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背影 清晨。 初春的旭日,驱散了田间的薄雾。 安逸、宁静的山村冒起了一缕缕炊烟。 一辆客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停了一下,又摇摇晃晃地驶向远方。 双鬓斑白、年近五旬的王大满拖着行李箱,背着巨大的旅行包艰难地从村口的汽车站跋涉到了村尾的老宅。 三十年没人住的老宅,原本是三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 想着这毕竟是老爹留给自已的唯一念想,总不能就这么让它倒了吧! 于是五年前,在王大满经济形势尚好的时候,花了点钱把它修成了三间窗明瓦亮的大瓦房。 结果,就是这个当初的无心之举,居然让今日的王大满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把布满灰尘的房屋、院落简单地打扫后,气喘嘘嘘的王大满直起有点佝偻的腰,找来一把躺椅,放在院中,舒服地靠了上去。 “铛铛…” 一阵铁门敲击声响起,把假寐的王大满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儿时的玩伴--陈建国正笑呵呵地站在敞开的大门处。 “满子哥,你回来了?” 王大满快步上前,紧紧握着陈建国的双手,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建国兄弟,好久不见了。” “是啊!满子哥,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你回来修房子的时候呢!”陈建国望着王大满苍老的脸容,唏嘘地道:“满子哥,我没记错的话,你可还不到五十啊!怎么这头发就白成这样了?” 叹了一口气,王大满挥挥手道:“不说这些了。建国兄弟,咱屋里说话!” “别了,满子哥。你这刚回来,屋里锅冷灶凉的,还是先上我那儿住两天吧,咱哥俩也好好喝一杯。回头,我再打发你两个侄子过来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 夜光如水,撒落在窗前。 旅途的疲惫、酒后的醺然,王大满却并没有太多睡意。 “满子哥,你还记得原来村东头李二狗家的大儿子--李刚吗!那小子前几年在西山开煤矿发了大财。 今年春节他回来,顺道就和我这个村长拉了会儿家常。他说:去年他到香江旅游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他的中学老师,也就是你爹--王文轩了。” 陈建国在酒桌上的最后一番话让躺在炕上的王大满泪流满面,尘封心底数十年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 王大满的老爹--王文轩,据说是1949年的时候在村子附近和家人走失后,被村里收养的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但是学习特别好。在那个好多人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年代,他居然一路读到了大学,可以说是整个村子的骄傲。 王文轩大学毕业后,并没有服从分配,而是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这个收养他的小山村,当了一个小学老师。用他的话说:村里的乡亲们养大了我,那我长大了,就得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这件事,让镇上的镇长知道后,镇长怒了:一个村的村小,就用大学生当老师?你们村咋不上天呢!镇上的中学,别说是大学生了,就是高中毕业的老师都还没几个呢! 结果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镇长三番五次地到村里骚扰王文轩,非要把他弄到镇中学去当老师。 面对镇长的威逼利诱,王文轩坚决不为所动。 其实所谓的威逼,也不是针对王文轩的,而是针对村长的。按镇长的原话,就是:“只要他王文轩能到镇上去,那你老小子以后再去镇里开会,我就让你坐会议室的头排。反之,那以后你就蹲在门口开吧!” 村长乐呵呵地表示,王文轩能留在村里,对俺村里的娃娃们是好事情!为了俺村里的娃娃们,俺蹲着开会,又能咋?再说了,以前开会,俺也没几次是坐着的。 话说,镇里的那个破会议室,只有一把单人椅子,一张小桌子,和一个长排的椅子。所以每次开会时候的场景就是,谁讲话,谁去那张小桌子后面的单人椅上坐着,讲完了,你再下来。而那张长椅子,就是谁先到,谁抢着了,谁去坐。 至于利诱,则是镇长拉着王文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说的:“你王文轩只要能到镇上去,俺把俺闺女许给你当老婆,咋样?” “呃!”王文轩表示:“镇长,你看今天的天真蓝啊!” 最终结果就是,王文轩还是去了镇中学。 当然,让王文轩去镇上的原因,既不是镇长的威逼,更不是他想娶镇长的女儿。而是镇长最后的一番话:“你王文轩留在村里,得利的只是你们村的娃娃们。而你要是到了镇上,得利可是全镇,也包括你们村的娃娃啊!要知道,你们村的娃娃上完了小学,不还是得到镇上上中学吗!” 在王文轩到镇上一年后,王文轩大学的学妹,也就是王大满的老妈找了过来,最后她也在镇中学当了一名老师,并于一年后和王文轩结了婚。据说,当年的两人可是这个偏僻小镇上的一道美丽风景:男的温文儒雅,女的温婉美丽。 婚后第二年,也就是1968年,王大满出生了,而他妈妈却因为产后大出血,没能救过来。 许是对爱妻的亡故过于伤心,每次望着王大满这个儿子时,都会让王文轩不由自主地想起:就是因为他,才让老婆没有的。所以,王文轩每次想起妻子的时候,都会恨他这个尚在襁褓中儿子,而王大满从小也就没有得到多少父爱。 饥一顿饱一顿的活到五岁的王大满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村长,也就是陈建国的父亲收留了。他把王大满从镇里接回了村里。 而王文轩在镇上更是以学校课忙为由,一年也不会回去看王大满一次。 可能是继承了王文轩的优良基因,王大满从小就学习成绩很好。正当他高三下学期,彪着劲想要考一个好大学,让父亲能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时候,更大的打击来了。 1985年的春节后,镇上突然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王文轩小时候走失的家人突然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而且据说他父亲是海外的什么什么大资本家之类的。这个大资本家还派了人回来,要接他出国团聚。在和来人交流后,王文轩犹豫一番,最后还是打好了远行的行囊。 走之前,王文轩回到村里和村长告了个别。至于王大满这个儿子,除了一句“我村里那三间房留给他吧!”,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交待,甚至于都没有回头看王大满一眼。 所以,在王大满的心中,父亲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冷漠的背影。 ...... “满子哥!满子哥!你快醒醒!”一阵清脆的呼声传入王大满的耳中。紧接着,一位身着绿色上衣,深灰色裤子的矮壮青年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 看到这位青年的面容时,原本睡眼惺忪的王大满“蹭”地坐了起来:这不是年轻时候的建国吗? “满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睡迷糊了?干嘛瞪着俺?”被王大满吃惊的表情吓了一跳的陈建国嘟囔道。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不由分说就把王大满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急道:“满子哥!你快点穿衣服。你爹在村口呢!你快去跟他见一面,他这一走,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被陈建国拉着飞快地奔向村口的时候,王大满仍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直到到了村口,再一次看到了那被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场景。 那道身影仍然是背对着自己,同几个人说着什么。 尽管自己和陈建国跑来的动静比较大,甚至那几个前来相送的人都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可是那道身影仍然是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王大满一眼,就那么冷漠地直接上了停在村口的吉普车。 村长来到跟前,叹了口气,拍拍王大满的肩膀道:“满子!你爹说了,他那三间房都留给你了。”说完,摇摇头走了。 痴痴地站在那里望着那辆远去的车,泪水却已经顺着王大满的双颊流了下来,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二章 决定 王大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炕上。 旁边,陈建国伏在炕沿上,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望着陈建国稚嫩的脸庞,王大满一阵恍惚:这是怎么了,建国返老还童了?自己不就是多喝了点,在建国家睡了一觉吗!怎么会再经历一遍三十年前的那一幕?难道我现在还是在做梦? 从被子里抽出手,紧紧握了一下。 长期练武的手臂,并没有因为上了几年学就显得瘦弱,反而是随着攥紧的拳头,立刻就是肌肉隆起。 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剧痛袭来,王大满不禁痛的哼了一声。 这时,陈建国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王大满醒了,立刻惊喜地道:“满子哥,你醒了?” “建国,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儿?” “满子哥,从你在村口晕倒,到今天已经是三天了。这几天你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我爹看不是个事,就去镇里把胡大夫请来给你打了一针。到昨天晚上,总算是把烧给退了。”说到这里,一拍脑袋道:“满子哥,你一定是饿了,灶上给你热着小米粥呢!我给你端去。”说完,便蹿了出去。 “我这是回到三十年前了!”当空洞的双眼中有了聚焦后,王大满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心中传来: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冷漠的,远去的背影。前世的自己只是把他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甚至,前世活了五十来岁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他走后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都是为了找到他,当面地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儿子啊!你这么对我,你就不后悔吗? 想到自己前世三十年的所做所为,王大满不禁泪流满面。 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专门选了个英语专业,为什么? 因为听说他出国了,而把英语学会了出国就会方便很多。 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分配工作的机会,去深市打工,为什么? 因为听人说他出国了,而深市是改革开放的窗口,自然出国的机会也就多。 到了深市,凭着自己大学毕业生的身份,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但自己却去服装厂当了一名普通的工人,为什么? 因为听说那个来找他的大资本家,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在国外是做服装生意的。自己进入服装行业,那怕只是一个小工人,但只要同在一个行业里,碰面的机会应该会大一些。 在服装厂一干就是8年,凭着自己大学生的身份,被老板赏识,居然升到了厂长的位置。 之后,又毅然地辞职,用那些年的积蓄和炒股赚的一点钱,开了一家小工厂。 经过十来年的谨慎经营,小工厂变成了大工厂,生活也渐渐地富裕起来:住的是别墅,开的是奔驰,出门也会被人尊称为王总,老婆年轻漂亮,儿子聪明伶俐。 可是,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却时不时地冒出来,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因为还是没有找到他,没能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了有一天相见时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认可”这两个字,自己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把所有的资产都拿去做了抵押贷款,贷得的款项全部用来对工厂的设备进行升级换代。 正当自己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爆发了,工厂订单急剧减少,刚买来的新设备闲置在那里,慢慢地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又一个十年过去的时候,工厂倒闭了,老婆带着孩子也离婚走了,自己也是一无所有地回到了小山村。 ------ 现在,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又一次站到了人生的起跑线上。 我该怎么办?还要去找他吗? 王大满咬着牙自言自语道:“找。一定要找到他。” 至少前世陈建国酒桌上的一番话让自己知道:他肯定是在香江。 那么这一世的自己至少是有了目标的。 那就是:香江。 一抬头,看到墙上的日历显示着1985年3月12日,想到前世的香江在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不禁感叹道:“这时间还真是紧啊!” “满子哥,你好几天水米没打牙了,快趁热喝。”陈建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 闻到香气,腹中升起了一阵饥饿感。于是,顾不得烫,唏哩呼噜把小米粥喝下肚后,王大满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感到熨帖起来。 “满子哥,我再给你添一碗吧!”说完,接过碗的陈建国就要出去。 一把拉住陈建国,王大满道:“建国,先等会儿,哥有事问你。” “哥,你说。” “叔啥时候回来?” “下晌,吃饭前能回来。哥,你要有事,我现在就去给你叫。”说完,不等王大满说什么,就“蹭”地蹿了出去。 一把没捞住的王大满苦笑了一下:这小子比自己还急!不过,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感动。建国这是关心自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这样的想着为自己做点事情。 建国他们家也是只有两个人:他爹--老村长和儿子--陈建国。建国他娘在生他的时候也是难产死了。以后,老村长也没再找,就这样一个人抚养着建国。直到建国3岁那年,老村长看自己可怜,就把5岁的自己带回来,一块儿养了。 所以,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和建国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却比亲兄弟还亲。而自己对老村长更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前世的自己也一直庆幸着能够有建国和老村长这样的亲人。 不一会儿,老村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用手探探王大满的额头,欣慰地道:“嗯!不错,烧退了。”接着开解道:“满子,你这下可是把叔给吓坏了。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这样想不开啊!你得好好的,咱还得考学呢!” “叔!我不想考学了。” “啥...”老村长惊得睁大眼睛望着王大满。 “叔!我不想考学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王大满重重地说道:“我想去找他。” “嗨!”老村长叹道:“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就算是让你找着了,又能咋?” 没有回应老村长,王大满低头沉默一会儿,“叔!还得麻烦你个事,帮我把那三间房给卖了吧。” “你啊!”看到王大满倔强的样子,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叔这几天帮你联系联系。” 第三章 离开 十天后。 县城的长途汽车站。 一辆客车停在汽车站的门囗,等待着远行的人们。 上身四兜绿色上衣,下身蓝灰色裤子,脚上一双刚买的解放鞋,一个绿色挎包被斜背在身后。 王大满站在客车旁显得很是精神。 “满子,介绍信和你要的那个边防证都收好了?” 拍拍自己的胸口,王大满道:“都在里面呢!” “你这孩子咋这么急呢!要是再缓几天,那房子还能多卖200块钱呢!”老村长叹了口气,看到王大满不吱声,又小声道:“总共1200块呢,你可得藏好了!” “叔!你就放心吧! 在衬裤里面缝了1000块。200块放在上衣里兜了。另外,20来块钱和在镇上换的3斤粮票放在裤子兜里了”王大满小声道。 这时,陈建国从客车顶上爬了下来:“满子哥,行李我绑好了。绑了两个死扣呢,你放心,道上肯定掉不了。” 看着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健壮少年,王大满上前紧紧抱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动情地道:“好兄弟,快点长大。短则二、三年,长则五、六年,哥一定回来找你,到时候跟哥一起闯天下去。” “嗯!满子哥,我等着你。”稚嫩的脸庞上,挂满郑重地表情,陈建国重重地点头道。 一阵汽车的长笛声响起,这是在催促远行的人们:车要开了! “叔,建国,我走了。你们也回吧!”说完,王大满转身上了车。 随着客车的开动,透过窗口,看到渐渐变小的人影,王大满一边挥着手,眼眶也是不禁发红起来。 ------ 迷迷糊糊中,王大满发现有人在摇晃自己,“小伙子,醒醒,到站了。” 睁开眼,发现司机师傅正站在自己面前。 向窗口外看去,晚霞满天中,一条空旷的柏油马路映入眼中。 路上,汽车很少;骑着自行车下班的人潮,却满满地挤在马路两旁。 马路两旁,大部分是一些三、四层高的楼。最高的也有六、七层的楼房,矮的还有平房存在着。 “这就是济市啊!”王大满不禁面露疑惑地感叹道。 “小伙子!第一次进城吧!”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师傅笑呵呵地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师傅,去火车站怎么走啊?” “你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看到的塔形钟楼就是了。” 1985年的济市火车站还是没有拆除的老站,它是存在于老济人心中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由德国著名建筑师赫尔曼.菲舍尔设计建造的一座典型的哥特式车站建筑。 这座造型别致的火车站刚一建成,便受到了国内外建筑家和百姓们的广泛赞誉,成为远东地区最为著名的火车站。至今它仍是建筑类学者的必修课。 它被战后西德出版的《远东旅行》列为远东第一站;它一度登上清华、同济大学的建筑类教科书;它曾是世界上唯一的哥特式建筑群落车站。 “塔形钟楼、圆形屋顶、拱形门窗、高大的台阶、花边墙壁,宛如童话般精巧别致的‘积木’。”有人甚至曾经如此形容过这座火车站。 ...... 在太阳落山之前,按照司机师傅的指示,王大满终于来到了这座漂亮的火车站。 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晚上的火车票,王大满就背着行李在火车站附近转了起来。 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帆布包裹,里面有两身换洗衣服和老村长找隔壁大娘给烙的一捆大煎饼。 逛了半圈,开始的新鲜劲儿消散后,王大满就索然无味地停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大街上自然是没有霓虹灯的。但作为省会城市,倒也不至于说是一入夜就漆黑一片,至少马路两旁的路灯还是亮堂堂的。随着下班人群的消散,马路上的自行车大军也是不见了踪影,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外,宽阔的马路上竟然是空荡荡的。 借着路灯灯光,在一面写有“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的告示牌的旁边,王大满找到了一家还在开业的馄饨店。 店不大,只有三十来个平方。店里的6张饭桌,只有3张坐着吃饭的人,看穿着打扮,都是要赶火车的旅客。店里忙活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丈夫在后厨充当厨师,妻子在前厅招呼客人。 看到王大满走进来,胖胖的中年妇女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大兄弟,快请坐,想吃点啥?” “大姐,给我来碗馄饨就行。”接着,王大满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能都给你钱吗?” “行啊!咋不行呢!俺这就是个人小店,不像国营大饭店那么严:没粮票,还不让吃饭。”说到这里,中年妇女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可得说好了啊!有粮票,一碗馄饨是1毛钱加半两粮票。要是没有粮票,一碗馄饨就得3毛钱。” 知道这位妇女有点坑自己,这碗馄饨多要了自己1毛钱。但也没办法,谁让王大满兜里现在就有3斤粮票呢!就这,还是老村长托人好不容易在镇上换来的,是王大满留着关键时刻用的。要不然,揣着一兜子钱,就因为没有粮票买不到饭吃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行啊!大姐,3毛就3毛吧!”说完,王大满从兜里取出3毛钱递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望着碗中个个皮薄馅厚,足有小儿拳头大小的混沌,王大满不禁感叹:真实惠啊! 用勺舀起一枚混沌,一口咬下去:嗯!不错! 王大满把两个袖子往上撸了撸,又从帆布包中抽出一张大煎饼,就着那碗大混沌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张大煎饼和一大碗混沌就都进了王大满的肚中。 腹中饱涨感让王大满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又招手道:“大姐!” “大兄弟,吃好了?”听到招呼,中年妇女快步前来应道。 “吃好了。”王大满摸摸肚子,又从挎包中拿出一个大罐头瓶子说道:“大姐,我给你5分钱,你能帮我灌一瓶开水吗?”说完,从裤兜里拿出5分钱递了过去。 “行啊!大兄弟,你等着,马上就来。”说着,中年妇女接过灌头瓶子和5分钱就进了后厨。不一会,又用一个托盘托着灌满热水的罐头瓶子走了出来,把罐头瓶子小心地放到王大满的桌子上,“大兄弟,你拿好了,可是挺烫的。” “哎!谢谢了。”说完,用挎包把罐头瓶子兜住,又扛起帆布包,王大满就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第四章 南下 王大满坐的是从帝都开往广城的火车,在济市停留的时间不太长。但济市是一个大站,上的人很多,所以上车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战争。 幸好王大满身强力壮,硬是在人群中撞开了一条路,顺利的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抛,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卧铺票?别逗了! 这时买卧铺票是要开介绍信的。王大满一个农村娃,无论如何也是开不出来的。 当初,老村长能弄到边防证,已经是令王大满喜出望外了。 随着涌进车厢的人增多,有些没有坐票的人就逐渐挤在了过道上,空气也变得浑浊起来。王大满便起身把车窗拉了下来,这时候的绿皮车的车窗是可以拉开的。 随着车窗的拉开,早春微寒的空气灌了进来,这让王大满的精神为之一阵。 刚要坐下,坐在窗口的一位带眼镜的斯文中年人略带不满地说道:“小同志,一会儿,车开起来,风这么往里灌,会很冷的。” “对不住,大叔。我就是开窗透透气。车开了,我马上把它关上。”王大满欠欠身,礼貌地回道。 王大满一身农民装和表现出来的教养似乎有点不协调,这引起了中年人的兴趣:“小同志去哪啊?” “我去深市,在终点--广城换一下车。” “哦!”一丝惊奇之色浮现在中年人的脸上:“小同志,那里可是改革开放的窗口,你这么小,就要到那里去闯荡,了不起啊!” “您别这么说,我就是一个农村娃,在家呆不住了,就想着出来看一看。”刚说到这里,一声“呜”的汽笛声响了起来,“哟,车要开了,我把窗户关上。” ...... 经过一路漫长的煎熬、等待之后,火车终于停靠在了广城车站的站台旁。 王大满站起身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抻得后背骨节是“卡蹦、卡蹦”响。 当王大满走出车站时,已经是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尽管王大满身强力壮,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熬下来,还是感觉吃不消。 在火车站旁随便找了个旅馆,花了10块钱要了个房间,便扑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王大满是被饿醒的。 找旅馆服务员灌了一罐头瓶子开水,从帆布包取出煎饼,把最后三张消灭掉,才把饿得发慌的饥饿感给压了下去。 简单洗漱后,王大满立刻来到广城火车站的售票处,买了最近一班去往深市的火车票。 趁着离开车还有点时间,王大满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一家包子铺,要了30个包子,一大碗粥。这是两天来,王大满最正式的一餐了。 算着时间,快速吃完之后,王大满又急匆匆地奔向火车站。 又是几个小时的火车后,当王大满从深市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了。 前一世,王大满来深市的时候是1990年。那时的深市火车站周围已经很有些繁华的气息了。 可是在1985年的这个时候,站在深市火车站的出站口向外望去,仍是给人一种青涩的感觉。 此时的深市,由于到处都在兴建高楼大厦,所以显得有点杂乱,但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以“三天一层楼”速度,创造了“深市速度”的国贸大厦早在去年4月就已经封顶了。 突然,王大满发现出站的人流都在避开他,有些人甚至还对他指指点点。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果然,原本干净的衣服,几天火车坐下了,变得皱巴巴、脏兮兮的。而且原本没什么感觉,但这一打量,一股酸臭味道立刻冲入鼻中。 找了一家稍微上档次的旅馆,要了一间带淋浴的房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从帆布包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整个人这才清爽起来。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已经变黑的天空。 “今天是1985年的3月26日,时间还来得及。不过,无论如何要在6月份之前到香江,10月份前拿到香江的身份证啊! 嗨!要是现在能过去就更好了...” 就这样,在这种碎碎念中,王大满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眼睛一睁开,王大满就“蹭”地蹦了起来。几日来旅途的疲惫,在充分的休息下已是一扫而光。 简单洗漱,吃过早餐之后,王大满就向着本次旅程的目的地--老街赶去。 这次他来深市,就是要去老街找一个花名“沙胆坤”的人。 “沙胆坤”本名李成坤,原本是香江和字系社团下面一个小堂口的坐馆。 后来,在帮派火并中,堂口被人扫掉了。他无处可去之下,就跑到了刚刚设立特区的深市。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做一些电子产品的走私生意。后来,有了点本钱之后,就学别的外商那样开了个服装厂。 没想到,服装厂居然让他做大了。 前世的时候,由于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一来二去之下,王大满就和他熟识起来。虽然谈不上交情莫逆,但也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 有一次,喝大了之后,他吹嘘道:开服装厂之前,老街一带一半以上的走私电子产品都是他供应的。 