如,他知道她大三的年段排名,知道她那年代表学院参加比赛获得了第一,中途还生病差点退赛,知道她大三下班学期搬寝室,知道她保研被几位老师抢着要,甚至知道她的毕业论文写了什么…… 姜诩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无意中暴露太多的章懋尴尬地摸摸寸头:“我不是有朋友在你们学校吗?聊起来就知道了。” 姜诩指着他不信:“不——对——你是不是偷偷在关注我的生活?恩?老实交代——”为了表示威慑力,她直接跪在沙发上,直起身子企图以高度压迫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重新做人。” 章懋往后躲,笑着不肯承认。 姜诩斜眼看他,鼓着嘴不和他说话,必须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章懋只笑,趁她不注意,长臂一伸,圈着她的腿弯将人猛地抱起。 姜诩吓得叫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跪坐在他的膝盖上不敢松手,用力打他的肩头。 章懋闷闷地笑,在她耳边低语:“给我个面子,跳过这个话题好不好?” 姜诩会意,这是变相承认了,在他肩头笑了开来。 这个傻子。 章懋感受到了她的笑,抱紧了她,只觉得这两年无所适从的心这一刻彻底圆满了。 两人聊了一下午的天,说不尽的话,直到芳姨回家。 刚确定关系,他们不打算告知周围的人,主要 是章懋不愿意,他虽然嘴上说得坚定,但还是怕万一两人关系出现变故,会让姜诩承受压力。 所以,芳姨进门只看到章懋在家,完全没多想,还把人留下来吃饭。 章懋依旧忙,这天回去后又开启了上班加班模式,两人的交流再次回到线上。 不过和以前肯定不一样了,现在章懋一下班就会和姜诩视频,有时候专注地和对方聊天,有时候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一直连着线,就仿佛对方就在身边陪着。 姜诩也忙,她要写她的历史小说,要看导师列的书单,还要帮积分满十分的鬼完成心愿。 章院士和启文大叔不再无时不刻陪着她了,他们会自己出去逛逛看看,仿佛开启了自己的晚年退休生活。 某一天晚上,芳姨正打开新闻联播看新闻,姜诩从房间出来倒水,听到电视里传出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似乎在说我国取得了什么新的成就,然后是一连串的名单,在她走进房间前,她听到:“……章兴华、中国科学院……” 她端着水杯快速跑过去:“章兴华?” 芳姨:“小心水撒了,怎么了?” 姜诩一眼不错地盯着缓缓滚动的名单,真真切切看到了最上面那个被框起来的名字。她立刻看向站在边上的章院士。 章院士并没有那么激动,他脸上只是带着欣慰的笑容:“江山代有才人出,能公开说明我已经落后啦。” 启文大叔在边上安慰说:“您现在这水平,再指导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章院士摇头:“老了,也死了,后继有人便足矣。” 姜诩和芳姨说了一声,又重新回到房间:“怪不得这两年您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多,想必是研究成果开始应用并且造福了许多人。” 提到这,章院士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十分开怀。 一人时,姜诩想到了地府十八部的执念之魂,有执念的章院士其实也应该算其中之一吧,只是实在奇怪,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索命无常,这么多鬼在外面飘荡,也不见有无常带走。当然,姜诩现在更希望他们别来,毕竟转世投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她实在舍不得。 她给章懋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章爷爷上了新闻联播。 章懋还不知道,特意上网去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视频,看完后久久不曾说话。 这天晚上,章懋和姜诩讲了许多小时候和外公之间的故事,讲他印象里的外公,说外人眼中大牛的外公生活中的小缺点小趣事。 章院士和姜诩在手机这边听,时不时拆个台,或者不承认不肖外孙口中的那人是自己。 姜诩被这对爷孙逗得又是感动又是笑。 确定关系后的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两周后。 第一周周末,章懋去外地抓捕嫌犯,视频都是在高铁上才有空连上。 第二周周三,章懋带着嫌犯回来,连续几天忙着这个案件,周六陪着妈妈去祭拜外公。 周六傍晚,姜诩正在房间里看书,章懋电话过来。 “我过来了,想见你。” 姜诩扔下书扑到窗口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你在楼下?” 章懋:“嗯,下来让我看一眼。” 姜诩穿着家居服拖着拖鞋跑了下去。 章懋等在楼对面的宣传栏边,在那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姜诩那层楼。 姜诩走出楼道,往四周查看了好几遍,才看到老远站在阴影里的人。 她叫了一声:“章叔叔!”伸着手飞奔过去。 章懋快走几步迎上来,一把接住了飞扑进怀里的人。两人身高有些差距,章懋手一提,将人抱到了等高的位置。 姜诩挂在他身上,惊喜不已:“你不是说明天过来吗?” 章懋望着她:“吃了饭实在想得不行,过来看一眼,看完就走,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诩脸红,小声说:“我也想你。” 章懋就笑了,心满意足。 姜诩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呻|吟:“不行,章叔叔,你太会撩了——” 章懋笑得更高兴:“是吗?我还怕你嫌我不会哄人。”确定关系后消失两周,他真的是火急火燎的,一刻都等不了了,生怕小姑娘对他失去了信心。 姜诩捏着他的脸玩:“够了够了,再修炼下去,我怕你被别人看上了。” 章懋笑出了声 :“傻,没人看得上我。” 两人腻腻歪歪地抱着说了半天,经过的路人时不时投来一眼,虽然看不清,但渐渐冷静下来的两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章懋想把姜诩放下,但舍不得放。 姜诩想要跳下来站好,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终于,芳姨发现了姜诩出门,打电话来问了。 章懋依依不舍地抱着人往回走:“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姜诩恩恩点头。 等走到楼道门前,章懋看了姜诩几眼,打算松手放下人。 姜诩不肯,问:“就这样?” 章懋不明所以:“恩?” 姜诩看他真的完全不明白,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章懋更加不明白了。 从外头闲逛回来的张舰正好撞见:“啧啧,亲上去呀!” 姜诩脸刷地红了,暗暗瞪他:打扰人谈恋爱,天打雷劈懂不懂。 许盛拽着张舰飘上楼,走之前幽幽地说:“妞妞,他不开窍,你自己亲,加油。” 姜诩:……就算想亲,被你们这么一搅和也亲不下去了。 不过章懋似乎突然懂了,看着姜诩,抱着人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心一横,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碰了一下:“早点休息。” 这远不在姜诩的期待值以上,但是神奇的,她感觉全身都烧起来,慌忙跳下地,乖巧地应了一声,捂着脸跑回去了。 完全没有当初亲人的猛劲儿。 等跑到家,芳姨、章院士、启文大叔以及许盛张舰等鬼全都看着她。 姜诩捂脸,先应付了芳姨,又厚着脸皮无视了一群鬼的调侃。 章懋对姜诩的态度热烈又克制,炙热又谨慎,两人相聚的时间不多,但热恋的感觉也来越浓厚。 暑假就在这样的时光里飞快度过,姜诩马上要开学读研。 章懋送姜诩去机场。 到了机场停车场,下车前,姜诩侧坐着看向驾驶座的章懋:“章叔叔,我要走了哦。” 章懋低低地应,心中满是不舍。 姜诩:“所以走之前,你也只打算亲我的脸?” 章懋一下子看过来。 姜诩:“章叔 叔,你是不是不会啊?” 章懋面色不变,伸手解开安全带,下一个动作便是朝着姜诩压过来,同时扶住她的脖颈挡住了她逃跑的后路。 姜诩是言语上的巨人,实操上的矮子,调戏完人,就被人用现实教训了。 章懋的吻和他小心翼翼亲她脸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充满了侵略性,姜诩一开始还想逞强,最后脑子一片晕晕乎乎,靠在他手心任他施为。 章懋最后蹭了蹭她嫣红的唇,低沉地笑:“满足了?” 姜诩咽了一下口水,嘴硬:“还行。” 章懋看看她水汪汪含着情的眼睛,这幅神情不适合立刻出去,怕她赶飞机耽误,他没继续,由她嘴硬。 姜诩暗暗松了一口气。 章懋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瞧瞧这鸭子嘴。” 姜诩:“硬不硬你不知道?” 章懋看过来,眼神危险。 姜诩连忙闭上嘴望车顶。 章懋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撒糖的一天~ 估摸着明天就会结束,开始准备新故事。 |感谢在2020-11-1123:47:48~2020-11-1223: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白10瓶;司马娇娇在线暴躁2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川上富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相信科学32 姜诩带着满心甜蜜回到了学校,开学不久,许盛第一次提出了一个请求。 他希望姜诩陪他去一趟同在北京的某医科大学。 那是他曾经夜以继日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是他最高的高考志愿。 姜诩突然有了预感,压下难过陪他在城市另一边的医科大学走了一圈。 去完大学,姜诩在接下来的日子带着大家又把北京所有的景点都走了一遍,最后爬上了长城。 长城上,许盛望着巍峨的群山,回头对姜诩微笑着说:“妞妞,我要走了。” 说完,他又看向远处的天际,仿佛下一瞬就会乘风归去:“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上大学,这四年我跟着你上了大学,体验了社团活动,参加了各种竞赛,已经知道大学是什么样了,我的心愿了了,这些日子,我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我,我想,我可能是要走了。” 姜诩望着他,压下了难过,点头祝福:“祝你来世幸福安稳。” 许盛笑:“祝你一生幸福快乐。”又看向大家,“也祝大家得偿所愿。” 姜诩抿唇,露出浅浅的酒窝,轻声说:“再见,学长。” 许盛含笑的脸渐渐淡去,一阵风吹来,再也没了他的身影。 章院士走过来安慰姜诩:“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启文大叔和张舰也过来告诉她,自己一直都会在。 姜诩抬起头笑:“如果你们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要为了我强留下,我可以的,我会生活得越来越好,更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开心快乐。” 三鬼都点头应下,但是他们并没有说要离开。 姜诩读研、出国交流、读博……一路走得稳稳当当,虽然期间她的历史小说红极一时,虽然她获得了很多赞美与名声,但她依旧坚定不移地走着自己最初计划的路,不受任何外物影响。 这样心智坚定有主见的姜诩,反而又获得了加倍的赞美与鲜花。 进修的这些年,唯一的缺憾便是和章懋异地恋。 研究生毕业,章懋已经三十出头了,姜诩当时刚从国外交换生回来,说要读博。 章懋很自然 地说很有必要,支持她继续学习,结婚的事一句也没有提及。 那时,芳姨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是她催促姜诩,该和章懋结婚了,结了婚也不耽误你上学呀。 姜诩当然愿意结婚,她也没打算真的继续拖着,只是章懋实在太实诚,只字不提此事,她主动说不是成了她着急吗? 芳姨也看不下去了,章懋实在是对姜诩太没有底线,什么事都惯着顺着,半点压力不给姜诩,全一个人扛着,要不是姜诩性格稳重有主见,也知道体贴人,换个人都被他惯坏了。 她背着姜诩和章懋说了这事,一句话,你得主动啊!两人提一提,商量商量也可以,有什么不能说的? 章懋的妈妈也催促,读博不耽误结婚,姜诩都二十五岁了,还觉得她小? 于是,章懋终于主动了一次,两人在姜诩读博士前的暑假完成了领证和婚礼。 彼时,姜诩已经还完了所有欠了积分的鬼的帐,非逼不得已不再欠鬼人情也不再帮他们做任何事;她完成了当初对芳姨说过的承诺,给芳姨买了一套大房子,两人搬过去一起住,家里请了临时工,不用芳姨再做家务;芳姨想出去工作便出去,想在家休息就在家休息,一切只要她开心都可以;她用一部分稿酬和章懋一起资助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假期里和章懋一起去探望他们,用自己的经历鼓舞他们…… 而那时,姜家已经分崩离析。 姜父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进了监狱至今未出来。姜母参加邪|教,用大笔资金上位成为核心人员,结果反而罪名更重,也在里头呆了几年。 父母都坐牢,姜诩的妹妹姜晞无人监护,那时候姜诩已经是成年人,她算是可选择的监护人之一,但姜诩直接拒绝了,只说:“我可以从父母的那笔钱里挪出一笔给妹妹,就当她爸妈是用自己的钱养她。” 最后姜晞住进了阿姨家,姜诩定期打一点钱过去,这钱么,自然是从姜家夫妻的赡养费里扣。 领证前,她去见了章爷爷的女儿、章懋的妈妈,章妈妈七十来岁,头发花白,却眼神清明充满智慧,她笑着和姜诩说起当年章懋与她的长 谈,侧面告诉姜诩,从这段感情的最开始,章懋便是非常认真地想要和你走一辈子。 姜诩从不知道这个事,如今得知,望着章懋的眼里越发闪耀着光芒。章懋比她年长,在这段感情里,他没有白负这个年龄差,一直以更成熟稳重的角色替两人规划着未来。 婚礼方面,姜诩这边没什么亲戚只有朋友,章家亲朋好友多但是章懋工作忙还怕麻烦,最后两人的婚礼举办得简单又温馨,没太折腾人。 婚后一个月,姜诩又去了北京,两人开启了异地婚。 人说小别胜新婚,异地婚姻让两人分离的时候专注工作学业,见面的时候亲密如热恋,读博这几年,小夫妻从没争吵过一句,因为相聚不易,哪里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章懋也不是个吵得起来的恋人、丈夫,因为他习惯了呵护照顾姜诩,工作中越来越严正犀利的他,在姜诩面前化为绕指柔,重话都不多。 博士毕业,姜诩接受了家这边大学条件优厚的offer,回到了家乡,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一边研究自己的课题,一边教书育人,夫妻二人终于团聚。 在姜诩和章懋的孩子满月时,姜母带着小女儿找上来一次。 彼时,姜诩已经成为知名的畅销书作家,网红青年教授,身上满是青年有成的光芒,是世俗中的人生赢家。姜母带着低着头别扭沉闷的小女儿来见她,要求她把所有钱一次性还了。 姜诩不假思索地拒绝。 赡养责任不会因为她今天出了一次性的钱就在父母年老后终止,所以姜诩不会提前出钱,等到他们老了再去法院告她索要钱财。 她对这对父母没有任何好的预期,一切都是最坏的打算。 姜母拉着小女儿想要让姜诩、姜诩的丈夫亲友心软,然而这些人都无动于衷,姜诩看着姜晞的头顶说:“我能从泥潭里爬出,你也能;我能洗干净身上的泥,你也能;我能重新站起来,而且越站越高,你也能。” 姜晞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如既往沉默。 姜诩并不在意,站着说话谁都会说,她这番话是空话也是实话,但奢望她掏心掏肺帮忙,绝不可能 。 姜母愤愤离开,姜诩抱着自己的女儿毫不在意,转眼就将人忘到了身后。 时间一年年过去,姜诩的女儿牙牙学语,会跟着姜诩一字一句含糊不清地念唐诗的时候,章院士和启文大叔离开了。 他们相信如今的姜诩已经有了能让自己一生幸福快乐的能力,安心去走自己的路。 张舰对生没有任何期望,倒是一直陪着她,还帮她赶走了所有靠近的鬼魂。姜诩在后期几乎过上了完全普通人的生活,即便看到鬼也能自动过滤仿佛没看到。 章懋中年以后很怕自己秃顶、衰老,怕和姜诩走出去像她的老大哥,开始喜欢上健身,坚持锻炼,倒是真的有效,成了中年帅大叔,给女儿开家长会,女儿总能收获许多小女孩的羡慕目光。 这一世,章懋不出意料先一步离开了,姜诩像第一天确立关系那样,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放进他没什么握力的拳头里,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章懋缓缓地说:“妞妞,再让我亲一下。” 姜诩笑着凑过去。 章懋慢慢抬起头,在她脸颊印下一吻:“好好照顾自己。” 姜诩依旧笑着点头。 第二天,章懋便在睡眠中走了。 姜诩一切如常,举办完他的丧事,看望了一圈亲朋好友,紧跟着无疾而逝。 怨女部同样有一条荼蘼路,姜诩一路走过,荼蘼花迎面盛开转身而落,幻境中的感情也跟着败落的花朵丝丝缕缕消逝不见。 怨女部依旧怨气冲天,颜修在里头愁眉苦脸,看到颜华来了才喜上眉梢,松了一大口气。 “姐姐,你终于回来惹!”哭唧唧扑过来。 颜华好笑,摁住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颜修立刻变脸,一本正经地报告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怨女的数据录入了三分之一,大概扫描了一下大殿,好像有一些不明东西,不过怨气太大了,我没去查看。”说着,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才发现,咱们情女部的小姐姐可爱多了。” 颜华揽住他的肩膀往里走:“别这样说,这里的小姐姐原本也都是可爱的人。” 颜修叹气。 两人走着,迎面看到了依旧瘦小飘忽的姜诩魂魄。 她神色清明,应当是解开了执念。 颜修说:“我还给她看了姜家人、芳姨他们的往生录。” 颜华了然。现实的一世,邪道被捉,姜诩死去,老道带着徒弟非常奉公守法地去派出所报案了——这对师徒的风格前世今生都十分清奇。 正好警方在调查这个案件,被毁了万鬼幡的邪道没什么大法力,还被老道废了,普通人一个,警方第一件便确定了时间最近的,他杀害姜诩的犯罪事实。 姜家人被警方找上门慌乱不已,得知女儿死去第一反应不是悲痛是担忧,担忧自己会被道士牵连,担忧自己家的财运会不会因为道士出事毁了? 章懋作为专案组成员,气得撸着袖子差点和姜父吵起来,气势汹汹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及时被同事制止。 案子越查越大,这五年,道士作恶太多,一件件都被带了出来,姜父得知后终于害怕,惶惶不可终日。 道士最终自然被判了死刑,死后魂魄如幻境一样想作恶,直接被等在门口的师徒二人消灭。 而姜家人的结局竟然和幻境异曲同工,失去了道士这个靠山,明明有实力的夫妻二人竟然开始恐慌担忧,走上了求神拜佛、加入各种神|教的路,然后被骗钱、性格越来越极端……不过没有世人唾骂,他们过得比幻境还是好一点,没有因为活生生、风光无限的姜诩而产生心理折磨。 姜诩一怨父母、二怨邪道、三怨自己见鬼的能力。前二者不必说,颜华在幻境中彻底解开了姜诩第三个怨恨,让她豁然开朗。章院士、启文大叔、张舰、许盛……这些善良鬼的日夜陪伴与照顾治愈了她从未被温暖的心。 姜诩低低地向颜华道谢,说自己要走了。 颜华看着她身上几乎完全没消减的功德,这些本是让她生在富豪之家人生高起点的,现在依旧保留着,能助她未来平顺,颜华抬手,将幻境得来的功德给了她一些,希望下一世她不会遇到姜家夫妻这样的波折。 送走了姜诩,颜华问颜修:“不习惯这里的话,要不要跟着我去幻境休息一 下?” 颜修心动了一下下,很快冷静下来摇头:“我先把这里的执念之魂普查完。” 以前爱玩、没心没肺的颜修成长了。 颜华揉揉他的头:“好,那我先去幻境。” 怨女部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灰蒙蒙的怨气,她还是尽快做任务。 颜修握拳:“加油!” 颜华笑,让他打开系统屏幕,用随机功能抽了一个怨女魂魄。 这次依旧是个现代服装的女孩,神情如所有陷入怨气的执念之魂,看不出什么差异,颜华也没在意,关了系统,和颜修道别踏入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科学》这个故事设想的其实更多,但毕竟快穿,很多方面都点到为止,不影响主线剧情的就没展开或者直接没写,达成主线圆满结束√ 新故事:只有我喜欢你。 看名字,你们猜是什么? |感谢在2020-11-1223:56:56~2020-11-1400:1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槿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发微寒100瓶;南山有雨秋莫凉59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只有我喜欢你 颜华踏入幻境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身入幻境,来不及细想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是在夜里。 姜诩那个世界因为姜诩日夜颠倒所以出了意外,直接降落白天;这次降落幻境又恢复了正常,时间正在深夜。 颜华开始捋记忆线。 这次的执念之魂名字叫孔斯玉,生于小康之家,从小成绩优秀,有一二才艺,身材纤细,面容柔美,小学中学都是班花校花级别的女孩。 高中毕业,孔斯玉考上了本地的知名大学,虽然身处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考上本地大学并不难,但是孔斯玉能考上最好的那所,无论是邻里亲戚还是同学之间,都是发着光的学霸。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孔斯玉既成绩优秀英语流利,又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很快就加入了学生会广结好友。 大二时,孔斯玉作为宣传部的副部长举办了校十佳歌手,并在这次的十佳歌手比赛中认识了后来的男友吴浩洋。 吴浩洋身材高大,长相帅气,最吸引人的是唱歌深情,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原创歌曲的他迷倒了那一届所有观众,包括主办人孔斯玉。 在比赛过程中,吴浩洋和孔斯玉时常接触,慢慢有了暧昧情愫,比赛之后,吴浩洋便开始追求孔斯玉。 当时吴浩洋也是大二的学生,孔斯玉学的是中文,吴浩洋在生物工程学院。十佳歌手之后吴浩洋成了校园红人,校庆、元旦晚会都有他的身影,晋升为新校草。他对孔斯玉的追求让孔斯玉一下子成了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孔斯玉也动心了,她喜欢吴浩洋的歌声,喜欢他望着她时专注的眼神,脸红心跳之余,她也看到吴浩洋的绅士与体贴,仿佛与自己心中幻想的最佳男友模子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大三时,孔斯玉和吴浩洋开始了虐死周遭人的甜蜜恋爱。 已知最后结局的颜华再来看这段感情,一切的悲剧其实在最初已经有了苗头和暗示。 大三,身在学生会的孔斯玉想要竞争学生会会长,吴浩洋不太开心。 他想和孔斯玉谈一谈,两个人 于是进行了一番谈话。 吴浩洋的意思是,孔斯玉大二做一个副部长已经忙得学业、学生会两头奔波,每天很疲惫,经常熬夜,非常辛苦,为此,他们之间的相处都退了一射之地,一切为她的学生会、学业让行。 吴浩洋说:“我希望我们能上课后一起牵手漫步校园,希望在这大学四年里留下我们恋爱的美好回忆,而不是每次都是你奔波疲惫的身影。”他握着孔斯玉的手说,“看到你这么累,我真的很心疼。” 孔斯玉犹豫不决。 在面试那天,吴浩洋给她发短信,希望她再好好想想,学生会工作真的这么重要吗? 孔斯玉心中的天平倾向了男友,想着自己已经经历过学生会生活了,不做会长也没什么。 一段好的恋情,应该是男女双方都能在彼此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互相促进互相成长,最不济,也能从中获得恋爱的快乐,保持住恋爱前的水准。 孔斯玉的恋爱却在这第一步退让后,不知不觉地越退越多。 没了学生会工作后,孔斯玉的确是一下子闲下来了,中文系对阅读量要求非常大,她想把空出来的时间专注投入到专业上,但是她正在谈恋爱。 吴浩洋今天约她和兄弟一起吃饭,明天约她出去玩,后天陪她去图书馆却一直逗她和她说话……孔斯玉直到期末才发现,学生会工作撤掉后,自己在学业上花的时间竟然更少了!甚至,这一学期,她竟然逃课了三次。 听到孔斯玉哀嚎的室友纷纷吐槽,抱怨她见色忘友,恋爱之后和她们都不一起玩了。 孔斯玉连连道歉,心中有了警醒,不断警告自己,不能因为恋爱把成绩、朋友抛在脑后了。 吴浩洋听完她的抱怨哈哈大笑,宠溺地说,不怪她,是他太想她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他以后一定克制自己,不打扰她学习交友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现实是,到大学毕业,孔斯玉和吴浩洋浓情蜜意,成绩却慢慢下滑,朋友也渐渐生疏。 孔斯玉会弹琵琶懂乐理,这是因为她的妈妈是音乐老师,而她的外公在相关领域有一席之位。 大四时,孔斯玉把吴浩洋介绍给了唱片公司任职的舅舅,吴浩洋在孔斯玉舅舅的带领下一步步踏入了音乐圈。 大学毕业第二年,吴浩洋求婚孔斯玉,两人喜结连理。 孔斯玉大学毕业后应聘了一个文秘工作,做了两年,在事业有了起色的吴浩洋建议下,辞职养胎,然后从此做起了全职太太,生孩子、养孩子,帮吴浩洋打拼事业。 孔斯玉家传渊源,无论学识、人脉对吴浩洋都是一大助力。 三十而立,吴浩洋从名不见经传、私下爱好写歌的学生成长为小有名气的制作人,身边迎来送往热闹非常。 三十难立,孔斯玉觉得自己的婚姻提前陷入了七年之痒,吴浩洋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她提出任何改变的建议都会被他一句话打回:“你现在做这些还能行?和你竞争的都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你能赢?别折腾了。” 三十二岁,自欺欺人的孔斯玉发现了吴浩洋多年来的百花丛中过,顾不得孩子喊着要离婚。 吴浩洋依旧像大学时那样深情地看着她:“别闹了斯玉,你奔四了,出去工作也没有公司要你,年轻的男人不会喜欢有孩子的大妈,四十多岁的男人更喜欢小姑娘,只有我喜欢你,只有我愿意和你白头偕老。” 只有我喜欢你…… 大学时,孔斯玉犯迷糊,吴浩洋总是宠溺的说,看你傻的,也就只有我愿意收你。 你这天天加班,也就我这样的老公任劳任怨。 你养个孩子还天天喊累,外面应酬喝酒不知道心累多少,也就我听着不生气,换个人早和你吵了。 别考研究生了,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没事,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好。 颜华看得无比讽刺,孔斯玉这个当事人却在日复一日中真的丧失了自信,一个名校毕业生,一个家境不差的女人,竟然不敢离开出轨成性的老公。 吴浩洋就好像一根寄生草,他扎根在孔斯玉身上,吸走了她所有的养分,然后对她说:“你这样的枯木,也就只有我愿意要你。” 孔斯玉前二十几年养成的三观让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后几年的退化让 她顾虑害怕现实,于是现实与内心真实的声音不断撕扯着她,让她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不久后,孔妈妈生病,孔斯玉越发充满顾虑,不敢轻易离婚,而吴浩洋则仿佛看到了孔斯玉的底线更低,说话越来越过分。 保洁没打扫干净,说孔斯玉监督都干不好; 孩子学习退步,说孔斯玉名校学历像个摆设,还让孩子以后别学亲妈上学逃课; …… 孔妈妈病情加重,孔斯玉心情陷入了有史以来的低谷,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一生失败,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后悔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后悔放弃工作成为全职太太,后悔和那些精英同学们疏远无法联系,家里有事除了吴浩洋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不久后,孔妈妈去世,孔斯玉心里的那根弦崩掉了,她送走了孩子,在两人的主卧割腕自杀。 若是到这一步,孔斯玉怨吴浩洋、恨吴浩洋,也只因为他变心,更多的是后悔,是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当来到地府,在查看一生功过时,孔斯玉慢慢回过味来了。 吴浩洋凭什么嫌弃她?是谁拉着她逃课?是谁在她一次次努力的时候说丧气话?是谁吃喝玩乐总要喊上她,不去就生气闹别扭?又是谁嫌弃她的工作让她回家做全职太太?到最后,凭什么全都成为他嫌弃她无能的理由呢? 而当她看到轮回镜里,吴浩洋和家人聊天,说起不支持她考研,原因竟然是怕她走得太远、飞得太高,他就抓不住人了!吴家父母还都跟着强调,媳妇儿不用太能干。 原来吴浩洋面对她时一直是自卑的,而他克服自卑的方式,便是把她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准线,剪断她向上飞的翅膀。 本来灰心丧气浑浑噩噩要去投胎的孔斯玉一下子怨气冲天,怎么都不肯去投胎了,一定要看到吴浩洋遭到报应。 然而地府没有重返人间的服务,只好让她进了怨女部。 颜华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渣男,又见渣男。 就算是学霸校花和混混校霸谈恋爱,人小说主线也是学霸带着校霸飞,哪有学霸被混混拉着去混 日子了还以为是真爱呢? 亲爹妈生了一个智力障碍的孩子,都不会说你这么废只有我们会养你,而是说虽然我家孩子有点不正常,但是他很乖啊、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他很善良、很贴心……就算他连筷子都不会拿,他们都会一遍遍鼓励他学习掌握,而不是说智力有问题就放弃努力吧。 孔斯玉真的是被吴浩洋的糖衣炮弹糊了眼睛。 