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付尔蝶趴在板子上画画，等终稿细节终于敲定的时候，才恍觉一天过去。
白t已经被汗打湿，黏腻地贴在背上，付尔蝶反应过来，冲去卫生间洗澡。
现在刚到六月，按理说不该这么热，干活吹吹风扇，就挺舒服的。
可她画了一下午，从画画的状态里出来，就发现热得有些离谱。看净化器上的温度显示，居然已经30度了，比中午高了五度。
付尔蝶没多想，洗了澡出来，做饭吃饭，给狗子热好昨天没吃完的鸡胸肉，带狗子出去逛街。
c城是个节奏算不上快的二线城市。
付尔蝶在爸妈和外婆支持下，有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离市中心有一两个小时的公交车程，但打车半小时也能到，算不上偏僻，平时出门遛狗，到处都很热闹。
不过今天天气热，晚饭后遛食的人不算多。
付尔蝶牵着狗子慢悠悠地走着，走了不到十分钟，也觉得热得有点难受。
打开天气资讯，室外温度32度。而且天气热归热，不知怎的，还下起了绵绵细雨。
等狗子解决了狗粮轮回的大事，付尔蝶就带着狗子回家了。一到家打开空调，稍微好受点。
群消息提示响起，小群正在吐槽温度的事。
赵小露：“早上穿长袖，下班差点没把我热晕！”
岑熙阳：“[微笑]我还没下班。等我下班的时候天应该黑了，温度也降了。”
赵小露：哈哈哈哈jpg
岑熙阳：[微笑][微笑][微笑]
付尔蝶见状，也跟着笑起来。
她们三个是从小长到大的死党。
岑熙阳，是她小学和初中的同学。
赵小露是初中同学。
转眼十多年过去，三人已是死党闺蜜。
付尔蝶把热好的鸡胸肉拌饭，喂给狗子吃。自己则又去洗了个澡。
她洗澡的时候喜欢听歌，连上卫生间的音响，加上水声，声音很大。
隐约听到外面有狗子压低了声音低吼威胁，付尔蝶没当回事，跟着音响哼歌。
只是突然间，她又听到外面公路上传来一阵阵动静，像是车子急刹发出滋滋的轮胎摩擦刺耳响声。
付尔蝶的歌声顿了顿，继续给自己头发打泡。
砰！
洗发水瓶打了个滑，1000ml的大瓶子摔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动静。狗子也疯狂叫起来。
付尔蝶抹掉眼睛的水和泡泡，一边捡瓶子一边安抚狗子：“没事儿没事儿，东西掉了，别叫，啊。”
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付尔蝶还是莫名心慌，赶紧把头上的泡泡洗了，穿好睡裙、裹好吸水头巾，从卫生间出来。
狗子没叫了。
但还是一直发喉音，焦躁地在家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是在威胁什么。
付尔蝶摸摸狗头：“怎么了？”
狗子收起低吼，有些委屈地在付尔蝶手上蹭了蹭，然后对着空气小声嗷呜嗷呜叫着。
付尔蝶：“没事儿没事儿，乖。”
嘴上这么说，付尔蝶心里其实很奇怪。
狗子是两年前，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捡的。那就是一只被人遗弃在路边的特别普通的小土狗，通体漆黑，骨瘦嶙峋。
旁边的商户说，小土狗已经被遗弃在这里几天了。
它的原主人骗它，让它在这里等着，“我去超市买了东西就来接你”。
狗子很乖，好像听得懂原主人说话，坐在原地不动了。
可是那个人没有去超市，而是在旁边拐了个弯，在狗子看不见的地方跑了。
“狗子应该是发现了的。”商户老板唏嘘，“它当时站起来，往原主人的方向跑了几步，可是看到原主人跑掉，它也没有追，不知道是要等着主人回来，还是知道自己被遗弃了，远远目送主人离开。”
她又叹气：“可怜哟，这几天也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偶尔捡点垃圾吃。”
付尔蝶不忍听这些，当即就把狗子抱回家了。
一养，就是两年。
这两年，付尔蝶在家全职画插画，狗子也就一直陪着她。
它很听话，平时除了有外人靠近家门从来不乱吼。像现在这样对着空气吼，还是头一次。
想了想，付尔蝶也在家里走来走去，到处巡视。
没什么异常，也没有老鼠蟑螂。
“应该是被洗发水瓶吓到了？”付尔蝶不是很确定地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赵小露的电话。
“喂？”付尔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一阵兵荒马乱，传来赵小露粗重又惊慌的声音。
“丧尸！外面有丧尸！！！”
付尔蝶下意识让她冷静点，可是又本能的冲向阳台，看向外面。
付尔蝶住在16楼，阳台下正对公路。这条路只是岔路，不是主干道，来往车辆不多，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很多车往岔路上坡的方向走，而且速度特别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付尔蝶伸出头，往车流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就看到一辆车出了车祸，此时正在路边冒烟。
心头一跳，付尔蝶突然意识到，刚才洗发水瓶掉下来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大。
是外面车祸的声音！
付尔蝶这个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并且因为开空调关了门窗，此时一开窗，外面的尖叫、惊呼、鸣笛……众多嘈杂的声音涌入，让她脑袋嗡嗡的。
一个车祸，不可能这么吵。
所以，是丧尸？
“赵小露，你这会儿在哪儿！”
付尔蝶听那边急促奔逃的声音，知道她没有功夫说明太多情况。电话急忙中打过来，肯定是要求助。
想了想她工作的地方，正是距离付尔蝶所在三个站远的工业园。她应该是中途下车，现在要来她的住处。
赵小露：“在……呼……”她有点喘不过来气，勉强道：“离你家半个小时，我尽可能跑快点！”
付尔蝶立刻道：“我过来接你！”
“你接个屁！你个战五渣，还接我！”赵小露骂骂咧咧，“一会儿到你家，我叫你名字你再开，别人敲门别开，听见没有！”
说完就挂掉电话。
付尔蝶听着挂断的忙音，心慌不已。
她所在的小区，是满住率的小区。现在很多人在下班的路上，没到家，人没有晚上的时候多。可是小区的老人很多。今天出来遛食的少，不代表出事之后出来看情况的人少。
尤其老人家爱操心，可能听到车祸就出来看了，现在人肯定比之前多！
付尔蝶在阳台看不出个所以然，一手提起花坛边松土的铁锤子，一手拿手机，往楼下冲去。
她急急忙忙给市中心的外婆打电话。
忙音。
打不通。
她又给外婆发短信、发微信。
灰色的小圆圈转转转，最后变成发不出去的感叹号。
她只能继续打，继续打。
她住在十六楼，怕电梯出事不敢坐电梯，直接走楼梯。
可是刚下两楼，迎面对上一个面色青白的老人。
他瞳孔浑浊，眼白界限不清，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像是关节错位一颠一颠的。可是一看到她，老人就立马用这种别扭的姿势，迅速扑过来，速度之快，根本就像个壮年人！
付尔蝶原地转身，不要命地向楼上跑。
这栋楼有两个楼梯间，察觉自己速度比不上老人，付尔蝶七拐八拐，从这个楼梯上去，在老人扑过来的时候转弯，冲向另一个楼梯继续上楼，靠着灵活勉强拉开距离，回到16-1的住处。
她掏出钥匙，可是忙中出错，怎么插都插/不进去。
好不容易插/进去了，有点生锈的锁芯偏偏这时作祟，拧不动！
丧尸老人上了十六楼，咚咚咚跑路的声音在楼道回响，每一声都是催命的符号。
付尔蝶使劲拧钥匙，手腕上青筋凸起，钥匙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老人丧尸转过弯，终于找到付尔蝶，瞬间扑过来。
咔。
门锁开了。
付尔蝶猛地一拉，大开的厚重的防盗门隔在自己和老人之间，冲撞后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付尔蝶躲在屋外门后，背后就是消防栓，腰狠狠磕在消防栓的下沿，几乎要错位。
付尔蝶没有叫，握着门把手一发狠，趁老人被撞开，重新蓄力撞来的间隙，一把将丧尸老人撞上门框，狠狠一压。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门框正好压到丧尸老人的脑袋。头盖骨发出让人牙酸的碎裂闷响，血液脑浆流了一地。
付尔蝶惊惧反胃，想要松手。
可是又害怕自己一放，丧尸老人没死透，重新扑上来。
但她更害怕这不是丧尸，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而自己却在阴差阳错下杀了人。
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最后心一横，把丧尸老人踢开，自己一侧身，进屋关门反锁上防盗链。
她打开电脑调取自己的门口朝向走廊的监控。
因为角度设置得刚刚好，把丧尸老人怎么狰狞扑过来的样子拍得一清二楚。
用第三视角看一遍整个不到半分钟的逃命反击过程，付尔蝶的手不住颤抖。
她杀人了吗？
算自卫反击吗？
她把视频保存到电脑手机u盘上，还想保存云端，但是网络太卡，传不上去。
第2章 第2章
手机拨通110，不管怎么样，先自首再说，争取宽大处理。
打不通。
她手抖如筛糠，继续打，接连打了足足二十分钟，终于阴差阳错地打通了一个。
付尔蝶：“你好，我……”
对面大声道：“未知病毒侵袭！请大家躲在家中，关好门窗！不要被行为怪异的人抓伤或咬到！请相互告知……滋滋……嘟嘟嘟……”
电话断了。
显然，对面情况也不好，只能不停接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紧急示警。
付尔蝶心下稍定，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手上，都有丧尸老人迸射出来的血液和不明身体组织。
她冲进厕所，大吐特吐，把刚吃下的晚饭吐出来不说，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了。
付尔蝶看过很多末世小说，天灾、丧尸、人祸、异能、晶核，都是末世文的老几样。
她也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来到末世，不会开车，不会认路，不会分辨食物，不会炒菜，所谓做饭就是把超市买来的熟食热一热，加上打包好的调料，配上米饭吃一吃。
没有外卖和超市，她只能每天吃蛋炒饭，或者米饭咸菜。
而且，她特别容易感冒，尤其是气温突然降低的时候，她必定感冒。
遇到末世，不用丧尸来杀，她自己就可以把自己折腾没。
以前，这只是想想，现在，即将变成现实。
她来不及收拾自己身上和门口的血迹，把家里能充上电的设备全部充上电，水桶、锅全部装上水。不用的床单被套扯出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绑成长长的绳子，必要时冒险从十六楼滑下去。
她想着有的没的，但其实心里清楚，这只是差生准备文具，求个心安。
以她的体力，从十六楼一点一点吊到底楼，根本不可能。
她把厚重的餐桌拖到门边，一会儿赵小露进来后，可以立刻把门堵上。
沙发，电视柜，甚至卫生间的陶瓷拖把池，都被她拖过来，只等赵小露过来。
忙完这些，她又拿出收音机。
这是个装饰用的收音机，收音机调频，不同频道的广播还播放着预先设置好的听台节目，没有更多的讯息。
她清理地面的组织和血液，然后在今天第三次洗澡。
这一次洗澡，她没有放歌，甚至没有关闭卫生间的门，方便听到赵小露敲门声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冲上去。
可是在她两分钟快速洗完澡，又仿佛脸上手上沾了洗不掉的脏东西一样，不停洗脸洗手半个小时后，赵小露还是没有来。
付尔蝶停止自己的神经质行为，来到喧哗又热浪汹涌的窗边，看着楼下激动恐惧尖叫的人群以及绵绵细雨。
她想，赵小露也许永远不会来了。
一个小时前，她会跑出去找她。
现在，她只想坐在阳台，等上天给她一个变异的审判。
丧尸，还是异能者，来个痛快。作为普通人，她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小说里都写，变异之初，空气里会有特殊粒子，不同人，会走向不同的方向。
付尔蝶关上空调，打开窗户，任凭微风细雨拂面，迎接可能到来的异化。
她摸着蹭过来的狗头，混沌地想，丧尸应该不会聪明到打开门锁和防盗链吧？她在家里丧尸化了，估计也是个在家里出不去的丧尸，不会给外面带来多么巨大的打击。只是会害了狗子，不如现在把狗子放出去。
于是她拿着晾衣杆，打开门，微微僵硬地把老人丧尸的尸体戳开，指着外面：“墨汁，你跑路吧。”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墨汁能出去玩，肯定开心。但现在，它死活不愿动，甚至转身跑到阳台最角落、离大门最远的地方坐着，仿佛知道，离开就是永远离开了。
付尔蝶眼眶有些湿润。僵持许久，见外面有丧尸要过来，她才重新关上门。
她舍不得狗子。一起在家里，就在家里吧。万一她们都变成变异狗或者变异人了呢。
就这样吧。
关门的时候，付尔蝶听到有什么石头碎裂的咔嚓声。
低头看，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可能是门外没清理好的尸块。”付尔蝶想着，朝门缝的位置象征性地倒了一点水，聊胜于无地清洗一下。
付尔蝶的阳台是八、九平米的内阳台，三面是墙，一面是窗。她躺在地上，任由热浪在身上吹拂，关上灯，手机充着电，连着长长的插线板放在自己身边，以便随时接收消息。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等热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晚上九点。
室内气温35度，狗子在旁边热得直吐舌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付尔蝶站起来，感受自己身体的情况。
没有变异，就觉得热。而自己也从恍惚甚至刚杀人的状态里，慢慢回过神。
要在家里等待救援，还是去寻找亲人，逃往乡下？
家里准备很多桶水，之前自己独居在家，也有囤积泡面的习惯，省点吃可以吃一个月。
假设外面的丧尸进不来，她至少可以在家活一个月，看能不能等到救援。
可是现在变异的情况未知，丧尸病毒可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退避三舍。普通人可能变成丧失，警局的同志也有可能……
而且很多人出了事，会去警局寻求庇护，如果有人带着丧尸病毒进入，发狂传染一大波人，局面会更加困难，救援工作也不会那么顺利。
如果要待在家里等救助，很可能错过一开始的逃亡潮。后面一座城到处是丧尸，她就没办法逃跑了。
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付尔蝶想了又想，一咬牙，打算带着自行车出去投奔家人，顺便看能不能找到赵小露。
外婆是她最亲的人，可是公交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她不会开车，自行车也不知道要骑到猴年马月去。
附近的亲人，是她的大伯，平时走路四十分钟就到了，自行车快点，不知道二十分钟能不能到。大伯一家有车，可以搭她一起逃命。
其实小叔一家离她更近，但是关系不如大伯亲，所以她偏向于向大伯家求助。
她收拾一包行李，拿上铁锤，气势汹汹地开门冲出去。
脚刚踏出一步，就对上走廊上晃晃悠悠的邻居的双眼……！
第3章 第3章
那一瞬间，邻混沌的眼睛似乎冒了精光，仿佛看见鲜肉的狮子，猛地扑上来。
关门，上锁，上链条，推桌，一气呵成，只留丧尸在门外撞得哐哐作响，却怎么都进不来。
五分钟后，丧尸转移目标，一重一轻地走远了。
付尔蝶松口气，却猛地发现一个问题。
自家的门，是向外开的。
特么的她在里面抵门，抵个寂寞！
又是害怕，又是恼怒，最后被自己气笑了。
她慢吞吞地把沙发餐桌拖回原位，然后今天第四次洗澡。
洗完澡，关上窗户打开空调，躺沙发吃水果，手上不停给家人和几个死党打电话。
也许是运气爆棚，她在不停的按动下，打通了最迫切的大伯的电话。
她眼睛一亮：“大伯，你现在还好吗！”
大伯那边不算特别嘈杂，能听到大伯母以及堂姐在旁边不安说话的声音，还有公路喇叭声，多的声音就没有了。
大伯有些艰涩道：“我们还好，现在已经从久辉隧道离开东冶区了。”
那一瞬间，大伯周围安静了，付尔蝶也安静了。
停顿片刻，大伯解释：“我们走这个隧道，和你那边不顺路，所以就没有过去找你。你去找小叔吧，看他能不能带你出去。不行的话就躲在家里，等救援。”
堂姐在那头有些愧疚：“对不起。可是路上车况复杂，我们这边靠近久辉隧道，如果绕路去你那边，就会丢掉抢路的优势。真的对不起。你去找小叔吧，小叔是顺路的。”
付尔蝶张张嘴，听到自己说：“没事儿，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呀。”
空调呜呜吹着，26度的微风并不冷。
她摸了摸胳膊，调高一度。
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是两家人，这个世界除了爸妈和外婆，谁会要她这么一个生活常识为零、只能吃饭的拖累呢？
她滑动手机上的通话历史，看到自己还没有打通过的小叔的电话，手指微顿。
还是拨了出去。
这次又拨了五分钟，终于拨通了。
是堂弟接的电话：“我们已经离开了，不要怪我们不找你啊，实在是不想绕路！”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到小叔的训斥声。
堂弟吼道：“不然能怎么办呢？我们东西都来不及收，怎么去找人！而且，为什么要我们去找？出事这么几个小时了，她要是敢冒险出来，早就来我们这儿了！自己不敢出来，凭什么要我们接！”
“你小子再说一次！”
“本来就是这样！”
小婶是开车的人，忍不住吼道：“不要吵！要吵滚出去！”
小叔趁此机会抢过手机，抱歉道：“孩子，不要慌，你就待在家里，等zf救援，啊。”
付尔蝶沉默着，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其实我是要说，你们不用找我，我在家里有粮有水，可以待下去，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再见啦。”
挂掉电话，手有些脱力地摆在沙发上。
小叔说的是对的。
如果她能够跑出去，第一时间找他们，可能还有机会。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呢？先是被一个丧尸逼退，然后在家磨蹭睡觉，没有帮助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赵小露，也不敢出门打丧尸寻找亲人。
自己害怕丧尸，他们就不怕了吗？
哪怕他们一家人，人多，那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付尔蝶垂眸，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给外婆打电话。
外婆和小姨、表弟住在一起。小姨有车，他们能走的话，也走吧。
她就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就好。
狗子呜呜叫了一声，舔付尔蝶的手。
付尔蝶笑了。
“还有我可爱的小墨汁~”
外婆的电话打不通，小姨、堂弟也没有消息。
上晚班的岑熙阳也不知道怎么样。
当然最关键是，赵小露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她看了一眼走廊监控，丧尸没有变少，反而因为进进出出的人群增多。
她清点自己的物资。
首先是泡面。她有两箱泡面，每箱24袋，一共48袋。只泡面就够她吃一个月。
冰箱里还有一些蔬菜水果，这几天肯定要优先吃掉，不然会坏。
之前小区交物管费的时候，送了一袋十斤大米，加上还没吃完的五斤大米，又可以吃两个月。
但这只是理论上。
大米，她只知道要煮熟吃，而煮米，需要电饭煲，或者天然气。可是未来必然会断水断电断气。生米，能做什么呢？
付尔蝶毫无头绪。
所以，米也要提早吃。
家里还有妈妈春节泡的几坛泡菜，想来下饭不会特别难熬。
至于狗子，狗粮也有二十斤，以狗子的食量可以吃两个月。
付尔蝶摸摸乖巧的狗子：“我们这是要同生共死啦。”
狗子嘤嘤地用头蹭她的手。
算好自己的大致死期，付尔蝶也算坦然。
但看着剩下的水果、红薯，以及很久没吃的要发芽不发芽的土豆，她没忍住，起身打开阳台灯，撬开花坛里的观赏性植物，把食物都种了下去。
虽然，一两个月后自己就会死。
可是，万一呢。
万一自己可以种出一片菜地呢？
她不懂浇水施肥，连这些东西是不是种在土里都不知道，现在上网也查不到了。可是如果瞎猫碰到死耗子，种出来一些呢？
比如阳台上这些小金桔、辣椒、葱子，之前因为好玩种下去的，不也长得还行？
理智告诉她，阳台这么些小花坛，养不活她。
可是感性上，那么点求生意志，还是让她这么做了。
至于挖出来的观赏植物，她也没有扔，而是找来一个快递箱，在里面意思意思放了薄薄一层土，浇点水，然后把植物扔在上面。
付尔蝶打算明天天亮了，把这些植物吊着，放到楼底地面，送它们一程，让它自生自灭。
打算好之后，付尔蝶睡得很安心。
空调尽职尽责地吹着，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没亮，才刚刚五点，付尔蝶就醒了。
她打开阳台窗户，看外面的情况。
从昨晚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混乱，还没有消停。
目力所及已经有三场车祸。车堵在路上，让原本就不太畅通的道路更加拥堵。
第4章 第4章
一闪一闪的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斑斑血迹。丧尸敲打着堵在路上的车辆的门窗，时不时打碎玻璃，揪住一两个人一口咬下去，引来一阵惨叫。
有人弃车而逃，去旁边的商铺和住户敲门。
里面有人的不会开，里面没人的，锁住了门，他们打不开，最后还是死在丧尸爪下。
付尔蝶觉得，这条路现在还只是有点堵，再过半天，就会完全被废弃车辆堵死。
家里的水电气还能用，付尔蝶趁此机会煮了一大锅饭，够她饱饱的吃两天。
米饭泡菜挺好吃，付尔蝶不挑食。
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给父母外婆和死党打电话。
在她吃完饭洗碗的间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付尔蝶一喜，管不了那么多，瞬间接起。
想到对方可能面临到的各种危险的场景，她用很小的气音说：“喂？”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是对的。
因为对方的声音也超级小。
“是我。”
赵小露！！！
付尔蝶压抑住狂喜欢呼的冲动，小声道：“你在哪里？”
赵小露：“我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帮一个商户老板关了铁门，躲在了里面。我发现，只要我们动静小，没有暴露自己的身形，这些丧尸不至于隔着墙壁闻着味儿过来。只是外面时不时有人带着丧尸过来敲门，我们不敢开，然后更多的丧尸围过来了。”
付尔蝶看向阳台外。
不知道哪一个商户里面，是赵小露藏身的地方。
“我能帮你做什么？”付尔蝶拿起铁锤。
“我要从杂物间窗户爬出去，”赵小露机警的目光看向拥堵段车辆最前方的位置，“那里有一辆越野车，车钥匙还在，主人已经被拖出来咬死了。我要抢那辆车。小蝶，带上食物，能带多少是多少，跟我一起走！”
光线昏暗，但是越野车很大，付尔蝶能看到车的位置。
换做平时，她只需要下楼，绕过小区大门，沿着外面公路拐一个弯儿就能到。
可是现在，她连门都出不去。就算出去，拼命地逃，身上也带不了多少食物。顶多背一个大书包，装二十袋泡面。两个人，十天就吃完了。
逃出去，要找物资，找汽油，这都需要和丧尸搏杀争抢。
赵小露她是知道的，一直体育好，工作后也每周健身，小麦色的皮肤非常健康，跑起来比好些不锻炼的男性都快。所以她可以发现不对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还可以跑这么远，躲到商户里。
付尔蝶去找她，只能给她添麻烦。
“我跑不过丧尸，出不了门。”付尔蝶做了决定，立刻行动，“我一会儿会吊一箱泡面下去。你知道我阳台正下方的位置，对不对？我会悄悄的……”
“说什么屁话？”赵小露打断她，“我不是来找你要食物的！我现在要从商店离开，答应带着老板一起，同时也会把老板店里的食物和工具，能带的都带上，不缺你那一箱！”
这是个杂货店的老板，三十出头的女性，店里有五金、有冻好的早上可以蒸来卖的包子馒头、有存好的蔬菜水果。
老板自己也有车，但是停车场距离五百米，而且离拥堵路段很远，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找前面的越野。
趁现在天没亮，她们两个可以悄悄摸过去。
赵小露：“你声音小一点，轻手轻脚，尽量不要惊动丧尸，说不定能出来。”
付尔蝶被她说动了。
可是，问题不在于逃跑的可行性，而在于自己真的很废物，完全帮不上忙。
她不能拖累她。
“我不会出去的。我打算抱着物资等救援。”付尔蝶垂眸，压抑有点酸涩发疼的嗓音，“你一定要顺利逃出去。”
良久的沉默。
赵小露缓缓开口：“你的东西能吃多久。”
付尔蝶：“至少一个月。如果不停水电气，可以吃两个月。”
赵小露：“好，先安心待在家。如果后面情况好转，或者我有余力，会来找你。岑熙阳你不用担心，她所在的商务楼安保系统好，楼锁死了，外面丧尸进不去，里面的都已经被自己人联合起来处理了。再加上他们那栋楼有食堂，暂时不会出事。电量不多，我先挂了。后面再联系。”
“好，一路平安。”
她调出手机的望远镜功能，勉强看到两道黑影背着行李，从一个角落出来，在阴影里悄悄咪咪往越野车的地方挪动。
好几次丧尸经过他们身边，停了停，但是又被其他地方的惨叫吸引了注意，把阴影中的两人略过。
五十米的距离，两人足足走了八分钟，才终于上了越野。
轰鸣声在旁边通过拥堵路段后狂飙不止的车辆的映衬下并不突出，就这样，那辆车带着血色走远了。
付尔蝶长舒一口气，手肘搭在窗沿上目送越野车离开。
突然，她发现一个问题。外面的丧尸，力气大归大，但行动比较迟缓，跟一般人快走的速度差不多。凡是逃命的人，都能快速拉开距离。
只是人会消耗体力跑不动，丧尸却可以用快走的速度一直跟上，而且前方也有围堵过来的丧尸，这才让正常人逃不过。
昨天她碰到的老人丧尸，却是以非常快的速度紧追不舍，明显和这些丧尸不一样。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有二阶丧尸了？
还是说是什么速度异能的丧尸？
她打开监控，看楼道的情况。
门口这个楼道有三个丧尸晃悠。昨天丧尸老人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形容可怖。
付尔蝶又想干呕。
她喝水强行压住。
无论如何，她想试一试，是每一个丧尸都那么强大那么快速，还是只有老人丧尸是特殊的。
三个丧尸，分别是老中小。付尔蝶的目标，是那个大腿高的小丧尸。
她不打算开自家的门，把丧尸引进来研究。而她现在的位置，可以从阳台爬到隔壁阳台，把丧尸引到隔壁空房关起来。
虽然有点危险，但是值得一试。只等天亮。
夏天的天亮得很早，六点已经能看清阳台的状况。
她绑着绳子，从阳台外的高空，一点一点挪到隔壁。
第5章 第5章
隔壁是一个出租屋，上个月租客搬走，还没有找到新租客，现在是无人居住的状态。
这是个相对宽敞一些的三室一厅，虽然只比她家多一个房间，但是每个房间都大很多，一共有一百来平米，是付尔蝶那小房子的两倍。
每个房间都有门和门锁。付尔蝶试了一下，可以正常开关。
她轻手轻脚，打开每一个抽屉找钥匙，成功拿到每个房间的钥匙，甚至拿到了大门的备用钥匙。
付尔蝶用准备好的布把钥匙包起来，放在臂包里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悄悄打开大门，留一条不起眼的缝。门把手连着一条线，直通付尔蝶躲藏的卧室。
自家监控可以通过蓝牙在手机上实时显示，付尔蝶看着手机，等了二十分钟，终于等到小丧尸一个人来到门口的机会。
她轻轻拉动绳子，发出嘎吱一声。
小丧尸被吸引，抬头看向屋内。
付尔蝶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小丧尸正脸。
那是个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男孩，属于清瘦清秀的类型，为人很礼貌，从来不在楼道上跑上跑下扰民。
付尔蝶抓着卧室门的手微微扣紧。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老中丧尸的注意，但是回头看，没看到人影，也没有闻到人味儿，就还是晃晃悠悠走远了。
只有小丧尸混沌地走进来，顺着付尔蝶用沙发摆出来的路去了阳台。
等人走远，付尔蝶立刻跑出，将大门关上反锁，故意闹出动静吸引小丧尸，飞快地往反方向逃窜。
小丧尸自然是被吸引，一颠一颠地跑过来。
付尔蝶进入厨房，通过预留的孔洞，灵活躲进吊顶的天花板里，等了一会儿，才见小丧尸追过来。
“五秒。”
付尔蝶暗暗计数。
这比昨天的老丧尸慢很多。
如果是它，两秒就能冲过来。
也就是说，不同丧尸的行动素质，是真的不一样。
外面的丧尸，还有楼道里的丧尸，确实就是如她看到的一样，行动慢很多。
付尔蝶松口气，拿出一边准备好的铁锤，从高处一跃而下，锤向小丧尸的脑袋。
“对不起。”
小丧尸的脑袋爆掉，脑组织血液流了一地，溅在付尔蝶脸上。
她打开水龙头。
因为十几天没住人没用水，水龙头一开始出来的水，有点铁锈红色。
付尔蝶手一抖，还是继续洗手。等水干净了，她才用水洗脸洗脖子，把头发上的血液清理下。她看着监控，看到走廊暂时没有丧尸，把小丧尸的尸体拖出去。
丧尸的手感，真的很差。直接摸上去，有些僵硬，但还是有人类皮肤的手感。
或许人刚死的时候，尸体就是这种触感吧。
付尔蝶强行忍耐，将小丧尸拖出去，和走廊上脑壳凹陷的老丧尸摆到一起。
这一次，看到晃晃悠悠过来的老中丧尸，付尔蝶不是那么害怕了。
因为他们的速度没那么快。
她还算从容地回到邻居家，把门反锁。
现在气温很高，估计和昨晚一样，还是35、36度。
她脱力地坐在客厅角落，听着门口丧尸挠门的声音，面无表情。
直到滚热的水滴滴在膝盖小腿上，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愣愣地看着小腿、地面越滴越多的泪水，付尔蝶终于忍不住，抱住膝盖无声恸哭。
为什么，她一个踩蟑螂害怕爆浆、打飞蛾害怕触感的人，现在要对着昨天还是人的丧尸挥动锤子呢。
丧尸很恶心，尸体很恶心，死亡很可怕，为什么要面对这些？！
从阳台回到自家的时候，付尔蝶已经平静了。
自己的家，看起来还是和末日前一样，安静舒适。
她洗澡，吹空调，吃米饭咸菜，给狗子倒狗粮，给狗子清理狗厕所。
一切井井有条，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可是付尔蝶知道，不一样了。
她把清理出来的垃圾放进袋子里，装进昨天放观赏植物的纸箱，打算和植物一起吊到楼下去。
可是看着还空了一半的快递箱，付尔蝶打算过几天装满再扔。
现在，不管是纸箱还是垃圾袋，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至于那些昨天还想着“放生”的观赏植物，付尔蝶不负责任地想，反正楼下也是人行道地砖，没有土，在楼下和在这里都没什么差。
经历过一夜的混乱后，外面的车流居然要有序很多。
因为大家都知道，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出车祸的车挪走。多一场车祸，就多一个拥堵点。
能不抢道，就不抢道，堵死了谁都走不了。
而且，像赵小露一样，选择把堵起来后主人死掉的车开走的人也不少。
付尔蝶在阳台上，就看到了十起同样的事件。不过里面只有三组人成功上车，其他人都在青天白日的路上，被其他丧尸堵住分食，场面极其血腥。
其他底楼的幸存者见状，吸取经验，选择在晚上丧尸视野不好的时候行动。
付尔蝶站在楼上，吹着空调，像看着一个个来往的过客一样，看着下面的人群。
她知道，等她停水停电停气的时候，就会像下面无数个求生的人一样，融入末世，惶惶求生。
公路上的剧情，每天不大相同地上演。楼道里也有不同的状况。
第一天，大多数人和付尔蝶一样，只要没有变成丧尸，就要么找车逃跑，要么躲在家里。
丧尸爆发的时间点，楼道里大多是老人小孩，或者提早下班、没有轮班的上班族。
人不算多，很多人也等着家里人汇合。
第二天，联系不上家人，或者被家人抛弃的人，开始号召众人打丧尸。
毕竟丧尸速度不快，把楼道清理出来也是好的。
付尔蝶响应，跟着在楼道里打了几天。
可是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人被抓伤，哪怕没当场死，后面也变成了持续挠门、甚至撞开门在外面晃悠的丧尸。
渐渐的，敢出来打丧尸的人越来越少，应激的症状增多，原本有理智的人，看到之前还意气风发一起打怪的同伙变成怪物，都开始胆怯，哭泣，不敢出来。
第6章 第6章
自己人变成丧尸不说，一楼的大门关不上，一楼窗户被丧尸打砸，陆续有越来越多的丧尸进入楼中。
付尔蝶在十六楼，暂时没有直面丧尸群，但只是听着下面的惨叫，就知道情况不妙。
她把狗子揽在怀里，摸着狗子黑顺的毛发，沉默而无声地听着四面八方的响动。
她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对，必须立刻振作起来。
明明已经想好了，就活最后一个月。
哪怕活不到一个月，至少死前，自己还能够吹着空调撸着狗，吃着白米饭。
这已经比担惊受怕、直接被分食的人好很多了，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付尔蝶给自己疯狂洗脑。每天一日三餐白米饭配咸菜，吃得比平时多很多。毕竟，哪天停电了，剩下的米就都没用了。
前两天舍不得吃的鸡蛋、煎饼、肉干，也全部拿出来下饭。
每一顿，都当成最后一顿。
这种强自镇定的颓废状态，持续到了末世第十天。
这一天，付尔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恍恍惚惚没有扔过垃圾。
现在生活垃圾不多，就是一些零食袋子。但是她也规规矩矩把袋子放到了装观赏植物的快递箱里，打算装满就扔下去。
只是一晃眼，六月十五了，这么多天那个垃圾纸箱居然还没装满？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到阳台打开纸箱。面上是昨天扔的垃圾，下面的垃圾没有传出异味。
是因为开着空调，压制了味道？延缓了腐烂？
不至于。再怎么样阳台也有28度。
她想了想，拿起旁边的小木板，把面上的垃圾翻开。
先是感觉板子戳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等把下面的物体露出来之后，付尔蝶愣了。
原本应该装满垃圾的下层，现在全是密密麻麻的根系。
她不敢置信地上手去摸，粗糙的触感，真的就是根系无疑！
她提纸箱，只稍微一用力，纸箱就往周围散开。付尔蝶这才发现，纸箱只有四周的空壳，底部和其他垃圾一样，早已化作植物的养料，消失不见。
而植物的根系，已经如同见缝插针的钢筋一样，深入地板，不知延伸到了哪里。
浑浑噩噩几天的脑子，突然像被铜铃摇晃的声音惊动，瞬间活泛。
“植物变异”四个字浮出水面。
她登时反应过来，迅速退回客厅，和植物拉开距离。
小说里这种植物，可是要吃人的！
难道自己生命里最后几天安生日子，已经到头了？
不过，被植物吃掉，好像比被丧尸吃掉要好很多。
她被吓到贴着墙壁站的身体缓缓放松。
无数次劝说自己坦然面对死亡，在此时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
她重新回到阳台，远远的，用晾衣杆轻轻戳植物的叶子。
没反应。
她侧身，捏了一个废纸团丢过去。
还是没反应。
反复试探五六次，植物始终没动静。
付尔蝶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重新靠过去，摸摸植物的根茎叶。
其实她不爱花草。这些都是小姨和外婆过来看望她的时候，顺手种下去的。
有栀子花，绿萝，吊兰，多肉。
付尔蝶也没有施肥，就想起来的时候浇浇水，花花草草自己茂盛生长。
可以说它们生命力顽强，也可以说，只有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才能在她这种半放养的方式下活下来。
付尔蝶没想到，到了末世，它们也可以以这种破土的姿态变异扎根，急速适应环境变化。现在似乎是无害的，也不知道后面会怎样。
不对，现在说无害，也太过绝对。不知道这些植物的根系扎根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其他人家里的植物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每个植物都这么顽强，那建筑会不会被植物的根系破坏掏空？
想着这些植物的根须，像爬山虎一样密密麻麻地占据整栋楼的所有钢筋水泥，导致高楼倒塌，付尔蝶就头皮发麻。
她拿出隔壁淘来的锯子，对着植物发呆。
许久，她还是把锯子放到一边。
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是它们的本事。
自己横竖只有一个月可活，为什么还要断绝它们的生路？
至于这栋楼的其他人，她也管不上那么多。
毕竟如果植物都有这种特性，那即使自己把自家植物清扫了，那些无人问津的家里的植物，可都还在呢。
该保不住的建筑，横竖保不住。
而且，有这些变异植物在，她似乎不用考虑怎么处理垃圾，只需要考虑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她把只剩四边的纸箱重新围上去，用记号笔在纸箱上写了“环保绿植专用箱”几个字，然后把垃圾重新扔进去，意思意思合上盖子。
末世第二十天，六月二十五。
付尔蝶每天观察被她取名为“环保绿植”的变异植物，闲来无事，在素描本上画它们每天的变化。
她发现，里面长得最好的，不是原本最强壮的栀子花，而是小小的绿萝。
它的根茎最粗壮，叶子也比以前大了很多，一片几乎有两个手掌这么大，足足长了一倍。
另外，绿萝的根茎能够分别垃圾和非垃圾。
她用手去摸的时候，无事发生。
她用一张没用过的纸巾擦拭根茎的时候，它也没有反应。
但是她把零食包装放在根茎上，根茎就会释放出一点淡绿色的物质。颜色很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这种物质能够把塑料垃圾悄无声息地溶解吸收，变成自己养料的一部分。
付尔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养一只宠物。宠物只吃她给它吃的东西，其他的一点儿不乱咬。
别说它根茎旁边的地砖没有碎，连给它当“窝”的纸箱，都还维持着四平八稳的表面样子。
付尔蝶很新奇。末世带来的压力，也在无形中缓解了很多。
不过，精神上得到缓解，身体上还是难受。
因为楼里的丧尸越来越多了。之前打死的丧尸在楼道里发臭，即使隔了几间房子的距离，还是可以闻到腐臭难闻的气息。
苍蝇蚊虫变多，开始无孔不入地包围房门和窗户。
第7章 第7章
之前付尔蝶还可以每天通风，吹着热浪给家里换上新鲜空气，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开窗。
有的虫子会顺着天然气管道和抽油烟机管道进入室内，她不得不每天杀虫清扫，喷涂空气清新剂。
唯一幸运的是，已经二十天了，她这个小房子竟然还没有断水断电断气。
她储存的水一点儿没用，每天都用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干净的水。
六月二十六，凌晨三点，一阵刺耳的消息提示响起，紧接着，每一个设备都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提示音。
付尔蝶猛地起身，立马看到手机屏锁页面弹出来的重大消息。
原来，zf抢修下，所有人网络短暂恢复。
官网、门户网、移动运营商，所有渠道同时推送，宣布末世来临的消息、可以逃往的基地、可以收听的广播频道。
付尔蝶只来得及截一个图，就收到了各个设备的通话提示。
她一共有四部手机，一部安卓、一部苹果、一部电纸书、一部只能打电话的翻盖备用机。
为了以防万一，家里所有电子设备都维持在满电状态，一有信号，所有设备都可以立刻反应。
翻盖备用机，是她需要一个人安静闭关的时候用的。
那时候只留电脑和画画的板子，不挂任何社交软件，智能手机关机，只能通过翻盖备用机联系。
知道她这个号码的，只有她最亲的人。
此时几个手机同时响起，付尔蝶瞬间接起翻盖机，冲到卧室关上门，隔绝其他吵闹的声音。
“喂。”她急切地放低声音道。
那边呜咽一声，传来熟悉的哭声：“我的女儿哦……女儿你还活着！”
“妈！”
付尔蝶瞬间红了眼眶。
电话那头，老爸急切的声音传来：“你现在怎么样！还安全吧？”
“安全。”
付尔蝶赶紧把自己的情况说明了一下：“水电气都能用，家里存粮也够。”
老爸还要寒暄，老妈及时打断。
即使她还在抽泣，但思路非常清晰。
“长话短说，趁现在有网，赶紧下载地图。家里有打印机，把地图打印下来。除了全国地图，还有c城到h市的沿途的详细地图。你老爸已经开始下载了，你也快下！”
付尔蝶连忙应下，乱中有序地开始准备。
另一个手机，外婆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她打开免提，两个电话一起接。
外婆现在的情况暂时还好。她已经和小姨、表弟一起，在前往乡下的路上。
而小姨父，在末世的第一天就变成了丧尸。一家人强行把他关到阳台，险之又险地没有被抓伤。
付尔蝶一直不喜欢那个总喜欢撒谎的小姨父，此时一点不觉得难过，只庆幸外婆和小姨安全。
唯一的问题是，外婆已经八十多了，大大小小的病很多，平时每周都会去社区医院定期打针。
现在逃命，哪怕把瓶瓶罐罐的药带上，却不能打针，再加上担惊受怕，现在情况非常糟糕。
“外婆，你放宽心。我在家里很好，存粮很多。”
付尔蝶故意把情况说得尚可：“虽然之前，你老说我吃垃圾食品，可是我还是偷偷囤了几大箱泡面。前阵子电商活动，我还买了几大箱猪肉脯、鸡胸肉，现在吃得可好了！家里也安全，甚至还能看电视。”
外婆被付尔蝶逗笑了。
问候和欢笑是短暂的，因为她正在路上，所有的电量都是靠车上的充电线冲的。更多的电还要省着用。
爸妈的通话还在。
他们长期驻扎在h市一个新兴工业区。
这个工业区之前是特别偏远的农村，现在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厂区，依旧地广人稀。这里幸存的人不用逃命，只要联合起来打丧尸，就可以取得那么点儿安稳的空间。
并且h市是产粮大市，光照充足，太阳能普及面广。
他们租住的独栋小别墅就有太阳能板、太阳能灯，改造一下也可以充电。
唯一的问题是水管爆了，他们关了别墅小区的水闸，取水需要到外面去。
但不管怎么说，和其他人比起来，爸妈的情况已经非常好了。
“你爸现在没事儿就骑着自行车去加油站提汽油回来，等我们把汽油存够，就回去接你！”妈妈如此道。
付尔蝶鼻头一酸。
果然，全世界抛弃她，她的父母也不会抛弃她。
谁也不想死。
谁都想多活几天。
可是要让父母不远万里，在末日开一千五百公里的路来接她，她做不到。
“妈，不要来接我了。”
付尔蝶艰难但平静地道：“除非我可以像那些末世小说一样拥有异能，不然我不会去拖累你们。”
“怎么会是拖累？”曹冰清立刻打断，“我和你爸，五六十岁的人了，再怎么样，精力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你来了，我们会轻松很多！”
付尔蝶哪里听不出，这只是老妈劝说的说辞。
“你们精力差，就更不能不远万里来接我。”
“不接你，你怎么办？亲戚一个不在，朋友也顾不上你，我们不来，你……”曹冰清说着，就又开始抽泣。
付成弘拿过电话，语气罕见的有些凶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活着，我们一定要来接！”
付尔蝶下载各种文件资料的手一顿，坚决道：“你们要是来接我，我现在就从十六楼跳下去！”
电话两头的人不像父女，像是彼此仇视的敌人。
付尔蝶常常觉得，自己把父母的缺点遗传的个遍，像老妈一样对现实悲观，像老爸一样对决定的事情固执。
老妈悲观，却韧性强，有生活经验和智慧，拿主意的时候比老爸更果断。
老爸固执，却也会咬着牙为了一个目标坚持。
她继承了爹妈的悲观固执，没有学会果敢和坚持。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别人不会要她，她也不会拖累别人。
哪怕这个“别人”，指的是自己的家人。
两边都僵持住，静默了许久，还是妈妈压抑住酸涩，打破沉寂：“那，你安心在家。但是要节约食物，能多坚持一会儿就多坚持一会儿。我们下了地图，你也下了。我们租的小别墅，你也来住过一个暑假，以后要来的时候也能够找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第8章 第8章
“我们一大家人，可以在这么多人变成丧尸的情况下，一个都不变异，说不定是稍微被眷顾一点的幸运儿。”
“女儿，你要好好的。”
“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曹冰清说着说着，已经又哽咽起来。
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了。
付尔蝶也知道这不可能。
她语调艰涩：“妈妈，爸爸，你们也都要好好的。”
三个人又聊了很久。
手机开着外放，一边聊天，一边不停整理网上的资料，各种下载打印。
终于，还是到了断网的时候。
通话时间，53分钟，明明很长，却像是一眨眼就过了。
付尔蝶很难过，依依不舍地合上手机。
翻盖备用机重新充上电。平板下载下来的地图还存储着前往h市的路线，以及最近两个避难基地的路线。
付尔蝶勉强研究了一下基地线路，放弃了。
基地的建立，至少需要三个条件，有耕地，有河流，能发电。
c市周边多山多水，水源不愁，但没有大片大片平整的耕地，并且常年阴天多雾，出太阳的时候很少，用不了太阳能板，常用的还是火力发电和水力发电，很容易因为意外大范围停电，怎么看都不是基地建立的最佳选址。
最近的两个基地，一个距离三百公里，一个距离五百公里，放平时好像开车半天就能到，但外婆她们光是去乡下，开了二十天都没到，付尔蝶不相信自己靠两条腿走，能跑那么远去。
除非觉醒异能。
只是，今天的短暂通讯里，没有提到异能的相关问题，不知道是不存在异能，还是现在异能者的感受还很微弱，暂时没有发现自己的特别。
付尔蝶目光看向阳台。
绿植还在蓬勃生长，迎着扫过去的空调风舒展枝叶，悠然得不得了。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付尔蝶走过去，摸摸绿萝的叶片，又摸摸厚实可爱的多肉，抱着膝盖坐在它们旁边。
“喂！”阳台下突然传来喊声，“16-1的！把空调关了！丧尸听到外机声音会过来！”
付尔蝶把窗户开了个缝，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她逼回去。
她捂住口鼻，探头往下看。
似乎是14-1的住户在喊。
那是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老年人，体格健壮，满脸戾气。
见出来的是个小姑娘，火气更大了：“懂不懂事！给我把空调关了！不关我现在就上来敲你的门！”
付尔蝶缩回脑袋，关回窗户，赶紧把空调调低十度，用16度强风吹半分钟，把空调关了。
其实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很嘈杂。空调外机在路边的方向，现在外面一直有急速飞驰的车辆的声音，幸存者□□的声音，以及伤者的惨叫。空调室外机不值一提。
不过这么多天，丧尸群估计已经一楼一楼走上来，快到16楼了。14楼有可能正在丧尸堆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神经紧绷。
付尔蝶很理解。
她珍惜最后吹出来的这点冷空气，希望它能在室外温度42度的情况下坚持久一点。
她还在对着空调发呆，就发现阳台外传来什么抓挠墙壁的声音。
才刚跑过去，就对上一张头发花白的老脸。
不是那个14-1的住户还是谁！
她瞪大眼，隔着窗户问：“你怎么上来的？！”
很快，等男人的手从外墙挪上来的时候，付尔蝶就明白了。
这居然是一个异能者！
他的指甲特别锋利坚韧，能够插进墙缝。
他就这样靠着十根手指爬了上来。
见付尔蝶室内只有她一人，且一片安谧祥和。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敲了敲窗户：“妹儿，一个人在家很害怕吧？让我进去，我可以保护你。”
付尔蝶下意识后退。
这个人形容狼狈，身上到处血污，露出来的小臂上还有抓伤和咬伤，一看就是丧尸弄的。
付尔蝶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14-1的住户。很有可能是外来者闯了空门，又或者像现在这样，直接逼迫主人让他进去！
这个人还在16楼的高空窗外，隔着窗户招手。可是他的指甲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窗玻璃，手指下拉，五道尖利的划痕刻在窗户上，狰狞可怖！
付尔蝶握紧拳头。
很明显，这是故意找茬，引她露头。确定她只一个瘦弱女生在家，就爬上来暴力威胁。
付尔蝶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他会一拳打碎玻璃闯进来。
可是，这种人还没进来，就有这么多算计，开始暴力威胁。要是进来了，除了抢夺食物加速她的死亡，还能做什么？
嗯，还能侮辱伤害她，还能把狗子炖了割肉吃。
这个男人，不能进来！
付尔蝶人虽然看起来软和，却一瞬间做了决定。
“汪汪汪！”墨汁扎着马步，朝阳台外的老男人疯狂吼叫。
付尔蝶赶紧蹲下，把狗子抱进怀里安抚。
等老男人要第二次落爪、抓向窗玻璃的时候，付尔蝶连忙道：“我放你进来！”
她抱着狗子窜进阳台旁边的卧室，将狗塞进去，反手关上门，这才重新回到阳台。
老男人看着她这些动作，笑眯眯的，仿佛什么都不关注，只是一个寻求帮助的和善邻居。
付尔蝶走向窗户。
她心脏紧缩，脸色苍白，害怕得随时会倒下去。
但她还是缓缓打开锁扣，拉开滑窗。
老男人满意了，一只脚踏上窗棱。
就在这一刻，像个兔子一样缩在一边的付尔蝶突然冲上去，把人狠狠一推！
那一瞬仿佛被拉长，壮硕的男人身体失衡，在16楼的高空向外重重倒去。
老男人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对上付尔蝶那恐惧却决绝的眼神。
下一瞬，异能者那比普通人更迅捷的反应和速度，让他反手拉住付尔蝶的手。
变异的指甲没有收回去，像铁爪一样刺入付尔蝶的骨血。
指甲尖已经抠入付尔蝶的骨头，恍惚间甚至有钢筋摩擦石料的滋啦声。
付尔蝶身体往护栏猛地一撞，肩胛骨撕裂错位，整条右手臂掉在窗外，血肉模糊，血液顺着手臂流到男人身上，又从高高的楼上砸到地面。
嘀嗒，嘀嗒。
一辆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道血痕，和其他末世以来出现的血迹融为一体。
老男人脸上有血，不光不觉得恶心，反而舔了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下一秒，男人脚蹬在墙壁上，不需要付尔蝶拉，自己就在付尔蝶的血肉上重新向上攀爬。
剧痛中，付尔蝶才发现男人没有穿鞋。
他的脚也和他的手一样，拥有锋利尖长的指甲，可以轻而易举地蹬在墙壁上。
付尔蝶强忍剧痛，左手摸到一个木板，使劲砸向男人头顶。
啪的一声，木板断裂成两半，毛刺划伤男人的脸，却没有阻碍他上窗的动作。
付尔蝶还想去拿锤子。可是锤子在花坛边的角落里，她够不到。
老男人一身是血，重新站上窗棱，脚一蹬进入室内。
第9章 第9章
付尔蝶的手臂肩膀已经全部被抓破刺穿，现在无力地垂在地上。
她以为自己能一击得手，没想到异能者的反应、力量，比她强这么多。
托大了！
付尔蝶往旁边缩，想要去摸角落里的锤子。
老男人见状，反身冲过去一个耳光，把付尔蝶扇得脑袋一歪，嘴角渗出鲜血。
“妈了个巴子的！想整老子！”
他一脚踹过去，正中付尔蝶胸骨。
付尔蝶跌在花坛边。
这一次，胸骨碎裂的声音不是错觉，是真的。
她眼花耳鸣，呼吸不畅，胸口每一次起伏都仿佛有骨刺在戳周围的脏器。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还没缓过劲，更猛烈的踢打袭来。
付尔蝶头发被抓住往墙上撞。
咚咚咚，阳台被撞得震颤。
她伸手想去抓男人的脸，可是她手比对方短一截，怎么都够不到。
心口被膝盖骨重重一击，付尔蝶疼到实在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卧室里，狗子叫声十分凄厉。它努力把门刨的吱呀作响，却不能让男人有分毫停顿。
“你以为你谁？”他拽着付尔蝶的头发，强迫付尔蝶仰头看向自己，“老子是异能者！老子愿意来这里住，是你的福气！还害还老子？是不是看不清状况？！老子是男人，是异能者，从现在起，老子就是天！”
他侧头呸了一口，点着下巴：“活的还挺滋润哈，每天开空调哈。老子都没空调开，你个弱鸡在这儿开空调！开你妈的空调！”
咚！
付尔蝶的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
她神志不清，只觉得痛，身上哪哪儿都痛。
狗子的叫声让她勉强睁开眼。
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撕出一条口子，而那个男人则开始脱裤子，下面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付尔蝶想起经常在网上刷到的一些新闻，想到凌晨短暂恢复的通讯里，没有提到的异能。
或许，不是不知道异能，而是不敢提。
丧尸病毒不会因为人类的身份人品而选择性起效。异能也是这样。
你永远不知道，你碰到的异能者是善是恶。
而末世这么二十天，大多数人也意识到，人和人之间不是互助，而是竞争关系。
寻找到房间躲藏的人，不敢让其他人进来。
要进来的人会弄出动静、抢夺不多的食物。
车辆有限，车辆的空间有限。想要尽可能多的放食物、燃油，就不能让无关的人进入车辆。
遇到普通人，互相之间还能争一争。遇到异能者，大家能怎么办呢？
发布公告的人又能怎么办呢？
让躲藏起来的人更加恐慌，害怕随时可能入侵、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的异能者？
还是坦然接受异能者的存在，妄图寻求异能者的庇护，然后被抛下？
或许，zf已经清楚大多数异能者，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有害的，所以才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公告末世生存的注意事项，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来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有求生能力，而不是抛出异能者的情况，让更多人陷入恐慌。
而异能者，想来肯定不多。也许一千个幸存者里面，只有一个能碰到恶劣的异能者。那么，就让其他九百九十九个人，都少一点害怕，多一点应对其他的致死率超过千分之一的危险的能力。
付尔蝶看着头上的阴影，麻木地想，自己就是那千分之一了。原本14-1的住户，大概也是那千分之一吧。
男人急急不可耐，付尔蝶却突然嘲讽地勾了下唇角，趁他解裤头的当口，抬脚往两腿之间用力一踹。
他吃痛捂胯，怒气冲冲地抬头，却直接迎上一颗黑黝黝的头颅。
付尔蝶不知道哪里来的戾气，头顶撞上男人的下巴，在男人失神的一瞬间，张大嘴，死死咬住眼前的咽喉。
她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咬住不松口。
男人也顾不上第三条腿，用力扯住她受伤的手臂，手掐进伤口深处想要把她撕下来
然而付尔蝶却仿佛失去了痛神经，咬人的力度愈发凶狠。
撕咬中扯断了男人的大动脉。
大脑缺血休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渐渐的不再厮打动弹，软在地上。
付尔蝶却依旧没有松口，满嘴满脸的鲜血，和她撕裂的嘴角的血肉一起，模糊了人与兽的界限。
她用力咬着，狠狠咬着，直到自己也终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而老男人，已经在缺血和窒息的双重压迫下，失去生机。
狗子刨门许久，学着主人开门的动作，后肢站起，前腿打直，没什么章法地拍打门把手。
好不容易拍开一次，却因为自己扑在门上，把门又推了回去。
它呜咽一声，没有察觉空气中有些微光点钻进它的身体，突然开窍，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前爪搭在门框上，另一只前爪压下把手往门内勾，成功打开一条缝。
狗指甲塞进门缝，继续往内勾。
门开了。
它冲出去撕咬入侵者。
入侵者不动，似乎是死了。
它转身去拱自家主人。
可是刚一拱，自家主人身上的血腥味加重了。
狗子瞬间不敢再动，转而趴在主人身边，湿漉漉的眼睛担心地看着主人。
一人一狗，没人发现窗户慢腾腾地，自己关起来了。
而屋内的空调，也重新开启。
地上，入侵者的血液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来到“环保绿植”根系的地方，被根系全部吸收。
一条根系慢吞吞地，顺着血液的痕迹向外蜿蜒，轻轻从付尔蝶的身体上绕过，扎进入侵者身体里。
淡绿色的几乎透明的分泌物，从根尖蔓延到入侵者的尸体全身，把人包裹起来，像是狰狞怪异的人形玛瑙。
尸体开始慢慢溶解。
“环保绿植”仿佛可以准确分辨付尔蝶的鲜血和入侵者的鲜血，后者全部吃掉，前者残留在地上，慢慢从红色分解成点点白光，浸入地面，往阳台、客厅、卧室、卫生间、厨房，一一扩散。
有一些也陆续钻进狗子的体内。
狗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很舒服，重新趴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睡着的主人看。
白色的光点在整个房间周游一圈，让房子全部染上白光之后，又回到阳台，钻进付尔蝶体内。
付尔蝶受伤的地方早已止血，肌肉、脏器和骨骼，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长合恢复。
她陷入昏睡，对房子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10章 第10章
626凌晨，信号短暂恢复，躲起来的幸存者了解了讯息，知道自己不太可能等到救援，必须自救。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推着他们抄起家伙寻找希望的动力。目标是前往基地。
但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就是更深层的绝望。
又或者，更深层的放纵。
有能力的人开始肆无忌惮打家劫舍。反正不会受约束，那就能多杀几个，就多杀几个。
一个房间里的东西，必须全部归自己，有人来争，那就做掉。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吃完了，就去找下一个房间。
看着顺眼的幸存者，收了做小弟，或者当暖床的。遇到丧尸，这些体弱的幸存者都是引开丧尸的炮灰。
世界秩序，开始崩坏。
付尔蝶昏昏沉沉，一会儿有短暂的清醒，一会儿又重新沉睡。
等她被挠门声吵醒的时候，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她混沌地从地上爬起，趔趄着打开监控。
不知什么时候，走廊里密密麻麻全是丧尸。