看到王大满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拍着胸脯,急声道:“兄弟,你不要不信啊!那个时候,哥哥我是真的威啊!”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王大满面前晃了晃,“我一年至少安排100人去海那边。”说完,冲香江方向指了指,又伸出三根手指道:“最多三个月,我安排的人就会在那边拿到正式的身份证。” 看到王大满震惊的表情,接着又得意地道:“自从我到深市以后,不论是早期偏门的走私、偷渡生意,还是现在服装厂的正行生意,我都没有欺过人、骗过人。可以说,我’沙胆坤’三个字就是金子招牌,只要我说过的,我就一定做得到。 这也是我现在虽然不捞偏门了,但黑白两道都还给我几分薄面原因。而且,因为我讲诚信,那些老板也都愿意同我做生意。我的生意自然也就越做越大喽!” 当初听到这番话时,王大满还在心中一阵感慨:这妥妥就是一个失足青年改邪归正之后,逆袭成为人生赢家的典范啊! 第五章 能打 老街。 王大满已经转悠几个小时了,还是没找到“沙胆坤”所说的那个门脸。 前世的时候,“沙胆坤”可是一再地吹嘘他那里怎么怎么的门庭若市,每天提货的人是川流不息。 可王大满就没找到一间符合条件的。 难道这老小子骗自己? 不能啊!前世的自己虽然不同那些黑道的人打交道,但“沙胆坤”仗义、诚信的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 要不然,自己一个奉公守法的平民,也不会同一个前黑社会成员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可这老小子说的地方,怎么就找不到呢!要是找不到他,可真就有点麻烦了。 本来,王大满是想着从“沙胆坤”那里进一些电子表拿到内地去卖。这个时候的电子表又被称为“走私表”,在南方非常便宜,只要几块钱。但是到了内地却可以卖几十、甚至上百。 所以,只要王大满不怕辛苦,多跑几趟,短期之内就能让身上的一千来块钱翻上几十倍。再用这笔钱作为费用,通过“沙胆坤”的路子偷渡到香江去。如果当时“沙胆坤”说的没错的话,十月份前,自己就可以拿到香江的身份证了。 现在,找不到“沙胆坤”倒不至于说是进不到电子表。 现在的南方,在一般的商业街上,买电子表这类的商品不要太容易了。可是,就算倒腾电子表赚到了钱,也没有路子去香江啊! 难道真要抱个轮胎游过去!可就算游过去了,没有合法的身份,也没办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正当王大满眉头紧锁,低头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前方的巷口被五、六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挡住了。微微侧头,向身后瞄了一眼,发现十几米外,同样有五、六个青年堵了过来。 “我靠!我不会是要被抢吧?”王大满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懵逼的表情。 说实话,王大满还真不怕这种场面。 --- 老家的那个小山村所在的鲁南大地上,建国前的三、四百年间,白莲教造反,拳匪闹事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可以说是此起彼伏。所以,民间习武之风特别盛行。 王大满和陈建国小的时候就跟给公社放羊的一个孤老头子学过武。据老头说:他的这一门功夫讲究的是:丹田一口气、拳如刚、腿如风。 丹田一口气说的是:运用特殊的调息方法在丹田形成一个气旋。 拳如刚则是:运拳如刚似铁。王大满曾见过老头一拳就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打得四分五裂。 腿如风讲究的是:运腿如风,快若奔牛。有一回,老头放的一只羊羔生病了,老头二话不说,抱起羊羔就奔向镇里的兽医站。五十多公里的山路啊,一个小时就到了。 两个人一块学武,可是陈建国耐不住性子,学了半年就放弃了。王大满倒是坚持了下来,在15岁的时候,就达到了“拳如刚、腿如风”的境界,可是丹田那口气却总是练不出来。 王大满16岁的时候,老头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临终前,把王大满叫到了跟前,叮嘱道:“满子,这功夫不能再练了。丹田一口气练不出来,光练拳脚功夫,迟早要伤了元气的。” 王大满为了安慰老头,嘴上答应了下来,但心里却不以为然。甚至后来能在深市的那家工厂发迹,也还多亏了这一身功夫。 在深市服装厂打工的时候,有一回在工厂附近的银行,碰到厂里会计正在取钱。结果,会计刚出了银行门口,就被飞车党把装钱的袋子给抢走了。可是,抢完钱后,飞速逃离的摩托车还没跑出路口,就被王大满追上,飞起一脚把劫匪踹了下来,抢回了包裹。 此事之后,工厂老板注意到了王大满,通过一番聊天,发现他居然还是个大学生。要知道,90年代早期的大学生可还是稀罕物呢!于是,在老板的赏识下,王大满的职务也是逐渐地升了起来,最终做到了那家服装厂的厂长位置。 可是,后来的王大满还是为自己年轻时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就因为丹田那囗气没有练出来,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素质退化得特别快。还不到五十岁,头上就满是白发,脸上也是皱纹密布,看起来就像是六、七十岁。 --- 重新来过的王大满曾暗下决心:这功夫是再也不练了。可谁能想到,生活在给你苦难的同时,也总会在你不经意间给你惊喜。就在王大满放弃的两天后,一次偶然的调息,在丹田中居然形成了气旋。自从这气旋形成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拳脚工夫居然在几天之内,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 山村到镇里的五十公里的山路,王大满居然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跑个来回,这可是原来教功夫的老头的两倍啊! ...... 看着十来个围上来的烂仔,王大满脸上的表情是萌萌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有人要抢自己。 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上梳着大背头的烂仔越众而出,来到跟前,看着土里土气的王大满愣愣地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装出一副和蔼的面容,“老表,不要怕了,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没钱吃饭,想和你借点饭钱。你放心的了,我们不会白借,会给你打欠条的了。”顿了一下,或许是他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善良的话,脸上表情更加生动起来,拍了拍王大满的肩头,“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来深市找工作的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就跟我走,我一定给你找个又轻松,挣钱又多的工作了。” 看着这一番表演,王大满顿时哭笑不得地道:“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咩意思?”烂仔的脸色一沉道。 “咩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说着,王大满抡圆了胳膊,就给了烂仔一个大嘴巴子。 瞬间,一口鲜血混着几颗牙就从烂仔口中喷了出来,人也飞了起来,“碰”地一声撞在了小巷的墙壁上。接着,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后,沿着墙根,十几个烂仔,一个个鼻青脸肿,双手抱头,温顺地蹲在了地上。 王大满来到最早搭话的那个烂仔跟前,蹲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烂仔就吓得身子往后仰,“莫打,莫打,大佬。我们错了。”说完,又从身上掏出几张人民币和花花绿绿的港币道:“大佬,我给你钱,好不好啊!要是不够,我们再凑凑了。” 挥手打掉递上来的钱,王大满笑眯眯地道:“别怕,我不打你,也不要你的钱。就是想问你点事。” 红肿的脸上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烂仔道:“大佬,你问好了,我青鸡一定知无不言了。” “嗯!知道’沙胆坤’这个人吗?” “大佬,你......”青鸡脸上不禁露出迟疑的表情。 “放心,我既不是来找麻烦,也不是来寻仇的。只是听人说’沙胆坤’那里的电子表不错,我想跟他买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青鸡脸上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是要找坤哥买电子表啊!他就在前面那条街的‘七喜士多店’里。” 第六章 买表 “干!”王大满不禁暗骂了一声。 那家士多店,他至少从它门前经过了十次。每次经过,看到进进出出的人流,他还以为是买烟酒、杂货的顾客呢!他当时还感慨:80年代的深市,士多店的生意有这么好? 谁又能想到,那里居然是走私货的集散地! 拍了拍青鸡的肩膀,王大满道:“那谢了,兄弟!”说完,站起身来,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重新蹲在青鸡的面前,“青鸡是吧!记住了,打你的人叫做王大满。”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直到望不见王大满的身影了,这群烂仔才敢站起来。这时一个烂仔来到青鸡跟前,“鸡哥,怎么办啊?” 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青鸡道:“去找大佬,让大佬召集兄弟们,今天一定要挂了这小子。要不然,我青鸡以后没法混了。” “可是鸡哥。这小子好能打的!”那个烂仔畏畏缩缩地道。 青鸡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点畏缩的表情,便故作豪气地道:“莫怕了。这个衰仔再能打,就是一个人了,到时候我们集齐弟兄,多带家伙,肯定能挂了他。” ...... 七喜士多店。 一进店门。映入眼中的居然是一个又高又大的柜台,有点像旧社会当铺的柜台,顾客要仰着头才能和站在柜台后面的伙计说话。 绕过柜台,就是后面的商品区了。 说是商品区,却只有两排货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摆放着一些油、盐、酱、醋等一些生活物品。很明显,这就是摆着做样子的。 王大满一进门,就发现柜台前有三个人正在排着队,柜台后面则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伙计。 顾客把一沓钱递给伙计,好像还和他说了些什么。伙计就转身进入身后一个小门中。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把它递给顾客。顾客打开袋子,清点无误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就是整个交易过程。真是高效快捷啊!但进行到王大满前面的顾客时,却出了问题。 因为,这位胖胖的老年妇女居然真的提着一瓶酱油,要跟伙计结账。相信伙计的心此时一定是凌乱的,所以冷冷地怼了一句“这儿不卖酱油。” 这句话好像是触碰到了妇女的痛点。立刻,她就如同一头炸了毛的母狮子一般,激动地用手“啪啪”地拍着柜台,用她那尖锐的,直刺入人的灵魂的嗓音道:“你个衰仔,不卖酱油,你开什么士多店?不卖酱油,为什么还把酱油摆出来?不卖酱油,为什么把价格标那么高?.......” 一道矮胖的身影,矫捷地从柜台后面的小门中蹿了出来,满是横肉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阿婆,你消消气了。这个伙计不懂事,你原谅他了。酱油,我们卖,肯定卖。六块,哦!不!两毛钱一瓶了。” 见矮胖子态度不错,阿婆才罢休,气哼哼地交了钱,拿着酱油,扭着肥硕的屁股向门口走去。 直到肥硕的屁股消失在门口,矮胖子才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狠狠地瞪了伙计一眼,“明仔,你个扑街,再惹事,就滚回香江去。莫说我不给你老豆面子。” “哦!知道了!阿叔。”伙计低头委屈地道。 接着,矮胖子又满面春风地转过头来,“让兄弟见笑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不能随便得罪街坊的。这伙计是我亲侄子,刚过来帮忙,还不太懂事,老是闯祸。” 看到这张三十多岁,还有点青涩之气的脸庞,王大满心中也是一阵唏嘘。记忆中的前世,同沙胆坤第一次见面已经是2000年后了,那时的他已经50多岁了,身材肥胖,脸上皱纹密布,头上更是光溜溜的。 看到王大满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沙胆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兄弟以前见过我?” “哦!啊!嗯!没见过。老板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长得有点像,我一时看楞了神。不好意思啊!老板。”王大满掩饰道。 “没关系。”呵呵一笑,沙胆坤摆摆手道:“说不定,我们以后也能成为朋友呢!对了,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叫王大满。” “哦!王兄弟,不知你要点什么啊?” “你这里电子表怎么卖?” “低档的:5支以下,10块钱1支;10支以下,9块5毛钱1支;20支以下,8块钱1支。 中档的:20支以下,一律15块钱1支。 高档的带防水、防震功能的:不管多少都是30块钱1支。” 听到报价,王大满沉吟起来:这价格比自己预想的要高啊! 看到王大满不吱声,沙胆坤了然地一笑道:“兄弟,你是不是觉得价格高啊?实话和你说,我这里是深市的最低价了。现在不像前几年了,1支表就几块钱。从去年年底的时候,电子表就开始提价了,尤其是高档的提的最多了。” “我要是多要的话,能便宜吗?” 听到此话,沙胆坤精神一震道:“你要多少?” “先说低档的,我要100支的话,你能给我什么价?” “6块一支,怎么样?” “5块5。” 沙胆坤的脸不禁一抽抽,一咬牙道:“好。就5块5一支。”接着,略显紧张地盯着王大满道:“那中档和高档的你要多少?” “中档的,我要30支。” “30支的话,我给你13块钱一支。”说完,又冲想要砍价的王大满摆摆手,苦着脸道:“兄弟,这个价,已经是底价了,不能再便宜了,你就别再砍了。” “12块5毛钱1支。不然,我就不要中档的了”王大满不为所动地道。 “好。就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中档的,12块5毛钱1支。” “中档的30支,加上低档的100支,一共是925块钱”王大满算道:“再给我来3支高档的表。这样,加在一起是1015块钱。” 说到这里时,王大满原本绷着的神情立刻变得春风满面,“老板,你做这么大的生意,那零头15块就免了吧!” 听到这话,沙胆坤差点蹦起来,“兄弟,你也太狠了吧!”接着,又无奈地道:“这样吧!我再送你1支低档表,总共收你1010块钱。怎么样?” “好。成交。”说完,王大满立刻痛快地点出钱递了过去。 看到王大满一旦下决定,就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方式,沙胆坤不禁点点头道:“兄弟爽快,是个做大事的人。”说完,接过递来的钱,就扭头走进身后的小门里。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沙胆坤提着大、中、小三个黑色袋子,绕过柜台,直接来到跟前,把袋子递过来道:“兄弟,大袋子装的是101支低档表,中袋子装着30支中档表,小袋子里是3支高档表。你点点数。”说完,又搬过来一把椅子,让王大满坐着慢慢点。 花了十来分钟,王大满把每支表都过了一遍:数目对,表的质量也没问题。 第七章 横扫 七喜士多店外。 三十多个烂仔从几个巷子中涌了出来,在七喜士多店外的小空地上吵吵嚷嚷地汇聚起来,惊得街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不一会儿,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市上,除了这些烂仔,竟是再无他人。一些开店的店家也是缩在店内,偷偷地朝这里观望。 搞笑的是,刚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十来个烂仔非常有默契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而且也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嚣张地大声说笑,只是默默地站着。 突然,嘈杂声静了下去,人群分开,一位瘦高的三十余岁男子,带着青鸡缓步来到士多店门口。 抱着拳,朝四周的商铺环顾一礼,男子大声道:“各位街坊,我叫花仔光,很多街坊也知我了,知我从来不骚扰街坊的。今天,我们兄弟在这里解决点私人恩怨,要是给各位街坊造成不便,我这里先赔罪了,希望各位街坊包涵一下了。”接着又对手下的烂仔们道:“一会儿要是打起来,哪个要是打坏了街坊的门板啊,货架什么的,就自己去公安那里自首吧!知不知啊?” 听到老大的话,原本嚣张的气势一滞,烂仔们稀稀拉拉地回道:“知道了,大佬...” 斜了青鸡一眼,花仔光的脸上不耐之色一闪而过,恶狠狠地道:“鸡仔,你个扑街。你知不知大陆公安不是吃素的,你知不知现在大陆正在严打,你知不知严打是什么?我告诉你,严打就是在这个时候犯事,就会从重从快地判刑。上个月,我一个帝都的老表,就因为打了一架,结果被判了十年。” 说到这里,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花仔光扬起手来,“啪”地甩了青鸡一个耳光,“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闹事?你个扑街。” 挨了一个耳光的青鸡,脸上更加地红肿起来,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情流露出来,反而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媚笑,“大佬,我也不想啊!实在是那个土气的乡下仔太嚣张了。今天,要是不挂了他,我青鸡的字号可就砸了。字号砸了,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看到花仔光不为这番言语所动,仍是冷冷地看着他的样子,青鸡一咬牙,从脖子上拽下一块用红绳栓着的白色观音玉坠,双手递了过来,肉痛地道:“大佬,我知你喜欢收集古董,这块玉虽然不是古董,但也在我家传了两代了。今天,就送给大佬拿去玩玩了。” 这块玉,花仔光已经惦记好长时间了。以前,也曾暗示过几次,想要出高价买下来,但每次青鸡都装糊涂混了过去。由于是小弟的东西,也不好明抢,就僵持到了现在。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会主动地献出来。 接过白玉,细一打量,那散发出来的乳白色光晕就让花仔光的心口一跳,以他并不高深的鉴赏力也能马上判断出:这是一块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羊脂玉。 装作不在乎地,把白玉往衬衫口袋里一塞,拍了拍青鸡的肩膀,花仔光豪气地道:“鸡仔,你放心了。你是我小弟,你有了事情,我做大佬的一定要替你出头了。” 话音刚落,沙胆坤推开门,从士多店里走了出来,看到聚集在自己门前的烂仔,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冷冷地对花仔光道:“花仔,我沙胆坤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当初还是我建议你从香江到深市来发展的。今天,你带这么多人堵我门口,你什么意思?” “坤哥,误会了。要不是你的好介绍,我现在还是钵兰街的一个马夫呢!哪会有今天这么风光的日子啊!我花仔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坤哥的指点之恩的。”花仔光笑容满面地说完,又故作无奈地道:“不过,坤哥。你也知了,我现在做人家大佬,小弟有事,我这个大佬不好不出头了。”接着,给了青鸡一个眼色。 青鸡立刻上前,恭敬地道:“坤哥,你误会我大佬了,我们不是针对坤哥你了,我们也不敢这样针对坤哥你了。大佬今天是为我这个小弟出头的了。不知坤哥你店里,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土里土气,挎着一个绿色背包的十六、七岁的年轻仔啊?” “有又怎么样?”沙胆坤冷声道。 “坤哥,我们要找的就是他了,那衰仔今天折了我青鸡的字号。要是今天不挂了他,我以后就没法混了。坤哥,给个面子了。” “扑街仔”沙胆坤“啪”地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怒声道:“今天要是让你们把我的客人带走,我以后还能在深市开店吗?”接着,扭过头去,对花仔光质问道:“花仔,你怎么说?” “坤哥,不要生气了!我花仔光怎么敢闯你的店呢!不过,兄弟们在门口站着,总不会坏坤哥你的名声吧!”花仔光似软实硬地笑呵呵道。 “你...” 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沙胆坤的肩膀,阻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老板,他们是来找我的,还是让我来解决吧!”说完,走到沙胆坤的前面直视着面前的这些烂仔。 看到王大满,青鸡浑身一抖,吓得后退了两步,手也情不自禁地扶上了挨了无数巴掌的脸庞,“大佬,就是这个衰仔。” 审视着面前这个一脸稚嫩,青涩,时不时还流露出阳光般微笑的面容,花仔光不禁疑惑地暗道:这就是一个大男孩啊!他能干倒自己十来个手下,鸡仔是不是秀逗了? “年轻仔,我同你没什么恩怨了,但你今天折了我手下的字号,那就要有个交代给我这个手下了。”花仔光面容严肃地道。 “那你要什么样的交代?”王大满微笑着问道。 “年轻仔,我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一只手就可以了。”花仔光故作大度地道。 伸出一只右手晃了晃,王大满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只手可以吗?” “随便了。” 话音刚落,一道拳影就砸在了花仔光的脸上。伴随着鼻血的喷溅,花仔光也是“碰”地一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之后,被制服的烂仔,排成三列,双手抱头,蹲在了士多店的门口,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砍刀,棍棒等器械。 没有人能够逃脱! 就算有人被王大满彪悍的战力所惊,距离他二、三十步远就开始撒丫子跑路,也还是会被他追上,打倒,押回来。 第八章 卖表 沙胆坤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就这么一个时不时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阳光大男孩,把一群提刀拿棍,杀气腾腾的打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都治得服服帖帖,宛如一群温顺的羔羊。 喏!刚才还挺嚣张,充大佬气派的花仔光,此时正怂包无比地双手抱头,老老实实蹲在沙胆坤脚下两步远的地方。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青鸡,更是像鹌鹑一样,把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蹲在他大佬身后。 远处,王大满押着一个双手抱头的烂仔走了过来,到队伍跟前的时候,给了他一脚,让他蹲在队尾。然后,自己朝沙胆坤走来。 “老板,那个...”王大满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混过黑道,不知道你们的规矩。事情到现在了,应该怎么进行下去?” 沙胆坤嘴一哆嗦,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大满,苦笑道:“王兄弟,现在是你打赢了,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你,站起来。”踢了花仔光一脚后,王大满道:“说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站起来后,脸上鼻血还在一滴滴流着的花仔光可怜兮兮地道:“大佬,我们给你钱,好不好啊?”说完,给了身后的青鸡一脚,“鸡仔,快去让兄弟们凑钱。” 不一会儿,搜罗了一圈的青鸡,就双手把两沓钱捧到了王大满的面前,不知挨了多少巴掌,肿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缝的脸上,仍尽量挤出一丝谄媚,“大佬,人民币3212块,港币2100块,请大佬笑纳啊!” 听到这个数字,花仔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沙胆坤更是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这也太给香江黑社会丢人了! 华仔光这个小堂口也算是香江和字系在深市的一个分堂,虽然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有正式字号的堂口。可从老大到下面的打仔,整个堂口30多人居然就凑出来5000来块钱。 这叫黑社会吗!这简直就是要饭的啊! 看到王大满低头沉吟着没吱声,花仔光立刻惊恐地道:“大佬,你别嫌钱少,我这里还有好东西了。”说着,从口袋中拿出那块和田羊脂玉,放在青鸡捧着的两沓钱上,“这是极品的和田羊脂玉,要值好多钱了。大佬,你收下了。” 听到这话,捧着钱的青鸡郁闷得眼角一阵抽搐。 没搭理这两个人,王大满抬头看着沙胆坤,不好意思地道:“老板,我要是收了这钱,不会算我抢劫吧?” “怎么算抢劫呢?”沙胆坤呵呵一笑道:“王老弟你只管收下,这就是他们给你赔礼的钱。你收了,就表示已经原谅他们了。” “那好吧!”王大满一把就从青鸡手里把钱和玉拿了过来。说实话,现在的王大满正是需要这笔钱的时候。既然沙胆坤这么说了,那他也没什么客气的。 看到王大满拿过了钱,花仔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佬,那你是原谅我们了。” “滚蛋!”王大满一挥手道。 顿时,仿佛一阵旋风刮过,士多店门前,除了王大满和沙胆坤,再也不剩下一个人。 ... 帝都。 秀水街。 傍晚时分。 王大满靠着一棵柳树,盘腿坐在马路牙子上,面前铺着一张报纸,报纸上面放着3支电子表:一支低档、一支中档、一支高档。 那天,在士多店门前赶走了花仔光一群人后,王大满用搜刮来的三千多人民币,又同沙胆坤进了一批电子表后,就马不停蹄地朝北方的帝都赶。所以,现在王大满的所有身家是:400只低档电子表、120支中档电子表、12支高档电子表、2100块港币、除去北上的路费和这几天的生活费后剩下的150块人民币。 前世的时候,由于是做服装生意的,所以作为北方重要服装市场的秀水街,王大满还是比较熟悉的。甚至,他还给其中的两个摊位供过一段时间的货。 按王大满原来的计划,就是利用电子表在南北方巨大的价格差,短期之内挣够去香江的费用。 可是,这已经是摆摊的第三天了,却连一块表都没有卖出去,甚至连问价的人都没有。王大满不禁有点着急,再这么下去,别说挣钱了,连生活都要成问题了。 双眼无神地望着旁边摊位上摆着丝绸制品,王大满愣愣地发呆。这时,一位老外妇女走过来,开始在那个摊位上挑挑捡捡。不一会儿,挑好了的老外就同摊主用蹩脚的中文讲起了价钱。经过一番有来有往的讨价还价,老外一脸满足地拎着挑好的商品走了。整个过程,这老外连眼角都没有瞥一下近在咫尺的电子表摊位。 “操!这老外,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老子的表。”沮丧异常的王大满暗骂道。 “等等...,不对啊!我他妈就是一头猪。”王大满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刚才经过的老外,一下子让王大满醒悟过来:这秀水街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专门挣老外钱的地方。而老外对什么感兴趣啊?当然是丝绸之类的工艺品了。 电子表,国外有的是,还用到你中国来买? 这电子表在80年代的北方还是比较潮流的东西,价格也是比较高。但这种东西不能卖给那些每日里为了吃喝拉撒、柴米油盐奔波的工薪阶层,更加不能卖给那些老头、老太太。对他们来说,再好、再潮流的东西,尽管眼热,但高昂的价格却是压抑住了他们购买的欲望。 那么剩下来唯一可能有购买意向就只有一类人,那就是年轻人。 要问帝都哪里的年轻人多?那当然是各大高校了。可是普通大学里的学生应该比那些工薪阶层还要拮据吧。即便是有几个家庭条件好的,比例也不会太高。 又要有购买意向,又要有点经济条件的年轻人,到哪去找呢? 在帝都,还真有几个地方会有这样的年轻人。那就是帝都戏剧学院、帝都音乐学院、帝都电影学院。 能上那三所学校的学生,家庭条件应该都还不错。而搞艺术、搞表演的对电子表之类的时髦物品的接受度也要比普通人高。 想到这里,王大满立刻长身而起,把摊子一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第九章 卖表2 第二日。 帝都戏剧学院后巷,小市场。 刚刚吃过午饭的王大满从一家庆年包子铺里走了出来。 这家包子铺在帝都也算是鼎鼎有名了。 21世纪以后,它的分店会遍布在帝都的大街小巷。 前世的时候,王大满就一直都想尝尝它的包子。可惜,深市没有它的分店,而王大满一直也没有机会到帝都来。 一般来说,一所大学的附近都会有一个小型的商业街,主要的消费群体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今天上午,王大满过来后,并没有急着就摆摊,而是绕着帝都戏剧学院转了一圈。