想到这,她连忙查看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可千万别是结婚后,离婚大战心累,有个吴浩洋这样的前夫还嫌恶心。 还好,这个身体的记忆停在大三这一年,虽然两人已经是情侣关系,但是一切都才开始。 三天前,孔斯玉递交了学生会会长的竞聘申请表。 这天是周六,换了颜华灵魂的孔斯玉和室友们差不多时间醒来。 其他三个室友正说说笑笑,互相询问衣服妆容好不好看,打算出门去吃火锅。 孔斯玉从床上探下头:“现在申请加入还来得及吗?” 室友们惊讶:“你不去约会了?” “哟,终于吵架啦,不撒狗粮了?” “天呐,你们两个竟然能吵起来?这历史性的时刻必须记录下来。” 孔斯玉:“……姐妹们,我就是想和你们聚一聚,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见色忘义,不和男友吵架就不和你们玩的人吗?” 三位室友有的正在穿裤子,有的在刷眼睫毛,有的在梳头发,听到这句话,无比一致地向她看过来,齐齐点头,声音洪亮:“是!” 孔斯玉:“……”原主,怪不得你后来没朋友。 她哼了一声,在床上捣腾了几下爬下来,一边挑衣服穿一边说:“昨晚我深夜反省,觉得和你们的相处时间太少了,现在大三过了一半,我们一起上学睡觉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多了,但很多事情我都没和你们留下回忆。” 这话说得有些伤感,其他三人“哎”了一声,理解她的心情,纷纷安慰:“准了准了,今天的火锅给你吃一整只牛蛙!”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开始~~ 看到好几个说pua的,这敏感度……不愧是一直让我甘拜 下风的你们……不过也不算全对,嘿嘿嘿。 本文原主经历不打算框在这个限定词里,也就是说作者写的时候没有参照pua写,而是直接写孔斯玉和吴浩洋这对失衡不健康的感情。后续情节展开会有渐渐丰满吴浩洋的性格和表现,当然不影响他就是个渣。感谢在2020-11-1400:16:16~2020-11-1500:1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周小可爱10瓶;七水5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玉兰刁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只有我喜欢你2 孔斯玉和室友起得还算早,收拾好到了火锅店正好是午饭时间,室友四人排了一会儿队,12点之前吃上了火锅。 寝室里,除了孔斯玉还有一个室友也在恋爱中,不过她和男友不像孔斯玉和吴浩洋那么形影不离,经常女的有活动、男的有事情……然后分开行动。 这次吃饭,孔斯玉就让室友说说和男友相处的细节故事,她觉得室友这样的恋爱状况才是正常的,都是学生,又不是为了生活无奈的成年人,有什么可以为了两人相处而处处放弃机会呢? 让室友说一说正常情侣的相处模式,这是说给原主听的。 听完了室友和男友之间的事情孔斯玉也闷闷地说了自己的苦恼。 以前,室友、朋友们都觉得孔斯玉和吴浩洋感情非常好,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样,只知道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跟黏糖似的连在一起,谁都分不开,大多都是羡慕。 这次,孔斯玉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茫然和纠结。 “他不同意我竞选学生会会长,觉得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他。可是我从大一努力到大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成为学生会主席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室友们面面相觑:“你们这样还算时间少啊?” 有男友的芸芸说:“我和我那位还是同学院呢,我们都没像你们这么黏,吴浩洋这也太粘人了吧?” 另一个室友理智地说:“我建议不要放弃,一辈子只此一个机会,男友可不一定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大家全都笑了,纷纷点头说是:“大猪蹄子不可信,还是拿到手里的最靠谱!” 孔斯玉也被逗笑了,举起酸梅汁,豪气冲天:“说得对!干!” 正干杯呢,孔斯玉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满脸揶揄:“来了来了,这就来找人了。” 孔斯玉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接起电话。 吴浩洋刚起床,昨天晚上两人谈了一番话,他看出孔斯玉有所动摇,心中便安稳了一些,回来宿舍玩游戏到天亮,一觉睡到过午才醒来,想 起了女朋友。 “今天下午我们去密室逃脱,你在哪,我来接你。” 孔斯玉没回答,而是了然地问:“你是不是刚起床?” 吴浩洋嗓子哑哑地恩了一声,透着慵懒:“你吃饭了吗?” 孔斯玉:“正在吃。” 吴浩洋:“乖,我好饿,你帮我带一份饭,我这就来找你,在哪个食堂?” 孔斯玉:“我和室友在外面,你和朋友去玩吧,我不去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吴浩洋问:“你生气了?” 孔斯玉:“没有,就是好久没和室友聚餐了,出来吃一餐饭。” 吴浩洋:“你们在哪吃,我来接你。” 孔斯玉:“不用了,我们吃完会逛一逛,你去玩你的。” 吴浩洋语气有些闷,哦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挂掉了电话。 换成以往,原主总会想很多,会想是不是自己语气不好让对方难受了,会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男友的感受。原主是第一次谈恋爱,并不知道作为女朋友,那个度该怎么把握,于是过度体贴谨慎,反而一步步忘记了自我。 现在的孔斯玉听出了吴浩洋表现出的不开心,但根本没放进心里,放下手机就继续和室友们说说笑笑。 几位室友还教导她,不能对男人百依百顺,否则就被他吃定了。 以前大家看到吴浩洋接孔斯玉上下课,陪她去图书馆,带她到处玩,还以为这个男的真的很体贴,现在得知内情后,就觉得孔斯玉对男的太好了,太没脾气了。 “我男友要总是在我看书的时候打扰我,我能一本《说文解字》飞过去砸死他。” 《说文解字》又厚又硬像个砖头,四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全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一场聚会,变成了两个单身狗听两个非单身狗吐槽男友,主要是听孔斯玉吐槽,越听越对吴浩洋印象不好,昔日唱情歌的校草形象碎了一地,稀碎。 逛了一下午,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吴浩洋一直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一条信息。 在恋爱之初,这样的情况吴浩洋会紧张会主动来找孔斯玉,到了如今,吴浩洋已经 摸清了孔斯玉的脾气,两人相处模式早已固定,这时候,应当是孔斯玉去哄人。 但现在的孔斯玉才不会去。 她在宿舍敷了面膜,看了一晚上的书。 第二天早起做学生会会长竞选准备工作,吴浩洋估计还在睡觉,一直没有来打扰她,等到午后快两点,吴浩洋来了电话。 人已经在楼下,约她出去。 孔斯玉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下楼。 “我不建议你去竞选,你因此生气了?昨天一天没理我。”两人进了学校里的一家甜品店,吴浩洋语气无奈又带着丝丝宠溺责怪。 孔斯玉眼神清明,全然没有原主曾有的甜蜜以及由此而来的愧疚,因为吴浩洋这个表情只让她觉得油腻虚伪。 她见过真正的无限宠溺和百般包容,那时候,那个人说着这样的话眼神里全都是爱,语气里是真正无可奈何的疼惜,气急了说“你呀你……”话里都没有对她的责怪而是对自己没原则的懊恼。 即便现在没有了那时的情感,但光看记忆影像,也能看出,那时候,她是真的有被无条件爱着的无限幸福感,恨不得冲上去抱住懊恼的人让他不要再懊恼。 吴浩洋让她连半丝这样的感情都生不起来。 他是用看似宠溺退让的态度,以退为进,企图让她产生愧疚,自动在两人的矛盾里退让。 “没生气。”孔斯玉喝了一口奶茶,摇头,语气平静,“你的想法我理解,不过我还是决定去竞选,昨天的确是很久很久没和朋友出去玩了——你看,你和室友们是不是三不五时聚一回,但上一次我和室友聚餐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吴浩洋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头。 孔斯玉的话重点太多,他不知道先关注哪个才好。 最终选择了自己最关心的:“你一定要去竞选学生会?” 孔斯玉抬起水濛濛的眼睛望着他:“不好吗?这是我努力了两年最大的目标,你真的不能支持我吗?” 吴浩洋向来都是体贴入微的男友,面对女友的撒娇请求,当然说不出“不好”这个话。 他苦笑:“看来,在你眼里,我这个男友排在最后 面……”他伸手拉住孔斯玉的手,“心好痛,我好难过。” 吴浩洋用夸张的语气避开了争吵,这一点让孔斯玉有些意外,如果今天他再强势一点,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他吵起来,然而吴浩洋及时刹车了。 难怪原主总是觉得这个男人脾气好,包容她。 既然如此,孔斯玉便也装作没发现他内里不快的样子,只当他真的在开玩笑,哈哈笑起来,随手摸摸他的头:“乖,我最爱你了。” 吴浩洋撇开头:“你男朋友真的不开心,你看着办吧。” 孔斯玉内心:那就不开心好了。表面:“晚饭之前的时间都给你——不许不高兴!我还要去准备竞选呢!” 吴浩洋:“别准备了,都最后一天了,心态放轻松。你看看你的对手都是谁?那个外联部部长和前会长关系那么好,而且你原来是副部长,其他人都是部长,其中一个还是你们宣传部部长,希望本就不大,重在参与啦!” 孔斯玉没说话。 吴浩洋依旧为她着想地安慰她:“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学生会对以后工作没什么用,那帮人还没走出校园就官调调满嘴,还不如多花心思在课业上。” 孔斯玉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力道不小,面上佯怒:“你是在说我吗?还有,有你这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吴浩洋痛得惨叫一声,是真的痛,孔斯玉随手一拍,想不到力道那么大:“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最厉害你肯定能竞选上……我家小玉最棒最优秀了。”说着,嬉笑着凑过来。 孔斯玉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 吴浩洋呆住,总觉得不对劲,孔斯玉这力气也太大了些,以前也没发现啊,但这念头不过一瞬,他没在意,笑着歪在原地:“唉,命苦,原来小玉儿是个母老虎,你可小心哄着我,要是没了我,谁敢要你哦。” 孔斯玉斜眼一瞥:“多的是,咱可以宣布单身试试。” 吴浩洋没收到孔斯玉软化的态度,有些没趣,自己坐起来:“休想,做梦。” 两人说说闹闹,吴浩洋几次提到竞选的事,企图让孔斯玉打消念头,不是 说以后没时间相处,就说就算去了也不可能成功,反正就是丧气地扯后腿,孔斯玉一概不理。 晚饭后,吴浩洋依旧拉着人不肯让她回去,孔斯玉不像以前,男友一撒娇就心化得什么都没原则了,坚定地表示要回去准备竞选。 吴浩洋脸色终于有些维持不住,微微黑着脸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孔斯玉全然不在意,一路表情轻松,直到走进宿舍的时候,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烦闷。 室友们见了纷纷关心:“怎么了?吵架了?他不同意你竞选?” 孔斯玉便顺势把吴浩洋不高兴以及打击她信心的话都说了:“我自己也不确定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三个室友都很生气:“就算竞争很激烈,这话也不该他说!” “吴浩洋这人怎么这样?” “太自私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对着孔斯玉吐槽的,面对孔斯玉,三人不停说振奋她自信的话,帮她找自己身上的竞争优势,鼓励她:“全力以赴就行,我们还年轻,什么都要努力一次,试一次,成功失败都是人生体验啊!不战而败才是最大的遗憾。” 三个姑娘的态度和吴浩洋形成了鲜明对比。 孔斯玉感到很暖心,说完话就坐在书桌前专心准备自己的竞选演讲。 周一晚上,学生会各岗位的竞选面试开始,孔斯玉准时到达面试地点。 吴浩洋给她发了一长串的信息,几百字小作文,孔斯玉一眼都没看。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这样,不会激烈地反对,但是一次次温和地磨,磨得孔斯玉一点点丧失奋斗的勇气。 老的一届学生会干部都要退下,这次的竞选机会有很多,孔斯玉原本没打算竞争主席这个位子,而打算竞选秘书长,是团委老师非常认可她的能力,在报名之初,建议她试一试。有这个苗头在,孔斯玉其实完全可以自信,成功的概率不会低。 面试全程很愉快,竞选的都是曾经一起合作过的同学干部,吴浩洋有些话的确没说错,学生会有很多优秀的干部,然而这些人也不是个个抢主席的位子,主席团岗位不一,和孔斯玉实力相当竞 争主席的也不过二人而已。 这场竞选持续了三天,最终尘埃落定,孔斯玉成功当选主席。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朋友们全都为孔斯玉高兴,纷纷祝贺调侃,再看感情甚笃的男朋友——吴浩洋笑容勉强,不说祝贺,只向孔斯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失落:“就算成为主席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名头好听,实际上就是无偿干活。大学只剩下一年了,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做,计划了很多、设想了很多,但你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 就算现在的孔斯玉不在乎吴浩洋,也被他这态度泼了一头冷水,仿佛自己努力获得的成就只是个鸡肋累赘而已。 “会有机会的。”她敷衍。 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周,孔斯玉却已经发现了吴浩洋身上的问题。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很丧,对什么都持悲观态度,任何事还没努力就说,算了不行的、办不到的……然后理直气壮地不去竞争、不去努力。 他和社团里的人玩音乐,除此之外就是沉迷游戏,很少认真去上课,理由还很充足:“学了也没用,以后工作又不会用到这些。”“大半的课程都是混学分,听了也没什么用,只要考试前去听一下考点就行。” 他给人“打退堂鼓”的时候总是逻辑通畅,也就是有一定的歪理,原主原本是个习惯了努力的人,但努力本身就不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人性总是偏向于安逸的,于是当身边有一个深受她信赖的人经常理由充足地告诉她不用这么努力后,她一点一点地懒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500:11:49~2020-11-1600: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发微寒64瓶;灿若辰星20瓶;听说我有一米七、韋東妮、啾啾~10瓶;嘿呀干杯吧2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玉兰刁迩、筱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只有我喜欢你3 竞选上学生会主席后,孔斯玉一连忙了好一段时间,经常和主席团或者各部门开会,完成新旧两届的交接工作,同时正好到了招新时期,整个学生会都在为招新忙碌。 吴浩洋约她参加他的吉他社团活动,她没去;约她上游戏,她也没去;他室友生日,孔斯玉正好和团委老师开会,还是没去,吴浩洋情绪越来越不好。 此时正值大一新生开始熟悉校园的时候,不仅学生会招新,其实吴浩洋所在的吉他社也开始招新。 说到吉他社就不得不说一下,吴浩洋让孔斯玉放弃学生会竞选,但是他自己却当上了吉他社的副社长。 他性格开朗随和,音乐上有些才气,去年的十佳歌手又得了冠军,若不是组织能力稍微逊色,他的目标是社长之位。 吴浩洋这段时间约孔斯玉五次,三次是为了他的吉他社,譬如面试啦、和新成员聚会啦、团建啦……孔斯玉这个女友漂亮又优秀,非常拿得出手,和原来的社员又熟,每次大家都会起哄,喊着让社长夫人也来。 以前一说起,吴浩洋必然能把人带出来,社员们望过来羡慕的目光也会让吴浩洋非常自得。但如今他成了社长,几次答应带女友出来,对方却次次让他食言,吴浩洋在一群小学弟学妹面前觉得非常没脸。 社长帮忙解释孔斯玉是学生会会长,大忙人,单纯的学弟学妹们立刻满眼崇拜,望着吴浩洋的目光都敬佩了几分,仿佛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友的吴浩洋也更加优秀了。 然而被仰望的吴浩洋并没有太多欢喜,反而心中生出了几分难堪。 他最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的音乐才华,但是这些人却不因为他的才华而因为别人对他产生了崇拜感,这让他觉得是一种羞辱。 羞辱之外,是对孔斯玉的迁怒。 孔斯玉又收到了他要求好好谈一谈的信息。 正好学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她这次答应赴约。 忙了一段时间的孔斯玉并没有太多的疲惫憔悴,反而因为成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身上的自信越发闪耀,她本就气质秀雅,如今多了几分决策者的果断 ,不仅不减美貌反而让她光芒照人。 成功不仅是男人的不老药,也是女人的驻颜术,更何况,现在的孔斯玉本就青春靓丽。 吴浩洋看到这样的女友,心中升不起一丝骄傲,反而是浓浓的自卑,就仿佛他站在地上,看着云端的那个人。 他讨厌这样的女友,讨厌她总是把学生会、看书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讨厌她已经差不多了还不停歇的努力。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吴浩洋被孔斯玉身上的光芒吸引,但是相处久了,他越来越觉得女友不停的努力让他充满了压力和负罪感。 和她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无比颓废,仿佛自己在虚度光阴。 “有必要这么拼吗?”他问孔斯玉,“我们还年轻,大学就应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你现在做的事情,以后工作了天天都要做,为什么不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孔斯玉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学生该做的事情?学生会不就是校园才有的组织吗?” 吴浩洋语气有些冲:“是,但是你觉得自己做得轻松吗?连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了,你看前几届主席,谁像你这样辛苦、分|身乏术?”他语气埋怨,“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勉强自己,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你当个副部长不就好了?” “要是你可以,我当然会支持你,可现在你明显是在硬撑,你不累吗?你咬着牙拼,可我看着心疼!” 孔斯玉语气坚定:“我认为我可以,我现在只是刚接手,事情比较多,以后慢慢就好了。” 吴浩洋:“乖,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你知道大二你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副部长,有事还能找部长帮忙,现在呢?你头上没人帮你顶着,你真的拿得了主意?真的不累?如果你真的可以,为什么这段时间连半天都抽不出来?” 孔斯玉在心前竖起了一道屏障,告诉自己别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坐多高的位置担多大的责,学生会干事和学生会主席,自然是前者身体累,后者压力大心更累,每天上和老师打交道下和干部、干事打交道,当然比以前还复杂,吴浩洋问“累不累?”,当然 累!可是因为累就放弃,就打退堂鼓? 当这个主席她能获得的更多。 听多了这种话,只会加重她心底的疲惫。 外界的声音对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影响,比如一个人跑长跑,最后一百米,所有人在你耳边说:“还有一百米那么长,别跑了,太累了,你已经跑那么久了,足够了。”本就精疲力尽的人很可能就真的原地停下了;而若所有人都对你说:“咬咬牙,只剩下一百米了,马上就到了!坚持!眼睛一闭就冲过去了!”这个人牙一咬,一加速,就冲到了终点。 吴浩洋的话不仅丧气,还打击孔斯玉的能力,明里暗里说她的能力不足以当这个主席,让她知难而退。 孔斯玉听得一阵阵火起。 原主太纯良,男友说什么都会下意识相信然后反思自己,现在的孔斯玉却很自信,根本不反思而是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能是吗?” 吴浩洋一脸无奈地握住她的手:“你比很多人都优秀了,但人也要知足不是吗?和客观现实硬杠只会自己头破血流,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你可以试试另一条路,最近我们社打算和民族乐器的乐队合作编排一个节目,你不是会琵琶吗?你加入我们试试?吉他社的朋友还有那些小朋友全都想看你呢,可惜你总是不出现,大家都好失望。” 孔斯玉看着他不说话。 吴浩洋声音温柔,细致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人生短暂,最重要是开心,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最爱你啊,不需要你辛苦证明自己。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吗?在我这里,你已经足够和我并肩了,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孔斯玉呵呵,足够和你并肩?是你该问问自己,能否足够和我并肩吧?用这样的语言陷阱,是你太自信,还是故意贬低我? 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身,脸色微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想法有很大的分歧。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配得上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是在为我的未来努力,是在锻炼自己的能力,你说得对,我现在年纪轻,还是个学生,但我认为这正是我人生中积累学识 能力最佳的时候。” 这个反应出乎吴浩洋的意料,他愣愣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孔斯玉依旧秀容冷淡:“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配不上你的,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拿起书包,不顾他的阻拦,直接出门离去。 十佳歌手舞台上,吴浩洋光芒万丈,原主的确对他充满了欣赏,带着一丝对他音乐才华的崇拜。 正是这份崇拜,一点一点被吴浩洋加强成对他整个人的崇拜,然后不断打击原主的自信,扯原主后腿,让原主为自己的颓废、逃课愧疚,为自己无法平衡学生会工作、学业、恋爱而焦虑自我怀疑,进而越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面对事事总安排得妥当、做事永远淡定从容的吴浩洋,觉得自己比他差了很多。 殊不知,吴浩洋能事事妥当是因为一切事情都是他在主导,他可从没因孔斯玉影响自己任何一件事;他的淡定从容是因为他每次总能给自己找充足的理由,自欺又欺人,逃课三天都不会自愧,怎么会不从容? 孔斯玉气得大步如飞,噔噔噔就跑回了宿舍。 寝室里三个室友,芸芸见男友去了,其他两人安静地在书桌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纷纷关心:“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吴浩洋!”孔斯玉怒气冲冲地说。 一听到这个名字,两人来精神了,这位校草的奇葩大家算是见识过了,这次又干了什么事? 孔斯玉照样把吴浩洋说的这些话说给室友们听:“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两个室友面面相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严重了。 “他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大家唤“阿青”的室友谨慎地确定了一句。 孔斯玉沉默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他不看好我学生会的工作,总是说我干得不好,让我别干了。” 两位室友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阿青忍不住又问:“他是不是总打击你啊?” 孔斯玉默,过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他说我上图书馆就是装样子、天天喊努力的口号光说不练假把式……这些算吗?” 看过她 大一状态的室友齐声说:“当然!” 另一位室友文文说:“你不是说去图书馆他总是闹着你不让你看书?你要去自习他总拉着你去参加社团活动?这事情他的责任至少一半吧?你以前可不这样!” 阿青:“就他这天天逃课的,他还有底气说你?你怎么都比他强吧!” 孔斯玉诧异:“你怎么知道他逃课了?” 阿青咳了一声:“你上次不是说他那些事吗,我就好奇去打听打听他在他们学院的情况,我高中同学在那……他天天逃课,考试每次都低分飘过,大一大二挂了好几次科……” 所以有什么脸说孔斯玉哦,孔斯玉要不是交了这么个男朋友,绝对是各方面全优的学生。 脱去校草光环,室友们对吴浩洋的印象很不好,对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也越来越不看好。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孔斯玉被吴浩洋往歪里带呢。 孔斯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随他去吧,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室友们纷纷支持:“学生会主席诶,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当上的,没当上也就算了,你现在都走了一半的路,坚持一下以后简历能好看很多,系里评优也能有更大的竞争力,怎么能放弃?” 这才是正常亲友的反应,咬咬牙就能获得成就,几个人会劝说你放弃? 孔斯玉点点头,拿出看了一半的某作家全集,沉下心看起来,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这一次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她打算和吴浩洋好好吵一架,最好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被恋人不停贬低的滋味。 怕的就是以吴浩洋那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吵不起来。 孔斯玉还真猜对了,吴浩洋并没有再做激烈的事情,反而隔了一天后,主动和她联系。 电话里,吴浩洋语气依旧温柔包容,不说自己错了,但言辞之间却很巧妙地安抚了听者的情绪,孔斯玉对他这个语言组织能力非常佩服。 然后,如同闲聊一般,说起自己和她冷战时心情有多么不好受,这一天一夜他经历了一些什么。 孔斯玉是不关心 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对他话里说起的“关心他的学妹”来了一份兴致,微微挑眉。 吴浩洋的话语侧面体现了这位学妹似乎对他挺上心,不仅看出了他心情不好,还给他带了亲手做的蛋糕让他开心,只不过吴浩洋说得很隐晦,只说了一句:“社里学妹给我送了一个蛋糕,我都没心思吃,事后才知道她亲手做的,尴尬死了。”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让她有紧张感? 然后就听到下一句,他语气惆怅:“你连开水都能烧干,以后我们家可怎么办哦。也就只有我能养得了你这个大迷糊了,你还气我。” 烧干开水是原主以前说过的一个小时候的事。 这语气听着挺甜的,像是玩笑话,但是联系几年后他用一样无奈、包容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只有我愿意养着你,离婚了谁还会要你?”这话恐怕他还真是真心说的,不是调侃。 一边体现自己的抢手,一边贬低她没用,不如其他同性?真是无时不刻不放弃贬低她。 孔斯玉嘴角噙着冷笑:“正好,你气死了,我找一个就算我烧了厨房都觉得我美若天仙的人,不用他养我,我养他。” 吴浩洋彻底梗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孔斯玉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以至于他预想的效果完全消失不见。 “乖,别做梦了哈,不用烧了厨房,就你昨天和我吵架那气势,外面的男人只会吓得不敢要你。