她身上无力，脑子也转不动，只是虚弱地撑着墙面喘气，时不时咳嗽两声。
然后，她还是撑不住，跌跌撞撞来到沙发边，倒在沙发上。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她才重新睁眼，神志恢复清明，之前的一幕幕涌进脑海。
她被异能者找上……窗，她和异能者同归于尽。
转头看向阳台，环保绿植郁郁葱葱，那些被她随意栽种下去的水果土豆，似乎已经发芽了。末世前种下的金桔、小葱长势良好。
唯独那个入侵者，不见了？！
她很震惊，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跑去阳台看。
真的不见了！
甚至地上血液都消失了！
她跑回卧室。等身镜下，自己从上到下没有一点血液和伤口。那条本来差不多废了的手臂，现在完好如初。
如果不是撕烂的袖子和衣服上的血迹，她会以为一切只是错觉。
狗子瘦了很多，现在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她打转。
付尔蝶心疼地摸了摸狗头，后知后觉去监控面板看时间。
原来，已经到了630，自己昏迷了足足四天。
这几天，她奇迹般地恢复，狗子也没把自己饿死。
它找到自己的狗粮袋子，撕开包装，饿了就从撕出来的缺口吃狗粮。
“我家墨汁真聪明。”付尔蝶看着健健康康欢天喜地的狗子，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可是，这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觉醒了恢复技能？并且在迷迷糊糊间，做了清洁，处理了尸体？
不太可能。
付尔蝶看向环保绿植，怀疑是它做的。
她回到阳台，上上下下打量案发现场。
这一看，果然又让她发现一个问题。
——窗户上，被异能者抓出来的指甲印，不见了。
这一段记忆非常清晰，当时那种被威胁的恐惧现在依旧刻在脑子里。
然而，长长的指甲印不见了。
她重新看走廊监控。
高清摄像头里，自家的门被密密麻麻的丧尸挠出深深浅浅的痕迹，染上鲜血，看起来有点惨。
可是楼道里其他住户更加凄惨，最好的那个门上，也有好多拳头砸出来的凹陷，其他两个质量差点的门，直接被砸穿。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的不算贵重的防盗门，怎么就能□□这么久？！
付尔蝶坐上沙发，吹着空调，感受着清新空气。
她怀疑，自己没有变异。
但是自己的房子变异了！！！
这个猜测，在她盯着监控看一下午后得到证实。
自家的门，以及自家房子的墙面，每时每刻都在缓慢修复伤痕和凹陷。丧尸蹭上来的污垢血渍，也被自我洁净掉了。
付尔蝶傻眼，然后又搬着板凳去厨房，开着灯，看油烟机和热水器的管道。
四天前，家里一直有味道，也有蚊虫苍蝇。它们都是从这两处管道传进来的。现在没有了，有可能是房屋做了什么。
这一观察，真就看到一次动手现场。
一只漏网的苍蝇从抽油烟机管道飞进来。一根绿色的树枝紧随其后，以比它更快的速度出手，将其卷回管道。
付尔蝶震惊了。
她光着脚丫爬上灶台，顺着管道往外看去。
原本很多油污的管道，现如今洁净如新。管道另一头，绿色的树枝和植物根系，铺成一张网，把通道封了起来。
付尔蝶眨眨眼，把管道接了一半回去，开启抽油烟机，从另一半继续往外看。
刚才还封堵住的出口让出了空隙，松开桎梏的枝条在四处飞舞。
付尔蝶好像看明白了。
她关掉抽油烟机，回到地面，拿出小电锅在里面煎一个蛋。
油烟升腾，四处弥漫。墙缝、天花板却慢慢有枝叶伸出，引动空气里的油烟游动，吸附住，进而完全吸收。
付尔蝶眼睛一亮。
果然，绿植可以净化！
如果她没猜错，环保绿植变异之后，应该是把房子保护了起来。她昏迷的这几天，绿植的枝叶根系让房间密不透风，哪里有蚊虫或者味道，都会被它们当垃圾杂质吸附起来。
房间本身，则能够自我修复。付尔蝶不知道它承受的极限在哪里，但是有一点很明确，房间确实和环保绿植一样，都变异了，而且都是往好的方向变异。
自己那么重的伤，一定也是房间或者绿植治好的。
煎蛋的香气让付尔蝶后知后觉感到饥饿。
她打开一盒舍不得喝的牛奶，又煎了第二个蛋。平凡却好吃的食物下肚，满足感让她喉头酸涩。
碰上那个异能者，很不幸。
可是能够在举目无亲、身处绝境的情况下，受到这么大的眷顾，又是多么的幸运。
她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
眼泪啪嗒掉进煎蛋里，合着酥脆的蛋饼一起下肚。
家里有绿植做清洁，付尔蝶已经不需要再自己打扫房间、给狗子铲屎。
绿植特别聪明，可以准确识别什么东西对付尔蝶有用，什么东西没用。付尔蝶不用忙碌琐碎，只要按时吃喝，保证自己不饿死渴死就好。
她很轻松，每天放着歌，调一调广播，给花坛松松土，撸撸狗，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除了那个死掉的指甲异能者，没有其他异能者再来烦人。
付尔蝶希望，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到自己弹尽粮绝死去的那一天。夜里翻涌的噩梦在舒适的空调房里不值一提。
可是，人的情绪，就像突然翻脸的天气。
七月初，c市下了一场暴雨。
天空黑云密布。
狂风肆虐，到处都有杂物飞起，砸出乒乒乓乓的巨响。
电闪雷鸣，天幕仿佛被巨剑贯穿，撕成两半，缓缓合拢，再次撕开。
付尔蝶觉得，自己手臂、肩胛骨、胸口，又开始发疼。
伤口已经好了，活动没有问题，不存在内伤。她只是恍惚间回到那一个清晨，一个男人从窗外探出头，狰狞诡异地看着她。
现实和噩梦交织，付尔蝶总觉得还有一个异能者在门口窗外盘踞。
他们咧开嘴笑，露出恶臭发黄的牙齿，明明拥有人形、拥有神志，却比丧尸更加可怖，像伺机而动的魔鬼，随时准备攻入。
而她，毫无反手之力，只能被殴打。
从小到大，除了一次调皮被家里人打了一下背，她就从来没被打过。
就那一次，她还记了很久，让家里人哄着送了好多糖果，才终于消气。
可是现在，她随时有被异能者闯入杀死的风险。
付尔蝶抱着胳膊靠在沙发边，在暗黑的夜色下看向窗外，却不敢去确认，想象中窥伺的异能者是不是幻觉。
她只是默默关了空调，关了灯，在狂风暴雨中默默站了一夜。
第二天雨势减小，付尔蝶打开阳台滑窗。
闷热，潮湿，腐臭，属于末世的气息席卷而来。
付尔蝶鼓起勇气，探头四下打量。
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
她没有离开，故意站在贴近窗户的地方淋雨。
她想要变强。
想要，变成异能者。
雨滴，辐射，病毒，不管引发异能的载体是什么，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把噩梦撕碎的机会。
雨水拍打在她白净的脸上，仿佛是溅开的泪水。
710号，末世降临一个多月。
付尔蝶没有了正常作息。
晚上睡不好，睡不着，白天昏昏沉沉补觉，然后到了正常睡觉时间，却清醒到天明。
她每天都会淋雨，期待自己变异。
可是，等到再不关窗，自己养的水果土豆小苗就要被雨打坏，她也还是没有变异。
这一天她合上窗户，落汤鸡一样坐在地上。
绿植根系扫过阳台，雨水灰尘泥土通通吸收，一片狼藉的阳台在一刻钟后恢复正常。
阳台滑门自己打开，空调也重新打开，房间重新变得舒适。
可是付尔蝶觉得冷。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调高温度。30度的数值显示在空调上，有些超乎寻常。
付尔蝶勉强觉得没那么冷了，重新躺到沙发上，裹上空调被，蜷缩成一团。
每个月的十号，是他们片区交水电气费的日子。
付尔蝶看到10号这个时间点，下意识打开缴费平台，又缓缓关上。
第11章 第11章
她在想什么。
没网没信号，交什么费。
大概下个月要自动停水断电了吧。
狗子蹭在付尔蝶的腿边，嘴里叼着宠物梳子，想让她给自己梳理毛发。
快半个月没梳毛啦。
这半个月，主人甚至没怎么摸过它。
它有些委屈，但是也知道主人情绪不太对，所以很乖，只是偶尔才去缠一缠她。
付尔蝶没注意墨汁的亲近，看向天花板的目光空洞麻木。
突然她抬手，往空气挥了一拳，想要把那个高大健硕的人影挥开。
可是和梦里，以及当初的现实里一样，她手太短了，打不到对方。
无力的双手，只能无数次擦掉自己懦弱的眼泪，然后窝在房间里故作镇定，假装无事发生。
她知道刚才是自己的幻想。
现在她还能够区分幻想和现实，明天呢，后天呢。
粮食吃光后的一个月后呢。
米饭还够她吃半个月，方便面现在还没动，能够支撑她吃一个月。
明明一个半月不短，但想想就已经变成了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房子和绿植这么强大的保护下，她还是那么难受。
她不是被保护的幸存者，只是胆小怯懦等死的小人。
720号，付尔蝶周边大规模停电了。
不像是没有交费自动断电，像是线路被切断、破坏，又或者电能耗尽。
空气的温度开始升腾。
温度计在窗外放了五分钟，室外温度已经有45度。
付尔蝶把所有设备关机，只留下靠着剩余电量维持运转的监控。现在透过显示器，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丧尸。
过两个小时，电量耗尽，这点信息都没有了。
付尔蝶浑浑噩噩地看着，忽然重新拿起锤子。
她已经受够了。
比起那个压在心头，仿佛永远过不去的虐打，她更愿意冲出去，和行动迟缓的丧尸战斗。
拥有异能的方法，无外乎就是外界空气、雨水、辐射，丧尸抓咬，异能丧尸抓咬，等等。
她还有一个月的存粮，如果这一个月，她找到了成为异能者的方法，她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而一个月中，她死了，和一个月后饿死也没有差别。
唯一的差别是，她不是在未知的恐惧里死去的。她是在战斗中战死了。
这就够了。
如果此时面前有一个镜子，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眼底的麻木痛苦褪去了一些，恢复了一点末世前的鲜活。
即使是弱者，也要战斗。
不只是生存，还要或者。
手放在防盗门的门把手上，付尔蝶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
来吧。
本就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现在更不配有任何东西威胁她！
丧尸太多，付尔蝶出不去，只是猛地推开门后，用力挥锤，砸向丧尸的脑袋。
丧尸不是很灵活，速度也不快，但是力气大。
它们一拥而上，闯进家中。
付尔蝶且战且退，退到餐桌边上，一下跳上去，凭借高度优势，来一个脑袋敲一个。
她的手臂很短，但她的工具可以很长。
她的身高不高，但她可以站得很高。
她没有异能，可是她有可以退后的给她兜底的家。
而且，她也有很多很多的爱。
爸爸，妈妈，不离不弃的朋友。
她的爱，太多了，多到恐惧的时候泪流满面，却还是有勇气正视自己的不甘，然后在某一刻爆发。
砰。
付尔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继续敲下一个丧尸的脑袋。
丧尸闻到味道，从各个楼层陆陆续续往16-1摸来。
可是防盗门却不知什么时候，在重重丧尸的挤压下，强行关了回来。
付尔蝶一会儿在餐桌上锤丧尸，一会儿又跳到沙发上锤。
狗子也没有闲着，在边缘时不时冲上去偷袭。
一开始，它的撕咬毫无章法。后来，它已经学会用什么角度咬断丧尸的颈椎，让丧尸的头颅失去支撑垂吊下去。虽然没有爆头不会死，但是视线错乱颠倒，没有方向感，原本就不快的动作更加迟缓。
付尔蝶一圈一圈，锤爆周围丧尸的头，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周围那一圈歪头丧尸，几锤下去，再次爆头。
房间内的丧尸，清理一空。
付尔蝶抱着狗子去卫生间洗澡。她看到了狗子前肢大腿，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而自己的小腿、腹部、背上，也有大大小小十几道抓伤。
她没有处理，而是打开凉水，往自己和狗子身上冲。
狗子呜咽叫着，疼痛想要跑开，却被付尔蝶轻柔地抱住。
“我们都需要有异能。”她也不管狗子能不能听懂，声音低沉地解释，“如果不幸，没有变成异能者，现在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变成丧尸。”
水淋在伤口上很疼，可是血迹刚刚冲刷完，付尔蝶就发现血液变成淡淡的白光，四散开来，而卫生间外，更多的白光涌入，把她和狗子的外伤，都治好了。
付尔蝶：？
对哦！房子有治疗的功能！
她和狗子快速洗好毛发，跑出去看。就见一片狼藉的客厅，已经到处是绿色的丧尸“标本”。
绿植的枝条和根系在丧尸前后左右流转，淡绿色分泌物把丧尸包裹起来，慢慢溶解。
原本因为停电而有些昏沉的房间突然亮了。
是顶灯，也是那些四处流淌的白色光点。
整个空间，一边是狰狞溶解的绿色丧尸，一边是浮动的光影，诡谲绚丽。
三十四个丧尸，绿植用了四个小时溶解。
比付尔蝶想象的要快很多。
不过绿植应该是困了或者累了，把沙发里的脏污成分吸附出来后，慢悠悠地缩回本体，不再动弹。
付尔蝶拿起扫把拖把，收拾残局。
上上下下打扫一遍之后，付尔蝶给自己做了个蛋炒饭，回到卧室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死。
梦里已经黑化成全身都是尖刺铠甲的异能者，被她一拳打飞。
第二天清晨，付尔蝶正常醒来。
神清气爽。
外面依旧在下暴雨，可付尔蝶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
她决定每天自己要想东想西的时候，就打一打丧尸。
昨天她和狗子的伤口已经好了，都没有变异。
付尔蝶不确定她们两个是不是被房子治疗好了，所以才没有变异。今天她要再试一下。
开门，拉丧尸，关门，打丧尸。
打完之后，浑身是伤。付尔蝶抱着狗子坐在餐桌上，再一次观察房间的变化。
她确定了两点，第一，房间内的“垃圾”，都是绿植负责清理的。
第二，自己流出来的血，会被房间变成白光，然后整片屋子游走，走一圈之后会以十倍浩大的声势返回到她的体内。
付尔蝶浑身暖融融的，闭上眼仔细感受，有种很奇怪的，自己和房子合为一体的感觉。
这种错觉稍纵即逝，应该是心理作用。
绿植还在吭哧吭哧溶解丧尸。溶解完后打扫沙发这样不好清理的大摆件，然后回去困觉。
付尔蝶接手后面的清洁工作。
和昨天相比，绿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
尤其是绿萝。
末世前明明就是小小一盆再普通不过的观赏植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颗小树。
它一边休息，一边绽放出盈盈绿光。
不像白光那样明显，而是顺着根部悄悄往地面和周围墙壁输送。
付尔蝶做好清洁后，在墙面仔细观察。
渐渐的，她就发现，不起眼的绿色光点逐渐变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其中一部分很像治疗她伤口的白光，另一部分则是蓝色、透明色、紫色。
付尔蝶伸手摸了摸，白色的光点靠过来，在她指尖转了两圈。其他颜色的光点却没有理她，继续在房间游走，慢慢消失不见。
付尔蝶轻捻指尖，低头沉思。
周围大范围停电，她家应该也是停电状态。
可是昨天打了丧尸之后，夜灯和空调自行打开，所有充电插口、甚至门口的监控，也重新通上了电。
除了电，她也还能正常用水用气。
末世第一天装满的几个水箱水桶，到现在都还没用。
付尔蝶有了猜测，立刻去验证。
她打开窗户，顶着高温，绑着绳子，从这边阳台一点一点挪到另一边邻居家的阳台。
邻居家的房子，目前来说还比较干净。大门稳稳关着没有被闯入。里面每一个房间，也是付尔蝶上次来淘工具时见到的模样。
她打开水龙头。
破旧的管道里喷出一点残余的水，然后便没了动静。
她又去厨房，打开灶台。没有气。
关上灶台，付尔蝶有些被保护的开心。
她的房子，真的变异了。而且变异得特别全能，几乎是末世前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宝贝却守不住，只能期待不要有异能者找上门。
付尔蝶察觉负面情绪涌动，赶紧摇头。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打丧尸。
于是这天下午，付尔蝶又打了一波丧尸。
又一次伤痕累累，然后被房间治好。
也许整栋楼就她这里动静最大，所以每收拾一波丧尸，又有另外一波丧尸过来。
付尔蝶就这样打了十多天，到了731号，竟然把整栋楼的丧尸都收拾完了。
而这一天，她节省着吃了两个月的大米，也正式告罄。
第12章 第12章
不过问题不大。
不提48包还没动的方便面，阳台上的小金桔也已经成熟。
其他上个月种下去的水果、土豆、红薯，还在茁壮成长。
作物多多少少有些变异，都是往好的方向。小苗长得快，果树长得高，金桔树上挂满了果实，并且一个个长得和小橘子差不多大。
付尔蝶估摸自己的食量，省着吃，一天三四个可以勉强果腹。
她把成熟的十几个小金桔摘下来，吃掉其中一个，剩下的放进冰箱，等饿的时候再取出来。
付尔蝶希望种下去的其他蔬菜水果，也可以早日成熟。如果光是阳台小花坛种的食物就可以让她填饱肚子，那就再好不过。
只是这毕竟还没有底，房屋、绿植、农作物的变异原理，她都还没摸清楚，目前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副作用或者要付出的代价尚未可知。
她已经不想被噩梦折磨着等死了。
想要活下去。想要谋求出路。
她把头发扎成方便行动的丸子头，穿上之前被抓破后洗干净的烂衣服，提起锤子，包好钥匙，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她所在的楼层是16层，往上还有八层，每层十户。楼梯分成主楼梯和副楼梯。
付尔蝶先把本层扫了一遍。
16-2她经常出入，大门的备用钥匙也被她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几户，大门坏了的，她直接进去巡视，能用的都搬到门口，一起抬回家。
大门没有坏的，付尔蝶也没有想办法破坏，直接略过。
其实这些人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存粮。可是丧尸进去转一圈，很多东西无意识地被打翻破坏掉，明面上没有什么能用的，她只能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去翻找。
没有坏的东西，比如米面粮油盐糖，能翻出来很多。
尤其一些老人家的家里，存的米是比较多的。
付尔蝶把它们一一搬回家。
米生虫了，绿萝把小小的绿枝伸进去，搅合搅合，很快就裹着虫子玛瑙离开，在付尔蝶面前晃了晃。
付尔蝶忍不住笑，摸摸绿萝的叶片。
“谢谢你，小绿萝。”
已经比付尔蝶还高的“小绿萝”轻轻蹭了蹭付尔蝶的手，非常开心。
付尔蝶除了搬能吃的东西，还搬了六个花盆过来。
其实本来应该有七个，但是第七个落地花瓶非常大，非常重，她搬不动。
她把其中五个花盆摆在一起，将一个屋子里找出来的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种子撒下去，浇点水，等它们自由生长。
剩下一个小巧的花盆，她抱起来，蹲在“环保绿植”的旁边：“你们有谁愿意进来，帮助我出门干活吗？”
其他环保绿植来不及反应，就被硕大的绿萝挤到一边。
它的大叶子扑到付尔蝶怀里，一条根须灵巧的伸进盆子，紧接着整个房子都震颤起来，似乎更多的根须要从墙壁里破面而出。
付尔蝶：！
付尔蝶赶紧制止：“好绿萝，这个家没了你不行！你要保护我们这个家呀！”
绿萝呆了呆，委委屈屈地焉了下来。房间也恢复平静。
付尔蝶无奈，却又觉得好玩，连忙安抚。
她的目标，是绿萝旁边被挤得可怜兮兮的吊兰。
吊兰几乎是，末世前多大，现在还是多大，完全“环保绿植”里的小弟。
付尔蝶猜测，平时帮助家里做清洁、吸收垃圾杂物的主力是绿萝，但是其他绿植也有这样的功能。只是它们一开始落了下风，后面也没有机会抢到付尔蝶视为垃圾、它们视为营养的东西，这才不得已缩在这里。
十六楼已经被她扫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个房间她没敢去。因为实在太臭。
她可以确定，里面有死去的人或者丧尸，现在在高温下腐烂，或许已经成了一滩腐水。
她实在不敢进去查看情况，想试下有没有变异绿植愿意和她一起，先进行清洁处理。
没有了绿萝的强势争宠，其他植物就开始你争我夺起来。
绿萝一人一巴掌……不是，一绿植一叶片（？）打断了菜鸡互啄，把花坛里的一颗土豆苗连根拔出，然后放进付尔蝶的小盆栽。
付尔蝶看懵了。
不是，原来连根拔起这事儿可以这么粗暴且完整吗？
付尔蝶注意到，绿萝拔起来的土豆苗，不是长的最好的，也不是体格最小的，而是一个不大不小、非常不起眼的普通苗子。
这个苗子在进入小盆栽的一瞬间，明显开心地晃动了一下，完整的根须一下子就抓了下去。
这竟然是个和环保绿植差不多的，有主观能动性的变异土豆苗！
付尔蝶惊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带着土豆苗来到了那个腐臭味浓重的一户人家的门口，把土豆盆栽放下去。
而土豆，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费力地，慢吞吞地，伸出自己的根须往房间里去。
付尔蝶不想去看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见到里面的场景会做噩梦，会恶心想吐。
但她又确实好奇，土豆苗会怎么做。
所以她还是凑到门边往里看。
下一秒立刻回到走道干呕。
里面的尸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各种脏器混乱地糊了一地，明显被丧尸撕扯过。
头发连着头皮，以及一颗眼珠，直愣愣地对着门口，仿佛在看她，又或者在看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过客。
她干呕了很久。
这就是末世，她应该适应。
这么想着，付尔蝶回身，重新去看里面的场景。
但很快，她又冲了出来。
应激反应让她不住颤抖，大吐特吐。
早上吃下去的小金桔，已经和胃酸一起吐出来，整个食道火辣辣的疼。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扯下破破烂烂的袖口擦掉，扔在呕吐物上面遮盖住。
站起来，第三次往房间靠。
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后摆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转身一看，是熟悉的绿萝。
小小的一片绿萝树叶，伸到了自己能够到的极限，拉了拉她的衣服。
仿佛在说，“不去面对也没关系，我们一直都在”。
付尔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眼泪，已经在这两个月流干了。
可是刚才，现在，她还是忍不住泪奔。
“谢谢你。”她摸摸绿萝的叶片，“有你真好。”
绿萝听懂了，又蹭了蹭她，然后慢慢变得枯黄，从叶片到远远伸出来的绿枝，都因为营养跟不上而枯萎掉落，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付尔蝶看着这一幕，了解到一个信息。
环保绿植，或者说绿萝，能够听懂她的话，能够分辨阳台每一株植物的情况，也可以准确判断她的意图。
它非常非常聪明，但是它的根在家里，在那个房子里。
也许可以往周围蔓延，但它现在的能量还不够。勉强伸出一个细细小小的枝条，已经尽了它的全力。
这个土豆也是这样。
它比绿萝更加弱小。根茎蔓延非常缓慢。
它们都在努力存活，也在努力帮助她。
她也需要克服恐惧，带它们去它们去不了的地方。
付尔蝶撕下另一边的袖子，绑在眼睛上。
她轻轻抱起盆栽，托起土豆苗脆弱的根系，靠着墙壁往房内走。
鼻尖腐臭的味道，四周蚊虫飞舞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刺激人的神经。
不知名的蚊虫咬上来，比平时更痒更痛。
但她还是摸索着前进，不管碰到什么黏腻的东西都继续向前，根据之前看到的屋内的场景，来到尸首所在地的不远处，把土豆苗放下。
放下的一瞬间，她好像碰到了什么黏黏软软又包裹着骨骼的东西。
她手臂僵住，却还是稳稳放下土豆苗，重新起身，转头，蹭着墙壁离开几步，取下眼睛上的布条，逃一般的跑回16-1。
她把衣服鞋子全部脱了，扔在地上，自己冲进卫生间淋浴。
“不要想，不要想。”
她给自己洗脑，用热水和冷水交替，冲刷刚才的触感。
死去的人类，拥有异能的人类，好像都比丧尸本身让她恐惧。
她想洗很久的澡。
可是家里的水电气都是绿萝和房屋做了奇特的能量转换才得到的，她不愿意多浪费。
十分钟洗完出来，抱着狗子坐在阳台，被绿萝清新的气息和颜色环绕，她才逐渐缓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克服恐惧，做了一件大事的兴奋。
她决定泡一袋泡面，给自己庆祝一下。
但是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今天解锁的克服恐惧成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啦！
说实话，两个月的咸菜白米饭，付尔蝶已经受够了。现在一点泡面，显然无法满足付尔蝶重口味的需求。她撕了一袋即食鸡胸肉，沾了泡面汤吃。
emmm……味道有点奇怪。
她规规矩矩地吃完鸡胸肉，舍不得倒掉泡面汤，抿着抿着喝下肚。
手机放着舒缓的音乐，屋内只留下昏黄的夜灯，静谧安逸。
开心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例行给阳台的农作物例行浇水。
付尔蝶突然发现她忘记了一件事。
土豆苗！！！
昨天那一套衣服已经被付尔蝶扔掉，当成垃圾处理了。
但是打丧尸的十几天里，她弄坏了七套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她之后干活、做苦力会继续穿的，暂且称之为乞丐服。
付尔蝶穿上破破烂烂的乞丐服，飞速前往土豆所在的房间。
第13章 第13章
那些可怖的尸体现场已经被全部处理，房间看起来整洁了很多。
土豆苗长大了，现在安静地呆在花盆里，仿佛在睡觉。
它的花盆上，有两颗干净的新出土的土豆，圆圆胖胖，十分可爱。
付尔蝶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土豆，又把花盆抱进怀里。
这真的是，巨大的惊喜。
她的口粮有着落了！
土豆苗和绿萝，都有吃撑后休息长身体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能“上班”。
于是，付尔蝶又找到绿萝，问家里有没有其他的变异农作物可以带出去。
绿萝转一圈，从付尔蝶昨天带回来的种子里面，挑选了一颗出来。
这个种子没有发芽，平平无奇，付尔蝶觉得有点像谷子，但也不确定。
因为太过原始弱小，付尔蝶没有感受到它的动静。
不过既然是绿萝挑选出来的，那一定有它的特殊之处。
家里没有多余的花盆，付尔蝶决定把它种到16-7搬不动的落地花瓶里。
经过昨天的强行脱敏后，付尔蝶把16楼昨天没敢去的、有断肢残骸的地方，又视察搜寻了一遍。
这一次，她找出了好些可以当花盆用的东西。
绿萝、吊兰这样的变异绿植，在薄薄一层土的情况下，也可以生根存活。没有其他的变异农作物，付尔蝶就考虑带着吊兰、栀子花、绿植出门吃东西。
顺便做清洁。
确定16层清理完毕，付尔蝶开始进入17层。
和十六层的情况差不多，十七层只有三户人家的门还关着，没有被突破。
付尔蝶这次出门，带的是吊兰。
吊兰活性比土豆苗高很多，食量也大。
付尔蝶一个房间还没有翻找完，吊兰已经高高兴兴准备清扫下一个房间。
付尔蝶不得不随时注意吊兰的情况，看它有乱跑的趋势，就像照顾熊孩子一样，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让它继续进食。
前面两个房间，付尔蝶还要自己面对尸块。
后面八个房间，付尔蝶进去的时候已经干干净净，灰尘都没剩下多少。
吊兰吃饱了，甚至想打个饱嗝。
付尔蝶赶紧把她抱回16-1，放回阳台，自己又重新清理17层。
第二天，她带着栀子花去18层，如法炮制。
第三天，她带着多肉去19层。
这一天倒不太顺利。
多肉可可爱爱，矮墩墩的。它的根系也和它的外表一样，短短的，延伸不出去。
付尔蝶抱着小方盒子，放在一个尸块的旁边。
多肉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把粗壮有余、长度灵活性不足的根须，慢吞吞伸出去。
付尔蝶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担心它一个激动翻滚跳跃到了危险地带。
等她搜寻完一层楼，多肉终于把水瓶大小的尸块吃完。
付尔蝶想了想，把它放在一个比较大的尸块旁边，然后回家抱起已经恢复的土豆苗，来吃吸收这层楼剩下的垃圾，最后成功得到三块土豆。
付尔蝶很开心，换了吊兰和栀子花，连夜清理了20层和21层，确保这几层都没有丧尸和其他危险之后，她便把多肉放在有尸块的房间，让她慢慢吸收。
付尔蝶晚上做了一个土豆泥，和狗子分着吃掉。
阳台上，金桔又成熟了十颗，同时新冒出来了十五颗。
先前种下去的其它土豆苗还没有结果，但是红薯已经有了两个，付尔蝶捡起来存放好了。
桃子树和樱桃树长了起来，在阳台特殊的变异环境下，长得不高不壮，看起来却很结实，并且也已经开始结果，估计过个四五天就能有成熟的果实。
这些在末世开始没几天，用自家水果粮食种下去农作物，都长势良好。
唯独番茄和黄瓜都是在藤上长的，发育起来有点打架。付尔蝶已经不止一次看它们纠缠起来，拧来拧去，不知道是植物本能，还是和绿萝一样，智慧变异。
付尔蝶每天扫楼之后，都会像幼儿园园长一样劝架，把它们分开，拨弄藤蔓的方向，让它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可是第二天，它们又会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付尔蝶有想过，把它们像花瓶里的谷子一样，种在其他楼层搬不动的花瓶里。可是它们不愿意。
绿萝尝试扯了扯，差点把藤扯断，都没让黄瓜番茄离开阳台的小花坛。
付尔蝶无奈，只好作罢。
就像一个人，也许在三十多度的房间也能每天正常生活。但是能在一个空调屋里待着，为什么不呢？
番茄黄瓜不愿意出去，估计不只是因为温度，还因为16-1更加安全，环境空气更加清新。
房子变异的可以调节很多东西，说不定花坛的土壤状况都在房间的调节范围内，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付尔蝶这么个五谷不分的人，为何也能把所有作物种活。
16-7的谷子，属于智慧变异，并且在把它拿出去的时候，它还小，没有反抗的余地。现在在花瓶里委委屈屈坚强发育，才冒了个苗苗出来，看着很是可怜。
付尔蝶为了安抚它，同时也是想做实验，每天都会来按时浇水。
她想知道，在她家以外的地方种植智慧变异的植物，能不能让房屋保护的面积扩大。
目前来说，还没有这个趋势。
付尔蝶只能不断尝试。
87号，付尔蝶从下往上，已经清理到23层。
再清理一层，就会把16楼到楼顶全部打通。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清理真的有效果。她觉得这几楼已经没有那么臭了。
没有打扫过的24层，同样也没有那么痛苦难闻。
她穿着乞丐服，带着栀子花，熟门熟路地从24-1开始打扫。
原本一切顺利。
但是到24-4的时候，她突然听到24-5里面有些动静。
她立刻停止动作，握紧手上的锤子。
闷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停滞，她看向24-5的方向，轻轻后撤，退出猫眼可以看到的范围。
兢兢业业工作的栀子花，也感受到了付尔蝶的异样，停下动作，伪装成一个普通盆栽。
但是，在末世这么闷热、没有干净水源的情况下，一盆栀子花再怎么普通，也非常异常。
栀子花不动，付尔蝶不动，里面24-5里弄出点动静的未知生物也没动。
天气很热，付尔蝶身上的汗很快将衣衫浸湿，滴落在地上。
许久，付尔蝶决定抱着花盆撤退。
24-4的门口在24-5的斜对面，付尔蝶出去，一定会被对方的余光扫到一点。
不过猫眼看东西不是很清晰。只要速度足够快，对方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她侧身转脚，飞一般地窜出去。
周围的事物滑过，仿佛一道道略去的残影。
付尔蝶睁大眼。她的速度……好像比一开始快了很多。
离开楼道，付尔蝶直接下楼，准备放弃整个二十四层。
结果身后楼道传来嘶哑的声音。
“请问，是人吗？”
声音听不出男女，唯一确定的是虚弱。非常虚弱。
付尔蝶心头一松，却又害怕是异能者的保护色，继续下楼。
那道声音很是急促，像是在费力地拉风箱。
“我想要一点水，只要一点点，可以吗？”
付尔蝶继续下楼。
只是下楼的速度越来越慢，到了22层，她停住脚步。
那个人，如果不是丧尸，不是异能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现在随手的帮助，有可能就能帮助她度过难关。
她家里有水，有水果，也有还在持续产出的土豆，甚至有末世前种下的辣椒和小葱，随便给这个邻居一点东西，也许邻居就活下来了呢？
这些东西，她并不缺。
但是，如果自己给了，又被这个人缠上，那自己要做的试验，自己房间的秘密，是不是会被曝光？
救人的道义，自卫的本性，打成一团。
付尔蝶下了几级台阶，最后还是跑回了家——
她用淘来的瓶子，装起一瓶水，又拿上一颗金桔，重新出门。
她走得很慢，感受金桔和水的温度慢慢升高，直到升至常温，这才慢吞吞来到24层。
24层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
付尔蝶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警惕。转弯之前，先打开手机相机，拍摄拐角另一边的情况。
这一看，就发现一个脏兮兮的小老太太倒在门边。
她加快几步，走过去用脚尖轻点小老太的小腿。
慢慢地，小老太睁开眼。
干涩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要说什么，却一时发不出声。
付尔蝶再顾不上警惕，拧开水平，抵在小老太唇边，轻轻往里倒水。
小老太慢慢合着，恢复了点气力，自己接过瓶子猛灌。
一瓶水很快喝了一半。
对于缺水的人来说，喝完一整瓶是分分钟的事。
但小老太剩下半瓶，看向付尔蝶：“妹儿，我把这瓶水喝完，你会没水喝不？”
付尔蝶摇头：“我还有。”
她把金桔递过去：“给你。”
小老太身上发馊，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味道很大。不过比起丧尸、腐烂的尸体，这不值一提。
她有些颤颤巍巍地接过拳头大的金桔，一口咬下去。
有点酸，有点甜，能够救人命。
第14章 第14章
小老太默不作声地吃完金桔，看向付尔蝶的眼神充满感激。
付尔蝶却后退一步。
她会忍不住救一个人的命，可是，一时的心软，不代表她会长期供养对方。
现在她也只是有点余力而已。土豆两天产出两三颗土豆，配合金桔、红薯，以及其它陆续成熟的农作物，她刚刚够吃，才开始有点新的存粮。
她不会养无关紧要的人，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你保重。”
留下这几个字，她便去搜寻这层楼其他房间的物资。
这一次，她为了保守秘密，没有带盆栽，而是先把有用的东西分批次搬到16-2，再上来，忍着不适，收集尸块，将其集中在楼层角落的一个房间里。尸块旁边附上一层土，种上蒲公英和白菜的小苗。
付尔蝶已经试过，普通种子在16-1的存活率极高，并且都会往好的方向变异。但是能在外面存活的种子，只有智慧变异的种子。
这些种子不是一开始就变异，而是进入16-1，呆了一天半天，才会偶然触发智慧变异的倾向。
现在在24楼种的蒲公英和白菜，就是智慧变异的小苗。
小老太如果在白菜成熟之后能发现，拿去吃也没关系。如果没有发现，付尔蝶也不会刻意提醒。
做完这些，回到楼道，小老太正提着一袋东西等她。
付尔蝶走过去：“还有什么事吗？”
小老太像是知道自己被提防，也没有多说话，而是低下头，扒拉开灰扑扑的麻袋。
里面竟然是十几个长芽的土豆，一大包芝麻糊，一大罐燕麦片。
小老太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干涩，她低声道：“我想要和你交换水果，不知道可不可以。”
所有拿出来交换的，都是要泡水、或者不能直接入口的。
小老太没有打探付尔蝶的情况，只是拿出了自己所有能交换的东西。
“只需要换几瓶水，几个刚才吃的金桔就好。”怕付尔蝶为难，小老太诚恳道，“具体多少，妹儿你看着给。”
丧尸环绕，小老太出不去。没有水，有再多的存粮也没用。
付尔蝶垂眸，终于还是同意了。
她希望，自己帮助小老太的时候，有人也能在外婆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她。
虽然这种奢望和付出划不了等号，但她还是想要外婆、小姨她们好好的。
付尔蝶给小老太装了一桶水，又估摸着小老太的食量，给小老太拿了这阵子存的30个金桔。
金桔在这个温度下能够放十五天。小老太每天吃两三个，应该可以度过一段时间。
至于付尔蝶拿到的一袋干货，燕麦片和芝麻糊都可以当早饭吃，发芽的土豆，有点头疼。她没有地方种。
16层到24层的扫荡中，她陆陆续续又有了十一个花盆。可是这些土都已经撒上了搜刮来的种子，没有地方再种土豆。
再者，阳台也就□□平米，原本就在最边上有个花坛，种了很多东西，占据两三个平米。后面陆陆续续十七个花盆，再加上带智慧变异小绿植出门的木盒，又占了两三个平米。
随着作物逐渐长大，不同盆栽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远。环保绿植也越来越大，现在整个阳台都要占满了。再种，就得种到客厅或者卧室去。
但是问题又来了，就算她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把其中一室一厅都拿来种植，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土。
但是，这些种子和发芽的土豆就不管了？放家里当房子和环保绿植的营养品？
付尔蝶舍不得。
她摸着下巴，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
清理完24楼，付尔蝶成功来到顶楼。
楼顶的视野开阔，付尔蝶可以看到周围层层叠叠的房屋的现状。
和末世初期相比，现在的世界显得过于安静。
没有知鸟虫鸣，只有热浪滚滚。
丧尸不知是不是也被热到，很少出来晃悠。反而是那些居民楼里，有不少丧尸晃来晃去。
付尔蝶突然觉得，高温让人疲惫、脱水、食欲减退。但是高温也有优点，它限制人类的同时，也限制了丧尸。
现在，她已经把16层以上全部清理了一边，等她再把16层以下清理了，确定整栋楼都没有丧尸，她就可以尝试，把这栋楼封起来。
无论是大门，还是一楼那些破碎的窗户，都要封堵。
一栋楼只有她和小老太两个活人的时候，是不太可能大老远吸引更多丧尸的。
而那时候，她的房子虽小，但不停生产果实的农作物完全可以养活她们两个人。种不下去的种子，哪怕坏了，也没有那么心疼了。
付尔蝶没有注意自己在做打算的时候，已经把小老太考虑了进去。
现在问题是，她可以一层一层往下清理，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封堵一楼的窗户呢？
而且，封堵窗户，是为了尽可能隔绝气味，阻挡丧尸勿入。但是在一堆破破烂烂的建筑里，这栋楼封得这么严实，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丧尸是进不来了，那些幸存者呢？或者……到处搜寻资源的异能者呢？
付尔蝶察觉自己负面情绪又开始涌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
回到16-2，把所有淘来的有用没有的东西都放好，又去给16-7的谷子浇水。
和家里的盆栽、变异植物比起来，种在外面的智慧变异的植物很可怜，整天焉嗒嗒，没精打采。只有付尔蝶过去浇水的时候，它才精神一点。
可付尔蝶还是能感觉到谷子的怨念。喝水之后有精神了，小谷苗就会不高兴地戳付尔蝶的手指，把付尔蝶萌化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现在家里都没地方种呀！
所有事情忙完，付尔蝶回家洗澡换衣服葛优瘫。
身体疲惫，精神却紧绷，不那么聪明的脑子飞快转着。
目前来说，她有两个非常大的问题。一个就是，自己不是异能者，可能守不住这个家，守不住这栋楼。
二来，她其实很多事情喜欢刨根究底。房子和绿萝是她的后盾，可是它们也是因为吃了很多丧尸，才一步一步壮大起来的。
现在，它们挪不了窝，能吃的丧尸也吃完了。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
每天能分解的，就是那么一点生活垃圾，还有卫生间里她和狗子的排泄物。
可能还要算上到处飞舞的苍蝇蚊虫。
但这些东西，真的足够房屋正常运转吗？
每天的空调，每天吃喝洗澡用的水，每天用的电，都不可能凭空出现啊。
哪怕是异能者使用异能，前提也是自己要不断进食，保持体力。
房子和绿植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它们撑得住吗？
一旦撑不住，自己现在拥有的安逸稳定，干净的水，清新的空气，凉快的室内环境，不断产出的农作物……都成了浮云。
除非确定这间屋子和绿萝可以光合作用，风餐雨露，健康成长，不然付尔蝶这个悬着的心，就一直放不下来。
末世两个月，付尔蝶有一个生存经验，那就是，焦虑、恐惧的时候，要用身体上的忙碌来冲刷精神上的紧绷。
16层往下，整整15楼，每一楼她都以最快的速度在清理。
其中八楼，她带的都是土豆苗。期间，土豆苗贡献了30颗土豆。
打工土豆苗干一天休一天，休息的七天七层楼，则是由栀子花和吊兰负责。
至于环保绿植中最可爱也最慢吞吞的一个，多肉，付尔蝶则是干脆走一层，带一层，把它放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当成改善调节自己心情的吉祥物。至于食物，它自己能吃多少吃多少。要是被幼儿园同学……被吊兰、土豆苗欺负，抢了食物，付尔蝶能阻止的，就意思意思阻止一下。不能阻止，也没办法。
整栋楼打通关，付尔蝶用了大半个月。
期间除了一些常规的物资，付尔蝶还找到了一些启发灵感的东西。
首先就是插线板。
付尔蝶不会接线，可插线板还是会用的。
每个房间里，她至少能搜出来两个插线板。而像一些人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或者经常在外面搞活动，会用到很长很长的插线板，这也便宜了付尔蝶。
两百多户人家，四五百个插线板，全部收集起来，付尔蝶觉得能绕地球两圈。
反正从16楼接到1楼是没问题的。
那就意味着，她可以在这栋楼需要的楼层，放置监控。
而监控，也是付尔蝶搜出来的，又一系列可以用的工具。
她家门口走廊有监控。她以前为了好玩儿，也买了宠物监控，所以对监控设备有些基础的了解。
一些监控，只能连接网络的远程传输，一些则只有单纯记录的功能。
现在的环境下，要想远程了解楼下的动向，只有使用蓝牙监控。
可是蓝牙距离有限，顶多隔一层楼能用。付尔蝶不住到二楼去，就不能随时了解一楼进出动向。
幸运的是，付尔蝶又淘到了第三个工具，步话机。
不同的步话机，只要调整到同一个频道，就可以使用。而24层淘下来，付尔蝶翻到了9个步话机。只要彼此距离在五公里以内，就一定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
付尔蝶觉得，自己知道怎么安顿小老太了。
第15章 第15章
小老太名叫张冬萱，平时一个人住。
子女每过几天会来看她一次，每一次都会带上一些蔬菜水果、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
不过小老太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让孩子别送，孩子又非要送，家里的囤货越来越多。
其实孩子想接老人家一起住，但是小老太在这边有熟悉的邻居，下楼走一刻钟就可以走到自己开垦的小菜地，每天生活节奏缓慢，但也充实自在。
小老太平时喝水，喝的是自来水烧的开水。子女觉得水里杂质很多，会时不时在网上定定15升的桶装水，送货到家。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末世降临，小老太家里竟然有四桶还没开喝的桶装水。
其他邻居，逃的逃，死的死，被丧尸攻破的攻破。只有她，竟然在这种高温环境下，挺过了艰难的两个多月。
不过付尔蝶搜寻到24楼时，她已经喝光水，在家渴了整整三天，头晕目眩。
付尔蝶听到她家动静，以为是她在暗中观察并蛰伏。其实，她只是在费力挪动，走一步歇一步，慢慢往门口走。
用最后的力气对付尔蝶“喊”出那几句话、打开门之后，她就晕倒在了门边。
这就是付尔蝶回来看到的那一幕。
此时，付尔蝶坐在小老太家，听她说完这些，心底的防备彻底放下。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如果你愿意冒着危险，帮我守在二楼看监控，我就可以提供你每天需要的食物和水。并且，你家里的清洁，我也可以一起包了。”
小老太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又忍不住充满希冀地看向付尔蝶。
得到对面肯定的点头，小老太差点落泪。
“愿意，我当然愿意……恬着脸要了你这么多水和水果，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里吃完，我也活不了。不就是去二楼住吗？没什么不可以。事到如今，有点水喝，有点新鲜水果吃，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付尔蝶怕小老太不清楚危险性，认真解释一遍当下的情况。
“我会在一楼、二楼的楼梯、过道放监控。你需要在二楼挑选一个房间，长期住下来。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要在手机蓝牙能接收到的地方，看不同区域的监控。你的房间会通电，可以用风扇，但是晚上为了安全，不能用特别明亮的灯，只能在需要的时候用小手电筒。”
“这栋楼的丧尸已经清除，但是外面随时可能有丧尸进来。我把狗子留在二楼，遇到事可以打响声，也可以直接对付数量不多的普通丧尸。一旦丧尸数量过多，婆婆，你会非常危险，甚至当场直接死掉。”
小老太摇摇头：“已经很好了。我有做好准备，妹儿不要担心，万一出事，也不要有负罪感。”
付尔蝶看着她的眼睛，确定她的决心后，开始帮小老太搬家。
小老太身体不好，付尔蝶让她把要搬的堆在一起，然后直接去二楼选房子。剩下的就由她来。
三个月前，她肯定想不到，自己能够从24楼到1楼，一趟一趟的，靠走来搬东西。
可是现在，她不光做到了，还游刃有余。
搬好家，付尔蝶教小老太怎么用手机看监控，怎么使用步话机远程通话。只要监控有异常，小老太可以立刻用步话机联系她。
“这一盆多肉，就放在洗手间马桶旁边。”付尔蝶给小老太展示了一下，便把多肉放进厕所。
“它是变异植物，会慢慢生根，释放一种可以腐蚀溶解垃圾的物质，并把垃圾当成能量吸收掉。厕所的清洁，它可以负责。等长大一点，家里的清洁，它都可以一起负责。”
多肉慢吞吞地点点头。
粗壮的根茎缓慢地从泥土里伸出，在空气中挥舞示意。
小老太有些害怕，心头砰砰直跳。
属实有点被冲击到三观。
忙完这些，付尔蝶的生活步入一个阶段性的正轨。
家里每天都不需要担心，房子会照顾里面的花花草草农作物。
而外面，好几个楼层付尔蝶都种了变异植物，要按时浇水。
16-7的谷子已经长成谷穗，付尔蝶不知道怎么处理，直接拿回去，交给万能的绿萝。
绿萝嫌麻烦，扔给小弟吊兰。
吊兰现在没有绿萝这么大，但是消化了几层楼的垃圾，已经跟灌木丛差不多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和付尔蝶一起出去，它和栀子花，都可以灵活地伸缩庞大的根系，蜷在小盒子里，和付尔蝶一起做每日任务。
而且由于吊兰本身非常细长，行动的时候可接触的距离更远，叶片和根系都更加灵活。把谷穗拨开，吃掉外壳，留下小米，对它而言不算困难。
24楼的蒲公英和白菜也成熟了。蒲公英已经开始风一吹，就向外面播撒种子，倒成了24楼的一个景观。
付尔蝶每天至少上下楼一趟，把所有变异植物巡视一边，了解小老太的状况，检查一长串插线板的连接。
同时，她也会每天记录自家变异房子的情况，以及她这栋楼外的情况。
小区一共有12栋楼，付尔蝶所在的是七号楼。周边的居民楼里还有大量丧尸。
普通丧尸不足为惧，付尔蝶要观察的，是这些楼里面有没有幸存者、异能者，或者更加强大的变异丧尸。
她已经基本确定，末世第一天自己碰到的丧尸，是速度异能的丧尸。
并且后来，自己的房子变异，付尔蝶都怀疑是和门夹死变异丧尸有关。
当初她清理门口然后关门的时候，曾经听到咔嚓的声音。按照多年小说阅读经验，说不定就是异能丧尸脑子里有晶核，被打死爆出来，阴差阳错的让自家房子碾碎吸收变异了。
后来入侵的异能者，应该也有类似于晶核的东西。被房子和绿萝吸收后，两者都有了非常大的进化。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c市，或者不扯那么远，就说这个小区，还有其它的异能者或者异能丧尸吗？
如果有，在付尔蝶的房子、绿萝、狗子，以及她自己都在不断变强的情况下，敌人是不是也变得更强了？
要寄希望于，这些异能丧尸和异能者永远找不到自己，还是自己也加入战斗升级的行列？
如果选择后者，她战斗升级的资本是什么？
房子、绿植，它们有防御能力，但是没有攻击性。而且它们也是独立的个体，不是那种可以这付尔蝶随时收起来的存在。客观存在的东西，就是谁都可以觊觎抢走的宝物。
付尔蝶自己不强大，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脱离了末世之初混吃等死的状态。
也许不出现那个入侵的异能者，她不会有变化。可是有了那个人，有了恐惧，她就无法闲适，不得不动起来。
她用淘来的望远镜，每天观察记录四周的情况，记录丧尸的各种数据。
从八月中旬安顿下来，到八月底，付尔蝶确认了三件事。
第一，八月温度最高的时候接近50度，现在略有下降，在41度左右。
而温度每下降一点点，出来活动的丧尸就会多几个。最热的时候只有一个丧尸在外面晃悠，现在是保持着十几个丧尸的数量在外面晃悠。
第二，她找到了一个速度异能丧尸。这个丧尸走路的灵活度比其他丧尸高很多，晃眼一看几乎以为是正常人。它在听到某些动静的时候，以为是人类发出来的，会立刻冲过去看。这个速度，比末世第一天遇到的丧尸老人快太多。
第三，随着温度下降那么一点，c市迎来了一波新的逃亡小高潮。
如果一开始的逃亡，包含着各种惊恐之下的慌不择路，那么现在的逃亡，看起来则要准备齐全很多。
这些车，多多少少在周围加装了防护网，没有防护网的，也粗暴地上了木条，只留一个口、或者干脆只留一个天窗给人进出。
这些车里面除人以外的地方都塞满了东西，车顶绑着各种行李物资，能带的全带上。
付尔蝶认为，这些人现在出逃是正确的。
天更热一点，开车容易爆胎。
现在虽然也有爆胎风险，但这个险冒得起。否则，再等几天，温度降到40度以下，外面的丧尸会越来越多。车辆出行没多久，就会被丧尸包围起来。
付尔蝶想到不知道走到哪里的外婆、赵小露，以及租住在小别墅的爸妈，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要趁温度还很高的关头，处理速度丧尸。
是的，靠她一个没有异能的人。
和末世前比起来，她强大了很多。
房子在促进“环保绿植”和农作物往好的方向变异，同时也让付尔蝶和狗子的身体得到强化。
她每天至少会让狗子回家午休两个小时，是养足精神，也是接受房子的优化。
现在，狗子已经和狼一样凶猛，而付尔蝶的力量和速度也增长了很多。
她肌肉紧实纤细，包裹着骨骼，在需要的时候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而这，是她对付小区里速度丧尸的底气。
这一次，她要评估自己和异能丧尸的战力，确定异能丧尸是不是有晶核，顺便，再次尝试拥有异能。
这次再不行，她会彻底放弃异能，接受自己永远只是普通人、无法变异的现状。
第16章 第16章
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的房子，她的绿萝，她的狗狗，都是她的宝物！
有心爱珍贵的宝贝，却没有能力守住。每天担惊受怕，机械地锻炼，却永远不能突破极限。
如果不能变成异能者，她永远都是弱者。
这次和速度丧尸厮杀，她会受伤。
但她不会再回她的房间，她要在屋门口等着，等到最后一秒，真的撑不过去了，再回去。
她一定要尝试！
就试这最后一次！
下定决心和速度丧尸战斗，付尔蝶没有立刻行动。她要想办法，把速度丧尸和普通丧尸隔离开。
总不能自己失了智，冲进丧尸堆里，万军丛中取敌人首级。
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她所在的七号楼。
七号楼现在种了好些变异植物，无论是蒲公英这种没什么用、只做观赏的植物，还是白菜谷穗这样关系到每天食物的农作物，都受不得破坏。要是被破坏，她之前大半个月就白忙活了。
必须把有变异植物的房间封起来。
付尔蝶说干就干，小老太也跟着一起帮忙。
“以前，这周边都是农村，我和老伴儿也都是农民。家里的伙计自己干，连房子都是自己找熟人一起修，哪兴外面找师傅。门，小问题。”
因着上手熟悉的事情，小老太心情放松，絮絮叨叨：“你给我的小米、土豆，还有桃子、金桔那些，都很好吃，吃了倍儿有劲儿，腰杆也不痛了。别看我年纪一大把，没这些个老毛病，还是挺能干的。”
付尔蝶眸光微动。
原来，不只是房子有修复功能，这些变异农作物也可以帮助人体恢复。
这倒是意外之喜。
封完变异植物的房间，就要封小老太的家。
小老太选择的二楼房间，防盗门是好的，备用钥匙两人人手一把。
以防万一，她们在门口订了封条，不让丧尸误入。
而小老太这段时间，则要住进16-1。
她有些紧张。
她知道付尔蝶末世过得这么滋润，肯定有特殊之处。但自己是外人，不探听别人的秘密是讨生活的基本法。她从来不探听，只老老实实看监控，照顾经常守在二楼、和误入的丧尸撕咬的狗子。
现在，自己是被认可了，要去妹儿的家里吗？
还是因为妹儿一会儿要打丧尸，没地方安置她，所以不得不让她去？
张冬萱扪心自问，她和这姑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虽然打心底里，她是想去的。
住在二楼，她都能吃到那么好的东西，健健康康的，比末世前更精神。这要是在姑娘的家里，肯定更安逸。
可是……可是啊……
人要学会知足。
姑娘打丧尸，是为她自己，同时也在保护她。
她连远离姑娘的秘密、让她保留安全感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两人一狗慢慢上到16楼，付尔蝶带着人往16-1走，小老太却停住脚步。
她缓缓摇头：“老婆子我还是回24楼吧。我家的防盗门很好的。之前能坚持两个月，现在也能坚持两天。”
付尔蝶愣了愣：“可是对付丧尸，如果失败，你会被困在家里。来我家，就算我没了，有食物有水，你也可以坚持很久。”
张冬萱看着付尔蝶那张青涩未退的脸，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在24楼，等你重新来找我。”
付尔蝶看着她缓缓上楼。
付尔蝶有点愧疚。因为在听到老人的话后，她心底松了口气。
这是不受她道义控制的、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没有阻止。
十六楼到一楼的插线板被好好收起来，整栋建筑干净空旷，再没有任何杂物。
可以动手了。
付尔蝶用望远镜观察那个被她锁定的速度丧尸。在它晃晃悠悠靠近七号楼的时候，付尔蝶朝一楼大门的方向扔去一只烂鞋子。
速度丧尸果然被吸引，飞快冲向声源。
其他六七个晃荡的丧尸也听到声音，摇摇晃晃往这边走。
速度丧尸来到一楼出入口，没有发现人类的踪影。
但是一楼隐隐传来人类的味道，让它忍不住朝里走去。
墙上有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痕，很淡，但明显是人类留下的新鲜血液。
速度丧尸兴奋了！顺着痕迹迅速追踪。
十六楼，付尔蝶抿了抿故意擦破的手指。
按照她半个月的观察，速度丧尸全力奔跑，两分钟就可以跑到16楼。而其他丧尸要慢吞吞地识别味道，再慢吞吞地上来，至少得一个小时。
如果她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解决速度丧尸，并转换成异能者，那就是最好的状况。如果不行……希望速度丧尸至少能被重伤，给狗子和小老太逃命的机会。
付尔蝶在十六楼摆了很多锤子、铲子、刀、匕首。
打斗的时候，她必须保证即使工具脱手，自己也可以迅速反应，拿起下一个工具继续攻击。
她握好锤子，等待楼道里随时会冲上来的丧尸。
第十五滴汗从下颌滑落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眨眼的功夫冲到付尔蝶的面前，直接咬向她的脖颈。
付尔蝶本能低头侧身，丧尸迅速抓向她漏出来的后脖颈。
付尔蝶反手挥锤，使不上力，被丧尸抓住锤头的瞬间松手，向前打了个滚，避开撕咬的同时抄起离她最近的一把小刀，反身扎向丧尸脑袋。
丧尸速度比付尔蝶快太多，付尔蝶失衡滚动的间隙，它再次锁定付尔蝶脖颈，扑咬上去，没收住力，迎面径直撞向付尔蝶的匕首。
匕首扎进丧尸眼眶，爆掉一只眼睛，血肉横飞，锋利刀尖噗嗤入肉的声音让人牙酸。
但没能爆头，也没有搅碎晶核，只让它视线受阻，偏头歪了方向，没有咬到付尔蝶的脖子，咬上了她的左肩。
丧尸没有痛觉，匕首从眼眶扎进脑袋，也不影响它从付尔蝶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
付尔蝶痛呼出声，匕首一转，想要把它脑袋破开。
然而匕首很钝，竟然直接在卡在丧尸眼眶里。
付尔蝶只能把丧尸的脑袋推开，瞬间放弃匕首，转而拿起遗落在旁边的锤子，右臂一抡，砸向丧尸脑袋。
她速度很快，力气很大，锤子在空中挥动，甚至有破风声响起。
然而丧尸速度更快。它意识到危险，一瞬间跳起来避开那一铲，重新扑向付尔蝶。
手里铲子太长，付尔蝶转不过手，丢工具回防却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它咬向之前就被撕开的左肩。
剧痛再度袭来，啃咬拉扯让付尔蝶痛出一头冷汗，急忙用左手去抠丧尸的嘴。
丧尸速度快，力量比付尔蝶小一点，对拼的时候赢在不怕痛上。
付尔蝶把它推开一点后，手指用力，狠狠插入丧尸的腮帮子，下压下颌骨，狠狠往旁边一错。
咔嚓一声，丧尸下巴被卸掉了。
它撕咬的动作变得笨拙，只得用手来抓抠。
长长的指甲，杀伤力比付尔蝶的手指大了不知凡几，但是它没有章法，只是凭借速度优势，感觉到威胁就后退，没威胁了又再次冲上来抓咬。
就这样，一人一丧尸打得势均力敌。
一个小时过去，不远处，狗子已经在撕咬闻着味儿追上来的丧尸。付尔蝶终于找到机会，在速度丧尸又一次扑上来抓咬的时候，锤子迎面撞上，精准爆头。
终于，世界安静了。
速度丧尸像一坨烂肉一样倒在地上，爆开的头颅里，一颗蓝色的晶核熠熠生辉。
付尔蝶目光明亮。
晶核！
她赶紧上前，扒拉开碎裂的颅骨血肉，把晶核拿起来。
本想先收着，和狗子一起处理刚上来的普通丧尸，再做研究，结果手一合，还没有用力，蓝色晶核竟直接碎裂成好几块！
付尔蝶眼睁睁看着刚刚还亮晶晶的晶核迅速黯淡，再顾不上其它，急忙把剩下的晶核放进嘴里吃掉。然而，就这么一个举手的间隙，晶核已经彻底失去能量，成为一抔散沙。
手心空落落的，显得肩膀上顺着留下来的血液特别滚烫。
带着最后一次的决心，和异能丧尸以命相搏，就得到了这么些沙？
付尔蝶整个人都有些惊怒到麻木。
为什么晶核会碎？是自己砸丧尸脑袋太用力？还是这狗屁晶核不能离开丧尸的身体？
愤怒，无力，拼命后的功亏一篑，受伤失血过多的眩晕，对未知事物的疑惑。
如此种种，让她跪坐在地上，一时失神。
16-1伸出几片非常大的绿萝叶子，带着点点白光，把空气中正在四散的蓝色晶核能量重新聚集，包裹在叶片里，放到付尔蝶面前，拱了拱她的手。