果然,在它的后巷,发现了这个小市场。更加让他惊喜的是,市场上居然有一家庆年包子铺。对它仰慕许久的王大满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中午饭就在那里解决了。到底是老字号,那包子的味道也确实是地道。 找了人流稍微密集一点的地方,铺上一张报纸,摆上三支样品表,王大满的生意就算是开张了。 果然,不愧是未来明星的养成地,这消费能力就是不凡,仅仅过了一个小时,王大满就卖出去了两支低档表,一支中档表。两支低档表分别以90块,100块成交,那支中档表却是足足卖了230块钱。 本来这价钱,王大满是壮着胆子喊的,是准备被对方砍掉一半的。结果,讲价的时候,王大满稍微坚持了一下,对方就掏钱了。 学生的钱真好挣啊!不过这也太他妈的暴利了!王大满撮着牙花子想道。 突然,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王大满的视野中。 这!这不是前世那个演《黄高粱》的宫俐吗?她难道也是帝都戏剧学院的学生? 王大满睁大着眼睛,木木地站在那里,望着款款走来靓丽身影。她的穿戴并没有多么时髦,甚至还显得有点土气。从这一点看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应该不是那么好。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天生丽质难自弃。 土气的穿着并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尤其是,那两颗在后世已经磨平的小虎牙还挂在她的唇间,更是使得此时的她有一种萌萌的感觉。 靓丽的身影经过王大满的时候,稍微驻足了一下,瞥了一眼摊子上的表,却并没有蹲下来挑拣。这时,王大满壮着胆子笑道:“同学,买支电子表吧!看你这么漂亮,我算你便宜点吧!” 许是王大满的称呼博得了她的好感;又或者是王大满阳光大男孩的气质,让她不觉间放弃了对陌生人戒备心理。宫俐居然嫣然一笑地道:“我还不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呢!我只是过来考专业课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呢?” “你这种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都不能过的话,那主考老师肯定是瞎了。”王大满一脸严肃地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同学,我建议你到时候举个大大的‘冤’字到戏剧学院门口抗议去。” “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宫俐给了王大满一个大大的白眼仁,“什么祸国殃民啊!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还让我喊冤,你可真能想得出来。” “我这就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不知道吗!”说完,王大满自己先乐了出来。 “哈哈...。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宫俐也是大笑起来。 这时,从远处气喘嘘嘘地跑来一位衣着光鲜的胖子,“小俐,你怎么考完就走了?我还想着托人去给你提前问问结果呢!” “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看到胖子,原本笑颜如花的面容立刻冷淡下来。接着,又扭头对王大满摆摆手道了声:“再见。”,就快步走向远方。 望着远去的靓丽身影,胖子的脸上闪过一道沮丧之色。接着,用审视的目光望着王大满道:“哥们,你们认识?” “大哥,你损我呢!这么漂亮的美女,是我这样的人能认识的吗!这不是她想买支电子表,手上钱又不够,跟我这儿讲价呢嘛!”王大满呵呵一笑道。 听到这话,胖子的脸上神色一亮,低头沉吟了一下,蹲下来道:“你这电子表怎么卖啊?” “这胖子上钩了。”王大满暗道,接着对胖子道:“怎么,你想买啊?” “买不买的,问问价,不行吗?”一丝不耐的神色在胖子的脸上闪过。 “行,行。怎么不行呢?”王大满指着左边那支表道:“这支是低档的,只有时间功能。要130块。”又指着中间的道:“这支是中档的,除了时间功能外,还有日历的功能。外观上也要比低档的表显得大气一些。要280块。” 说完,有指着右边的表道:“这是高档的,是今年国外刚出的新品。估计满帝都也没几支这个表了。除了时间、日历功能外,还有秒表功能。另外,它还是防水、防震的。带着它游泳什么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平常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也不会把表弄坏。外观上,更是低档和中档的没法比的。” 说到这里,王大满不禁停了下来。 没听到价格,胖子不禁疑惑抬起头道:“那高档的什么价?” “这个价格可贵啊!”王大满说话的时候,嘴角若隐若现地浮现一丝不屑。 “嗨!小子,瞧不起我是吧!说,到底什么价?”胖子怒声道。 “我倒不是瞧不起你,我也知道你买得起。我是怕你买不起两支。” “两支?什么意思?”胖子疑惑地道。 “直说了吧,哥们。我看出来你是要追求刚才那位了。可你说你要是买一支的话,到时候,她手上戴着,你手上光溜溜的,那还像个样子吗?或者是,你手上戴着,她手上光溜溜的?”王大满笑着道。 听了这话,胖子沉着脸想了一会儿,一咬牙道:“得,你牙别他妈的废话了。说吧,到底多少钱?” “一支800块,两支1600。” 听到价格,胖子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大口喘了口粗气,接着一咬牙道:“1600就1600,你给我拿两支。不过,谁也不会平时身上带这么多钱,等我半个小时,我去取钱。” 一抬头,看到王大满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胖子立刻明白过来:这家伙以为自己是找借口要跑。于是怒道:“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我现在也不和你多说,半个小时后我再和你说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小时后。 胖子把一把大团结甩在王大满的面前,神气地道:“小子,好好点点吧。” 点完之后,王大满疑惑地抬起头:“2400?” “对,就是2400。小子,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有钱人。我不买两支,买三支。”胖子傲然道。 “呃!你牛。”王大满一伸大拇指道。 胖子嘴角微撇,斜了王大满一眼,得意的“哼”了一声,拿起王大满递过来的三支表就甩头走了。 看到胖子远去的身影,王大满无语地摇摇头:这他妈的是哪来的逗逼啊!还买三支!你是要给第三者也准备一支吗? 不过,还真是暴利啊!三支总共90块钱进价的电子表,稍微忽悠了一通,就卖了2400块。 第十章 古三儿 1985年5月6日。 帝都。 小杨家胡同的一个大杂院内。 一间30多平米的房间被隔成里、外两间。 里间的一个木床上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瘦弱男子,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会时不时从他身上地响起,传到外间。外间,靠墙摆放着一个饭桌。另一面墙上,整整一面墙都贴着奖状。不过,奖状的得主都是古大妹、古二妹的女生名字。 古三儿和两个妹妹坐在桌旁,正手法熟练地糊着巴掌大小的纸盒,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堆糊好的纸盒。 古三儿,17岁,高高壮壮的,可能是平时吃得不太好的缘故,脸色有点苍白。但整个人却给人一种结实可靠的感觉。 两个妹妹,小的11岁,大的14岁,都是瘦瘦弱弱的体格。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穿的却不太好,甚至衣服上还有小补丁。 门外,瘦高的麻小民在古三儿眼神能瞟到地方晃了一下,就消失在大杂院外。 耐着性子又糊了几个纸盒,古三儿站起来,小声道:“大妹、二妹,我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两个瘦弱的小姑娘立刻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恐、担心地望着古三儿。还没等她们说什么,里间传来了虚弱的声音:“三儿,你进来...”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瘦弱男子冲站在床前的古三儿虚弱地招招手道:“三儿,把头伸过来。” 古三儿把头伸到跟前,刚要说话,脸上就挨了轻轻的一巴掌。尽管不疼,古三还是手捂着脸,委屈地道:“爸,咋了?” 没搭理古三儿,瘦弱男子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自嘲地道:“看样子,我是真不成了。连打你都打不动了。”接着,又悲声地道:“你大哥去年判了个死刑,你二哥严打的时候,又判了个无期,这个家里能顶门立户的现在就剩你了。三儿,我现在也管不动你了。我就是劝劝你,干什么之前,多想想你两个妹妹。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事,她们怎么办啊?” “爸,你放心。我指定不胡来。”说完,古三儿双眼发红地,扭头走了出去。到了外间,刚要走出门口,衣服就从后面被古大妹拽住了,“三哥...” 扭过头来,宠溺地揉了揉大妹的头发,古三儿柔声道:“大妹,你放心,哥就是出去找点事做,好挣点钱,给你和二妹买新衣服啊!” “哥,那你小心点。”古大妹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道。 出了大杂院,就看到在胡同口的麻小民,正依着墙壁吞云吐雾。 看到古三儿,麻小民立刻走过来,递上一根烟,并给点上道:“三哥,哥儿几个盯了5、6天了。那小子每天最少能卖出去6、7支电子表。按1支表100块钱算的话,光咱们盯的这几天,他最少卖了3000多块啊!”接着,满脸希冀地道:“怎么样?三哥。抢吧?” 深吸了一口烟,让裹着尼古丁的烟气在肺中停留了一会儿,又狠狠地吐了出去。古三儿苦涩地笑道:“不抢了。你三哥从今往后认怂了。” 看到麻小民脸上错愕的表情,古三儿解释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自从在工厂塔楼上摔下来后,已经躺床上五年了。我大哥因为犯事,已经是毙了。我二哥也得在里面待一辈子。我要是再有点什么事,我两个小妹妹怎么办?” “三哥,不抢就不抢。不抢那也不叫认怂。咱哥们干正经事情,照样是好样的。”说完,麻小民想了想,又道:“三哥,上个月,香河那儿,新开了一家制鞋厂。我一个堂兄在那当副厂长,要不,咱们上那儿干去?” 拍了拍麻小民肩膀,古三儿摇摇头道:“不。咱们还是要找一找那个卖电子表的。” --- 西四北三条路。 建国旅社203房间。 王大满看着摆在床上的一沓沓大团结,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来,王大满摆摊摆遍了帝都戏剧学院、帝都音乐学院、帝都电影学院三所大学的商业街,一共卖了38500块,就是摆在床上的这些大团结了。现在还剩下低档表86支,中档表13支,高档表5支。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现在的卖的钱已经是够支付偷渡费用的了。但剩下的这些表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摆摊?最好卖的三个大学已经是卖遍了,再去的话,也是浪费时间。 别的大学的话,虽然也能卖出去,但花的时间太长了。这与王大满的计划可就相冲突了。按他的计划,6月份之前,他是必须要到达香江的。 “难道要把这些表都扔掉?”王大满苦笑着摇摇头“卖到月底吧!到时候,不管剩多少,哪怕扔掉,也要南下了。” 与此同时。 旅店前台。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和旅店老板娘争执着。 “古三儿,我告诉你,你可别在我这儿闹事!这严打可刚刚过去还没几天呢,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矮胖的老板娘伸着粗壮的手指,指着一个戴着灰色帽子的青年,厉声喝道。 被手指着的古三儿,脸上青气一闪而过,却仍满脸堆笑道:“马姐,我怎么可能闹事呢?就像你说的,这严打刚过去,我敢吗?。我真的找你们203房间的旅客有事情。” “你说你找203的旅客。”马姐双手叉腰,眼中露出嘲讽地道:“那你说,203的旅客叫什么啊?” “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古三儿苦笑地道。看到马姐有发火地迹象,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马姐,你先别发火。”说完,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很快又一咬牙道:“实话和你说吧!马姐。这不是严打过去了吗!哥几个这段时间也就敢出来溜达了。但溜达归溜达,以前的那些事,可是沾都不敢沾啊!” 说到这里古三儿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道:“前几天,我们几个在音乐学院那儿溜达的时候,看见你们203的顾客在那儿卖电子表呢!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哥几个就盯了他好几天。发现这小子的生意还不错,而且他自己的货量还不少。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和他批点货,我们哥几个也去卖卖看看。要不,成天介,在街面上瞎晃也不是个事啊!” 马姐脸色狐疑地盯着古三儿道:“就因为这事?” “哎呦!我的马姐啊!我向***保证,真的就因为这事啊!”看到有门儿,古三儿立刻满脸堆笑道。 “那好吧。不过,古三儿。万一人家要是不同意,你可不许为难人家。要不然,我可就直接报警了。” “您就放心吧!我的马姐姐哎!”古三儿点头哈腰地道。 “行。那你跟我来吧。不过他们几个得在这儿等着”马姐手指着古三儿身后的几人道。 “行,行。我跟您进去,让他们等着。” 第十一章 批发 203室门前。 “咚咚...”的敲门声响过,王大满打开门,看到旅店老板娘和一位青年站在门前,疑惑地问道:“有事?” “小兄弟,有人找你。”老板娘朝身后的古三儿一指。 “找我?”王大满愕然地看着古三儿陌生的面孔。 没等王大满再做什么反应,古三儿一闪身就到了老板娘的身前,又从王大满的身旁硬是挤进了房间中,才有点卑微地点头哈腰道:“对不住啊!兄弟。找你有点事。你看,咱俩能不能单独聊会儿?” 看到古三儿眼中那浓郁的哀求神色,王大满心一软,点点头道:“那行,聊聊吧。” 看到王大满点头,老伴板娘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古三儿,“小兄弟,他找你聊天,我管不着。不过,他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我来收拾他。” “谢谢您了,大姐。”王大满微微一笑道:“不过,我看这位兄弟也不像是坏人,这么着急找我,可能确实是有事。您就放心吧!” “那行,你们聊吧!”老板娘又看了古三儿一眼,才转身离开。 “碰”地一声关上门,转头看着有些局促的古三儿,王大满走到房间内的小茶几旁,到了两杯水,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温和地道:“来,兄弟。坐下来,喝口水。咱们慢慢谈。” 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杯子,小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紧张、局促的心情。古三儿一咬牙,开口道:“哥,我叫古三儿,在这一片儿还算是有我这一号。”说到这里,古三儿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尴尬的神色,“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的几个兄弟跟你好几天了,所以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音乐学院那儿卖电子表呢!”说出这句话后,古三儿神色紧张地望着王大满,停了下来。 楞了一下,接着不在乎地一笑,王大满冲古三儿道:“接着说,兄弟。我听着呢!” 看到王大满并没有因为被跟踪而发怒的样子,古三儿放下心来“哥,我们跟着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批几支电子表。你看,成吗?” “兄弟,你这要批发电子表的,难道就不先问问价格吗?”王大满脸上露出玩味地笑容道:“呵呵!这都跟我几天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跟的时候,一定是特别小心,就怕我发现吧?”接着,王大满脸上的笑容更盛:“为什么要怕我发觉呢?我想:你们肯定是想抢吧?” 听到王大满的话,古三儿是憋得面红耳赤,吭哧、吭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就算你们想抢也没什么。”王大满拿起一个水杯盖,用力一握,水杯盖马上像块豆腐一样四分五裂。 “哥,你厉害。”古三儿站起来,吃惊地张大嘴,楞楞地说道。 接着,又面色惨然地道:“实话说了吧!我一开始是想抢来着。可是,就在刚刚,我出家门的时候,我发现我他妈又不敢了。”说到这里,古三儿有点哽咽地道:“我们家原来有哥儿三个。我大哥去年判了死刑,我二哥严打的时候,又判了个无期。现在,家里除了瘫在床上的老爹,就是两个上学的妹妹。要是把你抢了,我再因为这个进去的话,我们家就完了。” “也幸亏没抢。要不然,就凭哥你这一手功夫,能打得我们几个满地找牙。”过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收住了哽咽,古三儿又一脸庆幸地说道。 ...... 看着面前一口一个“哥”叫着的古三儿,王大满知道这个古三儿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以一种即不跌份儿,又能讨好自己的方式来央求自己批他点电子表。 这在王大满看来,即有点可笑,却又觉得这个小京痞还不算太坏。他至少还知道家人的重要。知道了这点,人也就坏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王大满微微一笑:“行了,不说这些了。不管你是真想抢,还是假想抢。你现在不是还没抢我呢嘛。既然没抢,那就算了。说说看,你准备了多少钱?想批多少电子表?” “那个,哥...”古三儿面色涨红的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说啊!” “我,我...”古三儿一咬牙,“我没钱。” “我...”王大满不禁有点发懵,“你是说:你没钱,你还想批发电子表?” “嗯。”答应完了,古三儿甚至都不敢和王大满对视,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说,三儿...”说完,王大满“噗哧”乐了出来,“兄弟,咱们这也算认识了。我托个大,叫你声‘三儿’,你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哥,你这么叫挺好。要不,你老‘兄弟’、‘兄弟’的叫着,我还怪不得劲儿的。”古三儿顺杆儿爬地媚笑道。 “那行。我说三儿啊,你这没钱,还要批发电子表。那你还不如抢我得了。” “哥,我知道没我这样干的,可我...”说到这里,古三儿也说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口气,冲王大满道:“哥,打扰你了。”说完,向门口走去。 “等等,你着急走什么啊?我又没说不批给你。” “哥...”古三儿扭过头来,惊喜地看着王大满和煦的面容。 “嗯!”王大满沉吟了一下道:“我这里有高、中、低三档电子表。低档的我一般卖100块以上;中档的卖200块左右;高档的卖350块以上,最高卖到过800块。我各给你拿2支,你先卖卖看,不管卖多少,我每支表给你30块钱的好处费,你看怎么样?” “哥,行,太行了。”古三儿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慌张地道“我,我给你写个欠条吧!要不保证书什么的也行啊!” 王大满从包中取出六支表,放到古三儿手上,“这些表,我即不要你押金,也不要什么保证书、欠条之类的东西。”说到这,顿了一下道:“就当是我给你爸和两个妹妹一个面子,赊给你了。” “哥,我谢谢你了。”古三儿眼眶发红地向王大满深鞠了一躬。 第十二章 旧货市场 第二日。 清晨。 天刚蒙蒙亮。 建国旅社203房间的房门就被敲得“碰碰”响。 打开房门,就见古三儿满脸兴奋地站在门前,“哥,都卖出去。昨儿个下午,就都卖出了。” 王大满睡眼惺忪道:“我说三儿,你这也太早了吧。得,你先进来吧。” 刚一坐下来,古三儿就拿出一个学生用的作业本,翻开一页照着念道:“哥,两支高档的:一个卖了430块,一个卖了520块;两支中档的:一个210,一个260;低档的两支:一个120,一个150。总共卖了1690块。”说完从衣服内兜里,取出一沓大团结,连同手上的作业本递了过来。 接过钱,随手放在了一边。王大满却对这个作业本来了兴趣,随手翻了翻,发现正面都已经用完了。写的是一些中学语文题,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笔迹。 背面的第一页上,仍然是那个清秀的笔迹,记着刚才古三儿说的内容,而且比他说的还要详细。不仅是电子表的档次、价格,就连每支表卖出的时间、地点,所购买的顾客的大体性别,年龄都记了上去。有一支表可能是卖给了熟悉的人,所以就夸张地连那个人的住址,工作单位,姓名都有记录。 看到王大满饶有兴趣地翻看着那张作业本,古三儿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大妹用过的作业本,背面的账也是她帮着记的。” 点点头,王大满道:“行。记得不错。”抬起头看了古三儿一眼,“三儿,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以后不用记得这么细,记个数就行了。” “哥,我知道你信我。正因为你这么信我,我才不能辜负你的这份信任。要不,我古三儿还是个人吗?”古三儿梗梗着脖子道。 “得。你古三儿是爷们儿,算我这句话没说。你爱记,你就记吧。最好把每个买表的祖宗八代都记下来才好呢!” “嘿嘿...”古三儿挠挠后脑勺,傻笑着。 尽管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古三儿的这个账目却至少让王大满觉得:现在的古三儿还是可相信的。 起身,从包中拿出来19支表(10支低档、7支中档、最后的2支高档表),又从那沓大团结中点出20张,合在一起递给了古三儿。 “多了,多了,哥”古三儿点过后,急忙道。 “怎么,货给多了?怕卖不完?” “不是。是钱给多了。”古三儿道。 “多了,就算是你大妹记账的辛苦费了。”王大满笑道。 “她才记几个字啊!哪用得了这么多钱啊?平常,我们三个人糊一天纸盒,也就能挣个块儿八毛的。” “行了,别费话了。赶紧滚蛋。这么早就把我折腾起来。我还得补个觉呢!”王大满摆摆手道。 --- 在21世纪,说起帝都的旧货古玩市场,首屈一指的就是‘潘家园市场’。 这几天,古三儿他们走货比较快。再有个三、五天,王大满的存货就可以卖完了。心情舒畅之下,王大满就想在帝都转转,尤其是这旧货古玩市场,更是必须要去的。 前世的时候,王大满喜欢看一档赏鉴宝物的电视节目。每当看到有人在8、90年代的旧货古玩市场上用几块,几十块掏到的东西,被专家估价为几十、上百万时,王大满也不禁会YY一下:要是自己当时也到帝都去淘几件东西就好了。 这天早上,王大满起了个大早,来到旅店前台和老板娘打听道:“大姐,和你打听个地儿,成吗?” “嗯!你说,小兄弟。”老板娘头都没抬,仍然坐在柜台后面,低头在写着什么,不过声音还算和蔼。 “潘家园旧货市场,怎么走啊?” 听到问话,老伴娘立刻抬起头来,瞪大了双眼,像见鬼一样地看着王大满。 看到老板娘的神情,王大满楞了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你是要问‘潘家园旧货市场’,对吗?”老伴娘狐疑地问道。 “嗯。怎么了?”王大满的不安感更加强烈起来,语气也变得喏喏起来。 “怎么了?”老板娘嘟囔了一声,接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在帝都住了30多年了,就没听说过有叫‘潘家园旧货市场’的地方,在劲松那边倒是有个‘潘家窑’。可那儿也没什么旧货市场啊!” “啊?”王大满楞了起来:前世那么有名的“潘家园”,现在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 “小兄弟,你要真想淘点老物件,那就去天桥西边的‘福长街市场’,那里的东西比较全。”老板娘笑呵呵地道。 “哎。谢谢您了,大姐。”说完,王大满满脸通红地蹿了出去。背后,却传来老板娘有点放肆的笑声。 到了门外,王大满才意识到:还没问怎么坐车去呢? 回头看看旅店的大门,心想:还是算了吧!回去问,又得让笑话一通。鼻子底下长着嘴,我还是问着去吧。 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淳朴,每一个被王大满问路的人,都会尽心尽力地告诉他。甚至有一个老大爷,怕他找不着公交车站,还骑着自行车带他过去。 或是步行,或是公交。中午的时候,在前门大街的一家卤煮火烧店解决了中午饭后,下午2点多,王大满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福长街市场。 在福长街附件足足转了两个多小时,王大满也没发现像是旧货古玩市场的地方。在福长街五条那儿,倒确实是有一些人在马路牙子上,摆摊卖一些旧衣服什么的。可这和什么古玩之类的东西也差的太远了。 站在福长街五条的路口,王大满丧气地发了会儿呆,抬头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抬起手腕看看电子表,已经是快下午5点了。 这时,旁边一位看摊的中年男子看到王大满手腕上的电子表,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小兄弟,看你在这儿附近转悠了一下午了,想买点啥啊?大哥给你参谋、参谋。” “呃!”王大满楞了一下。 看着凑上来的这张笑脸,王大满微微皱眉:我他妈的就这么招人啊!难道这老小子也想抢我? 可他那干吧瘦的身材,也不像是个能抢人的主儿啊! 再仔细一打量,发现这老小子说话时,眼睛总是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瞄。 得!不是自己招人,是这电子表招人! 第十三章 淘玉 “是啊!想淘点老物件。不是说这一片儿专门卖老物件吗?可我转了半天了,怎么没有啊?”尽管干瘦中年人的眼睛不停地瞄王大满的手腕,王大满还是故作不知地说道。 “呵呵!小兄弟,你来早了。” “来早了?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政府出了个规定:凡是倒腾旧货古玩的,好像都算是‘倒卖文物罪’。” 干瘦中年人一惊一炸地道:“这是多大的罪啊!谁还敢干啊!可也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又管得不太严了。大家伙这才在晚上的时候,把东西偷偷拿出来卖,白天的时候就拿一些旧衣服什么的在这儿占个位置。”说完,拿手往周围一指道:“反正,只要天一黑下来,凡是有路灯,能照着亮的地方,肯定就有倒腾老物件的摊位。” 王大满从兜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道:“大哥,抽根烟。” “呦!红塔山!好烟啊!那我得您一根。” 划着火柴,给干瘦中年点上,自己也抽出一根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王大满问道:“大哥,你是倒腾什么的啊?” “我?”干瘦中年重重吐了一口烟圈道:“倒腾点旧家具。这玩意个头大、占地方,买的人也少。现在新家具款式新、样子好,一般小年轻结婚都买新的,谁他妈的愿意买那些土里土气旧物件啊!”说着,还苦恼地摇了摇头。 “哦!对了,小兄弟。你打算买点什么啊?”干瘦中年抬头问道。 “我想买点玉坠之类的小物件。大哥,能给介绍介绍吗?” “这种东西,在这儿可是不多见。”干瘦中年凝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冲着远处大喊道:“朱胖子...” 听到叫声,一位矮胖子从远处跑了过来,对干瘦中年道:“侯哥,有事?” 干瘦中年朝王大满一指道:“这位小兄弟想买点玉件,我记得你那儿好像有几个。” “呦!这东西可老日子没人问了。小兄弟,你想买什么样的玉啊?”矮胖子冲王大满道。 “什么样的,我还真没个数。不过,只要看对眼了,我就买。” “那行,你等会儿,我给你拿去。”说完,矮胖子又以与他那身材不相称的敏捷,“蹭,蹭”地跑向远方。 看到矮胖子远去,干瘦中年双手互相搓了搓,脸上堆笑,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兄弟,哥哥跟你打听点事,成吗?” “行啊!你说。”王大满笑笑,心想:来了! 用手指了指王大满的手腕,干瘦中年道:“你那个电子表是在哪买的?能不能跟哥哥说说。” “怎么?大哥想买?” “是啊!我家那大小子要结婚了。”干瘦中年苦笑了一下道:“可女方非得要一块时髦的电子表不可。你说我一个摆地摊的,上哪给她淘腾这玩意去。这不这几天我正为这事发愁呢,也是巧了,今天就看到你手上戴着一支。哥哥我也就厚着脸皮往你跟前凑了。” 把背后的挎包挪到身前,王大满从里面拿出一支带包装的新电子表,递了过去。 接过电子表,干瘦中年楞楞地道:“兄弟,你这是...” “送你了,大哥。”王大满豪爽地道。 “哎,哎...这怎么好意思?”干瘦中年慌慌张张地道:“我怎么能白得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兄弟,我去给你拿钱。”