也就只有我了,唉,谁让我摊上了你呢,这辈子认栽了。”他满是笑意地在电话那头说。 孔斯玉却语气认真:“别,听我的,别这么放弃自己,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手放过对方。我去找认为我美若天仙的,你去找能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600:39:55~2020-11-1700: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洢萱沫15瓶;不语、pauli ep10瓶;筱晨、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章节内容缺失或章节不存在!请稍后重新尝试! 36、只有我喜欢你4 孔斯玉自恋爱以来第一次说出了“分手”儿子,吴浩洋终于意识到她真的生气了。 “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我家小玉玉最好最优秀了,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咱们大美人,好不好?别生气,气坏了还是我心疼。” 他立刻调转话头哄着她。 孔斯玉一口气憋在胸口,更加愤懑。 吴浩洋真的是个很可怕的恋人。 他除了音乐和游戏,对其他一切事情态度都是被动又消极,不仅自己这样,还喜欢拉着别人和自己一起,说起理由来,不是灌输消极的观念诸如:“做了没用”、“学了没用”、“上了社会这些都用不上”,还会通过贬低你的能力让你心生怯懦,不敢向前奋进。 正常人和他观念不同必然会反驳会和他争吵,但是他又从来不和你吵架,永远都无法和他面对面进行观点的碰撞,以至于你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甚至还显得自己是无理取闹。 这一股子气没了,他哄人时那明显是王婆卖瓜的语气又会让你事后忍不住多想,是不是他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太行? 而最可怕的是,他交游广阔,音乐上有一定的才能,当上了一个社团的领导者,在简单的学生们眼里,也算是站在人群中心的优秀人物,是全校都有耳闻的风云人物。 一个学渣、校霸的话你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一个优秀的人,以深爱你、为你好的姿态说出一些话,你会下意识聆听他的意见,放进心里。 于是,他那些消极的、无意中贬低你的观念就这么被你毫无防备地印在了心上,在日复一日中散发着影响。 初一看原主,会很奇怪,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怎么就会被男人骗成这样,但真的和吴浩洋相处后就会理解原主,别说亲密的恋人了,现实中多少人被朋友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性格和习惯? 人会防备坏人、陌生人,却不会防备爱人、家人、朋友。 孔斯玉如今已经看穿了吴浩洋的行事,不打算和他再多纠缠,冷淡地说了一句:“这个问题我认为很重要,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含糊过去。如果无 法解决,我想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发展的可能。” 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浩洋拿着手机,先是懵,然后是生气,觉得孔斯玉自从竞选成了主席,态度越来越差,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觉得再没有比自己脾气更好的男友了。 吴浩洋怎么想孔斯玉根本不在乎,原主去年打算参加一个学院组织的文学研讨会,因为吴浩洋说这种研讨会他们学院经常有,特别水,加上花了不少时间在恋爱上,学业、学生会忙不过来,就没报名;结果有同学参加回来,说大开眼界,原主心中一直留着遗憾。 前几天,孔斯玉听说在市中心又会有一个研讨会,学院有几个名额给学生,她把吴浩洋扔到了脑后,第一时间报名参加。 除此之外,她还收集了一些征文、校级科研创新项目的消息,打算参加一二,拓宽自己的擅长领域。 一周后,孔斯玉成功参加了文学研讨会,回来后,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打算写学术论文投稿,把打算参加的活动都暂时放下了。 正好这时家里又来问,要不要去实习,毕竟大三了,可以试着找找自己未来喜欢的方向。 孔斯玉没拒绝,但也说了自己的意向:想考研。 孔家对女儿没什么控制欲,只要女儿开心就行。所以全家很快达成了一致。 说完孔斯玉自己,孔妈妈问了一句:“你那个男友呢?不是说想推荐给你舅舅吗?” 孔斯玉:“算了,再看看吧,我觉得我和他不是很合适。” 孔妈妈立刻关心起来,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孔斯玉便把最近的事情说了。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喜欢一个贬低女儿、不相信女儿能力的女婿,孔妈妈说得很委婉,怕激起孔斯玉的逆反:“你做的对,的确应该冷静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妈妈觉得,只有互相欣赏的两个人才能持久地走下去。” 孔斯玉应下,说了许多让妈妈放心的话。 至于吴浩洋进音乐公司的事情,自然是无限期搁置了。 为了写论文,孔斯玉把空余的所有 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吴浩洋想和她冷战,冷着冷着,两人倒像是真的没了关系。 论文初稿完成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又开始了。 今年孔斯玉作为主席不需要主办,只负责定期了解进度,确保活动顺利进行就行。 很多事情真的去做了才会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无法完成。比如这个主席之位,一切理顺后,孔斯玉甚至觉得比以前做宣传部副部长时还轻松一些,毕竟不用管一堆鸡皮蒜毛的小事。 复赛的时候,孔斯玉被宣传部邀请做嘉宾。 复赛赛场上,她见到了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差点被她忘记的男友吴浩洋。 吴浩洋他们社团的成员好像有几个进了复赛,他和吉他社社长一起陪着几个小学弟学妹给那几个选手鼓劲。 两边的人视线一对上,认识孔斯玉的吉他社社长先高兴地打了一个招呼,热情地过来说话。 孔斯玉神色不变,笑着和半学期不见的吉他社社长闲聊。 “好久没见你了,当了主席这么忙吗?” 孔斯玉摇头:“哪里,我最近在写论文,翻资料翻得头都秃了。” 吴浩洋顺势跟在社长身边走过来,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社长觉得两人有事,笑着又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吴浩洋走到孔斯玉身边,一个十分亲密的距离:“我不联系你,你就打算再也不联系我了?” 孔斯玉冷静地问:“我之前说的话你想好了吗?” 吴浩洋低声说:“结束后,一起聊一聊?”语气是明显示弱了。 孔斯玉却看了看复赛时间表:“我回去还要改论文,结束后一起回宿舍,路上说。” 吴浩洋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参加比赛的选手一个个都活力四射,这场复赛是现场公布结果,成功入选的选手在现场一片欢欣。 孔斯玉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丸子头齐刘海的妹子,听到自己入选了,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吴浩洋的手臂,又蹦又跳:“学长我进了!谢谢你这些天陪我练习,我请你吃烧烤!” 吴浩洋笑 得温和又像个大哥哥般成熟:“你还要接下去比赛呢,还想吃烧烤?” 孔斯玉扭过头,毫无波动。 其实吴浩洋喜欢的就是事事听他、仰望他、依附他的女人吧,但是偏偏自己不够强大,又想要原主身上的优势和人脉。 复赛结束,孔斯玉和学生会的朋友们交流这场复赛出现的问题,希望决赛上能改进,吴浩洋也和他的社团成员们依依告别。 原本以为一扭头能看到孔斯玉在边上等他,谁知,他的朋友们都走完了,孔斯玉还和学生会的人不停地聊着,根本没往他这里看一眼。 吴浩洋心里的厌烦越来越重。 等到孔斯玉走出来,他脸上的不快已经明显地显露出来,孔斯玉看了一眼,背起自己的包往外走。 吴浩洋跟过来:“你还在闹气?” 孔斯玉停下脚步回身看他:“我一直很认真,是你以为我在闹气,在开玩笑。” 吴浩洋走到她面前,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她说:“分手吧,我们观念完全不一致,无法再继续了。” 吴浩洋目瞪口呆:“……什么?” 孔斯玉脸色冷淡:“这段时间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日子从未有过的轻松。不用为去自习却没有看书而焦虑,不用怕参加一个活动被你反对,不用使劲压缩时间配合你的行动,不用为逃课而自我谴责……我没有你,反而过得特别好,充满了干劲和希望,所以,我们分手吧。” 吴浩洋脸色慢慢变青:“孔斯玉,你……”太过震惊生气,竟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才好。 孔斯玉不打算听他有毒的话:“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行,那你就去找一个什么都满意的女孩吧,别勉强自己;而我,受够了不断降低自己的水准却还要看你自信骄傲指手画脚的模样,我喜欢把我当成女神的男人,咱们完全不合拍。” 吴浩洋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孔斯玉,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孔斯玉的话简直震碎了吴浩洋的世界,他万万想不到,一直温柔体贴的女友会这么狠狠地贬低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让他比被分手还要愤怒、不可置信。 孔斯玉:“不是一直这样,是最近才发现你是这样。作为曾经真心爱过你的人,给你一个忠告,趁着年轻,多读书,多努力,不要浪费这个一流大学这么好的平台。” 说完,她步履轻快地往前走了。 吴浩洋太过震惊,呆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此之后,吴浩洋找了孔斯玉几次,但都被孔斯玉下了脸,坚定拒绝。吴浩洋是个心气高的人,就算觉得孔斯玉是个非常好的发展对象,也没法继续被她践踏自尊。 在那之后,他发了一长篇小作文,细数孔斯玉的问题和缺点,小作文里的孔斯玉似乎一身毛病,而吴浩洋却一次次无线包容。话里话外都是孔斯玉看不清现实,太过自信自傲。 孔斯玉看笑了,一边笑,一边把最后这个漏网的联系方式拉黑。 当然,这些“好东西”她全都截图留了下来,万一这人再来犯贱,她就让他看看自己这行径在大众眼里是什么德行。 半个多学期来,孔斯玉对身边认识他们两人的朋友都透露了一些两人相处的情况,就像对着室友透露吴浩洋的行为一样,所以这次的分手,除了吴浩洋,几乎没人觉得孔斯玉做得突兀,甚至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孔斯玉早该忍够了。 见过网络上好几个pua案例的新闻,甚至有女生背地里猜测,吴浩洋是不是对孔斯玉pua?当然,大家都互相认识,也就背后谈一谈,对吴浩洋这个校草的观感暗暗下降。 忍了吴浩洋几个月,孔斯玉换来了里里外外一片平静,也维持住了自己原本的人际关系。 吴浩洋却不那么好过了,因为在外人看来,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必然是吴浩洋失去孔斯玉更可惜啊。中文系学霸才女,有颜有内涵,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学校,孔斯玉都是很优秀的,吴浩洋除了玩音乐,别的一塌糊涂,知识为王的校园氛围里,认真评价两人,吴浩洋真没有几分优势。 孔斯玉却是真的转眼就把人彻底忘记了,她的朋友们也不提起这个不好的事情,她的生活里彻底没了吴浩洋这个人。 没人打扰她,她将自己的一切安排得更 加从容。学生会举办完了十佳歌手、学术讲座季、元旦汇演;论文改了三遍,正犹豫要不要再改改,或者挑个什么期刊投稿试一试;期末考试从容应对,还有时间趁着考试周空余时间,和室友们去周边玩了三天。 待一学期结束,孔斯玉收拾收拾行礼,回家过寒假。 孔家住的是早期的老小区,地段寸土寸金,房子三十多年了,很是老旧。 孔斯玉从小在这里长大,街坊邻居都互相熟识。 学生们放了寒假,在外的孩子们纷纷回来,孔斯玉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家姐姐也从南边城市回来了。 “上飞机前穿着t恤,下飞机一股湿冷的风吹过来,一下子冻成了狗。”邻居姐姐袁茵裹着早年不穿的大棉袄和孔斯玉坐在一起吐槽家这边的天气。 “你那个男友呢?我这次又回来晚了,是不是又见不到了?” 孔斯玉嗑着瓜子:“分了。” “哈?”袁茵出乎意料,“他干了什么渣事?” 孔斯玉简单地说了说两人相处不合。 “这肯定分,分得好,”袁茵义愤填膺,“这男人绝对是在pua,离得越远越好。” 孔斯玉倒不确定吴浩洋是不是真的学了这个:“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茵哈哈一笑:“为了庆祝你逃离渣男,明天咱出去玩,我约了几个朋友,我们去滑雪。” 孔斯玉:“滑雪?这里有雪场?” 袁茵:“刚建的——你这个本地念书的比我还不了解情况,天天呆家里看书看傻了?” 孔斯玉汗颜:“没您玩得溜。” 第二天,袁茵果然睡到自然醒后进了孔家,盯着孔斯玉化妆打扮:“一样的化妆品,在你脸上怎么就效果这么好?我肯定买到假的了。” 孔斯玉白她一眼:“少贫了,你是去南方念书的,怎么像去北方学了相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700:34:39~2020-11-1800:0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槿琛1个; 感谢灌溉 营养液的小天使:灿若辰星20瓶;听说我有一米七10瓶;风动5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只有我喜欢你5 新建的雪场在郊区,孔斯玉和袁茵过去的路程有点长,到那后,袁茵的朋友们已经到了。 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袁茵中学时期的好友,另一个男的是她南方的表弟,家就在袁茵读大学的城市。 到了现场,孔斯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材高大,容貌俊秀的许泽,他边上站着娇小的温蓉蓉。 这两人便是袁茵的好友,和孔斯玉也很熟悉。 “徐大哥,蓉蓉姐!”孔斯玉挽着袁茵的手臂远远和两人打招呼。 正在说笑的两人闻声看过来,正笑起来要回应,另一个身影从许泽身后转了出来。 大墨镜,疑似抹了发胶格外“精神”的时髦头,全身上下印着大大奢侈品logo的衣服鞋子,仿佛金光闪闪的移动人民币。 “姐!”人民币兴奋地冲着袁茵招手,眼睛一移看到了袁茵身边的孔斯玉,把□□镜往下一拉,定睛看了一眼,赶紧笑容微收,端正身子,收起了身上憨憨的气质。 袁茵嫌弃得要死:“丢人死了。” 孔斯玉轻笑。 她知道这位表弟,毕竟和袁茵一起长大,袁茵的表弟堂姐孔斯玉都有所耳闻,南方这位表弟是袁茵最喜欢捉弄逗玩的对象,两人感情也最好。 袁茵一走到三人面前就先吐槽自己的表弟:“你什么品位啊,就没有一件正常的衣服?” 人民币扯着自己羽绒服上面的大logo:“这还不正常?” 袁茵:“……像个铁憨憨的暴发户。” 人民币抚平衣服,挺了挺眼镜:“姐,我们家本来就是暴发户……” 袁茵:“……”成成成,你拆迁户你了不起,你暴发户你自豪。 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许泽和温蓉蓉都哈哈笑,帮着转移了话题:“小玉又变漂亮咯。” 孔斯玉捂着脸笑:“别夸我,我会当真的。” 众人又笑。 许泽招招手:“走吧,进去了。” 五人买了票进了雪场,各自进更衣室换装备。 袁茵、温蓉蓉、孔斯玉半年没见了,一边换衣服一边有说不完的话,等到亲亲热 热地走出更衣室,两位男士已经等在外头许久。 许泽递过来几个可爱的小乌龟。袁茵和孔斯玉都是第一次滑雪,纷纷绑上乌龟护臀,温蓉蓉在北方玩过很多次,摇摇手说不用。 孔斯玉对这些东西全然陌生,袁茵也不太了解,而且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实际胆子特别小,临到头了,慌得不行,不停地提问,以求安抚自己内心的慌乱。 许泽和温蓉蓉纷纷安慰她,孔斯玉站在边上认真听着。 “我叫张博翰,你叫什么名字?”袁茵的表弟见了,主动走过来与她说话。 张博翰虽然是袁茵的表弟,但实际年纪和袁茵差不多,比孔斯玉则大了一岁,现在正面临毕业。 孔斯玉听到他自我介绍现在在哪上学,是一所名校。微微惊讶地看过去,这位看着像个纨绔暴发户,没想到袁茵说他“出国留学”是真的考上了好学校,不是成绩太差出国镀金的。 “孔斯玉。”她在地上划了三个字。 “这名字真好听,一听就是个大才女。”张博翰立刻夸奖,还自我吐槽,“不像我,一听就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了那个画面,孔斯玉被逗笑。 见她笑了,张博翰越发眉目飞扬:“你也不会滑雪是吗?我教你啊。”说着,把剩下的那只小乌龟往自己身上绑。 孔斯玉已经知道这个小乌龟是初学者用的,见状问:“你会滑雪怎么也绑这个?” 张博翰拍拍屁股上的绿乌龟,看向孔斯玉身后的那只:“咱们队友之间保持一致。好了,让我姐慢慢适应吧,咱们出发?let’sgo!”中二之气顿时拔地而起…… 孔斯玉回头见袁茵拉着温蓉蓉鬼哭狼嚎的,许泽已经受不了她单独跑了玩去了,她和两人说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博翰去另一边。 真正开学,孔斯玉发现自己也就比袁茵好了那么一点点,学了半个小时,摔了一个接一个屁股蹲,小乌龟都快被她压扁了。 张博翰上一秒说:“对、对……就这样……很简单对不对……”下一秒孔斯玉啪叽摔了,他立刻无缝切换,“没事, 没事,很棒了,很厉害了……” 南边人说话软糯带口音,张博翰倒是没有口音,就是尾音不自觉地有些软,当老师的时候,再着急也感受不到他的“凶”,更何况他不管孔斯玉做什么都只会叫好,更显得性格和善开朗。 孔斯玉摔得实在是累了,挥挥手不想再继续,坐在原地让张博翰自己去玩。 张博翰也不勉强,带着那只招摇的小乌龟,在她不远处流畅地从上往下滑,身姿漂移,像鱼儿入水,鸟儿滑翔,身轻如燕。 孔斯玉看得羡慕,心里那个袁茵沙雕表弟的印象微微淡了一丝丝,多了几秒他滑雪的英姿。 从滑雪场出来,袁茵和孔斯玉齐齐松了一口气。 袁茵:“花钱摔了几个小时雪地。” 其他人喷笑,只有孔斯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张博翰笑得尤为大声,嘎嘎的,袁茵立刻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过去,张着嘴大笑的张博翰倏地闭上嘴,一秒之内转为一本正经。 亲眼目睹这快速变脸的孔斯玉:“噗——”喷笑完还停不下来,那个变脸的动图不停在她脑中回放,她笑得直不起腰。 其他几人也一样,笑得东倒西歪,对着袁茵竖大拇指。 这弟弟调|教得牛啊。 张博翰对着袁茵露出一个无辜的谄笑。 袁茵压了压嘴角,没压住,捂脸。 张博翰放松了表情,跟着大家笑起来。 孔斯玉回到家还在想下午这个场景,吃着饭就突然喷笑。 孔爸爸纳闷地看她:“笑什么呢?吃个鸡腿笑成这样?你妈今天做得特别好吃?” 孔斯玉一边点头说好吃,一边忍着笑说了张博翰和袁茵之间的互动。 “茵茵和这表弟感情挺不错啊,这个表弟性格很好吧。”妈妈听了便说。 孔斯玉好奇地问:“妈,你这就看出张博翰性格好了?” 孔妈妈:“那当然,你妈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看过多少人?能这么和茵茵相处的男孩子,性格不会差。他年纪比你还大呢,一般这种男生都不乐意陪姐姐妹妹玩,更不会服姐姐妹妹管。” 孔斯玉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 今天相处来看,老妈说得还真的挺对的。徐泽没多久就玩心上来自己滑雪去了,张博翰却能一直陪着她练习。 她可不会自恋地以为就这么见了一次,张博翰就对她有所企图,人这爱好广泛交游广阔的,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 更何况,有的人可不管什么身份、目的,比如换成作为男友的吴浩洋,不但会嫌弃她笨拙,还会让她去一边呆着,自己和朋友们去玩了。 张博翰的确挺有耐心。 第二天,袁茵过来找她,两人坐在一起看悬疑网剧。 “你表弟呢?怎么不见来你家?” “富二代可不愿意住咱们家,住酒店呢。”袁茵嗑着瓜子,“他不差钱但怕我妈我爸管他。” 孔斯玉了然。 袁茵问她:“昨天你们相处得还好吧,这小子没气你吧?” 孔斯玉摇摇头:“没有,他挺有耐心的,后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耽误他功夫了。也没你说的那么磕碜啊,之前听你说,我还以为他真的不学无术小纨绔呢。” 袁茵哈哈笑:“和他相处有没有自信心爆棚?这小子简直是夸夸群成精,一个人能撑起一整个群,从小就嘴甜得不行。” 孔斯玉愣了愣,回过味来,顿时get到了袁茵的意思,忍不住笑:“如果张博翰是夸夸群成精,那吴浩洋肯定是喷喷群成精。” 两人想到吴浩洋像个喷子精,又笑成一团。 滑了一次雪,摔得全身酸痛,姐妹两个好几天没出门,不是在孔家就是在袁家,窝在沙发、床上看电视剧。 期间,独自在外面浪啊玩啊的张博翰被袁茵压迫着送了不少零食水果来,来的时候也没奢望无良姐姐能给他当个导游陪他出去逛逛。 他被袁茵指挥得团团转,空下来就和孔斯玉聊天。 孔斯玉问他上哪玩了。 张博翰顿时来了精神,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这几天在外面拍的照片。 孔斯玉凑过去看了,都是当地特色鲜明的建筑啊、小吃啊、景点啊……别说,拍摄的技术很不错。 张博翰特别真诚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形容词让人觉得特别夸张:“杜阿婆的 葱油饼真的超级好吃,这么大一个,咬下去油滋滋的,又酥又脆,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好像放起了烟花……” 孔斯玉听了笑得不行。作为本地人,她吃过这家的葱油饼,就是比别家酥脆一点而已,吃多了还会觉得太油,真的不会在脑子里放烟花。 袁茵吐槽:“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掀起了海浪呢。” 张博翰点头:“有啊有啊,我去这里——”他翻到一家船博物馆的照片,“我的脑海中就好像出现了一片大海……” 袁茵:“不是好像,是你脑子里本来就有水。” 孔斯玉脸捂在枕头里闷笑。 张博翰脸上对航海的憧憬散去,终于回过味来,亲表姐是说自己脑子进水呢! “姐!”他用力怕打抱枕,“你怎么没有一点想象力,没有一丝半点发现美的神经呢?” 袁茵:“因为我没有神经病。” 张博翰:……说不过,气鼓鼓。 孔斯玉抱着抱枕无声哈哈哈哈。 这对表姐弟太逗了。 张博翰不是个受虐狂,送零食上门被袁茵吐槽了一顿后,再也没出现了,不过孔斯玉和他加了微信,经常能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视频,依旧是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觉得好。有几次明显被黑心商家宰了,还在写文字感谢特别热情的老板…… 孔斯玉一开始觉得奇怪,怎么搞得跟外国人来中国似的,后来听袁茵说了才知道,原来张博翰出国留学很少回来,而且严格意义上说,他高中就去国外了,至今已有七年。七年间,纵然回家也不过过个年,其余时间不是忙学业就是到处旅游。 这七年,国内的变化真的天翻地覆,而且张博翰国外到处玩,国内却没怎么旅游过,颇有种回归故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袁茵看自家表弟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恨铁不成钢,说他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孔斯玉心中默默点头,不得不说,官方吐槽最致命,亲姐说得一针见血。 点完头,看这位“傻儿子”一点不在意被宰整天乐呵呵,身后是几栋房产,又默了,算了,笑他还不如 同情同情自己吧。 寒假时间短,只觉得没多久,春节就到了。 孔斯玉见到了舅舅,对方还记得她之前提起的男友,说公司最近启动了一个新人培养计划,若是吴浩洋真的有才华,舅舅可以帮忙推荐。 孔斯玉拒绝了,说已经分手,也没有把原主早就准备好的视频拿出来。 舅舅听了不再提男友这事,转了话题,说起别的高兴事来。愿意推荐吴浩洋也不过是看在外甥女面上,既然已经分手了,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学生放在心上。 吴浩洋并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这个寒假回到家,同样被家中询问恋情进展。 吴浩洋很看中孔斯玉。本地女孩,家中妈妈是老师,爸爸虽然不知道什么职业但明显也是文化人,孔家是显而易见的不富却有底蕴。他是奔着抓住机会和孔斯玉结婚而去的。 吴家也很高兴儿子找到这么优秀合适的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800:00:32~2020-11-1900: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机智2个;意大利肉丸胡辣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疏20瓶;pa12瓶;风动5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玉兰刁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只有我喜欢你6 吴浩洋是家里的骄傲,亲戚朋友里,能考到这么好大学的学霸就吴浩洋一个,他本就备受关注。 暑假时他和家里透露了一点孔斯玉的信息,吴家父母非常满意,遇到亲戚询问近况,就忍不住说了一二句。 如今过年了,到处走亲访友,吴浩洋难免就面对亲戚们或好奇或关心的询问,打听打听那传说中的女朋友相关信息。 习惯了“优秀者”姿态的吴浩洋头一回感到尴尬狼狈,虽然亲友并不知道是孔斯玉分的手还种种看不上他,但吴浩洋做贼心虚,纵然嘴上说着当地小姑娘特别难弄,是他受不来对方,但总觉得面子上特别伤,好像自己在亲友面前“失败”了一回,丢脸了。 还别说,上大学三年,昔日的全优学生逃课、睡觉、挂科、补考样样来,他却没觉得自己堕落了。因为大学成绩只给当事人看,不像从前全班甚至全年级瞩目你的分数,各科老师对你的成绩分析了又分析,种种压力让你考试少了一分都觉得无比难受。 大学没压力,吴浩洋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差,又在吉他社、音乐比赛上小有名声,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是顶尖优秀者的错觉里,没发现自己已经从学霸混成了自己以前看不上的学渣。 只有这一次,孔斯玉真正给了他一个大挫折,让他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孔斯玉身上摔了一个跟头,而这个跟头带来的羞耻和挫败,在亲友们打听中,越来越明显,让他无法忍受。 自视甚高的吴浩洋第一次尝受到了失败的滋味,有一瞬间自我怀疑,感觉人生陷入了谷底。 然而,孔斯玉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对他毫无留恋,吴浩洋除了心中愤愤,也不能做什么。 甩了这位前男友的孔斯玉日子过得很愉快,孔家亲戚少,过年热闹了几天很快就安静下来。正好隔壁的袁茵不爱走亲戚,见状拉着孔斯玉出门玩。 出来玩的不止她们两个,袁茵还叫上了熟识的朋友同学。 初六去吃火锅,到了地点才发现 ,这位同学竟是孔斯玉的校友。 是个男生,叫钟文彬,现在是研一。看到孔斯玉他就笑了:“原来袁茵说的邻居妹妹是你。” 孔斯玉微讶:“学长认识我?” 钟文彬就笑:“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怎么会不认识?上次看到你在学术季闭幕仪式上,我们还说这个学妹真的是厉害。” 孔斯玉脸微热:“都是学校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弄的,也没有那么夸张。” 袁茵搭上孔斯玉的肩膀:“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家斯玉绝对是有才有颜。” 孔斯玉赧然,轻轻推她,嗔怪:“你什么时候也王婆卖瓜了?” 袁茵哈哈笑,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学长钟文彬也跟着点头,说:“这回真没自夸。” 钟文彬是本硕连读,学的医科。她们大学医科非常出名,钟文彬的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进了火锅店,钟文彬率先起了话头:“这么说来,斯玉也是我们高中的学妹了?” 袁茵击掌:“对啊,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元旦汇演,有个弹琵琶的,就是她!” 钟文彬仔细看了一眼孔斯玉,笑着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年的热门节目,古风琵琶伴古典舞,仙气飘飘,惊艳极了。我记得跳舞的那个学妹后来还挺出名,倒是演奏琵琶的同学许多人好奇但再没听说过。” 袁茵恩恩点头:“不错不错,就是那个节目,不过斯玉表演完这一次就再也没上台了,知道的人不多。” 钟文彬说:“斯玉恐怕志不在此。” 孔斯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斜了袁茵一眼:“快别说了,我就半瓶水的本事。”又看向钟文彬,“主要是我学业紧张,后来再没碰过琵琶了。” 钟文彬脾气温和,又很能照顾人的情绪,听了笑着点头,笑看两个女生说笑玩闹。 