付尔蝶僵硬地看向那层层叠叠像是粽子一样的东西，眨眨眼。
这是？晶核能量被重新聚集过来了？
左手拖在地上，受伤的地方还在不停流血。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绿萝还能这么用的？
眼睛转动，心底又升起希冀。
可是这要怎么处理呢？连叶子带空气，一起吃下去？
她嘴巴不大，要一口吃下两个拳头大的绿萝空气，把她嘴撕裂了都办不到。
两方就这么僵持住。
狗子在楼梯口，已经成功撕断了六个丧尸的脖子。
第17章 第17章
警报解除。
付尔蝶接过空气粽子，豁开一条口子，尝试对着豁口喝空气。
一秒后。
两秒后。
无事发生……
只有一些绿萝清新的草木气息。
付尔蝶吸了很久，觉得哪怕是个氧气罐也得被自己吸没了，这才打开空气粽子。里面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也不知道能量团是被吸走了，还是自己消失了。
付尔蝶和绿萝大眼对无眼，一时无言。
“算了。”付尔蝶也是佛了。
她在走廊里，靠着16-1的门边坐下。左肩和身上到处抓咬出来的伤口，后知后觉地泛疼。
现如今能想到的出现异能的方法，付尔蝶只剩下被异能丧尸抓伤、吃晶核这两种。
吃晶核的办法没有实践，被丧尸抓伤可以继续实践。
她担心体内的变异病毒没有起效，就被自家房子治疗消灭，所以没有选择回家治疗，而是就坐在门口等候。如果丧尸病毒发作，她就硬抗。
实在扛不住，要变成丧尸了，她再在最后一刻回去。
绿萝的大叶子覆盖在付尔蝶还在流血的地方，帮她按压止血。
狗子趴在付尔蝶身边陪她，旁边是16-7的谷穗费力伸出来的根须。
它们围在四周，都在看她，安静地支持、陪伴。
付尔蝶笑了笑，注意到自己流出来的鲜血，都化作点点白光，融入房子，被房间吸收。
以前，白光转一圈，会回来治疗付尔蝶的伤口。现在，在付尔蝶的拒绝下，是她单方面的流血、提供能量。
她抬起手，虚弱地摸了摸雪白的墙壁：“也算是，给你的小零食了，对不对？”
房子上的白光微微闪了闪，做着一些无声的回应。
付尔蝶头倚在墙上，轻声道：“看不懂啊。你会说话就好啦。”
付尔蝶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随时会昏睡过去。
她强打起精神絮絮叨叨，和狗子、房子、绿萝，以及眼前模糊一片，已经看不清是兰花还是栀子花的叶子说话。
她没有觉得自己在变异，没有发热高烧想要吃人的冲动。她就觉得很累，很痛，很想睡觉。
她掐了自己一把，强打起精神。可是这一把掐下去，痛感和身上其他伤口比起来，简直是毛毛雨，连痒都算不上。
16-1的门没有关死，付尔蝶手放在门边，轻轻一推，门就可以打开。
可是这次进去，就代表她的异能进化之路宣告失败了。
小说里，有的人进化要一晚上，有的人好几天。万一她就是那种，要好几天才可以进化呢？
错过了这一次，她就还要去找异能丧尸拼命，再去完整的拿一次晶核……
不对，她下定决心了，这就是最后一次。
她真的很累，不想动了。
反复的精神折磨中，付尔蝶终于没有抗住失血过多的生理反应，晕倒了过去。
意识在最后一刻，没有打开16-1的门，而是狠狠地，把它关了回去。
房子白色的墙面上，闪动着些微跳动的白光。
门小幅度地往外转了转，但还是尊重付尔蝶的意愿，没有强行把她带回家。
付尔蝶身上的伤口很多，但是不致命。绿萝已经通过物理止血，把汹涌而出的血液堵住。
所以现在，付尔蝶并没有大碍。
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很开心地追着一只蝴蝶跑，周围一片漆黑。
可是蝴蝶飞得很快，比短手短腿的她快很多。
一开始，蝴蝶逗弄她，在她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飞舞，引起她的好奇，逗弄她的神经。
后来，在她正式开始追逐的时候，蝴蝶又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她跑得很急，脚下一崴，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这时候，蝴蝶在高处会停下来，远远地看一眼她，仿佛在等她。
她鼓起勇气，再次爬起来，奔跑追逐，再次跌到……
直到最后，自己的世界再没有蝴蝶翅膀上的那点点荧光。
一片黑暗中，她终于知道，蝴蝶不属于自己。
可是，不属于她，还要在前面吊着她。很讨厌，不是吗。
走廊里，付尔蝶狼狈地趴在地上，昏迷没有知觉的脸上，突然滑下一行泪。
九月的天气，比八月份好了不少。
至少对于人类来说，37度的温度比40度以上的好过很多。
不过，付尔蝶的记录小本本，却永远停留在了8月31号。
——杀死速度丧尸后无事发生的那天。
其实说无事发生，只是指付尔蝶自己。
除了她以外，七号楼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那天她醒过来之后，直接去找了小老太，让她住进16-1，条件是要每天去七号楼不同楼层的变异植物那里浇水。
绿萝长大了。叶片变大，主体变大，根系枝叶能够延伸的范围变远。
它想了想，把根系延伸到16-2的空房子，一口气把那个房子全占了。
付尔蝶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猜测晶核的能量应该是被它无意识吸收了。
吃一个异能晶核，比吃一层楼的丧尸管用。占据一个新的房子很正常。
气温下降，丧尸变得活跃，变异植物也变得活跃了。
16-1以外的变异植物，产量明显提升。尤其是16-7的谷子，见风长，长成了房间里的一棵树，周围沉沉甸甸挂满了穗，小老太每天都要背很多回来。
吊兰会把谷穗碾磨吸收成小米，现在越堆越多，两人一狗完全吃不完。
另外，金桔、桃子、樱桃、红薯、土豆、白菜、黄瓜、番茄，也在各种大丰收。
土豆红薯可以放很久，但是水果必须立刻吃，不然就会坏掉。
付尔蝶每天就喝点小米粥，吃点水果，然后就回自己卧室，关上门躺尸。
多余的水果，小老太怕坏掉，每天叫上狗子一起使劲吃。实在吃不下，就给变异植物们吃了。
别说，看什么植物吃什么水果，就可以看出它们的恩怨情仇。
首当其冲的，黄瓜和番茄。
两个老冤家，一开始都种在16-1的阳台。但是因为老是打架，付尔蝶就把它们种到外面去了。
在16-1呆的时间越长，智慧变异植物的活力就越强。根本不需要土，放在墙根，它们自己就吭哧吭哧顺着房间爬满了。
付尔蝶把黄瓜放到16-5，番茄放到16-10，两个植物基本上在整层楼的对角，怎么都接触不上了。
结果，它们仿佛可以感应到彼此的位置，非要往对方的地盘靠。现在根系藤蔓只是刚从房间爬出来的程度，但是估摸着长个一两年，就可以爬到对方头上去。
小老太不理解。
一开始以为这俩植物是感情好，被付尔蝶拆散。
后来，等产能过剩，植物也开始吃水果的时候，它俩就一定会选对方的果实。
正常的植物进食——分泌腐蚀液体，把食物包裹进去，慢慢消化。
番茄黄瓜的进食——插/入，撕碎，扯烂，搞出作案现场的架势，再分泌腐蚀液体，把它们消化吸收掉。
番茄吃黄瓜还好，没有那么惊悚。
黄瓜吃番茄，那一室的“鲜血”，差点没把小老太心脏病吓出来。
狗子很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七号楼里巡视。有丧尸上来，它就咬死，拖到多肉延伸出来的根系里，让它吃掉。
不过它现在听力嗅觉越来越好，即使隔着五六楼，也可以听到楼下的动静。
所以它巡视一圈后，就会回到16-1，熟门熟路两条腿站起，前腿开门，进入付尔蝶的卧室，抖抖刚被吊兰清理了一遍的毛发和脚，跳上床，趴在付尔蝶身边。
付尔蝶在干什么呢？
她在听广播。
这是末世出信号短暂恢复的时候，zf给的可以收听讯息的频道。
不过现在没有声音，只有滋滋啦啦的干扰响动。
付尔蝶却没有关，把它当成白噪音，自己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放弃会很轻松。
她现在在家里，每天吃水果，吹空调，普通丧尸有狗子去打，遇到厉害的丧尸躺平等死，挺好。
如果来的是很坏的异能者，把她杀掉，或者把她从屋子里赶出去，那也没办法。
除了摆烂，也干不了啥。
她想着想着，从床上站起来，跑到窗沿上往下看。
混乱的末世有太多尸体，可能也不缺她这一具。
付尔蝶推开窗，想把头伸出去，闲着无聊看能不能找到几个熟悉的尸体或丧尸。
结果，窗户跟焊死了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动。
付尔蝶看着墙上闪烁的微光，淡淡地笑了笑：“不自杀。我怎么会自杀呢。”
房子不理她。
不得已，付尔蝶只能放弃看风景，继续在床上躺尸。
九月中旬，c市下雨了。
以前，狗子每天会断断续续陪伴付尔蝶几个小时。这两天，却每天要么不回来，要么带一身伤回来，在房子的帮助下恢复。
付尔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次暴雨持续时间有点长，气温应该又下降了。
她去看室外的温度计，之前三十七八度的气温，下降到35度以下。
这是末世初，丧尸非常活跃的温度。
第18章 第18章
付尔蝶把狗子叫回来，让它不要打丧尸了，等丧尸来到16楼再说。
至于七号楼其他房间的变异植物，付尔蝶觉得它们长了这么久，也用16-1的水浇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至于被丧尸晃晃悠悠几脚踩死。
丧尸又不吃植物，管它呢。
小老太很心疼，想把植物接回来。
可是这些变异植物确实如付尔蝶所说，长得很好，很大。16-1接下去的水，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把它们一个个都“催肥”了。
小老太现在体力和精神头再好，也抱不动假山一样大和重的植物。
于是，小老太不得已只能放弃。
家里阳台的水果很多，完全够两人一狗继续吃。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所有人都开始躺平了。
小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付尔蝶睡主卧，小老太睡次卧。
每一天，小老太都会用之前的存货，给付尔蝶煮小米粥吃，说照顾她的生活，算是她住在这里的“房租”。
付尔蝶不太在意，让她累的话不要忙活，自己吃水果也照样度日。有小米粥，也可以吃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安稳得不像话。
付尔蝶估摸着，那些丧尸在九月二十就应该找到16楼，然后敲她们的门，再被她暴走什么的。
结果这一等，等到九月底，都没有任何反应。
付尔蝶：……
付尔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没什么精神地提起锤子，慢慢往楼下走。
15楼，没人。
14楼，没人。
13楼……
一直走到3楼，都没有看到丧尸。
付尔蝶：？
直到来到2楼，付尔蝶总算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她放在2楼小老太选择的房间里的多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隔壁一个没有门的空房间。
而矮墩墩的多肉，现在像一个莲花宝座一样，伫立在房间的最中心，周围的根须蠕动着，像粗壮的蟒蛇一样，捆住丧尸纠缠翻滚，直到一不小心把头拧下来，或者直接爆头，就可以把丧尸制作成食物“玛瑙”，开始慢慢享用啦。
付尔蝶：……
这是在她的七号楼玩植物大战僵尸吗！真人版！
以前付尔蝶在焦虑的时候，就喜欢玩植物大战僵尸。不管是打败僵尸，还是被吃掉脑子，都很解压。
现在，死寂灰败了大半个月的心，又有点蠢蠢欲动。
她在二楼观察，突然发现不只有多肉的根须，还有很多其他长短粗细颜色，各不相同的根须，不知道是从哪一楼摸下来的。
付尔蝶歪头。
没记错的话，以前连绿萝都只能勉强够到同楼层的其它房间，并且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枯萎。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付尔蝶走到一根绿色的枝条面前，轻轻戳了戳：“栀子花？”
栀子花见自己被认出来了，很高兴地变了一朵小花出来，然后又指了指楼上的方向。
付尔蝶上楼，看到三楼墙角不起眼的地方，有一片栀子花的叶子。
那叶子继续往上指。
付尔蝶跟随指引，来到八楼8-8房间。
这是个很宽敞的三室一厅，朝向好，整间屋子阳光充足。
而这么阳光充足的房间里面，居然里里外外，有十几株变异植物。
现在出现在这间房里的，都是变异植物的一部分。它们似乎只是在这里“歇脚”，然后以此为跳板，够到更远的地方。
里面有老熟人，黄瓜和番茄。
这两个非常的不要脸，仗着自己的植物特性，爬到别人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枝干上，还奋力靠近彼此，继续打架。
付尔蝶叫上狗子和小老太，从24楼到2楼，上上下下巡视一圈，总算看明白了这些变异植物是怎么来到一楼的。
他们的枝叶确实不能伸得很长，但是根却可以一直生长。
不是像枝叶那种，为了做什么事特意够得很长，而是在自己的调整下，像藤蔓一样往一个方向蔓延，缓慢生长。
付尔蝶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从黄瓜番茄这里得到启发，反正根茎长出了藤蔓的架势，集中精力，往一个方向钻。
这么几个月下来，它们已经知道，一楼最可能获得食物。所以，即使是像黄瓜番茄这样一直在打架的藤蔓植物，也没有只顾着打架。
它们还是要往一楼钻的。
8-8这个房间大概是风水好，再加上楼上有点漏水，天花板四周被泡过，比较松散，容易被根茎穿过，于是一群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变异植物，不约而同，在这里聚集起来了。
付尔蝶大开眼界，觉得自己见识少了，要和植物多多学习。
这些植物的根茎还很脆弱，只是勉强来到二楼，然后可以长出一些枝叶，去埋伏围剿丧尸。二楼的主力，还是本体就在二楼的多肉。
付尔蝶晕乎乎地回家，洗澡，躺床上。
然后又腾地坐起。
上帝给你关了门，就一定会给你留窗，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因为自己不是异能者、没有什么武力值，搁这儿摆烂躺平等死，然后，变异植物就补齐了攻击性方面的缺憾！？
阴霾散去一点，又逐渐被撕开、打散。
她坐不住，开心地在卧室来回走动。
不行，卧室太小了，她来到客厅走。
客厅也太小了。
她忍不住走出楼道，在走廊跑起来。
热风呼呼地刮过面庞，付尔蝶却觉得越来越畅快，郁气为之一松。
她没有异能。
但她真的是，被很多人爱着，也被上天偏爱的孩子啊！
她太开心了，连日来的压力都在此刻得到释放。
她从16楼冲上24楼，又打开通往天台的门，吹着35度的热风，张着嘴无声大吼。
她真的是，被这个世界爱着的！
不愁吃，不愁喝，不愁外来者的攻击，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异能丧尸？来一个杀一个！
坏蛋异能者？全部爆头！
24楼的蒲公英飞絮，在热风的吹拂下缓缓散开，刚好从付尔蝶所在位置的脚下吹了出去，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付尔蝶精神百倍，活力十足，干劲满满。
她又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开始记录天气、丧尸、房子、变异植物，一切的一切变化。
她不再精神紧绷，像之前那样每天上上下下巡视、锻炼，生怕自己落下一步，力求把自己榨干到极限。
她会上下楼亲自浇水，忙碌，锻炼到很舒服的时候，不想动了，就回家洗澡，看末世前买的漫画和小说。
她还会在太阳刚刚好的时候，带着吊兰和土豆，这两个唯二还能收缩根茎，坐在盆子里和她一起移动的变异植物，去屋顶晒太阳。
旁边是果盘，里面冰冻好的樱桃红润润、水灵灵，在阳光下撒发诱人的水光。
生活的气息，突然又生动活泼起来。
付尔蝶每天都很开心，每天都拉着变异植物聊天。她还会拿出笔纸，画变异植物每天的变化。这种情况下，画面角落正在被消化的丧尸残肢，都变得可爱有趣起来。
闲适的心情持续到九月底，付尔蝶觉得自家小朋友需要有更多的食物，于是把目光瞄向了附近几栋楼的丧尸。
她在日常观察记录里，确定了现在小区周围目力所及的几栋楼里，是没有异能丧尸的。
如今温度也在丧尸活跃的区间，如果付尔蝶现在过去，很容易就会引到一群丧尸过来送外卖。
付尔蝶说干就干，穿着乞丐服直愣愣地走到六号楼，在一楼门口晃一圈，没有发出声音，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响动。
但是至少二十多只丧尸看到或者闻到了她的味道。
付尔蝶笑了笑，飞快往七号楼回赶。
普通丧尸自然追不到她，但还是纷纷跟在她后面，朝她的方向扑过来。
两分钟后，三十只丧尸进入七号楼。
垂涎三尺的变异植物们，磨刀霍霍向猪羊，吸溜吸溜开动了。
这一天，变异植物们饱餐一顿，每一只都非常开心。
吃饱了，长身体，本体变大，农作物的产量也随着增加。
小老太看着越来越多的食物，头发都又愁白了几根。
付尔蝶安慰她：“吃不完，就给植物小朋友们吃嘛，没事。”
小老太：“可是它们吃丧尸也吃饱了！”
付尔蝶：“……没事，问题不大。”
粮食多，总比没有好。
就这样，付尔蝶每过一天，就出去拉一波仇恨，引几十个丧尸过来吃东西，然后等待植物们消化，过一天再去。
光是隔壁六号楼的丧尸，都可以让小朋友们吃足足一个月，付尔蝶很是踏实。
小朋友们越长越大，根系在建筑物内部越来越扎实。某一天，付尔蝶突然发现，自家七号楼的温度，已经比外面要低两度了。
十月中旬，外面30度，七号楼28度，不用开空调，也不用风扇，空气中难闻的气味也在逐渐减少。
付尔蝶意识到，当初发生在16-1的事情，正在整栋建筑上复刻。
说不激动是假的。
付尔蝶反复告诉自己，要淡定，要看长远，要分析可能存在的漏洞，这才勉强维持住理智，没有又跑去天台大吼，我的家，我的楼，都要成精啦！
第19章 下章零点入v爆更
植物茁壮成长，其中绿萝最明显。
它本体在16-1，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比其他幼儿园小朋友更快到达一楼。在幼儿园小班的同学还在等外卖的时候，它的根已经落土，来到楼下小区绿化带，开始生根发芽打野食。
它没有参与两天一次的丧尸大餐，而是把七号楼楼底，所有看起来没用的垃圾都吃掉了。
比如刮大风吹下去摔碎的窗玻璃，比如没有生命的枯草死树，比如末世初幸存者往下面扔的生活垃圾，比如各种蚊虫苍蝇。
付尔蝶每天沉迷于拉仇恨、引丧尸，记录七号楼里里外外的情况。她注意到绿萝越来越大、基本上把整个16楼都包了。每天给16-7的谷子浇水，都会接到谷子“晒不到太阳”的比划和告状。
这样的她，当然也注意到了楼下的改观。
她真心觉得，绿萝能当幼儿园老大，是有理由的！
其它小朋友们还在8-8阳光大房里，为自己新的生长机制骄傲，老大已经跑出去撒野啦！
付尔蝶坏心眼的没有把绿萝在楼下的位置指给小朋友们看。
于是，当十月底，小朋友们已经把六号楼的丧尸吃完的时候，才注意到楼下花园里有棵树。
这棵树长得很像绿萝。
二楼花枝招展，以为自己占着地利要当老大的多肉：？
还在互相厮杀的黄瓜和番茄：？？
经常被老大使唤所以拼命抢丧尸肉吃的吊兰：？？？
你做个人吧！
不对，你不是人！
就这样，在欢快的氛围中，十月落下帷幕。
中途有个小插曲，一辆从城市往外开的车，在小区门□□胎了。
车里爬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尝试开周围搁浅的车无果后，进入了小区大门。
他没有来七号楼，付尔蝶也没有管他。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丧尸大军里的一个。
十一月。吃完六号楼的丧尸，付尔蝶打算进军五号楼。
第一天很顺利。
可是第二天，她就有种非常强烈的被窥伺的感觉。
她以为是自己错觉，照常引了三十个丧尸回来。
可是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
这阵子没有异能丧尸，也没有异能者骚扰，所以她过得太安逸了，每天养花养草，就差逗猫遛鸟，就成退休养老。
她在六号楼完全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怎么可能踏过六号楼、来到五号楼的间隙，就感觉到了这么大的差别？
如果是普通丧尸的视线，根本不可能让她有那么强的危机感。
付尔蝶没有再出门行动，每天在家观察五号楼的情况。
她猜想，是那个一身是血的幸存者在暗中观察。
重伤到那种程度居然没有死，还在拥有那么多丧尸的五号楼里休养，不得不说，一定是个非常强大的异能者。
不过现在，付尔蝶也不怕。
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他伤成那样，总不可能绕过重重丧尸，跳出来对她做什么。
不过付尔蝶还是谨慎起见，之后几天都没有外出，而是安安静静地在家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五号楼没有动静。
付尔蝶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转了个方向，决定去拉八号楼的丧尸。
顺便，她也给了绿萝一个任务。
“看到那栋楼了吗？”她指向六号楼，“那里面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楼里面应该还有很多食物。你先过去，挑自己喜欢的，顺便当先头部队，把那一片占领，然后，我们就可以跟过去，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啦！”
绿萝弯弯叶片，做点头状。
付尔蝶摸摸它的“头”，转身去八号楼。
拉丧尸的工作，付尔蝶做得很熟练了，闭着眼都知道怎样不大张旗鼓、却又能准确吸引到一部分丧尸。
可是，她始终有种被人看着的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十一月十七号达到顶峰。
她几乎觉得，那个异能者是饿疯了。如果不是周围有丧尸围着、不敢乱动，他一定会冲出来把自己吃掉。
付尔蝶烦躁，拉丧尸的过程也急躁很多，只拉了十几个就回来了。
十九号，天空下起小雨。
付尔蝶带了个帽子，照常去拉丧尸。
这几天温度有所下降，白天在25度左右。
和以往几年比起来，今年的十一月温度还是很高。
但是跟末世以来漫长的夏天比，它已经算是舒适正常的温度。
对人来说舒适，对丧尸来说同样。
付尔蝶站在八号楼门口，不想多淋雨，想等个几分钟，能出来多少是多少。
手上的斧头有些生锈，在雨里带着黏湿铁锈的味道，像是谁的血。
付尔蝶无意识地摩挲斧柄，眼睛看向五号楼。
这一看，居然看到一道红线。
是……狙击枪？！
付尔蝶瞳孔紧缩，下一秒猛地弯腰躲避。
巨大的枪响在远处响起，子弹飞速而至，在付尔蝶的头顶擦过一道雨幕里凛冽的弧线。
付尔蝶又惊又怒。
合着这人不是异能者，而是不知道哪里搞到了一把枪，搁这儿杀人灭口呢！
她心里还没骂完，就听五号楼传来一阵清朗却略显嘶哑的扩音喇叭声。
“趴着。”
付尔蝶：？？？
谁理你？！不动等你打吗！
可是子弹的压制让她确实不敢起身。
主要这个人准头不好，一枪一枪，全在打她身后，整一个人体描边器。
……等等，身后？
她在地上侧头往身后看，赫然发现，一个丧尸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她身边不到一米的位置！
狙击枪的子弹，一发一发射/向它脑门。
可它脑袋像是钢筋铁打防弹材料做的，每一枪都只能让它后退半步，却射不穿。
付尔蝶刚刚还嫌弃那人枪法不好，现在只觉得枪法过分好。
明明丧尸是在不断后撤甩头的，偏偏那人每一枪都是往脑壳正中央、晶核所在的地方射击，一枪没空，一枪没偏。
付尔蝶总算明白，第一枪看起来是在打她，其实是在瞄准她身后的丧尸。以对方的枪法打不到她，反而是救了她。
付尔蝶找了个方向，快速匍匐前进。
丧尸被子弹弄得非常狂躁，现在见食物要逃，更是愤怒，也不管子弹了，冲上来抓住付尔蝶的脚踝。
付尔蝶翻身正面朝上，一斧头砸向丧尸的脑袋瓜。
只听砰的一声，斧头一角撞在丧尸的后脑勺，脱离木制把手，掉在地上。徒留把手上满满裂纹。
这个异能丧尸很强。
和当初的速度丧尸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它防御力惊人，不会被斧头子弹伤到不说，力度也大得可怕，抓住脚踝的手，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
付尔蝶抬脚用力踹，却挠痒痒似的，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反而是一直射击头部的子弹，转道射向它手臂，勉强把付尔蝶的脚解救出来。
异能丧尸甩甩手，然后以更凶猛的姿态扑向付尔蝶。
速度太快，付尔蝶脚受伤来不及逃跑。
她把斧头把手横在脖颈前面，想要抵挡丧尸的利齿。
巨大的力量差异下，一块烂木头根本没用。
付尔蝶知道这点。她咬着牙，另一只手摸上腰侧的匕首，打算在丧尸扑上来的一瞬间，刺瞎它的双眼。
这时，一道虚影闪过。
丧尸被重力击飞，撞在十米外一颗树上，把树拦腰撞断，溅起一地烟尘。
付尔蝶还没看清形势，那道影子冲进烟尘中，拳拳到肉伴随金属割裂的呲啦声，在整片不算茂盛的小树林里激荡。
付尔蝶知道，这完全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战场。她立刻起身，强撑着快碎掉的脚踝往七号楼飞奔。
绿萝早就发现这边的情况，伸长枝叶，在尽可能接近付尔蝶的地方等待。等接住人，它缠住她受伤的脚踝、给予支撑，另外两个叶片伸进付尔蝶的胳肢窝，将她向上抬，减轻脚上承重，扶着她快速回家。
以前非常近的一段距离，在受伤逃命的关头显得无比遥远。
付尔蝶甚至能听到丧尸不甘的怒吼，以及突然朝她靠近的声势。
每到这时，另一道攻击都会打断丧尸，强迫它回头对打。
付尔蝶硬着头皮，头也不回地往七号楼狂奔。
等到了七号楼的门口，受伤的脚踝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整个人只能坐在门槛上，把脚伸直降低痛感。
她一边按压腿骨推测伤势，一边往八号楼那边看。
速度太快，什么都没看清。
付尔蝶手指扣紧，眉头紧锁。
虽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超强丧尸和异能者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很明确。
——它们的争斗，会决定她，甚至七号楼一楼老小的死活。
她能做些什么？
视线受阻。
周围丧尸听到动静围过来了。
第20章 第一更
它们本能地畏惧异能丧尸,不敢靠近战斗中的二人，所以全部闻着味道，往七号楼集中。
付尔蝶不得已重新起身,在绿萝的搀扶下来到二楼多肉所在的房间。
多肉很高兴地和她打招呼，付尔蝶却只是摸摸它的叶肉,来到窗户边往下看。
小区一共十二栋楼，每栋楼至少两三百个丧尸。去掉七号楼和六号楼已经清理的丧尸,还剩下两三千。
小区其它地方目前来看没有活人,这些丧尸听到一点活人的动静,不会再被其他任何事物吸引注意力。付尔蝶将一个玻璃瓶狠狠砸向小区门口的方向，但丧尸还是认准了她这个人类的气息，争先恐后地往七号楼扑。
付尔蝶想了想,吩咐绿萝：“楼下四面的花坛都有你的根茎,但你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能被踩到根。所以，你负责尽可能用叶子去包裹丧尸的头部,直接释放腐蚀液腐蚀丧尸的眼睛。如果没来得及处理完，放丧尸进来也没关系。你就只负责外围第一层打击,同时保护好自己。”
她又看向根部延伸到一楼，并且比较灵活、可以自行脱落一段藤蔓的黄瓜番茄：“你们在一楼，尽可能缠绕丧尸的脚，把它们的脚打结。无论是左脚绑右脚，还是这个丧尸的脚捆上另一个丧尸的脚,都可以。目的就是尽可能打死结，让他们相互绊倒。”
说完,付尔蝶目光转向蒲公英。
蒲公英最是柔弱,还是小小的外形。但是和同伴们不一样,它从24楼长到一楼，依靠的不是生根，而是广泛地播撒种子。
一朵蒲公英有上百颗种子，乘着风吹光了，一个小时后重新长出来，再次被吹走。
其中普通种子，在末世土地被污染的情况下，很难存活。但是继承了母体属性和变异基因的种子，会选择自己想要的风起飞，然后绕一圈，飞回生长环境最好的七号楼，在角落生根。
这些蒲公英自带风属性，而且彼此之间可以联动。
就付尔蝶看来，蒲公英算是目前一堆植物小朋友里，唯一一个有异能的。
“你们可以利用风，根据风向操控种子飘向丧尸的眼耳鼻喉。提前在种子上带好腐蚀性液体，进入丧尸体内后，从内部腐蚀丧尸。当然，如果这一批种子里有变异蒲公英，那就直接原地发芽，以丧尸为养料长出来。”
至于其它小朋友。
“你们是殴打丧尸的主力。刚才几个同伴阻碍丧尸前行的时候，你们要用最大的力气，像之前做过的那样，迅速拧断丧尸的脖颈。”
“这一次不是二三十个丧尸，而是两三千个丧尸。不能打打闹闹，要严阵以待，才可以把我们的家守住。”
付尔蝶垂眸：“不，其实是守护我。丧尸不会吃你们，只会吃我。所以，拜托了！”
说着她稳住脚踝，慢慢站直，朝小朋友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帮助我，也保护好你们自己！”
小朋友们刚刚还在乖乖听讲，现在全部一拥而上，在付尔蝶头上手上亲亲贴贴。
都说草木无情，没有温度。可是付尔蝶能感受到它们纯粹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感情，和内心热切的温度。
它们都是最好的小朋友！它们也确实在无条件地帮助她！
付尔蝶把“作战计划”吩咐下去的时候，最外围绿萝已经开始和丧尸遭遇了。
绿萝现在的叶片，可大可小，最大的和芭蕉叶一样大。
它伸出叶子，一叶片扇在丧尸脸上，可以直接把丧尸打个转。
它是幼儿园大班的朋友，学习能力超强。一开始是完全按照付尔蝶的说法，把丧尸包起来，再释放腐蚀液。
可是在包住十几个丧尸之后，它就慢慢摸索出规律，不再一味的浪费时间在包裹上，而是在叶片扇上去的一瞬间，就找准机会，把腐蚀液涂抹在丧尸眼睛里。
最前排的丧尸开始迷糊起来，原地打转，后面的丧尸被堵住，进不来，直愣愣的往前推，径直把前面的丧尸推倒，竟然来了一场丧尸间的踩踏事故。
绿萝的根系按照付尔蝶说的，没有冒出土壤，也没有被踩断。但是枝叶却在推搡挤压中断了很多。
虽然不痛，但是长出来需要时间和能量。
它需要释放出腐蚀液，一边吃丧尸获取能量，一边长出枝叶继续阻挡丧尸。
两三千的丧尸实在太多了。每一片绿萝长出来，尽量糊住一个丧尸的脑袋和眼睛，就已经是极限。更多的枝叶还没有来得及伸到那么高，就被踩断了。
付尔蝶赶紧道：“改变策略，外面的绿萝尽可能划断后脚跟，不管头部。一二楼的绿萝，可以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沿着墙壁生长出来，包住丧尸的头。”
绿萝很听话地照做，叶片的折损率下降了很多。
并且，从墙壁一周伸出去的绿萝，攻击丧尸会轻松很多，不再挣扎着绕过躲过丧尸的踩踏，只要吊着叶片，在一米五到两米高的位置等着丧尸经过，就可以糊住丧尸的眼睛。
事半功倍。
其它小伙伴也跟着在这个位置垂钓枝叶，腐蚀丧尸。
这种腐蚀，虽然比不上把丧尸完全包裹住之后，腐蚀吸收的快，但胜在省力，干扰性强。
一些个子比较矮，或者摇头晃脑、眼睛没有撞上变异植物的丧尸，则从层层叠叠的叶片下经过。
它们成功来到七号楼一楼大门内部，面对的，是各种缠绕的藤条。
丧尸没有智慧，觉得路不好走，也没有特意绕路、或者先处理地上的阻碍，依旧直愣愣往里面挤。
一排丧尸摔倒了，后面一排丧尸挤过去，踩着前面丧尸的身体往里走，自己成为最前排之后，自己也被缠住双脚，绊倒。
谷子的根系和枝干在同伴里面，算是比较坚硬的那一种。
它不会拧断丧尸的脖子，而是会悄无声息地从地底冒出，顺着丧尸眼睛这样薄弱的地方入侵，进入大脑，搅乱丧尸的脑子。
虽然没有爆头，却起到了爆头的效果。
进入一楼的丧尸越来越多，最底下的黄瓜番茄的藤条已经被埋起来、抽不动了。
它们舍弃这一部分藤条，从新一层的丧尸入手，重新编织属于藤条做成的网和结。这依旧可以绊住一部分丧尸，但还是没有一开始就埋伏好的那一部分藤条效果好。
于是，一些丧尸进入了二楼。
二楼，拥有一个变异植物的本体，那就是多肉。
作为第一批变异植物，多肉虽然在绿萝老大、栀子花、吊兰的压制对比下，显得平平无奇。
它动作缓慢、不灵活，笨重的身躯只留下好看的皮囊。
——当然，关于好看这点，栀子花是不服的，它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它不那么厉害，但其实防御力很高，可以看成是七号楼的盾牌。
它的根系，一般丧尸是踩不烂的。
有一次，付尔蝶在征求了多肉的同意后，亲自上去踩过，发现这明明才长出来没几个月的根，竟然和外面几十年的老树根一模一样，硬硬的，跟石头差不多。
其它幼儿园小朋友柔柔弱弱，根部需要得到呵护。
多肉对此表示：能踩断，算我输。
它堵在二楼出入口的地方，把上来的丧尸翻滚缠绕，然后咔嚓几声骨头的脆响，连脑袋带身体，扭成麻花，人道毁灭。
一层一层的防御下，两千个丧尸，没有一个成功来到付尔蝶和多肉所在的房间。
唯一一个上来的，是在楼外，踩着堆积的丧尸躯体勉强上来的丧尸。
被它踩着的丧尸，大多数都还活着，只是被变异植物的腐蚀液腐蚀了眼睛，再加上推搡踩踏，才一层一层地叠了起来。
但是它们会动，丧尸在七号楼墙壁外堆成的小山，也会垮。
所以这一次，都轮不上付尔蝶或者多肉动手。它刚刚冒一个头，就因为没有踩稳，一下子重新摔了下去，变成各种扑腾的丧尸群里的其中一个。
付尔蝶看着一圈，放下心来，重新观察异能者和异能丧尸的打斗。
她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动作，只能看到他们大开大合的冲撞攻击轨道。但是她可以确定异能者的异能是让物体腾空，或者操控金属。
他可以把各种金属凭空射向丧尸，即使手里的枪没有子弹，他也可以远远隔着空气，把打过的掉在一边的子弹提起，射/向丧尸。
而这些被他控制的子弹，攻击力竟然比枪□□出来的子弹更加强有力。
枪/口/射不穿丧尸的防御，被他操控的子弹可以。
只是，子弹在反复使用后，逐渐磨损碎裂，渐渐的就不能用了。他也只是尽可能用周围的子弹做骚扰，最主要的，还是用拳头来击打。
付尔蝶觉得，末世以来，自己的三观也有点受到冲击。
怎么到了现在，异能者的拳头，居然比能够和金属比肩。
这个异能者到底是什么异能，又有多少个异能？
付尔蝶拖着开始发炎发肿的腿，迅速收集二楼所有可以收集到的金属，回到窗边。
“接着！”
她也不管异能者有没有回应，直接把各种锅碗瓢盆、破铜烂铁，用力投掷过去。
她几个月的锻炼，以及房子刺激优化下的身体素质，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她用力的，把这些器具一个一个砸向战斗场地，隔了这么七八十米远，竟然借着点高度优势，扔了一大半的距离。
异能者似乎转头看了她这边一眼，迅速调转身型，来到距离付尔蝶所在的七号楼三四十米的地方。
——这也是付尔蝶扔东西可以扔到的极限距离。
付尔蝶懂了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迅速继续寻找各种钢铁制的东西，每过十分钟，一定会回来扔一次。
不管是斧头，锤子这样的工具，还是损坏的门锁、镜子铁架，在异能者手里，都可以变成厮杀的工具。
撞在异能丧尸身上，打烂了，那就重新用新工具。
而现在离得近了，付尔蝶也总算发现，男人不是赤手空拳在和丧尸打。他手指上有铁做的指套，小臂上也绑着铁质的护壁。
想来他的异能可以补充强化这些工具，这才能和那个强大的丧尸肉搏。
付尔蝶把整栋楼翻完了，连一些柜门的铰链都被他卸了下来，扔给异能者当工具。
终于，在付尔蝶开始拆冰箱，考虑自己可以把这么重的冰箱门扔多远的时候，丧尸坚硬的脑袋，终于被打爆了。
赢了……
她们赢了！
付尔蝶眼睛晶亮，差点欢呼出声，远远朝异能者挥手，无声做鼓掌的动作。
异能者啊，这世道也有好异能者的！
不是人人都是当初那个，靠着异能就暴力威胁普通人的指甲硬化异能者。
她很高兴，考虑要不要把他拉进七号楼。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结论，刚刚还状态非常好的异能者，栽倒在地，原地躺尸。
并且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寸寸流血暴血，瞬间成了个血人。
付尔蝶：……？
还在往七号楼凑的丧尸们：……
那股让它们恐惧的异能丧尸的气息消失了，取代它的，是非常香的人类血液的味道。
这味道更加浓郁，更加虚弱，更加好获得。
于是，丧尸们转向了，开始齐齐朝异能者围拢过去。
付尔蝶心头一紧。
他离七号楼的距离，就三四十米。
这些已经能够像人类一样正常走路的丧尸，半分钟就可以围过去，把异能者撕得渣都不剩。
怎么办？
放弃他？
可是他刚才救了她。
那她要救回来？怎么救？
付尔蝶心一横，在窗台外一处外墙尖角的地方划伤手臂。
足足二十厘米长的巨大搓伤，渗出汩汩鲜血。
她伸出手臂大声叫喊：“来！我在这里！来吃我！！”
她已经很久没有大声说话了，紧张之下声音有些紧绷嘶哑。
她的举动确实吸引了丧尸的注意。
付尔蝶流的血很多，顺着二楼窗台滴下去，滴到丧尸堆里，很能刺激丧尸的食欲。
于是，它们的食欲，全部冲着明显流血更多的异能者去了。
付尔蝶：……
眼看最前排的丧尸，离男人只有二十米，付尔蝶心一横，抬手拿起本体喜欢坐在盆子里，跟随付尔蝶一起行动的土豆苗，从二楼一跃而下，在下面一层层丧尸肉盾身上打了个滚，以普通丧尸两倍的速度冲向异能者。
期间，她觉得有一片绿色晃过，勾了一下土豆苗。
她来不及关注，往异能者所在的位置狂奔。等来到异能者身边，她像抗麻袋一样扛起男人，径直往六号楼冲。
六号楼丧尸被拉出来清理过，是小区里除了自家七号楼以外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手抗异能者，一手抱土豆苗所在的盆子，速度居然还比丧尸快一分。
冲进六号楼，反手关上腐朽的大门。
旁边有一个没有锁的铁链，付尔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门把手一圈一圈缠住，然后往楼上跑。
她的脚踝已经不行了，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能跑多少层楼，是多少层楼。
突然，她的手指被小枝勾了一下。
付尔蝶剧烈奔逃之下，抽空看了一眼，就见这个小土豆苗，不知什么时候“怀里”抱着几片裹成筒状的、巨大的绿萝叶子。
付尔蝶顿住：“绿萝给你的？”
土豆苗“点头”。
付尔蝶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绿萝的意思。
以前付尔蝶打丧尸受伤，回来会接受房子的治疗。绿萝没有治疗的功能，但是它会很贴心地按压伤口。后来慢慢的，也不知道是被房子刺激进化，还是沾染她的血，吃多了血做的小零食，慢慢叶子单拎出来，也有了吸附贴在身体上止血的作用。
它应该是想着，自己不在付尔蝶身边，没人帮她和异能者止血了吧。
“谢谢你，土豆苗。也谢谢绿萝。”
她稍微停下歇口气。
绿萝，太聪明了。
那么几秒的工夫，看到她做出的决定，就立刻给予支持。
很厉害，很厉害的小朋友。
付尔蝶突然笑了：“看来绿萝老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幼儿园毕业了，是非常非常有能力的小朋友了。”
她把异能者放下，将他的衣服裤子扒了。
扒衣服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的要把绿萝的大叶片糊遍他全身，帮他止血，也帮他隔离太过浓重、也太过容易被丧尸找到的味道。
但是随声下手的动作越来越深入，付尔蝶就忍不住脸红起来。
身上很多血，看不到什么肌肉纹理，但是贴叶片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该鼓的地方鼓，该凹的地方凹，该大的地方大……呸！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占人便宜，就是单纯的致伤疗伤，危急关头的应急处理。
lsp废料必须从脑子里剔除。
付尔蝶想着想着，尽可能不碰那一处，给他围了个草裙。
叶片不够多。勉强让他身上包好绿萝衣服，自己手臂的伤口就没办法了。
土豆苗伸手压住付尔蝶的伤口，仿佛在说它也可以。
付尔蝶笑了笑：“我可以摘你两片叶子吗？”
土豆苗“点头”。
付尔蝶便象征性地把叶子盖在伤口的位置，然后把一直卷起来方便做事的袖子放下来，将叶子和伤口一起包在里面，固定住，勉强隔绝血腥之气。
做完这些，她把异能者的血衣扔到楼下，让丧尸绕到建筑背面撕扯衣服，然后继续扛着人和花盆上楼。
走到十楼的时候，付尔蝶终于走不动了。
她寻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把异能者轻轻放下，自己也脱力坐下。
她把土豆苗放在身前一点的位置：“小保安，今天就靠你啦。”
土豆苗拍拍胸脯，表示一点问题没有，顺便产了两颗土豆，放在盆里，跟下两颗鸡蛋似的。
付尔蝶笑弯了眼。
她带土豆苗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虽然土豆不能生吃，可是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生吃的那点毒素，比不上异能植物产出的果实带来的治疗效果要紧。
而且，土豆苗变异，它的土豆还有没有毒素都不一定。
付尔蝶拿起一颗，捏碎一点点，吃进肚子。
嗯……嗯？
怎么脆脆甜甜的，有点像地瓜？
付尔蝶惊讶地看向土豆苗，土豆苗却指了指付尔蝶受伤的手臂。
只见袖子里面的土豆叶子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深色，但是深色又逐渐变浅，然后化作点点白光，顺着土豆苗的牵引，来到土豆苗的身上。
土豆苗吭哧吭哧，又下了一颗土豆。
土豆里，有淡淡的白光。
付尔蝶：“……”
看着熟悉的一幕，付尔蝶陷入沉思。
她的血，对变异植物和房子来说，有什么特殊功能吗？
难道，她可以促进它们变异？而它们又会本能地在变异进化之后，亲近反哺她？
付尔蝶看着一路奔逃有些脏污的手指，随便找个衣服上干净点的地方擦了擦，放进嘴里想咬破，喂给土豆苗试试。
土豆苗却阻止了她，“摇了摇头”，强行把她的手指按回去。
付尔蝶看着它，眸光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嗯，暂时不试验这些，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土豆疗伤的效果，毕竟还是比不上房子。
吃下半颗土豆，她手臂上的伤口基本结痂了。吃下一整颗土豆，脚踝的红肿也好了很多。
可是她觉得自己不说骨折，至少也骨裂了。这还是要回家才可以治好。
剩下两颗土豆，付尔蝶掰成碎块，一点一点喂给男人。
终于，在第二颗土豆快吃完的时候，男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走道的光线昏暗，付尔蝶却觉得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安静而明亮，没有面朝阳光，却依然有神采。
付尔蝶为了喂他，和他挨着并排坐着。
现在他醒了，付尔蝶把剩下的土豆塞进他手里，和他拉开距离。
“这是有一些疗伤效果的土豆，可以吃。”
男人满是血污的脸上看不出长相和表情，他似乎是稍稍咀嚼了一下，咽下去看向付尔蝶：“你救了我，谢谢。”
他声音嘶哑，整个人偏向于话少内敛。
付尔蝶摇头：“是你先救的我，我救你应该的。”
男人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那个丧尸，是追着我来到的你们小区。”
付尔蝶：……
淦！合着是这样！
她就说自己天天观察记录，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强丧尸，自己却不知道！
可是……
“他为什么会追你？你过来的路上，没有其它人类吗？”付尔蝶皱眉。
不是要其他人成为挡灾的炮灰，而是按照常理，丧尸在追人的中途，会被其它事物分散注意。追着一个人不放，很不正常。
“他是为了晶核，专门找异能者。”男人解释。
付尔蝶虚心求教：“能告诉我一些异能者、异能丧尸的讯息吗？我末世以来就一直在小区里，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她对晶核、异能的认知，主要停留在电影里。包括尝试成为异能者的方法，也都是按电影里来的，具体怎么样一片茫然。
男人耳朵贴着墙壁，仔细听楼下的动静。确定暂时没有丧尸上来，他才低声说起自己知道的情况。
异能丧尸和异能者，有不同的能力和属性。它们脑袋里都有晶核，吃掉晶核，可以强大自身。
吃同属性的晶核，能力增长会快很多。
吃不同属性的晶核，也会增长能力，但是进度比较慢。
男人叫桑文昊，今年23，比付尔蝶还要小一岁，虽然刚才在用枪，但末世前只是c城大学的研一学生。
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他所在的大学城是死伤最严重的地方，也是出逃最困难的地方。
四面八方都是人，丧尸密度大，病毒传染快。
再加上大学城周围也都是主干道，来来往往车辆很多，基本上不到十天，周围的路就被堵死了。
桑文昊能活下来，是因为第一天就觉醒了异能，并且投奔了在大学城开自行车行的舅舅，度过了最初的混乱时期。
可是，末世里其他人会遇到的困难，桑文昊也会有。
食物短缺，停水停电，高温，蚊虫，随时可能被突破的玻璃和卷帘门。
不是所有人一开始觉醒异能，都会表现得非常强劲。比如桑文昊，他当时只是体能比普通人好一些，再加上能够操控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零件腾空，其他一点优势都没有。
在自行车行的食物和水快吃完的时候，他开始在外面和丧尸厮杀，和人类争抢。而控制金属的能力，也在一点一点加强。
自行车行除了他和舅舅，还有三个末世爆发那天紧急躲避到车行里的大学生。这几个人，其中一个丧尸化，被大家一起解决掉，其他两个则和桑文昊一起在外面抢物资。
可是他们能抢到食物，水却总是不够喝。
超市、饭店、食堂，各种地方都逛过，大箱大箱、大件大件的水，都被人多且有推车的人搬走了。他们勉强抢到一桶水，抗走不到十米，就会被其他人抢。
水太重，他们没有一次顺利把水拿回车行。
于是，他们只能在下雨的时候接雨，没下雨又没水的时候，靠桑文昊冒险跑十公里，去河边搬一桶水回来。
就这样，勉强撑过一个月，桑文昊舅舅脖子上长了一个特别大的肿泡。
这个肿泡带着血管、□□组织，越长越大，越长越大，短短三天时间，就挤压到桑文昊舅舅无法呼吸。
舅舅拜托他把这个肿泡割掉，不然他哪怕不窒息，也会因为颈椎被压迫断掉死亡。
于是，桑文昊动手了。
最后的结果是，舅舅因为肿泡切口处血流不止，失血过多死亡。
桑文昊尽力帮舅舅捂住伤口，甚至在此过程中领悟到了把金属变成可以覆盖皮肤的铁片的能力，以此封住舅舅伤口的地方。
可是，舅舅还是没了。
之后，两个大学生的其中一个，在没有丧尸撕咬的情况下，眼睛变得浑浊，神志还在，身体却开始腐烂。
他清醒地感受自己腐烂的过程，喉咙因为腐烂黏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喉音，最后凄惨死去。
反而是另一个不那么强壮的男生，一直没事，还会每天跟上桑文昊的步伐，出去寻找物资。
出去的次数多了，得到的消息也多。
有一个临时组建的小团体，出力多的喝矿泉水、桶装水，出力少的喝雨水、河水。
前者目前没出现异常，后者出现大量惨烈的变异死伤。没有一个变成丧尸或者异能者，都是单纯的，出现各种怪病。
桑文昊确定了，是水有问题。
有的人能适应，短时间内没被影响。
有的人适应不了，就生病，出现不同病症。
很幸运，他是能适应这种水质的。
至少暂时是这样。以后哪天爆发也不一定。
桑文昊一直每天挣扎求生，同时也在杀丧尸的时候对上了好些异能丧尸，拿到晶核，升级自己的异能。
其间诸多艰难，都被一一克服。
直到碰上一个可以把自身金属化的丧尸。
“它有一定智慧，并且生前应该是学习过格斗，有格斗技巧和本能，非常难缠。”桑文昊靠着墙壁，眉头深深皱起，“他在看到我操控金属的异能后，就一直追着我打。我打不过，道路又被堵死，只能骑自行车逃跑。另一个男生被留在车行，反而是安全的。”
跑路的过程中，他遇到了一队出来拯救幸存者的军人。
他们是三百公里外，d市基地的人。坦克开路，大卡车载人，现在已经载了很多幸存者。等最后一辆卡车装满人，他们就要回去了。
得知桑文昊的情况，狙击手多倍镜下看到了那只强大的丧尸，一枪/射/过去。
射中了，却无法打伤他。
军人多么震惊自不必多说，桑文昊却已经知道，现在的他，必须带着那个丧尸往远处跑，否则这一大片队伍，全得糟。
和旁边的狙击手打了声招呼，他骑着自行车，转身就走。
“等等！”
狙击手叫住他，和旁边的军官一样的人商讨。
军官点头，过来交涉：“你玩过射击吗？”
桑文昊没想到会听到这种问题，预感到什么，心脏砰砰直跳。
“学过，家里有人开射击训练馆，所以从小会去那边训练。”
时间紧急，军官没有多说，拿出一把备用的狙击枪，告诉他怎么用。
最后道：“你是会为普通民众引开敌人好孩子，我可以信任你、不对普通人开火，对吗？”
桑文昊站得笔直，保证道：“不会！”
狙击枪被塞进桑文昊怀里，同时还给了他三个弹夹，一共三十发子弹。
“我们主要任务是护送尽可能多的幸存者，你的情况我会上报。希望你的射击能力，和你的异能可以结合起来，帮助你度过难关。”
桑文昊点头，骑着自行车从另外一条道迅速离去。
他知道，这种上报太多，是报解决不过来的。
给他狙击枪，是给他争取一丝保命的机会。
等骑出拥堵路段，他在一堆搁浅的轿车里，找到了一辆能开的。
他没有急着开车，而是爬上车顶，架好枪，对准冲过来的丧尸。
他深吸一口气，把异能放在即将发射的子弹上，确保即使路径歪了，他也可以调整过来，打向目标所在——眼睛。
他不相信，丧尸的眼睛可以和脑子一样硬。
枪声响起，狙击枪后坐力把他打得往后狠狠一震。勉强稳住重新去看目标，目标已经从视野消失。
他预感不好，抱着枪侧向翻滚，却还是被突然加速发狂的丧尸从天而降，锤到肩膀。
他跌下车顶，来不及管伤口，迅速跳进驾驶座，猛踩油门，想要把头顶的丧尸甩下去。
丧尸一只手紧急扣住车顶前沿，另一只打碎驾驶座的车窗，朝驾驶室盲打，正好打中桑文昊的太阳穴。
他晕乎乎的，下意识把油门踩到底。
丧尸从车顶探头去看驾驶室，两只眼睛被爆掉了一只，狰狞可怖。
他很是生气，故技重施，重新去打桑文昊的头。
桑文昊一个急转弯，终于把丧尸甩开。
他脑子很晕，没有停留，只是以极快的速度在路面飞驰，想跑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后，在路过付尔蝶小区时，车胎因为高温和长时间与地面高速摩擦，爆胎了。
他头晕眼花，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强撑着跑进小区，就近找到一扇窗户，爬进去，打丧尸，关窗锁门，用立柜抵住门窗，再用铁片覆盖受伤的地方，隔绝一定的气息，这才晕了过去。
丧尸受伤后，只要没爆头，过一段时间都会慢慢长回来。
所以，那丧尸一边慢慢闻着气息、沿着路上的痕迹走，一边恢复眼睛。
桑文昊却躺尸很久不见好，只有脑子不晕了。
他干掉闯进屋子的丧尸，换一个地方苟命，然后继续被闯入，继续换。
他会趁每一个丧尸视力不好的晚上，搜索这栋楼所有可以吃、可以喝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变质发霉，他都吃。
“现在之所以还能战斗，是因为学会了皮肤硬化。战斗的时候，除了拳头、手臂、小腿会硬化，受伤的地方，也会里里外外的硬化，强行和丧尸对打。等打完，状态解除，受伤的地方会更严重，没受伤的地方也会因为承受了成倍的冲撞压力，血管破裂，肌肉受损。”桑文昊把自己的情况缓缓道来。
“丧尸可以恢复，我不行。所以即使这次活下来了，后面也没有好结果。身体每用一次能力，就会破碎消耗一次，直到最终坏掉。即使不被丧尸打死，也会自己崩溃。”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可是眼神是低落的。
仿佛没有希望，被遗弃的小狗。
旁边一直没有声音。
他有些奇怪，侧头去看，然后就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
付尔蝶：“巧了么这不是！你战损，我治疗！”
亏她还推测，桑文昊的异能是不是暴血什么的。每一次燃烧血脉，都可以强行提升实力。要真是这样，十个她都救不回来。
可是现在？不就是受伤一直得不到治疗吗？
对她而言，还有比这更容易处理的困难？
现在她的家，什么都有，食物、住宿、水源、清新无污染的空气、可以自动治疗伤势的房子。对于其它人而言非常难以获得的必需品，在她这里管够。
唯一的问题，是战斗力不够。植物们可以打打普通丧尸，但对上异能者或者有点智慧的丧尸，所有的丰盛的必需品，都会化为泡影。
她需要接触信得过的异能者，达成合作，给七号楼一个更稳定、更强有力的保障！
而面前这人，或许是一个可以尝试的合作者。
她抑制兴奋，压低声音道：“你还能再战损一次，背着我快速去空地上拿那个异能丧尸的晶核，然后回我那栋楼的16-1吗？”
桑文昊沉默。
可以是可以，但这也是要用命换的。
“你的异能，是治疗？”他试探着商量，“可以先帮助治疗，我再帮你回家吗？”
付尔蝶摇头：“我怎么会是异能者呢。但是我有异能房子和变异植物，它们都在那栋楼，在16-1，它们可以治疗你。”
桑文昊顿住，冷静地看向她：“你不知道，自己是异能者吗？”
付尔蝶：“……？”
“那个拥有金属强化异能的丧尸，不追普通人，只追有异能的人。它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我，在暗中观察的时候发现了你，决定先吃掉你。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他不会为了吃你轻易暴露。”
桑文昊看向付尔蝶，一直平静没什么波动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一点不可思议：“所以，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异能？”
付尔蝶：！！！！！！
桑文昊：……
这个看起来聪明勇敢的姑娘，怎么有点傻。
不过这么傻的人，应该不会骗他。
这些天，他也观察到七号楼的异常，也看到了刚才植物对付丧尸的谋略。
原本以为，这是个植物系的女生，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她的异能很特殊，特殊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异能。
付尔蝶坐在地上发愣，桑文昊已经站起身。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是一身的叶子，之前穿的血衣早就不见了。
“……”爆红的脸在结痂血液的覆盖下，看不太清。
他蹲下身，低着头，示意付尔蝶上来。
付尔蝶恍恍惚惚地趴在男人背上。直到失重感传来，她突然出现在十楼外的高空，她才猛地回神。
妈妈，我在天上飞！
第21章 第二更
桑文昊不会飞。他可以控制金属腾空。
各种金属的构件在空中搭成可以跳跃的支点。桑文昊一步一步,跳得很快很远，恍惚间就像在天天上飞。
付尔蝶能感觉到，他身上伤口都覆盖上了坚硬的铁片。
由于全身是伤,所以几乎全身都是坚硬的金属质感。
就仿佛背自己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代步机械。
咦,工具人实锤！
异能丧尸的尸体还在地上，桑文昊扒开他碎掉的头骨,露出里面有了裂纹的晶核。
付尔蝶想起之前速度丧尸消失的晶核,有些紧张地观察桑文昊的处理方法。只见他用一片叶子,在丧尸脑子里把晶核全部包起来之后，才像见不得光似的将晶核取出，交给付尔蝶,继续背着她往七号楼飞。
付尔蝶：“……”
她给桑文昊指路,两人直接飞到16-1的阳台外。
桑文昊空中停了一会儿，研究怎么靠近才能方便背上的人打开窗户。
正想着，窗户自己打开了。
窗户里,阳台上，一堆活泼过头的植物往窗外伸展枝叶,要把他们直接拉进去。
付尔蝶：“别动别动！你们力气没那么大，托不动我们不说，还可能把我们弄倒！”
开玩笑，这是十六楼，不是一楼。摔下去,铁人都得废。
植物们无法，只得让开一条路,让两人钻进来。
进入阳台,桑文昊顿觉呼吸一清。末世那种黏腻浓重腐臭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紧接着，他背上也一轻。回过头，只见付尔蝶已经被几片巨大的绿萝叶片包裹着，前前后后磨蹭，像一只蹭主人的小猫。
阳台窗户重新关上，绿萝扶着付尔蝶坐在阳台上，周围全是各种叶片的欢迎拥簇，伴随不甚明显的明争暗斗。
桑文昊亲眼看到一个枝叶比较细软的植物，也想过来贴贴，被吊兰“不小心”拍飞。
桑文昊：……
没“人”理他，阳台又挤，他便进入客厅，想找块儿地坐下。
结果脚刚踏入，就被不知哪里伸出来的藤蔓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个叶片在他面前晃悠，上面有点点绿色的液体，桑文昊见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成食物，即将捕食。
动手的是番茄和黄瓜。它们在今天楼下的征战中，已经熟练掌握捆人、绊人的技巧，并且在付尔蝶离开后，它们也迅速抢着分食那些丧尸，如今已经壮大结实太多。
几个小时前，很多丧尸因为没有人肉的吸引，挣扎着跑掉了。
有些丧尸则更傻一点，它根本就没有考虑逃跑，而是既来之则安之，没有肉，也没有闻到味道，那就不动了，于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吃掉。
整个小区丧尸围拢过来，除了外围散开的几百个丧尸，从楼房里跑出去的，不到五十个。
这些丧尸沦为植物们大补的盘中餐，把所有植物都快撑死了。
只是以前，植物们吃撑了会睡觉。现在，考虑到幼儿园园长付尔蝶还在外面，它们只希望自己快快消化，快快长大，能长大一点就长大一点，尽快延伸到旁边那栋楼，救它们可爱的园长出来！
可是，园长好像不需要它们救，自己就飞回来了……
园长真厉害！不愧是你！
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园长一起回来的人，谁知道他是同伴，还是要挟园长的坏家伙呢？当然是捆起来啦！
话虽如此，番茄黄瓜自己有分寸的。它们没有得到园长的允许，不会轻举妄动。
桑文昊也没动，没觉得自己被骗，就这么乖乖被捆着。
他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付尔蝶觉得自己没有异能。
这些变异植物，包括变异房子，应该都是在她的那种特殊异能下演变出来的。
可是它们比起是付尔蝶的附属，更像是一个个独立、却非常喜欢她的个体。而付尔蝶在末世以来，又没有出去过。说不定她以为，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这种变异的房子和植物呢。
想到这里，桑文昊嘴角无意识地带上一些笑意。
付尔蝶在层层叠叠的叶片下，勉强发现桑文昊的处境，赶紧出声解释：“他是好人，我在外面遇到危险，是他帮助了我。”虽然某种程度来讲，危险是他带来的。
付尔蝶推开绿叶们，把桑文昊扶住。黄瓜番茄自动退让，来到了付尔蝶的身后，妖娆地卷来卷去，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付尔蝶抚摸它们：“谢谢你们对我的维护，他目前来说是好人，也是我共患难的朋友。”
说完，她看向了墙壁，摸摸闪烁白光的墙面：“能够帮忙治疗一下他吗？”
此时是下午，外面在下小雨，所以室内有些昏暗。付尔蝶说完话，电灯没有亮起，墙面的点点白光变得更加明亮了。
它们听了付尔蝶的话，挤挤密密涌入男人的体内，给男人“看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桑文昊就感觉自身轻松了很多，仿佛是一个久病在床的人突然能下地走路，身上的绷带也解除了。
他坐在地上，怕把雪白的墙壁弄脏，没有靠着，