说完,把表塞回王大满的手里,就要扭头走。 王大满一把拉住他,把表硬塞进他手里,“哥,你就别推辞了。我下面还要收一些老物件,想请你帮帮我。这电子表,就算是酬劳了。你看怎么样?” 干瘦中年想了想,脸色涨红道:“那行,兄弟。就算哥哥占你便宜了。哥哥姓侯,叫侯静如。福长街三条从东数第二户,就是我家。以后,兄弟再到这儿淘腾老物件,尽管来找哥哥。保准不会让你吃亏。” 这时,朱胖子提着个小包裹,又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 “都在这儿了。小兄弟,你过过眼。”说着,朱胖子把包裹打开,摊在地上,露出里面十几个小纸盒,又挨着个儿把每个纸盒的盖子打开。 王大满蹲了下来,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道:“怎么都是些鼻烟壶啊?这玉件就三个啊!” “对不住啊,兄弟。市面上的玉件本来就少,要的人就更少了。你说,现在这年头,大家都紧巴巴的,吃穿都是勉强才顾得上,谁要这玩意儿啊!就算是偶尔碰上几个喜欢的,可手头又都不宽裕。”朱胖子笑呵呵地解释道。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大满都不懂玉器、古玩方面的知识。但他前段时间在深市不是得了一块极品和田羊脂玉的观音玉坠吗!每次他拿出来把玩的时候,那散发出的奶白色光晕,都让他爱不释手。他就想着:就算是不懂,如果以那件观音玉坠为标准买玉器的话,应该也不会被蒙。至于古董,还是算了吧,以他小白般的知识储备,肯定是会被坑的。 朱胖子拿来的三个玉件分别是玉叶、玉马、五福捧寿纹玉坠。玉叶和玉马的玉质虽然白,但却是一种惨白,不是那么讨人喜欢。反而是那块五福捧寿纹玉坠不仅白,而且润,有几分那块观音玉坠的感觉。 把五福捧寿纹玉坠拿起来,捧在手心,王大满细细打量起来。整个玉坠不大,只有2×3厘米大小,不仅雕有五福捧寿的纹饰,还利用杏黄色石皮巧琢了一枚古钱,有“福在眼前”的喜庆寓意。 “这块玉什么价?”王大满把五福捧寿纹玉坠晃了晃,问道。 “兄弟好眼力,这块玉可是道光时期的好东西啊!”朱胖子笑呵呵地捧了王大满一下,又一晃五根手指道:“500块。” 还没等王大满说什么,旁边的侯静如抢着说道:“朱胖子,你就别玩虚的了,给个实在价。” “可是,候哥...”看到侯静如一瞪眼,朱胖子不敢再申辩,垂头丧气地道:“好吧!看侯哥面子,180块,不能再便宜了。这玉我可是就赚你30块钱。” 微微一笑,王大满点了20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接过钱,点了一遍。朱胖子一楞,又恍然地冲王大满一伸大拇指:“兄弟,你是个讲究人。” 旁边看着这些的侯静如,顿时也是笑容满面,觉得这刚认识朋友真给自己涨脸儿。 朱胖子把钱揣好后,低头想了一下,从包裹中拿出一个青花瓷样式的鼻炎壶递给王大满道:“兄弟,䁖䁖。” “我不收瓷器的东西的。”王大满微微一楞,笑着拒绝道。 “兄弟,你先䁖䁖吗!”朱胖子坚持道。 疑惑地接过鼻烟壶,仔细看了一眼,王大满吃惊地道:“这是玉的?”说完,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又低头仔细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这确实是玉的。” “对喽,兄弟。”朱胖子呵呵笑 道:“刚见到这物件的时候,我也是不太敢相信。以前,光听老辈人说:做瓷如玉。可这以玉如瓷的东西,是听都没听过。” “这么少见的东西,哥哥你也舍得往外卖啊?”王大满道。 “少见是少见,可它未必就是什么宝贝。就算是宝贝,卖不出去,又有什么用。这东西搁我这儿都快2年了,也不是没人看出来它是玉做的,却连个问价的都没有。”朱胖子苦笑着道。 “那这东西,你是从哪收来的?” “前门那儿一户姓马的人家。本来,这东西按照普通鼻烟壶收的话,给他们个30、50就行了。可那户人家说,这是他们一个当太监的叔爷爷,偷偷从宫里带出来的,是早年间乾隆爷的至爱之物。咬死了,没有300块不卖。我想着,这东西挺少见的,就一咬牙,收了下来。没想到,砸手里了。” 王大满把鼻烟壶翻了过来,果然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巧漂亮的四字款:乾隆御制。 “他们说这是乾隆至爱之物,那你也就信了?”王大满笑呵呵地问道。 “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想,我他妈当时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朱胖子懊恼地道。 “算了,哥哥。这东西我要了,你说个价吧!” “哎呦!那敢情好。这东西押我手里这么长时间,都快成我一块心病了。”朱胖子高兴地道:“哥哥也不赚你什么钱,你就给我加个辛苦费30,一共330块钱怎么样?” 说完话,朱胖子一抬头,看见侯静如又要说话的样子,连忙摆手道:“哎呦,我的侯哥哎!这回是真没虚的啊!”看到侯静如还是有点不信的样子,又接着举起右手赌誓道:“我以我那80岁的老娘发誓。” “不用这样,哥哥。过了,过了...”王大满赶忙道,接着立刻数了35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点过之后,发现王大满又多给了20块钱,朱胖子又是一伸大拇指道:“兄弟,你是这个。我服了。” 这时,侯静如从朱胖子的小包裹中拿出另外两间玉器:玉叶、玉马,一把塞在了王大满的手里,“兄弟,咱们认识一场也算是缘分,这两块玉就算是哥哥送你的礼物。”接着,又扭过头对朱胖子道:“胖子,钱,我明天给你。” 看到王大满还要推辞的样子,侯静如正色地道:“当哥哥是朋友,就别再说客气话了” “好!那我谢谢哥哥了。”王大满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哥哥你家大儿子要结婚,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样吧!不是有句话叫:好事成双吗!那我就给凑个双吧!”说完,从挎包中取出一支电子表塞在了侯静如手中。 “这...”侯静如面色涨红地道:“你刚才已经给过一支了。现在又...” “刚才那支是给你儿媳妇的,这支是给你儿子的。”王大满笑呵呵地道:“哥哥,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别了。” “好。小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侯静如道:“以后,再到这片儿淘腾东西,尽管来找哥哥。” 第十四章 伸援手 十天后。 旅馆前台。 王大满正同老板娘结账。 “哟!这不算还不觉着,你这是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老板娘一边低头算着账,一边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儿,随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的消失,老板娘把一张单据递了过来“你看看,这账对吗?” 王大满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单据,就说道:“成,就按这个来吧!” “那行。你的押金减去这几天房费,我再找你25块”说完,老板娘把钱递了过来。 收好钱,同老板娘招呼了一声,王大满就抗起帆布包,扭头从旅馆门口走了出去。 那个帆布包此时是鼓鼓囊囊的。 这时候货币的最大面值就是10块钱的大团结。 王大满的电子表一共卖了51000多块钱,也就是51沓100张一沓的大团结。这笔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却这样被他塞进了帆布包里。 刚一出旅店门口,王大满就看到古三儿的那四个兄弟(麻小民、陈大彪、张青山,黄大宁) 等在胡同口。 看到王大满,四个人期期艾艾地从胡同口走了过来。 “有事?”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麻小民脸色涨红地鼓起勇气道:“哥,您能不能帮帮三哥?” “古三儿?”王大满皱了一下眉头,“他怎么了?” “哥,今儿一早,三哥他爸就昏了过去。我们几个给送到医院,结果大夫说:他爸这是中风,是以前摔伤的并发症,国内的药根本不好使,只能用国外的。” 说到这里,麻小民不禁哽咽起来,“可外国药那么贵,我们把从哥那儿赚的3000来块钱都用上了也不够。然后三哥就说不治了,要把人拉回家。我们几个好说歹说,才算把三哥劝住。这不就来求您来了。” “还差多少?” “还差着3000多呢!要不是这数太大,我们实在是没辙了,也不会...”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医院。” ...... 医院。 抢救室门口的一张长凳上,古三儿双手抱着头,颓丧地坐在那里。古大妹、古二妹则在另一张长凳上低声啜泣着。 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古三抬起头,看到走到跟前的王大满,苦笑道:“哥,到底还是把您惊动了。那几个小子偷偷溜走,我就知道是去找您了。” “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室里呢!大夫说:现在只能先用国内的药吊着,要是1个小时内再不用进口药的话,就得把人推出来了。” 王大满二话没说,把帆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5沓大团结,递了过去。 “哥,我...”古三儿双眼通红地说不出话来。 “行了,先把钱交了,救人要紧。” 一个小时后。 走出抢救室的大夫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坏消息是:以后病人想要续命,每个月都得注射一次这种进口药。而药费是1000元。 对于1985年的人们来说,1000元就是一户比较富足人家的年收入了。 听到这两个消息,古三儿两眼空洞,愣愣地靠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对这个小京痞来说,尽管前段时间通过给王大满卖表,短时间内就挣了2、3000块钱。但要是以后,每个月都固定地挣1000块钱,这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啊! 王大满拍拍古三儿的肩膀,说道:“行了,三儿,别愁眉哭脸的了。不就是一个月1000块吗!跟我去一趟南边儿吧,保证让你赚到这个数。” 听到这话,古三儿抬起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王大满,“哥,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深市?” “嗯!上次和你说,你还不乐意去,这不是还是得去嘛!”王大满微笑道:“哦!对了,那个边防证你办了吗?” “办了。上次你和我一说,我就办了。后来想着,我要是走了,家里就剩下我爸和两个小妹,就...”古三儿不好意思地道。 抬手看看表,王大满道:“行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这不也没怪你吗!”说完,又从帆布包裹中拿出两沓大团结递给古三儿,“拿着,把叔儿和两个妹妹安顿一下,这几天让麻小民他们先照应着。你现在马上回家取几件换洗衣服,再把边防证带上到火车站找我。我在那儿等你到晚上7点。” ...... 帝都火车站候车室。 当拎着个小包裹,跑得气喘嘘嘘的古三儿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大满。 “都安顿好了?”王大满问道。 “安顿好了。”古三儿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给!你的票买晚了,没座儿了,就剩下站票了。不过,我的是座票。到时候,咱哥儿俩换着坐吧!”说着,王大满递给古三儿一张火车票。 接过票一看,古三儿疑惑道:“哥,咱去广城啊!” “不是。在那儿倒一下车,再去深市。” 经过一番冲锋陷阵般的冲撞,王大满和古三儿终于挤上了车,来到了王大满的座位旁。 看到王大满毫不在乎地把装着数万元巨款的帆布包扔上了行李架,古三儿心口一跳,紧张地道:“哥,你咋...” “没事。把心放肚子里。除了你和我,谁知道那破包里装的是什么?”王大满微微一笑,小声地对古三儿说,接着又指着座位道:“你先坐着歇会儿。” “别了,哥。还是你坐吧。我站着,还能看着点儿。”说完,眼神就一刻不离地盯着行李架上的包裹,仿佛只要他的视线一离开,包裹就会消失一般。 这一路上,那个帆布包简直就成了古三儿的心病了。让他坐,他不肯坐,就那么站着,死死地盯着看。 后来,王大满没法了。只能把包拿下来,让古三儿抱在怀里,他才肯坐下来。即便是这样,偶尔打一下盹,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会看向怀里的包。 就这样一路折腾下来,最后从终点站--广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古三儿已经是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了。王大满怕他累得太狠了,累出毛病来,就在广城找了个旅店,住了下来。 两天后,看到古三儿缓了过来,王大满才又带着他往深市赶。 第十五章 去香江1 当王大满带着古三儿从深市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尽管离开了还不到两个月,但还是发现,比起走的时候,深市似乎又繁华了些。 出了站,两人找了间旅馆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到了七喜士多店。 站在店外,古三儿疑惑地看着士多店的招牌道:“哥,咱一大早上的,上这儿来干嘛?” “进电子表,我的电子表都是在这儿进的。” “在这儿进电子表?这儿不就是个小商店吗?” “行了,三儿,别大惊小怪的了,这商店就是个幌子。”说完,两个人走了进去。 可能是太早的缘故,士多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高得过分的柜台后面,坐着的仍是那个叫明仔的小伙计。可能是起太早的原因,只见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 “砰砰...” 王大满敲了几下柜台。 “伙计,醒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呢,嘴里就已经机械地吐出了问候声:“先生,你好!请问你要什么?” 然后,小伙计脸上的表情就精彩起来! 先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然后瞳孔逐渐放大,接着就是一脸惊骇的表情。 再之后,嘴里“呃!...啊!....”叫着,人已经是一蹦而起,“蹭”地蹿向后面的小门。 “哥,你咋吓着这小子了?”古三儿一脸发懵地问。 “呃”王大满苦笑地摸摸鼻子道:“这小子可能做噩梦惊着了。” 话音刚落,就见沙胆坤那矮胖的身影,从柜台后面的小门“蹭”地蹿了出来。 “哎呀呀!小兄弟来了,这次有什么好关照啊?” 只见他一边问候着,一边脸上挤满了谄媚的笑容。而刚才的小伙计则是隐在小门处偷偷地朝这里张望着。 “这次过来,有两件事情想请坤哥帮忙。” “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了,我一定尽力的了”沙胆坤点头哈腰地说道。 看到沙胆坤那谦卑的过分的态度,王大满咂摸咂摸嘴,心想:大哥,你至于这么狗嘛! “第一件事是我这位兄弟的事情。我这位兄弟叫古三儿,是帝都人,以后想固定地从坤哥这里拿电子表,还希望坤哥多多关照了。” “没问题的了。小兄弟介绍来的,我肯定是要给最低价的了。” 王大满把帆布包从古三儿手中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两沓大团结递给沙胆坤道:“这是两千块钱,是这次的货钱。各档货的比例还是按照上次的来吧。” “好说,好说。”沙但坤接过钱,冲里面喊道:“明仔,出两千块钱的货,还按照上次的比例来。” 不一会儿,明仔就从里面拎着大、中、小三个黑色塑料袋走出来,隔着柜台递了过来。古三儿刚一接过来,明仔就又蹿回了小门后。 看到明仔这个熊样,沙胆坤脸色涨红地“嘿嘿”干笑了两声。 王大满也是发窘地摸了摸鼻子,接着面色一正道:“这第二件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了。”说完,顿了一会儿,然后就用手指了指香江的方向,“我想去那边,不知坤哥有没有办法?” “嘶”,沙胆坤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小兄弟,你要去香江?” “嗯!”王大满点了一下头。 沙胆坤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重重点了一下头道:“好!我也不问你从哪里知道的我能办这件事。你既然开了口,我肯定是要帮你的了。不过,这费用?” 王大满打开帆布包,把里面的钱“哗”的一下倒在柜台上面,笑呵呵地道:“坤哥,你点点,看看这些钱够不够?” 瞄了一下散在柜台上的钱,沙胆坤为难地说道:“小兄弟,这费用是要按港币收的,可你这...?” “这些钱在你这里兑的话,你能给我多少港币?” “小兄弟,你也知道了。 现在的官价虽然是1块人民币兑1.2块的港币,但这只是官价而已了,普通人根本就兑不到了。 我这里兑的话,就是2块人民币兑1块钱港币,你看怎么样啊?” 说完,沙胆坤忐忑不安地看了王大满一眼。 1985年的人民币兑外汇的比价是比较混乱的。正如沙胆坤说的那样,官价只是官价而已,不具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个时期,想要兑换港币,就要有外汇指标。 但是,即便是有了外汇指标,也不是就可以按照官价去兑换的。 即便是拿到外汇指标的人,一般也是要按照1比0.5、0.6去兑换的。甚至在国家外汇紧张的时候,这个比率都有可能达到1比0.3左右。 可是,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在弄不到外汇指标,却又要用外汇的时候,怎么办呢? 答案是去黑市兑换,而黑市的兑换比就更高了。 所以,沙胆坤给的这个比价,可以说是良心价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四万多的人民币只能兑换两万多港币的时候,王大满还是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要知道,现在在帝都,用这四万多人民币是可以买一栋四合院的,而把这四合院放到21世纪的话,至少也是上亿人民币的说。 这上亿人民币也就是上亿港币了! 可是,在1985年的今天,用已经是良心价的兑换比,这四万多人民币也不过是兑两万多港币。 而这两万多港币放到21世纪的话,还是他妈的两万多港币啊! 一边是上亿港币,一边是区区两万港币。想到这里的时候,王大满郁闷得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看到王大满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最后甚至扭曲起来的时候,沙胆坤被吓住了。 他惊恐地看着王大满,仿佛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个17、8岁的阳光大男孩,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稍不如意,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小兄弟。啊不,满仔。啊不,满哥。啊不,王先生。” 沙胆坤牙齿有点打颤,带着哭音说道:“我没有一点占你便宜的意思了,这已经是最高价的了。在深市,没有人会出的比我再高的了。你相信我了。” 王大满用力挥挥手,仿佛要把郁闷的心情挥散,“两万就两万吧!你们的费用又是怎么收的?” 看到王大满不再纠结汇率的问题了,沙胆坤吁了一口气,脸上挤出谄笑道“上船之前,先付一万港币,到那边后,再付一万。” 斜瞟了沙胆坤一眼,王大满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心想:这老小子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第十六章 去香江2 前世开工厂的时候,王大满有一个原料供应商是深市本地人。 一次同王大满聊天的时,说起他有一个表叔,在85年花了七千港币通过蛇头偷渡到了香江花。 可今天,沙胆坤这老小子居然敢要自己两万港币! 这是欺负自己从内地过来,不懂行情啊! 看到王大满脸上玩味的笑容,沙胆坤立刻讪笑道:“我说的这是对外的价格了,但王先生同我是什么关系,当然是用不了这么多的了。这样吧,我给王先生一个最低价。上船之前,先付三千港币,到那边再付五千港币。你看...?” “好。坤哥,够意思。” 王大满热情地拍了拍沙胆坤的肩膀。 “那是当然的了,我同王先生是朋友的了。” 沙胆坤更是打蛇顺杆上的满脸笑容地回应着。 “不过,我还有一个小要求,不知道坤哥能不能帮忙啊?” “王先生有话尽管说,我一定帮忙的了。”沙胆坤拍着胸脯说道。 “嗯!过去之后,三个月内,我要拿到那边的身份证。” 王大满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着沙胆坤。 重生后,折腾了快两个月了,等的就是这一刻,要是在这个时候,沙胆坤敢跟自己玩花样,王大满一定会活拆了他。 “呃!”神情一滞,沙胆坤楞楞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弄到那边的身份证?” “要是不知道这个,我为什么要找你啊?” 王大满的笑容更加的和煦了,眼神却更加凶狠起来。 意识到王大满的态度似乎和前面不一样,沙胆坤明智地收起了那些小心思,一脸诚恳地道:“王先生,你要身份证不是不可以,但费用就要贵很多了。” “你先说说,究竟要多少?”王大满不置可否地说道。 “一般去了以后,就开始办,但要在三个月后才能拿到身份证。身份证一下来,立刻要付五万港币。” “好,没问题。不过,在这三个月的过渡期内,你要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能让我被警察抓到。”王大满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先生,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了。” 沙胆坤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你柜台的这些钱也就是兑两万多港币,你过去要花掉八千,还剩下一万多。就算是我给你找了落脚的地方,无非是在工厂做黑工。这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多块,不可能让你三个月后,凑足那五万块的。” “你坤哥面子大,到时候帮我拖延一下就好了。”王大满笑呵呵地道。 沙胆坤苦笑了一下,“我要是有面子,也不会离开香江,到深市讨生活了。” 接着,他立刻面容严肃地说道:“王先生,实话和你说,我挣的就是你上船前交的那三千块,你到香江后交的五千块是给船老大的船费。至于那五万块,则是要给办理身份证的人。这中间涉及到很多人的,甚至还有出入境署的人牵涉到里面。所以,这笔钱是不能拖欠的了。” “到时候如果我拿不出这五万块,会怎么样?” “千万不要这样想的了,王先生,那样麻烦会更大的。”沙胆坤慌忙地摆了摆手道:“如果你拿不出钱,办证的人会直接从高利贷那里拿五万块把这笔账平了,而你也就欠了高利贷五万块了。”说到这里,他面色凝重地看着王大满道:“王先生,朋友一场,给你一个忠告了。在香江,千万不要欠高利贷的了,否则,问题真的好严重的了。你这个月欠五万块,下个月就会变成十万,再下个月就会变成二十万块了...。这样利滚利下来,你永远是还不清的。” “得,得...,打住。”王大满挥挥手,打断沙胆坤,“让你告诉我办身份证要花多少钱?你居然给我扯到高利贷上了。”接着,他拍拍沙胆坤的肩膀道:“放心吧,坤哥。不就是五万块吗,我肯定会拿出来的。” 听了这话,沙胆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的后退了两步,瞪大着双眼惊恐地望着王大满,“王先生,你...,你不会是要去香江做大圈仔打劫吧!”接着又哭丧着脸,语气中带着哭音道:“不要这样做了,王先生,你放过我了。” “呵呵”一乐,王大满道:“就算我去做大圈仔,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什么放过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先生,你不知道的了。你做了大圈,就算没有被条子抓到,也会被他们盯上的了。一旦你被盯上了,条子就会查到我们这些搞偷渡和办身份证的人。到时候,整条线上的人都会知道是我介绍的人犯了事,被条子盯上了,害得大家断了财路。你说他们会放过我吗?” “行了,坤哥。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会去借什么高利贷,更加不会去当什么狗屁大圈仔。” 紧紧盯着王大满看了一会儿,发现王大满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沙胆坤才无奈地道,“那好吧,王先生,我相信你一回了。” 沙胆坤一脸无奈地把柜台上的人民币清点了一番,“王先生,你这里一共是四万两千块人民币?” 王大满点点头。 沙胆坤把人民币装进一个袋子,拿进了柜台后面的小屋中。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递给王大满一沓港币,“王先生,按照我们说好的,给你兑了两万一千块港币。这里是二十一张金牛,你数数了。” 王大满接过钱,随手点了一遍,又抽出三张递了回去,“喏!这是你的那份费用。” 接过钱,沙胆坤又从兜里取出半张十元港币和一张纸条递给王大满道:“后天就有一班船去香江,上船的地址和时间在纸条上,王先生去了后,把半张十元港币给船老大,他就会让你上船的。至于你到香江以后的事情,我会和那边联系帮你安排的了。” 接过钱和纸条,望着这薄薄的两片纸,王大满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个月来奔波忙碌总算是有了结果! 这重生以来的第一步也终于是迈了出去! 想到这里,王大满重重拍了一下沙胆坤的肩膀,感激地道:“坤哥,谢了。算我王大满欠你一个人情。” 沙胆坤苦笑着摇摇头道“王先生,只要你不去做大圈仔就好了。至于人情什么的,无所谓的了。” “再过十年,你会知道这个人情有多珍贵的!” ...... 第二天。 深市火车站的站台上,王大满正在送古三儿。 古三儿从昨天开始,就有点闷闷不乐的。 现在,快要上车回帝都了,脸上忧郁的表情更加的浓郁起来。 “三儿,以后每个月来进一趟货,你爸那点儿医药费根本就不是个事儿。”王大满笑呵呵地开解道。 听到这话,古三儿双眼发红地道:“哥,我古三儿对不起你” “三儿,怎么了?什么对不起啊?” “哥,你在士多店和那个坤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到香江那边办身份的钱可还没着落呢!就这,在帝都光我爸治病的钱,你就给了我七千。昨天进电子表,你又花了两千。我,我怎么对得起你啊?”说完,古三儿“呜呜”地哽咽起来。 “就因为这个,从昨天开始你就哭丧个脸?”王大满哭笑不得的道:“行了,三儿。这钱,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有办法解决。再说了,就算加上给你的那点儿钱,不还是不够那五万块的港币吗。” “哥,你能有什么办法啊?你刚过去,人生地不熟的。”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古三儿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哥,你不会真的要...” 笑着拍了一下古三儿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你哥是那种为了几万块就去当贼的人吗!” 看到古三儿还是不相信的样子,王大满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极品和田玉抽了出来,“看到这块玉了吗!在香江那边至少值二、三万港币。”接着,又拍拍背着的绿色挎包,“差不多的物件,我在帝都的时候,还淘了几件,都在里面呢!所以,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哥,你可不能骗我啊!” “臭小子,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我打开包,你检查一下。”王大满作势要把包打开。 “别,哥。我信了。”古三儿双手急摇。然后,他动情地说道:“哥,你对我古三儿是没话说了。要不是你,我古三儿现在还是个胡同混子呢!我爹这病也不可能有钱治。现在,你又给我进两千块的电子表。我...” “行了,三儿。这些都是小事,就不要再说了。” “不,我要说。哥,这些在你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我古三儿来说,却是让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啊!我古三儿得了这么大的恩惠,要是还装糊涂,那还是人吗!” 说到这里,古三儿缓了一下接着道:“哥,我算了一下。这次的电子表都卖了的话,除去给我爸治病和供我大妹、二妹上学的费用,再给麻小民他们几个分点儿,还能剩下七成左右。这些钱都是哥的。以后,不管我古三儿干什么,里面的七成也都是哥的。” “三儿,你有心了。”王大满拍拍古三儿的肩膀道:“不过,用不着这样。你说我这一走,可能三、五年也不会回来...” “哥,别说三年、五年,就是三十年、五十年,我也等你。”古三儿认真地道。 这时,火车的汽笛声响了起来。 “行了,三儿,车要开了,你上车吧!路上小心点儿。” “哥,你也保重。我在帝都等着你。” 第十七章 到香江 天光微亮时分。 香江屯门。 一艘渔船刚一靠岸,就响起了一阵压着嗓子的吆喝声:“各位老表,到地方了,快点上岸了…” 王大满和另外四男四女快速爬出了满是鱼腥味的船舱。 