孔斯玉是第一次见钟文彬,不过这餐火锅吃得很愉快和谐。钟文彬也很绅士地照顾着两个女生,没有做出一丝半点让两人觉得不愉快的举动。 三人彼此都有渊源,羁绊颇深,尤其钟 文彬作为孔斯玉的学长,知道许多孔斯玉不曾听说过的校园事情,而且对方是研究生,孔斯玉正想考本校研究生,两人又有许多话题聊。钟文彬作为过来人,很真诚地说了不少孔斯玉需要的干货。 吃完饭看完电影,三人道别分开。 孔斯玉等到上了车,一把掐住袁茵的胳膊:“你什么情况?就单独叫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同学来吃饭?” 到了现场,发现只有钟文彬一人,并且也不会有人来了后,孔斯玉就觉得违和了,但她心中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饭局越进行到后面,越发肯定反常的袁茵目的不纯。 袁茵哈哈笑着插科打诨,不肯说出真实目的。 孔斯玉斜眼看着她,抱胸:“我生气了。” 袁茵“哎呦”一声腻上来,一把抱住人,几次撒娇哄人无用,只好老实招来:“好吧好吧,我就是想带你去见见更多优秀的男人,让你忘记失恋的伤痛,走出渣男的阴影嘛!” 孔斯玉想到了年前的滑雪:“滑雪那次也是?” 袁茵可怜兮兮地眨眼睛,企图否认。 孔斯玉:“许泽还是你那表弟?” 袁茵:“都……都有?” 孔斯玉:…… “果然是去海边城市念书的人,越来越有海王的潜质了,连亲弟弟也一起坑。” 袁茵:“这有什么,大家认识一下呗,又不是一定要谈恋爱,我告诉你啊小斯玉,你就是见的男人太少了,才会被那个渣男套路这么久,你要是见多识广,不用一年多,一个月就能看出渣男的本质,把人踹了。” 孔斯玉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是原主的话,这话还真挺对的。没谈过恋爱,没有和恋人相处的经验,傻傻地全心信任和付出,把对方总是往好里想……要是多谈几次恋爱,恐怕就知道一个好的男朋友该是什么样了。 “我没有伤心,甚至挺高兴把人甩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孔斯玉告诉袁茵。 袁茵:“我还有几个优质单身男生资源,你真的不要再看看了?” 孔斯玉伸手制止:“别,我还 没到这么赶场子相亲的时候,等我嫁不出去了,你再给我介绍。” 袁茵犀利非常:“先下手为强知道吗?否则哪天你回头了,人家可能都抱上娃了。” 孔斯玉:…… 袁茵感叹:“许泽本来挺好的,从小一起玩到大,家境好智商高,就是太直男了,你这么个大美女不会滑雪站在边上,他跟瞎了似的,把人丢下自己跑去玩了,我也是醉了。” 孔斯玉:“他丢的是你。” 袁茵:“这有什么区别?活该注孤生。” 孔斯玉吐槽:“他不一直都这样,小时候去游乐园,说好带着我,我不喜欢鬼屋,他一心想玩,看着鬼屋挪不动脚。我只好和他约定在门口等他,结果他从出口出去后自己走了,还说找不到我。废话,我在入口又不是出口。” 袁茵哈哈大笑:“据说大一他谈过一个女朋友,每次送的礼物都正好是女生不喜欢的,女生明示暗示都没用,最后怒而分手。” 孔斯玉:“……能回回都踩到女生的雷点,他可真是不容易。” 袁茵:哈哈哈哈…… 既然孔斯玉表态近期不想谈恋爱,又见她真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袁茵就暂停了组饭局,不再明里暗里给孔斯玉介绍对象了。 袁茵从小和孔斯玉一起长大,很了解这个邻家妹妹的性格,乖巧、单纯、重感情,她很担心斯玉内心并没有放下吴浩洋,而且能让她怒而分手,这个吴浩洋必然伤害她良多。 所以,袁茵又是介绍朋友又是卖表弟,都是为了让孔斯玉从这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但孔斯玉这一次的表现出乎袁茵的意料,她并没有受到渣男的影响,甚至因为过去一年的堕落,如今越发斗志昂扬充满生气,打算奋力拼搏,做出一番成绩。 袁茵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毕竟,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能自己走出影响当然是最好的。 被袁茵拿来抚慰孔斯玉的夸夸精张博翰过年前已经回去,除夕夜朋友圈被他刷屏了盛大烟花视频,视频的背景音全是他“哇— —哇哦——”的声音。 到了正月十五,张博翰的朋友圈又一波刷屏,是元宵的灯会,视频里灯火璀璨,热闹又满是人间烟火气。 袁茵一个视频过去,问他现在在哪。 张博翰举着手机扯着嗓子:“在我老家啊姐,这边的灯会超级热闹!灯笼都好漂亮,我给你看……” 然后袁茵和边上的孔斯玉就这么通过手机,被他带着逛了一圈的灯会。 “姐,我跟你说,你没来真是太亏了,这家的云吞特别特别好吃!鲜!鲜得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勺带汤的云吞,咽下后又看向斯玉,“下次斯玉你也一起来玩啊,这边现在发展得可棒了,好多小吃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看着视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薯片,看饿了…… 袁茵满脸懊恼:“我爸妈呢?”袁家父母都去张博翰家了,每年他们都会互相走亲戚,在对方家住一段时间,这次是去张家。袁茵本就不喜欢走亲戚,刚好那几天大姨妈又来了,人不舒服,就说不想去。 张博翰埋头吃云吞,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姑姑姑父也来了,我们没一起逛。” 孔斯玉喉头咽了咽,撸起袖子猛地站起来:“我家有馄饨,我去煮馄饨!” 袁茵啪地把手机一扔:“我也来,我那份多放一点紫菜……” 张博翰的声音从面朝下的手机里传出来:“斯玉这么厉害,还会做馄饨啊……姐?姐?姐……” 孔家的馄饨都是自己包的,孔妈妈包馄饨的手艺特别好,从小就受到邻里小伙伴们的追捧。孔斯玉数好了个数,见馄饨纷纷下到沸水里,又拿出两只汤碗,加上紫菜、盐、鸡精…… 不知道是不是看张博翰吃云吞看饿了,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大碗馄饨吃得满足不已,全身都暖呼呼的,鼻子都通了。 袁茵擦擦鼻子帮忙收拾了碗筷,终于想起了被她抛在脑后的手机,哒哒哒跑回家找手机。这几天孔斯玉陪单独一人的袁茵住在袁家,收拾完也跟了过 去。 张博翰竟然没有挂断视频,袁茵也见怪不怪的样子,抱了一个抱枕在胸前,无缝继续开聊。 孔斯玉看得惊叹。 如孔妈妈所说,这样的弟弟真的是少见,孔斯玉自己也有表弟,是舅舅家的,姐弟两人因为有年龄差加上学习生活环境不一样,从没像袁茵和张博翰这样亲密。 “也就这段时间,”袁茵听到孔斯玉的感叹撇嘴,“他在国外那会儿,一天到晚四处旅游,根本就没空搭理我。” 孔斯玉笑,就张博翰那张甜嘴,就算没空搭理袁茵也能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这不,多少年了,感情还那么好。 这一晚以后,张博翰拉了一个三人的群,每天在群里分享自己到处走走玩玩遇到的景和物,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带的,原本怕冷只想宅在家里的孔斯玉和袁茵也来了兴致,开始出门去本地的古迹走走玩玩,然后偶尔发几张照片几段视频在群里。 群里的画风一直都是这样的—— 张博翰:哇,这个古寺好有特色,这是哪里,我上次怎么没见过的样子? 袁茵:你来过了,你还在这吃了八宝糕说是第一好吃的糕点→_→ 张博翰:哦哦,原来是那,姐,你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我上次拍的都没你这些照片好。我把你的图偷走了,嘿嘿嘿。 然后孔斯玉发的图加载出来了…… 张博翰:慕了,我感觉还得去一次,上次光顾着吃八宝糕了,没好好看这些建筑,你们那的古建筑维护得很好,都炒鸡漂亮,像动漫里的古寺。 张博翰:算了,可能不是我没看仔细,是我拍照技术不行,默默搬走你们的照片…… 孔斯玉:最近过节,这边有开光的平安符,买了几个,你要吗? 张博翰:要要要!这个平安符好看,回头快递给我,我新车上正好可以挂,谢谢小玉玉,你真好。 …… 就话唠不停,但你看着有种被捧场捧得全身舒畅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早了哈哈哈。 这周六又有两 门考试,码完字复习去了。 以为工作后不用考试不用学习的同学,往这里看一看,我每年都被各种证书考试折磨得□□……这周六的考试当年读大学时我打定主意不接触、绝不会用上的,谁知道……世上的事就这么说不准呢,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话不能说的太早、证书有用没用都可以早点考。感谢在2020-11-1900:02:55~2020-11-1923:0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疏5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只有我喜欢你7 过了元宵节,学生们都开学了,大学生研究生假期稍微长一点,但也没过多久就纷纷开学。 群里的三人便各奔东西,天南地北散在了各处。 张博翰假期和国内不一样,不过他大四,似乎时间很空?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孔斯玉开学上了一周的课,他终于出国回校。 顿时,群里就安静下来了,很少在出现在微信对话框的顶端。 开学没多久,孔斯玉将改了一个寒假的论文正式投稿,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为考研做准备。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实习涨涨经验,寒假见过面的钟文彬联系了她。 当时两人在袁茵的建议下是加了微信的,不过一直没怎么聊天,只有元宵节的时候,钟文彬问候了一声,孔斯玉也礼貌回复,和他聊了几句。 这次钟文彬找她,却是为了一个项目。 “我们学院有个和中文系合作的项目,上次你不是说想要参加这类科研项目拓宽视野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孔斯玉既有兴趣又有些犹疑。 “你们医学院和中文系还有合作项目?” 钟文彬就笑:“当然有了,整个生命科学与各个学院都能互相合作搞科研,这是个大课题,这次和中文系的合作有好几个项目,不过我觉得我们的项目和你的专业最合适,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孔斯玉连忙说:“当然有了,不过我没看到通知,有没有什么相关介绍?还有你们研究生应该找的也是研究生吧,我一个本科大三的学生,是不是不合要求?” 钟文彬:“我参加的项目是关于医学与语言的交叉研究,之前听你说过未来的攻读方向和兴趣,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参与一下,这次也有本科生参加的,每个项目都有名额,就是人数很少。” 人数少就意味着竞争很大,不过孔斯玉不怕,能知道这个消息就是个机会,不管最后能不能争取到,先去试试总不会错。要是运气好真的进了,肯定能涨不少见识。 她真心实意地向钟文彬道谢:“学长,太谢谢你了,我对这个项目真的很感兴趣。” 挂了电话,孔斯玉就去校园网上找了相关的公告通知,果然找到了学院公布的跨学科研究项目,正文结尾提到了报名参与的方式以及招募学生的条件要求。 孔斯玉看了一下,本科生这块,她的条件都符合要求,可以报名。 但人数是真的少,有种给本科生一个见习机会的意思,所以只给了几个名额,主要招募的是研究生。 孔斯玉不管那么多,精心填写了报名表,发了邮件。 报名之后会有一个面试,孔斯玉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为了这个机会,还是厚着脸皮去请教了钟文彬。 对于这个交叉学科研究,孔斯玉一知半解,若是自己找资料不知道何时才能入门,但有个专业人士讲解,那就不一样了。 钟文彬人很好,听完她小声的拜托,轻笑起来,很爽快地说:“行,你请我吃怡美食堂的荷叶饭,我给你讲这个项目的情况。” 孔斯玉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笑着应:“好!麻烦你啦!”请人帮忙,出一顿饭钱一点都不多,反而让她心里少了很多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孔斯玉回想了一下,发现钟文彬也是个很体贴的人。 忍不住就想要感叹一句,那么多近在咫尺的、比吴浩洋强的男人,原主偏偏就被吴浩洋糊住了眼睛。 两人约在周六中午在食堂见面,钟文彬很认真,给孔斯玉带了不少资料,还和他讲了讲自己的项目负责人也就是他的导师之前的研究方向与成果。 这些都算是新项目的背景,孔斯玉看完就会知道这个新设项目是什么情况,而她们这些文科生需要在项目中做些什么。 越看,孔斯玉兴趣越高。 随着科技发展,学科交叉研究越发成为普遍的事情,语言学看上去好像很基础很简单,但实际在各个学科上都有广泛的应用,当今最热门的人工智能研究,也少不了语言学的身影。 钟文彬讲得深入浅出,孔斯玉却听得越来越入迷,因为这是她从未进入的世界,她充满了好奇与探索欲。 吃完饭,钟文彬背起书包问孔斯玉下午的计划。 孔斯玉指了指 他拿来的资料和书单:“去图书馆继续看,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 钟文彬好笑地摇头:“原来又是一个书虫,走吧。” 孔斯玉:“嗯?” 钟文彬帮她拿了资料:“我也是去图书馆自习的,一起过去。” 孔斯玉恍然,“哦哦”了一声,背起包笑着跟上。 金额了图书馆,钟文彬帮孔斯玉找了两本适合她现在看的书:“剩下的以后可以慢慢看。” 孔斯玉轻声道谢。 借了书,两人下到三楼自习室,选了座位刷了学生卡,各自在座位坐下。 钟文彬不像张博翰那么话唠,但是永远不会让话掉到地上,不疾不徐地和你聊着天,好像能聊到永久。但是一进了自习室,除了坐下时和孔斯玉对视一眼笑了一下,再没抬起头。 孔斯玉静下心,首先翻开钟文彬带来的资料开始看,边上备了一本笔记本,遇到不明白的就用手机查,查不到的就记下,准备回头问钟文彬。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看了两个小时书,孔斯玉从书中回过神,不是因为累了,而是被人打扰了。 右前方总是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笑声,孔斯玉几次被打断思路,终于好奇地抬头看了过去。 好奇谁这么没素质,在图书馆自习室说笑。 这偌大的校园,自习室吃东西、说话的学生不会只有一个,但是吧,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巧,你不认识的人,不会走到你面前;你不想见的人,总会出现在你眼前。 孔斯玉一抬头,就看到了右前方隔了两桌的位置,吴浩洋和一个眼熟的女生挨得很近在说话,两人桌前都放着书本,但人凑在一起,看着手机,时不时发出笑声。 吴浩洋不知道嗡嗡嗡地说了什么,女生不太生气地瞪他,推了他一下。 孔斯玉心里很难过。 她想到的是,原来曾经的她也是这样,不顾纪律,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素质,摊着一本书,在一个自习室自欺欺人,打扰别人学习。 在过去一年里,原主被吴浩洋带着,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不是说人一定要多么 多么勤奋努力,但是原主原本是个聪明又认真的女生,良好的家教让她待人处事都得体从容,虽然有小缺点,但是父母教她的自律、认真、修养……她原本都拥有,却在和吴浩洋交往后,不知不觉丢掉了,还以为那才是轻松和自由。 这份难过是从原主内心散发出来的。 也许是孔斯玉看过去的目光有些久了,吴浩洋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对上。 吴浩洋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下一秒,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侧头看向女生,笑得无比温柔。 他往女生那边凑得更近了,气氛暧昧。 孔斯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嘴角染上一丝嘲讽。 真是自信的男人。 钟文彬抬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正好看到这一幕,扭头看了一眼吴浩洋那一桌,皱了皱眉。 他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手指压着传到孔斯玉面前:被吵到了吗? 孔斯玉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那一手好字,下意识想:不是医生都写谁都看不清的草书吗?这字写病例该多好看?后来一想,现在好像没纸质病历了。 想完这些杂七杂八,她才看到这行字的内容,面色一缓,摇了摇头,提笔回:“没事。” 钟文彬又看了吴浩洋那桌一眼,谁知恰好看到吴浩洋看向这边,他以为对方已经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别人了,便没做什么,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孔斯玉再也没抬头往那边看过,很快又进入了知识的海洋。 两个专心致志的人却不知道,不远处的吴浩洋多么抓心挠肺。 他看到了钟文彬和孔斯玉的互动,意识到这两人相对而坐不是巧合,是认识的。 孔斯玉身边的男性同学、朋友他都知道,这个男的却是第一次见,吴浩洋忍不住就想,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这男的是什么人?孔斯玉是不是又有了新欢? 顿时,和学妹说话、看电影的兴趣都消失殆尽,时不时就往那边看两眼。但偏偏,从刚才之后,孔斯玉和钟文彬再也没什么互动。 这比两人动作亲密还要让吴浩洋心里难熬 ,因为越看不出两人的关系,他越好奇,越想知道,越忍不住盯着他们两人看。 吴浩洋的分心很快让学妹失去了说话的兴致,独自在边上开始做题。 终于,窸窸窣窣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孔斯玉越发专注忘了周围的一切。 钟文彬和孔斯玉在自习室呆了一个下午,四点左右,两人收拾了东西走出图书馆,孔斯玉也没注意吴浩洋和那个女生是不是走了。 除了图书馆,孔斯玉就捧着笔记本将自己记下的问题一个个请教钟文彬,和医学有关的,钟文彬很了解,偏向于中文系这边的概念,他就直言自己也不太了解。 等到答疑结束,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钟文彬一招手:“走,学长请你吃饭。” 孔斯玉倒想和他吃晚饭来着,不过是她请,作为这一天的回报:“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你,你吃什么?我请!”说着,挺起胸膛,豪气地拍了拍,“不差钱!” 钟文彬噗嗤一声,哈哈笑:“一天都让你请多丢人,新开的粤菜馆还没去吃过,走,陪我去试试。” 这天晚餐到底还是钟文彬付了钱,孔斯玉一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边又感叹钟文彬人好。 周日学术部搞了一个团建,邀请孔斯玉参加,之前她参加过宣传部的团建,这次学术部不去好像不太好,于是就去了半天。 锻炼了一个学期,无论是部里的干事还是部长都干练了不少,孔斯玉瞧着,有几个拔尖的,很有晋升的潜力,不比现在的干部们差。 虽然不是人人能从干事升为部长,但是这一年一群人一起为一个活动群策群力,一起熬夜做ppt,一起布置活动现场一起打扫收尾……交了一群来自各个学院的朋友,经历了一段以后不会再有的经历,也是很大的收获。 这半天,和一群可爱的学弟学妹们相处,孔斯玉玩得挺开心。 晚上,学术部的人还打算一起吃夜宵去唱歌,孔斯玉提早回来了,回到宿舍卸妆护肤,和室友们聊了聊天,交流感情,剩下的时间,四人都安静地看书做题,到点睡觉。 晚上躺在床上,孔斯玉感受到内 心深处散发出无比充实满足的情绪。 她摸了摸心口,微微一笑,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923:01:18~2020-11-2023:2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千190瓶;36043353、花生糖10瓶;流年错5瓶;pa3瓶;玉兰刁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只有我喜欢你8 接下来几天,孔斯玉一直在为面试做准备,临时抱佛脚补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学院面试在周四,是两个学院的教授一起面的。 钟文彬只说了这个项目可能需要什么样的人,但同样不知道教授们挑选人的标准和要求是什么。 孔斯玉出发的时候内心很忐忑,看的书越多,越觉得自己准备得不够充足,总觉得自己了解的不过是全部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想到要面对专业老师的询问,心里就没有底气。 但是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天,临时放弃太不划算,她抱着能进是运气,进不了也不会吃什么亏的心,前往面试地点。 面试地点在一个小教室,前来的学生不多,没有孔斯玉以为的那么竞争激烈。 但也没有那么轻松。 毕竟是一流名校,优秀的学生、牛人数不胜数,孔斯玉看到了好几个系里有名的学霸,这学霸不特指成绩,还包括他们学术成果,一般本科生只能仰望那种。 孔斯玉深吸一口气,全当今天是长见识来了。 她拿到的序号比较靠前,进去的时候,一鼓作气的“气”还在胸口,坐在三位教授面前,还能将自己打了十几遍的腹稿娓娓而来。 可能学生会期间,最受到锻炼的就是她的演讲能力了,尤其成为主席后,经常要上台发言,孔斯玉下意识就进入了演讲状态,无论表情还是语速、内容还是心态都非常稳定。 这时候她的确感谢自己在学生会上的锻炼,临场能力、面对大场面的能力,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几位教授望着她的目光含笑,在她讲述的时候会随着她的内容时不时点头。 孔斯玉自信恢复了不少,出来时一身轻松。 结果公示在一周后,孔斯玉还没看到公示,就先收到了钟文彬的祝贺。 “恭喜你,进项目组了,咱们组里见啊,孔学妹。” 孔斯玉心头一跳,强压欢喜,小心确认:“你怎么知道的?公示出来了?” 钟文彬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包:“从老板那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公示马上就上传。” 孔斯玉握拳低呼了一声,保持住矜持:“不行,让我缓缓,我得看到公示才能高兴地跳,不然就失落了,要是我真的进了,学长我请你吃饭!” 钟文彬又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上面写着“安啦安啦”,似乎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语气表情。 孔斯玉笑,收了手机告诉自己低调低调,还是要等结果。 公示晚上果然出来了。 孔斯玉一整晚都在刷新网页,刷了好几遍,终于看到了最新公示,这次的项目组有好几个,虽然竞争者很强,但大家的目标分散,孔斯玉不算最优秀,却也如愿进了自己想去的组。 当然,对这些项目不甚了解,本身专业能力也不强的人,全都被刷下去了,孔斯玉看到有一位系里有名的学神,一人兼了两个项目。 往这些人的方向看一看,顿时会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仿佛人间凑数。 “学长,这礼拜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客!”她第一时间给钟文彬发了消息。 钟文彬没有立刻回复。 孔斯玉理解,忙的时候并不会老是拿着手机,她也不在意,放下手机干自己的事去了。 快十点的时候,钟文彬有了回复,发来一串哈哈哈的大笑,还解释了一下:“刚才在图书馆,出来才看到消息。” 孔斯玉表示理解,又问:“想吃啥,我请!” 钟文彬:“先攒着,这次必须得让我为你庆祝一下。” 孔斯玉当然不答应,太不好意思了,她请客是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如果又让他请,这太没道理了。 但是钟文彬特别会说话,孔斯玉本性上有点不太能拒绝人,说着说着,就答应下来了。 这么几次来来回回的接触,孔斯玉对钟文彬的印象很好,钟文彬对她似乎也觉得相处得来,总之两人越来越熟悉,渐渐从有共同朋友的陌生人,变成了关系熟稔的朋友。 公示后不 久,孔斯玉很快进入了项目组。 如钟文彬所说,这个项目的主力研究者都是研究生以上的学生,本科的几个同学负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正因为和一群高水平的人才呆在一起,孔斯玉被打开了眼界,看到了以前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世界。 项目组、学生会、上课、复习考研,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孔斯玉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只觉得一眨眼,时间就到了五月。 消失了好几个月张博翰再次出现在朋友圈,穿着毕业学士服,笑得大大的,身边两位中年男女,相貌和他相似,应该是他的父母,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毕业的快乐满屏都能溢出来。 孔斯玉跟在袁茵后面给他道喜。 张博翰几乎秒回:“谢谢小玉玉,明年就轮到你啦,你的毕业照一定超美,坐等你的分享。” 孔斯玉笑。 隔了一会儿,他又回了一条:“知道你不习惯发朋友圈,可以偷偷在我们的群里发,嘿嘿。” 孔斯玉:“我不发朋友圈都被你知道了。” 张博翰:“早就发现了,请叫我聪明绝顶·博。” 孔斯玉噗嗤一声,摇摇头不理他了。 然而张博翰带来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学院发了保研报名的通知。 孔斯玉把自己的条件一一对照报名条件,发现大一大三的成绩都没有问题,就大二和吴浩洋热恋的下半学期,成绩排名不达标。 也就是说,因为这么一个学期,她保研完全没希望了。 孔斯玉的室友们也在看这个通知,三人中有两人达到了要求,其中一人打算出国,一人成绩很好,准备申请更好的外校保研;第三位虽然不符合要求但和孔斯玉情况不一样,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一早就知道保研无望,计划好了考研。 孔斯玉这种真的太可惜,就差了一点点,无比遗憾。 通知下发后的一周,孔斯玉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她很知道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买单, 虽然犯错的是原主,但她已然成了孔斯玉,而当过去犯下的蠢错误一点点在未来展现它的影响,明知道这是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却也难以避免心情沮丧。 而她的沮丧还有心底深处那份心情加持。 正好袁茵来找她聊天,孔斯玉心中郁闷无处诉说,便和她倾诉起来。 袁茵又是心疼,又骂她恋爱脑不争气。 有人骂她,孔斯玉心里反而痛快了不少,这一世还没为这段失败恋爱掉过眼泪的人,在袁茵噼里啪啦的话语里,默默掉了眼泪。 袁茵骂的是现在的事,但何尝不是前世的原主?前世原主辞职的时候,不知情的袁茵劝说过,但毕竟是朋友,最多就说几句“你不要后悔”的狠话,等到原主发现自己被骗,她和袁茵的感情已经疏远,没人再这么骂她了,而她也独自一人吞下了所有苦果。 今天听到袁茵的责骂,心底爆发出的情绪让孔斯玉眼眶又酸又痛,想到原主前世今生的情感变化,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 两厢加持,孔斯玉哭得有些抽泣。 袁茵听到了,到了嘴边的话说不下去,叹了一口气:“算啦,事情都发生了,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你还年轻呢,考研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又说:“其实仔细想想这是好事,现在看清了他,不过只是损失了一次保研机会;要是继续被他哄骗,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珍贵的东西。及时止损,增长人生经验,不亏不亏。咱们该高兴才是,别哭。” 孔斯玉带着哭腔闷闷地:“嗯”了一声。 袁茵的语气更温柔了。 孔斯玉越发难过,这么好的朋友,后来也被丢失了,真的损失太多太多了。 和袁茵聊了很久,聊得手机都热了,孔斯玉心情终于好转过来,只是眼睛有些哭肿了,取消了去自习室的计划,在宿舍发愤图强复习备考。 另一边,袁茵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表弟张博翰的消息。 “姐!我回国咯!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祖国的空气更加香甜,一出机场就闻到了家的味道,大街 小巷充满了火锅、烤串、小龙虾的香味,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袁茵:“滚,姐姐我为了论文头发都要薅秃了,你还来刺激我,毕业了不起啊?” 张博翰:“【委屈】你这水平都要秃了,我也不知道说啥了,那就祝姐姐生日快乐吧。” 袁茵:“……” 张博翰又黏过来:“姐,斯玉有男朋友吗?【搓手手】” 袁茵:“→_→你想干嘛?” 张博翰:“嘿嘿嘿,问问。” 袁茵:“她是个死心眼,你要是一时兴起那就算了,再伤一回,我怕她会疯,要是伤她的对象是你,我难保不会大义灭亲。虽然吧,你有点二,但是说话动听啊,我还想留你这个弟弟几十年呢。” 张博翰:“姐,我还是个母胎单身……” 袁茵:“??” 张博翰:“所以你哪里看出来我玩弄人感情了?” 袁茵:“你这张嘴……你和我说你是个老实人?” 张博翰:哭晕在地jpg 张博翰:否认三连jpg 见袁茵无动于衷,完全不理他…… 张博翰:“斯玉遇到渣男了?” 袁茵:“过去的事了,没有提的必要。和你说这个,是警告不是给你提供信息,懂伐?” 张博翰:“懂懂懂,谢谢姐,我知道了,我会慎重。” 袁茵见他听进去了,就把这事略过了,虽然斯玉不在北边,但是和张博翰家也隔了半张地图,斯玉肯定不会离家这么远,难道张博翰不在老家当地主要去倒插门? 不现实的事情。 原本袁茵觉着,交个朋友谈一场恋爱是可以的,找个可爱的男孩子相处相处,享受恋爱的快乐,涨涨两性相处的经验,挺好。