慢慢的，舒适的疲倦涌向全身，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充满的生机。
他睁开已经有些沉重的眼睛，看向付尔蝶：“我可以睡在地上吗？抱歉，可能会弄脏你的地板。”
桑文昊看不到的地方，绿萝把吊兰推出去。
吊兰：……
吊兰秒懂！臭绿萝！给园长做清洁就它自己上！给别人清洁就使唤人！有本事园长的清洁也让人做啊！混蛋！
碍于绿萝日渐旺盛的淫/威，吊兰不情不愿地上前，狂草地蹂/躏男人的脸和头。
付尔蝶：……
桑文昊：……
桑文昊身上还穿着野人一样的叶子衣服，倒是不脏。可是脸上还到处是血，头发也几个月没洗。虽然进屋之后，房子就净化了味道，但脏还是很脏的。
吊兰是所有植物里最灵活的一个，再加上日复一日地磨小米，清理看起来麻烦的脏东西，显得游刃有余。
厉害的腐蚀液在它的操控下，游走在油腻腻的发丝间，没有伤害头发，也没有损害一点头皮，无伤带走了所有的污渍。
桑文昊原本就疲倦想睡，现在感受到头顶“按摩”，更困了。
毕竟他还没洗澡，付尔蝶也不想他睡沙发，于是给他打了个地铺，铺了一张软软的垫子，附上薄毯：“你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会舒服很多了。”
桑文昊想也没想，瞬间栽倒在垫子上，眼皮一搭，陷入沉睡。
桑文昊在外面摸爬滚打近半年，对人性的黑暗有更负面的认知。明明只是第一天认识的人，本不该这么容易卸下防备的。
可偏偏，他就是忍不住信任她，信任这个房间。
意识陷入昏沉的那一刻他突然想，会不会，让人亲近就是她的异能？
付尔蝶看他昏睡过去，便重新打量周围的植物们。
所有植物都没有受伤。并且，吃了很多丧尸后，它们都长大不少。
她一一摸过小朋友们的头：“你们也休息吧，现在异能丧尸没有了，大家都安全了。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和绿萝老大一样强大了哦！”
没有什么比打败绿萝老大更激励植物！
它们纷纷缩回各自在墙壁内的根系，开始消化休眠，只留下绿萝一个呆在付尔蝶身边不愿意走。
它像一个眨眼间长大的大孩子，开始围着付尔蝶帮她分忧，一定要等付尔蝶把所有事情忙完了、去休息了，自己才能安心去休息。
付尔蝶眉眼忍不住放柔：“那就陪我逛一逛吧。”
小老太现在没在家里。
付尔蝶想，她在这个关头出去，应该是有特殊情况。她得出去找她。
推开门的瞬间，付尔蝶缓缓睁大眼，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前绿萝面积扩大，覆盖了16楼。除16-1以外的16楼房间都因此干净了很多。
不过毕竟没有房子加持，空气净化效果有一定局限性。
可是现在，整个十六楼全部都像16-1一样，非常洁净。空气清新的程度还可以说是绿萝本身变得强大导致的。但是十六楼的楼面、走廊、墙壁，多多少少都有磨损。丧尸的撞击，末世之初人们的奔逃，末世之前建筑的正常使用……
如此种种，都让建筑有非常多的使用痕迹。
但现在，痕迹消失了。
付尔蝶不敢置信地摸上走廊的墙面：“是你吗？”
平平无奇的墙壁闪了闪。
是它！
真的是她家的房子！
房子的领域延伸出来，已经覆盖整个16楼！
她太高兴了。
绿萝和房子，共同统治这一层楼。
付尔蝶平时在家不喜欢晒到太阳。除了故意晒太阳的时候要见光，多数时候她都会要么拉窗帘，要么让太阳晒进来，自己却躲在太阳照不到的另一边。
绿萝显然知道这一点。
在家时有其它的植物，它不会把阳台全部遮住。现在出来了，在走廊上的它和什么奇特的藤蔓一样，遮天蔽日。
只有巨大的叶片和叶片之间透露出来的方寸阳光，让人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走廊墙壁也在闪烁细碎而梦幻的白光。
付尔蝶走到哪里，白光就轻柔地，跟着忽闪到哪里。
白光和绿萝，就像是围着她跳舞的精灵，那么安静，那么灵动。
付尔蝶忍不住把手贴上墙，一路走，一路带起一阵跳动的光圈，以她的指间为中心向前荡开。
等从16-1这头，走到16-10那头，付尔蝶终于找到了小老太。
张冬萱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付尔蝶和植物们外出打斗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卧室不添乱。
16-1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的马路，但是看不到小区里面打斗的场景。她很担心，所以忍不住来到16-10观察。
16楼太高，她眼睛不好，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楼下的大概。
丧尸围拢在四面八方，植物枝叶藤蔓到处乱飞。
蚂蚁大小的丧尸影子前仆后继地往建筑里挤，张冬萱很为付尔蝶担心。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周围空气变得舒适了很多。
好像和家里一样了。
于是她侧头，就看到了绿萝长大的叶片。
不是绿萝一边在下面打架，一边还要顾着本体的生长，而是它在急于打架的过程中迅速吸收丧尸、提升实力，没有精力再去控制得到的养分流向何方，于是自己的本体，自然就占了大头，开始疯长。
它的本体已经蔓延到十六楼的每一个角落，所以现在小老太所在的16-10的绿萝，也长得非常快。
其它人参与打架，小老太就见证了绿萝本体，以及房子领域的不断扩大。
她很惊喜地看着房间凹凸不平、或者被水泡软的墙面变得规整，和新的一样。
“给妹儿说一声恭喜！”小老太很为付尔蝶开心，“现在整层楼都是安全的了。你也不用只挤在一个屋子里住了。”
平时七号楼的各种植物，都是小老太在浇水种植，所以她很清楚普通变异植物，和智慧变异植物的区别。
普通变异植物只是存活率高、产量提高，但不会互动，更不会打丧尸，只能在变异房子的空间内生长。
所以现在，付尔蝶的阳台满满当当全是农作物，连客厅里也放了不少。
现在，一层楼都是变异房子的领域，那种菜的领域可就扩大太多了！
小老太种了一辈子的地，对这些东西最敏感、最感兴趣。来不及关心楼下丧尸怎么样，她就兴奋地说起自己的种植计划。
“我们这栋楼，好些都是农村地方拆迁过后，搬过来的。住上楼房，也还是会去周围的荒地种菜，家里种子多。我们搜出来放在屋子里一直没用，现在就能用咧！我打算从这间屋子种起，先种佐料类的农作物，毕竟现在种着的佐料只有辣椒和小葱，太单调了。然后要种丝瓜、西瓜等瓜类植物，长得快，方便吃，忙起来的时候来不及吃饭，随手摘一个就吃了！对，还可以用一个房间专门养鸡！”
小老太越说，眼睛越亮！
养牲畜，打扫粪便是非常繁琐又费体力的工作。稍微懒散一点，没有及时打扫，鸡圈鸭圈就会变得奇丑无比。
年轻的时候，小老太照顾着些鸡鸭猪牛还没啥，现在老了，哪怕在房屋和食物的调理下没有病痛，腿站久了还是会酸，腰弯多了还是会痛。
老去和死亡一样，都不是一种病，治不了，防不住。
现在她还能好手好脚，每天上上下下给植物们浇水，已经是托房子的福啦。
不对，现在连浇水都不用了。这些植物已经把建筑的上上下下打通，可以自己进屋接水，自己引到根部浇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养一些小鸡小鸭，养一些小鱼，产生的粪便脏水都可以交给房子处理，我们只需要每天喂养，就可能等它们自己长大啦。”小老太笑呵呵的，眼睛笑弯了。
付尔蝶也忍不住笑起来。
七号楼一层楼有十户。她所在的16-1算是户型比较小的，这层楼还有户型和朝向都更大更好的房子。
不过付尔蝶住习惯了小家，什么用具都用惯了，不打算搬家。
她打算让小老太选一间房，搬过去住，这样两个人都自在。
小老太自然愿意：“可是，我不用再去二楼看监控了吗？”
“您照顾农作物已经够辛苦了。”
至于监控，以前需要，是没安全感，怕丧尸进入七号楼，把下面几楼养的变异植物踩坏。
现在要是出现丧尸，不用从丧尸去踩，这些植物都会主动过去碰瓷，用不着辛辛苦苦地保护了。
付尔蝶说干就干，立刻就回二楼，帮小老太搬家。
这一路下去，她发现植物们的变化真的都很大。
体型变大了，根茎变粗了，连娇小的蒲公英，都和足球的块头肩并肩了。
这种夸张的变化，在看到二楼多肉时达到顶峰。
战斗前，多肉是个“莲花宝座”。
战斗后，多肉已经变成一层楼高的莲花雕塑。
此刻的它正在尽可能缩小自己厚重的身躯，想要从窗户挤出去。
窗户的框架已经被它挤烂了，连带着整个二楼都在微微颤抖。
付尔蝶在颤抖的墙壁里发现了绿萝绿油油且粗壮了一圈的根茎。
难怪她在上面没有感受到地震，原来还是绿萝老大扛起了所有，把要垮的墙壁强行支棱了起来。
付尔蝶登时脸黑。
不过现在不是批评小朋友的时候。小朋友长这么大，又没有其他植物那么灵活，现在不挪出去，以后就要顶破天了！
咦，等等，顶破天？
付尔蝶拉住还在吭哧吭哧蜗牛爬的多肉：“你的肉叶可以弯到窗外，再往上长吗？”
她等待着“能”或者“不能”的答案，却见多肉一边展示自己可以弯曲，一边又疯狂摇头。
付尔蝶：“是会伤害到主干吗？”
多肉摇头。
“是会很不舒服吗？”
多肉继续摇头。
付尔蝶各种猜测，都受到了多肉的否定。
看着它一边弯曲着朝向窗边，一边摇头的模样，付尔蝶破罐子破摔道：“总不会是觉得这样很丑吧！”
多肉点头，
肉肉的肉叶都快被它点断了。
付尔蝶：……
付尔蝶知道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脾气性格，但她真的没想到，多肉还有自己对审美的坚持。
“你是觉得，叶肉往一边长很丑？”
多肉：【点头】
付尔蝶：“那你把整层楼占了，往四面八方长不就行了？”
多肉想想这那个场景。自己一个清纯可爱美丽动人的植物，张牙舞爪地把触手伸出二楼的每一个窗户……
达咩达咩！达咩哟！
害怕幼儿园园长强迫它这个小美人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多肉继续往外面钻。
就这样，门框所在的墙终于承受不住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嗞，裂开一条口子。
付尔蝶：……
额头上的青筋怎么样都压不下去。
“你给我下来！”她抓着多肉的肉叶，不准它再动。
多肉委屈巴巴，没敢从付尔蝶手里挣开。
付尔蝶脑子分速转动，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它改变审美？
余光飘过还在努力维持墙壁稳定性的绿萝，付尔蝶灵机一动：“你不是想追上绿萝、成为变异植物的老大吗？那你就要学绿萝大哥，先占领一层楼，进而占领一整座楼呀！”
多肉歪头：咩？
“你先等着！”
付尔蝶赶紧离开二楼，下到小区空地，远远给自家建筑拍照。
十六楼，绿萝郁郁葱葱的本体已经遍布十六楼每一面墙的墙内墙外，远远看去，就像突兀地出现了一串爬山虎。
付尔蝶不管它突不突兀，反正是绿萝大哥占领地盘的证据。
她拿出手机拍好照片，回到二楼而多肉看。
emmmm……
多肉，要怎么“看”？
没等付尔蝶纠结，多肉自己就凑过来，“看”到了手机里的照片。
那个一直压它亿头的绿萝，竟然真的已经把园长的楼层占满了！
多肉瞬间呆了。
绿萝这么灵活，上上下下的，还可以去楼下的小区花坛蹦迪，蹦完还能回来。
它要是也跟着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付尔蝶发出恶魔低语：“你以为从窗户伸出去，是张牙舞爪？不，你只要伸得足够长，足够美丽，一直沿着外墙往上长，长到楼顶，那整栋楼都是你的！你就比绿萝厉害了！”
一边说这话，付尔蝶一边在背后抚摸绿萝的叶片，安抚它。
真的对不住，要拿它来刺激多肉。
哎，但谁让这些植物对上绿萝老大，都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胜负欲呢！
只要用绿萝老大在前面吊着，什么审美偏好，什么性格喜好，通通都是浮云！
怕多肉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付尔蝶打开手机绘图软件，用自己插画师的职业技能，给多肉画饼。
多肉是红白色的，很像莲花。她就画了一个大莲花一样的多肉，中间绽放空出来的地方，就是建筑。
现在高大无比的24楼建筑，在这幅画里，瞬间变成了娇小不已的花蕊。
怕多肉嫌弃这个“花蕊”丑，她还可以美化了建筑，把它画得白白的，和多肉白色的地方一样白，完全融为一体。
“怎么样！是不是很大气！很特别！而且内部自成一派空间！”
多肉：……
多肉心动了！
这也好好看！好美！而且变得这么大之后，它可以把喜欢的园长和讨厌的绿萝一起包进嘴里，任由它揉捏！
如果多肉有表情，现在已经露出邪恶又志在必得的、与它美丽外表完全不符的表情。
终于，多肉不折腾着出门了，开始研究怎么占领二楼的所有窗户。
绿萝则是默默地把裂出一条缝的墙壁给强行拉了回来。
付尔蝶第
次感叹。
真是辛苦幼儿园里唯一的大学生了，比她这个园长还辛苦。
付尔蝶没忘记自己来二楼的本来目的，是要给小老太搬家。
打开小老太的房门，付尔蝶很快收拾好小老太不多的行李，用几个大箱子装好，准备挨着搬上去。
就在这时，几片芭蕉叶一样大的绿萝伸过来，把箱子接到叶片上。
付尔蝶看愣了，猛地反应过来：“你进化得这么快？！”
明明之前，它只能扶着她走，使不上多大的力。现在居然可以抬几十斤重的箱子！
绿萝点点头。一张叶片伸出窗外，朝楼上指了指。
付尔蝶秒懂：“那就麻烦你了，帮忙把箱子放到16-5。”
巡视一圈，稳定好多肉，又忙完搬家，确定一场战斗下来没有任何不好的损失变化，她便回16-1，抱着狗子洗澡睡觉。
睡前，她摸着狗子柔顺的毛发：“以后，一楼有绿萝和多肉，你也不用辛苦地守在二楼，可以陪着我啦。”
狗子听懂了，兴奋地舔付尔蝶的手。
“晚安。”
这一觉，所有人和植物都睡得很沉。
第二天，付尔蝶睡得早醒得早，五点多天还没亮就起了。
她带着狗子轻手轻脚地出门，没有惊动客厅里还在沉睡的桑文昊，开始上下楼梯跑步锻炼。
一方面是要锻炼，一方面也是例行巡视。
付尔蝶边爬楼梯，边想自己异能的问题。
桑文昊说她有异能，她暂时找不到自己被骗的理由。
假设自己真的是异能者，那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是让房子和植物变异吗？
付尔蝶觉得有可能，但是也有出入。
就拿变异植物举例，这些变异植物并不是经由她的手才变的异。它们是在16-1呆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变异，看起来和房子的关系比较大。
如果和房子无关，和她有关，那她只需要去隔壁楼搜索一圈，找一点没沾染过房子气息的新种子，随身携带，每晚不住16楼，再观察过一段时间有没有植物出现变异。
除了促进变异，她的异能也有可能和血液有关系。
她记得，当初遭遇异能入侵者，自己几乎死了。可是醒来之后，房子和绿植都有了很大的进化。这和异能者的晶核有关，她的血液应该也有一定的影响。
端看每次她受伤，房子会先一步吸收她的血液，并用血液转换出来的白光，变出更多的白光，就可以看出她的血液对房子来说是特别的。
狗子也受过伤，可是狗子的血液房子并没有管，而是让绿植当营养吸收了。
后来，在对付速度丧尸的时候，她晕倒在门外不愿意进去，是绿植帮她按压汹涌的血流和伤口。这时候，地上的鲜血是房屋吸收的，肩膀上的血液，应该就是被绿萝吸收了。
之后一周，付尔蝶就猛然发现，绿萝的叶片也有了一定的止血和治疗外伤的效果。
非常轻微，但确实有！
最近，就是昨天抱着土豆苗去救桑文昊的事情。土豆苗不也吸收了她的血液，然后产出了可以一定程度压制伤势的土豆吗？
……
……！？等等！！土豆？！！
淦！她又把土豆苗忘在六号楼了！
付尔蝶想要冲出去找土豆，可是又想着还在睡觉的桑文昊。
客人来的第一天，总不好让他醒来找不到人吧？再说，土豆苗在六号楼，说不定吸收垃圾吸收得很欢，现在也已经长成大土豆苗了呢。
她跑动锻炼着巡楼，继续头脑风暴。
前面那些迹象，已经证明她的血液确实有特殊能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实践。
付尔蝶想了想，最好的实验对象，是多肉。
一来，多肉是所有植物里血条最厚的。假如她的血不光没用，还在平时有毒，那以多肉的抗造程度，估计是毒不死的。
二来，假设她的血液真的有促进植物生长变异，并激发恢复异能的效果，那多肉这么肉，再加上恢复异能，肉上加肉，盾不就更厚了？
付尔蝶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把找多肉做实验的事情也记上了小本本。
关于异能的事情，先记下这两点。
另一件事，就是关于桑文昊的安排。
付尔蝶对待朋友，其实是非常跟着感性直觉走的。只要相处得来，看得顺眼，那就是朋友。相处不来、同时又让她感受到威胁恶意的人，她就会像对待入侵异能者那样，不留情地把人往十六楼的楼下推。
桑文昊就属于前者。
他会用狙击枪和扩音喇叭提醒她，也会在明知自己身体消耗一次虚弱一次的基础上，和那个金属硬化丧尸对打，并且一边打一边注付尔蝶这边的情况，发现不对就及时把那个丧尸给拉回来。
后来，在六号楼。他或许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又或许是本就没有隐瞒情报的心思，把自己知道的末世的情况和盘托出，毫无保留，非常坦诚，没有借机要好处。
再后来，他也承担着被她欺骗的风险，全身硬化，撑着身上的伤病疼痛，带她快速穿越丧尸群，回到安全的家里。
而到家后，他被黄瓜番茄的藤蔓捆住，也没有挣扎。被放下来之后，怕弄脏她的房间，特意和她打招呼，选择睡地板而不是睡沙发和床。
相处的这么一会儿，他也没有探听她的秘密——虽然等他醒来，自己也可以摸索出这里的秘密。
总之从认识到现在，付尔蝶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如果现在错过他，不拉他入伙，她会觉得非常可惜。
但是另一方面，付尔蝶又觉得自己看人凭直觉，容易出现疏忽和漏洞，还是要多接触接触，才能决定是否要真的完全接纳她。
她要看他为人是否可靠，会不会有杀掉她夺走房子和这里一切资源的想法。
当然，如果不是夺走资源，而是想要在这栋楼里占主导权……那付尔蝶也是不太愿意的。
她希望做主导和决定的依旧是她，假如桑文昊想要主导权，并且赖着不走……
付尔蝶皱眉思索。
一味打打杀杀不可取。毕竟她和植物们拼了命，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被拉着同归于尽不划算。
所以，她既要拉桑文昊入伙，又要让他明白，他要活下去，必须依赖房子和植物的治疗。
而房子和植物，则是听命于她。
思路理顺，付尔蝶就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明朗。她来到8-8，这个植物们喜欢歇脚的地方，召集所有植物开会。
现在，整栋建筑除了多肉那个根系依然没长多长的家伙，其它植物都可以满建筑乱窜了。
付尔蝶对着空气说一句话，植物们便纷纷涌现。
“小伙伴们，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七号楼会入住一位新朋友，他就是你们昨天见到的桑文昊。为了不让他看轻伤害我……”
话还没说完，一群植物听到“伤害”两个字，瞬间杀气腾腾地调动16-1的身体分支，想要把那个胆敢威胁到园长的人暗杀掉。
付尔蝶不知道这些，继续道：“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植物们os：是不是要杀掉那个男人！只要园长你说一声，我们立刻就动手！
付尔蝶：“想请你们最近都表现得很听我的话的样子。你们听我的话，他就会更加尊重我。不敢轻易打什么歪心思。”
植物们愣住了。
听园长的话？它们不是一直都挺听话的吗？
园长怎么怪怪的？
付尔蝶见植物们愣着，有些忐忑：“可以吗？”
植物们：……
所以，就是，很茫然。
它们听她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她是它们最喜欢、最亲近的朋友，同时也是最聪明的朋友。大家跟着她，每天都很开心，每天都有肉吃，这就很好了呀。
植物们不理解，但还是纷纷贴过来，一边点头，一边蹭付尔蝶的脸和手。
付尔蝶再次感受到一种充盈又满足的爱意。
非常纯粹，非常动人。是世界最好的草木精灵赠予她的呀。
“谢谢你们。”付尔蝶笑着，摸摸层层叠叠的叶片，莫名感动。
对房子，付尔蝶觉得自己不用多说。
也许是房子吸收了她太多血液的缘故，她总觉得有时候，房子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同时，它也是现在，这个世界最会保护她的存在。
小老太今天是从16-5这个新房间起床的。
新的房间，新的面貌。她穿上一件比较新的花衬衫，开始浇水、摘菜、做饭。
有新的客人，还是个大小伙子。她估摸着年轻人的食量，打算做一锅小米饭，一大盆酸辣土豆丝，一盆辣炒白菜，一大碗葱花煎蛋，一大锅酸菜汤。
主要是这段时间积攒的食物太多了，连植物都吃饱了不想吃了。
如果这个大小伙子不能把这些食物吃完，那就得全扔，多浪费啊！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食物处理机的桑文昊，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阳台上的植物也没有多余的动静，懒洋洋地晒太阳。
桑文昊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感受房间内清新干净的空气，然后利落起床，准备穿外套。
手在旁边随手一薅，他就猛然僵住。
他穿的还是绿叶衣服！
昨天尴尬社死的场景重新浮现在脑海，桑文昊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的生活所需，应该被姑娘遗忘了。
毕竟是在末世经历过各种锤炼的人，小小社死无足挂齿。
他走向大门，打算在这栋楼其它房间找一些能穿的衣服。
结果手放在大门门把手上，一拧，打不开。
桑文昊：……
再一拧，还是纹丝不动。
此时再意识不到自己是被关起来，就有鬼了。
不过关他的应该不是那姑娘，而是这个变异的房子。
桑文昊尝试开口：“你能听懂我的话，是吗？”
房子没有理他。
“我需要一套我能穿的衣服，现在要离开屋子去外面拿。你放心，我只拿衣服，不会拿其它东西。”
房子还是不理。
桑文昊穿着吉利服，坐回自己的地铺，重新打量这个屋子。
比起昨天的昏暗，现在的客厅明亮很多。
客厅电视柜上还有一个正对地铺的电子钟，正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数字。
现在已经中午12点，不知道付尔蝶是在卧室睡觉，还是已经出门做什么事。
等了五分钟，大门打开。吊兰的叶片拎着一袋干净的衣服进来了。
里面很多男士衣物，从t恤衬衫到袜子内裤，杂七杂八应有尽有。
吊兰把东西扔下后，很快消失不见。大门也重新合上。
桑文昊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试探着来到卫生间，反锁，找出一套黑色运动服备用。
他想洗澡。可是末世水资源紧缺，他现在对这个房间一窍不通，便只是试探着关闭水槽出水口，打开水龙头。
没有水。
桑文昊暗叹一声。
果然，缺水是永恒的问题。
这一声还没有叹息完，淋浴喷头突然喷发出巨大的水流。水溅在地上，弹在桑文昊裤腿上。
桑文昊下意识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等明白过来是房子放出水流，催促他洗澡，他才慢慢放下心。
水是适合人洗澡的温热水，没有加热的过程，直接流出。
桑文昊取下身上的叶子，站在淋浴喷头下，感受水流的冲刷。
真是奢侈啊。用水洗澡什么的。
真好。
他洗澡很快，没有因为半年没洗澡，就一直贪恋在水流下。用过三次沐浴液洗完三次，一共也才十分钟。他关上淋浴头，穿上黑色运动服套装清清爽爽地出浴室了。
此时，客厅还是空荡荡的，大门却已经打开。
还是那片熟悉的吊兰，它站在前面，叶尖往一个方向点，似乎在给桑文昊引路。
桑文昊从善如流，一路从16-1来到16-8。
入目是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客厅，客厅正中间坐着一老一小，正是付尔蝶和张冬萱。
桌上放着非丰盛的饭菜，甚至还有一道午餐肉做成的三鲜汤。
付尔蝶在里面，看着他惊讶放光的眼眸，心想：吊兰服务员的听话和可爱，应该把他震惊到了吧。
她特意没有亲自过去叫他吃饭，就是想让小吊兰帮她露这一手。
看来很成功！
付尔蝶笑着招呼他过去坐：“放开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桑文昊完全没注意到付尔蝶的小九九，咽了一口唾沫，再三确认自己都能吃后，脸上故作淡然的表情崩解，完全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吃特吃起来。
没有白米饭，但是有小米饭，配上酸菜萝卜汤、酸辣土豆丝等一大桌菜，他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等肚子吃饱吃撑时，桌上只剩下午餐肉做的三鲜汤。
末世的肉很珍贵，他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可以厚着脸皮吃其他菜，却不能把肉也一起吃了。
付尔蝶见状，自己不客气地夹起来吃掉。
“桑文昊，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汤足饭饱，付尔蝶伸出试探的小jiojio，“你也看到了，我们小区还有几百个游荡的丧尸。你愿意和我一起，把它们都引来七号楼吗？我能给的报酬，是这段时间住得舒适的房间，以及每天都能吃饱的饭菜。”
“愿意！”末世，不可能有比这里更加安逸的地方，连基地都不可能！
付尔蝶悄悄观察桑文昊的神情：“那，我们先去八号楼、九号楼、十号楼，今天就把这边的丧尸全部完，好不好？”
桑文昊又恢复了之前克制淡然的神色：“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那个，”付尔蝶忍不住补充强调，“一个上午三栋楼，很累哦？我以前，一天只拉一层楼。”
桑文昊没有太在意这点工作量，反而道：“如果你的植物们能吃得下，我可以一天把整个小区剩余的丧尸全拉过来。如果还能吃得下，我就去小区外拉。”
付尔蝶：……
付尔蝶不擅长人际关系里面的弯弯绕绕，为此思考了一个上午，准备了各种说辞。
但是没想到，一个都用不上。
付尔蝶牙齿下意识撕咬嘴唇上的皮，提出一个自己都觉得非常过分的提议：“我想在16养可以吃的小鸡，今天拉完丧尸，明天，你可以出去找小鸡吗？”
桑文昊正想说没问题，但是脑子打个转，意识到付尔蝶说了什么，瞬间有些不可思议，用一种乙方看甲方的神情看向她。
付尔蝶：……
付尔蝶很愧疚。
她真的不是这种人，但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确定自己的主导地位，让桑文昊有个“付出劳动才能有所收获”的习惯和认知。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虽然想吃肉，就的确是要出去找小鸡的。桑文昊不去找，自己也会出去找。
但是让才来的客人，做这种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真的有点过分。
付尔蝶愧疚了。
“算了……”
桑文昊：“小鸡不行。”
付尔蝶叹气。果然。
下一秒。
桑文昊：“但是兔子可以。”
付尔蝶：……？
第22章 第 22 章
和桑文昊大眼对大眼,聊了一会儿，付尔蝶才知道怎么回事。
桑文昊末世前在读研一，同时也在一个教授那里当助教。
他学的是工程专业,但他的师母是隔壁生物专业的教授。有时候师母需要一些资料，会拜托桑文昊拿到生物学院实验室去。而实验室里,就有专门做实验用的兔子、青蛙、老鼠。
桑文昊是个学生，家里人做的体育相关的产业,自然不知道哪里有小鸡小鸭,只知道实验室的兔子。
可是,大学城……
付尔蝶觉得，自己和桑文昊的命大概经不住这么造。为了不知道死没死完的兔子，回修罗场一样的大学城,实在是嫌自己命长。
付尔蝶叹气,真心实意道：“不用啦。无论养小鸡小鸭，还是其它小动物，都看缘分吧。等把小区的丧尸打完,我们再想想看怎么去外面找牲畜。”
“好。”
付尔蝶低着头皱着眉思考，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若有所思的神色。
吃完饭,她们正式开始拉丧尸。
先是桑文昊用金属零件起飞，从八号楼的顶楼开始，一层楼一层楼把丧尸向下吸引，直到来到外面的空地。
付尔蝶接手底楼空地的丧尸，把它们引向七号楼。
七号楼植物们在这边处理第一批丧尸的时候,桑文昊来到九号楼，用同样的方法吸引丧尸。等九号楼的丧尸集结完毕,七号楼也已经把上一批丧尸处理好了,正好接手新丧尸。
桑文昊继续移步十号楼。
就这样,两人和七号楼的植物们在堪称天衣无缝的合作下，拉完了八到十号楼的丧尸，又去拉五到一号楼的丧尸，最后在下午太阳落地之前，把小区所有丧尸都拉完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回去后洗澡吃饭，分配房间。
桑文昊选择了付尔蝶初始小屋旁边的16-2，一来空间大，二来离此处的主人近，有事方便沟通。
付尔蝶则带着找回来的已经又壮大一圈的土豆，清理15-1的房间。
三十米长的接线板从16-1垂落到15-1，昏黄的台灯下陌生的房间显得冷清。
15-1用的是不占地方的单边沙发，窄窄的一条，睡上去有些不习惯。
旁边米白色的茶几上，放着今天从六号楼带回来的种子。
这个种子到目前为止，是完全没有进入过房子的领域的。如果它们在六号楼那么久都没有变异，被付尔蝶揣两天就能变异，那说明她的异能确实和促进异化有关。
沙发很窄，狗子没地方睡，就睡在旁边地上的宠物垫子上。
绿萝似乎感觉到了付尔蝶的不安，变出一片被子一样大的绿萝叶，盖在付尔蝶身上。
独属于绿萝的清香弥漫在鼻尖，熟悉的味道和触感让她渐渐安心，看着绿萝、狗子和土豆苗慢慢睡去。
第二天，太阳从没有任何遮挡的窗户照射进来，付尔蝶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绿萝这些植物种子有没有变异。
绿萝摇头。
付尔蝶没有气馁，换好运动服，开始上下楼巡视+锻炼。
跑完整栋楼后，也才不到七点。桑文昊还没起床，她正好去找多肉做实验。
经历过之前自己想在土豆苗身上涂抹血液却被拒绝的事件后，付尔蝶决定不当着多肉的面划伤手指，而是在一颗洗干净的尖锐的石头上划出一道口子，假装划伤，然后去找多肉。
绿萝像个小保镖一个跟在身后，并没有阻止。
多肉见到付尔蝶很高兴，见到鲜血却没有上来捂住，而是呆愣在原地没有动静。
付尔蝶有些疑惑，走过去把手臂上磨破的伤口蹭在多肉肉叶上。
多肉：……
多肉把默默跟在一边的绿萝拉出来，把它的叶片覆盖在付尔蝶伤口的位置。
伤口很短，很浅，所以绿萝叶片上微弱的止血和治疗效果，完全可以处理。
然而绿萝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贴住，而是“反手”把多肉的肉叶按在伤口的地方。
付尔蝶：……你们礼貌吗？孔融让梨还是怎么回事？
多肉这么粗一根肉叶，硬是拗不过薄薄的绿萝，吸收了付尔蝶的血液，然后转“手”去打付尔蝶另一只完好的手，仿佛在责备她。
再然后……多肉被绿萝打了一巴掌，老实了。
付尔蝶：……
她皱着眉头，察觉到血液的事情或许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多肉有没有得到进化，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她开始做今天的计划，写了一张纸条，让吊兰放到16-2的餐桌上，自己便去忙了。
她打算挑选建筑里的变异蒲公英，把它们移植到其它几栋楼去。
蒲公英的特性非常特殊，一方面拥有风属性，一方面彼此之间可以联动，互相感应。一朵蒲公英感应到了什么，其它蒲公英都会知晓。
并且蒲公英的繁殖速度也很快，现在每层楼都有很多一颗一颗的蒲公英，完全可以覆盖小区十二栋楼的大部分楼层。
它们可以成为小区里看似无害的警戒线。
除了蒲公英，付尔蝶还想移植黄瓜番茄。
一般来说，这些植物结果，果实在16-1放几天后，一旦出现变异，就会拿出来种植。但番茄黄瓜却是为数不多拥有变异果实，却没有种植的。
原因无它，它们太喜欢打架了！！！
现在建筑里就它们两只好战分子，已经鸡犬不宁，走到哪里都有它们厮杀的身影。这要是多种几颗，她的七号楼还要不要了！
数一数，现在被绿萝看管起来的番茄黄瓜变异果实，一共有三十几颗。一栋楼一颗，还剩几个，那就和同种族的兄弟姐妹种同一栋楼。
希望它们能自觉一点，不要打起来连自己人都不顾。
做完这些，过去了一个上午。
付尔蝶回家，把做试验的种子放到15-1，自己回16楼，赶上小老太做的午饭。
桑文昊站起来等她进来坐，然后道：“我想到一个可以拿到兔子或者其它幸存可食用的牲畜的方法。”
因为末世半年没睡过好觉，桑文昊来这里两天，每天都睡得很沉。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付尔蝶留了纸条，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出门寻找可以吃的牲畜。
是的，一起。
付尔蝶还是觉得让刚认识的桑文昊独自做任务不好，她想和他一起在周边转转。
小区位置在城市比较偏的地方，平时顺着道路开个半个小时的车，就可以离开c市。
以前，城市没扩大到这里的时候，周围都是农村平房。现在虽然很多高楼居民区，却依旧保留着一部分田地荒地，由以前的农民自己开垦种植。
那里自然养了不少鸡鸭鹅，也许能有幸存牲畜也说不定。
纸条上没有写多详细，桑文昊也还没有观察过这周围。但是人会习惯性地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开始思考获取资源的办法。
他想要长期留在这里，就得拿出更积极的态度。
于是他道：“我们可以给大学城，或者给附近任何可能出现养殖场、鸡鸭鱼的地方投射信息纸条，只要它们可以拿到活体鸡鸭鱼，到我们指定的某个点交换，我们就提供远远超过这些活体牲畜价值的食物和水。”
付尔蝶心思一动：“详细说说。”
第23章 第 23 章
“其实这也是从你给我留下的纸条得到的灵感。”
付尔蝶末世以来,遇到的主要危机就那么几个，其它时候算得上悠闲和平，以至于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异能,才开始摸索自己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桑文昊一路厮杀。他什么生存物资都需要抢，不把自己所有能力榨干,他根本走不到今天。
他在和金属硬化丧尸战斗的过程中，学到了变换金属形状,将金属加强后覆在身体上,让自己身体也变成武器。
这种操控看起来简单,但是对精细度要求非常高。
比如桑文昊用力的时候，肌肉会隆起。这时候金属需要拓展出柔韧性，才可以让金属跟随肌肉剧烈起伏。做不到这一点,金属反而会成为战斗的累赘。
在这个目的的基础上,桑文昊一刻不停地做了很多训练。
比如在早上醒来，等待付尔蝶一起吃饭的时间段里，他就一直在尝试把金属变成狙击枪子弹的形状,设计成中空模样，在里面塞上纸条。
“我的构想是,我们把要发布的信息塞进捏出来的子弹里，然后往大学城的方向发射。子弹落地之后爆开，露出里面的纸条信息。”
说着，他随手做了一个示范，把废弃零件弄成子弹的模样。子弹头的地方尖尖的,特别薄，甚至仔细看还有一道浅浅的裂纹。
桑文昊拿给付尔蝶,等付尔蝶观察完,道：“可以把它轻轻丢向墙壁。”
付尔蝶照做。
子弹以一个小小的抛物线撞向墙面,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下一刻，子弹头裂开，里面弹出一张纸条。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去找可以饲养食用的牲畜。】
正是付尔蝶早上给桑文昊留的那张。
“好厉害。”付尔蝶赞叹。
桑文昊：“我是工程系的，平时做试验和设计经常需要建模。而我以前也常去家里人开的射击训练馆，所以闲来无事模拟过子弹在不同发射轨迹下，可以多久落地，落到多远的地方。”
“如果是朝天发射，子弹一般在两分钟左右落地，落地点在发射点附近。如果是45度抛物线向上发射，50秒左右落地，落地点在三十公里左右。”
“这个数据非常笼统模糊，我随便模拟了一下，没有认真对比不同情况下的数据变化。如果实际操作，根据空气压强、空气阻力、风向、湿度、下雨等要素的变化，会产生非常大的误差。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狙击枪可以把信息子弹射到大学城范围内。”
大学城距离小区，直线距离也就二十公里。中间道路各种弯弯绕，各种堵塞，可能开车不容易出来，但是子弹在空出的轨迹不受这些影响。
“唯一的问题是，子弹抛物线末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如果正好砸到人，或许会让人受伤。即使这个几率非常低，也是存在的。”
付尔蝶听得有些刺激。子弹传信，这种传信方式真特别！
不过很快，她冷静下来。
假设真的可以把信息送到大学城，并被人看到，而看到的人找到了可食用牲畜，也确实选择来约好的地方和她们交易。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交易的地点选在哪里？不是每个人都有地图，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到达那个地点。
能从那么多丧尸的包围里出来的，不是异能者，就是特别团结的普通人团队。这些人，靠付尔蝶和桑文昊两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
如果被怀疑拥有水系异能、植物系异能，然后被试图抓起来产出，付尔蝶可以反抗吗？
桑文昊又可以应对这些人吗？或者说他有必要应对吗？
虽然不愿意这么去想他，但现状如此，她要做最坏的打算。
假如这是一个动着歪心思的人，那么目睹她陷入困境，甚至直接把她推入险境拔腿就走，他就可以独占她的房子和变异植物，而她一点办法没有。
说到底，她对他有好感，但还不能完全信任他的人品，也不清楚他和其他异能者的实力对比。
不过桑文昊这种传递信息的方法，也确实能打开一些新思路，好好运用，方法总比困难多。
现在没有安全的交易办法，不代表以后没有。
“谢谢你，我记下了。”
桑文昊点头。
这种事还涉及到水源、食物暴露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出决定的。他并不是急躁的性子。
吃完饭，付尔蝶带着土豆苗去收拾六号楼。
土豆苗的根系现在已经有浴桶那么大了。可是它没有去扎根建筑，反而一直找那种能装下自己的盆子、桶，就是希望付尔蝶每次出去都能带上它。
付尔蝶现在力气也大了很多，浴桶加上土豆苗，她也能抱着当锻炼一样带着去六号楼。
桑文昊想跟着给付尔蝶打杂，但是瓜田李下，有偷拿的嫌疑。于是他没去，只在十六楼走廊上一边吃着不限量的瓜果，一边锻炼异能。
一下午的时间，付尔蝶把六号楼每一层楼的垃圾都清理干净。
清理出来的物资一共分成四类，一类是种子，随身携带做实验。一类是油盐糖这样的每天在消耗、却无法产出补充的调料食材。一类是电子产品，比如充电器、插座、充电宝，还有台灯、风扇、烤火炉。
最后一类，就是各种坏掉没用的金属。
付尔蝶把每层楼的废弃金属集中在窗户的边缘，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桑文昊需要，就可以方便地从大多数窗户拿到。
一栋楼的东西有很多，暂时提取出来的就是这些。
她像个勤劳的蚂蚁，吭哧吭哧搬着。
16楼练习异能的桑文昊可以看到付尔蝶进进出出的场景。在她第三次扛着一大箱东西回来时，桑文昊实在忍不住，从窗户飞下去，帮付尔蝶把东西全部扛起来：“要到哪里，我帮你送过去。”
付尔蝶愣了愣。
桑文昊补充：“不会私吞的，我带你一起。”
付尔蝶微蹙眉头，心里有点不高兴。
她明明是真的想要他休息啊。
换成自己，别说末世挣扎半年了，就是当初高考冲刺半年，结束了她都想躺平，躺到天昏地暗那种，哪还要帮人做事、给人打工呢。
不过她也确实在防备他，被他带入到这件事上无可厚非。
“谢谢，麻烦把这些东西送到16-3，我继续去楼里搬东西。”
桑文昊有些意外。
没想监视他吗？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闻言没有多说，默默干活。
他可以飞，速度比付尔蝶快很多。等他放完东西下楼，付尔蝶都还没回到六号楼。
“你相信我的话，后面都我来吧。”
付尔蝶顿了一下，没有逞强，拜托他搬剩下的东西。
夕阳下，她坐在花坛上绿萝旁边，看那个忙碌的身影。
她对他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个很敏锐的人。
他察觉到她的戒备，所以主动避嫌。
他察觉到她的不高兴，所以巧妙说开化解。
明明付尔蝶那点不开心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正常的思维逻辑压下，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付尔蝶撑着下巴，看他第五次搬完东西回六号楼，开始搬第六次，突然觉得，如果他是好人，现在应该非常委屈吧。
想了两个小时给出的传递信息的方法，没有收到回复。
出于好意想帮忙，却因为被防备而止步。
鼓起勇气踏出那一步，又惹人不高兴……
付尔蝶：“……”
她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坏啊。
要换成自己是这种情况，肯定委屈。
吃晚饭的时候，付尔蝶道：“我打算之后一段时间，一天出去探险、找牲畜，一天清理单元楼。轮流着来，不会像清扫单元楼那么累，也不会像外出探险那么精神紧绷。其实，只有外出探险是需要你和我一起的。收拾其它单元楼，我一个人也可以，你愿意帮忙的话，我们拿到的物资，商量着按照各自需求分，怎么样。”
桑文昊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看着付尔蝶认真道：“你已经把我需要的金属，都放在离窗户最近的地方了。我不需要搬运它们，知道它们的位置就可以在小区里随时随地取用。谢谢你。”
付尔蝶再次惊叹于他的敏锐。明明，她还没有说自己把金属放在窗边的原因和用意，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心头石头落地。
他自己发现再好不过。不然让她去说，显得像是邀功或者施舍。“看，我把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哦。”
她不好意思开口。
桑文昊直接给出了最省心的交流结果。
付尔蝶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也谢谢你，帮我搬了那么多东西。”
“不是帮你。是我，想要一直住在这里。”
付尔蝶夹菜的手顿在空中。
她看着桑文昊大大的狗狗眼，突然就懂了他的意思，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刻。
“我想要获取你的信任，想要把这里当成可以长期住下去的家。在家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是在帮助你，我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第24章 第 24 章
“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付尔蝶心头狂跳。
他想要留下，她也需要他的能力。如果能一拍即合再好不过！
“我会试着相信你。”对上桑文昊认真的目光，付尔蝶也说出了真实想法,“我希望我们是能够长期合作的伙伴。”
桑文昊肯定地道：“会是的。”
付尔蝶勾起唇角，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晚饭过去,付尔蝶洗漱完，回15-1准备睡觉。
现在是十一月下旬,温度在二十多度。穿着长袖睡衣、盖着毯子,可以睡得很舒服。
这一晚付尔蝶没有再看着狗子绿萝缓解压力,很容易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放下揣了一夜的种子，例行上下楼锻炼巡视。
巡视完一圈,五点半,外面天还没亮，付尔蝶便去研究种子。
绿萝一个一个看过，确定实验组的种子没有变化。
但是放在16楼房子领域内的对照组种子,却有两个出现了变异。
其中一个是稻谷，等种出水稻、结出果实,就会有她喜闻乐见的大米饭吃啦！
另一个是竹子的种子。
付尔蝶觉得可以把它种到小区花园里。
末世之后土壤被污染，一半的草木枯死，剩下一半看起来也病恹恹的。竹子种下去可以让小区看起来没那么荒凉，时不时还能有竹笋吃。
就此，种子是靠房子还是靠付尔蝶变异的实验,有了一个初步结论——靠的房子。
付尔蝶没有立刻停止实验。现在天气二十来度，每天穿着卫衣长袖,兜里揣着一包种子并不碍事。她打算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只要注意别在洗漱吃饭回16楼的时候把种子带上去就行。
七点钟,张冬萱起来做早饭，付尔蝶把水稻交给她，后面种植的工作也交给她。
因为要出门，桑文昊记挂着，也早早醒了，就等天亮出门。
森郁小区旁边有两条马路，一条马路是城市里的正公路，一边通往城市中心，一边通往大学城。当初桑文昊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
另一条马路是长上坡的支路，经过一段比较空旷荒凉的上山路径之后，会来到半山腰上比较大的一处居民聚集地，清繁镇。
小区、饭馆、酒店、超市、商铺，山下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同时还有别墅区，不是那种特别豪华大型的别墅，而是独栋独栋的小别墅。
付尔蝶所在的森郁小区里，很多张冬萱这样的农民没有田地之后，就在森郁小区到清繁镇之间这段持续上坡的荒地种地。
她打算先在小区上坡处的田地里看一圈。
11月21日，时隔半年时间，她终于第一次离开小区。
明明空气和小区里差不多，她的心理作用却让她感到很刺鼻难闻，仿佛回到末世初，自己被迫去看腐烂尸块的时候。
她面无表情地向前走，手腕被人拉住。
侧过头，只见桑文昊从地上捡起一大块坏掉的铁皮，不一会儿，铁皮融化变形重组，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边角圆融的金属缎带。
金属带的这头，他圈在自己的手腕上，金属带的那头，他圈在付尔蝶的手腕上，像两个连在一起的护腕。
“向前走吧。如果有危险，我会拉住你。”
付尔蝶点头，心里那根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很多。
荒地上没有多少人，少数几个农人变成的丧尸，还没有靠近就被桑文昊飞过去的金属刺解决掉了。
付尔蝶感受着手腕上金属带若有似无的牵引力，往记忆里有鸡鸭鹅的地方走去。
走了十分钟，路过两个鸡鸭圈，没有看到鸡鸭的身影。
继续向前，来到转角山腰处。
这个位置能看到正公路的情况。丧尸很多，晃晃悠悠跟老大爷似的毫无目的地游荡。
更远的地方，是高高低低的房屋、工厂。
再更远一点，是c城人都很熟悉的利河。
……等等，利河水位居然变得这么高了？！
付尔蝶拿出望远镜，仔细去看，对比以前熟悉的房屋建筑和现在的情况，突然发现，有时候去河边玩呆过的小茶楼、小饭店，现在竟然只剩一个屋顶！
桑文昊：“确实涨水了。我之前在大学城，每过一段时间会去河边打一次水。每次去，河水都会往两岸上升很多。”
付尔蝶：……
她知道夏天高温时间持续那么长，冰雪融化、海平面上涨是肯定的。可是她在家、在小区都因为视野被阻挡，对此没有直观的认知。
直到现在，看到这么夸张的涨水，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c市山地很多，河流看起来没有下游开阔，但深度很深，水流量很大。
这种情况下，水平面每涨高一米，都是非常巨大的涨潮，并且意味着下游的水灾泛滥。
付尔蝶紧锁眉头。
她的爸妈在h市，不是利河的下游，但是是宁河的下游！
涨潮不可能只盯着利河涨，宁河也很危险。
付尔蝶有些站不住。
她一直觉得自己家人都逃出去了，父母所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可是，在自己还在家里享乐，想着乱七八糟的种田养鸡的计划的时候，父母或许已经……！
冷静，冷静……
付尔蝶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能做什么？
父母如果遇到洪水，会想到来找她吗？
不，他们租住的别墅可能会被淹，而他们一定没有精力和时间跑这么远。
离他们所在平原最近的比较高的山是汀山。但汀山是景点，很多人，肯定已经变成丧尸窝了，爸妈不会去那里。
除了汀山，附近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头，可是都是特别小的山丘，完全不敢赌冰雪完全融化后，他们所在的小山丘会不会被淹。
爸妈有皮划艇吗？有冲锋舟吗？如果有，他们离开洪水区域侥幸上岸，又能够找到车吗？
付尔蝶手臂已经因为战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对了。地图！
在末世初短暂恢复通讯的时候，妈妈让她在手机平板上存了通往h市他们所在的小别墅的路线，并且打印备份。而他们，也存了一模一样的路线！
也许爸妈就在这条路上的某一个山头！
第25章 第 25 章
抓到一点头绪,付尔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迅速自己浇了自己一盆凉水。
她没有车。就算有车，自己也不会开。
而且假如h市水灾泛滥，皮艇冲锋舟这些都需要准备。她要去哪里弄这些设备？
就算有车、有冲锋舟,把冲锋舟固定在车顶上上路了，这一路离开了房子和植物们,她要怎么自保？
她只有被房子养出来的强健很多的体魄，力气比普通人大。可是她能够在这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随便一想都不可能！
旁边这个人倒是有这个能力,可这些杀伐的能力都建立在需要房子持续修补治疗的基础上。就算他非常好心，是天下第一大善人，愿意和付尔蝶一起出发。那路上遇到威胁,他也是打一次战损一次,很可能落得个死在路上的下场！
付尔蝶随便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压着心事,付尔蝶按照原先计划把周围的田地都逛了一遍。
差点一无所获、无功而返的时候,她在田间地头看到了一只小黄鸡。
小黄鸡浑身灰扑扑的，一边嘘嘘嘘地小声叫着，发出寻找母鸡的声音，一边左右四顾，从地里面扒拉一些可以吃的东西硬塞进嘴里。
桑文昊操控金属球把它关在里面。
两人带着预备口粮返回七号楼。
一路上，口粮一直在很慌张地蹦来蹦去,想要把金属球戳破。金属球不为所动,尽职尽责地把它装回了家，交给张冬萱。
小鸡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了的,只能养着。
张冬萱说这是一只小母鸡，它或许需要期待下,自己能遇到自己的另一半,然后生育小鸡,又或者长大后可以隔几天就生个鸡蛋，不然就只能变成打牙祭的一盘肉。
付尔蝶交代了几句，开始忙碌起来。
她要尽快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或者她真的有异能吗？
拿出做实验好几天的种子，倒在盘子里摊开。割破手指，把血液低在种子上，确保每一颗种子都被血液浸润。
拿着一盘血染的种子去找二楼的多肉，手伸在它的肉叶底下擦拭。
肉叶吸收了血液，可是并没能帮付尔蝶愈合伤口。
之前，付尔蝶已经让多肉吸收过自己的血液。假如现在是已经被血液异化了的多肉，不可能没有一点治疗效果。
是哪里出了问题？
血液没用，随身携带没用，到底什么才有用？
难道自己不能促进植物变异，只能促进房子变异？而房子变异出来的属性，才能使得植物变异？
她特别焦躁，立刻在二楼随便一间屋子的门框上涂抹鲜血。
可是，无事发生。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植物。它们担忧地“看”着仿佛在自虐的园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目光又投向绿萝。
绿萝老大却只是在付尔蝶旁边安静地看着，等付尔蝶用各种方法在门口、墙面搞出血迹，检验有没有出现变异，然后颓然坐下的时候，它才上前，用叶片裹住付尔蝶手上胳膊上的伤口，清理残留的墙灰，然后吸收血液，治愈伤口。
付尔蝶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液没有变成白光。
她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想起就桑文昊那天，土豆阻止她自残做实验的动作，突然福至心灵。
“你们，可以吸收我的血液并且变异，但这是有前提的。”她看着绿萝，一字一顿，一边梳理自己的思绪一边慢慢道，“前提是，我不是在要喂养你们的目的下，故意伤害自己，对吗？”
绿萝见她终于明白，赶紧点头！
这几天看园长这么忧心，它恨不得自己长一张嘴，把自己感知到的东西全说了！
可是它太笨了，它不能说话，也不认识字。
它什么都不会，只是一只小绿萝。
绿萝耷拉着叶片，委委屈屈地蹭着付尔蝶。
付尔蝶也终于恍然大悟。
故意划破手指喂养植物，不可。
当时为了救桑文昊，在外墙划伤手臂，这里流出来的血液喂养植物，可。
这限制了她使用能力、促进植物变异的手段，但也确确实实保护了它，不至于有其他变异的植物、动物、异能者知道这件事后，紧赶慢赶地过来杀她取血。
冷静下来，付尔蝶靠在墙壁上慢慢思索。
不管房子也好，植物也好，它们变异之初都没有攻击的能力，而是保护。
治疗是保护，止血是保护，充足的水源是保护，洁净的空气是保护，舒适的空调是保护。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
后来植物进化出了攻击丧尸的能力，有可能是自己选择的，但也有可能是通过进攻来进行保护。
在一次一次的对战，一次一次的磨合中，植物们对她越来越喜欢、越来越信任。
它们不是她的工具，更不是她的仆人，而是一个又一个因为信任凝聚起来的变异植物。
大家是一个幼儿园，也是一家人。
就像爸爸妈妈会保护她，她也想保护爸爸妈妈一样。没有强硬的桎梏，没有什么法则要求谁必须要牵挂谁，只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在没有其它特殊原因的时候，会理所当然把彼此当做依靠。
付尔蝶捂着自己的脸。
她的异能，就是在家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拥有这些新的家人吧。
很幸福，很幸运。
可是接下来，她能拿这样的保护型异能怎么办呢？
加入血液促进异化的前提，是自己没有特意伤害自己。那她去找丧尸battle，流血之后回来喂养给植物，算得上是特意伤害自己吗？
不，现在这些都无伤大雅，重点是……
付尔蝶埋在自己臂弯里，手无意识抓着头发。
重点是，她的异能并不能让她去找爸妈。除非这栋楼、这个房子可以像车一样带着她们走。
……
等等！
付尔蝶猛地抬头。
如果她的异能，就是在受伤之后可以催生周围的植物异化，那她现在去异化一辆车呢？这样这辆车就拥有了和房子一样的保护的功能！
现在白天才过去一半，吃完午饭，下午还可以再出去一趟。
付尔蝶决定请桑文昊帮忙，护送她去找一辆可以开的车，然后在车辆旁边和丧尸打架。
为了不让受伤变成“刻意为之”，她会非常努力地去和丧尸搏命。受伤之后上车，让血液滴在车里，感受体内有没有异能变化，观察车会不会变异。
不管轿车当场有没变异，桑文昊都可以清理掉周围的丧尸，把车先开回小区，再做后续观察和备用。
打定主意，付尔蝶立刻与桑文昊商量。
桑文昊自然没有推辞，迅速吃完饭就和她动身上了公路。
通往清繁镇的公路丧尸不算特别多，可是在桑文昊不帮忙的情况下，付尔蝶要用一根锤子爆这么多丧尸的头还是很吃力的。
桑文昊一边关注付尔蝶的情况，一边搜寻可以开动的车辆。
他一心三用操控的铁刺在周围飞舞，准确穿入每一个丧尸的脑门，一阵乱搅之后，从前面留下的孔原封不动窜出来。
丧尸倒地，没了声息。
他找到了车辆，付尔蝶也在精疲力竭之后，成功受伤，后背的抓痕深可见骨。
付尔蝶闭上眼用心感受，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能够感受到一个微弱却奇特的力量在体内游走。
试着去引导，这股力量成功来到指尖和轿车座椅交接的地方。
可是……
付尔蝶皱眉。
这种感觉就像往一个杯子里面倒水，可是杯子不是空心、是实心的，水根本倒不进去，还从旁边漫了出来。
“准备回去了。”桑文昊发动车辆，“坐稳。”
回到小区后，付尔蝶没有继续研究车辆的异化，同时拒绝了绿萝的治疗，继续感受这种玄之又玄的力量。
她指尖一动，放在旁边多肉的叶片上。这一次，多肉不再是那个“空杯子”，而像是一片汪洋大海，随时可以把“水流”注入进去。
同时……也可以随时把水流抽出来？！
她试着把多肉/体内的“水”往外抽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她就发现自己背上狰狞的伤口完全不痛了。
“桑文昊，我的背好了？”
她把转向桑文昊，得到意外却肯定的答复。
“好了。”
付尔蝶摸摸多肉：“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多肉摇头。
付尔蝶：“对不起，我想再试一下，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就立刻和我说。”
多肉点头。
这一次，付尔蝶一点一点加大吸取水的量。
这就跟喝什么营养液似的，喝下去战斗一下午的疲惫都无了，只剩下充盈的精力。
她问多肉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多肉摇头。
可是很奇怪的，她能感觉到多肉有点累。虽然不痛不痒，但就像玩了很久或者吃撑了一样，想睡觉。
于是，付尔蝶把刚才吸取的“水”，又重新灌了回去。
她猜测，这些能够在她和多肉之间流通的能量，有很好的治愈效果，同时也有很强大的回复精力的作用。
她吸取了多肉的能量，现在还回去，多半自己也会重新变得疲惫。
不过这问题不大，她睡一觉马上就能好。
抱着这种想法，她把自己吸取到的能量全部还回去不说，还多放了很多“水”进去。
结果却是，在来到一个临界点之前，她一直都很精神。
突然到了一个有所预感的临界点之后，就像一个过水的滤网被水流冲破，发出噗的一声轻响，瞬间不再游刃有余，而是有种极致的疲惫感。
她强行稳住，想要把能量往回收一些，却发现自己对这股虚无缥缈的能量的控制减弱了。
她只能维持现状，并不能治疗自己。
这一天，她手软脚软，是被桑文昊背着飞上楼的。
第26章 第 26 章
去16楼之前,她还记得把随身携带的种子放在15楼，然后才到16楼躺尸。
非常奇怪的是，以前无论是疲惫还是受伤,都会被房子温和地调理过来。现在房子帮她调理，她却一点缓解都没有,还是有种被完全抽干精力的疲惫和脱力。
她尝试自己慢慢去缓解这种症状，调动刚才感受到的异能。
结果之前还只是没有了控制力,现在连感受都感受不到了。
她没有力气去洗澡，绿萝用叶片裹住她，把她身上的血渍污垢都吸收清理掉,然后像小毯子一样盖在她肚皮上,仿佛怕她着凉。
付尔蝶忍不住笑起来。
算了,今天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她感受到异能了！
汇总一下,首先是血液。血液可以促进异化,但必须是意外受伤、或者不得已自残流出来的血液，才有促进异化的效果。并且催生出来的效果，大抵和治疗有关。
其次，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可以初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植物从普通植株变成变异植株,不是因为她付尔蝶,而是因为房子。
付尔蝶流血后，促进了房子的进化,让原本就变异的房子变得更加强大，同时还像上一条总结那样,因为血液而让房子拥有了治疗异能。
而这,又会得出第三个结论：她的异能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中增强”。