清新的空气让在船舱中憋了一晚上的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可是,还没等大家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船老大的吆喝声就又响了起来:“老表们,不要停,快点上岸…” 与此同时,从岸边的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了一位壮硕的中年人,他拉开面包车的后门,低声道:“老表们,快点上车了,位子不够的话,大家挤一挤了。” 众人刚一上车,还没坐稳,车子就着急地蹿了出去。 面包车在人烟稀少的土路上颠簸了30多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处农家的小院里。 偷渡客中的三名年轻女子刚一下车,就被一个油头粉面状的青年男子接走了。 临走前,男子嫌船费太贵,还同壮硕中年人争执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一辆卡车开进了农家院,偷渡客中的三名男子给壮硕中年人交了一些钱,也上卡车离开了。 最后,小院中只剩下了两男一女三个偷渡客。 一个16、7岁,长相甜美,一身素雅衣服的年轻女子;一个一身旧西服,戴着眼镜,知识分子模样的50多岁老头;只有王大满,穿的是土里土气的,身上还背着个更加土气的绿色小挎包。 三人被带到一间小屋,然后分别拍了一张照片。 拍到王大满的时候,壮硕中年人看着镜头,撇了撇嘴道:“年轻仔,你还有其他衣服吗!这个照片是要放到身份证上的,你这个衣服太土了。” 听到问话,王大满一楞,看了看自己的灰突突的衣裤,再瞅瞅屋内其他人,尴尬地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可能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壮硕中年人不在意地摆摆手。接着,从后面的衣柜中拿出一件有点脏的白衬衫,丢了过来,“你把它换上。” 拍完照片,三人又把个人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出生年月日,姓名之类的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矮胖中年人。然后,就被安排在了院子中间的一个桌子旁。过了一会儿,壮硕中年人又过来给每个人倒了杯水,就搬了张躺椅,到了院子的另一边躺着去了。 一个青春靓丽的漂亮女孩、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年知识分子、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娃。 三个生活中绝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却坐在了一张桌子旁,那气氛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幸好这份尴尬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几分钟后,一辆奔驰轿车开进了院子中,随着车门的打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有点气派的四旬男子走了下来。 看到男子,漂亮女孩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口中喊着“老豆”,蹦跳着投入男子的怀中。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男子到壮硕中年人那里交了船费,就把漂亮女孩带走了。 可能是少了一位女孩,剩下的两个男人感觉不是那么尴尬了。老知识分子就笑呵呵地同王大满攀谈起来:“小伙子,你到这里是投靠什么人啊?” 刚刚看到别人父女团聚的场景,又听到这个问题。王大满有点神色黯然地道:“不投靠什么人,我来找人的。” “小伙子,在这里,没有人投靠,开始是很难的。” “没事。我有个朋友,替我安排好了。”王大满笑笑道:“老先生,您到这里,又是投靠什么人啊?” “我投靠儿子来了。”老先生脸上露出骄傲自豪的表情,“他到这儿十来年了,这两年境况好转了,就想着把我接来团聚。可我走正常渠道又过不来,没办法,只能是这样子过来了。” “哦!那你儿子还是很孝顺的吗!” “哎!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他了。”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进了小院中,一位同老先生有七、八分相像的中年人下了车。 一看到中年人,老先生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老先生,那位中年人激动地跑过来,跪在老先生的面前,嘴里喊着“阿爸”,嚎啕大哭起来... 一番扰攘之后,中年男子交了船费,把老先生接走了。 ...... 过了好长时间,接王大满的人还没有来。时间太长了,矮胖中年人,已经是在躺椅上打着鼾声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感到不耐的王大满暗暗发誓,再见到沙胆坤的时候,一定要和这老小子好好说道说道,他安排的什么人啊?太不靠谱了吧。 可这人不抗念道,王大满刚发完誓,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马达声。 不一会儿,一辆甲壳虫状的老旧汽车驶进了院子。 汽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位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20多岁青年。 青年人扫视了一下院子。 看到王大满那土里土气的青涩模样,撇撇嘴,摇摇头,感觉这不是自己要接的人。 又看到醒来的矮胖中年人,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里,斜视着自己,感觉很有气势的样子,便满脸堆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您是王大满,王先生吗?我叫宋子文,大家都叫我口水文了。是我老大--坤哥安排我来接您的。坤哥说了,让我像尊重他一样尊重您老人家...” 矮胖中年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冲王大满指了指。 “呃!”口水文表情一滞,愕然转头,看向王大满的方向,“您是说,他是王大满?” 矮壮中年人点了点头,就把眼睛一闭,不再理会口水文了。 口水文楞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他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挨挨蹭蹭地踱了过去。 到了王大满跟前,口水文酝酿好一会儿,可还是做不出刚才的那副狗腿样。 说实话,这让口水文有点伤感! 想他口水文,13岁就出道混矮骡子,虽然不能打也不能拼,但也是混得顺风顺水的。 凭什么啊?凭的就是这份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可是今天,就在此刻,看着王大满这身土里土气的穿着和他眼中流露出的懵懵懂懂的目光,这就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小子啊! 这样一个人,老大居然说,让自己像尊重老大一样尊重他?还他妈的是个老人家?口水文觉得,这绝对是挑战他做人底线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口水文又苦笑了一下:原来我也是有做人底线的啊!以前还觉得自己没有这个东西呢! 看着面前的口水文脸上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想说又说不出口的难受样子。王大满笑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王大满,你叫口水文是吧?” “哎。是的。我就是口水文。是坤哥让我来接你...啊不,您的。”口水文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涩声道。 “那咱们走吧!” “呃!好好...” 两个人刚走到车旁,就发现矮胖中年人在招手。口水文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王大满,感觉不像是招呼他,就面向矮胖中年人,用手指了指自己,发现他居然在点头。于是,他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你找我?” 矮胖中年人站起来,不屑地斜了口水文一眼,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船费,五千。” “你是说,让我交五千块的船费?”说完,看到矮胖中年人点头,口水文就蒙了,蒙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然后,他瞪大了双眼,嗓音高亢尖细地喊道:“可我老大没说让我拿船费啊?”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要接人,就要付船费。”矮胖中年人冷冷地道。 “可...” 没等口水文再说什么,一只捏着五张金牛的手,越过他的肩膀伸了过来。矮胖中年人一把拿过钱,数了数,冲站在口水文身后的王大满点点头,又用蔑视、不屑的眼神瞥了口水文一眼。 这眼神的意思,口水文秒懂。这是在嘲笑自己:你一个开着车的香江仔,居然还不如一个刚刚偷渡过来的大陆乡下小子,你怎么混的? 口水文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腔中升起,直冲脑门,把整张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冤得慌! 他今天就是听老大的吩咐,过来接个人而已! 老大在电话里说的是特别郑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安排好来人。 看老大郑重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接的是什么江湖猛人呢! 为了不跌面子,他还特意借了辆车。结果,过来一看,接的居然是个乡下小子! 这也就罢了! 可这什么五千块的船费,是怎么一会事? 老大在电话里,根本提都没提过啊! 更让他感到丧气的是,他现在兜里确实没有钱啊! 别说是千元钞-金牛了,就连一张五百元钞-大牛,都没有! 这时,刚才那只交钱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咱们走吧!” “哦!”口水文沮丧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跟着王大满朝汽车走去。 可这短短的几步路,他走得是异常艰难! 他知道,背后那双满是嘲弄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 第十八章 茶餐厅 口水文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让汽车急速地蹿出了院子。 在乡间的土路上,剧烈地颠簸了十来分钟,口水文郁闷的心情才缓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把油门松松,让车速降下来的时候,突然,“碰”的一声,前盖处冒出了一股青烟,然后“咯吱,咯吱...”响了几声,车居然抛锚了。 口水文扶着方向盘楞了好一会儿,才苦着脸扭头看向王大满,哭丧着道:“这,这车可是我借的!” 看着口水文的样子,王大满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先下去看看,到底是哪坏了!” “哦!”,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口水文下了车。 结果,等他把汽车前盖打开,头刚伸进去的时候,“噗”的一声,一团油污就罩了他一脸。 顶着一脸黑,口水文仰头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就像发了羊癫疯一样,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对准一侧的车轮就是一顿狂踹。 王大满苦笑摇摇头,也下了车。他来到车前看了一眼,不禁有点可怜地看向口水文:“那个,这车应该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什么意思?”口水文一楞。 王大满脸上憋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太颠了,这车的又太旧,就被油污堵住抛锚了。现在,油污喷了出来,应该也就没事了。” “呃!”口水文无语了... 两个人重新上了车。 口水文一启动,发动机的马达声果然又响了起来。 再次上路之后,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口水文按住自己的情绪,小心谨慎地驾驶起来。 只是,他偶尔会用异样的目光瞟一下王大满。 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老大一再的叮嘱他,要安排好这个土里土气的大陆仔了。 他不知道这个大陆仔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从看到这个大陆仔开始,他口水文就处处不顺。 在口水文的小心驾驶下,汽车驶出了偏僻的乡间土路,行驶在了宽敞整洁的柏油马路上。 又过了一会儿,路上汽车开始多了起来,两旁也逐渐出现了高楼大厦。 当汽车驶进了车流拥挤,行人如织的商业街时,一股繁华文明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让王大满有一种看了黑白电视机后,突然改看彩色电视机的感觉。 当然,黑白电视是大陆,而眼前这繁华热闹的景象自然是彩色电视了。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个牌匾上写着周记茶餐厅的门口。 停好车,口水文黑漆麻乌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地道:“那个,王先生,不好意思了。原来坤哥交待的,是要给你安排到制衣厂去,谁知那边突然不招人了。只能给您安排到这里了。” “没事。我刚来,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就是不知这里安不安全?” “安全!肯定安全!您放心,这里的老板是我的表舅,是自己人的啦。” 说完,就领着王大满下了车,走进了茶餐厅。 这间茶餐厅的面积大概有七、八十个平方,分成里、外两间。 里间有二十多个平方,被当做厨房使用。外间有五十多个平方,用来招待客人。门口的旁边,还有一个收银台。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七点来钟,还没到饭点儿。 茶餐厅的二个伙计,一个厨师正坐在厅中,仰着头,看着吊在屋顶上的电视。 收银台的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低头“噼里啪啦”的算着账。 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所有人都愕然地扭过头来。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笑什么了?有什么可笑的?不就是脸上有点油污。” 口水文刚要把收银台上的一条白毛巾拽过来擦脸,却被后面的老头一把收了起来,“你个衰仔,这是要擦桌子的了。” 看到口水文身后土气的王大满的时候,老头又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坤哥让你接的‘王…,王先生’?” 口水文尴尬地“嘿嘿”了一下,“就是他了喽!人我带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表舅。”说完,同王大满招呼了一声,逃也似地离开了。 老头疑惑盯着王大满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大陆仔,我叫周扬忠,是这家茶餐厅的老板,你叫我忠叔就可以了。 坤哥以前威风的时候,很罩着我这间茶餐厅的。他既然让我好好的安顿你,我肯定照做的了。 住的地方呢,你就住楼上的天台好了,一会儿我让人带你过去。 吃呢,就在店里解决。 至于你的工作呢,就是平时在店里洗洗碗、擦擦地之类的。 哦!对了,如果有外卖的话,你也要帮忙送一送。 薪水的话,我一个月开你一千块港币,你看可以吗?” 说到这里,忠叔又苦笑着摇摇头道:“也不知坤哥发什么疯,居然让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称你作‘王先生’?算了,你叫‘王大满’,以后就叫你‘满仔’吧!” “坤哥可能是和您开玩笑的,我这么一个小年轻,哪能让您叫什么‘王先生’?”王大满赶忙点头哈腰地地回道。 没办法! 到哪座山,就得唱哪儿的山歌! 既然刚来,那就先狗着吧! 看到王大满态度不错,忠叔严肃的表情也是舒缓开来,从柜台下面拿出五百块港币递了过去,“我先支你半个月的薪水,你一会儿去买点洗漱用品。”说完又把三个伙计叫过来,介绍道:“这是新来的伙计,叫满仔。你们认识一下了。” “满仔,欢迎了。我叫陈阿福,是这里的大厨”一位胖胖的厨师笑笑咪咪地道。 “满仔,我叫王顺成。”一位健壮的青年伙计道。 “满仔,我叫王义财。”一位五十多岁的伙计道。 “大家好,我刚来,不懂的地方还很多,以后请大家多关照。”王大满欠了欠身,谦虚地道。 “快开档了,阿福,成仔你们去准备一下!” 等两人散去后,忠叔又对那个五十多岁的伙计道:“阿财,你带满仔去天台安顿一下,再领他买两件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你岁数大了,以后送餐就让满仔替你吧。不过,他刚来,路还不熟,你要先带带他。” 听到新来的人可以接替自己送餐,王义财立刻热情起来,“满仔,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第十九章 遇玉女1 王大满跟着财叔出了茶餐厅,顺着茶餐厅旁边的楼梯,来到了大厦的顶楼。 一个紧锁着的大铁门挡在了楼梯的前面。 财叔掏出一个钥匙链,扔给王大满道:“满仔,这里两把钥匙,一把是开这个铁门的,一把是开上面房间的。你自己上去吧,我不陪你了,我的腰疼病又犯了,我得去擦擦药酒。” 说着,他脸色发白地扶了扶后腰。 “上面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你上去直接就可以住了。哦!对了。你这身衣服不行的,太土了,走在街上会被阿sir抓的。你房间的柜子里有茶餐厅伙计的制服,你挑一件换上,换好衣服,你再下来找我,我带你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 “好的,财叔。”说完,王大满又有点担心地说道:“财叔,要不,我先扶你下去,我再上来?” “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的了,擦擦药酒就好了。换好衣服,你快点下来,我带你买完东西,还要回来开档的。” 摆摆手,财叔扶着腰走下了楼梯。 用钥匙打开锁着的铁门,门后是一个通向屋顶的小木梯。沿着小木梯,爬上去,就是整栋大厦的天台。 在天台临街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屋子。 小屋的旁边是一间三、四个平米的厕所。 王大满打开厕所门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热水器,这洗澡就不用愁了。 用另一把钥匙打开锁着的屋门,屋里很干净,显然是刚刚打扫过了。 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堆满了茶餐厅的碗、筷等杂物。 显然,这里以前是作为周记茶餐厅的杂物间,堆放杂物的。 王大满冲进厕所,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从墙角柜子里取出的茶餐厅制服,就跑下了楼。 ...... 清晨。 刚买的闹钟“叮铃铃”地把王大满叫醒了。 昨天同财叔买完东西后,老板忠叔很是体贴的没有让他直接上工,而是让他休息了一天。所以昨天晚上,他早早地就睡下了。 结果,王大满到香江后的第一个晚上,居然是个无梦之夜,他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简单洗漱之后,套上茶餐厅的制服,王大满锁好门,就下了楼。 半个小时候后,王大满奋力地蹬着脚踏车,骑行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脚踏车的后坐上,财叔拎着两大口袋的便当坐在那里。 “财叔,这么早就有人订餐啊?”王大满一边蹬脚踏车,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只有这一单的了,是前面工业大厦里面的罗氏服装厂订的。他们最近生意好,活儿多的做不完,就开日、晚两班工了。老板体恤晚班工人辛苦,就同我们订餐,让晚班工人吃完早饭,再下班。” “那这家老板人很好嘛!” “花小钱收买人心喽!”财叔撇撇嘴道:“这份订单,不过30份烧鹅饭,300块而已。这点钱,对老板来说,撒撒水了。”刚说到这里,财叔突然一惊一炸的叫了起来:“停,满仔。快停下来了。” 还没等脚踏车停稳,财叔就急忙从车上跨下来,跑到马路边一个蹲在那里的女孩子旁问道:“阿敏,你怎么了,为什么蹲在这里啊?” 听到有人问话,女孩子抬起头,一张青春靓丽的面庞上却满是痛苦的神色,“啊!是财叔啊!我肚子痛...” 看到这张面孔,靠过来的王大满楞住了。 这不是香江明星--周敏敏吗! 没想到前世号称玉女掌门的她,20岁之前的她这么的清纯、可爱啊! 圆润的脸颊上居然还带点婴儿肥,这可一点都不像前世的她。 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可是典型的瓜子脸的。 “满仔。”没听到回应,财叔回头,发现愣住的王大满,叫道:“满仔,发什么楞?这是我们茶餐厅的老街坊--兴姐的女儿,不知怎么了,肚子痛。你快带她去街尾的诊所看看。”说完,财叔又扭过头对周敏敏道:“阿敏,这是满仔,是茶餐厅的新伙计,让他送你去诊所,好不好?” 周敏敏双手捂着肚子,看了王大满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我送她的话,那你怎么办?” “我走过去就好了。”财叔伸伸两个手上的巨大便当袋子,“我两个手都占住了。你快点扶她起来了。” “哦!”王打满答应了一声,停好车后,走到周敏敏的身边,迟疑好一会儿,也没敢伸手去扶。 美女就是美女,痛苦的美女仍然是美女! 此时的周敏敏虽然一脸痛苦的表情,但整个人仍然散发出一股美丽的光芒,加上她穿着清凉的连衣裙,让王大满实在是不知道扶哪好。 看到王大满犹犹豫豫的样子,财叔不耐烦地道:“快点了,满仔。你没看到阿敏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哦。”闷闷地答应了一声,王大满咬了咬牙,运了运气,然后就把双手直接伸向了周敏敏的腋下。 顿时,一股滑腻,绵软的触感通过手掌传来了过来,让王大满的脸一热。 没想到王大满会把手直接伸到自己的腋下,周敏敏愕了一下,脸上也是羞红起来,可紧接着袭来的疼痛感觉,让她再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了,只得任由王大满施为。 王大满小心地把周敏敏扶到脚踏车的后座上,一抬腿从前面跨上了车座,扭头一看,发现周敏敏双手捂着肚子,在后座上摇摇晃晃的,厚着脸皮喊了一声:“阿敏。” 听到叫声,周敏敏抬起头,用美丽的双眼怒瞪了王大满一眼,可接着又是痛苦地“哎呦”了一声。 “嘿嘿”一笑,王大满道:“那个阿敏啊!你得扶着我,不然你坐不稳的。” 一只手按着肚子,周敏敏把另一只手轻轻搭上了王大满的肩上。 “嗨!你这叫什么扶啊!”说完,王大满就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摘了下来,从背后拽过来,放在了胸前,大声道:“你抱紧了。”接着,用力一蹬,脚踏车就蹿了出去。 一开始,周敏敏还能硬挺着坐在后座上。可没过一会儿,就疼得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王大满的背上。后背传来的温润感觉让王大满的心里一颤,温和地道:“阿敏,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第二十章 遇玉女2 诊所的候诊室里。 王大满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张长凳上。 突然,一个胖胖的护士从里面气势汹汹的走出来,“是你送那个小姑娘来的?” “嗯!” 看着那张满脸横肉的胖脸,王大满弱弱地回了一句。 “那个小姑娘根本就没什么病,你送到这里来干什么?”胖护士双手插腰怒斥着王大满。 “没病?没病,她怎么肚子痛?”王大满弱弱地说道。 鄙视地看了王大满一眼,胖护士的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她那是第一次来月事的痛经。” 接着,她扔给王大满一张单据,说道:“已经给她打过止痛针了,这是诊费单据,你去把钱交了。”说完,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扭着她那肥硕大屁股走了。 “呃!”王大满愣愣地看着晃晃悠悠飘落到手心上的单据,也是无语了。 这位美女这么晚才来月事吗! 话说她比自己还大一岁吧! 她家里的女性长辈难道不告诉她这方面的事吗?... 等等,我在想什么呢!我王大满的脑袋里怎么开始探讨起女性生理问题了。 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思想甩了出去,王大满感觉自己真倒霉,在香江上工的第一天,居然就碰到这种事! 当王大满交完钱回来的时候,发现周敏敏正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从里面挪了出来,看到王大满走过来,脸上登时一片嫣红,“那个,满仔,谢谢你了。” “没事。你不用客气了。”王大满摆摆手道:“你家住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去吧!”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周敏敏不好意思地说:“你能带我去皇后大厦吗?”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去皇后大厦干什么?” “没事,打了止痛针,已经不那么痛了。今天是香江新秀歌唱大赛的报名截止日,我为这个歌唱大赛准备好久了。 前几天,妈妈生病,我为了照顾妈妈就没来得及去报名,今天要是再不报的话,就得等明年了。”说完,扑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哀求地望着王大满。 “那...,那好吧!” 在那双美丽大眼睛的扑闪下,王大满败下阵来,只能无奈地答应。 ...... 皇后大厦。 一条排队的长龙从一间紧闭的商铺门前一直排到了马路上。 当王大满带着周敏敏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副熙熙攘攘,闹哄哄的场景。 这时,一位带着眼镜,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四眼妹在队伍的末尾处冲这里招手道:“阿敏,这里了。” 周敏敏眼镜一亮,冲王大满道:“满仔,送我过去,好吗?” “呃!这小妮子使唤自己还使顺手了!” 王大满吐槽了一下,但还是把车蹬到了队尾。 “阿敏,你怎么这么晚啊!” 四眼妹尽管是对周敏敏说话,眼睛却亮晶晶的瞅着王大满。 看到四眼妹的这幅表情,周敏敏推了她一下,小声说道:“阿凤,你不要这样了。” “那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哥哥喽!”四眼妹调笑道。 “好了,好了。介绍就介绍了。”周敏敏一指王大满道:“这是我们街坊茶餐厅的伙计,叫满仔。”说到这里,周敏敏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早上我肚子痛,多亏了他带我去诊所。”接着,有指着四眼妹道:“满仔,这是我的同学,杨慧凤。” “哦。原来是茶餐厅哥哥啊!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了。”杨慧凤大方地伸手道。 王大满“嘿嘿”一笑,伸手握了一下杨慧凤的手,又贱兮兮地道:“哦!原来你就是四眼妹妹啊!总听阿敏提起你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听到这话,周敏敏和杨慧凤顿时是蒙了。 接着,杨慧凤把周敏敏拉到一边,怒声问道:“阿敏,这个满仔是你男朋友吗?他,他怎么敢叫我四眼妹?” “没有啦,我也是今天早上刚认识他的。早上我来的时候,突然肚子痛,走不动了。幸好碰到他和财叔去送餐,财叔就让他送我去诊所了。之后,我又求他送我来这里啦!”周敏敏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那这小子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还说什么你经常和他提起我” “是啊!我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啦!” 说完,两人看着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王大满,不禁有点恨得牙痒痒。 王大满当然要得意了。 前世的时候,这个周敏敏就是他的梦中女神啊! 九十年代的时候,他还专门办了通行证到香江去听过周敏敏的演唱会。 有周敏敏出演的电影,王大满更是反复的看过好几遍。后来,周敏敏嫁人的时候,王大满还郁闷了好长时间。 