但和孔斯玉打完电话,她就收起了这份心,孔斯玉是个认真较真的人,不适合这种模式。 孔斯玉并不知道张博翰还起了这份心,只因为这人随时随地都是这副夸夸精的样子,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特殊,也就没发现他对自己有特殊的心思。 反倒 是钟文彬钟学长,他的一次次相帮,让她偶尔会多想一下,不确定是对校友学妹关照,还是有一点特殊的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孔斯玉暂时一概以朋友之情处理。 因为她目前没这个心思。 保研上的挫折让她把所有杂思都收了起来,咬着牙发誓必须要考研成功,彻底弥补之前的错误。 就这么百分百投入努力,孔斯玉考试周的时候无意测了一下体重,发现自己竟然瘦了六斤。 室友们纷纷劝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转移一下注意力缓一缓?你下巴都尖了。” 孔斯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太大感觉,怀疑是大家的心理作用:“没事,马上放假了,到大四,我基本没课,还会卸任学生会,时间会更充裕。” 大四卸任学生会职务是本校惯例,孔斯玉甚至已经在整理自己这一年的工作成果以及留下的资料,准备几个月后和新人交接。 另一边,项目组进行到了瓶颈期,组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尝试突破,这种时期对人的精力和信心消耗非常大。 最后加上考研、考试周,孔斯玉消耗太多,人就瘦得快了。 但她的精神气却从未有过的好,因为她有目标有奔头,每天都在不断积累成长,整个人透着昂扬向上的生命力,眼睛亮而有神,说话镇定从容,真正成为许多男生女生心中内外兼修的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023:23:12~2020-11-2123: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子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水倾绾(如意飒)10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2瓶;筱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只有我喜欢你9 考试周结束很快就全校放假,孔斯玉松了一口气,收拾了复习资料准备回家备考。 这个假期,袁茵没有回家,她和学校同学出门旅游了,据说八月才会回来。 假期期间,科研小组经常会有一些任务,孔斯玉每周去学校一到两天,剩下的时间就泡在了家附近的市图书馆。 钟文彬得知后偶尔会一起过来,但大多时间他都太忙了,即便放假也没有过多的空闲。 七月中旬的时候,孔斯玉意外见到了张博翰。 那天天色不早,她从图书馆回来,进门便看到张博翰和她妈妈聊得非常愉快。 张博翰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望着孔妈妈的眼神纯良又恭谨,孔妈妈说什么他都恩恩点头,每句话开端都是:“对,它这个……” 虽然很有些好笑,但笑完又下意识觉得这人很有礼貌。 孔斯玉差点以为这是妈妈把学校里的学生带回来了。 她诧异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孔妈妈笑着回:“小博是来找茵茵的,得知她不在家就来看看你。”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他打算在这边创业,”又看向张博翰,“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做饭,晚上在家吃吧。” 张博翰连忙站起来摇手:“不用了不用了,阿姨,这怎么好意思,我回酒店吃就行。” 孔妈妈“欸”了一声:“酒店的饭菜哪里有自家饭菜健康?哦对了,这边的菜你吃得惯吗?” 张博翰笑得讨喜:“吃得惯,和我家那边口味有点像,但味道更浓香……就是太麻烦您了。” 孔妈妈一听就更高兴了:“那就好,你坐着和斯玉说说话,我去做饭。” 张博翰上前:“还是我帮您打下手吧。” 孔斯玉默默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转身去房间放书包。 出来时,张博翰已经被孔妈妈劝下,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在沙发上,不好意思到处走走看看,但眼神看似随意地往几张照片上瞟。 孔斯玉走过去:“你不知道袁茵旅游 去了?” 张博翰有些受伤,像只眼神湿漉漉的大狗狗:“她没告诉我,我还想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孔斯玉没有起半点怜爱之心,反而特别想笑:“制造惊喜之前,还是得确定一下透个风,否则不是落空就是惊吓。” 张博翰叹气:“学到了,下次再也不这么搞了。” 孔斯玉又问:“你要创业?” 张博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脸:“也没有……这不是闲着没事,我想来大都市闯荡闯荡,开个店啊什么的,看看自己喜欢做什么。” 孔斯玉有一瞬间好奇,他自己家也在大城市,怎么还特意跑这边来,不过别人的事情,她没太多追根究底的好奇心,想了想也就过了。 说了几句话,张博翰放松下来,凑过来问:“小玉玉你最近在干嘛?听你妈妈说你要考研?” 孔斯玉递给他一块西瓜,自己也拿了一个:“对啊,我打算读研。” 张博翰:“读研好,要不是我太早出国,跟不上国内的节奏,我也想读研。” 孔斯玉:“那你怎么不继续在国外读研,我很多同学都出国深造了。” 张博翰只笑:“就是想回来了。” 孔斯玉想起他见到国内什么东西都充满了惊奇热爱的样子,想着可能太想家了? 在张博翰身上,孔斯玉仿佛看到了那句话:“千好万好不如家里好。” 张博翰问:“如果要开一家店,小玉玉你最想开什么样的店?” 孔斯玉笑着反问:“是找我做调研吗?” 张博翰:“是啊,我想听听各种意见。” 孔斯玉:“有调研费吗?如果我的idea可用,可以让我在你店里打折吗?” 张博翰:“当然了,终身免费会员,让你成为我店里唯一一位荣誉老板。” 孔斯玉笑:“荣誉老板是什么东西?” 张博翰:“就是你来我的店里地位等同于我,想吃什么想拿什么都可以。” 孔斯玉:“你是不是知道我没有这么厚脸皮,故意给我这么大的优惠,这样我 就不敢来了?” 张博翰扬起音调:“没有……那……我给你一张卡?” 孔斯玉见他当真了,不再逗他,想了想说:“我的想法可能已经过时了……” 张博翰扯了扯她的袖子:“没事,说说看,现在还流行复古风呢。” 孔斯玉好笑,摇摇头,但还是说了:“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蛋糕,所以希望自己家能开一个蛋糕店,这样,我每天放学都能不花钱吃一个小蛋糕……前几年很流行开各种各样的西点店,现在市场已经饱和了,西点店没太大的发展前景。” 张博翰忙说:“没事,咱们随便说说,我小学时还希望我家开炸鸡店呢,因为我爸妈不让我吃炸鸡,但是我班里有个同学,校门口的油炸摊子就是他家的,我每次经过都羡慕死了,总幻想着他天天能吃炸鸡。长大后聊起来才知道,他爸妈也不许他多吃,每天只能闻着香味做作业,他都馋哭了。” 两人想到小时候的幼稚想法顿时笑得不行。 正说笑着,孔爸爸也回来了,看到张博翰一愣,视线第一时间往孔斯玉身上看。 孔斯玉连忙说:“这是袁茵的弟弟,我们之前一起玩的,袁茵不在家顺便来看看我。” 孔爸爸面色一松,“哦——”了一声,表情顿时和煦不已。 被孔爸爸的气势弄得紧张不已的张博翰偷偷松了一口气,乖乖叫人问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内心纯良,张博翰的眼神是那种很无害很温良的眼神,无论谁对上他的视线,都会下意识降低防备甚至心生好感。 孔爸爸也是,没多久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 虽然第一次来孔家,但是张博翰是个很能活跃气氛的人,饭桌上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加入而尴尬,反而比一家三口吃饭时还轻松热闹。 孔斯玉原先以为他交际能力强,后来几次余光看见张博翰下意识干吃白米饭,才知道这人原来很紧张。 比如,上一秒他刚挖了一口白米饭,孔爸爸便随口说了一句话,他连忙急匆匆咽下米饭笑着 回答,答完下意识又挖了一口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觉得这桌菜特别好吃。 孔斯玉低下头闷笑。 “多吃点菜。”她看他这么惨,夹了一个鸡翅膀过去。 张博翰双手捧着碗来接:“谢谢斯玉。” 孔妈妈反应过来,跟着招呼:“对,多吃菜,小博爱吃哪个?” 张博翰:“没事没事,阿姨我都够得着,每个菜都特别好吃,我都爱吃。”说着他啃了一口鸡翅,吃得眉目都舒展开来,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特别有家的味道。” 孔妈妈笑得心花怒放。 孔斯玉说了一句很中肯的话:“看他吃饭,总觉得特别下饭。” 张博翰:“这是因为我对食物特别虔诚。” 孔家一家全都笑。 张博翰一餐饭讨了孔家全家欢心,饭后孔爸爸还对斯玉说:“陪小博聊聊天,晚上就别复习了,伤眼睛。” 张博翰反倒是没留多久,和孔斯玉在楼下散散步,然后就告辞了。 此后他出现的频率不是很高,似乎是忙着他的创业,只是偶尔会来图书馆找孔斯玉,给她带一杯奶茶,偶尔还有个小甜点,然后在她附近的座位看一本营销类的书,时不时写写画画,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孔斯玉估摸着他创业的心挺真,做事很有计划也用功学习的样子。 暑假虽长,但也很快过去,斯玉完成两个月目标时,刚刚好临近新生军训时间。 学校要迎新,作为学生会主席的斯玉得提前回校组织迎新工作。 这个暑假有许多准备考研的学生没有回家,斯玉回宿舍的时候遇上了不少学院的同学,晚上忙完去图书馆,也能看到明亮的自习室里堆着高高的书堆做题的学生,直到11点图书馆关门,一群人才陆陆续续往外走。 日日如此。 迎新结束就是学生会换届,与去年不同,今年的节奏很快,上学期期末已经完成了报名,开学第一周就开始竞选。 斯玉开学一个月不到,卸下了主席职位,又卸下一个包袱。 十月长假,斯玉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约,和室友一起每日泡在图书馆。 九月底那几天,经过图书馆附近的商业小街,天天会收到学生们发传单,宣传商业小街开了一家新的奶茶店,主打口味正好是她爱吃的,包装还特别漂亮小清新。 室友感叹着奶茶店老板宣传力度可真大,同样被宣传单上的奶茶颜值吸引,约定十一开张就去试一试。 十一那天,两人早上早起复习,早就忘记了这回事,中午去食堂吃饭,看到商业街热闹得不得了,这才想起来奶茶店开张了。 两人难得放松一下,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这家奶茶店店面出乎意料的大,里头不仅卖奶茶,还有面包甜点,临街都是落地窗,窗边有桌椅,整体风格充满了文艺小清新的气息。 是大学生们尤其是情侣们最爱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新店开业大酬宾,打折的力度大,奶茶店人满为患,队伍排了好长一条,让人望而却步。 室友握着斯玉的手:“你说我们半个小时能排到吗?” 斯玉苦笑:“算了,等人少了再来吧。” 两人说着话,正准备打退堂鼓,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后边响起:“这位同学是我们店的荣誉老板,可以不用排队哦,两位想喝什么,我帮你们做。” 斯玉猛地回头:“张博翰?!” 张博翰哈哈笑起来:“小玉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斯玉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情况?” 张博翰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经过多番市场评估,我觉得这边商机最大,在校内又没有同行竞争,开奶茶店稳赚不赔。” 斯玉惊呆了,还真的是说开店就开店,还开到了她学校里,这剧情发展太离奇了吧? 张博翰拍拍胸口:“所以,小玉玉你未来四年的奶茶,我都包了。” 苦苦排队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斯玉捂脸。 张博翰看向斯玉的室友:“这位同学想喝什么?” 室友看看他看看斯玉,小声说了一个名字,不确定:“你要给我们 插队吗?” 在其他人紧紧盯着的目光下,张博翰毫无知觉地说:“当然不是,我亲自给你们做,不耽误店员工作。” 室友看看斯玉:“这样也行?”碰碰她,“你喝吗?” 张博翰:“放心,我的手艺不差的,斯玉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说着,就钻进人群往柜台去了,远远看着一颠一颠的,很是兴奋的样子。 室友:“我不太确定了,他是不是因为做得太难喝,所以才没在里头帮忙?” 原本还有些羡慕嫉妒的群众看了看兴奋调奶茶的老板,这么喜欢做奶茶却不在柜台里……纷纷收回视线:真的很有可能,还是排队等等吧。 看到所有反应的斯玉:…… 应该……不至于吧…… 室友:“诶?他都没问你喝什么。” 斯玉反应过来:“对啊,他要给我做什么奶茶啊!”连忙拉着室友跑过去。 但是人太多了,无法靠声音阻止张博翰,斯玉放弃,想着口味也不是那么重要。 张博翰还真的没打扰店员工作,每个步骤都让店员先来,捧着手里的东西不停对店员说:“不好意思你先来……没事没事,你先……”在忙得不停的店员之间见缝插针地做自己的那份。 然后好久之后,终于拿着两杯奶茶出来。 斯玉发现自己这杯正好是她想要点的。 室友看了一眼,望着张博涵和斯玉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副“有故事哦!”的八卦。 张博翰紧张地看着她们:“试试看,好喝吗?” 斯玉喝了一口,甜而不腻,像极了暑假图书馆总是喝到的那杯,微微惊讶。 室友先夸奖出声了:“很好喝,老板你生意一定能兴隆。” 张博翰顿时笑起来:“谢谢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捧场!” 这天,斯玉和室友没多久就走了,张博翰还特地帮她们装了几个甜点一定让她们带走,钱也没收。 斯玉到了图书馆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怕张博翰不认识路,两人约定在 路口见,斯玉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低着头弯着腰看着边上的湖,似乎看得挺入神。 看到斯玉过来,他指着湖里,语气惊讶:“玉玉,你们学校里的锦鲤好肥啊。” 虽然很不该这样想,但是就……莫名觉得地主家的傻儿子进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123:53:50~2020-11-2223:0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九九阿九九30瓶;碧叶素花20瓶;pa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只有我喜欢你10 作为招待,斯玉原本想请张博翰去校外吃,张博翰却好奇学校的食堂,想吃食堂的饭菜。 斯玉便带他去了聚集全国各地特色菜的怡美食堂。 进了食堂,张博翰果然开心非常,一直感叹:“你们学校真好,这么多好吃的,在这里读书真幸福。” 斯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个吃货?” 张博翰“恩?”地扭头,快速摇头:“不是,我吃得不多。” 然后吃的不多的人,看冒菜馋,看石锅拌饭想吃,不好意思地问斯玉:“我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斯玉黑线,笑:“当然可以啊,但是你要吃完哦。” 张博翰:“我们一起吃。” 斯玉看了看这两份份量,给自己点了一份量比较少的的过桥米线。 张博翰一边排队一边看周围的同学和食堂环境,发现有人去食堂边上拿空碗,等拿了菜后也跑去拿。 斯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他。 张博翰双手并用,见石锅拌饭拌好,一半放到拿来的不锈钢空碗里,把热气腾腾的石锅推到斯玉的面前:“一人一半。” 斯玉明白过来,笑了:“我不用,你自己吃。” 张博翰坚持:“尝尝味道,而且看着就好吃,快趁热吃。” 斯玉也不知道吃了三年多的食堂有什么特别的,但被他这么热情地招呼着,仿佛眼前的食物十分难得,她盛情难却,只好收下了:“我也去拿一个,你尝尝米线。” 张博翰摇手:“没事,你先吃饭。” 斯玉还是起身去拿了,这拌饭一半吃下去,一整碗米线她吃不完,两人分着正好。 两人面前摆了好几个大碗小碗,终于开吃。 斯玉一边问他:“怎么会想到来我们学校开奶茶店?” 张博翰:“原本想在高校附近开店,找店铺的时候发现你们学校内的店铺招租,我一想,这更好了,奶茶这样的东西,离得越近,买的频率越高,学生们每天经过奶茶店,肯定会忍不住拐进来买一杯。” 这想法挺了解女生们的心 理,斯玉自己也是这样,平时上图书馆从不想起奶茶,就因为得知校内开了奶茶店,不过是顺路的事,忍不住就想要买了。 “可是校内店铺租金很贵吧?” 张博翰:“还好,我原本就卖了一套房做启动资金,预算很充足。” 斯玉:……总是忘记这位是个土豪。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叫斯玉:“斯玉,这么巧。” 她抬头,就看到钟文彬端着餐盘从隔壁过道走过来。 “学长!”斯玉也惊喜地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诧异地看着对方,笑了。 张博翰鼓着腮帮子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仰起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男人。白衬衫,牛仔裤,衬衫整整齐齐地扎进裤腰里,显得男人腰细腿长,目测一米八以上。 张博翰默默往桌子里收了收自己的腿。 他的身高虽然比斯玉高,但180不到,据说没有180的男生都是矮? 张博翰面带微笑看着对方。 斯玉正和钟文彬说话:“学长最近忙什么?听说你们老板又布置了新任务?” 钟文彬笑着叹气:“是啊,这次去医院了,所以不怎么在学校,你呢,考验复习得怎么样了?” 斯玉:“还行,最近只剩下毕业论文,事情不多,天天呆图书馆。” 钟文彬点点头,终于看向张博翰:“和同学吃饭?那你们先吃……” 斯玉“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这是袁茵的表弟,张博翰。”又看向张博翰,“钟学长是你姐的高中同学,我们都是校友。” 张博翰坚定地坐在位子上,笑着招手:“学长好。” 钟文彬倒是有些诧异:“袁茵的表弟?是来我们学校了?出国的那位吗?” 张博翰掏出一张名片:“对,我大学在国外读的,不过现在来这边创业,就在广场商业区那边,开了一家奶茶店,学长可以来哦,我给你亲情优惠价。” 钟文彬就势在两人边上放下餐盘,接过了张博翰的名片。 之后,便变成三人一起吃了一个晚餐。 大家都 有共同认识的人,张博翰和钟文彬也擅长接话,气氛倒是一直挺好。 吃完饭,钟文彬和斯玉同去图书馆,张博翰依依不舍地在商业街那边和他们分开,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半天,叹了口气,低头进自己的店。 这天之后,张博翰成了斯玉的专属外卖员,隔一两天,就会给她送来或鲜奶或奶茶或甜点,而且一再强调:“我送来的奶茶用的都是当天新鲜的鲜奶和水果,甜点都挑的低糖,这个量不会胖。” 斯玉是不好意思,哪有因为朋友在学校开店,就老是白拿他店里东西的? 张博翰也是爽快:“那你每周请我吃一顿饭吧,我这个成本不高,一餐饭绝对抵得过!” 斯玉哭笑不得。 有时候晚上,张博翰会拎过来好几份小蛋糕,让斯玉送同学:“都是卖剩下的,不送人也不能卖了。” 于是,斯玉身边的朋友就享福了,隔段时间就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张博翰生意做得挺不错,开店至今,人气一直很旺,主要他店里的装修很好,奶茶、蛋糕也很有特色,据说是他全世界各地吃吃玩玩总结原创的,而且他这个老板长得帅还大方,只要他在柜台,经常送个小礼物什么的。 斯玉一开始以为他这个开店像玩似的,后来得知他无论装修还是食品设计全都花了那么多心思,忍不住感叹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只是看着像玩而已。 袁茵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和张博翰在线通话一个多小时,把张博翰聊得满脑门汗和黑线并齐,挂了电话频频叹气。 更让他吐血的是,袁茵直接在三人群里斯玉。 “张博翰店里的东西斯玉你随便吃哈,帐记在我头上,回头我回家了你请我吃一餐龙凤楼就行。” 张博翰急急忙忙打字:“姐!咱们不用算这么清楚吧?” 袁茵:“对啊,所以斯玉只要记得这是我请她的就行,不用给钱。” 张博翰:……亲姐,这真的是亲姐,坑弟弟毫不留情。 斯玉姗姗来迟,发了一张捂嘴的小猫表情包:“你们打一架 ,谁赢了我请谁。” 袁茵对线张博翰:“你要和我打架?” 张博翰:哭晕在地jpg 斯玉被这对活宝姐弟逗得笑死,但心中对袁茵却很感激,她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解围吧。毕竟这么多天,斯玉总是“占便宜”,张博翰不是袁茵,她心里总归不太好意思。 而且斯玉不是木头傻子,张博翰的举动让她心中已有所感,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想着如何恰当隐晦地拒绝张博翰。 毕竟他也没有明说。 袁茵敲打以后,张博翰似乎意识到自己太“热情”了,终于收敛起来,不再隔三差五送“外卖”,转而在店里研究开发新口味,只有新的口味出来了,才会约斯玉过来尝一尝。 这时候斯玉一般会去,这是正事,她有空都会帮忙。 不过斯玉的口味也有独特的时候,张博翰研究了一款姜母茶,斯玉很喜欢那个口味,但是其他人都觉得不好喝。张博翰很是坚定地决定上市,第一天就遭遇了滑铁卢…… 前几次新款都有惊喜,这次兴致勃勃买了这款奶茶的学生,大部分都说难喝,新款销量急剧下降。 张博翰也不在意,依旧把这款奶茶放在特色奶茶的序列里,成为全店唯一一款出了名要避雷的奶茶,校内闻名。 斯玉却不知道这回事,张博翰不那么积极主动后,她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既如此,她也没特意跑去和张博翰谈什么拒绝不拒绝。 所以,她偶尔会去买奶茶照顾生意,也常常买这款姜母茶,却不知道这款茶已经成为了这家店的雷。 考研的时间越来越近,斯玉的心思越来越专注,让她很感激的是,钟文彬从医院回来空了一段时间,那些天,他经常给斯玉讲解自己擅长的高数,帮她良多。 斯玉原本想着要不要请他吃个饭,实在想不出如何感谢了。 钟文彬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等你考研成功吧,成功后,把之前攒着的一起拿出来,请我吃一个大餐。” 斯玉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亲密,退后了一步,不太好意思地点头:“好。” 钟文彬没在意:“我还有一周的空闲,你再整理整理问题,这一周我都在校本部。” 斯玉真心感激:“谢谢学长。” 钟文彬笑笑摇头。 斯玉发现他笑起来有点暖。 这一周,斯玉抓紧时间攻克高数,张博翰让她试新品她也没来得及去。 张博翰坐在店里望着做好的新品叹气,脑中闪过钟文彬和她站在一起的样子,真可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辅导斯玉复习呢?现在临时抱佛脚去了解考研教材都来不及了。 他也不能去打扰斯玉,不能影响她复习,只能看着钟文彬这个家伙天天和他的女神在一起……蓝瘦香菇。 考研前一天,张博翰终于找到了理由,代表众位亲友给斯玉送牛奶,又逗她开心让她放松心情,晚饭时间快到时顺便一起去了食堂。 他们去的比较早,食堂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着吃饭。 两人买好菜往后边走,想找个角落清静的位置防止待会儿人多,走到一个柱子前时,听到柱子后的一桌人正在聊天。 “你们知道他们家那个巨难喝的姜母奶茶为什么一直不撤掉吗?”一个女声说。 “还没到撤下的时间吧,他们家奶茶不是销量不好就撤吗?” 斯玉诧异地看向张博翰,姜母奶茶竟然口碑这么差? 张博翰笑,刚想走过去,就听到又有一个人说:“是为了老板认识的那个学姐吧。” 第一个女声用充满梦幻的语气说:“可靠消息,不撤掉是因为那个学姐喜欢喝,所以,姜母奶茶永远不会撤掉的,除非学姐喝厌了。” 斯玉觉得自己似乎该转身离开? 太尴尬了。 一个男声响起:“是真的,我和小夕经常去那,还看到了传说中的学姐,浩洋,你也认识。” 熟悉的第二个男声响起:“谁啊?我要是认识我就找老板打折去了哈哈哈。” “咳……是孔斯玉。” 吴浩洋的笑声戛然而止。 “哦——你前女友?”第二个女声。 “不是,早就过去的 事了。” 第二个女声:“孔学姐很厉害哟,奶茶店老板又帅又大方,还这么痴心。”语气有些泛酸。 吴浩洋声音带了气:“她啊,肤浅,开个奶茶店就有钱了?谁知道是不是入不敷出呢,可能高中都没毕业就混社会了。” 第一个男声帮腔:“论颜值,我们浩洋比那奶茶店老板帅多了吧。” 第二个女声笑意浓了:“好吧,那倒也是。” 吴浩洋打开了话匣子:“哎,我之前只是不想说……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样,你们别看她当个学生会主席,实际上能力根本不行,每天弄得焦头烂额,还嫌弃我们社团,本地人嘛,潜意识也看不起我们外地学生,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张博翰比孔斯玉更生气,托着餐盘就几步走到了他们桌边,将餐盘往边上一放:“来,玉玉,这边坐。” 边上的四人一静。 张博翰也不等孔斯玉过来,不管他们反应,大冬天的,把羽绒服一脱,扯了扯里头打底的卫衣:“哎呦,这食堂真热,我家里的衣服都让保姆洗了没干,翻遍了行李箱,终于找到一件干净的,也是意外,没想到我美国读书时学校发的文化衫竟然又被我带来这了。” 四人下意识回头去看他的卫衣。 上面无比硕大的某世界一流名校校名印在上面,占了整件衣服大半版面。 某人还特意拉平了对着他们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张·凡尔赛·博翰:这学校买的衣服款式质量还不错…… 写着写着,发现已经过了0点了,叹气…… | 感谢在2020-11-2223:08:24~2020-11-2400:2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叶素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格子的童年30瓶;玉兰刁迩、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只有我喜欢你11 斯玉紧紧抿着唇,憋住了笑走过去入座。 张博翰还在继续晒:“等你考完试,陪我去趟xx广场好不好?这个月房租收齐了,正好够我买几件衣服,这些牌子的衣服质量真差,穿了两三次就没型。” 那个广场里头全是奢侈品店…… 边上的四人一句话都没说,无比寂静地看着张博翰。 斯玉闷笑着低头,应了声:“好。”缓了缓,补上一句,“你还要买那些硕大logo的衣服?” 四人隐晦地看向那件羽绒服,上面就有好几个大logo,这个牌子的钱夹都贵得买不起。 张博翰嘿嘿笑,低头凑过来:“你帮我挑好不好?你品味高,挑的肯定好看。” 斯玉已经笑完了,正慢条斯理地夹菜、咀嚼,听到这话就说:“我品味好的话也不会遇到渣男,你对我太有信心。” 张博翰不赞同地“诶”了一声:“人心隔肚皮,渣男不像衣服,是什么料一摸就知道,这不怪你,怪有的人表里不一,人品太坏,伪装得太好。” 吴浩洋脸色铁青,他握紧了拳头,想转身过来,被他对面的男生拉住,示意他冷静。 孔斯玉和这个男人连个名字都没提,吴浩洋发作反而落了下风。更何况,这事的起头,是吴浩洋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 斯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米饭上,看向张博翰:“知道我为什么和前男友分手吗?” 张博翰非常捧场,停下吃饭的动作一脸好奇地看过来:“为什么?” 斯玉笑,语气随意,像只是闲聊:“因为我科科全优,他门门挂科,绩点排名前5的人和绩点排名倒数5的人,门不当户不对,不配。” 张博翰“哦——”地了然,一脸笑:“我大学绩点前10,咱们果然是一个世界的。” 斯玉赞同地点头:“优秀的人低调而谦逊,愚蠢的人则像孔雀开屏一样到处秀着肤浅的羽毛,却忘了遮住自己光秃秃的臀部。” 张博翰 哈哈大笑,笑得直捶桌子,眼神仿佛不经意地飘过吴浩洋,然后好像真的看到了孔雀屁股,笑声一下子更大。 吴浩洋脸又红又青又紫,再也忍不住,愤而站起身。 斯玉掏出手机点开录像,仿佛刚看到吴浩洋等人:“好巧,你们也来吃饭?”说着,视线转向吴浩洋,“听说你最近参加了一个电视节目?恭喜啊,祝你得偿所愿。” 吴浩洋一下子冷静下来,看着她那个正在录像中的手机,不顾自己的朋友,大步离开。 另外三人不敢在录像下多做什么,紧跟着跑了,徒留一桌子餐盘在餐桌上。 张博翰撇嘴:“真没素质。” 斯玉关掉手机:“就算顶流的大学也有不入流的学生,我们学校总体还是很可爱的。” 张博翰立刻说:“那肯定,我已经爱上这了,来这边开店是我最明智的决定。” 吴浩洋离开后,张博翰再也不提他,而是说说笑笑,想着法儿逗斯玉开心。 斯玉也没把吴浩洋放在心上。 有的人是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慢慢变坏的,有的人,人品低劣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显现。 吴浩洋便是后者。 他当初拉着原主贪图安逸,看不起原主的努力和事业,一次次让原主牺牲自己成全他,便已经显露了他本性上的自私和狭隘,如今见斯玉过得越来越好,还有其他异性出现在身边,自然越发嫉妒丑陋。 这种人,背后说前女友坏话非常正常,无需给他半个眼神。 第二天,张博翰一早等在楼下,带着早餐和热牛奶,要送斯玉去考场。 斯玉今天一切以考试为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复习了一年,考试全程都挺顺利,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虽然西北风呼呼吹,斯玉却觉得阳光明媚,一身轻松。 