她并不能让一辆车直接变异，无论用自己的血液还是异能，都达不到这种效果。
真正能“无中生有”的，是自家房子。
付尔蝶甚至隐隐猜测，自己拥有异能，是不是被房子“无中生有”出来的。如果真是如此，她的房子真的强大到可怕！
而且，付尔蝶如果继续因为各种原因受伤流血，回来找房子疗伤，长此以往，房子会进化成多么庞大的模样。
付尔蝶抬手，摩挲着墙面。墙壁为了回应她，也开始闪烁起淡淡的白光。
付尔蝶笑了。
“要不然，给你和植物们都找一个老师，让你们学字，这样我们就可以交流啦。”
墙面的白光顿了顿，突然慢慢把白光聚集成各种线条。
付尔蝶睁大眼，就见墙面上出现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笑脸简笔【-】。
付尔蝶：！！！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房子不能说话，但是它可以画画呀！至少表达感情是可以的。
她决定明天自己能动了，就给房子画一串表情。
嗯，植物学字也是必要的。不过现在没法很系统的教，可以就教拼音，让它们能够在拼音表里面找到对应的发音。
无论是这栋楼还是六号楼，她在搜寻物资的时候都看到过字典，随便拿一个小学生字典，撕出拼音页面就可以直接拿来教学。
想完事情，付尔蝶安心等待入睡。
可是她失眠了。
明明很困，却无法睡着。身体和精神都因为实验异能那一下子被掏空，却无法用睡眠来修补。
她和桑文昊说好了，一天出去探索、找牲畜，一天在小区清楼。
虽然下午出门探索，变成了研究异能，但是明天还是要继续清理小区，看还有没有有用的物品。
她还要等恢复以后，继续实验异能。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异能还有其它可以发掘的地方。比如吸收多肉的能量、导出自己的能量，除了可以让得到能量的一方身体状态好点以外，还有什么效果？
比如，她可以和变异植物转换能量，那和房子、和人呢？也可以吗？
还有，能量转换的过程中，她为什么觉得能量越来越多了？
假如她从多肉那里吸收过来的能量是10，那么在她返还11之后，应该会觉得状态比一开始更差才对。
但是她似乎是返还了20、30，才突然突破那个临界点，觉得无与伦比的疲惫，成了现在的状态。
她第一次用异能，对这些数值的估算说不上精确，但是这个差值绝对是比较大的，怎么就让自己的状态更好了呢？
她想不明白，急切地想要去做更多的实验，然后找寻方法，出发去找爸妈。
她越急于睡觉回复精力，越急越焦虑，越睡不着。
又一次睁眼的时候，电视柜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五点。
已经到了起床时间。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跑跳锻炼巡视七号楼了。
付尔蝶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却疲软到连这个动作都非常吃力。
狗子跳上沙发，拱她的手，像是要把她扶起来。
付尔蝶也确实扶着狗子的背，慢慢变成靠坐的姿势。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焦虑的时候就努力吧，不然还能干什么呢？
问题出在异能使用过度上，那就强行把异能找补回来。
不知道怎么找补，那就各种尝试。
她静下心细细感受。
十分钟后，她还是没有感受到异能。
从茶几里拿出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小口子，闭上眼重新细细感受。
她的异能和血液紧密相关，白天第一次感受异能的时候，也是在后背受伤流血的情况下。
也许血液可以刺激异能的运转。
付尔蝶赌一把。
她赌对了。
那些微弱的异能波动被她重新捕捉，从身体深处掏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存在于体内的后天安装的假肢。她不知道它的存在，没有主动使用过，这个“假肢”就不听使唤。所以她先做的，是感知这个假肢的全貌。
心绪沉淀下来，她也不急了，就慢慢的感受，很慢很慢，顺着异能那有些散乱的丝丝缕缕的波动去感受。
这一下，她就发现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虚弱。
她的异能就仿佛她的血液一样，覆盖了全身。而异能使用过度，就像是低血糖。一旦低于那个临界值就会头昏眼花，甚至晕厥过去、出现生命危险。
她的异能已经融入血肉，也和自己日常活动紧密相连。她可以高强度地上楼下楼、搬运物资、拉丧尸，拥有比末世前强大很多的体魄，不只是房子的调理，也有自己异能无声无息的支持。
哪怕它没有被发现，末世半年来它也一直在尽职尽责的工作，润物细无声地改善她的体质。
而她却把它一下子给抽垮了。
低血糖的人要吃颗糖，才可以恢复正常血糖，她应该去哪里吃这一颗“糖”呢。
她手贴在墙面上，房子立刻会意，把白光聚集在她手心的位置，再次治疗。
这一次治疗不是针对身体，而是针对异能。
无论是房子还是多肉，它们都没有办法主动和付尔蝶做一个能量交换，只有付尔蝶自己可以。
她小心翼翼的，把因为能量太少而散成一盘沙的异能重新结合起来，聚集在自己的手掌心。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手心以外的身体其它区域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变得更加脱力疲惫。靠在沙发上的腰都快要撑不住了。
还是狗子和绿萝一左一右撑着，她才没有倒下。
付尔蝶感受到墨汁的温暖和绿萝的清新，松一口气，全身心都放在手心和墙面接洽的位置。
缓缓的，缓缓的，自己和房子的两股力量成功对接。
她像是憋闷许久突然呼吸道新鲜空气的小兽，贪婪地呼吸着，把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能量补足。
她没有贪多，恢复正常状态之后马上停手，一夜未眠，竟也没有那么困。
付尔蝶问房子有没有事，房子依旧画出一个笑脸的简笔。
天亮了。桑文昊和小老太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等付尔蝶过来吃。
今天的早餐是凉拌黄瓜配小米粥。
付尔蝶一边夹菜，一边说了自己异能的事。
“我想继续挑血最厚的多肉做实验，今天上午可能不会出门。八号楼的物资搜寻可以交给你吗？”
桑文昊有点开心。付尔蝶终于开始信任他了。她会告诉他异能研究的进展，也会放心他一个人去搜一栋楼。
“好，我会好好搜的。”
付尔蝶点头。
如果此时她知道桑文昊的想法，一定会说：“不告诉你异能，后面就没法找你做实验呀！”
现在小区的其它几栋楼虽然还没有搜寻，但相对来说是比较干净的，没有特别多的尸块蚊虫。
因为付尔蝶基本上每层楼都放了蒲公英。蒲公英不会伸长自己的根，绿叶部分也伸得不是特别长，但是它基本上是所有变异植物里“繁殖能力”最强的。那些美美的花絮随风飞舞，即使变异的种子只有其中的千分之一，也会在一天十几二十批次的种子飘絮中，出来一两个异能种子。
异能种子赖在母体上，观测落地点和风向。等自己需要的风吹来，它就轻飘飘地飞起，降落，来到垃圾周围——通常来说是腐尸周围——然后扎根，分泌腐蚀液，一点一点蚕食、长大。
桑文昊来八号楼的时候，可以看到大多数尸体上都有小小的新长出来的蒲公英。
它们还没有消化完食物，只是用腐蚀液把它们包起来了，所以桑文昊看着其甚至还觉得有那么点艺术气息。
此外，变异番茄也是让他觉得八号楼比较干净的另一个原因。
整栋楼就番茄一个藤蔓变异植物，它很高兴。
可是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又让它拼命长，总觉得不长快点，就会有什么长条状的绿油油的鬼东西来占领它的地盘，碍它的眼！
它不求质只求量，就这么努力把根尖变成很细很细的线，并且从一楼往整栋楼的每一个房间够。
桑文昊：……
他觉得这就像是一个打标记做记号的吉娃娃，叫得很凶，随便来一个变异植物。
不，随便来一只普普通通的鸟，就可以啄断它的根。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桑文昊开始清理八号楼。
付尔蝶和多肉说了自己异能的特殊性，征求到多肉的同意后，她开始吸收多肉的能量。
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昨天感觉到多肉比较疲惫了，她就会收手，但是今天她在试探多肉的底线。
其实两方的能量产生连接的时候，她就可以冥冥之中感觉到多肉的情况，接近那条临界线之后，她立刻停止吸收，然后一股脑地把力量反推回去。
这一推，她又再一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划好那一条线之后，她又重新吸入。
如此反复推拉了足足两个小时，各种记录自己和对方的状况，付尔蝶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
她和多肉所拥有的能量都变多了。
不是特别明显，只有5，但确实是拥有了更多的能量。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肯定是好现象。
她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划破手臂。她自己的异能集中过去，没有任何作用。她把自己和多肉的能量对接，自己的伤口很快看愈合。
她看向多肉，用目光征求它的意见。她想要划伤它，用同样的方法做实验。
多肉自己有触感，但是没有什么痛感，所以大方的伸出肉叶让她划。
付尔蝶小刀比划了一下，轻轻划拉，没有留下痕迹。
付尔蝶：“……”
行吧，多肉的防御力应该在最近增加了。
她继续划拉，这次用了点力，还是划不动。
付尔蝶：？
多肉摸起来不是偏软吗？为什么现在划拉它跟锯木头一样？
这次，她用了更大的力气，终于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异能灌入多□□内，多肉自己又长好了。
付尔蝶：“……”
多肉委屈巴巴地看着它。
付尔蝶：“上课！你们都给我上课！拼音扫盲教育现在就开始！”
由于沟通困难，付尔蝶还是只能连蒙带猜，外加又拿自己做实验。
她再次划伤自己，让多肉直接上手治疗。多肉的肉叶盖上来，很快止了血。
虽然疤痕没消掉，但很显然，多肉现在也拥有了止血、覆盖外伤的能力。
付尔蝶眼睛晶亮。
之前各种阴差阳错，多肉还没有沾过自己意外受伤后流出来的鲜血，所以不存在之前变异出治疗异能的可能。
那么，这就是现在激发出来的变异！
原来不用那么苛刻的条件，她也能够让小朋友们拥有治愈的能力！
她迅速抛弃多肉这个小白鼠：“我好像可以让变异植物拥有治愈能力，有谁愿意再和我试一下吗？”
旁边明中观察许久的植物们纷纷涌上来，表示自己可以。
付尔蝶看了一圈，决定找喜欢打架的黄瓜，免得它整天挂彩。
结果这个决定才一出来，番茄就炸了！
园长居然偏心他的死对头！园长坏坏！
黄瓜也生气！自己就是清秀可口，比这个圆圆的番茄更讨喜！有什么不服的！
两个藤蔓植物当即又打了起来。
付尔蝶点了点绿萝的叶片，绿萝会意，一手拎一个，把掐架的两坨不明生物分开。
可是这两坨杀红了眼，看到绿萝过来也一起打，三两下把绿萝捆成了一个粽子。
付尔蝶还是第一次见绿萝吃瘪，一下子笑出声。
虽然这样不好，可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绿萝幽怨地看了园长一眼，自行断掉了被藤蔓缠住的叶子，转而从两面墙壁冒出被套一样大的叶片，把番茄黄瓜包裹住，像一双大手揉线团一样，把两坨不明生物捏成球，塞进一旁的大立柜关起来。
第27章 第 27 章
最后,黄瓜和番茄没有一个成为实验对象，谷子在同学们看热闹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伸出谷穗，乖巧放在付尔蝶手上,仿佛在说“我已经躺平等好了”。
付尔蝶被萌到，当即拍板,就你啦！
回过神来的众植物：？？？
淦！偷袭！背刺！不讲武德！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付尔蝶开始能量的交换推拉。
这个过程她的精力高度集中,但很奇怪的是她觉得很舒服、很自在，一点也没有一夜没睡加上精神消耗的紧绷感。
似乎她在激发植物治愈异能的同时，也在治愈自己。
和小老太、桑文昊吃完饭,付尔蝶继续做实验。
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各种对比,付尔蝶摸到了使用异能的一些门路。
首先,不同植物体内的这股“能量”是不一样的,这就和它们的形态、外貌一样,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区别。
有的清新温柔，有的活泼好动，有的亲昵乱蹭，有的故作高冷却还是乖乖把能量接口全心全意地交给她。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不是谁都可以接收她的异能促进。只有全身心信任她的变异植物，才可以让她随心所欲的做实验、刺激出治愈异能。
现在要是从外面完全抓一个异能植物、异能丧尸进来,她可能连对方的“门”都扣不开。
第二,她的异能和植物能量之间的推拉，像是一种人为引导的循环,互相交换对方拥有的“资源”和“资质”，形成良性互动。
付尔蝶所拥有的“资质”,就是“治愈”。她把自己的“治愈”传递过去,相对的便会接收到植物们非常旺盛充沛的生命力。
她很累,她精神压力大，她想东想西，她气自己不够强大……所有这些压在心底的“山”，在植物们简单快乐的情绪感染感染下，以一种非常直接的方式被冲刷掉。
植物们每天都很快乐，虽然有时候会打架，有时候会不服绿萝老大的管教、想要去挑战它，有时候又想把其它植物挤开、离园长近一点。
等等等等。
可是不管是植物们有哪些小心思，它们大体上都是自由无忧无虑的植物，哪怕上午因为奇怪的事情闹了别扭，下午也可以和好一起晒太阳、一起看园长。
哪怕轻轻吹起的一阵风，都可以让它们伸长枝叶，望着远处飞翔的小鸟高兴好一阵。
付尔蝶虽然在平平无奇的房间里研究植物、研究自己，可是有那么一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小草、小鸟、小花、小鱼，在一望无际的旷野看着太阳东升西落。
一座房子升起袅袅炊烟，空气里传来一阵阵饭香。
她闻见熟悉的、属于外婆做饭的味道，突然变回了人，往房间里走去。
里面没有外婆，但是有很香很香的一桌饭菜。
就像是小时候，外婆要出门找朋友逛公园，会先在家里做好饭菜，摆在桌上用罩子罩起来，等她中午玩够了回家就可以吃到现成的饭菜。
她想外婆了。
付尔蝶从一种有些恍惚的状态回神，突然发现即使没有自己操控，异能也在临界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吸取植物的能量。
植物歪着叶片，好奇地看着她。
园长怎么突然哭了。
付尔蝶收回手，擦了下眼睛。
她已经初步搞清楚了怎么样让自家小朋友们异化。
如果没事儿，她可以经常拉着小朋友做这种没有半点坏处的推拉锻炼，进行良性互动。小朋友会往好的方向持续变异，自己也可以有更加充沛的精力和更加高的异能操纵精准度。
晚上，桑文昊已经把所有物资都清点出来了。照样的油盐糖以及佐料会被拿去十二楼，由房间来进行清洁净化，金属放在八号楼每一个窗户的窗口附近。电子产品拿到15楼一个比较大的房间统计汇总，充电维修。种子则放在16-1等待异化。
等付尔蝶接手放好的各种物资并开始清点整理记录的时候，桑文昊去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身衣服帮小老太端菜上菜，等付尔蝶清点完回来一起吃饭。
晚饭上，付尔蝶说了自己异能的进度。
当然，她说这个的目的是想问问桑文昊愿不愿意配合她做实验。
桑文昊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付尔蝶：“你不怕我害你吗？”
桑文昊看着他，认真道：“我现在状态很好，你害不了我。”
付尔蝶：“……”
他说的是真的。
末世以来他的状态就没有这么好过。
虽然之前厮杀打斗，整个人的异能控制力也好、打斗的方法也好，都有了非常大的提升。可是这种紧迫提升之下，是疲惫到身体快碎成几个部分的强撑。
锻炼肌肉的时候，不小心、或者刻意引导撕裂肌肉后，给它一段时间，它会长出更加结实有力的肌肉。
桑文昊也是如此。
可是之前他一直在撕裂，却没有时间重组。来到森郁小区之后是他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和修复。
他其实知道付尔蝶始终有些害怕和戒备，不想她有一种被威胁到的感觉，所以尽可能避免谈及战力的话题。
现在要做实验了，她或多或少都会了解到，现在提起会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付尔蝶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地点头。
“晚上你有其它安排吗？没有的话我想吃完饭就尝试。”
“好。”
用自己的异能去触碰对方的某种特别的能量，付尔蝶觉得这对人来说是特别困难的。
幼儿园小朋友们全身心信任她，甚至没有被她伤害了就“原谅”她的这种想法。
原谅？原什么谅？不就是自己虚弱几天吗，这几天还可以得到园长的特别照顾，开心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说原谅？
小朋友们是这样，心思复杂的成年人肯定不是。
她猜测，自己接触桑文昊应该就像昨天接触那辆车一样，面对的是实心的杯子，倒不进去水，也吸不出来东西。
她们吃完饭一起来到16-1，坐在阳台地板上晒月光。
“我开始了？”
桑文昊点头：“我准备好了。”
付尔蝶牵过他的手，愣了下。
桑文昊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身上的肌肉在见面的第一天就有见识到。
他的脸属于疏冷寡淡的类型，看上去像一杯冷冷的凉白开，不太有温度，却也不是完完全全难以接近。
他很少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分明的棱角被柔和掉，原本因为没什么表情而通常半合着的眼睛会眯起来或者睁大，像打瞌睡的边牧突然有了情绪，突然对什么感兴趣摇着尾巴冲过来了，威武帅气又不失可爱。
所以整体来说，付尔蝶印象里这就是个被平静的表情耽误的俊朗帅哥。
可是握上他手的一瞬间，她就发现可爱大狗狗只是表象。
这是经历过末世的幸存者。
这是真正从炼狱里走出来的强者。
他手上很多茧子，也有很多细碎的伤口。
这些伤口在房子里没有被慢慢修复，不是因为伤口很严重或者很特别，只能代表他随时都在受伤。
这一点在她异能对接上对方的能量时，得到直观的确认。
那像是一片随时有各种金属暗器冲撞的纯黑战场，时不时就有各种形状、不同锈蚀程度的金属擦过。
付尔蝶一边感受他的能量，一边睁开眼看他的手。
果然，在有一片铁门大小的金属块砸过来、擦过桑文昊的能量体之后，他手背上出现一条发丝粗细、微不可见的伤痕。
如果不是有点点血液流出，她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定位它。
“这是怎么回事？”
付尔蝶有些震惊：“异能者每时每刻都会被自己的异能所伤？！”
桑文昊沉吟一会儿，道：“是不是所有异能者都如此，我不清楚。但是大多数异能者在使用异能过度后，都会有这种后遗症。如果一直在正确、适量地使用异能，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桑文昊是看不到付尔蝶所感受到的那样的场景的。
他只会觉得全身上下，突然哪里就被自己不受控制的异能利刃擦破了一条口子，一天下来会多很多细小的伤口。
付尔蝶：“今天过度使用异能了吗？”
怕付尔蝶误会，桑文昊赶紧道：“没有。这已经是之前过度使用异能恢复一点后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完全恢复。”其实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恢复，“但是目前来说还算稳定，可以接受，异能也可以继续用，不会妨碍日常工作。”
付尔蝶摇头：“要不然还是等完全稳定下来再说使用异能的事。抱歉，之前不知道异能者会有这样的状况。”
“其实就算不使用异能，它也并不会好得更快。”桑文昊说着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就像一个人生病了，要依靠自身的免疫调节机制慢慢恢复。这时候让他不要剧烈运动是对的，可是让他躺在床上不要动，却没有必要。相信我，我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好，如果你要去找你的亲人，我可以陪你尝试。”
付尔蝶微微睁大眼。
桑文昊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低头，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认真，他还是选择和付尔蝶对视：“昨天你看到河面上升，很惊慌。我当时就猜到你的家人住在河边，甚至就住在下游。我曾经试图去找我的家人，可是当时的我还在疲于奔命，根本出不去。”
“六月底的时候，通信短暂恢复，我给家里人打电话都打不通，后来找到一个邻居的手机号码，给他拨过去才知道……”桑文昊深吸一口气，“我父母……是第一批丧尸化的人……连邻居的哥哥都是被我父母抓住给……”
“别想。”
付尔蝶停止异能对接，单纯握紧他的手，想给给他一点力量支撑：“你的父母不是故意的。没有谁是故意变成的丧尸。”
桑文昊抹了一把脸，等平静下来才重新道：“如果你需要，我会和你一起的。”
他感受着她手心的用力，仿佛在透过她，感受那些遗憾的、骤逝的，永远回不来的生命。
他的体温远比他看似平静的面容热烈，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递到付尔蝶的心里。
付尔蝶张张嘴，声音因为心情剧烈起伏而有些嘶哑：“好。”
许久，她道：“谢谢你。”
桑文昊却把同样的话还了回去：“是我需要说谢谢。”
两人相视，皱起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
她们开始重新研究异能。
第28章 第 28 章
付尔蝶的异能进入桑文昊体内,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那些乱飞的金属其实也划伤不了她。
只是和小朋友们推拉，她觉得自己在度假。
和桑文昊推拉，她觉得自己在渡劫。
身体上没受到伤害,精神上却总觉得那些乱飞的金属片会打到自己。
付尔蝶把异能导入桑文昊体内，突然敏锐地发现,桑文昊乱飞的金属狂风减弱了很多。
桑文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吃惊地看向她。
两人再次对视,然后闭上眼用心感受。
随着付尔蝶输入的异能越来越多，桑文昊金属元素的躁动越来越小，等付尔蝶来到自己那个临界点停下的时候,基本上只剩下一点缓缓漂浮的金属渣,没有大块大块的金属来伤害桑文昊的能量体。
付尔蝶松一口气,缓缓转换能量方向,把桑文昊这边的能量抽回。结果刚刚一动,付尔蝶就发现金属风有反扑的架势。
啊这？
犹豫了一下，付尔蝶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打算，继续收回自己的能量。
当她把自己的异能全部抽回来的时候，桑文昊体内已经恢复了之前暴动的状态。
不过付尔蝶把对方的能量往自己体内抽的时候，那种暴动的状态又减小了。
付尔蝶只觉得吸入能量的一瞬间，自己浑身力气都大了很多。她感觉自己的肌肉更加结实有力,不用工具也可以一拳锤爆一个丧尸的脑袋。
这么想着,睁开眼，另一只没有握住桑文昊的手紧了紧,让绿萝帮忙拿来一块砖，使劲一捏。
“……”
手好痛！
她把完好无损的板砖放下,又让绿萝拿一块木板过来。
这一次付尔蝶用力,相对容易地捏断了木板。
付尔蝶继续和桑文昊推拉。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不同个体、不同物种对应的能量给她的增益是不一样的。而她给对方带来的增益也是不一样的。
植物们会让她的精神得到彻底的放松，同时也会在能量交换的时候治愈她身上的伤口。
她则可以把自己的某种治愈属□□给植物，让植物们拥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这种治愈和房子的治愈不在一个层次上，只是基础的止血、拉拢伤口。治疗结束会留下伤痕，没有房子的治疗那么彻底。但这也是很厉害的能力了。
而她和桑文昊的能量交流，似乎没有治愈方面的作用。
无论吸收能量还是注入异能，她都可以平息桑文昊体内的异能躁动，但是无法根治，也不能把桑文昊新产生的细细密密的伤痕消除。
桑文昊给她的，则是能量交流期间短暂的力量增加以及身体强度的增加。
看起来这种能量交换对双方都没什么实质性持续性的大用，但付尔蝶觉得，还需要长期实践一下才能确定有没有用。万一这种变化是非常细小、不容易察觉的呢？有可能坚持一段时间后，她的整体身体素养会提高，而桑文昊的异能稳定性也会提高。
做完实验，桑文昊和付尔蝶道了晚安。
临出门前他顿了顿：“你会一直住在16-1吗？”
“嗯？”付尔蝶还在想异能的事，没反应过来。
桑文昊指了指自己住的16-2：“这层楼大多数房间的面积，其实都比16-1大一些，你是这里的主人，住在小房间，我和张婆婆却都住在大房子里，感觉不太好。如果你要搬去16-8的话，我可以帮你搬。”
七号楼每层楼的房子里，8号都是最大最敞亮的那一间。
付尔蝶却摇头：“不用啦，我在这里住习惯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她抱着狗子坐在阳台，把自己异能有关的事情再次彻彻底底梳理了一遍，最后回归到找父母的问题上来。
找父母，一定要有交通工具。车辆和冲锋舟都要准备。
她非常开心桑文昊愿意帮助她，所以她也需要保证桑文昊随时处于一个健康舒适的状态。
但她只能缓解异能暴动，植物只能止住外伤。
只有房子能保证桑文昊的健康，而显然，房子是带不走的。
之前她以为，自己的血可以让车辆变异，事实证明这行不通。
可是请桑文昊把车辆抬到16楼，房子能够促进车辆变异吗？
付尔蝶觉得这不可能。
如果房子促进车辆变异，就跟促进植物变异那么简单，那16-1那么多杂七杂八的非生物，不早就变异了？
房子，是特殊的。
甚至有可能是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
也许是末世第一天阴差阳错碾碎了速度丧尸的晶核，也许是当时自己想要变成异能者、打开窗户让房子跟着一起沁润了末世第一天的雨。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入侵的异能者死在阳台、再次送上晶核，也许是濒死的自己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充满异能的血液渗透进了房屋的边边角角……
这么多的也许和碰巧杂糅在一起，组成了现在变异的强大的房子。它是不可多得的，也是不可复制的。
所以这一趟寻找爸妈的旅程，要么一个天降治疗异能者，要么房子跟着她走。
可是晚上她询问桑文昊的时候，桑文昊说他只听说过一个治疗异能者。
那个人在大学城最庞大的一个异能者团队里，平时只给老大一个人治疗，并且那个治疗效果和绿萝差不多，光保护老大和几个核心成员都够呛。
付尔蝶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个资格引起一大群异能者的注意，只能放弃。
现在就剩下带着房子一起上路这一选择了。
付尔蝶：“……”
她看着墙壁，墙壁而画出一个【ovo】看着她。
“你可以变大变小变漂亮吗？”
现在的房间可以说是纤尘不染，她抱着狗子就直接躺倒在阳台的地板上，绿萝熟练地盖上自己的大叶子当小被子。
付尔蝶开着玩笑，想看墙壁能画出什么新的表情。
等了一会儿，墙壁没有反应。
看来是为数不多的表情用完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她却不是很困。
可能是白天和小朋友们推拉多了，精神头被滋养得非常好。
她爬起来，拿上纸笔，画出很多简单的颜文字和简笔表情。
不用她解释，房子看到这些表情，就自动领会到了这个意思。
“对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同意，或者你可以，就打钩√。如果你不同意，不可以，就可以打叉x。了解了吗？”
房子犹犹豫豫，把白光聚集起来，在墙上画了个钩√。
付尔蝶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学以致用！”
她洗漱准备睡觉。
可是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突然发现墙壁上那个钩还在。
付尔蝶摸摸墙面：“没事哦，不沟通的时候前面的显示可以散掉。”
墙壁不光没有散掉，反而在付尔蝶说话的时候，钩钩闪得更亮了。
见付尔蝶看着它，努力理解它的意思，它便引导付尔蝶去拿桌上的水杯。
付尔蝶拿起这个初中买的动画周边水杯：“你需要它？”
墙面：【√】
付尔蝶试探着，把杯子拿过去贴在墙面。
光点密密麻麻地涌入杯子，很快，杯子在光点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再摇摇晃晃地落回不远处的餐桌上。
付尔蝶瞳孔微缩，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你打钩，是想说你可以变小？”
墙面：【√√】
付尔蝶脑子一转，迅速纠正：“不是变大变小，而是，你不只能呆在房子里，还可以转移附着在其它物品上？不过这对物品的要求很特殊？”
墙面：【√√√】
付尔蝶深吸一口气，问房子这个物品有什么要求。
然而对房子而言，这题超纲了，怎么样都表达不出来它的意思。
付尔蝶：“……”
不睡觉了！她要连夜给房子做家教，扫盲！
不光是房子，还有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全部给我上早教，学拼音！
她拿出字典上撕下来的拼音，差点要连夜恶补。
可是这次植物们不太听话，都把她往卧室里推，催促她睡觉。
付尔蝶：“……”
她一时分不清楚这群小朋友是要她早点睡，还是不想大晚上被补课蹂/躏。
她精神头很好，抱着狗子躺在床上，以为要很久才能睡着，结果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她有些惊讶。看来前天通宵睡不着，即使被植物们补足了精神，也还是需要补上睡眠。
她出门，看到在走廊上练习异能的桑文昊，让他过来帮忙录视频。
桑文昊不明所以地举着平板，对着付尔蝶拍摄。
镜头下，付尔蝶拿着字典前几页的拼音表，挨着挨着，每指一个拼音，就读一个拼音的读音。读完所有拼音后，她开始说话，并且把这句话每一个字的读音在拼音表里面指出来，以作举例。
付尔蝶一共用了五个平板，拍了五次拼音视频，然后用自家有线打印机打印拼音“教材”，人手一份发了下去。
“记住记住，全部记住，以后说话就可以指拼音啦！”
做完这些，她马不停蹄地回头给房子开恶补的课。
一时半会儿记不住？没关系。把你要说的话先想好。
付尔蝶在纸上写了更方便理解的罗马数字，教房子认顺序。
“来，现在是第一字，想好它的读音了吗？我现在从拼音表的第一个字开始念了哦？念到你想要的对应的读音，你就打钩。”
墙面上闪现一个√，然后马上消失，表示自己知道了。
“啊……爱……嗷……”付尔蝶认真地读着。
围观全程的桑文昊和小老太：“……”
她们默默把付尔蝶的早午饭放在餐桌上，希望她不会忘记吃。
折腾了一个中午，付尔蝶终于得到了房子想要传达的讯息。
【和你关系密切的物体，我可以进入。】
付尔蝶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她想，这里的关系密切，要么是指随身携带经常用的，要么是指有特殊寓意的，要么是以前的承载了很多回忆的东西。
房子举例用的杯子，是她初中喜欢看一个动画的时候买的周边。后来动画的剧情忘得差不多了，杯子却因为很可爱，一直没扔，一直还在用。
它同时满足付尔蝶猜测的上述三个条件。现在要从哪里找出一个也符合条件的物件呢？
如果可以找出来，困扰她这么久的问题会迎刃而解！她能够真正把房子揣兜里带走啦！
“现在这间屋子，除了杯子可以稍微进去待一会儿，其它物件都不行吗？”
墙面：【x】
付尔蝶皱眉思索。
这个家其实是两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家里人给她买的二手房。满打满算，也就住了两年。
家里的东西一部分是从宿舍搬回来的，一部分是从爸妈、外婆那边原本的房间里搬来的。不过更多的还是新购入，确实也没有什么深刻密切的关系。
说到这个，付尔蝶倒是想起外婆家的一个玩具。
小时候爸妈长期在外地出差驻扎，她是由外婆带大的。
外婆家一直有一个属于她的房间，里面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有她生活成长的点滴。其中一个专门用来放玩偶和鲜花的礼物盒子，是她最喜欢的。玩偶经常换，鲜花也经常凋谢。
反而是那个粉粉的、雕刻有可爱兔子的大礼盒一直摆在桌子上，像个漂亮的展示柜、装饰架。
想到这里，付尔蝶脸颊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那时候真好，卧室小小的，心却满满的，每天无忧无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拥有一朵新的鲜花也可以高兴好几天。
走廊吹来一阵风。蒲公英的种子不知从哪里飘来，弯弯绕绕地进入16-1为了方便植物们补课一直开着的大门，落在拼音表上。
付尔蝶没太在意，随便低头一看。
细小飞絮正好停留在【wei】上。
又一阵风起，蒲公英种子的下一个落点……
【xia
】
【wei】【xia
】
危险……？！
脸上闲适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七号楼的植物，包括楼下花坛里有“绿萝树”的绿萝都没有报警。
这颗蒲公英不是七号楼，是其它几楼的！
“张婆婆，躲起来！”付尔蝶立刻大声道，“有人来我们小区，现在还没到七号楼，但是快了。蒲公英在示警。”
桑文昊听到动静立刻道：“我去楼顶看。”
他怕暴露视野，没有从外面飞，而是背着枪拿着对讲机走楼梯，迅速窜到24楼，再躬身上到天台。
狙击枪的高倍镜比望远镜更好用，桑文昊躲在边缘围墙后，在一颗到枯不枯的果树下漏出半颗头，漆黑的双眸四下扫视。
确定一个疑似有动静的方向，端起狙击枪用多倍镜查看，瞳孔一缩。
竟然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难怪蒲公英这么费力地报信！
这伙人，他每一个都可以对付。可是二十多个一起……
他拿出对讲机，低声道：“是大学城第一大异能团队，二十三人组成的异能团伙。每一个都是异能者。他们……”
桑文昊声音艰涩：“他们喜欢抢物资、抢晶核、抢各种东西，并且通过抢来的晶核壮大。我，打不过他们。”
第29章 第 29 章
逃。
这是付尔蝶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没接触过其它异能者,但是以这几天对桑文昊的了解，能让他印象这么差、并且直言打不过的团伙，一定是碰不得的。
“准备出发,往市中心走。”
说完这个,她立刻朝蒲公英说了一些什么。
桑文昊没有问为什么朝市中心走,立刻就要准备下楼。
然而刚有所动静，他就发现之前还正常步速靠近的一群人，其中两个突然加速了。
是23人团队里的速度异能者！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贴着墙壁阴影处，悄无声息地往七号楼直冲而来。
这是打算直接动手！
桑文昊举起枪,几个枪子打过去。
然而枪的速度快,速度异能者却也非常快。不是那些寻常的移动靶，可以让他轻而易举打中。
“蝴蝶,两个速度异能过来了……”桑文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其中一个人身型猛的一顿,栽倒在地。另一个也发觉了什么，急刹在原地。
很快,栽倒在地的人窒息般捂着自己的脖颈。下一刻,大簇大簇的白色的絮状花朵染着鲜血，从喉咙口冒出来，紧接着是耳朵、眼睛。
桑文昊调整狙击枪的高倍镜重新去看,才发现他们周围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满是蒲公英的种子飞絮。
付尔蝶：“昨天和蒲公英推拉的时候,我就让它们有意识地储存异能种子。这种时候用出来,异能种子长得快、吸收的能量多，还出其不意。”
桑文昊稳稳地端着枪,心头却诧异：“那些飞絮,都是变异种子？”
“不,每一朵蒲公英就存了那么两颗变异种子，其它都是吓人的。你继续狙击风系异能者。”
付尔蝶的声音非常冷静，桑文昊下意识照做，调转方向。
门口那一群人也有步话机，他们询问剩下的那个速度异能者发生了什么，得知具体情形后，风系异能者手一挥，开始聚集风。
然而才刚把异能调动起来，旁边的女人就拉住他，狠狠一拽。
狙击枪的破风声响起，风系异能者刚才站立的位置后面出现一个长得有点奇怪的子弹。
“靠！”风系异能者还在爆粗口，下一发子弹又打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风系异能。”桑文昊一边狙击，一边在凝聚新子弹换子弹的间隙好奇询问。
“有，你会打。没有，你会问。如果没有，就优先攻击火系异能和远程攻击的异能。”
付尔蝶正背着张婆婆下楼。
她一边和桑文昊说话，一边让植物们做好准备，有精力的全部把水、食物、太阳能充电板、手机等东西往楼下前几天找回来的车上送。
同时她也让绿萝帮忙找土豆苗，并且把它搬到车顶上。
目前来说，土豆苗是智慧变异的粮食作物里面，唯一一个没有把根延伸到整栋建筑到处都是的农作物。
它一直喜欢呆在盆子里，方便付尔蝶要去哪儿收拾新领地的时候带上她。
现在不是收拾新领地了，而是逃命路上要吃它的土豆，同时还要用它也进化出了止血功能的叶子来随时控制可能出现的各种伤势。
并且，在水不够的情况下，做清洁也要靠它。
土豆是块砖，哪里有用往哪儿搬。
土豆正在一楼一个角落的铁皮桶里晒太阳，得到听到外面的动静，又得到绿萝的指点，高高兴兴地呆在桶里，被绿萝推着滚向轿车，然后手脚并用……不是，叶子和根须共同发力，爬上了小轿车的车顶，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极为神气。
付尔蝶打算让植物们帮忙搬家，然后立刻躲起来装死。
房子也一样，这段时间先装死。
她不会和这群人硬碰硬，却不代表不会回来。
她想去市中心，先回一趟外婆家找可以装载房子的东西。
她的异能在不断推拉的过程中可以持续提升。等她找到了装载房子的工具，又在推拉训练里不断提高自己和桑文昊的异能，到了时机，她就可以重新回来。
并且，这些人过来主要是为了资源。等他们把那些物资搜刮走了，房间空出来，她还能用。
付尔蝶背着张婆婆的手紧了紧。
那么多物资被这群人抢走，实在是不甘心！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下楼的步伐。
付尔蝶本身速度不慢，对面的速度异能者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在周围都是起飞的蒲公英的情况下带上兜帽捂住口鼻，一动也不敢动。
这给付尔蝶逃命以及植物们转移生活必需品准备了时间。
付尔蝶把小老太塞进已经被各种东西堵得没剩多少空间的后座，拿起步话机：“来车上，出发。”
桑文昊又发射了几发子弹，然后从背面一跃而下，飞到楼底，迅速绕个圈钻进小轿车的驾驶组。
付尔蝶坐在副驾驶，清点车上的物资，同时一心二用观察一号楼那个方向的情况。
桑文昊发动车辆，迅速开出：“他们察觉我的位置，就躲到了拐角的后面。我没有打中。不过另一个速度异能者被我干掉了。他们已经没人能追过来。”
付尔蝶微微松口气。
“他们想要物资，就让他们拿，我们活着就好。”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积蓄已久的狂风吹过，把路边长的十几朵蒲公英连根拔起。一个路牌被裹挟着撞向车顶的土豆，直接将土豆掀翻在地。车辆也因为大风被掀起一半，后轮离开地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被吹开，里面的各种物资洒落一地。
付尔蝶握住车门把手，想冲下去拉住还在被吹着往前滚的土豆，桑文昊：“我们先走！植物已经学会了藏进地面，不会轻易被找到！”
无论是土豆，还是七号楼里的植物，都在不断扎根的过程中学会了怎么自如地把自己藏进墙壁或者土地。
付尔蝶深吸一口气，抓着安全带重新坐了回去。
不能冲动。不能打。现在不是打的时候。
付尔蝶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对上桑文昊都忌惮的异能者团队就是个碰石头的鸡蛋。
她咬着牙。
没事，等他们抢完东西，自己就可以回头重新去找崽子和房子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落下，巨大的火焰和风一起肆虐而至，瞬间形成一道声势骇人的火龙卷。
这道火龙卷从一号楼往七号楼横冲直撞，点燃了七零八落的蒲公英，也烧着了重在这些楼层里没来得及收回藤蔓的番茄和黄瓜。
付尔蝶瞳孔微缩，心瞬间被一只巨大狰狞的手抓紧。
虽然这些植物都不是第一批和她朝夕相处的崽崽，但那也是她亲手种下的！她认定了小区时安全的、可以扩建的地盘，才把它们安排在哪里的！
“掉头！”
桑文昊皱眉。
这时候掉头，基本上是送死：“这些人会杀异能者，取异能者的晶核。”
“我说掉头！”
付尔蝶怒视桑文昊。
桑文昊抿了抿唇，还是毅然掉头回去。
付尔蝶以为植物和房子没事，所以才放心走。现在它们可能出事，她退了，就是放弃幼儿园的可耻老师，就是临阵脱逃的逃兵。
她脑子飞速转动，突然发现，自己并非毫无胜算。
其实无论是她，桑文昊，还是植物们，都没有在提升实力后正儿八经战斗过。
桑文昊说过，他现在是状态最好的时候。并且之前打败金属异能丧尸后得到的晶核，也是被他吸收了。同属性的晶核，吸收涨幅很大。
植物们则是在之前金属异能丧尸事件后，陆陆续续吃了整个小区两三千只丧尸。
昨天她发现自己新异能的特性后，更是和大多数植物推拉过。
之前也做过统计，每一次推拉，它们的能量都会增长5。虽然这个增幅来到30左右的时候效果就没那么明显了，但每一颗植物在吃了那么多丧尸的基础上，又增加30，现在已经非常可观！
就比如多肉，现在已经是小刀轻易划不开它的肉叶，只有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才可以划开。
异能者使用异能，伤害不是付尔蝶这种程度的“用力”可比，但植物们没有痛觉，并且拥有了一定的治愈属性！
它们的自愈能力，加上本身所具备的血皮厚度，再加上付尔蝶回去后，用异能和它们持续推拉、加速它们愈合的能力……
如此这般，植物们的防御，已经非常厉害。崽子们防御和攻击一体，怎么想，怎么都有一战之力！
就是可惜了现在这一车辛辛苦苦搬下来的物资。
等等，物资？
付尔蝶笑了。
那群人不管是要物资，还是要异能者的晶核，有本事都过来拿。
桑文昊带着付尔蝶和小老太回到16楼。
付尔蝶和桑文昊商量了几句，很快桑文昊拿着强力胶下去了。
又一道火龙卷吹过来，一个装满水的透明水桶晃晃悠悠地飘了过去。
水桶底部粘着一个铁片，正是桑文昊在操控。
对面的人见是这么纯净的一桶水，瞬间停下攻击。风散去，火化作火星掉在地上，和前面几栋楼房燃起的一簇簇火焰映衬出地狱的模样。
第30章 第 30 章
就在火焰落下、视线不再被阻挡的一刹那,子弹穿透烟尘，在桑文昊附着其上的异能的纠偏下，稳稳射/向火系异能者。
队伍里,一个女人大喊：“火系,趴下！”
他们队伍一直以来都是用异能来称呼核心成员,这样不会临到头舌头打架喊不出名字。而被叫到的人也可以迅速反应。
火系异能者反应很快，立刻蹲下。
还没松口气，第二发子弹就像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急速射来，并且在桑文昊的修正下，再次射/向额头正中央。
一道土遁平地升起,刚好挡在子弹的路径上,把子弹拦下来。
火系异能者长舒一口气。
“谢了兄弟。”他朝旁边的土系点点头。
好险！差点就没了！
这些渣渣，居然敢戏耍他？！
一个身材健壮满脸横肉的大汉冷哼：“有点意思。”
火系异能者道：“不如直接烧过去！管它资源不资源,先把这两个人的晶核烧出来再说！”
健壮的大汉正是几人中的领头人。他闻言瞪过去,怒目圆睁：“那么干净的水,是你搞得到，还是水系变的出来？！她每天就那么一杯水的量,够谁喝？还是要让老子和那些贱民一样,去喝河水？！”
“总而言之一句话，资源要，晶核也要！明白了吗？”
“明白！”
付尔蝶听不清这边具体在说什么,她只让桑文昊快速上16楼,然后继续吩咐植物们做防御攻势。
桑文昊上来见状,不等付尔蝶询问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他一边架起枪对准楼下一边道：“他们23人小队都是异能者，其中……”
“等等。”付尔蝶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少了一个人。现在下面,加上已经死了的两个速度异能者,一共是22个。还有一个呢？刺客？”
付尔蝶汗毛倒竖，瞬间头皮发麻。
桑文昊见自己把她吓到，连忙解释：“我在大学城争抢资源的时候，和他们队伍每个人都打过照面。没有人是可以隐身或者飞檐走壁的。”
“里面一个穿红衣服短袖的女生是金属异能，可是她金属的破坏性更强，可以操控的金属更重，却无法腾空。”
付尔蝶安下心，听他快速说完这一伙人的情况。
23个成员里，核心成员有11个，两个速度系已经死掉，剩下一个风系、一个金属系、一个自身防御强化的石系、一个治疗系、一个植物系、一个火系、一个水系、一个土遁系，还有一个是他们的老大力量系。
而除了核心成员，剩下的12个异能者都是力量系异能。
这样听起来很奇怪，力量系就是最普通最常见的小喽啰，那为什么那个壮汉力量系可以当老大？
原因很简单，其它人的力量系是可以倒拔垂杨柳，老大的力量系是可以一拳轰断一栋楼的承力墙，让这栋楼直接垮掉。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听到可以轰垮楼，付尔蝶眼皮直跳。
“他的防御力怎么样？”
桑文昊：“很强。几乎和里面把自己皮肤石化提升防御力的异能者差不多。”
付尔蝶立刻戳了戳多肉长了许久才勉强长上来一条的根须：“在一二楼正面排布好你的多肉叶片。”
多肉上次被付尔蝶画饼、要把整栋楼承包，后来也一直为此在努力，四面八方长了很多肉叶。
虽然多肉觉得这像是肉肉的触手一样，一点都不好看，但它还是为着付尔蝶画的那张饼往外面努力生长。现在要把一二楼的正面包住还是没有问题的。
付尔蝶点头，立刻道：“所有植物，按照上次打丧尸那样排兵布阵！不过这次的战场不在建筑内，而是在建筑外！这段几天的推拉锤炼下，你们的根茎叶已经可以蔓延出去十米！相信可以做得和建筑内一样熟练！”
“张婆婆，把这层楼所有浴室的淋浴头打开架在窗户上。房子通过窗门把这些淋浴头夹好，保证水能够往建筑外的四周喷射！”
“桑文昊，优先攻击火系异能者。”
“蒲公英，你们自己的精神网络可以连通在一起，那我异能和你对接的时候，你的同伴可以感受到吗？”
付尔蝶手边足球大小的蒲公英点了点头。
付尔蝶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异能的推拉。
她和每一个植物的对接都可以起到治疗的效果，加快植物的恢复。
一只手和蒲公英对接的时候，她另一只手拿着植物们从小轿车上又重新搬回来的各种瓜果蔬菜。
每一颗瓜果都水灵灵的，特别新鲜好看，可是今天它们都将变成武器。
“皮留下，里面的果肉变成腐蚀液。”
“蔬菜也是，最外几层不动，最里面用腐蚀液。”
植物们还在操作，付尔蝶把一颗新鲜的白菜扔了出去。
她力气已经远远不是末世前，她能够从七号楼直接把蔬菜扔到五号楼、那一行人捡水桶的位置。
白菜从天而降，正好砸到一个力量型异能者，砸的他满脸都是菜叶。
在恼怒之后，异能者却忍不住欣喜。
蔬菜！新鲜蔬菜！！！
他有青菜吃了！
他从脸上胡乱抓了一把菜叶，狂乱地塞进嘴里生嚼烂，连路也不走了，先把头脸上的菜叶吃完再说。
付尔蝶以为自己看错了，拿出望远镜看过去。
没有看错！真的在现场大战的关头生吃蔬菜！
而且周围还有其它人捡地上的蔬菜吃！
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却不影响付尔蝶立刻改变策略。
“不要整颗整颗的掏空换腐蚀液，只需要在里面戳一个又一个的孔，放腐蚀液。”
怕植物不明白，付尔蝶飞奔回16-1，拿出一根牙签戳桃子，连戳五六个孔：“往孔内灌注腐蚀液。注意孔尽可能小，里面的洞尽量稍大。”
原本她想的是，好的和有毒的水果轮流砸。他们收集物资，可能会舍不得半年没见的新鲜水果蔬菜坏掉，下意识伸手去接。这时候，他们有一半的几率会接到有腐蚀液的水果。
如果不去接，她就把腐蚀液砸在他们的前路上，多少会有一点阻碍。
不过现在，一切变得更加简单，这群人竟然会饥不择食到当场吃！
付尔蝶一边重新拉住蒲公英输入异能，一边用望远镜看那群人的情况。
老大和几个核心成员似乎正在阻止吃菜的队友。可是阻止无效，他们还是在吃。
那神态，就仿佛丧尸看见了人肉。
眉头缓缓皱起。
桑文昊轻声道：“原来如此。”
付尔蝶看向他：“怎么说？”
“异能者的食量比普通人大很多，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付尔蝶点头。现在她和桑文昊的胃口是末世前的三四倍。
“不过食量这种东西，并不是吃得多就可以弥补，还需要摄入足够多的各类维生素。那群人把药店的各种维生素片都拿走了，可显然还是有元素越来越缺。这些元素，不是常见的需要补充的元素，从瓜果蔬菜上就可以补充。不过这半年他们都没有碰过瓜果蔬菜，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桑文昊架着狙击枪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冰冷的枪身。
“其实当初，我也差点变成这样。那种渴望，非常磨人。磨人到理解了丧尸对人肉的渴望。”
付尔蝶沉默地听着，突然笑了。
这样，不是正好吗？
她接过正好做好的瓜果，一把扔向五号楼那一行人。
那群人，尤其是团队里分得资源比较少的普通力量异能者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寻觅救命食物的本能，纷纷冲上去吃。
反观那另一半所谓的“核心成员”，显然平时伙食能量要高标准很多，完全不理解这群家伙为什么疯了一样不听使唤。
不听使唤的力量异能者们吃了瓜果蔬菜，突然开始哀嚎，痛呼。
食道呼吸道开始腐烂，口腔发烫发痛，咽喉因为烂掉而黏腻在一起，呼吸困难。
治疗系异能者想要上前治疗，却被老大阻止。
“一群没用的废物，死了就死了！你的能力要留给我！”
于是，23人，哦不，22人团伙一下少了一大半，变成9人。
付尔蝶和桑文昊对视一眼。
确定了，那个少了的人不是核心成员，而是普通力量异能者。
估计不知什么时候就炮灰了。
风系和火系再次变成火龙卷朝七号楼袭来。
此时，这条路上的蒲公英、番茄、黄瓜都因为有所准备全部躲进土里，没有受伤。
而七号楼准备迎战的植物们身上湿漉漉的已经浇满了水，再加上本身的抗性，一时间竟没有受伤。
风系和火系见状不着急。烤干那些水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于那些还在洒水的喷头，要吹断不是很容易吗。
所有人都闲庭信步、胸有成竹地往七号楼的方向迈进。没人发现，那些在他们看来已经被烧死的蒲公英，已经悄无声息的重新挺立起来，并在他们身后开出了新的蒲公英花。
第31章 第 31 章
风系和火系作为九个人里唯二的远攻异能者,他们的作用基本上就在远战上。等靠近建筑，队友都上前了，他们反而不好操作。
于是现在两人都没有节省异能,卯足了劲儿烧整个七号楼。
在他们看来,这个七号楼只有那个金属系的老熟人,加上一个植物系的异能者。
植物系，他们队里就有一个植物系，只能打打辅助、催生催生植物，最近虽然又有了点儿新进阶出来的小功能，但是作用不大,保证一颗果树生长都要费老大劲儿。
“今天这栋楼植物系的那个晶核,拿出来可是给你的。”风系一边“放风”，一边有些不爽地阴阳怪气,“你今天不出点力,后面的物资、食物可是一点儿没份。”
植物系是个看长相就有些奸滑的小个子男人,闻言嘿嘿一笑：“当然当然。我对付其他人不行，对付植物系还是很有优势。”
可是有优势的几人从五号楼慢慢走到六号楼,都没有看到七号楼的植物被烧穿。
老大皱眉：“怎么回事？楼上的洒水喷头还在洒水？”
风系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啊！我第一时间就烧的那一层楼的喷头啊！”
他说着看向火系：“是不是你没用心,火力不够大？”
“你放屁！”火系擦着头脸上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的薄汗，“老子怎么可能不用心！明明是你烧歪了！”
“你特么！”
两人直接吵了起来。
旁边提醒救过队友的女人放下望远镜：“那一层楼很诡异，似乎可以自我修复。水龙头被火烤化之后,很快又恢复继续用,继续向楼下洒水。而且,除了我们看到的喷头，还有一些管道也在往外喷水。”
这个人是水系异能者,异能并不强,每天只能生产一杯水。可是她有一种非常敏锐的预感能力。
只能说是预感,算不上是预言。
这种预感不止是刚才进小区这一路，救了风系和火系异能者，更是在之前的半年时间屡次帮助队员避过一场又一场危险。
这次森郁小区的异常也是被水系异能者发现的。
她非常平常的在他们驻扎的建筑内巡视，突然若有所感，拿出望远镜往一个方向看，就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打过几次照面的金属异能者，和另一个女人走在半山腰上。
她迅速去找高倍望远镜，确定了金属异能者的身份，以及他那几乎鼎盛的状态。
没有饥饿，没有狼狈，没有像听说的那样被异能丧尸追杀死掉。
他的生活，明显比他们这个所谓的大学城第一大团伙要好！
于是她继续观察，就看到那个男人跟着另一个女人进了旁边的小区。
准备几天，找地图各种确认方位后，他们便径直来到这里，并一眼发现了那一栋明显不同的建筑。
这才有了现在的争斗。
“烟尘烟雾太大，火也厚，我看不太清。但是那个房子一定有异常。里面或许不止两个异能者，还有一个奇怪的异能者。”
老大冷哼，招呼已经连续放大十分钟的风系和火系两人：“你们在后面等着，注意观察放哨不伤害，不要拖后腿，也不要又控制不住异能误伤队友！”
两人也顾不上斗嘴了，连忙应下。
风系收回异能，余光里突然感觉有什么白点飘进了火系的嘴里。
“喂，”他立刻猛拍一下火系的肩膀，“蒲公英是不是进你嘴里了？”
“什么？”
火系赶紧呸呸，什么都没吐出来，也没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
“你别吓我啊！”前面速度系怎么死的，他们还记着呢！
虽然他们之间没什么队友情，可是这种骇人的死法还是让人惊悚！
“治疗！你帮我看看！”
老大等几个近战异能者继续往前走，治疗和水系却并没有往前。她们通常来说也是站后排提供分析观察和保护居多。
治疗不是医生，并且治疗异能有限，需要用在刀刃儿上。于是现在，她只是意思意思输入一丝异能进去，没有察觉异常就收手了。
16楼。
付尔蝶脸上有些虚汗，一手贴着墙面，一手拉着多肉的根系，同时对房子和多肉使用异能，让它们在烈火中依旧维持比较好的状态。
小老太在把淋雨喷头接到窗台上之后，又把之前收集物资收集起来的各种水管接在一起，连上淋浴喷头以外所有还能接起来的水龙头。
她手忙脚乱，有时候管道没有接稳，但是房子能够一定程度改变和墙面有所接触的物件的构造，所以自行改动匹配，和小老太配合着给七号楼16层的四面八方都加上了更多的出水口。
整栋楼16楼以下都没有烧起来。反而是16楼以上被烧到的地方这会儿还在烧，暂时顾不上。
小老太忙完，就给付尔蝶喂水果。
水果有一定的稳定身体状况、恢复体力的效果。付尔蝶道谢吃下去，继续吩咐：“谷子注意，地洞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要刚刚好能把风系给我拖进去。不要在表面上露头。表面……”
付尔蝶冷笑：“他们会自己帮你炸开的。”
“全体植物注意！敌人已经靠近十米范围内！刚才说的战略，在地方到达我说的那个点后开始执行！”
“靠近了。”
“三。”
“二。”
“一！”
老大正在往前走，突然发现自己脚被一片细长的像是吊兰一样的叶片缠住。
他不屑地抬脚崩断叶片，根本理也不理地继续上前。
吊兰的叶片继续上前缠住。可是以往对付丧尸无往不利的叶片，在这个团伙老大面前脆的像一张纸，轻而易举就被崩断了一次又一次。
老大头也不回地道：“土系，把这块地轰了，把这些植物给我碾碎。”
土系正要照做，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窜出来的绿叶抓住。
这一次不是吊兰，而是绿萝。土系没有觉得两者有什么区别，也打算随便挣开，可是这一挣，却悚然发现自己挣不动。
看似脆弱得藤蔓此时像一只钢铁巨爪一样牢牢抓住他，让他右手肘动弹不得。
他的异能习惯通过右手释放，此时见更多的绿萝冒出来要缠住他的双脚，不得已只能用脚来使用异能。
可是手上异能的使用足够精准足够充分，脚却不太能发挥得出来。他只是让土盾在地底稍微搅动了一下，就无法继续应用异能了。
“你在干什么？”金属系的女人划拉着刀片，割断了土系身上的绿萝。
土系往四周一看，只见植物系的男人悠哉游哉，石头硬化的男人周围是一地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枝叶，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小小绿萝缠上动不了。
作为防御系，居然要别人帮忙。
他很生气：“你们先走，我把这里炸了！”
轰的一声响起，地面炸出一个五米的大坑，很多植物的根系被炸了出来。
他很满意，觉得自己给了这个植物系一个教训。不过斩草要除根。
“风系火系，过来把坑里面的植物都烧了！”
说完他也跟上了前排近战队友的步伐。
风系火系自然过来烧东西。尤其是火系做惯了这种事，可以顺着一个根的走向烧到本体。
风系其实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还是靠过来看。
付尔蝶远远看着这一幕，笑了。
植物们的根，有时候就像人的头发，每天都会掉。刚才让植物们收集掉的根放在那一块儿，现在被炸出来果然蒙蔽了这一群人。
“烧我的植物？”付尔蝶笑容渐冷，“你烧得起吗？”
风系毫无所觉地靠近坑洞，突然觉得脚踝一紧，自己瞬间被拉进坑里。
而原本被队友炸出来的普通的坑洞的一角，竟然出现了一个刚刚好够把他拽进去的狭小地洞！
第32章 二更
地洞是谷子钻的,人却由绿萝来拉。
原因无它，谷子如今枝干也好、根部也好，都是所有植物里最坚硬最锋利的。虽然还达不到竹尖一样刺出来可以直接当武器使用的程度,但挖这种已经被变异植物根系弄得非常松的土地,还是绰绰有余。
反观绿萝,它从末世之初就一直是领先所有变异植物的老大，几乎每一个阶段都在以非常迅猛的速度的成长。
刚才它和其它植物一起限制异能者的行动，看似是其它植物根据付尔蝶的指示放水，它则非常用力认真才达到现在的目标。
但其实，即使吊兰它们认认真真用尽全力撕扯异能者,结果也好不了多少。区别只是之前坚持一秒,全力状态下坚持三秒。
付尔蝶和崽子们说话时，原本吊兰和栀子花还不服气。
它们可是第一批变异植物,它们也可以当主力！
迫于绿萝老大的淫/威它们没有过多纠缠,心里却始终是不服气的。
现在它们终于服气了。它们确实做不到绿萝这种牵制土系异能者、又拉走风系异能者的程度。
火系反应很快,反手就扯住风系的衣领，用力把他往外拉。
治疗和水系异能者也过来帮忙。
可是在没有烟尘火燎的阻碍下,桑文昊的子弹一个接一个地射/向二人。
水系异能者拥有预感的能力,危机关头提前避开。可是治疗异能者是真的纯粹的辅助，直接被一枪爆头，倒在地上。
火系异能者心头一紧,想要把拉住风系同伴脚的绿萝烧断。
可是治疗已经死了,现在烧绿萝必定会连着风系的腿一起烧掉。