这一世,刚到香江,就碰到了这位美女,如果不趁机撩一撩她的话,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是,没等王大满得意一会儿呢,周敏敏的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那个,满仔。谢谢你送我来了,我和阿凤在这里排队就可以了。忠叔的茶餐厅要开档了,你快回去吧!” “哦!那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啊”王大满殷切地道:“哦!对了,你回去喝点红糖水会好点的...” “嗯!我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那好吧!”说完,王大满恋恋不舍地转身骑上脚踏车走了。 两位小女生看着王大满一直消失在路口,才长舒了口气。接着,杨慧凤用手指捅了捅周敏敏,笑嘻嘻地道:“阿敏,你完了。这个厚脸皮的小子看上你了。” “哎呀!你不要闹了。我和他刚认识的。” 突然,两人发现消失在街角的王大满又从街角拐了回来。 气喘吁吁地骑到两女的身边,王大满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不认识路...” “呃!”两女楞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喂!我说,满仔啊!你想陪着我们阿敏,你就直说好了。干么要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杨慧凤不屑地道。 听到这话,王大满脸上红了一下,把头伸过来,悄悄地道:“我是真的不认识路啊!我昨天才刚刚偷渡过来的。” “啊!你,你是偷...”两女惊愕地道。 “嘘...”王大满小声地道:“拜托,两位。不要这么大声好么?” “既然不认识路,那满仔就在这里陪着阿敏好喽!”杨慧凤笑道:“满仔一定很乐意的了。” “呵呵。”王大满不好意思地道:“不行啊!茶餐厅快开档了,今天可是我第一天上工,要是不去,老板非发飙不可!” “那怎么办啊?”周敏敏道:“我这里还要排队啊!今天可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王大满看着排了这么长的队,踌躇起来:周敏敏她们几乎是排在了队尾,这要轮到她们,得到什么时候? 又抻着头向队首看去,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烂仔在那里大声地说笑着,疑惑地问道:“排在前面的那几个也是要参加新秀歌唱大赛的?” “他们几个也配?”杨慧凤不屑地道:“他们几个烂仔,抢前面的位置,就是想卖点钱。” “行了,有这几个人就好办了”说完,王大满在俩女疑惑的表情中走到了队首。 拍拍一位烂仔的肩膀,王大满笑呵呵地道:“你的位置让出来。” “呃!”烂仔愕然转身,接着又满脸堆笑道:“你要买位置?不贵的,五百块。”说着,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是这样吗?”王大满也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是...” 还没等烂仔说完,王大满的手掌已经是印在了他的脸上,发出响亮的“啪”声。 “呃!你敢打...”挨了一个嘴巴子的烂仔下一句话没说完,王大满反手的一个巴掌又印在了另一边的脸上。这一巴掌比较狠,高高壮壮的烂仔直接飞了出去。 这时,旁边的几名烂仔也是反应了过来,凶狠地扑了上来。结果,一阵“乒乒乓乓”之后,所有的烂仔都倒在了地上。 王大满来到最开始那个烂仔跟前,蹲了下来,笑眯眯地道:“我说,你的位置让出来,好不好啊?” “好,好。大佬你怎么说怎么好了。”烂仔哆哆嗦嗦地道。 “那你们...” “我们马上消失了。”说完,几个烂仔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时,王大满站在队首,毫不在意整个队伍异样的目光,冲着队尾喊道:“阿敏,四眼妹,这里有位置了,你们快过来了...” 等了一会儿,看到没有反应。王大满冲站在第二位的一个中年人道:“大哥,帮我看着位置好吗?我去叫一下人。” 中年人脸上的肉惊得一颤,诺诺地道:“你去好了,我帮你看着了。” “谢谢了。”说完,王大满快步跑向队尾,就见周敏敏和四眼妹正满脸通红地低着头。 “喂!你们两个怎么了,我在前面找到位置了,你们跟我过去啊!” “那个,满仔,我在这里排着就可以了。我不过去了...”周敏敏抬起头,一脸尴尬地涩声道。 这时,从那间紧闭大门的商铺里,走出来一位职业装女性,冲着排队的人群喊道:“报名开始了,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进来。” 整个队列顿时是一阵骚动,但却没有人移动脚步,所有人都扭头朝队尾的方向张望着。 四眼妹对周敏敏道:“阿敏,你还是快点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让这么多人盯着看啊!” “那你和我一起了。” “不,不...”四眼妹赶紧摆摆手道:“阿敏,你放过我了。” “阿凤,你不讲义气。”周敏敏怒视着四眼妹。 “阿敏,这个时候,我没办法讲义气了。”说完,向旁边移了几步,把头一低,一副我不认识这一男一女的样子。 就这样,王大满毫不在乎整个队列人的注目礼,雄赳赳地在前面带路,周敏敏则低着头默默地跟在身后,向着报名处走去。 第二十一章 写小说 当周敏敏从报名处出来的时候,收到的是整个队列的注目礼,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头低得恨不得伸进胸膛里。 “阿敏,报名还顺利吧?”王大满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周敏敏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王大满一眼,收获的是王大满的“嘿嘿”一笑,“阿敏,咱们快走吧,不然,我真的要晚了。” 说完,不等周敏敏再说什么,就把她拉到脚踏车旁,按到后车座上。然后,一抬腿,上了车,脚一蹬,车子就在一整个队列人的注目中飞驰而去。 在周敏敏的指挥下,脚踏车风驰电掣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最后停在了茶餐厅旁边的一栋大厦门口。 “满仔,今天谢谢你了。”周敏敏下了车,站在台阶上腼腆地道。 “没事,小事而已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那,再见喽!” “嗯!再见。” 看着美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王大满有点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和美女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回到茶餐厅的时候,王大满愣了愣,口水文居然穿着茶餐厅伙计的制服在老老实实的擦桌子、扫地,看到王大满走进来,用一种幽怨无比的眼神看了王大满一眼,看得王大满是心里一阵发慌,不禁问柜台后面的老板忠叔:“忠叔,他这是怎么了?” “这衰仔,昨天回去,被他老大--火牛踢出来了,只好到我这里做事喽。”忠叔有点幸灾乐祸地道:“这衰仔居然还说,从昨天看到你开始,他就开始衰起来了。” “呃!这也能赖自己...”王大满有点无语,“他老大不是坤哥吗?”。 “坤哥是他以前的老大喽。坤哥去大陆以后,他就跟着这个叫火牛的混饭吃了。” 正在擦桌子的口水文,突然一咬牙,挨挨蹭蹭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满仔。啊,不。满哥,可不可以求你点事啊?” “嗯!你说。”王大满笑道。 “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做了?”看到王大满一瞪眼,口水文又慌忙地摆着手解释道:“满哥,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你走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就在这里呆三个月,等着身份证下来吗。那这三个月,你就不要在茶餐厅做事了。茶餐厅每个月开给你的一千块,我给你,好不好?” “衰仔,坤哥可是一再叮嘱你,要你好好安顿满仔的。”还没等王大满说什么,老板财叔大声斥责起来。 “可是,表舅。我真的好衰啊!再有什么事,我怕我连这里都不能落脚了。”口水文哭丧着脸道。 “不用这样,我答应你了。而且,也不要你那一千块。”王大满摆摆手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啊!你说了,满哥。” “你在天台的那间小屋里,给我弄一套桌椅。” “没问题的了,包在我身上。我马上就去办了。”说完,口水文就冲出了茶餐厅的门口。 “满仔...”忠叔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了,忠叔。你们让我住在天台上,我已经很感激了。”王大满一摆手道:“而且,我现在没有身份证,每天这样走来走去的,万一被阿sir查到了,会更麻烦的。”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忠叔。你预先支给我的五百块钱,我要还给你。”说着,王大满就要从兜里掏钱。 “哎!”忠叔一摆手道:“不用了。就算在阿文头上了,谁让这事是他提出来的。” ...... 晚上。 天台小屋中。 王大满坐在口水文搬来的桌子前,摊开一张稿纸,写下了《寻秦记》三个大字。 不错,王大满要写小说了。 今天早上,打完那几个小混混,王大满就有点后悔了。 幸好当时没有警察在,否则,他这趟香江之行和后续的发展计划可就全毁了。 可是,这次的运气好,不代表以后也会运气好! 这可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啊! 他每天这样在街上跑来跑去的送餐,万一碰上哪个多事的警察非要查他这茶餐厅小弟的身份证,那一样得玩完。 就算是和忠叔说说,让他在茶餐厅里面干,也一样是不保险。茶餐厅每天的人流量这么大,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啊!甚至有不少警察,在巡逻的间隙也会来喝个茶,吃个饭什么的。 所以,今天,就算没有口水文这一档子事,他也会和老板忠叔辞工的。 辞了工,干什么啊! 这可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啊!总不能,每天就这样闲呆着吧。 幸好,前世的王大满在深市的时候,读过《寻秦记》这本小说。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有空闲时间或者是心情郁闷的时候,他都会把它拿出来再读一遍。 这也是王大满前世看的唯一一本小说了。 为什么不看其他的小说呢?因为他根本就看不下去,就算是黄易大师的其他作品也一样。 只有这套《寻秦记》,哪怕的看了好多遍,可每次再看的时候,仍然是津津有味的。 这么多遍看下来,王大满不仅对里面很多的情节,记忆深刻,就连一些精彩的片段也能倒背如流。 现在,既然有三个月的空闲时间,王大满觉得,或许可以试着把它写出来。 这一动笔写,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鲜活的人物,精彩的故事,流畅地展现在王大满的笔下,根本就没有一点滞胀之处。 当王大满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发现天居然已经亮了。 王大满站起来,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伸了个腰,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想着就是试着写一下,结果居然写了一个晚上! 整理了一下稿件,发现一个晚上,居然写出了一万多字。 可紧接着,王大满就满脸的郁闷之色。 这他妈写的居然都是简体字,在这香江,简体字的小说给谁看啊! 想到这里,王大满穿上衣服,下了楼,到街口的书店买来一本《简•繁字典》,又去忠叔的茶餐厅吃了个饭,就一头扎进小屋中继续写了起来。 就这样,饿了就去忠叔的店里吃个饭,困了就躺在床上睡一觉,醒了就趴在桌子上继续写,闷了就在天台上打几趟拳,出出汗。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一天,王大满看着堆在桌子上厚厚的一叠稿纸,一股成就感从王大满的心中油然而生:想不到我王大满也有写书的天赋啊! 这些存稿已经有五十多万字了,可以停下来了。 等拿到身份证,就去找个报馆投稿。 第二十二章 当铺 第二日清晨。 王大满起了个大早,来到楼下的茶餐厅。 刚一进门,口水文就咋咋呼呼地道:“满哥,你那五万块准备好了吗,明天可就有人来给你送身份证了。” “这不,正要找你帮忙呢!”王大满笑道。 “什么意思?”口水文戒备地看着王大满,后退了一步,“你可不要和我借钱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为了混口饭,还在这里当伙计呢!” 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牙齿都有点打颤地道:“你,你不会是要打劫去吧!满哥,放过我了,这种事我不参与的了。” 抬起手,冲着口水文的脑袋狠狠扇了一巴掌,王大满没好气地道:“想什么呢?在你们香江人眼里,是不是我们这些大陆来的,都只能作奸犯科啊?”说完,恶狠狠地瞪着口水文。 “不敢,不敢...”口水文双手连摆,尴尬地回道。 “行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找你,是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当铺吗?我要当点东西。” “满哥,你要当东西?”口水满脸好奇地问道,“旺角祥富大街那里有一家和顺大押,还是很公道的了。你要是不认识路,我带你去了。”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忠叔的声音:“阿文,有外卖。你去送一下。” “哦!”口水文脸色一苦,哀怨地看了王大满一眼,拿起柜台上打好包的外卖走了出去。 “这衰仔,在这里干了三个月,总是找机会偷奸耍滑。”冲着口水文的背影吐槽了一句,忠叔又疑惑地问:“阿满,你要当什么东西?” “就是几块玉,从大陆带过来的。” “是为了筹身份证的五万块?” “嗯!”王大满点了一下头。 低头想了一会儿,忠叔道:“满仔,香江的当铺是很黑的了,你的东西拿过去,价钱会压得很低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拿东西去当了。实在不行,我借给五万块了。” 听到这话,王大满是有点小感动的! 在香江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自己一个刚从大陆过来的土小子,忠叔不仅白白让自己住在天台上,还要借钱给自己。虽然可能是看了沙丹坤的面子,但至少说明,忠叔这个人是不错的。 王大满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了,忠叔。不过还是不用了。我带过来的这几块玉,就是准备当掉的。” “那好吧,满仔。”忠叔劝说道:“不过,你真的要有个心理准备,当铺的当价真的是很低的了。要是当了玉,还是凑不够五万块的话,缺多少,你再同我讲了。” “好的。忠叔。” ...... 出了门,王大满想了想,又上天台把写好的小说稿带了下来。 刚走到旁边大厦的时候,一道美丽的身影从楼道口走了出来。 “呀!满仔”猛然看到王大满,周敏敏吃了一惊。 “嗨!阿敏。” 再次看到美女,王大满也是愣了一下。 这三个月写小说写得昏天黑地的,他都快忘了那天早上的美丽邂逅了。 “满仔,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我去茶餐厅几次了,都没有看到你。” “你找我几次了?”王大满愕然地看着周敏敏,“你找我干什么啊?你,你不会是看上我...” “喂!满仔,你胡说什么呢?”听到王大满这恬不知耻的话,顿时,周敏敏脸上羞得通红地怒声道。 “嘿嘿”一笑,王大满道:“别生气了,美女,和你开玩笑的了。你找我是...?” “我想把那天去诊所的费用还给你了。” “不用了,也没有多少钱。”王大满一摆手道。 “要的了,你...”说到这里,周敏敏把头探过来,小声地道:“你刚偷渡过来,身上的钱肯定不多的了。” 随着周敏敏靠近,顿时,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钻入王大满的鼻中,让王大满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看到周敏敏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占她便宜,王大满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夸张地张大嘴又是深吸了一口气。 吸完后,他还恬不知耻地小声道:“真香啊!” “喂!满仔...”周敏敏后退了一步,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怒气冲冲的样子。 “好了,好了,对不起了。” 道完歉,王大满看周敏敏仍然怒气冲冲的样子,便又涎皮赖脸地道:“美女,不要这么小气嘛。” “那你再不要这样了。” “好,好。我不再这样了。” “那我给你钱...” “钱,我真的不要了。”王大满想了一下,又接着道:“要不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啊?”周敏敏好奇地问道。 “你能带我去一下旺角祥富大街吗!我想去那里的和顺大押当点东西。” “嗯!那好吧。”周敏敏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一路有美女陪伴,或走,或坐公交,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和顺大押的门前。 这是一间门口的招牌很大,但门面却很小的当铺。 推开门走进去,是一间20平米左右的小厅,厅里有两排沙发,供客人等候用。厅的里面有三个接待客人的窗口。 王大满他们进来的时候,立刻有一位职业装的中年女子走过来招呼道:“先生、小姐,你们要当什么东西?” “我要当几块玉。” “那两位请跟我来。” 这时,周敏敏小声说道:“满仔,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被职业装女子引到中间的一个窗口,王大满坐了下来。 窗口里面坐着一位穿白衬衫的三十余岁男子,看到王大满,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您要当什么?” 从一个到香江之后才买的黑色小挎包中,王大满依次拿出了四个小纸盒,放在了柜台上。 然后,他先把第一个纸盒打开,把里面的玉叶拿出来,放在一个小托盘上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托盘,从里面拿出玉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放下来。对王大满不好意思地道:“先生,对不起。您能稍微等一下吗?” 看到王大满点了一下头,男子就起身从柜台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一位满头白发,精神头很足的六十多岁老人从柜台后面的小门走了进来,“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老人把玉叶拿起来,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吟着道:“先生,这件玉是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是什么价钱?死当又是什么价钱?” “活当是六千块,死当是九千块。” “好。那就死当。”说完,王大满又打开一个纸盒,从里面拿出一件玉马递了过去,“这件也是死当。” 老人瞥了一眼柜台上摆着的其他两个没打开的纸盒,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接过玉马,又仔细地端详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老人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玉马,“这件玉马,死当的话,一万三千块。” “好。就一万三千块” 说完,王大满又打开第三个纸盒,把那件‘五福捧寿纹玉坠’拿出来,递了过去。 接过‘五福捧寿纹玉坠’的那一刻,老人混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露出了与他苍老的面容不相称的,仿佛狼一般的烁烁之光。 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儿,老人才略显紧张地问道:“这件也是要死当吗?” “你先说说死当,活当的价钱吧!” 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老头咬了咬牙,才说道:“活当两万块,死当六万块。” 这价钱开的,这老小子是看上这块玉了! “那就活当吧。”王大满微微一笑道“行了。就当这三件,你开票拿钱吧。” 听了这话,老头脸上登时露出郁闷的表情,期期艾艾的开好三张当票,连同四万两千块的港币递了过来。 王大满收好当票和钱,正要把那第四个纸盒装回黑色挎包的时候,老头又说道:“那个,先生,这件‘五福捧寿纹玉坠’死当的话,十万块怎么样?” 抬头,看到老头眼中那希冀的目光,王大满沉默地摇了摇头。 “呃!”老头滞了一滞,又指了指正要被装入黑色挎包的第四个纸盒道:“先生,这里面的东西能否也让老朽过过眼啊?” 皱皱眉,王大满一声没吱地看着老头。 老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先生,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合规矩。但,不瞒先生说,老头子我平生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玉。今天,先生当的三块玉,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的玉了。”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道:“我猜你这第四个纸盒里面的玉,肯定是比前三块玉更加的稀有。能不能让老头子开开眼啊!”说完,眼中露出希冀的目光,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更是挤出难看的讨好谄笑。 “嘿嘿”一笑,王大满毫不迟疑地就把纸盒塞进了挎包中,对着那张露出失望表情的老脸,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 说完,就站起身来,招呼坐在后面的周敏敏,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当铺。 第二十三章 投稿 在深市的时候,王大满总共兑了两万一千块的港币。 偷渡到香江的费用是八千块,这三个月零零散散的花销是四、五千港币。 最后,还剩下八千几百块的港币,加上当玉得到的四万二千块港币,现在身上共有港币五万零几百块钱,明天给身份证的钱倒是够了。 可是,把五万块钱给出去后,身上可就剩下几百块了。现在刚刚是八月底啊!离着自己计划开始的那天可还有一个月呢! 要不然,现在去找个报社,把小说稿投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报社收稿? 会的,一定会有报社收的。这在后世可是一本神作啊! 王大满给自己打气着。 看到王大满出了当铺,就一脸纠结的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敏敏有点担心地推了一下王大满,“满仔,你怎么了?” “啊!哦!”王大满回过神来,“阿敏,你能再带我去一下东方日报社吗?” “东方日报社?”周敏敏疑惑地道:“满仔,你去东方日报社干什么?” “我写了一本小说,想去投投看。” “你?写小说?”周敏敏满脸惊讶地看着王大满。 “怎么?不相信?”说完,王大满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抽出几页稿纸递给周敏敏,“喏!你看看了。” 迟疑地接过稿纸,低头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满仔,这是你写的?” “错不了。怎么样?再帮我一个忙,带我去东方日报社吧!” “那好吧!”周敏敏轻轻点点头。 ...... 东方日报社前台。 “小姐,请问你们总编在吗?” 靓丽、娇俏的前台小姐疑惑地打量了王大满和他身后的周敏敏一眼,“先生,你和总编有预约吗?” 笑着摇摇头,王大满道:“我没有预约,不过麻烦你通传一下,就说一位王大满先生的手里有一份对你们报社非常重要的东西,想要请总编过目。” “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总编是不会见你的。”仿佛没有听到王大满的话一般,前台小姐微笑着礼貌回绝道。 “小姐,就算我没有预约,你帮我通传一下,总编不认可的话,你最多是挨一顿训斥。”说到这里,王大满顿了下,脸上满是自信的表情地道:“可是如果因为你没有通传,让贵报社错过了我手里的这份东西,造成贵报社的重大损失的话,你是有可能会被开除的哟!” 听到这话,前台小姐脸上的职业化笑容滞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那先生,我能知道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缓缓摇了摇头,王大满道:“对不起,这是秘密。”接着,又指了一下前台大厅旁边的休息区道:“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总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如果没有看到你们总编的话,贵报社可是会遭受重大损失的哟!”说完,就拉着周敏敏来到休息区坐了下来。甚至,王大满还点了两杯咖啡。 “满仔,你怎么敢这么骗那位前台小姐?”周敏敏忐忑不安地道:“一会儿,那位徐总编下来,发现你就是投一份小说稿而已,他会不会直接叫保安轰我们啊?” “放心了。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来,喝杯咖啡。”接着,王大满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最多,一会儿,保安来轰的时候,你就装做不认识我喽!” “喂!我和你说正经的,你还和我开玩笑?”周敏敏怒道。 “放心吧!保证不...” 还没等王大满说完,周敏敏突然伸出手抓着王大满的胳膊,“满仔,那位小姐拿起电话了,她真的打电话了。怎么办啊?他们总编马上就要下来了。” “要不,阿敏,你现在就坐到旁边那一桌去。”王大满笑呵呵地道。 “不和你说了。”周敏敏一甩王大满的胳膊,气哼哼地道:“人家这么为你担心,你还总开我玩笑。” “放心了,阿敏。”王大满安慰道:“小说,你也看一点了。这小说究竟怎么样,你应该也有点数。所以,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五十多岁的高个胖子和前台小姐说了两句话,就直冲冲地向着王大满走了过来。到了跟前,高个胖子也没有打招呼,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高胖子一伸右手大拇指,笑呵呵地道:“年轻仔,你有一套。你知不知,你把我们的前台小姐吓得快哭出来了。是她哭着求我,让我下来看看你手里的东西。还说什么,我要是不下来,以后报社有什么损失,都不关她的事。” 听到这番话,王大满笑笑,没有吱声,只是从挎包中取出纸袋递了过去。 接过纸袋,把厚厚一沓稿纸抽出来,瞄了一眼,高胖子疑惑地看着王大满,“小说?” 王大满点了下头道:“这些大概有五十万字。”接着,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按捺下疑惑的心情,高胖子开始读了起来。这一读,他就再也挪不开眼了,甚至读到精彩之处时,高胖子还会兴奋地拍一下大腿。 看了好长一会儿,高胖子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稿纸上挪开,感慨地道:“好久没有读过这么过瘾的小说了。” 接着,脸上的神情一正,伸出右手道:“年轻人,正式认识一下。鄙人是东方日报的总编-徐济丰”。 王大满伸出右手同徐济丰握了一下道:“我是这本小说的作者--王大满。” 正式认识后,徐济丰反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王先生,这本小说就像你说的,如果错过它,是我们东方日报的损失。别的废话我也就不说了,我们东方日报要连载它。我给你千字五百元,怎么样?”说完,还没等王大满回答,就一摆手道:“不,我给你千字千元。”说完,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王大满。 “合作愉快。”王大满干脆地伸出右手。 “呵呵。合作愉快”徐济丰伸手,“啪”地一下同王大满握了一下“王先生真是爽快。那请王先生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他们准备合同。”说完,徐济丰就起身快步离开了。 整整过了一个小时,徐济丰才同一位矮壮的中年人一起走了过来。 “王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来到跟前的的徐济丰先是礼貌地道了个歉,然后,指着身边的中年人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报社的社长-马万廷先生”接着,又对旁边的中年人道:“马总,这就是那本《寻秦记》的作者--王大满先生。” “王先生,幸会。没想到,写出这么精彩小说的人,居然是如此的年轻。王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还没等王大满说什么,马万廷就上前一步,热情地握住王大满的手道。 “呃!”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楞了一下,王大满道:“不敢当,马社长,你过奖了,我只是随便写写,当不起你这么盛赞的。” “王先生太谦虚了。”