这边的湿冷魔法力十足,来自常春城市的张博翰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斯玉不停招手。 斯玉喷笑,跑过去。 “这么冷就别下车了!” 张博翰闷闷的 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人和车太多了,怕你看不见我,走,我预订了火锅,我们去吃热乎乎的火锅去!” 斯玉缩着脖子上车,张博翰扶着车门,还很仔细地护住了她头顶的车顶,怕她撞上。 车上暖气十足,关上门,立刻惬意地呼出一口气。 斯玉看着他一层一层解开“盔甲”,问:“这几天店里谁在管?你每天来接我店里顾不上了吧?”斯玉报考本校,但考点设在另一个校区,而不是校本部,原本要住酒店,但张博翰怕她酒店睡不好影响考试,接过了接送的工作。 “要是事事都要我这个老板在场,那我这工资岂不是白发了?”张博翰开玩笑。 斯玉笑着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下。 她点开看,是钟文彬,问她是不是考完了。 她回复:“恩,刚出考场。” 钟文彬没有问考得怎么样,而是说:“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我在校本部这。” 斯玉看了看身边哼着歌开车的张博翰,笑着低头:“今天和朋友约了吃饭,学长在学校呆多久?我们再找个时间?说好要请你吃大餐的。” 钟文彬:“那明天中午?我记着呢。” 斯玉回复一个“ok”的表情包。 两人没有再聊下去,斯玉把手机收了起来。 张博翰正好在说:“明天是不是空啦?来奶茶店?我设计了好几款奶茶,你都没尝过。” 斯玉不太好意思地说:“明天要请朋友吃饭,下午过来?不过……我的口味可能会给你帮倒忙……” 张博翰:“怎么会……”然后他终于想起了那款姜母奶茶。 两人同时想到了那天听到的传言。 张博翰心虚地偷偷往斯玉方向瞄了一眼,谁知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飞速扭过头,严肃了表情认真开车,不敢动一下,胸口的心脏却飞快地跳动,仿佛要跳出来。 斯玉亲眼看到他快出幻影的扭头,然后耳朵尖从正常到浅红到深红到整个耳朵都染红再 到脖子都嫣红一片…… 她强忍着笑别开头看向窗外。 人是个有趣的人,但是这见了谁都甜得像嘴巴抹了蜜,从八岁到八十岁,都能被他哄得舒舒服服,女人缘太过好了,不安全。 她脑中闪过钟文彬浅浅的身影,但又很快消散。 第二天张博翰在店里做给斯玉下午吃的蛋糕,遇上斯玉的室友来买奶茶,然后闲聊中得知,斯玉中午去吃饭的对象是钟文彬。 当时斯玉已经出发过去了,张博翰没有理由,也做不出阻止她的事情。 但是,一考完试就约出去吃饭,真的只是朋友间聚餐? 张博翰整个心都塞了,看着出炉的蛋糕胚,气闷的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一边烫得不行,一边生气地找他姐算账。 “姐!出来!” 袁茵刚熬夜写完论文,被手机不停的震动闹得睡不着,气得想打人:“别刷屏了,叫什么叫?感叹号这么多什么意思?没大没小。” 张博翰今天吃了豹子胆:“都是你!老是给我拆台!现在玉玉都和别人约会去了【大哭】” 袁茵一个激灵醒过来,高兴非常:“真的?和谁?” 张博翰以为他姐终于良心发现:“一个叫钟文彬的,据说你也认识。” 袁茵:“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他?太好了,上次我介绍他们认识,两人还装作没兴趣!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张博翰出离愤怒:“袁茵!你哪边的?”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介绍男的给玉玉!你太过分了!” 袁茵:“斯玉这边的。而且当初我先介绍了你后介绍钟文彬,怪我咯?” 张博翰:…… 气死了,愤愤抓起剩下的一半蛋糕胚塞进嘴里。 旁观的西点师:……老板失恋了? 袁茵:“好了,别闹了,强扭的瓜不甜,姐给你去确定一下,要是斯玉真的决定了,你就赶紧退回原地,别让人困扰。” 张博翰:“……” 张博翰:“你怎么不想想,别让 我伤心?” 对方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已经抛弃了他。 袁茵看了看时间,没有立刻找斯玉,而是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估摸着两人吃完饭了,这才醒过来抹着眼睛给斯玉发微信。 “听说你和钟文彬约会去啦?” 斯玉震惊:“这你都知道?” 袁茵:“嘿嘿嘿,我可是有间谍在你身边的,别转移话题哦,老实交代,你们到哪一步了?” 斯玉发了一个苦笑表情。 袁茵:“怎么了?” 斯玉:“钟学长很好,但是我觉得我和他不太合适,所以我今天请他吃饭是为了还之前他帮我的人情,也算是隐晦提醒他我的态度吧。” 袁茵:“你这好像发了一张好人卡……哪里不合适,你和我说说?” 斯玉:“我们两人挺像的,如果相处时间再多一点,我觉得可以磨合得很好,但是他太忙了,我也太忙了,我们凑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感情的地基没打起来,未来也很少有打地基的机会,建空中高楼不安全。” 斯玉昨晚想了一晚上,她发现自己能回想起钟学长温暖的笑,能想起他看书的认真,能想起他讲题时的智慧和耐心……可是,也仅仅如此了。忙碌的学长就好像清晨的雾,就在眼前,却又好像摸不到人。 斯玉像等在原地的人,被动等着他出现一周、两周,时间到了,就目送他离开。 如果她和钟文彬几年前就熟悉,彼此对对方的性格爱好习惯知根知底,那现在两人互相忙碌、偶尔见面是可以接受的,就好像互为风筝,彼此手里牵着对方身上的线。 现在的情况却是,线没握在手里,两人都不得不为了各自的未来飞出去。 飞到更美的地方,说不定就飞不回来了。 还有个至关重要的点。昨天钟文彬联系她的时候,她看着日日接送她的张博翰,心里到底是对比了一下,钟文彬没做错,可是斯玉确定,陪伴会让她更开心。 谈恋爱最基本的,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这是斯玉本人的想法,恋爱对她不是必需品,谈不谈都看内心所向。 而于心底那个“斯玉”来说,再没有比等待对方、猜测对方心思的日子更难过了。 两人的心情难得非常同步。 袁茵听完,问:“所以你更喜欢张博翰那小子?” 斯玉失笑:“也不行,你弟弟太能说了,我hold不住这样的对象,怕未来年轻姑娘都对我怒目而视要把我赶下位。” 袁茵大笑,笑完赞同:“我上次也这么说他,他还委屈,说自己母胎单身。” 斯玉讶异:“真的假的?” 袁茵:“真的吧,我的确没见过他身边带着女生,而且也没什么好编的。这人从小嘴甜,不知道在长辈那边占了多少便宜,这种男人一般女生肯定敬而远之,注孤生也是活该。” 斯玉笑个不停,难得同情张博翰:“也没这么惨。” 袁茵:“他那边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不怕打击。不提他了,钟文彬今天什么反应?” 斯玉:“吃完饭我坚持付钱,他大概知道我真的不想欠人情的意思了,出门时虽然若无其事,但我总觉得他有些失落。” 袁茵:“男人嘛,撑得住,失落一下就没事了,像你说的,你们感情都没建立多少,最多有一些好感。” 斯玉在手机这边点头,的确,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痴痴等待要死要活。 两人聊完,袁茵看到张博翰又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都在问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他们两人今天真的确定了关系,自己要不要再努力一把? “姐,我真的很喜欢斯玉,我想哭……” 袁茵好笑不已。 “收收你的假眼泪,人家就吃一顿饭而已,我要去睡觉了,再给我提供假消息、再打扰我,我坐飞机过来揍你。” 放弃做蛋糕坐在奶茶店角落,戳着手机忐忑等他姐回复的张博翰一下子激动地坐起了身,眉开眼笑。 “真的吗?” “你确定?” “姐,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 你真是我亲姐,天下最好的姐!” “姐,我太爱你了!” 袁茵:“我正在买机票。” 张博翰:闭紧嘴jpg 袁茵:“哦,忘记和你说了,斯玉和钟文彬只是朋友,和你也只是朋友,你和钟文彬没差别。” 正对着手机傻笑的张博翰——笑容僵硬在脸上。 “身处国内著名学府,多熏陶熏陶文化,别做奇怪的事丢姐姐的脸哦:)。” 像一朵乌云从远处飞来,把角落的人彻底罩住,张博翰脸上的笑全都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张博翰:前一秒笑他人,后一秒笑自己,哭晕在厕所。 |感谢在2020-11-2400:27:27~2020-11-2423: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说我有一米七20瓶;花生糖、橙子味很浪、洛水倾绾(如意飒)、时疏、玉兰刁迩、发微寒10瓶;吱直纸质2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只有我喜欢你12 斯玉到奶茶店的时候,店里坐满了人,张博翰在后面的开放厨房,似乎在做烘焙,看到她来,高兴地出来招呼。 “特意留了位子,你先去坐会儿喝点奶茶,蛋糕马上好。” 斯玉应好,扭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唯一空下来的两人位,上面放了两本书占着座。 她顺手拿起书边等边看。 张博翰加快了动作,做完蛋糕,又跑出来做奶茶,最后端着满满一托盘的东西过来。 斯玉抬头吓了一跳:“这么多?” 张博翰:“不用全都吃完,奶茶已经换成最小杯,蛋糕也不大,能吃多少吃多少,主要帮我尝一尝味道。” 斯玉问:“这都是你的新品吗?” 张博翰期待地点头:“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斯玉往托盘上看了看挑了一杯最漂亮的,先喝了一口。 张博翰坐在她对面眼也不眨地等她的反馈。 “是放了牛乳?恩……还有桃子的味道,淡淡的香,又不腻,外形非常好看……” 张博翰不停点头,给她讲里头的配方…… 两人讨论这些奶茶蛋糕,讨论了半个下午。 试完新品,斯玉晒着太阳看书,张博翰也不再说话,在对面拿了自己的书看,气氛一时安静。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看见了幽默风趣的老板和一位美女坐在一起,心中有八卦,偷偷往这边看。 张博翰邀请斯玉一起吃晚饭。 斯玉拒绝了:“奶茶蛋糕吃饱了,吃不下了。” 张博翰又邀请她明天去看电影,她也没应下。 张博翰暗自郁闷,彻底相信他姐说的是真的,斯玉对他也没有任何意思。 斯玉的确是在隐晦地拒绝他,打算和他慢慢隔开距离。 她知道钟文彬的心思,自然也发现了张博翰的意思,但既然自己并没有动心,不管对方是认真的还是花心的,她都不打算拖着,直截了当表达态度。 其实张博翰这边更明显一点,但他人看上去不着调,就不太能让人 当真,反而是钟文彬那边,他表达隐晦,斯玉其实不太确定。但不敢耽搁人家,同样用很隐晦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若是他有心,自然能明白。 事实证明,斯玉没有猜错。 这天饭局后,钟文彬不再主动联系她,直到放假过年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有空了就找她聊聊近况。 斯玉虽然有些可惜两人的友情,毕竟的确很说得上话,但想到这些都可能基于他想追求之心,就放下不多想了,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然而同样隐晦的拒绝,张博翰和钟文彬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钟文彬自动退出她的生活圈,张博翰却仿佛什么都没领会到,依旧像从前那样,时不时找她聊天说话,请她尝新品,给她送点心。 跨年夜,张博翰约她一起跨年,斯玉拒绝了。 “我和室友约好了,最后一年我们要一起跨年。”这是真实的理由,没骗他。 张博翰失落了一瞬就打起精神:“没事没事,咱们来日方长,你和朋友玩得开心呀。” 脾气很好,自愈能力超强,弄得斯玉差点心软。 跨年那天,张博翰零点给她发了一个视频,在他布置得满是过年气息的奶茶店,笑容灿烂地对斯玉说:“小玉玉,元旦快乐!happy ewyear!” 斯玉看着短视频,情不自禁跟着他笑起来。 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也祝你元旦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张博翰坐在窗边,一遍遍点开这个充满了嘈杂背景音的语音,微微努嘴:“我的心想事成就是你啊。” 在柜台边清理的店员交头接耳:“看来老板追人不太顺利。” “凄凄惨惨戚戚。” …… 元旦过后,很快就是寒假新年,张博翰飞回家,袁茵则和他路径相反,飞了回来。 两个女生半年不见,毫不见生疏,依旧吃吃喝喝,刷剧看综艺,再聊聊彼此的感情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分手会传染,袁茵前段时间也分手了。 她的性格很直,有时候有点爆,那位前男友的分手理由 便是——受不了袁茵□□桶一样的脾气,更喜欢温柔的、小鸟依人型。 斯玉看得出来,袁茵有被打击到,再没有比曾经真心付出的人说出的否定话更伤人了。 “是他根本没真正了解你,你明明那么细心温暖,哪怕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口出恶言,如果爱人只能看到最表层的一面,他不配你喜欢。” 袁茵听得心里暖呼呼地,灌了一口啤酒,抱着斯玉大声喊:“臭男人都滚吧,斯玉,你当我老婆,我们锁死一辈子!” 斯玉一手环住她的腰:“好啊,只要你别被男人抢走了。” 孔爸爸回来的时候看着两个喝得晕乎乎的姑娘一头黑线,喊了隔壁老袁,一人一个,扶着自家的闺女回房间安置。 斯玉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看着孔爸爸:“爸,你的女儿超级优秀对不对?” 孔爸爸拉着她的手抽她怀里的被子,想帮她盖上,声音无比温柔:“当然了,我家斯玉从小就是最优秀的小孩。” 斯玉顺从地任由他给自己盖上被子,依旧仰着头看着他:“我离开校园好像什么都不会。” 孔爸爸帮她打开空调,笑着低头:“那是因为你从没离开校园,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 斯玉垂下眼睛:“爸,要是我被人骗了,骗得很惨,怎么办?” 温柔干燥的大掌轻柔地摸着她的发顶:“还记得小学练短跑吗?摔倒了就爬起来,受伤了爸爸帮你上药,最终你得了校运会的短跑第一。现在的斯玉比以前更加优秀了,摔得再狠都不用怕,只要不放弃,哪里爬起来,哪里就是你拿冠军的起点。” 斯玉眼睛有些潮,蹭了蹭头顶的大手,嗡声说:“谢谢爸,爸,我爱你和妈妈。” 孔爸爸摸摸女儿的头,给她拉好被子。 卧室的门被关上,斯玉侧过脸,感受到心底似乎有泪水涌出来。 想到前世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孔爸爸,斯玉闭上眼深深叹息。 袁茵第二天心情就好了,一是姐妹俩互相一顿倾诉,心头郁结 散了大半;二是张博翰发现了袁茵最近不高兴,变着花样地远距离哄人,把袁茵受挫的心彻底治愈了。 斯玉感慨:“没发现张博翰也是个暖男。” 袁茵说了一句斯玉喷笑的话:“是啊,单暖中央空调。” 斯玉摇头:“你们可真是相爱相杀。” 考研结束的寒假过得非常愉快,寒假过后,就是斯玉本科最后一个学期。 她把重心转移到了完成一半的毕业论文和考研复试上。 说起论文,大三那篇论文她最后投稿成功了,也算是本科四年有了一个不错的成果。 四月,一个综艺节目在学校火了,因为节目里有一位素人学霸是本校大四学生。 这个人便是吴浩洋。 吴浩洋不知怎么被选中去参加这档真人秀的,因为他外形好、唱歌好、学历高,节目播出两期,就被许多人关注到,热度不断攀升。 进奶茶店的很多人都在讨论吴浩洋,张博翰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一脸嫌弃地点开这个节目看了半期,受不了吴浩洋在里头一副学霸精英、道貌岸然的模样,恶心地关掉了视频。 并对喊着喜欢吴浩洋的几位顾客拒绝赠送小礼物。 “为什么——”几个女生齐齐看向头一回拒绝小礼物的老板,拖长了音调。 张博翰脸臭臭的:“老板不高兴,今天没有优惠活动。” “啊——”排队的众人哀叹。 “老板,你为什么不高兴?我们帮你解决它!” “对,老板你收不收小可爱,专门负责逗你开心哦~” 斯玉刚踏进门就听到有胆大的学妹正在调戏张博翰,脸色顿时古怪,忍住了笑。 她没往里走,想听听张博翰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接话。以他的功底,肯定又好笑又能让人下得了台。 “不收,我天天都很开心,不需要多一个抢我人设的。” “哈哈哈哈——”众人果然大笑。 “老板,我掐指一算,你缺,缺一个女朋友。” 张博翰抬抬眼皮:“不算命 ,不看相,不打折,要什么奶茶?不买让一让。” 众人又笑。 “看出来了,老板今天心情真的不好。” “是不是被女神拒绝了?” “老板,追女神多累,你知不知道你有粉丝团啊,我们追你啊,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张博翰:“……你是我粉丝啊?” “对啊!” “粉丝听偶像的话吧?” “……是……” “好的,那你和粉丝团的人说一声,以后一天来买一杯奶茶,不买不是我粉丝,再帮我想想怎么追女神,不出力的开除粉籍。” 众人一静,然后一阵爆笑,笑声直接传到了外头街上。 斯玉也是听得呆滞,这么耿直的吗? 她都准备好听他和这群女生互相吹捧,其乐融融,和气生财……毕竟以他一贯无差别嘴甜的人设,这时候怎么会怼女顾客? 张博翰没在柜台里呆多久,修好了出故障的收银机他就出来了,刚走出柜台,就看到排在队伍后方的斯玉。 “玉玉,你怎么来了?”他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亮了,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仿佛川剧变脸,看得人叹为观止。 斯玉笑:“路过来买杯奶茶,怎么,今天不高兴啊?” 张博翰撇嘴:“看到个糟心的东西,不过现在没事了——你来都不和我说,身为荣誉老板,怎么能排队呢?” 他硬拉着斯玉出来,问她喝什么,又跑回柜台去做。 斯玉这个荣誉老板已经众人皆知了,大家也见怪不怪,有姜母奶茶在前,大家对于斯玉的口味不太抱有希望,而她最常喝的就是老板做的奶茶……由此可推,老板手艺不怎么样。 斯玉不太受得住大家的注视,拦不住人就直接找角落坐了。 张博翰很快就捧着奶茶乐滋滋跑过来:“之前约你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喝厌了呢。” 斯玉喝了一口奶茶,惬意地眯起眼睛:“忙嘛,而且的确不敢多喝,怕蛀牙发胖。”其实也是有意和他保持了距离,但这不能说。 张博翰看她慵懒得像 一只小猫,心口跟被挠了一下似的,什么不高兴都抛在脑后了:“下次我研究研究无糖的。” 斯玉:“那可不容易,你还是多开发新品吧。今天这款也很好喝。” 张博翰更加高兴。 聊了一会儿,他还是把吴浩洋的事情提了起来:“这事你知道吗?” 斯玉点头:“那日在食堂,我不是说他参加电视节目吗,就是这个,我当时就听说了。”毕竟两人有共同的好友,而这些好友大部分偏向她。 张博翰:“要不要堤防一下?” 斯玉:“你怕他影响力大了诬陷我?” 张博翰:“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难保。” 斯玉:“我有准备,要是真给我泼脏水,我必然会还击。” 张博翰放下心,拍拍胸脯:“对,没事,他也就一素人,我可以请水军!” 斯玉好笑,真是随时都显露出“豪”气。但同时也猜出了他刚才心情为什么不好,心里有些感动。 最近因为真人秀,吴浩洋在网友眼里戴上了学霸的光环;在校内一部分人眼里,戴上了“明星”的光环。加上他在大学吉他社的一些事迹,听上去是挺像那么一回事,所以多了不少对他充满好感的人,甚至有了粉丝。 吴浩洋的人品无法信任,作为前女友,斯玉的确存在被牵连曝光的可能性,而她作为真正的素人,并不乐意任何一件私事暴露在聚光灯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423:37:14~2020-11-2600:1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槿琛、小酥饼、、爱睡觉的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姜糖饼78瓶;小小白70瓶;发微寒、爱睡觉的猫30瓶;209589、啾啾~20瓶;sile ce无厌14瓶;笙佳、双子5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筱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章节内容缺失或章节不存在!请稍后重新尝试! 45、只有我喜欢你13 综艺节目一周一期,主角是大小明星,素人存在感不算强,吴浩洋只是五个素人之一,虽然收获了不少好感,但不到一炮而红的程度。 目前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本人身上,关于他背景和过去的事,少有人挖掘。 斯玉翻找了所有的社交平台,把原主和吴浩洋之间有联系的照片、状态全都删除。 原本她还担心吴浩洋的账户,结果从朋友处听到,吴浩洋最近删除了很多照片,似乎是怕红了被扒出恋爱。 没错,吴浩洋和斯玉分手后,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就是上次在食堂的女生之一。 按理说,一个素人学霸,以实力、人格魅力吸粉,不应该怕恋爱曝光,但吴浩洋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所以火速遮掩了自己不是单身的事实。 张博翰也有动作。 他每天都抽时间关注吴浩洋的动态,仿佛他的死忠粉,还靠这份“勤奋”打入了他只有几千人的粉丝群内部,探听他的消息。只要吴浩洋一扯出斯玉,他就真的打算请水军让他从红染黑。 斯玉起初并不知道,隔了一段时间与他见了一次,正好看到他正在粉丝群聊天,差点怀疑自己眼睛花了,询问怎么回事。 张博翰把自认为“完美无瑕”的计划一说,斯玉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没有直接下水军黑吴浩洋,很理智有原则。毕竟不知后事,即便是前女友本人也没理由因为一段失败的感情毁了一个人的前途,更何况张博翰只是朋友;但他又对斯玉尽心尽力,竟然耗费这么大的精力,每天守着一个讨厌的人,只为了她不受到伤害。 斯玉看着嘻嘻哈哈一脸轻松的人,心情很是复杂。 可能袁茵说的真没错,张博翰的桃花全坏在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上,有钱任性,加上哄人张口就来,全身写满了“不可靠”三个大字。 相处越久却越发现,看似浪荡的人实际似乎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辛苦你这个黑粉卧底粉丝群这么久,我请你吃火锅。”斯玉笑着第一次提出邀请。 张博翰眼睛一亮,几乎是 立刻就答应:“好啊!” 三两步蹦下台阶跑到店里,告诉店员们晚上他不来了,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车钥匙,哼着歌往外走。 那激动得意的小样,老远都看得一清二楚。 斯玉见了不禁就笑。 网上,综艺越播到中后期,粉粉黑黑的消息越来越多,舆论也渐渐大了,起底几个素人男神的帖子开始井喷。 出身著名学府、长相俊朗、脾气温和、音乐才华突出的吴浩洋因为人气很高,是被起底的人之一。 从传言他有女友,到传言他学习成绩差,但这些捕风捉影并没有阻碍喜欢他的人,因为没有实锤,而吴浩洋在大学获得了十佳歌手第一,是社团副社长、公认校草……这些光环却让她们越发崇拜他。 吴浩洋的人设太完美,以至于越扒似乎越优秀,热度一瞬间甩开了同期素人,一骑绝尘。 张博翰潜伏各大粉丝群,消息灵通:“吴浩洋签约了,这次是公司在推他。” 有人炒自然有人压,慢慢的,许多熟人的回答被推送上了前几,他们讲述着自己眼中吴浩洋的种种事迹,其中一件不得不说的大事,便是他的第一任女友,校学生会主席。 两人恋爱的事信不信且一回事,孔斯玉这个名字出现在公众眼里,就有人开始扒。 无论孔斯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前女友身份、又有人说吴浩洋是被甩的,他的粉丝就厌恶了她,加上吴浩洋公司的公关推波助澜,黑斯玉的言论开始冒头。 斯玉知道张博翰在做的事,把自己准备的所有东西十分信任地全权交给了他。 而张博翰不负所托,反应非常快,立刻将自己整理编写的十八样稿子和实锤分发到各路水军手里,让他们以校友、朋友的身份大肆宣扬吴浩洋种种劣迹,势要打破他学霸、情歌王子、校草的完美形象。 舆论战,最重要的是先机,谁先发声,就能抢到让网友先入为主的机会;其次是“声音大”,相同论点的人越多,就能把反对的声音彻底压下去,这也是各大公司请水军的缘故。 张博翰对这方面似乎很精通,两只手机一台电脑 ,在奶茶店卡座上忙了几个小时,就消除了“先入为主”产生的不利,将己方声音彻底盖过那些粉丝的黑论。 吴浩洋的公司本以为推一个有基础的素人十拿九稳,奈何土豪出手太过大方,一时之间掉以轻心,失去了先机。 等吴浩洋这边的公关反应过来,许多人都已经被这份真实爆料打灭了追星的心。 斯玉当时正好进行研究生复试,有张博翰在,她很放心地专注于此,结束之后才在网上看到这么大一场热闹。 “你弟弟百万水军下场帮我,我好像把自己卖了都还不起这么多钱……”斯玉看到袁茵前来关心的消息,回复她。 袁茵:“你是我们护着的人,他不做,我也会让他做,别放在心上。” 又问她:“复试如何?” 斯玉:“一切都好,大差不离。” 袁茵:“是嘛!太好了,恭喜恭喜。” 斯玉也很开心,复试过程很顺利,她之前也联系好了院里的导师,基本不会出问题,一颗心终于定下了。 她一边和袁茵聊天,一边径直跑去奶茶店找人。 因为张博翰爱好大logo,十分高调地展示了自己的“豪”和“名校”,他如今已成为校内一大传奇,因这份强大的个人魅力,奶茶店都跟着多了几分网红气质,生意日日红火。 斯玉进了店里,习惯性看到一片满座和柜台前长长的队伍,而张博翰自己,一人窝在最里头的双人卡座上。 一个女生捧着奶茶走过去:“外面没座了,可以坐这里吗?” 张博翰头也不抬,飞快点着手机:“有人。” 女生也不生气,微微娇嗔:“老板,你对顾客都这么不客气嘛?” 她直接坐下,捧着奶茶双手搭在桌上看他,“外面实在太热了,我又热又累,坐着歇一会儿就走,不耽误你约会——你在玩什么,游戏吗?” 张博翰收起手机看过去:“这样的座位会显得我们很熟似的,你可以去隔壁书店歇一会儿,我不喜欢对面有奇怪的陌生人。” 女生的笑脸僵住。 斯玉面露诧异,第一次看到 这么不假辞色的张博翰。 竟然看上去有点凶,不像平时那样完全没脾气,不管你说他什么,他都不会生气,只会一脸委屈地看着你,偏偏搞笑十足。 斯玉走过去:“我来了。” 张博翰扭头,脸上笑起来,连忙站起身让她坐:“复试怎么样?” 斯玉摇摇头没坐:“出去走走?” 张博翰:“好啊。”飞速收起桌上的东西,往内屋一塞,急匆匆跑出来。 两人在阴凉的池边树荫下散步,斯玉问:“刚才怎么那么凶?” 张博翰挠挠头:“你看到啦。”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她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凶一点,更加烦不胜烦。” 斯玉诧异:“你知道她的意思?” 张博翰:“那当然,毕竟我这么优秀,就像你一样,有追求者很正常嘛。” 斯玉拐过弯来就笑:“厉害,一句话夸得我都不好说你说得不对。” 张博翰:“嘿嘿嘿。” 斯玉:“我以为,以你平常的性格,就算拒绝女生也会很温柔。”更有可能,根本二得看不出女生的有意。 张博翰:“那不一样,和人交际要温和有礼貌,但这种别有用心的,当然要立刻敬而远之。我很老实的,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勾搭。保证!” 斯玉看了一眼他举起的手,别开头:“保证给你未来女朋友听就是。” 张博翰悄咪咪凑过来一步,含糊地在嘴里哼哼:“说不定就在这呢。” 斯玉看过来:“你说什么?” 张博翰看天:“没啥。” 斯玉:…… 手痒,想把这高扬的脑袋打下来。 “对了,你还没说复试怎么样呢?” 斯玉:“还行,应该问题不大。” 张博翰一击掌:“这么说来,我们得出去好好聚一聚。” 斯玉:“……你只是为了出去吃饭吧?” 张博翰又哼哼:“为了和你……” 斯玉这回听清了,耳朵一热,瞪过来。 张博翰一脸无辜地回望。 斯玉:…… 放弃和他瞎扯,斯玉说起网上的事情:“网上那 些,多谢你帮忙。” 张博翰一摆手:“小意思咯,想当年我也是研究过舆论传播的人,这次正好让我实战一次。” 斯玉:“你还研究过这个?” 张博翰双手插兜:“商科嘛,营销公关也是课程之一,我大二小组作业挑的就是这个课题,吴浩洋背后公司不大,又轻敌,他本身也没有太大的能力和资本,公关不难。” 斯玉拱手:“原来是专业人士,失敬失敬。” 张博翰挺腰:“哪里哪里,小试牛刀。” 哎呦,还嘚瑟上了。 两人对视而笑。 斯玉琢磨着怎么回报他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说钱,太客套,袁茵都不让她提,张博翰恐怕听了更不高兴,斯玉想了又想,似随意地说起:“听袁茵说,你生日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张博翰腆着脸:“你给我过生日?” 斯玉大方地笑应:“好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博翰挑起眉乐了,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真的?” 斯玉点头:“真的,你说。” 张博翰直起身子矜持起来:“我得好好想想。” 斯玉失笑:“行啊,你的生日你最大,给你一个放肆的机会。” 张博翰将信将疑看过来:“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这么大方,我突然很不安。” 斯玉微微翻了一下眼:“那就算了。” 张博翰急得一把拉住人:“不行——说好的不许反悔。” 斯玉笑场:“幼稚鬼。” 张博翰:“我这是可盐可甜,没看到追我的人都坐满了奶茶店。” 斯玉:“可得了吧。” …… 两人沿着湖边聊得开心,吴浩洋在宿舍几乎陷入崩溃。 眼看着自己即将走向明星的红毯之路,起点一片繁花锦簇,谁知刚踏上红毯,激动忐忑的心情还回荡在胸口,一块巨石砸了过来,几乎砸断了他的青云之路。 隐瞒恋情、虽然名校生却四年逃课挂科、疑似对前女友pua、和学妹聊骚、在公开平台各种怨天尤人…… 吴浩洋建立起的人设几乎全都被摧毁,唯一剩下坚定不破的音乐才 华,在品德低劣的前提下,变得一文不值。 吴浩洋不知道谁能这么大本事收集他这些年来的黑料,更偏向于身边的同学看不得他好,偷偷向营销号爆料。 