“烧！”风系大喊！
人都要死了,还管一条腿做什么！
火系一咬牙，先放火弄出烟尘遮挡视线,然后烧风系的腿。
风系为了自救,尽量把火往藤蔓深处引导。
他现在特别恨自己,为什么不先练习风刃，而要听老大的话弄狂风这样的大范围攻击。现在老大不在身边，他根本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一样！
此时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团队在无数次杀人放火里，用这种大规模破坏异能夺走了多少生命，又损坏了多少物资、拿到了多少好处。
老大听到动静，心头烦躁，却不得不回来捞人。
队伍里普通力量和速度异能者死了，都还能迅速找到替代品。可是这些所谓的“核心成员”是不那么容易备胎的！
没想到现在明明没多大的危险，把他们留在后排都能出事！
风系火系自己出事就算了，竟然没保护好治疗！他以后再受伤，可就没人给他治了！
老大心里鬼火冒，三两步走上来要拉人。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火系松了手。
绿萝被烧掉了两张叶片，迅速伸出第三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拉进了地洞消失不见。
老大惊怒，再顾不得其它一拳砸向绿萝消失的地方。
可是绿萝的速度太快，拖着几乎是活埋状态的风系往地底深处钻。
风系那之前就被消耗了一大半的异能在疯狂运转，想要把绿萝吹开、或者把头顶的土层掀翻。
然而勉强掀起的一点风不光没有把四面八方的土吹走，反而让他呼吸更加困难。
他就像一坨烂肉一样被拉着走，土块擦着他的头脸飞速后退。
终于，他鼻腔口腔里全都是土，缺氧也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面目狰狞窒息而亡。
七号楼前面，团伙老大和土系异能者各种炸翻地面。
但是地洞是植物们搞出来的，四通八达，到处都是洞。他们并不知道植物把风系异能者带去了哪里。
土系特别生气，一巴掌呼向火系异能者的头：“为啥要松手！”
巴掌落下，从刚才起就一直呆立在原地的火系异能者脑袋一歪，诡异得像是没有颈椎一样完全垂吊在另一边。
很快在脑袋的带动下，他整个人也失衡地倒向另一边，栽倒在地。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裹着人皮的沙袋，不期然“荡漾”一下，耳朵和鼻子冒出一点蒲公英的飞絮种子，嘴巴也因为小小地张开，漏出一下内部的絮状物。
他双目圆睁，仿佛还停留在想把风系异能者拉出来的时间段。
可是很显然，他已经死了。
静默片刻，有些失声的金属系异能者才缓缓道：“这些蒲公英，不是被烧了吗！？”
付尔蝶笑了。
为了回应她的话，她特意松开原本握住绿萝的手，薅了一把蒲公英的“头”，把那些普通的蒲公英飞絮撒了下去。
蒲公英纷纷扬扬，飘了许久才不疾不徐地落到一行人头上，仿佛在说，蒲公英，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呢？
而即使是身后那些他们以为已经死掉的蒲公英，现在也活过来、并且开始生产新的种子了呢~
付尔蝶不知道自己在窗户居高临下看着异能者笑的样子多么像反派。她就觉得畅快。
原来自己和崽子们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易碎的存在了。
大学城第一团伙？那又怎么样呢？
有能抗能打没有痛觉的崽子们，有半个奶妈+续航电池一样的自己，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一直在做力所能及的后勤安排的小老太，还有即使不认同也会尊重并跟随她选择的桑同学。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发现，自己变强了。
不过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
这个22人的团队死了一大半，还剩下六个异能者，分别是一力降十会的力量异能者老大，重攻击不重轻盈的金属异能者，可以石化自身的石系异能者，目前还没有展露能力的植物系异能者，使用土盾的土系异能者，以及已经躲起来的水系异能者。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付尔蝶轻声道，“是认定我这块骨头难啃及时收手，还是沉没成本太高无论如何要把这里拿下？”
望远镜里，看着老大一脸横肉充满戾气的脸，付尔蝶给出肯定的答案：“多半，还是要上来。正好我也不想让你走。崽崽们，准备好进餐了吗？”
每一株植物都在付尔蝶现在所在的16－10留有叶片或根须，闻言全部欢呼招展起来。蒲公英甚至很应景地挤出了一大团蒲公英的飞絮，仿佛在庆祝拉花放彩带。
付尔蝶笑了笑，手放在绿萝和多肉的根须上，笑容一收，神色变冷：“那就来。”
就像付尔蝶猜测的那样，老大并不想放弃这里。
以前都是风系和火系打头阵，等打得七零八落之后，他们再上场收割。
其实在老大看来，风系火系都是半吊子，只能收拾普通丧尸和不那么厉害的人，最终打伤害还是要靠他。
现在那些个半吊子全死了，他很痛心自己的势力瞬间蒸发这么多，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才是战斗的主力，自己能够把这里打下来，然后抢夺里面的资源。
就算抢不了，他也会努力把这里毁掉，就像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得不到就一把火烧了。
他们能做到大学城第一异能团队，就是得益于这种疯癫作风。
其他队伍势力能绕着他们走，就绕着他们走，以至于他们成了大学城里横着走的存在。
“堵住耳朵和鼻子，带好面巾。”老大熟练地从火系异能者的尸体上撕下一块布条，像口罩一样绑在脸上。然后又随便撕了些布条堵住耳朵。
“走在一起，遇到植物迅速崩断，崩不断叫金属来割断，明白？”
“懂！”
除了不知道在哪里的水系异能者，剩下的五个异能者继续往前走。在他们严防死守下，绿萝几次找机会都被金属系的女人迅速割断。
然而在靠近七号楼大门五米的位置，他们走进了黄瓜番茄的藤蔓区。全员进入的一刹那，脚就被各种走向复杂的藤蔓缠了上去。
几个异能者完全没想到除了已经见到的蒲公英、绿萝、吊兰、以及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栀子花：你礼貌吗？），居然还有藤蔓？！
对面到底可以控制多少种植物？！
理想状态下，再多的植物也可以让金属系用金属割开，就像之前应对绿萝那样。
可是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栀子花的香味，金属系有点轻微的使不上力的感觉。就这么一会儿，她的脚被缠上，手也被绿萝重新拉住。
长长的麻杆一样的植物从地里戳出来，直冲喉头而去，子弹也趁此机会急射而来。
老大是第一个强行挣断藤蔓的人，他让其他人蹲下躲子弹，自己则上前撕开缠住土系手的绿萝。
这一上手，他明显感觉到绿萝不同于前面对付的植物。它更加有力，更加有韧性。绕是老大也用了八成力才把整个叶片撕碎。
几人兵荒马乱地躲掉第一批子弹，土系终于有机会用出土盾。土盾以一个半拱形从身后隆起，把所有人罩在里面，只留面对七号楼大门的正面。
就此，付尔蝶看不见下面几人的情况，而桑文昊制作的子弹也穿不透那个土墙。
“我们下楼。”
桑文昊点头，拉着她的手从建筑的后方往下跳，落在底楼老大等人的正对面。
她看不见对方，对方也看不见她。
付尔蝶不会出面，只是找一个能看到大门外情况的位置放蓝牙监控，自己则躲在角落随时观察战局。
此时老大已经把所有异能者身上的绿萝撕碎了，而脚上的藤蔓则让金属系全部割了个干净。他们正在往门口奔来。
付尔蝶很清楚，这个老大在桑文昊口中能够摧毁建筑，那就一定是自己的七号楼扛不住的那种摧毁！
如果他确定自己无法攻占，而碰巧他又在室内，那很有可能对着承重墙来一拳，趁着楼房垮塌的一秒跑出去，留一个废墟七号楼给她。
不能让他进来！
“多肉，所有人里面优先关注老大，不让他进七号楼。”
“桑文昊，你去吊住老大。不用和他正面对刚，只需要放风筝。每次他要帮队友或者攻击建筑、多肉，你就攻击他，把他往外面引。坚持住，我先解决其它几人。”
桑文昊“嗯”一声，把枪放在付尔蝶身边，赤手空拳出去了。
付尔蝶看着手机上的监控屏幕。这些人几乎所有人防御力都很强。黄瓜和番茄可以缠住他们，却不能造成伤害。即使是最坚硬最有攻击性的谷子，也只能勉强造成划伤。看着吓人，但是没有有效伤害。
其它植物也在奋力拧异能者的脚踝，或者伸手去够异能者的脖子。但是无一例外的，不是被老大、石系、土系超强的防御防住、完全拧不动，就是被攻击力非常强的金属系一刀切掉。
付尔蝶故技重施，让绿萝把人往地洞里拉。但是这次对方所有人都有所防备，一个拉一个，没有让任何人被拖走。
付尔蝶对绿萝使用异能，不断补充它的能量，在推拉循环的过程中消耗自己的状态维持绿萝的状态。
可是她和绿萝两个没办法拉动那么些人。
桑文昊到了，和老大打了起来。
对面的金属系跟着去追，剩下的几个异能者，付尔蝶和绿萝依旧拉不动。
第33章 第 33 章
并且因为注意力放在这边,绿萝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牵制老大和金属系，导致桑文昊一人应对两人非常危险。
这样不行。
“改变策略。”
付尔蝶看着监控，眉头皱成川字。
“除了绿萝,其它所有植物集中对付石系、土系和植物系，缠住,拖拉,把他们往两边的多肉肉叶的方向拽。记住，是两边！不是中间！”
“绿萝，你和桑文昊打配合。桑文昊打输出，你注意三点，第一,不要让老大靠近大门,一靠近就死命拽住。”
“第二，随时限制金属系异能者的双手，阻碍她的异能输出,不要让她打到桑文昊或者用金属盾加防御。”
“第三，在每一次桑文昊偷袭之后,都要立刻限制那二人的行动,减缓他们反击的速度，给桑文昊流出腾空后退的时间。”
桑文昊说过，他和这些人单独对上都不会输。老大和那个金属系应该是这群人里最强的，他和绿萝也是自家最强的战力,可以打个平手。
其实如果不是怕他们进入建筑把房子毁了,桑文昊和绿萝可以占上风的。
现在需要解决的，是除了那两个人以外的异能者。
植物系、土系、自身强化的石系攻击性都不强,但是前者能够干扰影响植物崽子们,让崽子只能发挥两成的力,后两者力气大，防御性极强，哪怕大多数植物都去拽、去拧，还是奈何不了。
不过因为植物都是把他们往两边拽，他们便以为这些花花草草是要阻止他们进入正门。
既然如此，他们就非要从正门进入！
大门的位置被多肉粉白的肉叶封印了起来。虽然肉叶大得离奇，一看就是变异的物种，但是肉叶在付尔蝶的嘱咐下，从摆好“造型”之后就一直没有动过，再加上颜色温柔无害，几个异能者便以为肉叶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于是就这样，几个异能者在撕开身上脸上的叶片之后，径直来到门口多肉的跟前，一拳打下去。
而就在这时，宛若死物一样的多肉突然动起来，顺势揪住近在咫尺的三个异能者。
粗大的肉叶像那壮硕有力的蟒蛇躯体，等待猎物过来的瞬间将人卷入其中，撕扯翻滚。
植物系立刻使用异能，大幅松动了绑住它的那一片肉叶。然而即使松动80，在付尔蝶的异能加持下，肉叶卷曲缠绕的力道依旧很大。
植物系圈在肉叶里，还在各种想办法，石系和土系就不行了。
石系异能者只能石化自身，不能用石头攻击。他防御力高，可以不被拧断，可是身体四肢被束缚，脑袋又被肉叶和其它一拥而上的植物罩住，窒息感让石系绝望。
土系要更方便使用异能一点。他可以用土盾来轰击多肉。
多肉也确实被砸得“皮开肉绽”，下意识松开肉叶。
然而这种松手只是暂时的。下一刻多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重新绽放出光彩，以更大的力道扭曲土系的身体。
土系的防御没有石系那么坚固，脖子眼看就要被拧断。
他绝望地看向老大和金属系，希望他们能来救自己。
他们也确实来了，但一个被绿萝拉住，一个被桑文昊的攻击击退。
土系听到自己脖子传来咔嚓一声，剧痛穿来，意识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吃到可口的瓜果，也没有机会等来登顶异能者巅峰的那一天。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选择抛弃不那么强大的大学同学，选择加入这个无比强劲的团队吗？
他还没想好。他已经没有机会想了。
付尔蝶看着监控，唇角勾起笑意。
她放开握住多肉根茎的手，端起枪朝向窗户，在一个人头露出来的一瞬间扣动扳机。
子弹擦过那人的脸，在窗台上留下一个弹孔。付尔蝶看似悠闲实则快速上好子弹，重新对准窗台：“是什么让你觉得，找到我就万事大吉的？水系小姐。”
付尔蝶一直在注意人数。从水系消失的时候就在警惕周围。
所有植物都在正面全力以赴，稍有差池都可能造成机会的错失，甚至出现不必要的翻盘。
付尔蝶周围还是有很多植物，但是只能起到警戒的作用，有人靠近就提醒她。
所以付尔蝶才能不慌不忙地拿起枪，对准水系所在的窗户。
而此时，水系异能者站在窗外、墙的那头，脸色有些难看。
她其实没有想要去找敌人，而是想趁机摸上楼，看能不能偷到一些东西，或者干脆偷了这栋楼的秘密。
她和老大那个莽夫不一样。老大只觉得这些人吃得这么好，是有很多物资，有很多干净的没有被污染的土地，又或者有什么特殊异能的人。
能抢的，那就全部抢过来。不能抢的，比如瓜果来自于这个人的异能，那他就强迫这个人归顺自己，为此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
水系没有反驳老大，心里却很怀疑。
末世以来，她们已经算是发展壮大得非常好的一股势力。除了桑文昊这种本身有天赋又敢拼的零星几个异能者，其它人都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告诉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区，又那么几个人活得比他们这个团队还滋润？异能比他们还强大？手上的资源比他们还多？
她不相信这是一个人进化出来的能力，她怀疑这里有更多的秘密。
而说不定，这些秘密可以被自己偷走。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特意绕过正面，走了一大圈，来到背面准备翻窗，谁知被逮了个正着。
她那一直在释放不良信号的预感，在子弹射过来之前达到顶峰。
好险，她避过了那颗子弹。
她默默后退，想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然而刚一转身，一道黑影扑过来咬向她的脖子。竟然是一条纯黑色的狗？！
它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异能者终究还是比普通丧尸更难缠，她被扑倒后并没有立刻毙命，而是迅速凝结出冰晶冻住伤口，抽出匕首捅向狗子的腹部。
狗子灵活地躲避开，调整姿势想要重新咬死这个人，却听主人叫它的名字。
“墨汁，先不要。”
墨汁立刻摇尾巴，乖乖坐在一边。
水系异能者的伤口很深，自己凝结出来的冰晶只是半吊子地止住了血。被撕下来一大块皮肉的脖子看起来非常狰狞，仿佛随时可能碎掉。
水系异能者顾不上付尔蝶想做什么，踉跄起身要走。
狙击枪的枪声响起，她膝盖中了一弹，瞬间栽倒在地。
付尔蝶重新又上一颗子弹，拿着抢走过去：“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只是想用你做一下实验。”
一边说着不会害她，一边又是一枪，抵着水系的手背打断了她的手骨。
再上子弹，再一枪，打断另一边的手骨。
水系惨叫出声，惊恐地看向付尔蝶。
这个人什么来头，为什么可以面无表情地虐杀她！
“给我个痛快！”
水系声音嘶哑。
付尔蝶其实也很诧异，自己竟然毫无怜悯。她就单纯地想要用她做实验，趁现在战局还稳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地儿了。
确定她的双手不能动、脚也跑不动路之后，付尔蝶从握住她血淋淋的手，开始使用异能。
她想知道，如果把一个人身上的能量完全剥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水系异能者凝结出冰刺，想要刺付尔蝶的眼睛。可是她双手被废，异能又实在半吊子，付尔蝶直接用枪挡住凭空出现的冰锥，就没有了下文。
水系每天只有一杯水的异能量，现在用完了，只剩下预感。然而预感也只是不停渲染不安，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付尔蝶开始吸收水系的能量。
水系非常抵触，所以进入的时候非常吃力。付尔蝶凝聚异能，强行冲破水系的防御，进入她的能量空间。
这是一片平静而黑沉的空间。不时有蓝色的冰晶闪过，也有大颗大颗水滴落下，仿佛在失败者的眼泪。
有一滴水砸在付尔蝶的能量体上，她觉得自己被刺了一下，很不舒服。
付尔蝶若有所悟，避开这些冰晶和水滴，开始抽取水系的能量。
水系非常虚弱，付尔蝶趁虚而入，很快突破了那一层推拉的底线。
刚刚还能恐惧挣扎的水系突然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
这就和付尔蝶第一天接触异能、使用不当的情况一模一样。
付尔蝶没有收手，继续吸收。直到最后把所有的能量都吸收完。
她皱着眉头，感受自己重新充盈、甚至被拓宽了些许的能量海，觉得很精神，很健康，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然后就……没了。
她没有像和植物们以及桑文昊推拉那样，感受到自己多出来一些新的哪怕是暂时性的属性。
水系也只是无力地倒在地上，单纯失去了力气，并没有死。
“谢谢，我做完实验了。”付尔蝶对她点点头，转身回到窗边想要翻回去。
水系异能者却把她叫住：“杀了我……”
付尔蝶回头看她：“你和你的队友比起来，没有那种直接杀死很多人的能力，手上直接染上的鲜血应该不多。而且或许，你也有苦衷。我留你一命。”
水系却流下一行泪，哑声道：“你把我的异能消除了，现在跟我说，留我一条命？你在施舍一条狗吗！”
不远处正门的打斗厮杀还在继续，金属碰撞、植物扭转的声响来回交错。
付尔蝶却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水系异能者的声音。
【你把我的异能消除了。】
异能，消除……
付尔蝶觉得灵台一清，对自己的异能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异能推拉的尽头，竟然是消除？！
她后背冷汗直冒，浑身鸡皮疙瘩。
原来在感受到异能的那一天，她就差点弄丢自己的异能！
而桑文昊和植物们愿意和她推拉，是真正意义上的，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第34章 第 34 章
付尔蝶把自己异能相关的状况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
她的异能可以促进其它变异体进一步变异。不同的对象可能会被自己影响的方向和程度是不一样的。
而她影响对方的时候,也会受到对方的能量状态影响。
付尔蝶在察觉到异能存在之前，血液和异能融合在一起，于是流血的时候,异能潜移默化地作用在了其它变异体身上。
而在察觉到异能之后，不需要再流血,只需要锻炼一样做日常的推拉,就可以促进双方往好的方向进化、变异。
而如果她不想要和对方一起受益，那就可以通过剥夺能量的方式，让对方变得虚弱。
以前付尔蝶以为，把能量剥夺完，对方会死。现在看来并不会死,而是会变成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她看向一脸绝望的水系。
真的变成普通人了吗？
她放她走,只是因为还没看到她亲自动手杀人或者攻击。并且她伤成这样不一定能活，跑了就是她命不该绝。
即使真的跑了，付尔蝶也不怕她去外面说这里的情况,毕竟小区的异常是一眼就看得见的，今天这里不说,明天那里也会透出风声。
而且水系挺过了自己的异能实验,活下来也是命不该绝。
不过现在这样……就不能让她走了。
她知道了她的异能。
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被她留下来继续观察做实验，看自己的异能是不是真的是剥夺。
可是……不多的接触让她感觉,这个水系似乎有惊人的预感能力,留下来如果异能没有完全消失，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这么想着,付尔蝶余光看向大门的方向。
现在的视角完全看不到大门,只能听到那边的动静、想象那边的场景。
付尔蝶眼睛微眯。
似乎,那个植物系才是更好的研究对象。他一方面可以交给自己研究，一方面还可以让植物崽子们研究，以后方便找到应对类似异能者的方法。
做好决定，付尔蝶抬枪抵在水系的脑门上，扣动扳机将人送走。
她翻回窗户，重新去看门口的战局。
多肉还在和石系、植物系僵持。不过因着呼吸困难，这两个异能者只是困兽犹斗，坚持不了多久。
付尔蝶决定过去亲手解决，速战速决，顺便试一下刚知道的异能深层用法。
这一次，她充满攻击性地用异能刺入植物系的能量体，没有试探，没有拉扯，直接把对方的能量吸了个干干净净。
如法炮制地解决了石系异能者，她只觉得神清气爽，真的有种反派修炼邪功的感觉。
多肉把无力软烂的石系异能者拧成麻花，和旁边的同学们一起分泌腐蚀液，共同享用刚出炉的点心。
至于虚脱的植物系，则是交给番茄捆成麻花放到一边看管了。
老大和金属系见大势已去，心里再憋闷、再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出全力，还是不得不撤退，来日方长。
可是他们身形都不属于快速灵活的那种，绿萝迅速拉住他们的腿，紧接着所有植物一起发力，全部去拉老大和金属系二人。
老大和金属系这会儿打斗已经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植物大多数都只能在建筑前十米的范围内活动，只要离开这十米，他们就可以摆脱绝大多数掣肘。
他们明白这点，植物更是明白。
付尔蝶坐在门边，一只手捏着绿萝的叶片，另一只手招呼桑文昊过来，迅速把之前吸走的几个人的能量打入桑文昊体内。
短短十秒钟，桑文昊立刻恢复满状态，冲向已经非常疲惫的老大和金属系二人。
随着缠斗越来越激烈，金属系率先败下阵来。全身被枝叶捆住无法动弹的间隙，金属利刃从她脖颈处划过，瞬间毙命。
老大面前则是密密麻麻堵满了植物叶片枝条，恍惚间生出自己变成了一只被关在草木笼子里的鸟的错觉。
终于，他放弃逃跑，在所有植物都忙着堵住退路的时候，转身一发狠冲向了七号楼一处看起来就非常重要的承重墙，一拳呼过去。
在那一处防守的多肉肉叶严阵以待，立好“肉盾”准备抵抗冲击。
然而就在那声势浩大的拳风落下的前一刻，他突然转换用力的轨道，整个人朝付尔蝶所在的位置扑去。
是她！
就是这个植物异能者害他的队伍伤亡惨重！
就是她让自己也走不了！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
付尔蝶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一点惊慌，反而有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笃定，明明面上带笑，老大却觉得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吊。
电闪石光间，付尔蝶精准地抓住属于吊兰的叶片，输入异能。
吊兰作为植物崽子里灵活度最高的一个，瞬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和力量，卷起付尔蝶往旁边一拖。
虽然只让开一个身位，却完全能避开老大袭来的那一拳。
拳头砸在地上，把水泥地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他提起拳头还要再砸，却觉手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紧接着像是从手臂、又像是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痛感，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想抵御这种剧痛，另一只手继续轮拳头，砸向全身都是破绽的付尔蝶。
可是桑文昊已经到了。绿萝也已经反应过来，甚至一直在周围警惕的狗子也冲过来咬住老大的手不放。
付尔蝶笑。
她的脸色因为异能短时间迅速消耗而变得苍白，但是在异能即将耗尽时，她终于突破老大的防御之后，开始大快朵颐。
老大迅速变得虚弱无力，付尔蝶却像一只吃饱餍足的猫，无意识顶了顶后槽牙。
三分钟后，老大的那条临界线被突破。
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失去异能的感觉就像近视眼突然被打掉了眼镜。
原本似乎清晰可控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周围充满了威胁和危险，连末世里习以为常的带着腐臭味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刺鼻。
其实如果是其它正常人从外面来到七号楼，应该会觉得七号楼的空气比周围好很多。可是老大这样强大的异能者在丢失异能、瞬间变得非常不适应环境之后，就会瞬间感到一切的失控。
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但他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失去了异能。
多肉慢吞吞但熟练地抬起肉叶，裹住老大的脑袋，用力旋转。
只听咔嚓一声。头断了。
老大看着天旋地转的天空，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区，一个破旧的单元楼，就这样成为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死不瞑目，也不需要闭目，因为崽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分泌腐蚀液、开始吃点心啦！
付尔蝶靠在门口，看着享受点心的崽子，脸上从容淡定的笑却缓缓消失。
她吃了这么多异能者的能量，其实精神头很好。但她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
她以前，是可以面不改色击杀他人的吗？
她以前，是会因为打死和战胜某个仇敌而兴奋的吗？
为什么在16楼运筹帷幄的时候她会兴奋。
又为什么，在吃掉这么多异能者的能量的时候，她会很满足。
理性上讲，她觉得自己战胜了敌人，做的很好。
可是感性上，她好像变了。
是自己本来就是这样冷酷，还是末世改变了她，又或者是异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
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是窝在家里看、看漫画。有商单的时候她就很认真、很投入地画插画。
游戏玩得很少，只是无聊的时候看朋友们都在玩，自己也凑凑热闹。
看新闻，她也有意识屏蔽特别不好的消息，看过新闻，知道了，就不去看评论怎么样纷纷扰扰。
她就是个特别佛系特别没有斗志也没脾气的人。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乱想，是正常的应激。”清朗却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下面交给植物们，你先上去休息。”
付尔蝶勾住他的手腕，轻轻拉了拉，想把手拉开。
可是之前什么决定都依着她的桑文昊此时却难得坚定。
“你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事这个世界。你并不需要为自己的改变而感到惊惶或者抱歉。相信植物们。”
顿了顿，桑文昊继续道：“也相信我。睡一觉休息一下，一切都好了。”
付尔蝶眼睛被遮住，眼睛也被桑文昊手心的热度感染得热热的。
她认真分辨，想从桑文昊的声音里听出他的真实情绪。
“你也看到了，我的异能除了可以让双方增幅，也可以直接清除对方的异能。你不害怕吗？”
对方安静了很久，久到付尔蝶原本就莫名低沉的心开始往更深处坠去。
然后，她听见对面那人说：“我应该害怕的。”
后面半句没有说出口。
但付尔蝶知道。
【我应该害怕的。可是我没有。】
付尔蝶轻轻前倾，眼睛额头完全抵在桑文昊手上。
干燥，温热，没什么味道。就像他这个人的表情一样，总是淡淡的。
不过她突然有些好笑地意识到，桑文昊的手在捂住她眼睛之前，是特意请不知道哪个植物崽子清理过的。
多半是吊兰。
它总是最灵活、速度也最快的崽崽。无论绿萝还是付尔蝶、桑文昊、小老太请它帮忙，它都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事情做好。不过做完之后，它要一份它最喜欢的土豆泥做奖励。吃完土豆泥，它就可以很开心很知足地继续呆在一边晒太阳。
想到这，付尔蝶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
她抱着桑文昊的手臂，额头眼睛继续抵在他手心，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带我上去吧。”
“好。”
第35章 第 35 章
付尔蝶被桑文昊带着上了16楼之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她睡觉的时候，桑文昊和植物们,甚至包括确定下面安全的小老太，都开始清理现场。
垃圾自然是让植物崽子们腐蚀消化了,那些弄坏的墙壁则是让多肉摘下一点肉叶层层裹好铺好,再由桑文昊在最外层封上一层金属，希望这一块墙里面的钢筋不会被外界腐蚀。
不过还好不是承重墙，就算真的垮了，也不是致命性的问题。
七号楼的门口到五号楼，这一路都有各种烟熏火燎的痕迹,有的地方现在还燃着火。
桑文昊用水桶从16楼接水,然后一盆一盆地把这一路的火扑灭。明火没了，暗火或许还在。他让五号楼和六号楼的蒲公英注意一下，发现新的火苗及时示警。
22个异能者除了植物系,一共留下21个晶核。
大部分晶核都是没有损坏的，直接拿出来放在桌上也没事。但是有几个晶核在打斗中弄碎了。凡是碎掉的晶核,必须要用不透光的东西包好,才能从丧尸的脑子里面取出来。
植物们被桑文昊提醒过，此时有条不紊地把完好的晶核与其它晶核区分开，然后一起放在16－1的桌子上，等付尔蝶醒来后分配。
桑文昊和植物们把这一大片的“战场”处理好的时候,下午已经过去。
付尔蝶醒来时,小老太正在炒最后一道菜，招呼她一会儿去16－8的餐桌上等着。
付尔蝶点头,到餐桌旁边发呆。
她现在感觉有点懵懵的,睡了两个小时还是很累。
这是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心累和茫然,不是吸了多少个异能者的能量就可以消解的。
桑文昊和小老太端着一盘菜和一锅饭上桌，三人开始享用胜利后的晚餐。
付尔蝶思绪飘远，无意识咬了一下筷子，然后听到咔嚓一声……
筷子裂了。
付尔蝶：……？
她看向裂开的筷子，杏眼微睁。她刚才有用这么大的力吗？
不信邪的，她又不清不重地咬一下筷子那头。
这一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变大了这么多，筷子又裂了。
她伸手还要在餐桌上尝试，小老太连忙阻止，跑去杂物间拿了一块没用的砖头过来。
是的，是砖头，不是木板。
付尔蝶觉得小老太太高估她了，可是她一用力……砖头竟然真的也裂开了一条浅浅的缝隙。
虽然没有原地分解，但依旧非常惊人。
她和小老太、桑文昊对视几眼，当场就想下楼试一下自己的攻击力，不过被小老太按下。
“上午就没好好吃饭，现在再不吃，你是铁打的吗？”说着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塞进付尔蝶手里，“吃完再说。”
付尔蝶乖乖应下。
桑文昊看着重新恢复些精神的付尔蝶，心里微不可查地松口气，眉宇略微舒展。
饭后，付尔蝶没有让桑文昊带她飞，而是自己走楼梯下去，感受身体的那种舒展和轻盈。
她的速度快了很多，人没有瘦，更甚至因为肌肉比例的增加变得更重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下楼这么轻松过。
在一蹦一跳下了几层后，她在又一个转角的楼梯最高点站定，深吸一口气立定跳远，直接往最低处的另一个转角平台跳。中间二十多级台阶仿佛不存在一样从脚下略过，她成功跳到了台阶最下层。
“桑文昊！”付尔蝶高兴地想要和台阶上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转身却发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手还维持着扶人的动作没来得及收回去。
两人离得很近，付尔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感受到他干净平淡宛如白开水一样的气息。
付尔蝶略不自在地垂眸错开视线，冲他点头道谢，绕开人从旁边继续下楼。
桑文昊莫名有些低落。
他跟上付尔蝶走了没几步，手上一软，手心里多了一只比他小了足足一圈的另一只手。
他还在发愣，便听到付尔蝶清脆的声音：“走吧。”
还没理清楚刚才心里是什么滋味，脸上已经不自觉带上傻笑。
察觉自己的表情有点傻后，他暗自清清嗓子，五官归位，回握住付尔蝶的手一起下楼了。
植物系还绑在门口的位置，由番茄看管，现在浑身虚弱无力。
他看到付尔蝶二人过来，以为她们要审问自己或者对自己做一些不人道的事，憋着一口气等她们过来。
结果，谁知，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她们手拉着手往门外跑去，宛如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
植物系异能者：？？？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呸，狗男女！”
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却不敢出声。
他目送对方走远，然后找了个地方开始各种……打树？
末世以来，小区里大半的原生植物已经死了。付尔蝶便找到那些死掉的树木，测试自己能使出多大的力。
死树虽然因为高温变得比较脆，但终究是实木。
付尔蝶举起已经被桑文昊包好布条的拳头，一拳砸向树干。
砰的一声，树干因为受到冲击裂开，高大的树冠缓缓栽倒。
付尔蝶二人避到一边，很快又去找一颗更大的死树做实验。
随着树木的直径越来越大，最后打到一颗直径接近一米的老树，打不动了，付尔蝶才暂时收手。
桑文昊把下午对战时被狂风吹走的土豆找回来，让它吃树桩，自己则站在付尔蝶旁边听她分析。
“和你们推拉，我可以获得属性加成。对敌人使用异能，我不会获得另外的能力，但是会直接增强自身的身体素质。”
付尔蝶握住桑文昊的手，使用异能。
桑文昊可以让她的力气变大，在这种加成下，付尔蝶砸向这个直径一米的老树，终于还是打断了老树。
“而且在吸光敌人的能量后，我的状态可以回满，并得到很大程度的拓宽。以后对战作为你和植物们的储备电池，也会更持久。”
付尔蝶很满意。
虽然自己的异能很复杂，末世到现在半年了才清楚怎么回事。但接下来，她心里有了底，知道怎么去找爸妈……不，还包括找外婆、小姨、赵小露、岑熙阳等人。
她是一个蓄电池，并且在正常的推拉状态、而不是一味输出的状态下，可以坚持非常久。这就代表她能够帮助桑文昊长时间使用异能，桑文昊也可以带着她长时间飞跃。
而想要去更远的地方，光靠飞是不行的，还需要房子这一强大的治疗。
无论是落脚休息还是吃饭睡觉，房子都是强有力保障，遇到意外可以及时治疗不说，桑文昊长期使用异能可能承受不住的身体，也会得到及时调理。
所以要找家人和好友，必须要先回外婆家，找一个可以承载房子的容器。
以前从她家到外婆家，要坐一两个小时的公交，或者打四五十分钟的出租车。
后来，末世降临，住在市中心的外婆家和她的距离，已经不是一两个小时车程的问题，而是万千不可预知的危险、城市里数不清的丧尸。
但现在，有了桑文昊可以飞的异能，再加上自己这个长续航电池，两人完全可以在城市上空穿梭往返！
就是不知道城市里有没有手特别长的变异植物，又或者变异的鸟。
根据桑文昊在大学城的半年观察，暂时来说是没有的。
“其实看得出明显不同的变异动物植物都很少，七号楼的植物们已经是最厉害的非人类变异体了。”
听到桑文昊的话，旁边啃树桩的土豆苗忍不住挺胸抬头，一脸骄傲。
付尔蝶见状笑出声：“对，你们都是最厉害的崽。”
既然如此，那他们各种穿行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畅通无阻了。
除非有人也用狙击枪在狙击她们……
可能性不大，zf的枪绝对不是随便发的。
但要是被异能者团队抢了呢？
付尔蝶觉得有这个可能，还是需要警惕防备。
实验完异能，付尔蝶往回走才看到植物系异能者。
她道：“番茄你想玩他就玩会儿吧，看看他是不是完全失去了异能。如果是的话，就继续玩。不是的话，就让小朋友们和你一起玩，看看怎么应对他的异能。注意不要玩儿死就行。”
她路过植物系异能者往里走：“小番茄，一会儿我会给你一包过期的饼干和一个瓶子，每天喂他三块饼干和半瓶水，吊着命就行。”
番茄开心地点头，得意的扯住黄瓜的藤蔓。
看看！它就是比它厉害！现在已经被园长委以重任，看守和喂养食物啦！
黄瓜：？？？
小朋友们又打了起来。
植物系趁此机会朝外蠕动，却看到角落里默默竖起了一片绿萝，叶尖直直对着他。
植物系异能者：……
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回去躺尸，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第36章 第 36 章
付尔蝶想要去市中心外婆家,越快越好。
除了要尽早找到装房子的容器，她还要去找她的两个死党之一，岑熙阳。
末世之后付尔蝶一直没有打通过岑熙阳电话。
她加班的商务楼在付尔蝶去外婆家的路线上,付尔蝶可以中途观察商务区的情况，见机行事。
成为异能者后,付尔蝶晚上也可以看到基本的道路走向,哪怕没有路灯也不至于完全两眼一抹黑。反观丧尸，它们视力不好，晚上多半发现不了天空中飞着的两个人。所以，付尔蝶倾向于晚上进入市区。
不过晚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毕竟她和桑文昊也只是可以勉强看到事物的轮廓,很有可能不小心就遇到了一些未知的危险,却因为光线太暗而没能及时察觉。
综合来看，付尔蝶决定晚上行动，虽然很急切,但考虑到桑文昊忙碌了一个下午，还是想让他休息一天,养足精神,明天晚上再行动。
然而桑文昊摇头：“你需要休息，是因为第一次参与这么多人的厮杀，有应激反应，心里需要一段空白的缓冲期。我在大学城早已经过了那段时期。”
“来这里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踏实很安心,现在也不需要补觉。要出发的话随时可以立刻上路。”
付尔蝶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把下午的晶核分配吸收好,再决定是否出发。
21个晶核里,金属系的晶核肯定归桑文昊,付尔蝶自己则要治疗系晶核。
另外再划出两颗速度系晶核和两颗普通力量系晶核，付尔蝶自己和桑文昊一人一半，剩下的15颗晶核给植物们。
付尔蝶担心植物们打打闹闹的吵起来，考虑是不是要直接给它们分配。结果就见绿萝把晶核拿过去开始主持植物们的分配事宜。
蒲公英拿到了风系晶核，多肉拿到了石系晶核，绿萝自己留下了属于异能团队老大的绝对力量系晶核。
火系晶核给了谷子，水系晶核给了房子，土系晶核给了土豆。
剩下9颗普通力量晶核则分给了番茄、黄瓜、吊兰、栀子花、桃子、竹子等一系列植物。
有一些植物没有分到，绿萝戳戳付尔蝶，指指它们。
付尔蝶明白，安抚道：“我的异能可以帮助大家长大进阶。我不确定推拉多长时间可以让这次没拿到晶核的大家增长一颗晶核那么多的能量，但是我每天锻炼自己的异能，肯定会拉上大家一起的。不用急，一个一个来。”
崽子们开心了！
园长要和它们一起锻炼诶！
那园长岂不是白天晚上都会和它们在一起？！
不对，园长白天很忙，不一定在，但是晚上它们可以代替墨汁和绿萝，跟园长一起睡觉觉！
开心！！！
没有晶核的崽子们肉眼可见的欢欣鼓舞。
番茄和黄瓜两个好战分子站在原地，呆住了。
明明自己拿到了奖励，为什么赢了比输了还难受？
“……”
不行啊啊啊！我们也想取代绿萝，和园长睡觉觉！
一个晃神儿的功夫，崽子们没有因为分不到晶核打起来，反而因为分到了晶核要硬塞给其它崽崽，打了起来。
付尔蝶：……
第一个胜出的是栀子花。她散发无差别攻击的香气，把所有崽崽麻痹住，然后趁此机会把晶核硬塞进大头菜的菜心里。
大头菜：？？？
大头菜的菜叶一层一层的，手忙脚乱半天弄不出来菜心的晶核。
而栀子花成功上位，变出一朵花兴奋地插在付尔蝶发丝中。
最近的晚上，园长都是它的！
付尔蝶把哭笑不得，把后面的战场交给崽子们自己决斗。
她和桑文昊来到16－1阳台吸收晶核。
吸收晶核就和吃饭一样，虽然可以很快吃完，但面对不同食物消化速度是不一样的。
桑文昊吸收金属晶核可以立刻消化，吸收速度和力量晶核要花好几天。
他熟练地吸收完，看向付尔蝶，想看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结果付尔蝶早就吸收好了，身上地上只剩零星晶核化成的细沙。
“什么感觉？”桑文昊问。
“我的异能扩大了两倍。”付尔蝶不是很确定地道，“好像这三种晶核我都可以直接消化？”
桑文昊意外，伸出手：“能对我使用一下吗？”
付尔蝶牵过手，输入异能。几乎是一瞬间，桑文昊能量体内乱飞的金属就消停了一大半，只剩下小小的金属块在“地面”慢吞吞的滑动。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惊喜。
“难道你可以顺利吸收每一种属性的晶核？”桑文昊道，“不然我们现在就解决那个植物系异能者，用他的晶核试试？”
付尔蝶有些意动。
不过现在晚上八点，立刻出门的话还可以争取在市区走个来回，中途还能在岑熙阳所在的商务区停留一会儿，找岑熙阳的踪迹。要是现在处理植物系异能者，又琢磨晶核的事情，估计会耽误一段时间。
她还是决定先出门。
这次出门的目的有三个，一个是带回一些可能成为房子载体的东西，第二是熟悉路线，了解外婆家和岑熙阳所在的商务楼的情况，第三就是对两个人第一次长时间飞行有个底。
长时间的飞行如果是让桑文昊一直抓着她，一定会非常累手。付尔蝶在淘来的各种杂物里找到一个勉强能让人坐在里面的铁皮箱子，大概和大号收纳箱差不多大。
桑文昊拿过去，把箱子变薄变大了一点，两人一前一后坐进去没有那么挤。
其实也可以用更大的铁板来变，但是两人的重量本身两三百斤，再加上大一点铁板一两百斤，负担有点大。载人工具还是能轻一点就轻一点。
两人坐进去同时使用异能，铁皮箱起飞。
还不错，很平稳，消耗也可控。
一点蒲公英的飞絮从两人旁边路过，巧妙地落进铁皮箱子里。
付尔蝶笑了：“要和我们一起出门吗？那就一起吧。”
出发前，付尔蝶拿上了两个可以自动储存视频的监控设备。
铁箱在空中晃悠了几圈，确定平稳之后慢慢升高到楼顶，在黑夜的上空更高的地方游荡。
两人往市中心飞。
城市的断壁残垣，比想象中的更加惨烈。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断肢残骸和侧翻的车辆挤挤挨挨地摆在地上。腐臭的气息、飞舞的蚊虫笼罩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付尔蝶轻声问：“大学城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桑文昊一边按照付尔蝶指路的方向控制铁箱，一边一只手指向一个相对干净的建筑，“像那样看起来稍微好点的地方，就代表有人在里面。”
以付尔蝶的视角，这种稍微好点的建筑其实比没收拾过的小区单元楼还糟糕。
斑斑血迹不敢收拾，应该是要通过血液和残肢来掩盖人类的味道。而建筑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相对干净的区域。不过更多的还是周围乱七八糟的杂物。
应该也是不敢闹出动静发出声响，所以没有整理。
两人不快不慢地飞了两个小时，来到岑熙阳所在的商务区。
黑夜下没有光照的商务区和其它区域没什么区别。付尔蝶怕惊动异能丧尸或者异能者，不敢贸然行动，只拿出望远镜在高空上悄悄观察几栋还算干净的建筑。
她记得赵小露和岑熙阳打通过电话，提到岑熙阳所在的商务楼安保系统不错，第一时间关闭建筑的门，联合正常人把丧尸以及陆陆续续变异的人处理掉，然后靠食堂里的存货生存。
不过食堂里那点儿东西要供养这么多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还是必须出来寻找物资。
付尔蝶推测岑熙阳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终于在众多长得差不多的商务楼里，看到了岑熙阳所在的那一栋。
铁皮箱围着那栋楼转了几圈，勉强锁定有活动痕迹的三楼。
沉吟片刻，付尔蝶确定了两个监控摄像头可以下降的落点，让桑文昊操控监控，把第一个摄像头放在一颗比较高的树木上的不起眼的位置，摄像头对准三楼。
另一个摄像头则藏在杂草灌木丛里，对准有进出痕迹的门口。
做完这些，他们继续前往外婆家。
外婆住在没有电梯的老居民楼里，一栋楼上上下下都是丧尸，没有一个活人，更没有异能者留守。
付尔蝶二人从天上悄悄降落到外婆家的阳台外，引起了一些丧尸的注意。
可是风吹来吹去，丧尸们只觉得那股诱人的味道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迷糊着判断不出方向。
付尔蝶看向铁皮箱角落的蒲公英飞絮，轻轻碰了碰它：“谢谢你呀。”
蒲公英的种子飞絮太小，付尔蝶总觉得自己力气大一点，都可能把它戳飞，于是很快收回手。
落到阳台，从外面打开阳台通往卧室的门，面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艰涩。
外婆说，小姨父变成丧尸了，她和小姨、表弟一起把小姨父关在阳台。
现在，它应该还在另一边卧室的阳台吧。
付尔蝶从熟悉的房间里穿梭而过，来到另一个方向的卧室。透过透明却带着斑斑血迹的窗玻璃，她看到了还在发狂的丧尸姨父。
付尔蝶微不可闻地叹气：“帮忙解决掉吧，谢谢。”
她一直不喜欢姨父。姨父总是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撒谎，也会因为好面子夸夸其谈，给家里惹了不少小麻烦。
不过大麻烦是没有的，这就是个小毛病多的普通人。
金属穿刺而过，小姨父瞬间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息。付尔蝶想了一下，决定让他入土为安——
她把家里死完了的盆栽全部倒出来，洒在小姨父的尸身上，让他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土。然后把蒲公英放在上面的土里，等它在这里长大。
不是付尔蝶不想把小姨父运到山里埋起来，而是埋在外面，最后也会化成一抔土，变成不知道哪个植物的养分。
与其便宜其它植物，不如让蒲公英吸收了。
付尔蝶的卧室是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用的床、书桌、立柜，全部都是上了年纪的。有的甚至是外婆年轻的时候买的，没彻底坏就修修补补继续用。
付尔蝶用一块布，轻轻擦拭房间的尘埃。
桑文昊见状，拿起一块布擦拭客厅。
这里没水，只能意思一下把灰扫到地面。
桌上有一个相框，是付尔蝶小时候和外婆一起拍的家庭照。
他心里一动，把相框放在桌上。
继续收拾，又看到一个已经停摆的闹钟，样式很老。
桑文昊把东西和桌上的相框摆在一起。
一路收拾，一路找出来的像那么回事的“容器载体”就越多，最后在桌面堆成了一座小山。
付尔蝶从卧室看出去，笑道：“这么多，得几趟才搬得完吧。”
桑文昊摇头：“这次吸收金属晶核，我异能增长了很多。再加上你的辅助，完全可以弄出更大的铁皮箱，装更多的东西回去。不用担心，这一路我心里有数了。”
付尔蝶想想也是，自己的异能也还没用多少，搬个几十斤甚至几百斤的东西回去，也不成问题。
于是，她一起加入了各种搜寻“容器”行列。
临出发，桑文昊把外婆家新找出来的铁笼子和之前的铁皮箱结合，把铁皮箱拉得更大更薄，然后用铁笼支撑加固。
最后他们是带着一辆车这么多的东西满载而归。
回去的途中，付尔蝶在商务区停留了十分钟，没有新的发现，便只让监控继续录像，然后和桑文昊回了森郁小区。
第37章 第 37 章
她们拿回来的东西很多,显然房子也感受到了那种和付尔蝶关系亲密而接触久远的气息。
房子：【-】
它挨着尝试大大小小的每一件物体，从钢笔、文具盒、小时候看的《唐诗三百首》，到相框、闹钟、年代久远的小凳子……
如此种种,一一试过，几乎每一件挑回来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容器，可是每一个都没有呆多久就出来了。
把所有东西都试过一遍，不行。
桑文昊看向付尔蝶：“会不会还要去爸妈那里拿一下……你在记录时间吗？”
“嗯……”付尔蝶看着手机上的计时器，“我按照顺序记录了一下，我觉得我们选东西的基本方向没问题,就是这种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物件。有问题的是大小。”
她指着一堆东西里最小的一个戒指：“这一个,房子进去呆了半秒钟，几乎是进去的一瞬间就出来了。”
她又指向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可爱的展示架,里面长期放着各种巨大的熊玩偶，所以展示架本身也是很大很好看的。以至于玩偶换了很多，架子却一直没换。
“房子在这里面呆得最久,呆了足足十分钟。”
付尔蝶给桑文昊看计时器上面卡下来的不同阶段的时间数据：“东西大小对房子进入的时间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除此之外，我还观察了形态、重量的影响。”
“这个闹钟和这个笔筒是差不多大的，但是笔筒是中空的形态、闹钟大体上不是，所以笔筒里房子呆了一分钟，闹钟里,房子只呆了半分钟。”
“而差不多形态、差不多大小的情况下，这只更重的钢笔比这只很轻的水彩笔时间长。”
付尔蝶拿出纸笔开始列表格：“不过,这些物品存在和陪伴的时间长短也是影响因素。你等我一下，我看下规律。”
现在是凌晨零点多，付尔蝶在台灯下认认真真地做笔记、总结规律。见桑文昊一直在旁边看她,付尔蝶有些不自在。
“你要不先回去睡觉吧？”
桑文昊摇头,坐在她旁边：“不困,陪你。”
付尔蝶靠近桑文昊那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红。
她面色淡然，继续总结。
桑文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开始他只是想着，这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女生，末世这么久都不知道自己有异能。
住下来之后，他又觉得她非常好心，会养着无亲无故的张婆婆。
再后来，他觉得自己需要这个让他非常安心的地方，为此他尽他全力可以当她的打手，当她的保镖。毕竟她和张婆婆都需要保护。
可是随着了解一天天的加深，桑文昊觉得即使没有自己，她也可以非常坚韧的活下去。
桑文昊自诩冷静，可是在搬了这么多物品回家之后，他第一时间是好奇房子会怎么选择，能不能长期呆在这一批物品里。至于记录，他还没有想到这里。
可付尔蝶却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手机计时器，虽然只是点几下的功夫，但也有心的一直在思考。
等他看房子尝试完，正发散思维想其它办法的时候，付尔蝶已经通过计时器上面的数据有了基础的判断。
最后，付尔蝶顶着桑文昊不知怎么异常认真的目光说出结论：“使用年代越久、体积越大、重量越重、形态中空的物件，房子能进去的时间越长。”
说完，付尔蝶觉得这是一个几乎像是废话的结论：“也就是，越像房子的物件，房子进去呆的时间才越久。”
两人沉默地对视两秒。
他们出门，是想把房子随身揣在身上，而不是背着房子上路啊……
“除非，”付尔蝶犹豫着开口，“我们放弃开车出行，直接飞着赶长途？”
桑文昊歪头看她。
付尔蝶解释道：“目前我能想到的符合房子要求的，就是我卧室里的那张床。”
床是铁质的双人床，以前还小的时候，她和外婆一起睡。后来长大了，外婆去了其它房间睡，而她则继续睡在这张床上。
“我活了多久，这张床就陪伴了我多久。它很大，很重，还可以在你的操控下变成中空的篮子一样的形状，应该是目前符合房子要求的。”
房子之前一直安安静静，此时听到付尔蝶的描述，瞬间打出一排【√√√√√】。
付尔蝶：……
好了她确定了，这个床是真的可行。
“我想去一千五百公里外的h市救爸妈，原本打算找一辆冲锋舟，然后开车顶着冲锋舟、揣着房子去。可是现在，或许要改一下方案。我们直接拉着床、载着房子往目的地飞。也不要冲锋舟了，找到爸妈就直接拉到床上来重新起飞。他们如果身体有什么伤病，可以马上让房子治疗。”
付尔蝶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有点感谢突如其来的异能者团队，如果不是他们的晶核，她和桑文昊都不可能一下子拥有翻倍的异能。别说带着床赶路了，就两个人长期飞都是问题。
可现在，她们吃了异能者的晶核，异能更多了，异能的控制也更加精细，能不浪费异能的地方就绝对不浪费，这大大增加了原本就比较充裕的续航能力。
“今天我们拿回来的东西、加上铁笼铁皮箱，有几十斤重，一来一回，”付尔蝶捏了捏拳头，评估着自己的异能消耗情况，“消耗百分之十几的异能。”
付尔蝶在笔纸上写下一系列数据，计算出一个粗略的结果。
“我们两个的体重，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共三百斤，飞行的速度在每小时十公里左右，每小时会消耗3的异能。”
“如果我们带着床出发，算增加两百斤，那么每小时消耗5左右的异能。飞行速度会有所降低，具体降低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是假设依旧按照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每天飞十个小时，消耗50的异能，跑一百公里左右。按照这个速度，到爸妈那里只用十五天。”
“而爸妈加上各种行李杂物也算三百斤的话，飞行每小时会消耗8左右的异能。回程途中为了安全，每天飞行时间会变短，速度也会变慢。可是无论如何，接到人之后都是可以慢慢赶回家的。”
付尔蝶眼睛越说越亮：“可行！”
桑文昊见她眉飞色舞，自己眉宇间也忍不住染上笑意：“确实可行。”
付尔蝶因为激动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赶路消耗的异能，可以通过休息时的异能推拉不断补充，然后第二天继续满状态赶路。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哪里都能去！”
多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因为这个清晰可行的方法而化解开。
“谢谢你！后面就拜托了！”付尔蝶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桑文昊。
桑文昊眉眼带笑：“好。”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付尔蝶也不想等晚上了，她现在就想去找外婆、接岑熙阳，把她们找到之后立刻出发去接爸妈！
她太激动了，到了商务区巴不得用一个大喇叭在外面喊：“岑熙阳，我来接你们了！你们快来楼顶，我现在就带你们飞！”
她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主要是白天来到商务区后，她快速看了昨晚一晚上的监控，没有什么特别强的异能者，也没有特别厉害的异能丧尸。幸存者们都是在晚上趁着夜色出来寻找物资，然后在天没亮的时候回去，一个比一个小心。
付尔蝶觉得这里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丧尸或者异能者即使看到她们也打不到。
于是她来到一处全是丧尸、明显没活人的大厦上空，拿着大喇叭开始扩音：“岑熙阳，你还在吗？是我！如果你还在的话，到你的楼顶天台等我，我接你走！”
“岑熙阳，你还在吗？是我……”
一段话反复播放，丧尸很快都被吸引到这一栋大厦的周围。
那些住着幸存者的大楼明显也开始骚动。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窗边往外看，就见一个天空中一个奇怪的铁皮箱子里站着两个衣着干净的人。他们似乎是在找朋友，完全不怕丧尸的嚎叫和人类的打量。
此时商务大厦的三楼，一个嘴唇干裂眸光暗淡，但整体精神头还算不错的女人突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窗外。
付尔蝶？
那是付尔蝶的声音？！
狗蝴蝶还知道来找她呢！
还没看到人，她眼泪就已经出来了，迅速扑到窗边仰头往外看。
付尔蝶一直在注意三楼的位置，此时看到明明熟悉却狼狈到几乎认不出人样的岑熙阳，当场泪崩，疯狂摇手。
重复播放的喇叭关了，变成实时喊话：“我看到你了！是我，就是我！快来楼顶！哦不，楼上随便哪一楼可以开窗户的地方都可以！在窗户边等我，我来接你！”
付尔蝶没说怎么接，但很明显，她们可以飞，自然是飞过来接她。
岑熙阳说“好”，但是反应过来付尔蝶应该听不到，于是点点头，转身就想走。
然而这一回头，却被后面脸色阴沉挤挤挨挨的同事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声音尖利：“你不能走！我们这里就你们几个异能者！你要走了，我们怎么办！”
第38章 第 38 章
岑熙阳：“……”
岑熙阳深吸一口气：“不然能怎么办？我在这里一直耗着？”
男人还要说话,另一个声音沉稳一点的主管道：“能问下你朋友什么情况，可以多带几个人吗？”
主管是个接近五十岁的男性，也是这群人里面为数不多的异能者。当初末世来临,也是他第一时间强行关闭整栋楼的大门，把安保系统覆盖的一楼到三楼都上了封锁窗户的防护栏。
有人想要跑出去，主管只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侧门让他们跑。等要跑的人跑了，他就彻底封锁了整栋建筑。
很幸运的是，主管获得了水系异能，并且是比付尔蝶之前遇到的那个有预感能力的水系异能者更强,每天可以弄出一升水,后面慢慢的提升自己，水量逐渐变多,现在每天可以产出五升水。
可以说这栋楼现在还活着的人，都是被他用水吊着的。
除了她，岑熙阳以及其他六个人也有异能。不过岑熙阳和一个实习生的异能有点废,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只是力气大一点，合在一起才可以很好的打丧尸。
其他人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之后两人一直一起合作。
不过无论是这个实习生也好，主管也好，岑熙阳都不会擅作主张地带上。
她不知道付尔蝶现在的异能具体是什么,家里有多少存粮，是不是和很多人一起、有很多异能者之间的勾心斗角,现在是不是只是勉强有余力来找她……
这些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承诺带这些人走呢？
她只道：“我会问一问我的朋友。”
说着转身想要绕过众人去楼梯间。
可他们怎么会让她走？
尤其是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平时全部都靠这些异能者末世之前的同事情谊奶着。这些异能者每多走一个,他们就危险一分！
绝对不能走！