马万廷一摆手道:“刚刚之所以失礼的让王先生等这么长时间,就是我和济丰看王先生的小说,看得入了迷,忘记了时间。 要不是秘书进来提醒,可能我和济丰会一直把这五十万字的稿都看完。 说实话,仅是我看到的这部分,就非常精彩。 尤其是现代人穿越回古代的的情节,简直匪夷所思!我相信从这本小说开始,穿越古代的情节就会成为一个小说流派的。” 说完,马万廷从徐济丰手里接过一张纸,递给王大满道:“王先生,这是我们草拟的一份你连载《寻秦记》的合同,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再改。” 低头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合同内容,王大满愕然地抬头道:“千字两千元?” “是的,王先生。”马万廷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这,恕我直言。”王大满疑惑地问道:“我虽然对这本小说很有信心,但贵报社对我似乎过于礼遇了。而且,给我这么高的稿酬,贵报社就不怕亏本吗?” “哈哈”一笑,马万廷豪爽地道:“王先生,你太自谦了,而且你也低估了你这本小说。 在1985年的今天,整个小说界可说是青黄不接啊! 老一辈的各位大师,要么已经封笔,要么读者们已经厌倦了他们的小说风格。 新一辈作者呢,非但没有创新,反而还在模仿老一辈小说的风格。 而王先生的这本小说,不仅文笔清新,情节更是与此前那些大侠,恩仇之类的小说完全不同! 至于说亏本,我觉得这本小说,一旦开始连载,必然会造成轰动的。到时,我们报纸的销量肯定会大增的,也就不存在什么亏不亏本的问题了。” “那,好吧!既然马社长这么抬爱,我就厚着脸皮贪财了。”说完,王大满在合同上签好名字后,递了过去。 接过合同,看到王大满的名字,马万廷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支票薄,刷刷写了几笔后,递给了过去。 王大满接过支票,看到上面1后面整整六个0,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到香江之后的第一步,总算是扎扎实实地迈了出去。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约定了下一次的交稿时间王打满就起身告辞了。 第二十四章 身份证 出了报社大门,王大满就发现周敏敏有点不太正常了。 “满仔,刚才那两个人可是东方日报社的总编和社长呀!他们居然那么欣赏你的小说...”周敏敏的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絮叨着,盯着王大满的双眼里更是充满了小星星,以至于不管王大满说什么,都是“好啊!好啊!”的。 前世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玉女掌门人“不爱财富,专爱才华”,对那些有才华的编剧、导演、词曲作者是特别的没有抵抗力。 好几任男友都是文化人,却从来没和一位有钱的公子哥儿传出过绯闻。 这不就是个文青花痴嘛! “阿敏,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请你吃顿饭吧?” “好啊!好啊!” 找了一间高级西餐厅,坐下后。 “阿敏,我给你点份牛排好吗?” “好啊!好啊!” “阿敏,做我女朋友好吗?” “好啊!好啊!” “阿敏,一会儿,我们去开房好吧?” “好啊!好啊!……” 突然,周敏敏醒悟了过来,满脸通红地怒声道:“王大满,你占我便宜。” “呵呵”一笑,王大满道:“我还以为,今天我说什么,你都会‘好啊!好啊!’。” 接着对旁边,已经是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侍者道:“两份牛排,两杯桔汁,两份餐后冰淇淋,再来一份熏鱼,一份蔬菜沙拉。” “好的,先生。”等侍者收好菜单,离开后,王大满又满脸坏笑地道:“喂!美女,你刚才答应的事情,还算不算啊?” “喂!满仔。”周敏敏怒视着王大满,“你再这样,我就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好好,不说了。开个玩笑,不要生气了。”王大满道赶忙道谦,才把周敏敏安抚住,又转移话题道:“哦!对了,你上次报名的歌唱比赛怎么样了?” “刚参加了三轮初试,下个星期就进行总决赛了。”说完,周敏敏又脸带愁容地道:“嗨!也不知道总决赛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怕自己拿不到冠军啊?” “满仔,你说什么啊?”周敏敏不好意思地道:“能得个名次,我就很知足了。冠军,我想都不敢想了。” ...... 过了一会儿,王大满所点的各式菜肴被餐厅侍者端上来,摆在了桌子上。 “来,阿敏。谢谢你今天带我跑了这么多地方。”说着,王大满举起杯子同周敏敏碰了一下。 “不客气了,上次你也帮过我,我们这是互相帮助了。” “那我们吃完饭,一起去看个电影怎么样?”王大满笑着道。 听到这话,周敏敏脸上微微一红,“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去上声乐课呢!” “哦,那好吧!”王大满脸上滞了一下,闷声道。 “那个,阿满…” “嗯?” “今天真的不行了,要不,明天,我和你去看,好吗?”周敏敏声若蚊蝇地低声道。说完,脸颊通红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同王大满对视。 “No problem.美女说怎样,就怎样喽?” 听到这句话,周敏敏突然抬起头,用疑惑地眼神盯着王大满:“阿满,你真的是大陆偷渡过来的?” “嗯!是啊!怎么这么问?难道这还能有假?” “可是,你刚到香江几个月就写了一本小说,还卖了一百万。”说道这里,又指着满桌子的菜:“我从小家里条件不好,像这样的高级餐厅,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西式菜,我更不会点。可是,你一来,就很熟练的点了菜。刚刚,你还说了一句英文。阿满,你真的不像是刚刚偷渡过来的。” “呵呵!美女!有一种人,是被人叫做“天才”的。而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即将成为你男朋友的人,就是这样一中人。” “谁要做你女朋友啦!” ...... 第二日上午。 刚打开周记茶餐厅的大门,王大满就看见偷渡时接船的壮硕中年人和一位光头壮汉,坐在茶餐厅的一张桌子旁,悠闲的喝着茶。另外还有五、六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坐在他们身旁的桌子边。 而口水文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地,满脸谄笑地在身旁伺候着,却根本没人搭理他。 走进茶餐厅,忠叔拉住王大满小声地道:“看到那个光头了吗?那家伙叫丧狗,是专门放高利贷的。你今天要是拿不出办身份证的五万块,就会从他那里拿钱填帐,而你也就欠下高利贷了。”说着,冲那边坐着的光头壮汉瞄了一眼,“满仔,你要是钱没筹够的话,忠叔借给你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了。” 感激地看了忠叔一眼,王大满笑笑道:“忠叔,你放心了。钱我已经筹到了。” 听到这话,忠叔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筹到了就好,那你快去给他们吧。” 来到跟前,王大满满不在乎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矮壮中年人和丧狗的对面。 看到王大满镇定的神色,丧狗顿时眼前一亮,抬起手摸着大光头,“呵呵”笑了一下,脸上的横肉顿时开始颤了起来,使得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狰狞,“年轻仔,有胆色,你不怕吗?” 瞥了丧狗一眼,王大满笑笑,“怕什么?我又不欠你钱。” “呃”丧狗脸上的狞笑滞住了。 “小子,你怎么和我老大说话呢?”旁边一个混混站起来,暴喝了一声。 还没等王大满说什么,壮硕中年人略微不满地道:“阿狗,我叫你来,不是让你闹事的。” “嘿嘿”地讪笑了一下,丧狗冲着旁边的小弟摆摆手,又对壮硕中年人道“鬼哥,你怎么说怎么好喽!”说完,就不再吱声了。 看到丧狗和他的小弟消停下来,壮硕中年人才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扔给王大满,“年轻仔,你的身份证。” 接过信封,打开封口,往桌子上一倒,一页纸和一张卡片滑了出来。 拿起卡片,王大满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自己的身份证了。 重生以来,接近半年的折腾,就是为了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有了它,才算是在香江有了合法的身份,才能够进行接下来计划。 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王大满才小心翼翼地把身份证收到口袋里。 看到王大满小心的样子,壮硕中年人好心地提醒道:“年轻仔,这是真的,你不用那么小心的。就算是丢了,你也是可以去公家再补办一张的了。” “嘿嘿”一笑,王大满没搭理他,又把那张纸展开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王大满才算是明白这帮孙子是怎么办的身份证。 此时的香江政府为了吸引外国投资,出台了一项规定。就是只要在香江投资超过一千万港币,就可以向香江政府申请永久居留权。 这些人就是利用了这项规定,才能办出正规、合法的身份证。 首先,他们会去注册一家空壳的公司。 然后,找一家评估机构把这家公司的资产评估得很高,至少要超过一千万港币。 不论是谁,只要通过他们办理身份证,他们就把那家公司的一部分股份(评估价格超过一千万港币的股份),过户到要办理身份证的人的名下。 这样一来,这个人就算是在香江投资了一千万港币了。 他们再拿着这个人的投资证明,去‘出入境署’申请身份证。如果‘出入境署’里再有他们收买的人,那么也就不会对那份投资证明进行严格的审核了。 这香江的身份证自然也就是合理合法地办下来了。 王大满手上拿这张纸,就是一份叫和生贸易公司的股份转让合同。也就是把已经在王大满名下的那部分用于办身份证的股份,再转回去。 这时,一只笔顺着桌子滑了过来,接着传来的是那位壮硕中年人的声音:“年轻仔,你也看明白了,那就签个字喽。” 点点头,王大满把名字签在了合同上,又从兜里取出一沓钱,数出五万二千块的港币,连同合同递了过去。 壮硕中年接过钱和合同。看了一眼合同上的签名,满意地点点头,把合同收了起来。又数了一遍钱,愕然地抬头,“多了两千?” “给几位大哥喝茶吧!” 顿时,矮壮中年人神色凝重看了王大满一眼:这满脸无害笑容的年轻仔什么来路!不投亲,不靠友,短短三个月,就筹到五万块。还豪气地多给两千茶钱。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矮壮中年人自失地一笑:管他什么来路?反正钱已经拿到了。 “年轻仔,那我就谢谢你的的茶钱了。”说完,给了丧狗一个眼色,两人就起身带着几个混混要离开。 出门的时候,丧狗笑着拍了拍口水文的肩膀,“文仔,不是我不收你了。你知不知,你大哥--火牛为什么把你踢出来啊?” “我不知道啊!狗哥。” 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口水文的肩膀,丧狗道:“出来混,要么够狠,能打架;要么够奸,懂食脑。可你两样都不占,每天就在那里白吃饭。像你这种没用的小弟,火牛当然要踢出来喽。”说完,就摇着头走出门去。 听到这番话的口水文,顿时被打击得不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是我见犹怜! 忠叔走了过去,叹了口气,摇摇头,温和地道:“文仔,以后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事了,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当个茶餐厅小弟吧!” “可是,忠叔。我混了这么些年,难道白混了!” “你个扑街仔”忠叔狠狠地拍了口水文的后脑一下,“好好同你讲话,你不听是吧!刚刚丧狗不是说了,你根本就不是混的料。去!把柜台上的外卖送了。” “哦!”挨了一下的口水文,弱弱地答应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打发走口水文,忠叔走到王大满跟前,“满仔,拿到身份证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在我这里干吧!” “不了。忠叔。我昨天给东方日报投了一篇小说稿,他们已经答应连载了。所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想租间房子,专心写小说。” “你?写小说?”忠叔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大满。 这时,一旁看报纸的财叔听到这话,瞪大着双眼看看王大满,又瞅瞅手里的报纸,惊声道:“满仔,这,这报纸上,写《寻秦记》的满大王就是你?” “他们今天就把小说登出来?”惊讶地看了一眼报纸,王大满道:“没错,我的笔名就是满大王。” 听到王大满的话,忠叔和财叔愕然地对视了一眼。 “那好吧!满仔。你有这么好的前程,搬出去也是对的。”忠叔感慨地道:“你想好要搬到哪了吗?” “我想在就在附近找个房间。吃惯了忠叔你这里的烧鹅饭,要是搬远了,我怕会不习惯的!”王大满笑呵呵地道:“忠叔,你在这条街认识的人多,帮我介绍一下了。” “呵呵。。。”听了王大满略微拍马屁的话,忠叔满是褶皱的脸笑开了花,拍着胸脯道:“阿满,你看得起忠叔,那忠叔一定给你好介绍了。等我忙过中午的饭口,下午,我就领你去找房子。” 第二十五章 高利贷 “忠哥,这个大陆仔是条过江猛龙啊!”看着王大满离开的背影,财叔说道。 “是啊!怪不得坤哥一再嘱咐我,让我好好安顿他。他在天台闷了三个月,还真让他写出点东西了。”说完,又指指报纸道:“阿财,你平时最喜欢看小说了,他的小说怎么样啊?” 低头想了一会儿,财叔道:“现在登出来的只是第一章的几千字,还看不出什么好坏来。”接着,又晃了晃手中的报纸,“但就从这几千字来看,他的小说似乎和以前的那些小说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缓缓摇摇头,财叔道:“我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他的小说看起来有点‘爽’。” “爽?”忠叔楞了一下:这是什么风格? 想不明白的忠叔摇摇头,索性不去想了,他拍了一下财叔的肩膀:“行了,阿财!不要再看了,快到饭口了,你去后厨帮帮阿福。” 当茶餐厅的几位伙计在忠叔的指派下,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推开,口水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气喘嘘嘘地大声道:“忠叔,福荣街那家三水戏院的秦老板要跳楼了。” “什么?”茶餐厅的几个人顿时瞪大眼睛,面面相觑起来。 “知道老秦为什么要跳楼吗?”忠叔满脸惊讶地道。 “听说秦老板在澳门赌输了钱,欠了好多高利贷,把房子和戏院抵押了,也不够填帐。一时想不开,就闹着要跳楼。而且...”说到这里,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口水文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且什么,你快说啊!”忠叔急道。 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大口茶水,把咳嗽压了下去,口水文才说道:“而且,狗哥从我们这里出去后,一听到秦老板要跳楼,就马上到那里去逼债了。说是,就算秦老板死了,他们家也要把欠的债还上,要不然,今天就要把秦老板的女儿卖到钵兰街去。” “这条丧狗,简直是没人性!”忠叔怒气冲冲地道:“走,我和你去看看。”接着,扭头对财叔几人道:“阿财,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怎么也要劝劝老秦。一会儿,客人上门,你就帮我收一下钱。” “好的,忠哥。你放心吧。” ...... 福荣街街口。 一栋独栋的二层小楼矗立在那里。 小楼不大。 一楼大概三、四百个平方左右。二楼要小一些,只有一百个平方。 小楼虽小,但位置不错。它的大门正对着行人密集的福荣街口的十字路口。它的两侧,各有一栋六层的居民楼。 在二楼的屋顶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老旧牌匾,上面写着“三水戏院”四个大字。 当忠叔和口水文来到福荣街的时候,发现三水戏院旁边的一栋六层居民楼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还没靠过去,丧狗那嚣张的公鸭嗓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你个老扑街,不要拿跳楼来威胁老子。今天就算是你跳下来了,你的债也别想赖掉!” 当忠叔和口水文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让忠叔气愤异常的场景。 楼底下,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跪在地上悲痛地哭泣着。 楼顶上,一位文质彬彬的五十余岁中年瘦弱男子站在楼顶边缘处,一副想跳又不敢跳的样子。 光头壮汉-丧狗一会儿指着楼顶的中年男子冷嘲热讽一番,一会儿又满脸不耐烦地挥舞着手臂冲那位妇女说着什么。 丧狗的小弟们则是流里流气地站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丧狗,你要干什么?”忠叔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护在了中年妇女和两个女孩的身前。 口水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咬牙,期期艾艾地踱过去,站在了忠叔的后面。但却低着头,不敢同丧狗对视。 看着挡在前面的两个人,丧狗楞了一下,接着,不屑地斜了两人一眼:“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周记的周老板啊!怎么,你要替她们还债?” “你……”听到“还债”二字,忠叔的气势弱了下来,有点底气不足地道:“秦老板欠你多少?” “呵呵…”丧狗满脸横肉抖动地狞笑道:“好说,你周老板既然问了,那我就给你算算喽!也让这么多街坊评评理,看看我丧狗是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上个星期,这家三水戏院的秦老板过海去澳门。结果一夜之间,就赌输了一百万。”说着,丧狗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忠叔摆了一摆:“他拿不出钱来,就同赌厅放水的金先生签了一张一百万的借据。后来,金先生几次派人过来催债,都没有收到钱,于是就在三天前,把这张借据转给了我。” 说到这里,丧狗又一脸假慈悲像地道:“我也知了,这秦老板要跳楼,我却来要债,是不好的。 可是,这张借据,我是真金白银的出了一百万给金先生的。要是要不到账,那我和我的小弟岂不是都得喝西北风啊?” 话音刚落,跪在中年妇女身后的那位年龄稍大,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就不愤地抬起头道:“可是我们家的的千尺豪宅和这家戏院都顶给你了,你还不满足,还要逼我去钵兰街。” 看着女孩青春靓丽的面容,丧狗眼中的淫光一闪而过:“喂!靓女。不是我非要逼你了,但你也讲讲道理了。 现在房产行情不好,你那间什么千尺豪宅,我最多能卖个三十万。而这家三水戏院,从前年开始,你老逗就一直陪钱。要不然,他也不会过海到澳门了。 这戏院接过来,如果能五十万脱手,我就偷笑的了。 这么算下来,我还倒赔二十多万呢!” 说完,丧狗对站在面前的忠叔“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周老板,你只要拿出七十万来,我就把戏院给你,立刻走人!” 听到这话,忠叔脸上的表情一滞,期期艾艾地道:“不是差二十万吗?怎么要七十万?”话音刚落,丧狗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忠叔的脸上,“你个老仆街,是差二十万,可这间烂戏院我也得五十万能脱手啊!别废话了,七十万,你有还是没有?没有,就给我滚开?” 挨了一巴掌的忠叔,脸色涨的通红,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忠叔即不说话,又不让开。丧狗渐渐不耐了,脸上表情也开始狰狞起来,“你个老扑街,给我滚开。”说着,就要抬手再给忠叔一巴掌。 这时,旁边人影一闪,丧狗就感觉右掌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一样,再也动弹不了了。紧接着,耳中传来一把浑厚的声音:“好好说话吗!干嘛要打人?” 第二十六章 解决 一扭头,丧狗就看到了正站在身旁王大满。 用力挣了一下。 “嗯!” 右臂像是在王大满手中生了根一样,居然纹丝不动。 “年轻仔,你什么意思?”丧狗脸色一沉。 听到问话,王大满并不回答,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接着,手上稍一用力,丧狗立刻痛得身子一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旁边的小弟看出了不对,立刻围了过来。 靠得最近的是一位高高壮壮,穿着黑色体恤,双臂满是纹身的小弟。 他大喝道:“小子,放开我大佬。”说着,拎起手中的棒球棍,就冲着王大满的头就挥了过来。 没等棒球棍落下,王大满飞起一脚,踢在了棒球棍上。 顿时,一股大力涌去。 不仅棒球棍高高地飞到了空中,高壮的小弟也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群中,撞倒了四,五个人才停了下来。 接着又是两记鞭腿甩过去,两个旁边的小弟同样是飞了出去,又是撞倒了一片人群。 “呃!” 刚刚还叫嚣着的小弟们,顿时像被掐住了嗓子,沉寂了下来。往前靠拢的脚步,也是只见抬腿,却不见向前。 看着飞出去的小弟,丧狗的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自己最能打的三个手下,就这么一脚接一脚的都给踹飞了? 望着王大满笑嘻嘻的面容,混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丧狗:自己遇到狠人了。 突然,一阵尿意涌了过来。 转头看看围在四周的小弟,丧狗意识到:今天要是尿了裤子,那以后自己这老大也就不用当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总算是把那股尿意憋了回去,然后强撑着面子,故作凶狠地道:“小子,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 王大满收起脸上的笑容,脸一拉说道:“只是要告诉你,不要随便打人。”说完,把手上捏着的手臂一甩,丧狗顿时就在原地打了个转。 顾不得疼痛无比的右臂,站定之后的丧狗,仍故作镇定地道:“年轻仔,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你能打,把我们都打跑了,但这笔债是赖不掉的。今天要不到钱,我可以明天要;明天再要不到,我还可以把帐转给别人。” 听到这话,王大满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打量一下三水戏院的门面。 “七十万是吧?” “对,年轻仔。你拿来七十万。这笔帐就一笔勾销,这家戏院也归你。” “好。我给你七十万。” “嗯…” 丧狗楞了一下,接着上下打量了王大满一眼,嘲笑道:“年轻仔,我说的是七十万,不是七十块?” 王大满重地拍了一下丧狗的肩膀,拍得丧狗身子一矮,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废什么话,我说的就是七十万!” 听到这话,丧狗疑惑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王大满:“年轻仔,你不要晃点我?” “放心,我说七十万,就是七十万。” “那,你什么时候拿钱来?” 王大满沉吟了一下道:“你等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你收钱。” “好!年轻仔,我信你一回。一个小时后,就在这儿,我等你。”说完,死死地盯了王大满一眼,转过身去,冲着楼顶喊道:“你个老扑街,赶快下来。你命好,现在有人要替你还债了...” 这时,忠叔走到王大满身边,小声道:“满仔,你哪来的七十万啊?” “放心吧,忠叔!昨天,东方日报社的马先生给了我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这七十万我拿得出来。” “呃!” ...... 一个小时后,当王大满回到三水戏院时,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 只见三水戏院的附近聚集了足足五、六十个流里流气的混混。 这些人,三五一群地聚在那里,大声说笑着,吵闹着,把本来行人如织的一个商业街口搞得乌烟瘴气,让正常经过的行人都是远远的避了开去。 当王大满径直朝着戏院门口走来时,立刻引起了这些混混的注意。 一个小头目样子的混混,拦下了王大满,“小子,你哪里的?没事闪远点。” 没等王大满回答,戏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快步跑来一位有点邋遢,穿着皱巴巴西服的中年人。 随着这位中年人的靠近,一股酒味直冲入王大满的鼻子。 这老小子昨天一定喝得很多,看他眼里血丝密布的样子,极有可能宿醉未醒就跑过来了。而且,从他嘴角还残留的一丝黄色污物来,他刚才一定是去吐了。 “不好意思,阿明哥。这位就是狗哥要等的人。”来到近前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对混混头目说道。 不屑地瞥了中年人一眼,混混头目挥挥手,带着几个手下走开了。 并不在意混混头目的态度,看到他没有纠缠就走开了,中年人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扶了一下鼻子上的近视镜,热情地道:“你是王大满,王先生吧?” 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邋遢、猥亵的中年大叔,王大满点了点头。 看到王大满点头,中年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欢快起来,“王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敝人姓曹,是一位律师。这次您和狗哥,关于这家戏院的交易合同是由敝人负责的。 本来,狗哥是让我在门囗等王先生的,可刚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就错过了迎接王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律师的人。 王大满不禁感叹:连丧狗这个黑社会都知道要找律师来处理一些财物方面的事务,又为他找律师也能找这么一个奇葩律师感到好笑。 “没关系,曹律师是吧!丧狗现在在哪?” “呃!狗哥。狗哥在戏院二楼等您,王先生请跟我来。”曹律师仿佛才醒悟一样,连忙把王大满往里带。 推开戏院的大门,是一间十几个平方的小方厅。方厅的正对面是一个关闭的圆形拱门,那大概就是影院的观影厅了。 方厅的左边是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小卖部,估计平时会卖一些汽水、小吃之类的,但现在小卖部的小门也被锁住了。 方厅的右边则是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下的空间被隔成一间小屋,小屋的窗口上写着“售票处”三个字。 跟着曹律师,顺着楼梯来到二楼,首先映入王大满眼中的是一条十几米长的走廊。 顺着走廊走下去,经过第一个小门时,上面写着“放映室”三个字。经过的第二个小门上,则写着“杂物间”。 来到走廊的底部,则是一扇略显气派的双开大门,门框上方镶着一个已经掉漆的金色门牌,上面写着“经理室”三个字。 曹律师推开经理室的大门把王大满请了进去。 刚一进门,王大满就被里面的烟气熏得滞了一下。 这是一间有五十多个平方的,装修陈旧的巨大办公室。地上铺的是已经斑驳掉漆的棕色地板,踩在上面,会发出“咚咚”的声音。 正对着门,靠窗摆放着一张老板桌。丧狗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后面的老板椅上,他的七、八个手下则围聚在一旁。一群人在那里吞云吐雾,搞得整个房间都是烟气缭绕。 房间的左边,靠墙摆放着一个阵旧的酒柜。当然,现在的酒柜是空空如野,一瓶酒都没有,而且还布满了灰尘。 酒柜旁边,摆放着一组待客用的沙发。戏院老板一家四口人蜷缩在长条沙发上,忠叔和口水文则坐在两侧的小沙发上。 当看到走进来的王大满时,整个房间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王大满。 好长时间,除了屋顶老旧吊扇转动的“咔吱”声,房间里竟然静悄悄的。 还是丧狗那破锣一样的公鸭嗓子最先响了起来。 “呵呵!年青仔,你倒真回来了?怎么?钱筹到了?” 先和忠叔望过来的眼神碰了一下,给了忠叔一个放心的表情后,王大满径直来到丧狗面前的办公桌,“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说着,拍了拍身旁的黑色挎包。 看着王大满的清秀面容上的阳光笑容,围在丧狗旁边的七、八个小弟却畏缩地向后缩了缩。 坐在老板椅上的丧狗更是面容一白,但仍强撑着,故作从容地道:“钱带来了,那就好说喽!” 说完,冲王大满身后的曹律师丢了个眼色过去。 曹律师立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靠过来,从夹在腋下的公文包中取出两份合同,放在桌子上面道:“狗哥,王先生。