因为这份疑人偷斧之心,他对周围的朋友都多了几分猜忌与敌意。 眼看着就要毕业,吴浩洋忙着参加综艺节目企图一炮而红,并没有参加秋招春招,本来签约娱乐公司已经是前途有望,现在公司却觉得公关无望打算对他冷处理…… 公司不在乎一个没投资多少的素人,对吴浩洋来说,却是自己一辈子的前途。但他茫然无措,根本没有经验和能力应对,像只团团转的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除此之外,吴浩洋和女友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隐姓埋名这种事,哪个女生都不会舒服,但吴浩洋在这段感情里占据的主导地位比上一段更强,最终还是说服了女生。 然而如今网上一片黑,女生看多了,渐渐从吴浩洋给自己营造的光环里走出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得,如网友所说,吴浩洋有什么优点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失去了这个男人,自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为什么要一次次委屈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吴浩洋这事本是虚构,写着写着却想到了几年前认识的一个女生,男友是大学霸名校生,在某个圈里出名有了粉丝,女生被劈腿,结果还被小三和粉丝骂。听完她所说,我去看网上,却发现完全和她说的截然相反,大部分人都有理有据地说着前女友的不好,力挺那个“小三”喊她嫂子,让我分不清真假。 每次看到网上新闻时,我都会想起这事,告诉自己别随意发表观点,有些事事实如何,我们这些吃瓜群众谁知道呢。 |感谢在2020-11-2600:11:30~2020-11-2700:0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爱的小桌子2个;麦麦……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兰刁迩20瓶;阿颉10瓶;这里有一个蓝精灵1瓶; 非 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只有我喜欢你14 斯玉复试结束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她和张博翰一起合作,趁着吴浩洋方公关疲软的机会,对她和吴浩洋这段恋情定下基调。 两人讨论后均没有采取本人现身的方式,而是继续沿张博涵的方法,将写好的通告发给各水军、营销号,通过爆料、身边人反馈的方式,描绘出两人之间的故事,最后说明前女友已与吴浩洋完全没有联系,也不想要出名,希望网友不要提及她,打扰她的生活。 大多时候,网友都是善意而可爱的,优秀又低调的前女友给大家的好感度很高,也很认可不打扰纯素人的说法,之后再有人提及前女友,均会有人上来劝说:已经分手了,别打扰素人生活。 当这样的情况普遍发生的时候,斯玉放下心,与张博翰一起收手。 斯玉获得好感的同时,然意味着吴浩洋的名声越发的差,斯玉并没有愧疚之心,因为这是事实,若他不放纵舆论牵扯她,她也不会反击,都是己种下的因。 这些杂事完结,也就到了张博翰的生日。 这次网上的事件,张博翰出钱出力帮了很大的忙,斯玉很感激,也有些感动,真心实意想为他庆祝一回生日。提前一周,她清点了己的存款,跑到本市的奢侈品商场,所有钱买了一块手表。 虽然存款彻底清零,但是她看着手表心情挺好,可能是想到了它未来的主人——张博翰仿佛开心果,想到他就会忍不住想笑。 生日这天,张博翰说想和斯玉去海洋世界玩,原本想和他吃一顿饭的斯玉有些意外,但依旧答应了。 本市的海洋世界可以说是国内最大的一个海洋主题游乐场,不仅有各类大型场馆,还有特色的海底餐厅、海底隧道,以及专门露营过夜的海底酒店。 张博翰一早就过来接斯玉,表示:“今天你都是属于我的,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早早做出承诺的斯玉无言以对,只好一切听他安排,然后偷偷在车上睡了一个回笼觉。 海洋世界挺好玩的 ,斯玉上一次来还是高中毕业时,许多场馆都有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最大的不同还是一起来玩的人——她体会到了现场和张博翰一起游玩什么感受。 海底隧道游人很多,张博翰仰着头看着头顶的鱼一脸惊叹欣赏,表情如同身边仰头惊叹的小孩;他总能发现那些细小又具体的小趣味,然后拉着斯玉让她看。 “看,这里也有一条魔鬼鱼!” 斯玉一扭头,就看到他摁着眼角把己的眼睛拉成细线,嘴角似翘非翘,像极了刚才头顶游过去的魔鬼鱼表情…… 噗……斯玉抬手糊住他的脸推开。 张博翰放过了己的脸,又低声在斯玉耳边叫唤起来:“哦哦哦——乌龟啊,好大!不对,这是鳖还是龟?” 然后把斯玉拉到那只龟下面,一定要给她拍照,斯玉看完照片摁着他一顿暴打。 那只乌龟跟看热闹似的,游了一圈又回来了,斯玉立刻点开手机。 “咔嚓——”错位视觉下,张博翰抱着头惨兮兮顶着龟壳的照片完美生成。 张博翰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收了这张照片美滋滋:“玉玉的拍照技术真好。” 斯玉:……在线求问,有什么对付厚脸皮的办法?急。 …… 玩了一上午,斯玉饿得不行,两人打算去海底餐厅吃饭。 路上路过厕所,斯玉怕餐厅人多,就让张博翰在外等己,拐进了卫生间。 游乐场的卫生间必然是排长队,斯玉等了很久才进去,正要轮到己,手机震动了一下。 因为正好进了隔间,她没及时查看,直到洗完手擦干,这才拿出手机。 没想到是张博翰发的,问她还要多久。 过了一会儿,可能看她没回复,又发了一条:“我领一位老人去广播室,你在原地等我别走开哦。” 斯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走出去。 张博翰果然已不在原地,举目眺望,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斯玉试着打他电话,倒是很快接了。 “你现在是在去广播室的路上吗?怎么了?” 张博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玉玉,有个老人和家人走失了,我带她过来,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我马上就回来。” 斯玉笑着安抚:“没事,我确认一下你这边情况,路远吗?你开个定位,我过来找你。” 张博翰恍然想起还有定位,连忙说:“对对对,我这就发你共享,还有,你路边看看有没有卖吃的,先买一点垫垫肚子。对不起,奶奶很着急,我没来得及等你出来。” 斯玉:“恩,我知道,你别急。” 挂了电话,张博翰就把位置共享发过来了,斯玉顺着他的方位一路走过去。 此时室外气温已经有点热,地图上的广播室在另一个建筑里,斯玉看张博翰的红点时而移动时而不动,似乎是在找路。 她这边速度倒是更快,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小。 追上张博翰的时候,他们正好到了服务站门口,斯玉远远地看到张博翰撑着太阳伞,扶着一个老人的手肘往台阶上走,老人完全被伞的阴凉笼罩,他己倒是在伞外浑然不觉。 他嘴里对老人说着什么,应该是安慰的话,隐隐约约可以听出语气耐心温和,又很是尊敬有礼貌。 斯玉张嘴要喊他的声音卡在喉间。 张博翰比她大一岁,但是性格缘故,看着跟她的弟弟似的,爱玩爱闹,和稳重二字几乎不搭边。可神奇的是,这一刻,斯玉竟然在张博翰身上看到了稳重可靠。 停顿了一秒,斯玉重新张口叫他。 张博翰回头,笑起来,又是一副少年模样:“你这么快?买吃的了吗?” 斯玉走过来:“没,不着急吃饭,这位奶奶怎么了?” 老人两鬓泛白,看着六七十岁的样子,看到斯玉就笑着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们陪我跑一趟,我上了个厕所,找不到我女儿了。” 和斯玉猜的差不多,她点点头,宽慰老人:“没事,这边地方大,经常会找不到人,广播寻人启事发一个,您女儿就会来了。”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服务站。 老人一脸感激地笑,拍着张博翰的胳膊 :“小伙子人真好,”说着举起手里的面包,“还给我买了面包和水,我让他别买别买,他一定要买。” 斯玉去看张博翰,张博翰满脸局促,挠头清嗓,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低头笑。 “已经到饭点了,您还没吃饭吧,吃点面包垫垫,您女儿听到广播过来也得花点时间。” 老人拉着两人的手,一个劲说好人。 张博翰越发不在,跟浑身长了虱子似的。 斯玉也有点,赶紧趁着工作人员接手,挥挥手从服务站跑了。 跑出服务站,张博翰从包里拿出一袋和老人手中相似的面包:“快吃点,别饿坏了。我本来想给老奶奶指个路就好,但她实在看不懂,只好陪她来了,幸亏来了,这一路过来弯弯绕绕还真不好找。” 斯玉看他热了一头的汗,递纸巾过去:“你是做好事,不道歉。” 张博翰接了纸巾,嘿嘿一笑:“我就是着急,怕你出来见不到我着急,又怕反而把你弄丢了,越急越出错,好几次带着奶奶绕了远路,幸好奶奶没发现……” 斯玉几乎能想到他满头大汗心虚不已的画面,顿时想笑。 “还是你聪明,”张博翰说到这眉目飞扬,“我都忘记还有定位,火急火燎地想着咱们失散了可怎么办,我还纠结着,是不是到了那让工作人员加一句,让你在厕所门口等我,别走开。” 斯玉大笑:“你忘了还有手机吗?” 张博翰:“老奶奶没手机,我看着她满脑子都是人会走丢会联系不到,哪里想得起来……幸亏你机智,不然我真是丢死人了。” 斯玉:“丢人的是我,你要是喊了那一句,我一定离那个厕所远远的。” 张博翰囧了脸,转移话题:“快吃面包,我们去餐厅。” 斯玉:“你己呢?” 张博翰:“啊……我不饿。” 斯玉:“你忘记买了?” 张博翰硬撑:“没,当然不是,我这是省钱,马上就吃饭了。” 斯玉没说话,将手里的面包撕了一半给他:“你可是寿星公,怎么能饿肚 子呢。” 张博翰看了一眼她手里一半的面包,嘴角上翘,一口塞进嘴里,又扯过双肩包拿水,鼓着腮帮子递给了斯玉。 斯玉一直觉得他很会照顾女生,同时也觉得他是对所有女生都这么照顾。但和他接触不断加深,不知是不是好感太多,这种顾忌在不断被冲淡。 一边想着这个,一边接过水,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正好发现他也在看她。她接过水的一刹那,他的眼里一下子充满了心满意足的欢愉。 就这个瞬间,斯玉的心口被敲了一下。 和一个情场高手谈恋爱,恋爱期间必然很愉快,但是后果九成是伤心伤肺。每个人恋爱时都觉得“不会的,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对我这样好,他只是外表不羁实际内心纯情”,直到被海了之后,才发现欺欺人的己是鬼迷了心窍。 斯玉很清楚这种侥幸心理,所以每次心软的时候都会把这搬出来警醒己,然而张博翰太能攻略人心,又擅长利亲友优势让她无法拒绝,斯玉心底的警戒线不受控制地往下降,尤其每次对上他单纯喜欢的眼睛,脑子里就回荡着“他可能真的不一样”这样鬼迷心窍的声音。 斯玉闪躲的目光被张博翰捕捉到,他心头像放了一朵小小的烟花,越发眉开眼笑。 海底餐馆预定的包厢还剩下一半的时间,吃个饭倒是足够,就是没有了悠闲看景的时间。张博翰再次忘记这是己的生日主场,一个劲关心斯玉饿不饿,吃不吃得饱,喜不喜欢这个海底包厢。 等到正式开动后,他又开始发挥“捧场王”的实力,对斯玉预定的这一桌菜极尽赞扬,仿佛吃到了超级大厨的顶级名菜,连一道蔬菜汤都夸得赞不绝口。 作为组织者,斯玉被他夸得心情无比好,脸上笑意不断。 赞美是世上最大的动力来源。 斯玉差点有了再筹备一场聚餐的冲动,理智及时制止了她。 和张博翰一起旅游游玩是一件无比有趣快乐的事。他总能发现旅途的美好,永远不会说出丧气话让你失去游玩的兴 致,还会帮你调动对周围事物的好奇心,像个单纯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惊喜和满足。 他也不会抱怨任何过程的缺陷,反而对你的付出极力赞扬,以至于你纵然万分辛苦,也会觉得一切都如此值得,下一次还能再战。 最后,他又是个细心体贴的小伙伴,总能第一时间照顾你的所有感受,帮你减轻负担,无微不至地照顾你。 天黑时,两人离开海洋世界,斯玉一时之间有种己过了一次生日的错觉,因为今天玩得真的太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斯玉:要坚定地抵抗住张某人的糖衣炮弹。夸夸精其实是为了让别人主动多干活所以才这么会说话吧o( ̄ヘ ̄o#) 今天忙得有点晚,本来打算要不周六更算了,后来想想,还是要坚持当日事当日毕,虽然现在也快2点了…… |感谢在2020-11-2700:00:49~2020-11-2801:3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urasaki、槿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萨80瓶;发微寒50瓶;彼采艾兮20瓶;pa11瓶;iris&isaac、洛水倾绾(如意飒)10瓶;murasaki、4182349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只有我喜欢你15 晚餐也是斯玉准备的,她定了一家可以庆祝生日的餐厅,准备了生日蛋糕。 餐厅先上了几道凉菜,然后将点上蜡烛的生日蛋糕推了进来。 服务员出门前,还很体贴地帮忙关掉了包厢里的灯。 斯玉和张博翰相对而坐,斯玉看着烛光里的人:“我……给你唱个生日歌?” 张博翰笑:“好呀。” “祝你生日快乐……” 斯玉原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而唱歌的只有她自己,另一个人在烛光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像以前朋友过生日大家集体合唱那么轻松愉快,她越往后,唱得越不好意思,有些尴尬,有些干巴巴。 在她尴尬得不行,无比后悔提出唱歌这个建议,唱得越来越快时,张博翰充满活力的声音加了进来。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小调调转了又转,又欢快又嘚瑟。 斯玉一下子笑了出来,越来越弱的声音重新放大,一边笑,一边跟着他唱完了整首歌。 “现在是不是该我许愿了?”张博翰激动地双手一合。 “恩,许吧。” 张博翰很是认真地闭上眼,默念了许久。 “好了!”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斯玉打开了灯。 在蜡烛的余烟中,将礼物递了过去:“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张博翰手还没拿到盒子,嘴里已经说:“当然喜欢了,超级喜欢。” 斯玉没真信,让他拆开看看,然后一直观察他的表情。 张博翰原本就满脸笑意,眼里像淬了光,看到手表的刹那,他眼里的光顿时光芒四射,斯玉便确定,他是真的喜欢。 “我这就戴上咯?”他拿出手表看了又看,“是我最喜欢的牌子,这款是新款诶,我早就看中了,你难道知道我想买?” 斯玉:“可以啊……我觉得这款很适合你,所以买了。” 张博翰一边戴手表一边嘻嘻笑:“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斯玉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开心,整晚上都情绪很高,好听话更是不要钱似的说,像打了鸡血一样,莫名有些可爱。 晚上回去已经很晚,张博翰送斯玉到宿舍楼下,分别前,他很认真地对斯玉说:“谢谢玉玉,今天这个生日是我十年来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斯玉听到如此高的肯定心里也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张博翰张开手臂:“今天最后一个生日愿望,可以抱一抱你吗?” 斯玉没有立刻回答。 张博翰怕她拒绝,赶紧补充:“为我们之间的友谊。” 斯玉心软了,点头:“好吧,附赠的生日礼物。” 张博翰笑开,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很短暂的一个拥抱,真的只是抱一下,张博翰很克制地松开了她:“上去吧,晚安。” 室友们都知道斯玉今天给奶茶小哥过生日去了,见她回来问她进展。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张博翰再明显不过的心意,问斯玉:“你打算接受吗?” 斯玉又想起了白天那瞬间的纠结。 “我怕自己掌控不住他这样活泛的人。” 斯玉的顾忌让室友们感同身受,纷纷点头。 “也是,小哥那嘴太能说了,他还没撩妹呢,咱们学校就有他的粉丝团了,要是他开撩,恐怕你就成了黄花菜了。” “可是他并没有不是吗?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对斯玉以外的女生特殊过。” “追人的时候谁这么犯蠢,重要的是在一起后会不会。” “说到这个,上次我买奶茶,看到一个胆大的学妹想故作巧合地去搭讪,结果被他怼得怀疑人生,那个场面,太好笑了。” 斯玉想到了自己见证的两次同场面。 室友们普遍对张博翰的观感不错:“不愧是卖奶茶的,简直是‘鉴茶专家’,我觉得斯玉你不用担心,这年头,小哥这样有钱有闲的海王,做不到追了一年还不放弃。” 斯玉都快被室友们说得动心了,甩甩头,去卫生间洗澡卸妆,冷静冷静。 躺到床上入睡前,她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张博翰今晚分开后发了一条状态。 “今天的生日很开心,谢谢大家给我的祝福。”配图是自己手朝着路灯比耶。 但是这张照片,大家看不到别的,只看到灯光下无比明显的某新款手表。 袁茵评论:“生日都不忘晒新表,土豪看来不需要我的祝福【再见】” 张博翰回复袁茵:“不是我买的,这是玉玉送我的生日礼物,嘿嘿。” 袁茵回复张博翰:“哦,明白了,原来你想晒的是这个【再见】” 斯玉扶额,好笑不已。 袁茵很快就来找她了:“来,姐妹我们回忆回忆,上次我生日,你送我什么来着?一个大熊玩偶?有那只表带贵吗?” “酸的我睡不着了,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们分手吧。” 一连串的叉腰生气表情包。 斯玉笑得不行,连忙解释是因为张博翰帮自己买了很多水军这才送这么贵的礼物。 袁茵听完表示“勉强满意”,又问:“那你的支付宝还好吗?是不是掏空了?” 斯玉:“没事,马上月初,家里会给生活费,我在学校不怎么花钱。” 袁茵:“傻妞,你也太实诚了,好歹给自己留点钱,那个家伙对钱根本没概念,你尽全力买个表,他还以为你只是随便买买,送别的礼物他也一样高兴。” 斯玉:“你好歹是亲姐,太坑弟弟了吧。” 袁茵:“完了完了,你都开始替他考虑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看来我这傻弟弟还真有傻福的一天了。” 斯玉被她说得脸热,不理她了。 但她心里明白,袁茵是为她考虑,的确,这块表超出了斯玉个人的消费水平,如果没有家里马上到账的生活费,她真的要吃土了。 可是,张博翰帮的忙哪止这个价值,那本是她要为自己原来的错误买的单,如今张博翰帮忙解决了,她当然不后悔倾全力送一份礼物。 但是吧,不后悔归不后悔,斯玉发现,钱是真的缺。 因为毕业在即,室友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毕业前来一场毕业旅行。 斯玉算了算手头的钱,默默找兼职去了。 因为毕业论文写好了,考 研也结束了,斯玉的时间很充裕,她找了两份家教,一份乐器行的工作。 三个工作连轴转,斯玉又繁忙起来,原本以为生日后可以更拉进关系的张博翰错愕地发现,他连斯玉的人都找不见了。 难道真的是最后的晚餐?张博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问斯玉在干什么,斯玉说体验兼职去了。 他见斯玉没有详细说的意思,就没问,但在奶茶店守株待斯玉室友,从她们嘴里套了一点话,得知她去做家教了,顿时放下心。 然后又等啊等啊等,等着斯玉什么时候体验生活结束。 五月下旬,斯玉的确结束了兼职,但是她包袱款款和室友们旅游去了…… 张博翰可怜兮兮地给她发微信:“早点回来,别忘了我在学校等你……” 那表情包里的小人挂着面条泪,小手绢挥啊挥,可怜又好笑。 斯玉收了手机问室友们:“这段时间你们观察结果咋样?” 她去兼职后,室友们自告奋勇表示要帮斯玉考察张博翰,考察途径就是在斯玉繁忙不和张博翰联系的时间里,观察张博翰的人际交往。 斯玉虽然觉得倒也不必,但这段时间她们神秘兮兮不肯透露半分,坚持要等她兼职结束才公布,斯玉倒真的是好奇了。 室友一:“奶茶小哥果然是富二代,整个奶茶店他最闲,好像没什么事可做?基本上每次过去都一个人在那边玩手机打电脑,偶尔会看到他在里头和师傅做蛋糕。像个宅男。” 室友二:“张博翰挺出人意料的,你看他能说会道,女人缘极佳,下意识会觉得他会有很多女性朋友吧?但是他真的宅在奶茶店很少出去,而在店里,他除了招揽顾客从不主动和女生搭话,虽然一开口就特别动听,但遇到别人搭讪他就秒变直男。” 室友三:“我浏览了校内论坛关于奶茶小哥的所有帖子,奶茶小哥已经成为高岭之花了,还有人打赌他什么时候对你变心。” 三人像写论文似的,一步步分析下来,最后给出结果:“张博翰目前身上没有海王的影子,但他家中有矿不太上进,未来可能会失去共同话 题,你谨慎选择。” 斯玉惊呆,万万想不到室友们还真的能分析出一二三四来。还发现了张博翰身上另一个问题…… 张博翰本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笑是哭吧? 斯玉撑着脑袋看着飞机外的白云,云朵里缓缓出现张博翰笑得开朗的脸,嘴角微微勾起。 毕业旅行为期十天,十天后,张博翰迫不及待地跑去机场接人了,三个室友对视一眼,纷纷落后几步,让两人独处。 张博翰和斯玉却也没说什么,说了一些别后的情况,却是斯玉突然开口:“今年暑假你有空吗?我想去x市玩,你的老家,你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个导游?” 张博翰觉得惊喜来得太快:“就我们两个?” 斯玉:“你有朋友也可以叫上。” 张博翰立刻说:“没有!我没有朋友!” 斯玉:“恩?”诧异地看过去。 张博翰连忙解释:“我朋友忙,要上班,他们不会去的,就我们两个挺好。” 斯玉别开头忍笑。 这个毕业旅行也是她仔细思考她和张博翰关系的几天,不可否认,和张博翰在一起她每一次都很快乐,而一年多接触下来,细微之处可见,张博翰品性是不错的,作为袁茵的弟弟,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 原先她怕张博翰女人缘太好,自己以后会很累,但事实上他有让所有人喜欢他的本事,却不滥用这个能力,反而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自有一把秤。 不用女友老婆上场驱赶狂蜂浪蝶,主动赶走这些麻烦,这就打消了斯玉原先的顾虑。 至于他没什么上进心……斯玉这辈子不打算侧重家庭,那么,如果他愿意做一个回归家庭的丈夫,他现在这个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以后家中琐事、带娃养娃、父母照料……有钱有闲的张博翰应该都可以多做一点? 考虑完种种现实问题后,一直保持理智的斯玉终于承认,自己对张博翰有动心。 都说旅行最可以考察两个人是否合适,斯玉打算和张博翰出去旅行一次。 袁茵听说两人要过来玩很高兴, 表示自己可以晚一点回家,在学校这边等他们。 谁知道收到两人有志一同的回复: 张博翰:“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家?” 斯玉:“要不你最后一天再过来?” 袁茵:“……”两个重色轻友的魂淡! 正经下来,她问斯玉:“你对小博有感觉了?” 斯玉:“恩,相处了半年多,觉得他没有看上去那么不靠谱。” 袁茵:“人肯定是好的,不然我不会把他带到你面前,对家人朋友都很好,我平时说他的那些其实都是嘴硬啦咳咳,他从小就是长辈眼里最喜欢的孩子。但是说认真的,他家境优越没吃过苦,其实还很单纯很孩子气,你想先磨合磨合是应该的。” 斯玉:“难得你承认自己嘴硬哦。” 袁茵:“……我为了那个臭小子容易嘛……你们两个手心手背,这些日子太难了我,一边要不着痕迹地帮他安利,一边怕你顾虑我的关系影响判断,要劝你别放心上,我都快人格分裂了。” 斯玉:“摸摸头,谢谢姐妹,不管谁来,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 o1。” 袁茵:“这句话截图,要是你们成了,我给他看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是真不容易,一边说那小子的确不靠谱,没事,你不喜欢他很正常;一边听完弟弟诉苦,就暗搓搓来安利,他还是母胎单身,桃花全坏在嘴上,你说好不好笑…… 袁茵:我太难了。 ………… 认识一个男的,做业务的,能说会道,长得也不错,是那种你明明知道他对谁都这样,但依旧会被他哄得高高兴兴的人,然后他谈了一个女朋友最后分了,因为女方家觉得女方管不住这样的老公。 ………… 感谢在2020-11-2801:39:33~2020-11-2901:4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姚腾岳80瓶;喵呜68瓶;紫衣琳儿50瓶;卫你一生,此情可练30瓶;扑通20瓶;玉兰刁迩、听说我有一米七10 瓶;七水、时光~流逝w5瓶;馬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只有我喜欢你16 毕业日来得很快,斯玉早已收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未来还会在这个学校生活学习三年。 三位室友一位出国,一位考了首都的研究生,一位将和她继续做同学。 所以,毕业季对斯玉来说,四年努力丰收结果的快乐更高于离别的伤感。 张博翰自告奋勇为四位小姐姐拍摄毕业照,举着他的专业相机当真为室友四人拍下堪称经典的毕业照片,获得四个姑娘一致点赞。 默默服务之余,这位专职摄影师也为自己争取了一些福利,比如,强行成为姐妹团第五人进行合照,比如,和穿着学士服的斯玉合照 张。 已经知道斯玉的打算,室友们都有意无意地给张博翰机会,乐得张博翰这些天日日精神百倍,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斯玉越发从他身上看到了傻气。 全年纪拍毕业照那天,斯玉穿过广场和吴浩洋擦肩而过,喜气洋洋、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人脸上沉郁,笑起来也带着几分强颜欢笑,看到斯玉那瞬间,更是脸色僵硬。 斯玉和他对视了一眼,平静地挪开视线往前走去。 分手两年,早就是陌生人了。 吴浩洋扭头望着斯玉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人影消失不见。 毕业典礼之后,斯玉和张博翰踏上了南下旅游的路。斯玉的计划是一路玩过去,所以路线很长。 此时正是夏季,南方的天气非常热,而且还有台风,说不上是特别好的旅游时节。 两人的运气非常好,出发的时候确认了台风登陆方位,选了一条和台风避开的路径,谁知道他们拐弯了,台风也拐弯了,双方正面遇上。 当时因为斯玉看到当地宣传手册,临时加了一个小岛的行程,张博翰本不同意,认为时间太紧张,可能赶不上下一站的高铁,最后见斯玉真的很想去,没坚持多久便同意了,谁知道台风路线完全改变,来得毫无预兆,两人被困在了岛上。 一起被困的是同一批的游客,上百人围在码头,围着工作人员心急 如焚、情绪激动,却如何都回不去。 张博翰带着斯玉确认了船不能再开的消息后,当机立断回岛上找旅馆,又找客栈老板询问了许多台风天的事情。 客栈老板坐地起价,将食物、水的价格提升了三成,张博翰心中生气却也没争论,买了两人足够的份量,全都搬进了斯玉的房间。 “这边台风过去很快的,最迟后天就能走。”他回来安慰斯玉。 斯玉看着心情很差的人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坚持来这个岛。” 张博翰重重吐出一口气,撸了撸头发坐到斯玉对面:“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气自己没仔细看天气预报,你不怎么出门不知道情有可原,我却是很清楚这种意外是可能发生的,但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这么巧。” 他给斯玉讲自己大学课余假期全世界旅游的经历,因为吃过很多亏,所以后来总结了经验,出门在外,一切都以稳妥起见,决不能抱着侥幸去冒险,像这样和台风登陆地点相近的封闭小岛,就算不受影响也应该保守起见排除掉。这一次他忘记了自己的经验教训,因为斯玉想要来,就忽略了可能存在的风险,没及时阻止。 斯玉这时也发现了张博翰其实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当一件事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办砸时,他能陷入烦躁的情绪很久,虽然他极力克制,但是这一整晚,他的情绪都很低落。这对于一个天天嘻嘻哈哈傻乐的人来说,非常少见。 当一个人心情不好时,对人对事的态度可以体现他这个人的性格为人。张博翰一整晚都心情不好,但他还是忍着内心的烦躁把斯玉这边安排得稳妥仔细,对斯玉说话依旧语气温和、细心叮嘱,并没有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斯玉。 但斯玉能发现他比往常沉静了不少,问他是不是还是不开心。 他没有直接否认让人觉得他拒绝沟通,而是半开玩笑说:“还好,我现在是电量不足,等我充完电就会恢复了。” 斯玉被他 这个回答弄得心都软了,走到他面前两手摁在自己的嘴角:“这位小哥哥,你已经做得非常棒了,是我拖了你的后腿,不要不开心,我们时间充裕,偶尔偶遇一个意外也很棒的。来,我们笑一个?” 张博翰被她手动提拉微笑的表情逗笑。 斯玉:“充电到百分之几了?” 张博翰嗡声:“百分之五十,还需要小姐姐的温柔安慰。” 斯玉反手往他身上一拍:“小姐姐做不到。” 张博翰委屈地“哦”了一声,倒是真的恢复了活力,不再郁闷了。 长途旅行遇到的意外总是出乎你的想象,除了遭遇台风之外,斯玉和张博翰也会因为意见分歧陷入争执。 张博翰很多时候都会顺着斯玉,但在相处的鸡毛蒜皮中,也会遇上他坚持想法的时候,每当两人陷入你来我往的争执超过一分钟,或者斯玉话语中明显有了火气后,张博翰的语气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用撒娇的语气说:“你就听我的呗,你要是不听——好吧,那我听你的。” 斯玉本就不多的气恼一下子噗嗤泄了。 然后谁更有道理就听谁的。 等到达张博翰家所在的城市时,斯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这一站的所有旅程全权交给张博翰安排。