一个人眼泪汪汪地看向岑熙阳：“我们末世这么久的交情,说放下就要放下吗？”
岑熙阳憋着一肚子的火。
她的异能特殊,除了被实习生看穿、不得不暴露之后合作，和其他人根本不熟！
每天辛辛苦苦出去找物资，晚上要偷偷赶的路越来越远，这都是因为谁？！
要不是她要靠着主管喝水，而主管又放不下手下这群下属，她真的不愿意把自己辛苦拿到的资源分给这些只知道吃的普通人。
是，他们能力有限，外出很危险。
可是岑熙阳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强行喂养同事半年，她也很火大！
主管自己是善人，愿意要一个好名声。可是主管只提供水，不会跟着一起出去打丧尸、找物资。所有的苦力活都是她和其他几个异能者在做！
这种发水的主管，不就是末世前发钱的老板吗？给了你工资，给了你kpi，做不成是你的事，你不做有其他人来做。
然后，那些受到恩惠的人对他感恩戴德，明明都已经是要命的末世了，还要整天吹他彩虹屁，吹得比末世前还要热闹。
岑熙阳在这种环境真的很烦躁！
“谢谢，没有情谊。”
她冷着脸推开挡着的人，往楼道快步走去。
可她可以对付普通人，却不能对付那些异能者。
异能者的意思很明显，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走。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跑掉享福。
就在岑熙阳陷入僵局，付尔蝶和桑文昊冲下来想要帮忙的时候，所有人突然觉得脑子一晃，眼前视线模糊。
只有岑熙阳没有受影响迅速跑向楼梯来到四楼窗户边，打开窗朝付尔蝶招手。
这个过程很快，但三楼异能者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大多数都是力量异能者，没有速度异能，晚了这么十秒钟时间绝对追不上。
更何况她还有那看起来很强大的同伴，现在错失时机没能把人捏在手里当人质，肯定来不及了！
想通这些关窍，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人群后的实习生。
肯定是他！
和岑熙阳一样，大家不知道他的异能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和精神力有关。刚才的眩晕一定是他搞的！
实习生痞里痞气，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付尔蝶在四楼成功接到岑熙阳。
来不及抱头痛哭，她把一大杯水递过去：“快缓口气。我们现在就走。”
岑熙阳红着眼睛，一边生理性忍不住地掉眼泪，一边接过水瓶快速道：“那些人发疯不让我走。我一个同伴用了精神系异能拖住他们，现在应该是被打了。”
桑文昊等岑熙阳站稳，下降铁箱的位置，正好就看到一群人殴打谁的场景。
岑熙阳大大地喝下一口水，感觉口舌没有这么干涩了才哑着声音道：“他是精神系异能者，异能主要作用是共享视野，可以通过自身控制来看到物体不同层面的构造。比如他可以直接看到晶核所在的位置，也可以看到丧尸脑子里最薄弱的地方。”
“他性格不是很好，但人品暂时来说还信得过。”时间紧迫，岑熙阳没有展开说，简略概括，“如果你们用得上他的异能可以把他带上。用不上，就不用管他。这群人不会打死一个有战力的异能。”
不知道想到什么，岑熙阳补充：“虽然没有我的配合，他战力几乎为零。”
付尔蝶看着岑熙阳。
两个人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她能听得出岑熙阳的言外之意。
这个帮助她跑出来正在被打的人，应该是她的搭档，而且是非常有用那种。
可岑熙阳不会因为这点来让付尔蝶多带一个人，只是提出了搭档的能力和人品，为搭档增加重量砝码却不给付尔蝶带来压力。
一切的选择权在付尔蝶手上。
而那个共享视野的异能……
付尔蝶感觉，自己和崽子们的战斗，应该又有新的升级了。
屋里众人还在殴打那个实习生，可是突然，一把椅子从众人头顶略过，砸向墙面之后反弹到几个人头上，发出咚咚几声。
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许多金属零件凭空出现在他们眼睛的正中央。
愤怒沸腾的一群人这才冷静下来，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付尔蝶的喇叭声从窗外响起：“放那个人来四楼。不然就只有先杀掉你们再带他走咯。”
空气一时陷入死寂。
尤其那些之前还打主意要拿岑熙阳做人质的异能者，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想过她的朋友很强，没想到这么强！隔着封死的窗玻璃都可以控制金属，杀他们于无形。
一个头脸衣服全部被抓烂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
他脸上皮开肉绽，却依旧在笑，并且看到窗外的三个人后，笑得更加大声。
他朝众人呸一口：“不知道附近十公里的食物都找得差不多了，实在找不到之后，你们又能喂养这些无关的人几天？”
他看了主管一眼，擦掉嘴上的血迹，却因为碰到伤口而龇牙咧嘴，整个猪头脸变得异常狰狞。
岑熙阳：……
第39章 第 39 章
实习生名叫韩止。他很高,但是非常瘦，付尔蝶觉得他比自己要轻。
毕竟付尔蝶吃得好睡得好，这半年来每天跑楼梯锻炼身体,身上肌肉变多,体型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偏瘦,但体重有一百一。
韩止和岑熙阳，却是里里外外瘦得脱了一层皮。岑熙阳也顶多八十斤出头,受了很多折磨。
付尔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桃子递给两人：“不太清楚你们现在肠胃能不能消化,但还是带上了。如果实在很饿就吃，不饿的话回家再吃。”
岑熙阳眼睛放光，把手里没喝完的水瓶塞到实习生手里,转手接过付尔蝶的水果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铁皮箱缓缓升高飘远,离开了那群幸存者的视野后就在空中停住，等付尔蝶安排。
付尔蝶：“这位,嗯,韩止同学？”
韩止还没说话,岑熙阳随口道：“可以就叫他实习生，我们都这么叫。”
付尔蝶也不管他叫什么了，继续道：“我是岑熙阳的好朋友，本来是接她的，但是她提到了你是她的搭档，并且有视野共享的能力，所以我们也想接你一起回去。”
“现在我家有三个人,我、我旁边这位桑文昊,还有一个一起住的张婆婆。”
“我信任岑熙阳,她说你人品不错,我也信得过你。可是不好听的话先说出来总比后说出来要好,”虽然付尔蝶脑子里已经有了很多用实习生的异能一起作战的画面，但她表情冷酷，严肃地道，“不要做任何损害我利益的事情，不要破坏我的家，不要损害我家里的植物，在需要大家一起磨合战斗方式的时候要配合，一起战斗的时候不能退缩。”
实习生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付尔蝶已经做好他要翻脸的准备。
结果实习生确实脸色不好，但没有反驳也没有吊儿郎当，就那么拿着半瓶水听着，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尔蝶：“我能保证的，就是你有安全的居住环境、充足的食物和水。”
其实本来还能保证用电的，但是考虑到后面要带着房子走，水可以提前留下，电却会因为房子的离开而被一起带走，所以还是不做承诺了。
韩止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这饼画得，跟他的老板，不，应该是前老板差不多。
“你放心，我不会捣乱。我现在没有地方去，在哪儿就行。”韩止不相信付尔蝶说的话，随口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不让我干太过分的事，要我干嘛我干嘛。”
付尔蝶听这话倒还好，桑文昊却皱眉，觉得这人没有端正态度。
察觉桑文昊打量的目光，韩止抬头不耐烦地瞪回去。
他给岑熙阳朋友面子，可不会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小马仔面子。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不顺眼。
付尔蝶没理会男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道：“我现在还要去外婆家拿东西，你们如果身上没有需要立刻处理的伤病，我们就先拿了东西再一起回去。”
来回一趟外婆家要四个小时，来回一趟商务区也要两个小时。
付尔蝶不想浪费时间，还是继续之前的计划。
路上，岑熙阳和她说末世以来的遭遇。
虽然很多心酸狼狈或者凶险的事，但整体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甚至比大学城还要稳定一点。
“我们这边就是丧尸多，死的人也多。但是因为周围都是办公区，没有大型仓库什么的，所以其他地方那些厉害的异能者都没有顶着成群结队的丧尸来找资源。”
“本地幸存者把为数不多的超市抢完后，也在不断往周围扩大搜索范围。但是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要走的地方还越来越远。主管又道德绑架，非要我们把食物分给大家，不然就不给干净的水喝。我实在没办法，几乎是整晚整晚不睡觉地搜寻物资。”
岑熙阳不是个脆弱爱哭的人，可末世这么久第一次看到熟人，还是最好的朋友，委屈的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
付尔蝶摸着她的背安抚她，想着自己监控里看到的场景。
监控是十点左右放下去的，一直拍到今天这会儿，只拍到几个狼狈的人回去的身影，没有拍到他们之前出来的场景。想来确实是天一黑就出门，然后在外面忙碌的一整晚。
付尔蝶：“现在要不要眯一会儿？”
岑熙阳摇头，破涕为笑：“我很高兴，终于不用在那里受气了，高兴得睡不着。”
付尔蝶失笑。
行吧，睡不着就睡不着吧。反正等他们回去后也可以睡个痛快。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来到外婆家，抛下铁皮箱，把近两百斤的床变成了一个新的更大的铁皮床箱。
四人坐在里面终于不挤了，开开心心地往回赶。
岑熙阳的开心是真的。虽然她也觉得蝴蝶说的安全的住所、充足的食物和水是为了让她安心，往夸大了说，但她相信蝴蝶，知道即使有夸张的成分在，也一定是真的有那个东西才能夸张。
她想象里，付尔蝶应该是个植物系，所以有新鲜的水果。或许还有什么水系的能力，然后有水，吃穿不愁。至于住宿的安全，则是因为有这个一直看实习生不太爽的帅哥保镖。
他的金属系震到了商务楼的那群幸存者，也震到了她。
基于这种种考量，岑熙阳自认为自己做好了心理预期。
韩止则是没啥心理预期，只要不看见主管和那群糟心玩意儿就行。
然而等远远看到了目的地，还没有靠近，韩止就惊了，耷拉着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是精神性，感知比旁人强太多，视线那么随随便便一扫过，精神力远远地粗略地感受一下，就可以感受到那边巨大的生机！
那仿佛是从来没受过污染的原始丛林，所有植物都昂扬向上，挺拔肆意生长，恨不得把天捅破。
当然，事实上植物们并不是真的就非常高大，只是那种旺盛的生命力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等铁皮床箱飘到小区上空，不只是韩止震惊，岑熙阳也加入到震惊的行列。
末世，原来也有环境这么好的地方？
诺大的小区没有一个丧尸。到处是大朵大朵的蒲公英。番茄和黄瓜的藤蔓爬上窗户，小小的还没长大的果实荡秋千似的在窗户下一晃一晃的。
发现付尔蝶一行人过来，蒲公英就像给欢迎仪式一样突然吹起许许多多的蒲公英飞絮。
付尔蝶伸出手，蒲公英顺着风贴了过来，又被轻轻吹走。
岑熙阳睁大眼，不敢发出声音破坏这梦幻的一幕。
她好恨自己现在手机没电，不能拍照！
只有桑文昊知道，这看起万千蒲公英飞絮背后藏着各种争先恐后、细密的斗法。
那些在付尔蝶身边停留一会儿又被吹走的飞絮，不是它们自己走的，也不是真的有风，而是被后面来的其它蒲公英赶走了。
桑文昊：“……”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气。
突然，付尔蝶转过头来盯着他：“你有没有发现，床箱变轻了。”
桑文昊一愣，立刻用心感受。
好像，是真的？！
为了验证是不是错觉，桑文昊在空中又多转了几圈，最后确定了。
“确实变轻了。”
付尔蝶看着飞舞的蒲公英。
是它们！
是了，蒲公英自带风属性，可以飞。
一朵蒲公英的力量比较小，可是很多很多蒲公英的话，真的可以把重量减轻，省很多力！
“我有一个主意。”付尔蝶摸着蒲公英的飞絮，“我们可以做个改良的蒲公英版‘热气球’，简称蒲公英气球。”
桑文昊秒懂，点头道：“你先去忙，我招呼这两位朋友。”
付尔蝶想到什么马上就忍不住去做。她来到16－1的阳台，下来后直奔客厅餐桌，拿起昨天还没有收起来的纸笔还是画画。
岑熙阳和韩止二脸茫然，还沉浸在干净的小区给他们的冲击上，现在完全没跟上付尔蝶的思路。
尤其是付尔蝶住的这栋单元楼，看起来太特别了。
首先是植物的种类非常多，远远的就看到16楼整整一层楼布满了绿萝。而一二楼的地方又有非常巨大的多肉的肉叶从窗户伸出，隐隐有向上把整栋建筑包裹住的趋势。
除了这两种非常醒目的植物，还有很多稍微没那么大、但是长势非常好的植物，比如栀子花、吊兰、桃子树、樱桃树等等。
他们三个没有从付尔蝶家的阳台进去，而是从16－8这个最大的房间阳台进入16楼。
进阳台的一瞬间，岑熙阳只觉得整个人浑身一轻，呼吸瞬间无比顺畅。
已经闻了半年腐臭味、几乎快要报废的鼻子瞬间恢复知觉，仿佛从汽车排气口转移到了天然氧吧。
紧接着，平平无奇的房子闪动白光，把新来的两人吓一跳。
白光涌入两人的体内，两人下意识想躲，可是没躲过，浑身紧绷。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发现这个房子的白光，竟然能治疗他们里里外外的伤病！
不管是最近几天新增的伤口，还是之前就没好完留下的暗伤，通通得到缓解。
趁两人震惊感受身体恢复状况的时候，桑文昊去16－2的杂物间拿了两套衣服两条毛巾两瓶沐浴液和洗发水过来：“这层楼一共有十间房，其中16－1是蝴蝶，16－2是我，16－5是张冬萱张婆婆，一会儿会给你们介绍，16－8是餐厅和类似于所有人休息、聚集的客厅。除了这几间房，其它房子你们都可以选择。不过……”
桑文昊顿了顿：“你们最好是选择没有植物本体的房间，不然不同植物有不同的性格，可能会存在矛盾。”
岑熙阳、韩止：？？？
最后一句话，每个字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岑熙阳灵魂提问：“植物们不是蝴蝶异能催生的吗？为什么还会有自己的……性格？”
桑文昊并不打算细说。虽然这是她的好朋友，但是涉及她的问题，还是由她自己决定是否有所保留吧。
“确实有自己的性格。其实主要是不和番茄黄瓜在一个屋就好。也就是最好不去16－10，其它房间的植物们都很友好。”
两人接受了桑文昊的建议，开始选房间。
岑熙阳想要选16－3，这间房就在16－1的对面，非常近。
他们这一栋楼的构造，属于左半边五户，右半边五户。
而每一半边又飞分成了一半三户，一半两户。
16－1、16－2、16－3属于整层楼的1/4个分区。16－4、16－5属于另外1/4个分区。
岑熙阳要了16－3，韩止就只有去张婆婆那边的分区，又或者去另一边完全没人的分区。
可是……
这两个他都不愿意。
他不是那种躲清净的人，跟着一起出来，除了看不惯那群人，还有就是想要和岑熙阳这个搭档一起。
现在分这么远，他们还是搭档吗？
“我也要住16－3。”韩止靠着墙壁无赖道。
岑熙阳：？？？
韩止：“16－3是三室一厅，住你一个人太奢侈了。我们一起住差不多啊。你想想，以后你朋友还要去接她的父母，还要去接外婆小姨，要是有余力的话，还要去接你的家人，指不定一路上因为各种状况接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下，我们能节约一点空间是一点空间。”
岑熙阳：“……”
她想说，那桑文昊不也住了个三室一厅吗？
不过桑文昊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的东西，还有很多搜集的物资，其中两个房间都放了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也不算全部都是他在用。
岑熙阳同意了。
反正末世以来，他们一群难民一样的幸存者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谁还矫情这些。
桑文昊把洗漱用品递过去，岑熙阳道：“我在16－3洗澡，你随便找个房间洗吧。”
韩止：“好。”
他打算去16－6洗。
然而刚走没几步，他们双双顿住。
等等嘛，洗澡？
“小区没停水？！”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声。
桑文昊淡定地道：“停水了。只是房子没停水而已。”
二人：！！！
第40章 第 40 章
岑熙阳和韩止都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桑文昊的状态就知道他不会说，要问，还得找付尔蝶。
不过付尔蝶在忙正事,现在不能打扰她。
两人去了两个浴室。
确定真的有水之后，他们恨不得就淹死在厕所里,把半年没洗的澡洗个干净。
桑文昊等两人洗澡整顿的间隙,询问房子能不能进入刚搬回来的这张床。
房子现在正在供两个新来的朋友洗澡,同时也在供付尔蝶餐桌上的台灯，不能立刻进入床箱实践。
可它毕竟是要给自己找新居所,对自己也足够了解，只是接触了这个床箱一下，就在墙面打满了【√√√√√】。
桑文昊正式放下心来。
其实这两个人来了也好,他和付尔蝶出去找人,这个基地是需要人守的。他们两个是搭档,又有植物保护，想来可以守住这个房子。
就是留水确实是一个问题。现在得把所有能够储水的箱子、水桶、浴桶、水缸,全部灌满水，必须确保即使他和付尔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们也不会缺水。
桑文昊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速度，如果现在要去一千五百公里外的h市，大概要飞15天。
不过在不拥堵的路况上,其实可以看下有没有电动车，把铁皮床箱放在上面，让房子给电动车充电,然后用电动车赶一段路,这样速度可以比飞行更快一点。
桑文昊一边随手锻炼异能,一边琢磨床箱内部需要怎么设计。既要有床,又要有接水的出水口，还要有充电的插口，还要有能够存放杂物的地方。
等接到了两位长辈，这个空间需要扩充，所以加固用的铁皮还是要继续准备。
对了，长途飞行还必须要遮雨，不知道她会怎么设计。
被桑文昊惦念的付尔蝶，此时已经初步画出了构想。
她需要把床箱变成缆车一样的形状。头上有顶，四面要有玻璃，这样才可以在遮风挡雨的同时观察四周。
至于蒲公英气球，她一开始是打算用遮雨防水布搭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球。
起飞的时候蒲公英就呆在气球里，下面挂着床箱做成的箱车，带着他们往前走。
可是蒲公英气球可以减轻箱车的重量，却会因为面积大而面临更多的阻力，哪怕气球前行的速度和桑文昊箱车的速度保持一致，蒲公英们也会累很多。
付尔蝶划掉这个方案，决定不要气球，而是直接给箱车增加高度，给蒲公英们预留空间，让蒲公英聚集在箱车内的顶部，直接施加往上的力。至于前进，就全部交给桑文昊好了。
付尔蝶已经还给老师大半的为数不多的物理知识告诉她，箱车保持匀速运动的时候，车内的物体也会因为惯性维持这个向前的速度，所以蒲公英们也就不用再施加向前的力，只需要跟着箱车一边前进一边往上顶就好。
只是这样又有一个问题，箱车里房子所在的属于铁皮床的部分，只够下半部分。上半部分的钢铁以及玻璃都是新增的，如果受到磨损，房子无法越过自己的范围去修复其它地方的材料。
其实包括现在在16楼也是一样，房子可以修复墙面和窗户的损伤，也可以治疗人类的伤病。但杯子碎了，它是无法粘合的，最多只能通过接触的地面来移动一下玻璃碎片。
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非生物体，房子可以适当挪动，却不能修复。
那么现在，想让房子照顾到箱车的上下两个部分，要么就是勉强把铁皮床拉成一整个箱车的形状，新增的玻璃坏了也就坏了，没办法，要么就是找到另一个也可以承载房子的载体，比如外婆家用了二十多年的窗户，把两个载体拼接在一起，让房子在某一部分坏了的时候可以切换过去维修。
付尔蝶觉得后者这是可行的，但是需要实践验证。
她和桑文昊要再去外婆家一趟。
不过这一次不管成没成功，她都会直接去找外婆。
其实昨天中午对付异能者团队，晚上整顿并实验飞行方案，连夜去外婆家拿了很多小东西，今天上午又马不停蹄地接走岑熙阳、搬回铁皮床……
满打满算，一切的发生也就才一天一夜，刚过24个小时，效率已经很高了。可付尔蝶还是很急切。
外婆去的那个农村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后来回到城市里，农村的房子也卖了，但那里终究还是为数不多的比较熟悉的地方。
而付尔蝶在六月底信号短暂恢复的时候，存下了外婆从市中心去农村的路线。
整段路一个一百来公里，按照她们的速度，十个小时能赶到。
不过现在是下午两点，吃完饭交代下后面的事情、再改装下箱车，三点出发。
两个小时后到外婆家，怎么也是下午五点了。继续改装箱车，再加上连夜赶路，凌晨三点可以到外婆前往的那个农村。
不过外婆去的地方不比岑熙阳的商务大厦那么显眼和目标明确。付尔蝶不确定半年过去，外婆是平安到达目的地，还是中途出现变故去了其它地方，又或者目的地本身就有变故。
付尔蝶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这一路只能莽，碰运气，希望外婆现在正好好呆在农村。
付尔蝶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这种事急不得，不能赶夜路，必须在白天的时候一边赶路一边寻找客官和外婆有关的各种信息。
今天先载着房子去外婆家，然后做改装，明天白天出发。
她还要想想，自己要不要拿着大喇叭到处找外婆。如果要，那又要选择什么样的时机。
岑熙阳和韩止两个人终于洗完澡，湿漉着头发，一身清爽地走出来。
张婆婆已经了解情况，知道比预期的一个姑娘又多了一个大小伙子，临时加了一大盆炒白菜，把饭菜摆好喊大家来16-8吃饭。
付尔蝶也饿了，出门招呼还在擦头发的两个人来16-8。
餐桌上，付尔蝶介绍几人互相认识，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岑熙阳突然觉得菜不香了。
她以为可以和小姐妹多呆两天，没想到时间这么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外婆年纪大了，又有那么些老年病，慌里慌张的出门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药，现在药吃完了又会怎么样。早一天出发去找，就早一天被房子治疗，早一天安稳下来。
还有蝴蝶的爸妈，有可能现在就在哪一处水灾泛滥的山头等着救援。
蝴蝶压力肯定很大，一分钟也不想等。
“你放心，我和韩止一定尽全力守住这里！韩止的异能是精神系，感应非常敏锐，如果有敌人靠近，我们提早发现提早处理的。”
“说起这个，”付尔蝶让植物崽子们全部出来，不要在旁边藏着看热闹，“我一开始听到你说韩止的能力，就有一个设想。现在听到你的能力后，这个设想变得更加可行。”
刚才众人互相介绍的时候，岑熙阳说她的能力是空间扭曲，除了直接扭曲某一块的空间造成破坏，还可以让这一片空间的压强降为零，然后让这一片区域被外界的压强直接压扁。
比如在打丧尸的时候，她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或者使用武器间接接触，把异能打入丧尸的脑袋，用尽可能少的力气和异能，来杀更多的丧尸。
在商务大厦的时候，其他的异能者以为岑熙阳也是力量异能。毕竟她让丧尸头骨扁进去，和打凹陷的样子差不多。
可是等到韩止察觉到岑熙阳真实异能，提出两个人合作之后，其他人才知道岑熙阳的异能有特殊的地方。
韩止的视野共享可以帮助岑熙阳看到敌方的薄弱点，空间扭曲的异能直接透过薄弱点打核心，瞬间让丧尸所有脑组织往扭曲的脆弱点错位，脑浆散成一团，不用爆头打碎头骨，直接就能gg，非常省心省力。
有了韩止，岑熙阳的战斗力翻倍。
这也是那些异能者不准岑熙阳走的原因。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异能者队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大受打击。
反观付尔蝶接走了这两个人，她简直觉得这二位就是上天赐下来的宝贝：“熙阳，你的异能可以通过间接接触攻击敌方，那么配合植物崽崽们非常长的枝条根系，就可以实现远攻。”
“而韩止，你可以和植物崽崽们的‘视野’结合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你共享视野的同时，队友的视野也会共享给你。相当于你可以成为一个开透视的中转站，把自己、植物和熙阳的视野联和起来，形成一片可选择的非常广阔的视野。”
“你把植物崽崽在战斗一线的情形同步传输给熙阳，成为熙阳的眼睛。而熙阳就可以实现在房子里喝着茶哼着小曲儿无损输出。外面的人也好，异能丧尸也好，根本不清楚楼里究竟有几个人，甚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就会被窜出来的带着空间扭曲异能的植物干掉。”
“你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藏在建筑里，非常安全。而植物崽崽们只要不损伤到根部，枝叶都可以重新长起来，也不痛。”付尔蝶自己想着都有些心潮澎湃，“我们的组合，是完美的。”
岑熙阳心脏跟着好友的话噗噗直跳：“真能成的话，就太爽了！！！”
韩止也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看向搭档的这个朋友。
或许以后，也会是个靠谱的同伴？
不急，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饭，付尔蝶他们行动起来，把能装水的容器全部装上水，把能充上电的充电宝全部充上电。
充电小台灯也保持满电状态，晚上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用一会儿。
其实岑熙阳和韩止已经觉得这样很好了。他们适应良好，可是小老太安逸了这么多个月，现在有些手忙脚乱，生怕自己“大手大脚”习惯了，天黑了就开灯，手上有点灰就随手洗手啥的。
张冬萱叮嘱新来的两位，同时也叮嘱自己：“洗头不要用水，可以让吊兰帮忙。事后要给它做好吃的。我们这些水，能节约就节约。”
虽然不知道吊兰洗头是个什么操作，但岑熙阳二人还是干脆地应下。
除了接水，付尔蝶还要做好其它远行的准备。
现在十一月底，马上十二月。虽然天气还是二十多度，但是末世这个气温要热热死人，突然来个急转直下进入雪球地球时期，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她们出门有房子保着，还是不能对失温掉以轻心。毕竟他们目的是找人，而不是一直住在箱车里苟命。
衣食住行，“衣”准备好，“住”和“行”都依靠房子所在的箱车，接下来就还需要“食”。
食物，她打算把土豆带上。
虽然土豆现在体型越来越大，重量也越来越重，但因为它每次都非常积极地想和付尔蝶一起行动，所以从来不在其它地方扎根，现在已经把根须都拧成一股一股的，像是八条腿可以在地面走路的章鱼。
付尔蝶叹为观止，连绿萝都有些佩服。
土豆苗现在的走路速度，已经可以和普通人饭后慢慢散步的速度差不多了。在它需要缩起来的时候，它会自己“盘腿坐下”，把“腿”一圈一圈地盘在腰上，然后把茂盛的叶片也尽可能收缩起来，原本一个洗衣机大小的土豆苗，愣是可以把自己变成抱枕那么大。
付尔蝶再三确定：“你真的不会不舒服吗？”
土豆苗坚定地摇头。
于是付尔蝶决定了，这次出门还是带土豆苗，一路上就靠它的无毒生土豆度日。
付尔蝶去16-2的储物间找能用的各种工具，除了锤子匕首之类她自己打架用的，还有喇叭、监控、蓝牙监控、步话机、遥控车等杂七杂八可能用到的设备。
做完这些，她又拿上纸笔挨着清点记录，再多打印两份这一路的放大版的地图，出发了。
“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后可以回来。”付尔蝶带着土豆苗以及一大堆蒲公英坐在铁皮厢里，和桑文昊飞出阳台，“你们要保重。”
岑熙阳趴在阳台窗台上冲她摇手：“你也是。要一路顺风啊！”
第41章 第 41 章
傍晚的时候,付尔蝶和桑文昊顺利来到外婆家。
房子跟随床箱一起过来，此时有种回老家的感觉，看什么都特别亲切,看什么都能钻进去逗留一会儿。
付尔蝶和桑文昊商量了一下，决定拆四面窗户玻璃，当成箱车的四面。
家里的旧窗户都是往外推的木质窗户，桑文昊无法让窗户变形,只能改变铁质床的形态做好窗框,配合窗户的形状调整箱车的模样，然后用合页来连接窗户，使两者顺利衔接在一起。
至于铁质床,想要拉长变形同时覆盖顶部、底部、四周连接部,实在是有点勉强。可是再拉一个铁质床过来，加起来箱车的重量就会高达四百多斤,实在是太重了。
综合考虑一下,桑文昊坚持把高度控制在付尔蝶不会撞到头的高度，在此基础上加了之前用过几次的铁笼。
现在的箱车,长宽方面比常规的15m2m的双人床小一点,差不多是12m2m的尺寸，高度则在17m。
付尔蝶身高165,她可以在箱车里站直,头上还有一些属于蒲公英的空间。可是桑文昊身高185,在箱车里是无法站直的,只能勾着头。
最后箱车的重量大概在两百多斤,付尔蝶加桑文昊加各种随身携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加土豆,三百多斤,连人带车一共五六百斤。
到处蹦跶的属于房子的光团钻进新鲜出炉的箱车,在窗户和铁质床之间来回穿梭。
付尔蝶有点累了，她和桑文昊靠在墙上一边拉着手推拉回复精力和体力，一边看它玩。
然而看着看着，她就发现房子是在融合这几个部分，让它们能够形成一个被房子同时控制的整体。
她和桑文昊聚精会神地围观。
一个小时后，在光团的来回努力下，整个箱车对它来说终于不再是零散的部件，而是一个可以全部包裹住的整体，不再需要像付尔蝶之前想象的那样，出行后箱车哪一部分坏了房子再跑去修，事情变得简单很多，而付尔蝶她们住在箱车里也会安全很多。
这天晚上，房子光团栖息在整个外婆的房子里，而付尔蝶和桑文昊则一个睡外婆的卧室，一个睡表弟的卧室。
两个人都难得有些失眠。好像万事俱备，随身带着一个家，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挺好的。
可付尔蝶就是心里没底。
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得不踏出舒适区的畏难让她辗转反侧。
她睡不着。
可是睡不着就意味着明天没有精神来赶路，明后天要是碰到各种硬仗要打，她没精神的话要怎么办呢？
万一又遇到像金属硬化丧尸那么强大的异能丧尸，又或者其他厉害的异能者，她要怎么应对呢？
如果这些人不会飞，一切都好说。那要是会飞，又或者异能很奇怪可以把她们打到拉下来，又要怎么办呢？
她越想越睡不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
付尔蝶没有转头看，就知道是桑文昊过来了。
付尔蝶没有关卧室门，毕竟这间屋子周围都是有丧尸的。丧尸没有围过来，只是因为气息被蒲公英的风吹散了，丧尸找不到准确方位。
以防万一，她会把门家里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哪里有动静，就可以从另一边走。
桑文昊走进来，把薄薄的沙发垫铺在地上，自己则躺在了上面。
黑暗中，墙面闪着月光一般温柔的光芒。
付尔蝶看着地上那人的侧脸，轻声道：“你干嘛呢。”
桑文昊：“睡不着。外面有丧尸，我需要你的保护。”
“噗。”
付尔蝶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放轻松，说些不着调的话，脑子里紧绷的神经也确实不自觉地松快了一下。
“别睡地上，凉。”
“没事，反正感冒了也可以被房子治好。”
“房子整天治感冒也会累的。而且又不是被治好了，感冒的时候就不难受了。起来吧，别睡地上。”
桑文昊已经闭上眼，仿佛一秒入睡。
付尔蝶：“……”
付尔蝶看着他，突然就起了坏心思。
她起身下床走到桑文昊跟前，突然弯腰，给桑文昊来了一个公主抱。
桑文昊瞬间睁开眼，平时丧丧的半阖着的的眼睛一瞬变成狗狗眼。
付尔蝶觉得好笑，就这样抱着一个比她高出二十厘米的男人，回到他之前睡的卧室。
如果不是是在心头存着事儿，她甚至想捉弄他给他一个晚安吻，祝他好梦。
两人各自睡了各自的房间，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付尔蝶和桑文昊吃完早饭，带好行李装备和土豆，坐上顶部有一大堆蒲公英的箱车出发了。
清晨的市中心静谧到诡异，陆陆续续有一些丧尸因为能看到路了，开始四处晃悠走动。
箱车在空中不紧不慢地飘过，除了在顶楼的部分丧尸，没有被任何丧尸注意到。
付尔蝶手里拿着平板和之前打印出来的地图，反复对比道路。
c市道路复杂，她去哪儿都依靠导航，如果一个岔路口错了，可能就到不了目的地。
箱车里有折叠的桌椅，两人坐着，牵着手运转异能，剩下的一只手不停地核对路线，寻找地标。
一开始一切都比较顺利，因为付尔蝶小时候生活在这边，对周围的道路还是比较熟悉。可是在飞出七八公里之后，就不是付尔蝶熟悉的路了。
如果让她在地面坐车，她还能分辨。可是现在她们在二三十层楼高的地方，比大多数楼房都高。很多高层居民楼占地面积大，每一栋都差不多，付尔蝶无法判断哪个门是哪个门，只能用望远镜看一楼的那些更具体的商铺名字，再根据大的地标建筑做辅助判断，不断修正出行的方向。
只是，这样真的有点慢。
上午十点的时候，原本预计会走到六月底外婆恢复通讯时所在的位置，现在却连1/3都没到。
她们已经飞了五个小时，决定去一个楼顶休息，顺便杀几个丧尸喂土豆和蒲公英。
第42章 第 42 章
这是二十几楼的高楼,比周围的建筑要高。
箱车落下来，桑文昊顺手解决天台上五六个普通丧尸，然后打开车窗,让蒲公英可以飞出来就餐，同时把人的气息吹到天空更高处，然后再吹散。
付尔蝶从家里带出来了一些水果，早上吃了一半,现在吃另一半,之后就要开始持续吃土豆了。
她很珍惜地咬下，预感寻找外婆不会太顺利。
“你说，要不然我们就在城市里低空飞行？”付尔蝶犹豫。
这样速度会快一点,但是可能遇到更多未知的风险。
桑文昊肯定了付尔蝶的担心：“城市里还活着的人,要么是运气好有奇遇，要么是自己特别厉害。如果碰巧他们在我们经过的路上,碰巧想要抢劫,再碰巧有一些远程攻击的异能，我们就会很危险。”
虽然这么多碰巧,听起来几率很小,但付尔蝶不敢赌。
付尔蝶叹气。
果然还是要继续用望远镜来高空认路。
可五个小时才走二十公里，未免也太慢了。现在他们消耗的异能大约在30左右,恢复修整后,十一点半可以重新满状态出发,但是异能可以恢复,速度却提不上来。
桑文昊安慰道：“城市里认路很麻烦,一旦到了省道就快多了。”
付尔蝶点头。
是的,再克服一下,一口气上省道,后面可以快很多。
等所有人和植物吃饱喝足恢复好，付尔蝶按照一路上的体验改造了一下厢车的内部结构。
首先不能车底朝下，而是要拥有窗户的比较长的那一边朝下。就有点像车辆侧翻的样子。
房子光团要注意绝对控制好窗户，锁死，不能开窗。
付尔蝶直接坐在封死的窗户上观察下方道路，这样会方便很多。
一个铁制支架连接窗框，把平板夹在上面，付尔蝶可以单手对比平板上的地图和下方的路况。而望远镜，则直接像vr眼镜一样和其它金属连接在一起，做成一个有韧性的头套，固定在眼睛上。
不过这个只固定一边，另一边眼睛还要正常视物看平板。
桑文昊看着这有些怪异的头套忍不住笑，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很擅长做这种贴合皮肤的有韧性的金属片，可戴上之后还是会不舒服。蝴蝶第一次用肯定不适应。
而且她毕竟不是异能拥有者，可以随便调节金属头盔的位置……
付尔蝶没有注意到桑文昊一直调整头盔的小动作，她在整理工具。所有可能用到的工具，都要放在一个塑料箱子里固定好，然后用金属卡扣卡死在车厢角落里，这样不管是箱车正常行驶还是“侧翻”行驶，都不会颠来倒去甩来甩去的不停调整。
此外，今天没下雨，铁皮车顶和车底在侧翻成两边之后，可以变成围栏的形状，方便观察周边有没有危险。
如此这般调整之后，她们带上植物重新出发。
付尔蝶一只眼睛佩戴望远镜一只眼睛常规视物，时不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人有点晕，被房子一直调整着眼睛的健康状态。
幸运的是，这样麻烦甚至有些痛苦的状态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付尔蝶趴在窗玻璃上不停指路，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十二点半离开了错综复杂的城市道路，成功来到省道。
付尔蝶认认真真核对了很多遍，确定了之后一个小时的路程只有两个岔路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她就彻底放下心来，和桑文昊说了岔路口的路牌信息，把望远镜头盔扔了趴在地上咸鱼瘫。
桑文昊摸了摸她有些汗湿的头发，打算把土豆拉过来给她做清洁。
可是两人因为要一起运转异能往前飞，所以手一直牵在一起。桑文昊要动，付尔蝶也得跟着动。
桑文昊还是继续坐在付尔蝶身边，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和土豆苗招手示意。
然而土豆苗才吃了一只丧尸，这会儿正在打瞌睡。房子可以清洁自己身上的污垢，却不能给其它人和物做清洁。
桑文昊轻声说了句，拿起旁边干净的布给付尔蝶擦汗擦头发。
付尔蝶眯着眼，感受的头上刚刚好的热度和力度，很舒服，舒服到她不自觉地蹭了蹭。
桑文昊微顿，心里像被猫猫蹭了一下，痒痒的。
其实不只是现在，很多次很多次，甚至是在对战的时候，他听着她明明紧张却有条不紊的声音，都会有种心头发痒的感觉。
就像是看到一只敏感却骄傲又厉害的猫猫，很想抱在怀里吸一口，但是又怕把猫吓到，甚至留下一个变态的印象，所以按捺住一点一点靠近，然后在心里新建一个笔记，记录她牵她的手，她对他笑，她在门口对他说晚安。
桑文昊垂眸，给付尔蝶擦着头发，按摩头皮，看她毫不设防地眯着眼假寐。
他控制箱车转过第一个岔路口，然后仿佛不经意间和她聊起末世前的一些故事。
比如家里大都从事体育器材相关行业，所以想让他学相关专业，结果他去学了工程系。
比如父母因为忙碌经常忘崽，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非常独立自强。
比如他因为没有父母陪伴，所以更喜欢观察同龄人，所以对同伴的情绪会更加敏锐。
付尔蝶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毕竟他家的情况和所处行业都是自己不了解的，听着跟听故事似的。
可是现在怎么越听越有些奇怪？
桑文昊：“我课业繁重，也喜欢独来独往，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前任，也没有不良嗜好。”
付尔蝶翻身看向他。
他转过脸，看窗外没有什么看头的风景，耳尖微红，面色平淡：“就，嗯，下一个岔路口是要往哪儿转来着……”
付尔蝶：“……”你转移话题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话虽如此，付尔蝶脸上也有些发烫，看向另一边窗户：“往右。”
桑文昊：“嗯……”
一阵无言的沉默中，两人看向不同的方向，握在一起的手却和耳尖一样开始升温，变得滚烫。
第43章 第 43 章
奇怪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们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路口，要对照着地图继续调整线路。
现在她们已经走上了人烟相对稀少的省道，箱车不用再保持在二十多层楼高的高度,只需要在离地面四五米的样子飞行即可。
中途碰上一辆还没坏的电动车，她们指引房子变换接口，把电动车的车充上电，然后把箱车固定在电动车顶部,开车行驶一段时间。
下午两点，两人来到六月底短暂恢复通讯时外婆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处省道的分支，一边是往省外开，一边是往外婆目的地所在的保常县行进。
付尔蝶直接走了往保常县这边的路。
其实在付尔蝶小时候的记忆里，她和外婆来保常县祥德村玩过。
当时还没有高速路，省道也没有修到这边。付尔蝶是坐了一整天的长途大巴,各种晕车不舒服、想上厕所没地方上，七弯八拐的才到了保常县,然后又坐当地人的摩托，才好不容易到了祥德村。
最初的路程体验太痛苦，后面付尔蝶就再也没有和外婆一起来农村玩过，现在更谈不上什么印象。
但是付尔蝶知道，从这个分支往下走,按照地图虽然可以到达目的地，但也有可能路上因为各种意外改道。外婆会按照她的经验和对老路的记忆,走那些地图上可能搜不出来的山路。
这种担心在来到一段堵死的道路后得到验证。
外婆果然没能从这条路直达农村。
零星丧尸听到动静往这边聚集,桑文昊把这些丧尸解决掉,给蒲公英、土豆加餐,然后让蒲公英把人的气息搅乱吹散。
付尔蝶在纸质地图上把外婆呆过的位置到现在堵住的位置一路画出来,标出中间的几个岔路口。
其实还有一些地图上没有显示出来的田间小路,车可以开上去，地图上却没有显示。
付尔蝶换了一种颜色的笔，把刚才自己记下的几条小路的大致位置标出来。
“我们还是要按照原定轨迹，先去保常县祥德村看看情况，如果没有人，可能就要从这几个标出来的岔路口重新找人。”
付尔蝶抿唇。
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在某个地方等我来接你……一定要等我。
接下来的飞行还算顺利。下午五点，他们成功来到保常县的县城区域。
付尔蝶设想过很多情况，最好的一种是所有人都健在，外婆、小姨、表弟住在亲戚家，或者房间空出来没人住的人家，然后艰难种地也好、找本地的粮仓也好，勉强但还是活了下来。
最差的……就是整个县城和周围农村，并没有因为人少就幸免于难，大家还是要么变成了丧尸，要么抢吃的没有抢过别人，于是在半年的时间里陆续因为疾病与饥饿死掉。
付尔蝶希望是好的那种结果，如果实在不行，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好说。
然而付尔蝶没有想到，自己到达县城后看到的却是空空的一片。
没有丧尸，也没有人影。地上有好些腐烂发臭的尸体残骸，但是很明显都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并不是才出现的。
箱车贴着地面稳稳前行，付尔蝶在县城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活人，忐忑地往村子的方向赶。
这一路倒是出现了一些丧尸，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的那种，但依然没有活人。
直到来到一片广阔却明显有人打理的田地，付尔蝶才终于感受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拿出望远镜四处看一圈，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坎上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正在干农活的人影。
付尔蝶赶紧拿出两个桶让房子注水，又让土豆苗生产几颗土豆。
现在土豆苗正常状态下得到的土豆，已经有足球那么大。它的土豆放不坏，而且可以直接吃、没有毒，变异得极为人性化，用作可交换的物资是非常够分量的。普通人省着点吃，一颗可以吃十天。付尔蝶拿三颗出来，就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
付尔蝶和桑文昊自己到饭点的时候吃不了那么多，所以都会让土豆控制大小，生产巴掌大的土豆就差不多了。
准备好可以交换情报的物资，两人操控箱车朝干活的农人飘去。
农人很警惕，不时观察四周，远远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飘过来，他吓一跳，拔腿就跑。
可他的速度快不过极速赶路的箱车，很快就被箱车追上。
付尔蝶没有大声呼喊，而是在一个刚好人耳能听到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客气道：“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找亲人的，想打听一下消息。”
一听是正常人的声音，农人脚步微顿。
他停下的当口，箱车超过他来到他跟前。
此时的箱车早已经正了过来，就像末世前景区里最常见不过的缆车。
一男一女坐在小缆车的窗户里，头顶上是一堆大团大团棉花一样的蒲公英，看起来就像画儿里的人。
好一会儿农人才反应过来，松口气的同时又非常警惕：“你们是异能者？找谁？”
付尔蝶报出外婆的名字曹琇芬，那人“哦”了一声，看起来又放松不少：“她们一共老中青三个人，是吧？除了她，还有她女儿和孙子？”
“对！”付尔蝶睁大眼，“您认识她们，太好了！请问她们这会儿在哪儿呢？”
“她们已经走啦。”农人还想继续干农活，但是考虑到这两个人是异能者，他又不敢得罪。
付尔蝶明显看出农人的勉强，从窗户下抱起一桶水：“您有可以装水的容器吗？这些都是干净水，可以喝的，我倒给您。”
农人眼睛一亮。
他现在喝的水，都是井水和河水。但是这些水的味道很怪，之前也喝死了很多人。他一点儿也不想喝变异的脏水，有干净的水让他正常饮水就太好了！
他立马改变态度，左右看了下，确定没有其它人或者丧尸之后，主动提议请她们去家里坐坐，显然愿意长谈。
这位农人大伯的家就是农村随处可见的特别普通的小平房，里面黑漆漆的。
他找了一个还能晒到夕阳的房间，邀请两个人进去坐，在付尔蝶拿出足球大的土豆之后，他的笑容更真切了。
“你们都知道，农村的人很少，很多都是老人家和留守儿童。末世来了之后，好些老人没有变成丧尸，直接心脏不好被外面的情形给吓死了。”
付尔蝶忍不住打断道：“您能说一下我外婆去了哪里吗？”
“别着急，”农人挥挥手，“你外婆是去基地了。路上不好走，可能遇到的事故也多，你要找，一天两天的也不容易找，听我把话说完嘛。”
基地？
付尔蝶和桑文昊对视一眼。
桑文昊被丧尸追赶从大学城逃出来的时候，不就遇见了基地出来找幸存者的队伍，还因此拿到了狙击枪？
难道这个村子也碰到了路过的军队？
付尔蝶冲大伯点点头：“麻烦了，请您继续。”
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等终于和地平线齐平的时候，付尔蝶总算是知道了前前后后一切事情的始末。
这是一个没有太多异能的，属于偏远村庄的普通人的末世生活。
就如老伯所说，末世以后很多人变成丧尸，很多老人被直接吓死。
但是这些丧尸并不是付尔蝶在末世第一天碰到的那种速度异能丧尸。他们走路很慢，一瘸一拐，在没有形成一群一群的灾难现场的时候，正常人是可以对付他们的。
其实这也印证了城市里的人往农村逃亡是正确的选择。农村确实要安全太多。
可是丧尸可以处理，食物却不够。
他们这儿田里种的是水稻，连续高温不下雨，水稻没几天就死了。
后面继续种地，却碰上动不动下暴雨，把种子都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总之忙活几个月，什么粮食都没有。
农村比城市好的一点是，几乎家家户户有存粮。而大家又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知道哪里有收购农作物的粮仓，开着卡车战战兢兢地去，打几个歪七扭八的丧尸，就可以拖一车的粮食回来。
付尔蝶的外婆曹琇芬就是在差点迷路的时候，碰上去加油站提汽油柴油的车队，这才顺利来到保常县祥德村。
付尔蝶想着那个场景，就有点后怕。
连每年都会回农村度假一趟的外婆都认错了路，要是真让她去找外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错过……
“可是即使现在有粮食，我们也不可能坐吃山空嘛，还是得想办法种地。”
大伯说到这里叹气：“我就想着，哪怕土地被污染、老天又干一会儿涝一会儿的，该种的地还是要种。而且，去哪里种地不是种呢？难道去了那些基地，我们就不用种地了？不还是一样的嘛。”
九月初，属于基地的车队经过了这附近。他们派人短暂地修好了镇子里的无线广播，开始在喇叭里放通知，让想要跟随车队去基地的，可以现在就开动了。车队会在镇子里一个地标广场等候。
“那会儿，镇子里其实还有一些没被杀完的丧尸，车队的人把丧尸都清理了，让大家趁零星丧尸没有重新聚集的时候过去。于是很多人就过去了，你外婆祖孙三个就在里面。”
付尔蝶听完整个经过，心里松快些许。
可是她注意到农人一直用“车队”来形容那群人，而不是用“军队”来形容，这是什么情况？
农人道：“说是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军队的概念了。因为要想保护车队，单靠枪支是不够的，还得要很多异能者。而这些异能者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有以前军人的身份嘛，军队也不可能用军队的纪律来要求新加入的异能者。所以现在无论是小老百姓，还是基地自己，都是用车队来称呼。”
“其实说句良心话，这些异能者也确实不容易，非亲非故的愿意帮助咱们小老百姓。”
农人说着一激灵。他怎么忘了，这两个人也是异能者啊！
他着急找补：“我不是说你们不帮助就不好……”
“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
付尔蝶把一整桶水都倒进了农人大伯的储水桶里，顺便还给了他三颗大土豆，和他告别后踩着夕阳最后一丝余光回到了箱车上，飞走了。
付尔蝶怕偏离地图的路线，所以没有去太远的地方，而是选了一个荒地，打算今天晚上就停在这里，睡在箱车上。
她梳理农人给她的信息，有几点非常明确且重要。
首先，外婆她们三个都是没有异能的。
其次，基地虽然不再有以前的各种官方组织的概念，会因为异能者的加入出现不同的变化，但整体来说目前是会照顾普通人的。像外婆这样老年病很多、却又没有药的普通人，会有治愈系异能者来帮助她们暂时恢复健康。
据说是到了基地以后，每过一个月就可以寻求治疗异能的治疗，以此来代替药物。
第三，用异能代替药物，是需要“付费”的。这和基地的劳动力价值交换有关。
去往基地的人有非常繁重的工作。这一点车队的人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基地目前的建设基础，是要找各种没有被污染的土壤，把土壤搬运回去，然后在一层层荒废的高楼上，铺上一层一层的土，种上喜阴的农作物。
除了种地，很多原本用机械完成的工作，也要以大量的人力来堆砌。什么挖煤运煤，食物加工，面料纺织，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工作都要退回到靠人力来完成的阶段。
第44章 第 44 章
无疑,用人的地方很多，普通人的工作量也是巨大的、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基本上相当于生活倒退到外婆年轻时七十年代的时候,虽然有电,有公交车，还能蹭一蹭别人的电视广播什么的，但大多数人都是要从事劳动生产、做消耗巨大的体力工作。
付尔蝶在箱车外洗漱完毕冲完脚，把拖鞋放在门口,光着脚丫子来到已经铺好的床,躺下一边休息一边思考。
外婆去的是d市基地，离这里两百多公里,离c市的家三百多公里。
付尔蝶倒是存过d市基地的位置,也觉得外婆和车队一起的情况下，九月到十一月两个月的时间大概率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她去d市基地找人,花个两天时间。假设当天就找到人顺利返航,用三天时间回到c市，那也需要用五天。
五天的时间,爸妈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变动，无从预测。
而五天只是最理想的状态。凡是涉及到基地这样、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事情，其中多少都会生出些坎坷，尤其末世这种无法方方面面规范化管理的世道,“小鬼难缠”,说不定有谁来找亲人，高层想的是：来来来,多接走一个就多省下一个人口粮。
下面的员工想的是：我先“人质”留住,把你扒一层皮再把人质放了。
总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这期间会耽误的时间是说不准的。
她之所以先来找外婆，是因为外婆在本省，而且身体状况不好，末世前就是每天都得吃药的状态。
但是现在，外婆的状况相对清晰且稳定，哪怕去了基地会每日劳作非常辛苦，一时半会儿也是不会出事的，紧急程度往后排了。
她得回去找爸妈。
纠结一番后下定决心，付尔蝶眸光重新变得清明。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点点月光不甚清晰弥漫在荒原上。
此时桑文昊也已经洗漱好，却迟迟没有进来。
他像个门神一样在门口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谓的门，其实是把车尾部分向上折叠，像个打开的盒盖一个叠在了车顶上。空出来的一面就是箱车的门。
箱车目前的构造分成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睡觉区，一个部分是门口、同时也是脚那头的储物区。两个部分加起来也就12m2m的尺寸，非常狭小，白天坐着的时候还好，现在要躺下就几乎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挤密密的。
付尔蝶反应过来，就听桑文昊到：“没事，我就睡外面。土豆的根系和叶片可以铺开成一张很干净的床，我睡在外面就好。”
土豆苗：？
付尔蝶：“外面不安全。”
桑文昊：“正好守夜，把不安全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付尔蝶：“……”
两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黑棕色的眼睛又有些闪躲。
就在桑文昊想要强行把这种思路变现的时候，打雷了。
不知从何而起的邪风刮过，把土豆苗的叶片吹到变形。
它紧急跑到箱车里躲风，也顾不上在桑文昊的淫/威下搭什么床，把自己变成一个抱枕一样的团子，缩在角落装死。
天上开始飘落小雨，然后逐渐变大。
付尔蝶起身把男人拉进来，又让房子关好门窗，彻底隔绝瞬息间变成倾盆暴雨的外界环境。
桑文昊淋了雨，但是才洗漱完，现在身上大体上还是干净的。
他在箱车内站不直，勾着头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坐上了地铺，明明身高腿长很大一只，却很局促拘谨。
付尔蝶在他旁边率先躺下，他才侧着身子把自己贴在墙面躺好。
紧接着他开始又一次房屋变形，高度只留下自己控制不了的木质窗户那么高，大约一米，可以让人坐着却站不起来，牺牲高度拉大宽度，箱车的宽一下子变成一米九。
付尔蝶见桑文昊逃难一样逃到了两米远的位置，变出了一条铁制挂杆，把两个人脱下来的外套搭在上面当临时帘子，格出两片空间。
付尔蝶觉得好玩，忍不住调侃：“你在男德班进修过吗。”
“我怕你不自在。”那边传来桑文昊闷闷却又一本正经的声音，“我也怕我睡不着。”
付尔蝶摸摸自己的脸。
她其实不想承认，自己不光没有不自在，反而有点期待。
美好的肉/体谁都喜欢，看起来冷淡寡言其实细腻温柔的大狗狗谁不爱呢。
就是实在不是时候。
“如果我是在末世前认识你的就好了。”付尔蝶想着以前的自己，有些怀念和怅惘。
如果是那时候，她遇到喜欢的人，一定会勇敢去接触追求吧。
帘子另一头，还在局促整理衣服帘子的桑文昊手一顿，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重新把帘子拨开。
“现在认识也不晚。”
桑文昊的狗狗眼亮亮的，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黑夜里亮得惊人，仿佛充满电的小灯泡。
刚刚搭好的帘子被他毫不留情地扯下，挂钩也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甚至连房车都变窄了。
当然，没有窄到之前一米二的程度，而是普通的一米五双人床的样子。
他侧着身面朝付尔蝶，认真道：“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一点也不晚。”
喜悦升腾，一点悲戚也弥漫开。付尔蝶摇头：“现在是末世，精力都用在求生、找家人上，实在没有那种轻松的心情……”
“正因为是末世，才更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桑文昊勾住付尔蝶的手，“喜欢是一起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放松，而不是为了恋爱，而调整出一个放松的心情，不是吗？”
付尔蝶睁大眼看向他。
桑文昊理智慢慢回归，脸上一瞬间爆红。可是勾住付尔蝶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他认真地组织语言，“我刚才有些冲动，但我也是认真的。我想要试着和你有更放松的相处方式、有更亲近的关系，但是不想你误解这是队友情，也不想你因为看到我保持距离，误会我是在划清界限或者有意疏远。”
“我知道现在说喜欢为时尚早，但是如果这一趟远行因为一些误解、或者一些话没说清楚，留下一些结，我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你讨厌我，或者不喜欢我的某种接触，可以立刻和我说。即使无法更进一步，我们也依旧是队友。”
桑文昊很紧张，没有表白或者说什么更加有氛围的话。可是付尔蝶能明白他的意思，并且奇妙的更加放松和安心。
都说暧昧阶段是恋爱过程中最美妙的阶段，但这分人。
如果自己是一个好人，碰到的人也是好人，这种和平时期的拉扯确实很诱/人。
但是如果碰巧碰到了一个白莲花，一边对你嘘寒问暖、日常发自己的生活照，报备自己一天的行程，没能及时回消息的时候主动解释，还会守着零点发生日祝福，一边在被你发现自己跟其它女生单独约会暧昧的时候，跟你说：“我和她只是好朋友。”或者“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愤怒地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搞暧昧，他说：“没有啊，这哪儿能叫暧昧呢？是你单方面喜欢我，想多了。”
这种白莲花绿茶男，比起和他拉扯，付尔蝶更想飞起一脚，让人有多远滚多远。
他们不会说喜欢，是因为说开了会有很多后续麻烦，让人抓到把柄，截个图去校园或者公司群里挂一挂，就是同时追求很多女生渣男石锤。
桑文昊不说喜欢，是把自己现在所有的心意剖开摊开给她看。
他想让付尔蝶知道他对她的好感，不要误会和胡思乱想。
但也不夸大自己的喜欢，目前只是喜欢的初期、想要有更多的接触。
不知道其它人是否接受这种看起来有些奇怪，像告白又不像告白的、笨拙有余深情不足的方式，付尔蝶是接受的，而且对此是非常放松的。
桑文昊还在絮絮叨叨，怕前面哪一句话被付尔蝶误解，一直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付尔蝶非常绅女地拉起他的手，像抱抱枕一样抱住他的手臂：“我知道，谢谢你的坦诚。就当现在是男女朋友实习期怎么样？虽然还不到非常喜欢的可以成为男女朋友的程度，但也可以稍微放纵自己的情感，当准男女朋友？”
心里仿佛在炸响烟花，噼里啪啦听不清其它声音。桑文昊一只手被抱着动不了，一只手捂住发烫的脸：“好。”
他怀疑付尔蝶再靠近一点，就可以听到他快跳出来的心跳。
他感觉自己要睡不着了。
可是付尔蝶的异能传来，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异能推拉得极为流畅，进来的一瞬间不光让那些金属异能消停了，还仿佛打入一道暖流，让一个疲惫的人掉进温泉一样浑身舒爽到几乎战栗。
付尔蝶察觉到这种变化，睁开眼道：“看来越信任、越没有芥蒂，我异能的流转就会越顺畅。”
她突然失笑：“那岂不是，我的异能就是天然的信任检测仪。”
第45章 第 45 章
桑文昊点头。
因为实在太舒服,他觉得自己在一池温水里很快就入睡了。
付尔蝶也差不多，只比桑文昊多坚持了两分钟，想要继续运转异能,多锻炼恢复一点是一点。
可是眼皮越来越沉，异能也像是流转出了惯性一样，自然而然地往返穿梭,不用付尔蝶控制就可以进行推拉锻炼。
她嘱咐吃完丧尸后已经睡了一个下午的土豆苗警惕四周，有什么丧尸、人类或者变异植物靠近就叫醒她们,这才睡去。
一夜好梦。
不知道是不是异能的原因,付尔蝶和桑文昊是同时醒来的。
纠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还在自动运转异能,而两个人无论是异能、体力还是精力,都来到了一个无比充沛的满状态。
付尔蝶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把头靠过去，找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再赖会儿床。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箱车,怎么在荡？？？
桑文昊也发现问题，两人坐起身往外看。
原来不知何时，荒原上已经有了一层积水。
目测积水半米深,不会一时间淹死人,但是水流非常急，把箱车冲撞得来回摆动。
房子箱车的防水性非常好，所以没有渗水进来。但是付尔蝶有些无语，自己和桑文昊居然会睡得这么死,到现在才醒。而土豆还在窗户边伸出根须和叶片玩水,一点没觉得这是需要报警的情况。
付尔蝶：“……”
箱车离开水面,飘向昨天农人所在的位置,就见农人已经把大包小包放在一个很大很深的浴桶里,昨天新得的干净水和土豆赫然也在其中。
他踩在水里，费力地推着浴桶往县城的方向赶。
远远看到熟悉的铁皮箱车过来，他连忙求救：“朋友！朋友帮帮忙！能帮我去县城吗？只要去县城就好，我在那边有熟悉的车，可以到了就跑！求求了，帮帮忙！”
付尔蝶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就是过来捎他一程，顺便问问情况的。
她没有让他进入车厢内，而是帮助他去到车顶，把他的所有东西都弄到车顶上去后，再带着人往县城飞。
“这附近是有什么水库堤坝吗？还是就是单纯的大雨涨水，然后把这一片淹了？”
付尔蝶隔着车顶问道。
农人声音艰涩：“有个水库。涨水太快，我估摸着就是水库出了问题。我以为我这里离河边这么远，怎么淹都淹不到我这里，没想到还是高估了……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去基地！这种时候就不该躲懒的！现在完了，什么庄稼也没了，水灾成这样，我还能到基地吗？”
付尔蝶说不出安慰的话。她想到生死未卜的还在下游的爸妈，心脏一直往下沉。
异能流转速度加快，一行人很快来到县城。
县城的地势更高，现在还没有被淹。农人在车顶上有些迟疑：“两位朋友，你们要去d市基地寻人吗？如果要去的话，可不可以……”
“我们不去d市，我们要去下游寻找其它亲人。”付尔蝶道了一声抱歉，把农人的行李放下来，等农人下车后，快速飞走。
她们的地图，存了森郁小区到h市的路线，却没有祥德村到h市的路线。所以付尔蝶两人需要返回森郁小区，再从森郁小区出发前往h市。
暴雨下了一夜，早上停了一阵，赶路的时候又在下。
还好没有打雷，不然他们都不敢飞。
有了过来的经验，回去的时候她们按照地图和之前的记忆快速赶路。
上到省道的时候故技重施找电动车，充上电开车开一段时间，然后等道路拥堵，又重新使用箱车上天。
就这样，来时用了12个小时走完的路，现在用了6个小时就回去了，到森郁小区的时候才下午两天。
这一路他们有个惊人的发现，不只是保常县祥德村那一片在下雨，而是一路上都在下。
和岑熙阳几人碰面后，付尔蝶拉着桑文昊快速推拉恢复异能。
张冬萱急急忙忙去做了一大锅小米粥，炒了一大盆菜。韩止在旁边打下手，很快就弄好简单的一粥一菜一汤。
付尔蝶不方便一边拉着桑文昊一边吃饭，于是用了一个手挽手的姿势，一边暴风吸入，一边和桑文昊保持身体接触运转异能。
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岑熙阳真想吐槽一下付尔蝶这个异能。
她去了一趟16-3，拿出一大包塑料袋：“昨天我和韩止去搜寻了一下五号楼的物资，这些是没有过期可以吃的零食。你们去h市不知道要走多久，要吃多久的土豆，这些带上应该可以调一下胃口。”
付尔蝶道过谢，从里面象征性地拿出几包榨菜和辣条，就把剩下的零食退了回去：“只用这些就够了。我们会尽快回来。”
也许是因为敞开心扉，付尔蝶和桑文昊的推拉速度快了非常多，所以恢复的时间也短了。
暂时修整后两个小时，狂赶路消耗的60的异能已经恢复过来。
现在下午四点，她们还可以再赶路六个小时的路，在十点左右停下休息。
和去外婆那里不能走夜路不同，付尔蝶去找爸妈选择的策略是，先日夜兼程快速赶到水灾泛滥的地方。等到达水灾泛滥的前沿后，再降低速度，一边赶路，一边用大喇叭叫自己爸妈的名字。
她去年给爸妈买过手表，上面有手电筒功能。
因为是她送的，所以爹妈总是会习惯性地带那两块表。现在哪怕两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带着手表，或者带着还有电的手电筒，都可以在听到声音之后往天上闪光。以她和桑文昊异能者的视力，即使是在白天也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光亮。
至于路上可能碰到的危险、大喇叭可能引来的不必要的麻烦，付尔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顾虑了。
她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爸妈。
c市到h市一共一千五百公里，以她们平均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一天飞12个小时，也就只有120公里。也就是说，她们要12天左右才能到达h市。
付尔蝶计算了一下，觉得她们每天赶路的时间还需要加长一点。
每天24小时，先赶路七个小时，然后休息两个小时，恢复异能，再赶路七个小时，最后剩下八个小时睡觉+再次恢复异能，然后周而复始继续赶路。
她们每天的速度也可以加快，无论是飞行方面的加快，还是找到机会用车辆的时间增多，都可以让整个行程时间缩短很多。
尤其是高速路上，一旦有某一段路没有拥堵，并且又找到合适的车辆，她们就可以一路狂奔，把预计一天才能飞完的120公里用一个小时跑完！
付尔蝶甚至冒出一丝疯狂的想法，如果哪里有段路堵死了，但是堵得不算长，那就把这些车辆里面本来就报废的全部掀了，把看起来还好的放旁边，然后让一条路出来，等路通了，他们继续上路。
第46章 第 46 章
森郁小区的位置在城市中心的相对边缘的地方,出发绕路穿过隧道，再开一段路就可以上高速。
箱车飞行着，离开城市的速度比外婆家那边离开市中心快太多。
上了高速之后和付尔蝶想的一样，路上拥堵了很多车辆。
后面逃命的车为了行驶,有明显的清道的痕迹。一些异能者把好些车掀翻到了高速公路的围栏外。
付尔蝶二人飞行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的拥堵段的尽头。
她们在一片车辆里选择了电动车。虽然速度可能没有机动车快，但可以保证只要路是通的,就可以一直向前跑。
这一路因为速度很快,怕出车祸,桑文昊在的电动车的四周都加了厚厚的几层钢板。付尔蝶则是一直注意前面的车况,以异能者的视力隔着几百米远就可以发现那些或在行驶、或搁浅在旁边的车辆，及时避开。
付尔蝶一边观察路况，一边对比路牌和地图，生怕哪里走错了路口。
于是就这样,在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期间，只有两个小时是在飞，其他四个小时都在高速开车，竟然开了足足五百公里！
付尔蝶非常开心，假如明天也这么顺利,一大早出发,天黑的时候就可以到达h市。
她们选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停靠,清理掉附近的丧尸并且让蒲公英和土豆腐蚀清理，然后开始确认明天的行程。
“从这里开始,应该就从山林地带进入了平原地带。”付尔蝶滑动地图,指着汾铁市的交界线,“也就是明天再走个四百公里,我们就要开始注意可能存在的水灾以及周边的幸存者。”
她在打印出来的纸质地图上画出爸妈这一路所有可能暂时停留的位置,凡是离这条线路比较近的山头，都是有可能成为爸妈躲避水灾的临时落脚点的。
当然，如果这附近有大大小小的基地，那又是另一番情形。
从今天走的五百公里来看，高速路上和高速路附近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零星的车辆要么是那种大卡车、到处搜寻物资，看到付尔蝶二人还意图拦下，但是被桑文昊操控金属砸破前窗玻璃，这才作罢。
要么是那种因为种种原因而要转移阵地，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这些人大多很怕麻烦，看到付尔蝶她们要么立刻用更快的速度开走，要么慢下来等她们先走。
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希望明天也能一样顺利。”
付尔蝶和桑文昊在异能流转安抚下进入梦乡。而土豆苗被耳提面命，警戒四周，不能再出现水淹车厢都没反应的情况。
夜里，付尔蝶停靠箱车的地方下雨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
付尔蝶和桑文昊吃完土豆，整顿好重新出发，却亲眼目睹一辆车被闪电劈中。
付尔蝶吓得反射性地缩肩膀，桑文昊安慰道：“雷雨天只要不开车窗，呆在车里是不会有危险的。这是法拉第笼原理，封闭的金属空间里人和金属笼是等电位体，不会形成电流，也不会被洞穿。但是电流击中的一瞬间还是会伤害到车体的各种零部件，影响车辆的正常行驶，所以如果我们这辆电动车被劈中，估计会熄火出故障，得换一辆车。”
付尔蝶点点头，稍微安心，继续在雷雨天行驶。
刚走了一百公里，还没有到汾铁市的平原，付尔蝶就已经感觉到浓重的不详气息。
因为这一百来公里一直在下雨不说，从另一个方向相向驶来的车辆明显变多、也变急切了很多。
昨天平均半个小时遇到一车人，今天这才出发一个半小时，她们就已经遇到十拨人，不到十分钟就可以看到一辆急速驶过的车。
等桑文昊又开了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在一处堵车路段看到了堵死的、正在清理路障的一群异能者。
她们对视一眼，打开车窗远远地朝那群人招手，并且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土豆朝人群示意。
有两个女人见状，和同伴说了一声朝这边走过来。
她们非常疲惫，眼神却非常锋利警惕。可以看出她们是异能者，身上的肌肉、脸上的煞气都证明是厮杀过、不怕事儿的人。
为了释放善意，桑文昊把座椅往后调整，让出空间给明显看起来就更温和的付尔蝶去交涉。
外面两个异能者也看到了副驾驶座上面的女生。
两人都愣了一下，末世竟然还有这么看起来温和无害、跟以前大街上看到的漂亮姑娘差不多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瞬间更加警惕。
能在末世活出人样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付尔蝶拿出土豆，为了表示无毒还掰下一小块自己吃，然后把剩下的以及一颗新的小土豆递过去：“你们好，我和男朋友打算去h市寻亲，想和您打探一下消息。”
一个短发女人伸手想要接过，却发现自己的手脏兮兮的，下意识在身上擦了一下，结果更脏了。
另一个长发女人拉开同伴，把两个土豆接过来，塞给短发女人一个，自己剩一下当场狼吞虎咽，含糊道：：“h市已经被淹了。或者说，从汾铁市往下游走的大多数城市都被淹了。你们找的人如果还在h市活着的话，要么在一些地势还算高的山头，要么就是在什么木头或者没电的冲锋舟上飘着。”
付尔蝶见两个人都很饿，吃得很快，于是又递出两碗水：“h市是大概多久被淹的？里面还有其他的异能者或者基地吗？”
长发女人看了她一眼：“异能者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大概也跟普通人一样困在山上，说不定会抢普通人的物资。”甚至有可能在饿急的时候开始人吃人。
付尔蝶眉头皱起，心里头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重。
长发女人吃完土豆喝完水，突然察觉到什么，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她重新看向付尔蝶，心里头各种情绪交织，突然话锋一转：“我就是从h市基地出来的，如果你愿意载我，我会把我从h市一路过来看到的幸存者山头，都给你指出来。”
迎上付尔蝶诧异的眼神，长发女人干脆道：“你的土豆可以治疗伤病，而我和我的大多数队友都有伤。”
说着她一卷袖子，露出里面大片大片腐烂肿泡的皮肤。
原本付尔蝶以为她是打了丧尸，所以传来阵阵腐臭味，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桑文昊下意识把付尔蝶护在身后，怕她被传染。
付尔蝶却反应过来：“你们喝了被污染的河水，没有抗住出现了病变。”
女人点头。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我的队友就在那边，就现在这个位置给你们看他们的伤口，你是异能者，应该能看到。你放心，在你不同意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们过来的。”
付尔蝶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几个异能者也有步话机，用防水袋装好，此时拿出来用并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
那边的人听到话，虽然很诧异，但明显很听这个长发女人的话，开始解衣服的解衣服，卷裤腿的卷裤腿，一队人，足足九个，竟然有八个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糜烂病变。
只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平平无奇的阿姨，没有任何伤口。
“我们已经发现了，河水的饮用是不会因为异能者的强大与否，而产生不同程度的作用。它非常随机，有的人哪怕非常强，还是会在必须喝河水的时候立刻病变暴毙。有的人是喝了半年才慢慢凸显。有的普通人却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症状。”
长发女人看向付尔蝶：“我们都生病了，需要治愈系的异能和干净的水。我们队伍……其实是被一个h市大基地抛下的残兵，哪怕现在跑出去了，得不到治疗、没有干净的水，我们还是会死掉。”
“其实我们的异能很强，如果您，或者您所在的基地愿意救我们，我们肯定会尽可能的帮助你。”
付尔蝶眉头缓缓皱起。
她迅速问了关于h市的几个问题，包括几个山头的状况。也问了她有没有听过自己父母的名字。
长发女人对h市确实非常熟悉，所有的表述都和付尔蝶在h市和父母一起居住时了解到的情况一模一样。不过她没有听过父母的名字，只知道在哪里可能找到幸存者集中的地方。
付尔蝶看看她，又看看她的队友，缓缓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们食物和水，但是收留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她指了指自己小小的电动车：“我这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最多只能载下你。如果你放不下你的队友，我可以给他们两桶15l的水，以及足以吃10天的有治愈效果的土豆。而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等找到父母后，我可以给你很多的水和土豆。但是要带你回我的驻扎地，我需要再想想。”
长发女人张张嘴，艰难道：“您的基地不招人吗？”
付尔蝶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又看了下她队友的各种溃烂的皮肤，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还是道：“不招。”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小区弄成基地的打算，尤其是自己这一趟回去后，还要去找外婆、小姨。
要是一时心软把这群人弄回去，那等她去d市找人，她的小区只有岑熙阳这一个是她完全信任的人。岑熙阳能够压下这么多的异能者吗？
或者说，她有必要让岑熙阳多这么多麻烦吗？
付尔蝶觉得，把这群人弄回去完全是心软做慈善，对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多出来的需要平衡的人际关系。
短发女人在旁边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啥，只能眼巴巴看向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有些失望，但还是咽下情绪，继续给自己和队友争取筹码：“能给我们一段时间的考察期吗？我们只是生病了，真的不弱，以后也会很有用的。”
桑文昊知道付尔蝶的顾虑，心想就是因为你们不弱，她才不敢把你们接回去。
长发女人接着道：“我们这么些人，除了没有治愈和水系异能，其它基本上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还有做各种机电维修的工程师、做技术研究的教授。”
她指向那唯一一个没有被河水感染变异的中年阿姨：“她没有异能，是因为能够做基地的基建，才被基地以技术人才破格留下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水灾急着撤离，基地老大又不听技术部的人的建议，非要把赵教授抛下，我们队伍根本就没资格去拉拢她。”
付尔蝶：“……”
付尔蝶可耻的心动了。
长发女人一直观察付尔蝶的神态，见状乘胜追击：“其实我也有异能，我的异能说出来，很多人都会嗤之以鼻。但是我有……好运buff……”
“噗！”
付尔蝶没忍住，表情有些奇妙。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
第47章 第 47 章
外面下着大雨,天上也在打雷，付尔蝶觉得这样不太好聊。
刚好高速公路旁边五百米外有个两层楼的小房子，付尔蝶便提议去里面聊一聊。
为了展现实力,也为了让双方都更加方便,付尔蝶握着桑文昊的手催动异能，把两吨重的电动汽车平稳升起,落在高速路护栏的另一边。
付尔蝶看向那一行人,示意他们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助他们把车挪过来。
这九个人的团队开的是一辆15座的中巴车,他们已经听长发女人说过事情的经过，知道这是自己这一伙人活下来的机会,纷纷表示不用两位大佬动手，自己就可以把中巴车抬过来。
一行人里有三个力量异能者,他们一个抬头部，一个抬末尾,一个抬中间，先把中巴车抬过相向车道之间的护栏,然后推了一段距离,又要抬过高速路边的护栏。
中巴车本身很重，再加上车上的各种物资，付尔蝶怀疑重量已经上了十吨,即使是力量异能者也有些吃不消。
付尔蝶对桑文昊使用异能,桑文昊会意,直接帮忙把中巴车向上托了一下。
三个力量异能者只觉得手上肩上压力瞬间减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快速把中巴车搬了过去。
九个人上车,跟着前面的电动车开向二层小楼。
小楼前面有一个院子,可以停两辆车。院子附近有几个丧尸转悠,之前和付尔蝶打过交道的短发女人甩出几道风刃，把丧尸全杀了。
付尔蝶下车，打开电动车头顶的箱车窗户，几朵蒲公英的飞絮在狂风暴雨中跌跌撞撞地飞向丧尸的尸体。
短发女人一行人看不懂，却也没敢多问。
土豆苗极为人性化地从箱车里爬出来，屁颠屁颠地跟着付尔蝶进入房间。
它“走路”的速度比较慢，所以等付尔蝶进屋站了好一会儿它才进来，并开始熟门熟路地打扫房间的桌椅板凳，让付尔蝶和桑文昊有可以坐的地方。
付尔蝶对此司空见惯。
室内漆黑，外面又黑云密布电闪雷鸣，没有什么光亮。付尔蝶把带出来的充电台灯打开给众人照明，照出了一片恍惚的脸。
这是末世啊……大家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台灯了？
哪怕是基地，那点燃油发电机的电量也只能省着点给高层和技术人员用，其他的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没有办法用电。
而他们，给步话机充电的这点电，已经是队伍里雷电异能者能够控制的极限了。
土豆把桌椅清理好了，刚好一个小方桌和四条长凳。付尔蝶和桑文昊坐了正对门口的长凳，招呼其他几人也坐。
其他几人：“……”
看着付尔蝶和桑文昊干干净净的装扮，再看看自己难民一样的装潢。坐在一起，他们配吗？
长发女人显然是几人中领头的，她把三条长凳拉开，放在离桌子三四米远的位置，招呼众人要么坐地上，要么坐板凳。
等大家七七八八落座了，长发女人开始交底。
“我叫贺轩，是我们九个人里面暂时负责管事的一个。我的异能是好运buff，我的队友也是因为这点才认的我当负责人。”
其他八个人，三个力量异能者、一个速度异能者，算是比较常规的不出挑的异能。
短发女人的风刃是所有人里攻击性最强的。
赵教授没有异能，她是一个综合学科的教授，本科、研究生、博士、博士后的专业和研究方向都不一样，是横跨生物、机电、通信多个领域的大佬，听说非常牛逼，属于没有异能也因为技术被基地招纳的那种。
庄立诚是电力工程师，异能是电，但是攻击性有余控制力不足，让他给设备充电，还不如让他去打一百个丧尸。所以这种异能和专业的结合，只能用在大型发电转换站上，暂时还不能用在小规模日常家电使用上。然而目前还没有大型发电站来让他发挥。
最后一个人也是金属异能，不过不同的人在同一种属性的异能下，演变出来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桑文昊可以飞，之前碰到的金属异能者是笨重却强大的攻击力，而这一个金属异能者有点特殊，他能够把一块合金材料里不同的金属元素提取出来，非常的偏门。
理论上他可以打攻击，比如把什么金属武器分解了之类的。但实际上，等他分解完别人的锤子榔头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打了个半死。所以他其实也是属于技术部的人。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是个体育生，对金属提取的东西一窍不通。
听完介绍，付尔蝶觉得无论是金属提取、雷电异能还是综合领域的大佬，都超级有用。脑子里粗略过一遍，付尔蝶就组合出了很多建设小区的方案。
比如她的小区哪哪儿都好，但是电力确实是一个问题。房子可以通过插线板带动领域以外的楼层用电。可是房子的电量不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它领域以外的电量、水量输出，都和人用力差不多，会有很多消耗。
而这个雷电异能者，他自己就是电力方面的工程师。不管是火力发电、风力发电还是水力发电，这些电能在产生之初都是狂暴的不规则的，要通过各种设备、线路来进行滤波和稳定，才能有大家能用的稳定的电能。
更专业的东西她不明白，桑文昊这个工程系的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但电力工程师肯定清楚，想来在基地也只是缺少一些材料和设备，以及一个健康的身体。
金属提取的异能者也是如此。他是个体育生，需要做深入的理论学习才能用好自己的异能。可是末世兵荒马乱的，他跟着电力工程师和赵教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学，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就被基地抛弃了。
可如果来了小区，付尔蝶有环境让他学。如果他可以在教授和工程师大佬的调教下，提取各种金属，然后在大佬的安排下按照一定配比融合成需要的金属合金，再配合桑文昊的金属塑形……
付尔蝶觉得，自家小区的基建有眉目了。
不过这一切目前都只是付尔蝶自己的脑补。专业的东西要交给专业的人，而这些专业人员必须要真正意义上为她所用才可以发挥作用。
虽然没有接触过那些大基地，但是技术人才一定是哪里都稀缺。这些人如果被自己带回去养好了，要学的知识也学到位了，结果最后啥事儿没干就拍拍屁股走了呢？
付尔蝶点着自己的下巴。
要用强力的手段控制几个技术人员吗？还是通过其它方法谈条件？
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占据先机和优势，不用一下子把他们的病全治好，可以一边释放治愈的信号，一边考察他们的人品、深入了解，根据他们的性格的确定后面的应对方针，不急。
其实除了这几个技术方面的人，其他力量系、速度系，甚至风系，付尔蝶都不是很在意。包括这个号称有好运buff的人，她也不太在乎。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她的实力显然不怎么样，不然这么一群人怎么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付尔蝶觉得她的运气算不上逆天改命，只能是在要死的时候遇到自己的可以治疗他们的房子和土豆，以及干净的水源。
心头思索片刻，付尔蝶决定了：“我们会先带着贺轩去找亲人。而这里，我会留一些干净的水和可以吃很久不会坏的土豆，大概是十天的量。这十天我会去找家人，也有可能会提早回来。”
“你们是要走也好，要跟着我也好，都由你们自己决定。跟我走的话，我可以慢慢治疗你们的伤，给你们稳定的食物和水源。”
“但是去了我驻扎的小区并治好了伤病，这时候才说要走，就必须做出一定的贡献。尤其是三个技术方面的成员，我有指标，那就是必须要在我的小区搭建起一个靠电系异能或者风系、火系异能就可以不断发电的体系，才可以走。”
“至于技术人员以外的其他成员，你们想走，我不会拦着，但是需要至少和我们一起搜集三十天的物资。如果中途没完成任务要逃跑，”付尔蝶笑了笑，“相信我，你走不出二十米。远程攻击的金属刺可是长了眼睛的。”
“而且因为我的小区暂时不需要技术人员以外的人，所以你们去只是打杂，住的地方并不会是最好的地方，只能保证基本的衣食住。技术人员可以住每天有电、有空调、有水源的房间。”
“我不画其它的大饼，剩下的你们自己琢磨。”
现在是早上八点，付尔蝶今天的行程才开个头，后面还要赶路。
贺轩跟着付尔蝶二人上了电动车，飞过高速公路的围栏后重新回归正轨。
有了贺轩的帮助，付尔蝶她们看地图也好、掌握路况也好，都轻松了很多。毕竟贺轩就是从对面过来的，哪里的路堵死了，哪里的隧道有连环车祸过不去，哪里有泥石流压垮了路，等等等等，都非常清楚。
贺轩对照付尔蝶的平板线路，调整规避了一些障碍路段，一路上开得无比顺利。
付尔蝶本来没有感觉到这个叫贺轩的小姐姐有什么好运气，直到贺轩指出有一段路基本上高速和周边的岔路都被堵死了，只有一个他们车队通过的小山路还在，付尔蝶改变线路迅速通过后，这座小山就因为山体滑坡整个倒在了付尔蝶电动车刚刚经过的路上……
付尔蝶脊背发凉，有些佩服地看向贺轩。
贺轩对她点头，严肃粗狂的头发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这就是我的异能。我不能阻止山体滑坡，不能阻止洪水肆虐，但是我可以阴差阳错地带来好运，让你们错过一些灾难。”
付尔蝶懂了。
贺轩不能控制自己因为水源问题而出现的病变，但是可以在阴差阳错刚刚好的时间段，碰到来询问前方路况和水灾状况的付尔蝶。
“原来如此。”付尔蝶靠坐的副驾驶上，有些放松地闭了闭眼睛，“如果找到我的爸妈，我会直接为你治好伤病。无论你是要跟我们走，还是要离开，我都尊重，并且会给你一年份的吃喝作为报酬。”
听付尔蝶随口说出“一年份”的字眼，贺轩眸光微闪。
要是这个小姑娘可以随手给出这么多的食物和水，她还离开个屁啊！不死乞白赖地一直跟着就是傻！
哎，希望她的那群队友可以想明白。
此时二层小楼临时驻点，只剩八个人的异能者小队还在狂啃土豆，一边吃一边喝水。
他们不存在想不想明白的问题，他们只想那两个大佬快点找到爸妈，然后心情一好快点带他们回家。
对，已经这么快就用上“回家”的字眼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唯一算得上在思考的,只有赵善思赵教授。
作为没有异能的人，她在末世其实过得不算最糟糕的。一来她对不干净的河水有一定的抵抗力，到现在还没有病变的迹象,二来她确实是理论和实践都非常扎实的教授专家,在搭建各种基建框架上都有所建树，所以一开始不管基地本身的资源怎么样,都愿意尽可能的保护她,让她安心做研究。
只是基地在受到很多批变异丧尸冲击之后,武器渐渐用完了,一个三阶异能者成为了h市基地的老大。
而这个三阶异能者某种程度上是末世的“受益者”，他争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地位,也不在意死去的亲人朋友，在末世的环境下非常自在。
甚至,他是享受末世、讨厌科学技术下充满秩序的社会的。
于是他上位不到两天，基地里技术人员的待遇就急转直下。像赵善思这样没有异能但是知识渊博技术很高的教授,都没有了之前的待遇，吃不饱住不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安心做研究,而是需要考虑自己的生计。
赵善思因此明白了一个道理，末世的各方基地已经不是以前zf能完全做主的阶段了。他们在武器越来越少的时候，只能依靠异能者。
如果异能者是自己人,一切都还好说。但是zf工作人员和普通人的比例实在太过悬殊,异能者数量也有非常大的差距。大多数基地最强的几个异能者,都不是自己人。
所以要想投奔下一个基地,与其看当下的掌权者是谁,不如看当下最厉害的异能者是谁。
贺轩她们和付尔蝶说话的时候,赵教授一直在观察。她发现这个女孩是真的非常重视技术人员,并且在她自己的基地……哦不，用女孩儿的话来说是小区，她在自己小区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她的男朋友很强，却也是听她的话在行动。
这绝对不是单纯因为男女朋友关系而出现的主次关系，一定有女孩本身能力的作用。
也许因为女孩是植物系异能，可以提供食物？
或者女孩是双系异能者，还有水系异能，所以基本上是男朋友和整个小区的衣食父母？
不。
这种提供食物、水、治疗的异能，虽然非常有用非常受到重视，但由于攻击性不足，往往都是被很多人争抢的对象，在队伍里也总是做辅助工作的，自主权非常低。
她一定有特别之处。
这是好事。
一个重视技术人员、手握生存必需品的强大掌权人，是她的最佳选择。
赵教授已经四十六岁了，和学校、企业项目部各种打交道也有一套，自己也有公司，不是大家刻板印象里什么都不懂的学术呆子。
她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庄立诚作为电力工程师必须要拉拢，潘飞舟这个金属提取异能的体育生也必须拉拢。他们两个加上她自己，是付尔蝶指名道姓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环境的技术部成员。
其它几个，赵教授其实不希望他们全部过去。
尤其有一对情侣，这会儿看起来没有花花心思，但几个月相处下来能看得出非常爱钻营，同时也爱占小便宜。
钻营贪心不是错，可一边贪心一边愚蠢，没有品格又没有脑子，那就是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一个脑子不清楚就把老大给卖了。
自己这一队人历尽千辛万苦逃到这里，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目前看起来非常不错的投奔对象，要是被这两个人搞黄了，她可不愿意。
赵教授垂眸，心下思索。
中午十二点。
在狂开四个小时的车之后，付尔蝶一行人终于到了汾铁市的地界。
经过一段过渡带之后，她们看到了被汪洋河水淹没的大片大片的田地。
这些水还没有淹上高速路，但是也就差个二十公分的距离，再往前一公里，车轮就会开始涉水。
付尔蝶想了一下，让桑文昊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处小山丘上，改乘箱车继续前行。
箱车里非常干净，贺轩看着自己脏兮兮的一身很是迟疑。
付尔蝶直接给了她一桶水、一套有些破旧但干净的衣服，用变换出金属架子临时搭建遮光的小棚子，让她在里面洗澡换衣。
付尔蝶拉着桑文昊去山丘的山顶，催动异能恢复精力和体力，同时解决周围的丧尸。
等贺轩用不多的水洗完头洗完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整顿好进入箱车，整个人呼吸都顺畅了，外界那些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全部被隔绝开来。
付尔蝶和桑文昊进入箱车，看见她手臂上还在腐烂恶化的伤口，道：“我可以治疗你的伤，不过现在只能治好一部分，让它表面上恢复、里面不再恶化。剩下的，等找到我的爸妈，我再给你治疗，可以吗？”
贺轩连忙点头！
这太可以了！
“谢谢你的帮助，我可以直接表态，我认你当老大！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无论是找爸妈，还是回家的途中趋吉避凶，我都会尽我所能地让你，让桑同学，让我们一行人都安全到家！”
付尔蝶礼貌地冲她点点头。
之后的路程基本全靠飞行，速度一下减慢了很多。
上午开电动车跑了四百公里，下午却在箱车的不断转移下，只挪动了四十公里。
主要是，她们要从现在开始一个点一个点地排查，所有可能藏着人的山头，她们都要过去看一下，然后用大喇叭喊人。
有幸存者觉得自己和付尔蝶父母差不多大，都是五十多的人，拙劣地冒充她的父母，被戳破后又绝望地破口大骂。
付尔蝶一概没理，把因为喇叭而聚集过来的丧尸处理掉后，洒下几颗蒲公英飞絮就飞走了。
六点多的时候，她们停下来恢复异能，同时吃完饭。吃完后继续走了三十公里，去了五个山头，这才在第六个山头停下来。
付尔蝶觉得，父母这半年肯定不会在原地不动。而按照她的速度，说不定可以在一周内找到人。
但也有可能他们早就离开被水淹没的地方，如果那样的话，说明他们有能力去抢汽油，有能力跑那么远，指不定这一路就直接回去了。
到时候，付尔蝶排查了水灾这一片的山头，确定父母不在，再回头找也是可以的。
晚上睡觉，桑文昊把床箱拉宽到两米一的宽度，他和付尔蝶睡一米四宽，贺轩睡07米宽，两边的中间用从外面拉进来消毒变形的钢板做了一个格挡，勉强把狭小的空间变成两个房间。
付尔蝶躺在桑文昊怀里，运转异能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
之后几天她们按照地图有规律地行进。
平时看起来并不多的幸存者，此时挤在小山丘的山头或者小小的皮艇上，冲飞过的付尔蝶等人哀嚎求助。
付尔蝶有看得过眼缘的，会扔下一个小土豆，更多的都心硬如铁地路过不做停留。
就这样夜以继日赶路了五天，她们在一个已经站不住脚的屋顶，看到了面容枯槁、被水流冲刷得摇摇欲坠的两个中年人。
箱车里，付尔蝶的喇叭还在一遍一遍的播出录好的声音：“曹冰清，付成弘，女儿来找你们了，听到就晃手电筒！给你们买的手表上有手电筒！”
“曹冰清，付成弘，女儿……”
雨幕中，那两个中年人怔愣片刻之后，其中的女人开始用手表上的手电筒光使劲朝箱车的方向闪光。
付尔蝶看过去的时候，那道光正好用完最后一点电量，熄灭了。
可是这一瞬间足够付尔蝶捕捉到女人模糊的脸。
是妈妈！
她旁边那个一定是爸爸！
付尔蝶眼泪狂飙，失声大喊：“爸！妈！坚持住！我来了！”
窗户打开，箱车迅速降落，来到两个中年人身边。两张疲惫苍白又带着些希冀的脸，在看到箱车内的女孩的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以及万千说不清道不明昨是今非的悲怆。
“蝴蝶！！！”
心脏像是被欢腾庆祝的钟鼓敲了一下，付尔蝶觉得自己心头那个巨大沉重的石头倏尔消失不见了。
“爸，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窗外的雨水、河水，与付尔蝶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交织成有点模糊的光斑。
她拉了拉土豆，让土豆把根系缠上父母的腰，然后和桑文昊一起用力，把两个犹自惊喜到不敢置信的人拉上车。
车厢停在屋顶旁边没有移动，一条钢索被桑文昊操控着插下去抛锚，把车厢固定在这一片的水面。
“爸，妈……”
付尔蝶双手颤抖，抱着老了快十岁的父母失声痛哭。
足足十秒，曹冰清和付成弘才终于掐了自己一把。
“没有做梦，真的没有做梦！”他们粗粝的有很多茧子的手摸过付尔蝶的脸和胳膊，“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呜呜呜呜呜！”
“我们团聚了！”
活着，团聚了！
曹冰清抹一把眼睛睁大眼，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看：“瘦了，女儿瘦了。”
付尔蝶一边哭一边笑：“瘦啥，我壮了十斤，身上都是肌肉，不信你摸。”
付成弘在旁边听着听着，也忍不住笑出声。
付尔蝶现在健健康康没有什么事，但她担心爸妈身上有伤，哭过一阵后赶紧询问。
“我们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有些小毛病。”
付尔蝶把能看的地方看了一遍，表面上来看最严重的，就是一直被泡在水里的大腿和小腿。尤其是小腿，已经泡了三天，整个腿都是肿烂的，腰上也有很多被漂浮物撞出来的青紫。
付尔蝶让土豆帮忙清理爸妈身上的污垢，然后余光不经意地看了贺轩一眼，手贴在墙壁上，运转异能，让墙壁产出非常多的白光并瞬间涌入父母体内。
等爹妈的腿脚好了很多时候，付尔蝶组织语言说了自己的“异能”以及这个车厢的情况。
“我有植物异能和类似于‘居家’的异能，可以催动植物生长和工作，也可以限定一定的空间为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被我允许的人可以得到干净和水源和充分的治疗。”
因为有贺轩在这里，付尔蝶没有说真实情况，而是七分真三分假地把自己的异能说了一下。
“我需要通过房子来治疗，而这个治疗包括了外伤内伤还有各种病害，非常全面。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有风湿之类的后遗症，休息几天就可以好全。”
“至于房子飞行，就是桑文昊的能力。他是我的……准男朋友。”
正在感慨惊叹女儿异能的的父母瞬间竖起雷达，重新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人。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把这个男人和旁边的女人都当成女儿的队友，怎么看怎么都是好人，现在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看晚辈和看女婿，终归是不一样的。
付尔蝶打补丁：“目前还在接触阶段，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再了解。”
桑文昊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然后拿出干净的土豆和水递过去：“叔叔阿姨，你们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客气地接过，没有多说什么。
孩子的事情，还是孩子自己拿主意吧。
箱车很小，但是五个人围着一个小桌子坐着，其实也刚刚好。
水面荡漾，箱车也一晃一晃的。
曹冰清和付成弘被土豆清理了身上的污垢，再加上房子不留余地的治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们简单说了末世这半年的情况，然后在肚子初步垫饱之后昏睡过去。
原来末世之初，曹冰清夫妻二人确实是在那个租住的小别墅里住的好好的。
可是到了八月份的时候，不知道上游哪里下了暴雨，堤坝也没得到修整和控制，水很快涨起来，淹没了很多田地。
他们的别墅在平原，远远看到有水弥漫过来的时候，迅速准备好生活必需品、带上备用自行车开始逃命。
后面的故事，和很多其它的普通逃生者差不多。先是一路上找的加油站，要么被异能者占领，要么已经被取完，车辆被迫搁浅在路上。
面对在平原随时可能肆虐过来的洪水，夫妻二人轻装上阵，带着所剩不多的食物骑上自行车，往内陆的地方跑。
和付尔蝶想的一样，他们确实是按照六月底约定好的路线走的。
可是自行车骑得再快，也不能飞跃前方低洼处连绵几百米的洪水区。他们拖着自行车走了一段，可是等到水把自行车淹了，他们脚踩不到地面只能游泳渡过的时候，自行车还是被舍弃了。
就这样，他们狼狈地奔逃，可以用到的东西越来越少，食物也被泡得腐烂发霉发臭，只有各种想办法找野菜吃。
上个月他们实在太虚弱跑不动了，就干脆在一栋被异能者废弃了的建筑里等死或者等水退下。
这栋楼里还有钓鱼叉鱼做鱼篓的材料，两个人各种想办法弄鱼来吃，也不管生的熟的还是变异的，能吃就行。
就这样，水从一楼、二楼，慢慢涨到三楼四楼，最后涨到这七楼的楼顶，终于要把他们两口子冲走的时候，付尔蝶找来了。
第49章 作者专栏收藏满380加更
她看着完全放松陷入昏睡的父母,内心无比庆幸。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路上没有因为任何状况停留。
还好自己遇到了这个好运buff。
不管这个好运是付尔蝶本来就有的，还是贺轩带来的,付尔蝶都会承这个情。
她对贺轩郑重地鞠了一躬,把手放在车厢的车壁上，运转异能，让车厢恢复给老爸老妈治疗时消耗的白光，同时也伪装成是自己在使用治愈异能,让白光涌入贺轩体内,把她完全治好了。
连续五天的赶路,付尔蝶很累，桑文昊很累，贺轩在受到治愈之后，反而变成了精力最好的那个。
现在是下午三点,付尔蝶觉得可以试着相信贺轩,也相信土豆苗，于是她抱着桑文昊运转异能，靠着车壁沉沉睡去。
贺轩有些意外，但是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土豆以及车顶上飘来飘去非常活跃的蒲公英，知道这是付尔蝶给自己的初步的信任,但也是她对植物异能的信任。
她不打算做任何不利于老大的事,以后老大会了解的。
这一觉睡得很死,一家四口醒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外面这会儿没有下雨,付尔蝶趁此机会赶了两个小时的路。等雨又开始下的时候，她们找了一处相对避风的水面落下抛锚,继续开始没有聊完的天。
末世半年有好多好多可以说道的事。比如末世初有基地拉人,看到付成弘和曹冰清,以为是四十多岁的壮年人，想要拉他们去干活。结果一看证件，两个人都五十多了，是中年人也是接近老年人的年纪，于是就不要他们了。
又比如，他们看到洪灾还想要把太阳能板装在车顶一起逃命，结果别说太阳能板了，连整辆车都没了。
还有一次，有人想来抢他们的自行车，结果曹冰清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捏碎。
对面以为这是异能者，不敢再动手了，或者说动手不划算，灰溜溜地走了。
付尔蝶惊奇：“妈，你有异能怎么下午不告诉我？”
曹冰清白她一眼：“我哪来的异能，是我自行车压过去的时候听到了咔嚓一声，应该是那种在大夏天就被晒干的石头，被碰一下就会散的那种，我拿来唬人了。”
付尔蝶有些可惜。
曹冰清作势要打：“嫌弃你老妈没异能是不是？”
“怎么可能！”付尔蝶连忙讨饶，“我再怎么不是人，也不可能嫌弃老妈啊！我只是觉得有异能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说完，车厢一时沉默。
末世，真的太苦了。
找爸妈的时候，付尔蝶是日夜兼程地赶路，现在找到了人，回去的路上付尔蝶就没有那么急切了。
一来她不用左右横跳，非要去不同的据点找人，二来一路走一路杀丧尸，同时在丧尸身上撒的变异蒲公英种子已经长大了。
这些新的蒲公英可以感应到车厢里蒲公英的位置，在风向和距离合适的时候就会连根起飞，整个足球大小的蒲公英全部往付尔蝶要飞往的方向凑，于是大朵大朵的蒲公英越来越多，里里外外把箱车都包满了。
有时候桑文昊不使用异能，蒲公英都可以让车厢浮在空中而不掉下去。
总之就是非常方便省力。
就这样一车人优哉游哉地找到了之前停电动车的那个山丘，然后又开着电动车回异能者小队所在的二层小楼，紧赶慢赶的，在十天之期刚到的那天，回到了二层楼小楼。
而此时，原本应该有八个人在的农家小院，只剩下了五个。
两个力量系、一个速度系不见了。
付尔蝶挑眉，这是暂时出去有什么事，还是已经走了？
赵教授见熟悉的人进来，后面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人，就知道是付尔蝶找到她的父母了。
“恭喜付小姐，一路还顺利吧？”
这是付尔蝶第一次听赵教授说话，目光在室内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在已经空空如也的存放土豆和水的箱子上停留片刻，看向赵教授道：“有贺轩姐，一切都还算顺利。你们这是？”
她出发的时候，说是给一行人留了十天的土豆和水，但其实是按照十五天的量给的。
按照在末世里省吃俭用惯了的幸存者的习惯，这些东西省着吃，吃二十五天都是够的，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没了。
联想到消失的三个人，付尔蝶心里有所猜测。
土豆已经把桌子板凳又重新清理了一遍，付尔蝶桑文昊和爸妈坐在方桌旁边听赵教授说这几天的情况。
时间回到九天前。
八人小队在经过一天的修整后，终于觉得自己饿了半年的胃被填满了。不光没有饿久了吃撑后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河水污染导致的皮肤脏器病变被缓解了很多。
轮流守夜后，所有人都养足了精神，这才开始再次想自己的未来。
一个力量异能者有些不安：“贺轩姐会不会跟着她们走了就不回来了？她们怕我们强留，于是留下食物稳住我们？”
电力工程师庄立诚作为五十好几的老大哥，忍不住想笑。
人家那么强的两个人，为啥需要用这么多资源来稳住大伙儿？说得跟自己这一伙人很强、并且强盗作风不准贺轩走一样。
他刚想说话却觉得衣服被扯住，转头一看，是赵教授。
她冲他微微摇头。
庄立诚皱皱眉不解其意，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门口警戒的短发女人闻言，回过头来不悦道：“不要乱说，贺轩姐不会不辞而别。她要是想要离开我们，说一声就好，不会弄得不声不响跟心虚似的。”
体育生跟着附和：“我们走到这里，多亏贺轩姐的锦鲤体质。贺轩姐要是被拉拢下定决心要走，我们肯定祝福啊！不然还想怎样，拖着不准贺轩姐走阳关道？再说了，贺轩姐想走昨天直接就走了，干啥还要介绍我们给两个大佬认识？”
最开始开口的力量异能者不屈不挠：“万一是两个人想要抢走贺轩，把她骗走了不放她回来呢？我们就在这儿死等？”
第51章 本章已重置，看过的小伙伴可以从24%左右重新看~
短发女人卡壳了一下。
说得,竟然有点道理？
她下意识看向赵教授和庄立诚。以前团队里，动脑子做决策的就是贺轩、赵善思、庄立诚三人，现在她们一个不在，两个不出声,短发女人有些无措。
“赵教授,你怎么看？”
赵教授冲她摇头：“我相信那两个异能者,我也相信贺轩的好运气,不至于被人拐走骗走。”
“贺轩当然好运气了，要是被拐走好吃好喝的供着，不也是好运气的一种吗……”一个女人嘟嘟囔囔出声。
这个女人是速度异能者，和之前说话的力量异能者是情侣。
很显然，这一对的想法是一致的，在被喂饱了喝足了短暂感动之后,开始不信任自己的同伴以及给自己恩惠的人。
“所以呢,你们说这个是要走吗？”体育生也不惯着,“要走就走呗，反正那两个大佬也没想你们跟着。”
冲动之下随口的一句话瞬间戳了好几个人的肺管子。
是，那两个大佬确实表明了他们只想要两个技术人员和体育生这个异能特殊的人，其它人都是可有可无的添头。但是这话由大佬说出来,和由队友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不说，大家还是朋友。你说了,这就是把自己当人上人、瞧不起一路的队友！
于是不止那一对情侣，其它两个力量系异能者也有点生气了。
“你个学体育的,一路上一点儿用没有,要不是我们保护你,你早死了！现在居然在这儿说屁话？”
“体育系的怎么了,力气是没你大,但速度不比你快？被丧尸围追堵截的时候，不是靠我的异能去破坏了一个门的门锁，你能跟着躲进屋？大家一个团队，彼此帮衬，现在在你嘴里就成我欠你的了是吧？”
“你当然欠我的！赵教授，你也欠我们！现在你怎么说？”
几人吵吵嚷嚷，战火燃向赵善思。
赵教授对此早有准备。她并没有被绕进去，不疾不徐道：“我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而跟上付小姐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力量异能者不满：“别打哈哈，我就问你，你承不承认你欠我们！”
话音一落，三个力量异能者一个速度异能者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赵教授，仿佛她说一个“不”字，就是践踏了他们的尊严，现在就得算账。
赵教授下意识推了下眼镜框，推了个空——眼镜在末世里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她淡淡道：“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技术水平不到现在这个程度，你们还会帮助我吗？”
“不要错开话题！就说没有我们你就会死这一点，你认不认。”情侣里的男人尖声质问。
赵教授笑了：“如果没有我，你们当初就会因为基地的电动大门开关不够快而关死在外面。如果没有我、贺轩、庄立诚、潘飞洲几个，你们现在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继续在大雨中逃命，连坐在这里思考‘要不要信任付小姐’的资格都没有！”
赵教授很少说重话。或者说，有贺轩这个拎得清的领队在，赵教授和这些人是根本没有产生冲突的空间的。
贺轩一旦发现苗头，就会及时把苗头掐灭。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一行人想要投靠新的基地、有一个好一点的待遇，那么带赵教授这样一个全面型人才、以及庄立诚这样有自保能力的专业型人才，一定是大功一件。
而来到基地里，赵教授成为技术部重要人物，又一定程度内给她们这群绝对不差但也不算出挑的异能者团队好处，那么团队的受益就是持续性的。
底层逻辑上，异能者们保护赵教授就是利益交换，可直说未免太过冰冷，所以明面上大家就是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的团队。
至少贺轩在的时候，是这样的。而拥有力量和速度这样相对普通的异能的人，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种意思，却又不服气，心里总有一口气没有顺过去，总觉得自己就是比赵教授这样的普通人厉害，如果不是自己懂礼貌，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人供起来。
矛盾一直都在，因为种种原因被贺轩强行化解压下。
而现在，贺轩不在了，赵教授也存了撕破脸、把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人激走的心思，直接捅破窗户纸，四个异能者登时就怒了。
其中两个力量异能者直接冲过来，想给赵教授一个教训。
然而这里战力最强的是短发女人，其次是年纪虽大异能不弱的庄立诚，前者心思简单、信任贺轩，本能地会为了整个团队防止内斗，后者由于是技术人员，天然地和赵教授是一个立场，也站在赵教授这边。
原本以为自己轻轻松松占据绝对上风的两个力量异能者瞬间被压制，全身电得发麻被吹到角落的墙壁上，僵硬地倒下来。
“老公！”速度异能者见男朋友被打了，迅速过去扶人。
她很震惊：“你们居然为一个普通人打同为异能者的队友！”
赵教授垂眸。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没有任何惊喜得意的表情。她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多了一分刻意的扎心：“在你们对我没有敌意的时候，我们小队是一个整体。在你对我有了敌意之后，我们内部是按照智慧和诚信划分，而不是按是不是异能者划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异能者互相之间也可以打得那么激烈？普通人也会各种算计互斗？”
“这不是群体或者种族的事情，而是人的问题。”
“想不明白，就是你现在倒在那里，而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赵教授一番话，就差把“你又蠢又没本事又没人品”直说了。情侣和另一个动手的力量异能者嘴都气歪了，却不敢说什么。
倒是剩下那个虽然生气却没有动手的异能者清醒过来，认清形势不再表达愤怒，而是缩在一个角落里不说话。
两边开撕后，速度异能者提出要拿走2/3的口粮自己分了吃。
体育生问她凭什么，她的理由是这样的：“赵善思不是异能者，食量很小，分伙食可以忽略不计。那就相当于我们这边四个人，你们那边三个人。并且我们这边有两个伙伴被你们打伤了，需要吃更多的土豆来恢复。所以我们拿走2/3一点也不过分。”
体育生气得想打人，却被赵教授劝住了：“让一让吧，反正她也折腾不了几天了。等到了付小姐的小区，我们几个要么是技术部的成员，要么是攻击性强、可替代性低的异能者，肯定也是受重视的。到时候这几个人要想作，也没人会理他。”
“哦对了，付小姐不是说，我们的住宿条件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吗？那正好，以后可能面都见不着几回。”
速度异能者几个人气得冒烟！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最后还是只分到了一半口粮。
付尔蝶听到这里很好奇：“你们剩下的人，把那一半吃完了吗？”
赵教授摇头：“被有意放任偷走了，就当是散伙饭。”
原来，有吃有喝的日子很松快。一群人在小院儿里住到第六天的时候，基本上皮外伤都好了。
速度异能者和力量异能者几个很犹豫，感觉跟着付小姐他们未来的生活会非常有着落。有吃有喝，有治疗，啥都不缺。
虽然和这群人吵架，闹得很不愉快，恨不得现在就走。可眼看好日子要来了，他们真的要走吗？
理智回归，他们不想走了。
可是赵教授看着地图，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们前方两百公里的地方，好像有个基地？我记得这个基地的头头跟h市基地后来的老大很像，都是重视异能者、不重视技术人员那种。呵，也不知道这种目光短浅的基地，能存活几天。”
庄立诚在这几天已经知道赵善思的用意。他赞同“齐强于多”，只有一队人整整齐齐才可以办大事，不然人再多都是拖后腿。
以前目标一致，大家为了逃命，心是齐的。现在逃出了最危险的洪涝区，要去其它地方找出路，这几个人显然和他们不是一路。既然这样，那就要引导大家分道扬镳。
庄立诚跟着看了一眼地图，“咦”了一声：“这个地方地势好，不会被淹。而且不在地震带上，看起来就很安全。就是不知道不重视基建的技术，会怎么样。”
赵教授：“他们有那种精细控制电能的异能者，所以老大的日常用电是没问题的。就是下面的人日常用电不够。而且医疗方面也没有医生，根据之前接收到的他们那边的电报，说是有几个治疗异能的人充当医疗团队。”
赵教授不赞成地摇头：“治疗异能者，顶多就治一治异能者。普通人生病了还是要看医生啊。这个基地的老大也太没常识了。不在意普通人的话，又吸纳普通人去做苦力，不就是纯纯当奴隶用吗？”
两人一唱一和，说了这个基地的诸多不是。
然而这些不是落在速度异能者和力量异能者耳朵里，全部都是大大的优点！
不重视技术人员？那好啊！他们是异能者，他们也讨厌技术人员！
不能医治普通人？这也很好啊！能把他们这几个异能者因为河水出现的病变治好就行！
而且这个基地尊崇狼性文化？巧了，他们也认为末日就是弱肉强食，就应该丛林法则！
像赵教授还有体育生这种没用的人，早该死了！
哦，还有贺轩这种奇怪的运气异能？什么玩意儿！拿去当吉祥物就好了，搞什么还当领头人！她这么弱，也配？
几个人越听越心动，越听越觉得前途光明。
于是在准备了两天之后，第八天晚上，轮到两个力量异能者守夜，他们趁所有人都睡着了，叫起了装睡的速度异能者，带着剩下的所有口粮偷偷跑路了。
倒是没有开动静非常大的中巴车，而是跑去高速跑了很远的路，自己找了一辆能开的车跑了。
付尔蝶看向剩下的那个力量异能者。
此时他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地站在墙角，仿佛想要把自己融入影子。
赵教授顺着付尔蝶的眼神看过去，道：“那几个人应该是嫌弃他没有和他们一起强硬地站队，在他们攻击我的时候没有帮助他们，于是把他留在了这里。我们对他们的逃跑有所预料，所以提前藏好了刚好够吃的食物。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被留下来，所以没有他的吃的。他现在应该很饿。”
付尔蝶点点头，重新拿了一个足球大的土豆，和一提5l装的桶装水：“足够你前往那个基地了。去吧。”
力量异能者以为自己什么都拿不到，没想居然还能有这么丰厚的馈赠。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付小姐，哦不，付老大！”他心情激荡，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不走了，我，我想跟着您！给我一次机会吧付老大！”
付尔蝶侧身避过：“你去他们去的那个基地吧，应该会过得比较如你的意。”
力量系急了，还想说什么，付尔蝶淡声道：“还不明白吗？这件事从头到尾，不在于赵教授是不是挤兑你、其它人是不是看不起你，而在于你瞧不起技术人员，上面有人压制的时候愿意因为更强大的人压下偏见，但一旦这个人不在，你就会在种种理由下爆发。”
“想象一下，来到我的小区，赵教授她们在高层天天吃好喝好吹着空调看着电脑，你在底层上楼下楼各种做苦力。需要用到你力气的时候让你搬运各种物资，偶尔经过赵教授所在的楼层，可以在夏天吹到凉风，冬天感受暖气。但是路过之后，你回到你的底楼，发现冬冷夏热，住的地方各种乱糟糟的，每天都没有新的希望，每天都是整个小区唯一的苦力。”
“虽然有吃有喝有治疗，但这样的生活，你真的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