张某人于是偷偷夹带了私货,在其中安排上了某著名的情人崖。 情人崖那天,张博翰带着斯玉去情人许愿的永结同心锁处拍照,拍着拍着,收起相机状似随意地说:“我们也买一把锁?” 斯玉笑着说:“好啊。” 张博翰呆了呆,不太确定斯玉的意思,但还是满怀期待地买了一把最大的锁。 他在锁上面刻上了字迹鲜明一目了然的“张博翰【爱心】孔斯玉”,递给斯玉,仿佛深怕她看不清上面的字不明白其中意思:“去锁上?” 斯玉托着份量贼重的同心锁好笑,指了指爱心,在他无比忐忑的眼神下,说:“这里加个双箭头。” “蹭——”的一下,张博翰的眼睛亮了。 “诶!”应得无比响亮欢快 ,然后特别有底气,特别大声地跑去找老板,“老板,爱心上面加个双箭头!不是单箭头哦,要双箭头!” 斯玉捂着脸又是丢脸又是好笑。 两人一起把锁扣在了情人崖上,张博翰卯足了劲儿把钥匙扔到了山崖下,一把扣住斯玉的手:“咱们俩这辈子锁死了。” 斯玉笑着回握:“好好表现,张先生。” 张博翰小眼神飞起:“一定一定,绝不辜负组织期望。” 正在家里抱着西瓜看电视剧的袁茵一起收到了张博翰和斯玉在情人崖发来的合照,接到了正式官宣。 分手后依旧单身狗,大热天还被喂了满嘴狗粮的袁茵怒而破坏气氛:“你们帮我找找,那上面也有我和前任的锁,帮我请个开锁师傅把锁给开了扔了。” 张博翰生气地关掉了手机:“我姐太酸了。”想想还是气不过,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开,等你和新男友过来,让你新男友帮你开,我会把找到的位置通知他的:)” 斯玉笑个不停:“你们姐弟相爱相杀实锤。” 张博翰:“她是你亲姐,不是我的。” 斯玉:“你好像有很大意见。” 张博翰快速答:“那没有。” 成功追到女神的张博翰一夜之间从夸夸精变身成为粘人精,斯玉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粘人的男生,好像有肌肤饥渴症,再热的室外他都要握着抱着斯玉。 斯玉热得慌不让他碰,他就一脸委屈地靠过来,依旧抱着嘤嘤假哭:“你是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吗?我这么快就要失宠了吗?” 热得黏糊糊的斯玉:“是。” 张博翰:“……玉玉,我的心碎了。” 两人旅游回来已经是七月下旬,张博翰光明正大的加入了斯玉和袁茵的暑假小分队,因为两人甜得牙疼,袁茵气狠狠地捂着腮帮子退避三舍,成功被心机的张博翰排挤出去。 就这么无忧无虑玩了一段时间,张博翰约斯玉去看店铺。 他打算开奶茶店分店。 斯玉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了扩张版图的计划, 在她的学校开一家奶茶店只是起点而已。 不仅如此,张博翰还总结了校内店的营销经验和产品设计,规划了一整套的运营方案,听上去还挺靠谱。 筹备一家分店要忙的事情还挺多,选址、装修、招聘店长员工……忙起来的张博翰存在率显著下降,让袁茵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地位。 张博翰忙得不见人时,斯玉也没太大的失落,她很快从旅游时日日相处的习惯中走出来,重新捡起了暂时被放下的书本,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和张博翰的恋爱谈得有几分水到渠成的味道,两人之前已经非常熟悉,相处一直很愉快,恋爱后除了某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黏人之外,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这是斯玉有些出乎意料的。 没想到看似不适合生活的人,实际相处起来却是最生活式的。 张博翰奶茶店分店还没开,斯玉先开学了。 因为分店进入了最后阶段,开学前几天,张博翰一直没出现在奶茶店。 斯玉和新同学去奶茶店买奶茶,就会见到许多打听的老顾客,当然也有人开玩笑问:“是不是老板放弃追求女神了?” 有特别熟悉的顾客就会说:“姜母奶茶还没撤下,老板肯定没放弃。” 新入学的大一、研一等新生就好奇地问:“什么追求女神?姜母奶茶有什么故事?” 在这个学校,关于张博涵的传说竟成了校内故事一届接一届地传下去了。 在和张博翰保持距离的那段时间里,斯玉很久很久没有买过专门为她保留的姜母奶茶,因为这杯奶茶为什么保留,在食堂遇上吴浩洋等人时就被挑破了,这其中的情意太重,斯玉纵然和他维持着朋友的关系,依旧买不动。 直到如今,两人最终确立了关系。 “一杯姜母奶茶,正常糖,常温。” 店员抬头看过来,见是斯玉顿时笑了:“老板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斯玉不明:“为什么?” 店员一边调奶茶一边低声说:“上学期,他每天打烊后都来问斯玉姐 有没有来买姜母奶茶,有时候新顾客买了这款奶茶,他以为是你买的,就会很高兴,知道真相后又很失落。” 斯玉怔然,没想到,那个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人竟然知道? 斯玉的同学凑过来:“哦?斯玉,你就是老板的那位女神?” 斯玉笑着走到取奶茶处没回答,心里却酸酸甜甜的。 拿到姜母奶茶后,她拍了一张照片给张博翰:“姜母奶茶非常棒。” 身边的研究生同学戳着她的手臂眼神暧昧,有情况哦。 斯玉背着后面的人群对同学和不断往这边飘眼神的店员们竖起手指:“嘘……” 店员们默默点头,脸上却笑意不断,这就是成功了吧?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和同学一起走出奶茶店,不等她逼问,斯玉率先承认:“对,这家店老板是我家那位的,所以,亲爱的,以后记得多多来光顾哦~” 同学:“哇——等等,不是应该给我打点折吗?” 斯玉:“这个折扣嘛……可以找老板谈一谈。” 同学:“……咱们的交情竟然还需要谈一谈?” 正说笑着,手机震动。 张博翰:“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羡慕一杯奶茶。”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 “不想开店了想回来当咸鱼天天看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该怎么调整我熬夜的时间…… |感谢在2020-11-2901:46:35~2020-11-3001:3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痴人说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心呜呜100瓶;笙歌、芝麻、姚腾岳20瓶;~a gels爱薇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只有我喜欢你17 自己做的分店计划,相思病犯了也要含着泪完成。 张·想做咸鱼·博翰一鼓作气,—直忙到九月下旬,终于搞定了分店的大小事情,赶回了学校。 离开太久的他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奶茶店经历了什么,—进门,就看到顾客们扭头看过来,个个眼睛发光。 “老板,恭喜成功追到女神啊!” “老板,抱得美人归是不是该请客!” “请客!请客!请客!” 张博翰倒退散步:“什么情况?” 众人大笑。 张博翰进了后厨才从西点师那里知道,大家已经得知他和斯玉在一起的事了。 师傅拍拍他肩膀:“不容易啊,恭喜。” 张博翰顿时笑得高兴不已,跑出后厨:“见者有份啊,今天在场的众人,买奶茶打七折。” “七折不够!”有人喊。 张博翰瞪眼:“怎么不够,都打骨折了,给我留点底子吧,我还得赚聘礼钱呢!”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斯玉收到了他今天回来的消息,下课后过来奶茶店找他,刚—进门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无比热闹,心里—动,猜测他肯定回来了。 果然刚走进店里,还没搜寻一圈,张博翰的声音就出现了:“玉玉,这里!” 她循声过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他迎上来抱住:“终于见到了,想死我了。” 斯玉拍拍他的后背:“大庭广众,注意影响。” 张博翰不太舍得地松开手,看向众人:“手里还牵着人呢,就别看我们了啊。” 有人开玩笑:“没你们好看。” 张博翰没理会,牵着斯玉坐到了角落,这才低声说:“那是,哪有我家玉玉好看。” 斯玉掐了他的手背—下:“少油嘴滑舌。” 张博翰捂住手—脸委屈:“冤枉,我这么真心的真心话。” 斯玉被逗笑。 好听话就是让人高兴,明知道水分大依旧听得人心情极佳。 张博翰的事业心是真的不强,他的 生活节奏是很慢的,两家店上了轨道以后,就越来越不把心思放在开店上,除了定期研究设计新的产品,大多时间他都把管理工作交给了两个店的店长,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很闲,相反,他觉得自己忙得很。 除了斯玉上课的时光,剩下时间,张博翰都陪着她。陪她去图书馆看书,陪她去自习室实习,早上的时候给她送早餐,大节小节安排吃饭礼物,原本简单的校园生活,硬生生被他安排得丰富多彩有滋有味,甚至斯玉仿佛带了—位生活助理,越到后来越不用操心生活上的事情。 张博翰黏人,只要斯玉有空他—定和她形影不离,奶茶店的师生顾客全都知道这—对,在许多场合看到这两人呆在一起。 但张博翰却不闹人,斯玉看书、学习、写论文等忙着的时候,他这个话唠可以陪着她在边上呆—个下午,怡然自得地看他的书,互不干扰。 斯玉是中文系的,她会看许多作家的全集,张博翰有时候看到感兴趣的,会挑几本文学类的书籍看,久而久之竟然也能和斯玉聊中西方文学,聊近代文学史…… 他也不干涉斯玉的社交,每当她有朋友约会、同学聚餐,他就自动成为车夫,完成使命后尽职消失,颇有种任劳任怨的感觉。 谈了—学期恋爱,年底复盘,斯玉讶异地发现,和张博翰在一起这半年自己竟然很少有情绪负面的时候,回忆里都是欢乐的色彩。 发现这,春节时斯玉向家里汇报了自己的恋爱情况和张博翰的详细信息。 孔家父母又是惊讶又觉得可以理解,张博翰这个小伙子的确非常讨人喜欢。唯独担心—点,太讨人喜欢了,怕女儿吃亏。 斯玉就笑:“我以前也这么以为,不过眼见为实,你们担心的话可以考察考察,他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又补充了—句:“爸爸不是说了吗,就算摔倒了,也可以爬起来重新跑,现在的我不怕失败。” 世间人心多难测,事前观察人心是必须的,出了事有—颗强健的心也 是必须的,这是做事、恋爱都适用的双保险。 而归根到底,只要自己理智、独立、自信、自强,就不惧怕任何意外。 听完女儿的话,孔家父母出乎意料地放心下来,不再说犹疑的话。 “过完年,找个时间让他来家里坐坐。”孔爸爸说。 孔妈妈问:“他家不在这边,你们商量过以后怎么办吗?” 斯玉:“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我打算和他聊聊未来的事。” 孔妈妈便说:“那就聊聊吧,爸爸妈妈肯定不希望你远嫁,毕竟你从小就没离过家,就连大学研究生都是在家边上读的,远去他乡对你的发展也不好。” 斯玉点头表示赞同。 告知父母恋情这件事,斯玉并没有对张博翰说,她却不知道,张博翰也趁着春节—家团聚,对家里说明了谈恋爱的事情。 张家听到儿子为了追人去了千里之外,就有预感这个儿子留不住了,现在就跑去了女方家,还在那边开店创业,这小子还会有回家的打算? 现在回想那个气啊,就说当初国外—毕业,怎么就心心念念地跑外地创业去了,和袁茵关系再好,袁茵在这边念书呢! 张博翰还真没有回家的打算,他极力安利着那边的生活有多么好,还拉出了袁茵一家:“表姑他们也都在那边,以后我们走亲戚就更近了,过年我们可以几家人—起过。” 养儿多年,儿子却跟着老婆跑了,张家父母心里—时间是有些发堵的,但耐不住张博翰太会哄人,而且他出国多年,其实家里也习惯了儿子长时间不在的生活,等到春节假期结束,张家父母心情已经被熨平了。算了,大不了去那边买套房子,也可以走走老亲戚,旅游旅游。 终于松口:“什么时候把人带来?” 张博翰拍着胸脯:“只要你们同意,随时都可以。” 张妈妈鄙视:“我可不指望你,你也说了人家忙着呢,你做得了主?” 张博翰男子气概两米八:“那当然!” 张爸张妈全都笑,完全不信。 斯玉和张博翰默契 十足,分别搞定父母后对对方提起了见父母的打算。 斯玉没有张博翰的急性子,所以是他在视频通话时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既然聊起来了,她就问了未来的打算。 挺出乎意料的,张博翰完全没想过把斯玉带去自己家乡,而是理所当然地计划着怎么把父母都接过来。 “这边无论经济、教育还是医疗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当然要留下,而且我们家这边有亲戚,我爸妈过来也不会无趣,肯定是定居这边更合适啊。” 张博翰离家习惯了,适应性非常强,很快把这里当成了他的第二故乡,没有必须回老家的想法。 唯一的顾虑也没了,斯玉便直接提出邀请:“那么,今年端午节,你跟我回家吧。” 超霸气的话,惊呆了张博翰。他还暗搓搓想暗示见父母来着…… 虽然但是,寒假约定的上门,张博翰从这—刻开始就紧张了。 他紧张的具体表现就是去骚扰袁茵,他的表姐。 “姐,孔叔叔孔阿姨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姐,孔叔叔孔阿姨会同意我和斯玉交往吗?” “姐,孔叔叔孔阿姨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啊?” “姐,……” “姐……” 袁茵从耐心回答,到被他折磨得烦不胜烦,在准备毕业论文的最后关键时期,怒而拉黑这家伙。 张博翰一边意识到了自己的“讨人厌”,—边更加焦虑了,越临近端午节,他的忐忑越明显,和斯玉相处时,都三句不离“你爸妈……”食堂点个土豆丝都能想到“你爸妈吃不吃酸、吃不吃辣……” 端午节的到来,除了张博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斯玉是见识过张博翰紧张得吃白饭却看上去淡定自如的模样的,但亲眼看到他焦虑了好几个月,等到上门那天,孔妈妈门一打开,张博翰立刻挂上讨喜灿烂的笑容,乖巧从容地喊:“阿姨好……”斯玉还是惊叹不已。 这就像一个学霸天天焦虑自己考试考不好,真上了考场,他却下笔如有神,完全不像没复习过的样 子。 张博翰在人际交往、讨人欢喜上,是学霸中的学霸。 这次端午上门,张博翰轻而易举就攻略了孔家二老。 端午休假三天,孔家一般都会去斯玉的外婆家团聚。 今年第—天为了迎接张博翰没去,第二天就带着节礼去探望老人了,斯玉的舅舅全家也在。 张博翰提着毛脚女婿的节礼一起去的,进了外婆家就—个个长辈喊过去,不用人提点,又诚恳又机灵,半个小时对话下来,收获了—圈好感。 斯玉外婆家是一幢很旧的小洋房,孔妈妈和孔舅舅婚前的房间都依旧留着。他们到的时候舅舅不在场,斯玉根据舅妈的指点,领着张博翰去小书房找他。 进书房时,舅舅正在处理公事,他们和娱乐圈搭边的工作,很少分什么法定节假日,所以即便休假,也会时不时有临时事务过来。 孔舅舅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做艺术工作的,人到中年依旧气质出众,他让两人坐,问张博翰是哪里人,现在在做什么…… 斯玉闲下来,视线挪移间,看到了舅舅放在桌上的几份简历。 等到张博翰和舅舅聊得差不多,斯玉看向那些简历问:“舅舅你在挑新人吗?是培养出道还是幕后人员?” 舅舅看看手头的简历说:“形象好的可以考虑出道,具体还得公司内部评估,怎么?你有兴趣?” 斯玉伸出手指,点向—堆明显形象好简历里的某—张,上面贴着熟悉的照片,正是吴浩洋:“这人就是我之前想和你推荐的,他身上黑料比较多,人品—般,而且之前签过经纪公司,可能有合同纠纷。” 舅舅抽出吴浩洋的简历,仔细看了—眼,放置到另一边:“舅舅知道了,你放心。”说着,摸摸她的头,让两人出去玩:“你弟弟今年高考,说要考你们学校,昨天就念叨你呢,你们陪他聊聊。” 斯玉笑着应下,拉着张博翰出门去了。 仿佛刚才关于—张简历的讨论,在她们甥舅眼里不过随口一提的事。 但是张博翰看得清楚,舅舅这是把吴浩洋择出来不 要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斯玉见他有些安静,就问:“你觉得我刚才做得过分吗?” 张博翰默默摇头:“他要是出名了,你的日子就不安生了。” 斯玉:“所以你支持我打压他吗?” 他点头:“我私心里也不希望他火。”但眼神有点迷茫,似乎不确定自己的私心到底对还是不对。 斯玉就带着他去了外面,—边在小巷里散步—边和他说了自己和吴浩洋之间的恩恩怨怨。 张博翰听袁茵说过—句,吴浩洋似乎伤斯玉甚深,但他从没问过,因为没必要,他不在乎斯玉的过去,也不想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斯玉也从没讲过,这是第—次,细细和他说吴浩洋这个人。 听完全程,张博翰心口酸酸痛痛的,心疼斯玉—次次被打击,气愤吴浩洋行事卑劣,庆幸斯玉幡然醒悟……想到鼓起勇气分手的斯玉,最后还收到吴浩洋这个曾深爱的人撕破脸的恶毒贬低羞辱,张博翰几乎感同身受地难过愤怒。 他握住斯玉的手。 斯玉看着他说:“我不只是因为怕他火了牵连我,他就是个人品极差的人,我怕舅舅提拔了他,最后反而养了中山狼。” 张博翰点头:“你做得对,这样的人不必手下留情,他—朝得势只会更加猖狂。” 斯玉笑了:“你理解就好。” 张博翰捧住她的脸:“我太庆幸了,谢谢你玉玉。” 斯玉:“谢我什么?” 张博翰:“谢谢你在磨难里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塑造了这么完美的自己,让我遇到了这样好的你。” 斯玉望着他的眼睛:“你又哄人了。” 张博翰认真:“没哄人,真心的话,玉玉,你怎么这么好,听完你的故事,我觉得我捡到了宝贝,又后悔没有早一点来见你。” 斯玉脸热,想别开脸。 张博翰捧着她小巧的脸:“别动。” 斯玉:“干嘛……” 张博翰:“外公外婆他们会出来吗?” 斯玉:“不会啊,要吃饭了。” 张博翰:“那就好。” 斯玉:“什么好……” 张博翰低下头,轻轻地吻住她,手臂—寸寸收紧,唇舌渐渐深入她的檀口中。 这个吻蕴含的情绪远比从前所有的吻都浓烈。 作者有话要说:比昨天早了半小时,明天继续努力纠正我的熬夜时间。 |感谢在2020-11-3001:32:02~2020-12-0100: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94016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即墨卿166瓶;绾er80瓶;卫你一生,此情可练44瓶;深蓝氤氲41瓶;花生糖30瓶;蓝嬴、吾皇五岁20瓶;玉兰刁迩19瓶;笙歌11瓶;飞鸟、洛水倾绾(如意飒)、starry·x·t10瓶;废物点心、41429657、pa5瓶;233961402瓶;黎晓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只有我喜欢你18 见完孔家众亲戚,获得一致好感后,张博翰觉得未来有些稳了,开始为接下来的生活做计划。 周末的时候,他带着斯玉去看了几套房子,都是在学校附近,开车不超过二十分钟。 斯玉试探:“你不是租房吗?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张博翰握着她的小手晃一晃:“我们一起住啊。” 斯玉不看他,故意说:“我有宿舍住。” 张博翰嘀咕:“总有一起住的时候。” 斯玉听到了,忍着笑意没理他。 不过房子最后还是买了,根据斯玉的喜好挑了一个精装修离校近的三室一厅,因为装修后已经空置了一段时间,不影响入住。 买了房,张博翰也不说搬家入住的事,而是琢磨起带斯玉回家见父母。 这件事斯玉倒是没抻着他,两人一起商量了时间、安排,趁着7月天还没特别热,一起到了张博翰家。 张家父母对没见过面的孔斯玉是没太大感觉的,毕竟儿子跟着她跑了,但条件又的确很优秀。 这一次见面,双方都有一些拘谨和尴尬。 这时候,张博翰就起到了非常好的润滑剂作用,这边逗趣那边说好话,把气氛弄得热热闹闹的,彻底消弭了尴尬和僵硬。 张家父母是做生意的,当年拆迁前他们就开厂子,也因此拆迁后才分了那么多房子——工厂占地大。拆迁后,张家没有坐吃租子,而是继续做着小生意,同时全力培养儿子,把张博翰送到了国外念书。 即便现在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张家父母也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的。 斯玉住在张家,和张家父母见面的时间却不是特别多,初印象觉得这两位性格和张博翰不太像,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中年夫妻。考虑到这点,作为小辈刚上门,她根据孔妈妈的建议,尝试着在晚饭时做了一两个小菜。 张博翰在边上打下手,当着家里保姆的面不停地感叹斯玉厨艺了得,人工唱着中华小当家的bgm,手动特效不 停,把人保姆笑得拿不住菜刀。 斯玉根本没使用累世厨艺,就原主那勉强的手艺,切丁都有大有小,当着切丝刷刷刷的阿姨面实在觉得丢人,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心里有些担心,这家伙要是在饭桌上也这么夸张地捧臭脚,可能会让张妈妈心里不太高兴。 当妈的谁没给儿子做过饭,结果女友做了一道普普通通的菜,他夸得天花乱坠似的,当妈的都会心酸一下吧。 斯玉打算做完菜叮嘱一下张博翰。 但是来不及叮嘱,张家爸妈都回来了,因为斯玉在,他们是特意提前回家的。 张博翰非常勤快地帮忙端菜盛饭。 斯玉跟着他一起帮忙,暗暗踢了他一下,给他眼神。 张博翰回以一脸懵懂。 斯玉扶额。 一家人说笑着围坐在餐桌边,张爸爸率先发现了面前两道菜的不同:“阿姨做新菜了?” 张博翰笑:“不是阿姨做的,是斯玉做的。” 斯玉连忙说:“我们那的菜都是甜口,不知道叔叔阿姨吃不吃得惯,您可以尝个新鲜试试看。” 张博翰夹了一大筷子菜放进自己碗里尝了尝,抬头:“好吃,和表姑做的味道很像,我好久没吃到表姑做的菜了,有种回到过年时候的感觉……爸妈你们快尝尝。” 张妈妈笑着夹起斯玉做的菜。 小姑娘特意下厨做菜是主动亲近长辈,尊敬长辈,就算真的不好吃,他们也不会挑剔。 尝了以后,发现儿子没有一贯的夸大,说得挺中肯,这菜说不上多么惊人的美味,但的确和袁茵妈妈做的家常菜有点像,可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关系。 其实他们做父母的,也没要求儿媳妇是个大厨师,只要两人有基本生活能力就足够了。他们虽然家财丰厚,却一直保留着早年形成的生活态度,总觉得成家了,夫妻两人应该学会处理家务杂事。 当然,他们也知道,年轻人嘛,以后婚姻生活大概率会请保姆。只是别人会不如自己会,掌握了技能心底安。 “小博也会做 菜,明天让他做给我们吃。” 斯玉不知道,看向张博翰:“你也会?” 张博翰拍拍胸口:“川菜、鲁菜、东北乱炖我都行,明天好好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小当家厨艺。” 张爸爸人比较板正,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眼睛疼,对大方得体的斯玉越发喜欢,觉得儿子就该配着这样的妻子调和一下跳脱的性子。 斯玉却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的彩虹屁转换了对象,没有对着她吹,而是尽吹嘘自己了,成功以自己的浮夸衬托了她的优秀。 饭后两人出门散步,张博翰看着斯玉邀功:“怎么样,我配合得还行吧?” 斯玉诧异:“恩?” 张博翰:“你吃饭前对我又踩又踢,杀鸡抹脖子似的使眼色,是让我不要当着我爸妈的面夸你是不是?” 斯玉恍然:“哦——你知道我的意思!” 张博翰:“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可是心有灵犀,一点——”低头亲了斯玉的唇一下,“通。” 斯玉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那你还装得那么无辜!” 张博翰环着她的腰得意地往前走:“你以为我傻啊,我妈就算六十岁了也是个人,人都会吃醋泛酸,我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娶了媳妇忘了娘?” 斯玉捏了捏他胸口的软肉:“你还挺了解女人。” 张博翰嘻嘻笑着往她这边黏糊:“就你和我妈两个,哦还有我姐,三个女人,我琢磨这么多年还琢磨不出来?” 说着又夸:“不过说真的,老婆你厨艺好好哦,做的菜超好吃,大师水准,我都没吃够,被我爸妈抢光了。” “哎,我吃饭的时候一直忍着没说,我真的觉得你做得菜可以和饭店媲美,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亲爱的你好有天赋。” “唯一的遗憾是,这是你做给我爸妈的,不是给我的……” 斯玉不理会他的委屈:“彩虹屁没用哦,做饭太费时间了,我不会因为你的彩虹屁天天给你做饭的。” 张博翰更委屈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就是单纯想要表达我对你的欣赏和炽热的爱意!” 斯玉推他的大脑袋:“恩,别凑过来了,是挺热的。” “好吧,伤心了。”一边应好,一边凑得更近,直接将人都拉进了怀里,跟连体婴儿似的一前一后走,还不嫌累地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亲亲蹭蹭的,黏黏糊糊。 斯玉一边喊着热,一边笑得不行,拖着这个大型挂件往前走。 斯玉在张家住了一周,周六周日和张家父母一起出门游玩了两天,七天相处,张家父母对斯玉的印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最初不喜欢不讨厌的“儿子女友”到如今十分中意的未来儿媳妇,并且私下催促儿子可以把结婚提上日程。 父母关都过了,张博翰的确把结婚纳入了行程表。 九月是斯玉的生日,生日那天,张博翰提前打烊奶茶店,雇佣了几个熟悉的老顾客学生,一起把奶茶店重新布置。 斯玉按照约定到奶茶店的时候,发现灯全都黑了,她知道今天张博翰要给自己过生日,嘴角有了笑意,好奇他打算给自己什么惊喜。 推开落地玻璃门,灯光从她的身边快速向室内蔓延,如流火、如星光、如烟花,最后化为满屋子的繁星闪烁。 有摇曳的光从左侧缓缓亮起,她踏进门转身,脚步刚踏上地面,脚边就有两道光向着远处蔓延,如火线引燃,最后在路的尽头,点燃一颗大大的爱心,映照出爱心下捧着花的人。 斯玉一门心思过生日来的,脑子没转过弯,还以为这是他给自己的生日惊喜,心道这也弄得太夸张了,面上笑着走过去。 满室星光,或明或灭中,斯玉越走越发现不对劲,因为这路的两边似乎铺满了玫瑰花,待她走到他面前时,在爱心的光芒下,她看清了周围的事物,她此刻,正站在一个大大的心形玫瑰花中间。 这,似乎不太像过生日的阵仗。 有旖旎的音乐缓缓流淌,张博翰在斯玉半明半惑的目光下,缓缓下跪求婚。 斯玉呆了呆,脑子有些闷。他说了很多话,她好像都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张 博翰问她:“嫁给我好吗?” 斯玉下意识问:“不是给我过生日吗?” 张博翰笑:“我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从此陪着你、护着你,逗你开心、给你肩膀,你接受吗?” 斯玉笑着伸出手:“好啊。” 张博翰倏地笑开,快速给斯玉戴上戒指。 轻轻流淌的音乐陡然大了起来,充满了欢快和喜悦。张博翰站起身,揽着斯玉的腰低头亲她。 “哇哦——”一阵欢呼声从角落里传来。 斯玉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连忙低头躲开张博翰。 张博翰意犹未尽,抱着斯玉看向角落:“姐——”太煞风景了吧。 店里的灯光全都亮起,袁茵推着生日蛋糕出来,不顾张博翰欲求不满的眼神,看着斯玉唱歌:“祝你生日快乐……” 张博翰:还私自加快流程…… 袁茵给他眼神:并没有,是你亲得没完没了。 斯玉红着脸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袁茵,以及她身后的奶茶店店员、她的同学朋友、张博翰在这个学校认识的朋友…… 生日歌唱完,大家也走到了他们面前,袁茵看向张博翰:“想亲亲回家哦,咱们是来给斯玉过生日的。” 斯玉看向张博翰,又看向袁茵,走过去抱住她:“谢谢你远道而来,能拥有你这个姐姐是我最大的幸运。” 袁茵拍拍她的肩膀,眼睛微红:“这么煽情干嘛,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咱们成了真姐妹了,来日方长呢。” 张博翰笑着加入进来,抱住两人:“别哭,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伤感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先是求婚,接着过生日,这一天斯玉过得难忘又热闹。 两人唯美的求婚视频也在朋友们的朋友圈里小范围转发,这对校友皆知的奶茶情侣终成了眷属,已经毕业的学生还因此感慨了一回校园青春。 张博翰给朋友们群发消息,要求他们重点说明,当天求婚布置都是经过消防检查,确定没有隐患没有打扰 他人,请勿轻易模仿。 此说明一出,两人求婚的消息更火了,观众纷纷笑倒在他的温馨提醒里。 传播广了以后,斯玉从大家的解读中发现,原来张博翰布置的星空竟然是按照两人的星座排列布置的,而灯光控制之精准,也非常难得。 张博翰扯了扯身上的母校文化衫:“我也是海龟精英来着。” 斯玉笑倒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揉搓:“恩,咸鱼精英,不过我喜欢。” 张博翰听得心头开花,抱着人猛亲。 斯玉的朋友一般是大学同学,所以毫无意外,有着重合朋友圈的吴浩洋也看到了这个视频。 他的关注点在张博翰本身的条件上。名校毕业,出手阔绰,出入开豪车……孔斯玉最终嫁得很好。 她越好,他就越不好。 曾经也是和他一起逃课一起听音乐会,一起吃夜宵一起玩闹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人人艳羡的样子,而自己却如她分手时所说,事事不顺? 孔斯玉说要找一个日日把她当成女神的人,张博翰天天追着她跑,连一个奶茶店都没心思管理,似乎的确把她捧在手心;孔斯玉说要一个会认同她一切的男友,张博翰似乎也做到了…… 分手时,他坚信是孔斯玉有眼无珠,异想天开,如今无论事业受挫还是感情对比,孔斯玉都做到了,反而是他,仿佛真的被她说准了,是个无能失败的人。 吴浩洋在孔斯玉的对比下,陷入了浓浓的焦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班,纠正时间再次失败了……不过我上上周的考试通过啦~~证书到手~~ |感谢在2020-12-0100:57:14~2020-12-0201:4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vxx80瓶;黎黎蓝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