签于两位和这间戏院业主之间复杂的财务关系,我首先草拟了一份房产买卖合同。 王先生和这间戏院的业主签完这份合同之后,再由狗哥把抵押在您那里的戏院房契交给这位王先生。与此同时,王先生也要把购房款七十万交给这间戏院的业主。 在这之后,戏院业主再用拿到的七十万房款赎回狗哥手里的借款欠条。 两位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丧狗没搭理曹律师,而是对着远处喊道:“老仆街,滚过来把字签了。”又扭头对王大满道:“年青仔,看一下合同,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它喽!” 第二十七章 福荣戏院 几分钟后。 三人各得其所,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三水戏院的秦老板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借据,他再也不用被人逼债了。但手捧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秦老板却是欲哭无泪。 他失去了一切! 丧狗手握厚厚的一沓“大金牛”,心里乐开了花。这张借据,转给他时,他只花了五十万。这才一个星期,他就赚翻了! 王大满刚把房契、合同收好,耳边就又响起丧狗那讨人嫌的公鸭嗓音:“呵呵...!年青仔,你好耶!想不到你真能拿来七十万,不过...”丧狗拉长了嗓音,却没再说下去。 看到王大满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丧狗才瞪大双眼,厉声道:“现在外面有我五十多个小弟。年轻仔,你就不怕我再把房契抢回来?” “那你可以抢一下,试试看吗?”王大满一脸笑容地说道。 “呃!”丧狗滞了一下,脸上的厉色却如冰雪消融般马上褪去,又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开个玩笑了,我怎么会抢呢?我丧狗是放高利贷的,可不是强盗的了。以后,有财务问题,你尽管来找我。利息我一定算你便宜的啦!”说完,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小弟离开了。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被“碰”的一声关上,整个世界清静了下来。 但这清净很快又被曹律师那谄媚的声音打破:“那个…,王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有任何法律方面的事务,都可以委托给我。我收费很便宜的。”说着,递过来一张有点发皱的名片后,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手上拿着名片,王大满楞了一下,对走过来的忠叔道:“忠叔,香江的律师不都是很有钱的吗?怎么这位曹律师?” “嗨!” 忠叔先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这曹律师原来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住别墅,开bens。但前几年,他吸上了白面,整个人就颓废了下来,原来雇佣他的律师行就把开除了。他老婆看他这个样子,也卷了一笔钱跟别人跑了。 他被逼得没办法,就自己开了个小律师事物所。 为了去吸两口,每天拼命的挣钱,什么案子都接。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挣得少。你说,真有事,谁会去找一个瘾君子的律师啊!也就是丧狗这样的,图他的律师费便宜,偶尔会找他做一些小事。”说完,又正色告诫王大满:“满仔,在香江,有两样东西千万不能碰,一个是赌,一个就是毒。只要你沾了这两样,就算有亿万家产也会败得精光的。” 说完,忠叔又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秦老板说道:“老秦,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要不是这位王先生替我还了高利贷,我这次真的是要家破人亡了。”说着秦老板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递给王大满,“王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家人。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了,就把这间戏院各个房间的钥匙送给您吧!为了这间戏院,我辛苦了半辈子,没想到……” “嗨!”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老板接着道:“这间戏院已经停业两个多月了,原来的伙计早就走光了。王先生要是还想运营下去,就得重新招几个伙计了。其他的还好说,但是放映员可能不太好找。不过,你可以联系下这个人”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王大满道:“这个人除了岁数大点,腿有点瘸之外,放映技术绝对是一流的。可就是因为他腿瘸,所以一般的影院都不愿意雇他,他现在应该是没工可开的。”说完,秦老板又扭头对忠叔道谢:“阿忠,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什么谢不谢的。”忠叔摆摆手道:“老秦,你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要不先去我那儿吧!” “不用了,阿忠。我在新界乡下还有一套老房子,可以先回乡下呆一段时间。过一阵子,我们全家就去新加坡投靠我弟弟。” “老秦,那你多保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同忠叔重重地握了一下手后,秦老板最后怅然地扫视一遍房间,带着一家人也走了。 看着秦老板一家离去时落寞的身影,忠叔摇了摇头,“这个老秦啊!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怎么就落到这个下场了呢?” “这都怪他太死板了。要是他脑筋活一点,像其他影院那样放点咸湿片,就不会落得经营困难,濒临倒闭了。”口水文凑过来,接过话道。 “你个扑街,说什么呢!”听到这番话的忠叔怒瞪着口水文道:“铺子已经开档了,你给我回去送餐去。” “表舅,我不回去了。以后,我想跟着满哥混饭吃啦!” “你……”忠叔气得是满面通红。 “表舅,你也不想我一辈子就当一个茶餐厅小弟吧!” “嗨!”听到这话的忠叔叹了一口气,对王大满道:“满仔,你要不为难…” “别这么说,忠叔。这么大一间戏院我接过来,正愁找不到人帮我呢!” “那好吧!满仔。就让阿文在你这里先试试吧!”忠叔道:“不过,这哀仔性子飘,你要是觉得他不行,不用给我面子,马上开了他。”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满哥,我一定用心做事的。”听到忠叔走时撂下的那几句话,口水文胆颤心惊地道:“你不要开我啊!我真的不想回去当茶餐厅小弟了。” “不用这样。”王大满摆摆手道:“再怎么说,我到香江,也是你接的我。这个情,我还是要领的。” ...... 三日后。 简单粉刷后的“三水戏院”换上了“福荣戏院”的招牌。 可能是茶餐厅小弟的经历让口水文太刻骨铭心了,以至于他很是有点痛改前非的样子。 人稳重了许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满嘴的跑火车。做事也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这三天来,招募戏院员工,粉刷戏院,换招牌,居然都让口水文给包办了... 看到口水文这么卖力,王大满也乐得清闲。除了中间出去一趟,把戏院正式过户到自己名下,就一直闷在那间经理室里写小说。 这间经理室,在让口水文给自己按了个小床后,就又兼职成为王大满的卧室。 王大满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看着面前的几名员工,深吸了一口气:“重生半年多的时间,总算是又当上老板了。” 口水文,“福荣戏院”的购片经理,兼售票员,兼放映员助手等等。总之,在“福荣戏院”,哪里缺人手了,都可以叫他来帮忙。 看在口水文一人身兼多职的份上,王大满每个月给他开五千元的薪水,这个薪水在香江已经算是可以了。要知道,此时的香江,中环高档写字楼里的那些名校毕业的白领也就五,六千元的工资而已。 一位面色苍老,四十余岁的干瘦中年--段乐。这就是秦老板临走时介绍的放映员。 这家伙原来是邵氏院线的一位放映员,可是一次交通意外让他的腿瘸了。 放映员的工作虽然只是在放映室里,不需要来回走动。但每回换胶片的时候,却需要抬起,放下沉重的胶片盒。 而这个时候,腿脚不方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的。以邵氏的抠门,也不可能再给他配个助手什么的,那岂不是一份工要开两份薪水。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被邵氏扫地出门了。 当口水文按照秦老板提供的地址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境况并不是太好,甚至连生活都维持很是艰难。 腿脚不便的他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工作,又干不了什么体力活,只能去庙街摆个小摊子,卖点旧衣服之类的。所以当口水文找到他,说能给他提供一份月薪三千的正式工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跟着来了。 当然,在放映期间,每次换胶片的时候,就需要口水文去帮忙了。 一位穿着土里土气,面貌普通,脸上还有点小雀斑的十八岁小姑娘--孙玉珍。 这是口水文从新界乡下招来的小卖部售货员,据说是口水文一个远房表妹的同学。按照口水文的建议,王大满每个月开她2500元的薪水。但王大满严重怀疑,就一楼那个破小卖部,不一定能挣得出来这姑娘的薪水! 所以,王大满觉得口水文这小子可能是看上这姑娘了,在利用自己手中的小权利以权谋私。理由就是这姑娘虽然不大,但身材发育得实在是太好了。 别的不说,就这姑娘的胸前的雄伟程度绝对赶得上九十年代在香江以雄伟傲视群芳的叶子媚了。 孙玉珍旁边站着的是两位腰有水桶粗,面容凶悍的大婶。 好吧!这两位不是“福荣戏院”的正式员工,她们是兼职在这里做清洁的。每天早晚,各两个小时,他们会把戏院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王大满每个月给每个人开一千元的薪水。 所以,总的算下来,一个月光是人工工资,王大满就要散掉一万两千多元。这还没有算其他费用呢!要是不能够盈利,以王大满手里剩下的三十来万稿费,可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当然,要是王大满把剩下的小说写完,还能拿到二百来万的稿费。 可那也不能只出不进啊! 想到这里,王大满有点苦恼地挠挠头。 看着面前的几位员工,王大满还是发表一通热情洋溢的讲演。无非是一些鼓励大家好好干,只要戏院赚了钱,一定不会亏待大家之类的。 像这类鼓舞士气,忽悠员工的的套路,对前世开过千人大厂的王大满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一通套路完事之后,除了留下口水文外,王大满便挥手让大家散去。 第二十八章 片源 王大满没有经营戏院的经验。 他之所以顶下这家戏院,一是不想看到陈老板好端端的一家人,就在自已的眼前落得家破人亡。 再一个,就是因为这家戏院的位置非常好。虽然面积不大,却是独栋的小楼。 接手之后,哪怕什么都不干,就那么放着,十年之后,也可以轻松的身家过亿。 在过去的几年里,由于环境的动荡,香江的房地产市场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直到去年年底,关于香江的联合声明正式签定后,房地产市场才算是稳定下来,但也仅仅只是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如果你同一个香江人讲:有钱就快买房,肯定会大赚特赚的。 那这个香江人一定会吐你满脸唾沫,脾气暴燥的说不定会挥起拳头和你干一架。 对香江人来说,过去数年的惨痛经历实在是太深刻了! 无数炒房的,做房地产生意的人,在长达数年的危机中,或是身家大幅缩水,或是破产、跳楼。 这也是丧狗得到戏院后,迫不急待地把它转出去的原因。 对他来说,落袋为安才是硬道理! 如果把戏院留在手里,本身这家戏院的状况就非常不好,而他对戏院经营又一窍不通。万一再遇上前几年那样的房价大跌,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可对王大满来说,这却根本不是问题。 来自前世的他,在1985年的这个时间点上,就不用担心什么房价下跌的问题。 现在可以说是香江房价起飞的前夜,过了这个时间点,哪怕仅仅是三、五个月后,香江的房地产市场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即便是这样,王大满也不打算把戏院就那么放着。 重来一世的王大满不想只是发点小财,然后混吃等死。 他要让这重来的一世活得精彩,活得有意义。 横海竞流,方显英雄本色! 所以,这间小戏院就是王大满起点! ...... “阿文,杂物间堆放的那些胶片,你和老段整理得怎么样了?”其他人出去后,王大满朝口水文问道。 “那些胶片总共有三十多部电影,由于放的时间太长,有些胶片已经坏掉了;即便是能播放的,画面也是特别的模糊。真正能清晰播放的片子,只有六部,其中三部还是黑白片。” “黑白片就算了,剩下的三部是什么片子?” “两部古装片和一部枪战片。古装片是《醉拳》和《名剑》。枪战片是去年热播的《省港旗兵》。”口水文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而且,我问过上回的那位曹律师。他说,我们要放这三部片子,必须要购买放映权。否则,随时会被告的。而要买放映权的话,又必须以公司的名义购买…。”说着,口水文一脸为难地看着王大满。 “好吧!我会尽快注册一家公司的。另外,阿文,你联系一下这三部片子的所有方,先问问价钱。”说到这里,王大满提高声调,接着道:“记住了!问价的时候,先别提什么放映权,直接和他们买断版权。实在买断不了版权,再说放映权。而且就算是放映权,也一定要片子的全球放映权。” “这...”口水文疑惑地道:“版权?全球放映权?” “对!”王大满肯定地回复道。 “可是,这样的话,片方可能会提价钱的。”口水文劝道:“我们就这么一家小戏院,把片子拿过来放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王大满挥挥手道:“放心,阿文。这些版权和全球放映权,我要来是有其他用途的,你只管去做。” “好的,满哥。”口水回道:“哦!对了,日活院线的一位姓曹的私底下联系过我,想让我问问,咱们福荣戏院有没有兴趣加入日活院线? 以前,秦老板在的时候,这家院线也找过他。但是秦老板不中意放咸湿片,反而总是放一些文艺片。结果看电影的人越来越少,这家戏院也就经营不下去了。 日活院线的人看到戏院换了老板,就又过来联系了。” “日活院线?这是什么院线?” “嘿嘿!”口水文贱笑了一声道:“就是一家放咸湿片的小院线喽!” “嗯!”王大满沉吟了一下道:“你帮我约他一下,这件事我同他当面谈。” “好的。” ...... 第二日。 福荣戏院,经理室。 口水文领着一位矮胖子走了进来。 这位矮胖子,身高不到口水文的胸部,体宽同身高也是差不多。走起路来,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肉墩。由于他太胖了,使得身上的西服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绷裂开来。 骚包的是,这矮胖子居然梳着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微一张嘴,两颗门牙居然是金光闪闪的大金牙。 “满哥,这位就是“日活院线”的曹经理。”口水文介绍道。 “曹经理,你好!” “哎呀呀…!王先生,你好!”矮胖子立刻踏前一步,双手握着王大满伸出的右手,热情地道:“一直听说宋老弟的老板是一位年青有为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哈哈…” “曹经理过奖了。请坐。” 随着这位曹经理的落座,经理室的那张老旧沙发顿时发出了一阵惨不忍睹的“吱呀”声。但这位曹经理却毫不在意,甚至为了坐得舒服点,还把他那肥硕的屁股左右晃动了一番。顿时,又是一阵凄厉的“吱呀”声响起。 王大满都有点担心,这沙发会不会突然散架! 旁边作陪的口水文更是不忍卒睹地把头扭了过去。 这位曹经理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尴尬一般,仍旧自顾自地道:“王先生,你和宋老弟叫我“曹经理”,实在是高抬我了,我在“日活”就是一个打杂的小职员,可当不起“经理”的称呼。要是不嫌弃,叫我外号“曹金牙”就行啊!” “曹…”王大满顿了一下,“你岁数比我们大,我们还是称呼你“老曹”罢。” “行啊!王先生,你怎么称呼都是瞧得起我“曹金牙”。”曹金牙“呵呵”一笑,又接着道:“听说贵戏院换了老板,我们“日活”的贾老板就叫我过来问问,不知贵戏院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日活院线”?” 说到这里,曹金牙瞟了一下王大满,那双绿豆大小的双眼骨碌碌地转了了几圈,“王先生,你是不知道,放映咸湿片真的很好赚的。 拿我们“日活院线”的六家戏院来说,每家戏院每天放映六场,除了上午的一场外,其余五场的上座率都可以达到六成以上,有时碰到火爆点的片子,那更是场场都满座。这个成绩,是那些放映正常片子的院线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当然,放咸湿片,名声可能会不太好。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赚钱才是第一的!你说是不是?” “我们“福荣”如果加入,你们能给我们什么待遇?”王大满问道。 “王先生,现在的“日活”总共有六家戏院,其中“日光”,“日行”两家戏院最大,都有三百个以上的座位。也算是我们“日活”的领头戏院了,它们也是我们“日活”贾老板的自有戏院。其他四家戏院都是都是加盟戏院,而且都不大,只有一二百个座位。 我们“日活”的票房分成,根据片源的不同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买断片源,也就是花点钱把版权买断后,在我们院线放映。所得票房收入减去买断的成本,就都是利润了。这种片子一般是我们贾老板去RB的收回来的片子。 另一种是分成片源。这种的就是制片方把片子拿到我们院线放,得到的票房收入我们会扣除两成作为我们放映的成本,剩下的八成作为利润我们院线和制片方各分一半。 不论是哪种片源得到的利润,每个月都会汇总一次,然后按照各个戏院的座位数占院线总座位数的比率,分给各个戏院的老板。 王先生的这家“福荣戏院”大概有三百多个座位,按照我们“日活”现在的的上座率,我想一个月拿到一二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这个数字的王大满楞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口水文更是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 看到两人的表现,曹金牙的那双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老曹,一个月一二十万,你说的这个数字很动人啊!”王大满“嘿嘿”一笑道:“但是我不能答应你加入“日活院线”。” “什么意思?”曹金牙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微怒道:“不加入“日活”,王先生邀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稍安勿躁,老曹。”王大满安抚道:“请你过来,当然是有生意要谈了。” 曹金牙冷着脸回道:“王先生,你不加入“日活”的话,我想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呵呵”一笑,王大满道:“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你说。”曹金牙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这样的...”王大满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们这家“福荣戏院”,准备以循环放映的模式放映片子。” “循环放映模式?这是什么东西?跟我们“日活”又有什么关系?”曹金牙的一双绿豆眼在狭小的眼眶中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后,疑惑地问道。 “循环放映,就是在一天之内,把三到五个影片,不间断地播放。放完一遍之后,再从头开始放映第二遍。来看的顾客只要买一次票,就可以在戏院里一直看下去,只要他不出戏院,那么他就可以看一遍,两遍,三遍...。” “这...”曹金牙楞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道:“王先生,你确定你这么搞,会赚到钱?” “嗯...”王大满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说实话,我以前没有开过戏院,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家戏院的老板。这家戏院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我的手里。可是,自从入手这家戏院之后,这个循环放映的念头就从我的脑袋里冒了出来。”边说,王大满还边用手指了指头。 听到王打满的话,曹金牙“哈哈”一笑,露出两个金灿灿的大金牙,略显调侃道:“好吧!王先生,虽然我不看好你的这个什么循环放映。可谁让你是戏院的老板呢,你的地盘你想怎样就怎样喽!但我还是那句话,这同我们“日活”又有什么关系! 你那循环放映的片子总不会都要放咸湿片吧? 就算是你想放,我们贾老板也不会同意和你合作的了。 在我们“日活”,一个档期只会上映一部片子,一部片子的票房潜力挖干净了,才会上映下一部片子。 像你这样,一次放映几部片子,观众买一次票就可以随便看,太浪费片源了。” 没在意曹金牙的调侃语气,王大满接着说道:“我这循环放映的几部片子都是一些其他院线放过的老片子。只是在每天晚上的九点之后,才会加放一部咸湿片。 而这也是我请老曹你来的原因。我想同你们“日活”买一些你们放过的咸湿片版权。” “这...。”曹金牙瞪着两只绿豆小眼看着王大满,愣愣地问道:“王先生,你确定你是要同我们“日活”买影片的版权?” “是的。” 得到王大满的肯定回答后,曹金牙“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们“日活”放了十几年的咸湿片,从来都是我们“日活”同其他人买影片的版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同我们买版权。不过,那些旧片子反正已经是放过的了,如果还能够卖给王先生换几个钱,我想我们贾老板会同意的了。不知王先生准备出什么价?” “不论片子好坏,一部片子三千块。 至于那些只是在你们“日活”放映,但版权不在你们手里的片子,如果你们能够帮忙联系制片方的话,每部片子我给你们“日活”一千块的好处费。” 曹金牙的两只绿豆眼骨碌碌地转了几圈,然后搓着双手满脸堆笑地说:“王先生,如果我个人能联系到其他的咸湿片的片源的话,不知...” 王大满伸出一根手指在曹金牙的面前晃了晃,“同样,一部片子,你老曹也能这个数的好处费。” 第二十九章 找和开业 仍然是在经理室里,送走了曹金牙后,王大满就迫不及待地接待了一位私家侦探。 这是王大满在东方日报的广告栏上找的。 也不管他靠不靠谱,直接就打电话把他约了过来。 看着就是一位普通的中年人,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你就马上找不到的相貌。 这位进了办公室,一见到王大满,脸上就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先生,是您约我过来的?” “是的。” “您也是这家戏院的老板?” “是的。” “这...”私家侦探顿了一下,感叹道:“您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的年龄似乎和我要委托你办事情没有关系吧!” “当然,当然”私家侦探干咳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知先生您是要找人?还是寻物?” “找人。” “找人的话,可以给我一张照片吗?” “呃!”王大满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 看到王大满的样子,私家侦探并不介意,“没有照片也没有关系的。您应该知道他的长相吧?您可以说一下,我可以画下来。”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纸和笔,然后看着王大满,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看着对面的这家伙,王大满稍微放心点了。 就从他可以进行临场素描这一点来看,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提到长相,王大满的双眉又紧紧地锁了起来。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反正这辈子肯定是没有。 至于前世的话,最后见他的那面也只是一个背影罢了。 那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哦!想起来了,那还是前世17岁那年的夏天,他从镇上回村里办事,自己碰到了他。 想到这里,王大满开始说了起来,“他四十岁了,高高大大的,国子脸;眉毛很粗;眼睛不是那么大,有点丹凤眼的意思;鼻梁很高;嘴不大,但嘴唇很厚;耳朵很大,耳垂也很厚...” 随着王大满的叙述,纸笔交触的“刷刷”声也响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张鲜活的面容就跃然于纸上。 可是,私家侦探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这幅面孔有点眼熟。突然,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王大满,这不就是对面的面孔再老上二十几岁的样子吗! “画好了?” 私家侦探愣愣地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画像递了过去。 看着手里这幅画像,一层雾气涌现在了王大满的眼中。 “先生,您要找的这个人和您是?” 一摆手,王大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人叫王文轩,今年3月份从大陆到的香港,从事的应该是服装行业。找他要多少钱?” “呃!”私家侦探楞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在香江找人的话,我的收费是五千港币,不过要先收一半。找到之后,再收尾款。” 王大满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沓钱扔了过去,“我先给你一万,找到的话,我还有重谢。” 私家侦探接过钱,满意地点点头,“您这么慷慨,我一定尽力的了。 不过,您刚才说您要找的人是今年三月份到的香江,那需要去出入境署查一下相关的资料,到时可能要花一点额外的费用。” 王大满又点了两万扔了过去,“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您给多了。” “多了,就当是请你喝茶吧!” “那谢谢您了!” “不过...” “您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私家侦探恭敬地说道。 王大满的面容一肃,狠狠地盯着私家侦探,“如果你觉得我年轻又大方,像个凯子一样比较好削。或者是收了我的钱,却不做事。那么...”说着,王大满一挥手向着实木的桌角砍去。 只听“碰”的一声,一块巴掌大的桌角就被砍了下来。 私家侦探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 找的那位私家侦探还算是尽力,这几天几乎是每天都要向王大满汇报一下找人的情况,可惜仍是没有什么进展。 转眼之间,过去了十天,也终于到了戏院开业的日子了。 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舞龙舞狮,更不会有什么明星站台,名流剪彩。 只是在东方日报上打了八天豆腐块大小的广告后,王大满的福荣戏院就正式开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连载,王大满的《寻秦记》彻底的火了。 香江的那些武侠小说迷们几乎是每天人手一份东方日报在追更。 这也间接地提升了东方日报的销量。 原来日发行量在十万份的东方日报突破到了十五万份。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涨幅超过50%。这也让东方日报正式坐上了香江第一大报的宝座。 王大满要在东方日报上打广告,对这位让报纸销量猛增的最大功臣,东方日报的马老板只是意思了一下,八天收了一千块的广告费。 别说,这广告还真有效果! 开业第一天,尽管没有举行隆重的开业仪式,但从早上9:00点放映第一部片子开始,一直到晚上8:00点左右,戏院基本上处于满座的状态。 福荣戏院的经理室,口水文敲过门后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满哥,截至到晚上8:00的票房已经算出来了,总共是6320块。另外,楼下那间小商店今天的营业额也有560多块。” “辛苦了,阿文。”正趴在桌子上码小说的王大满抬起头道:“我们一张票卖10块钱,整个戏院有310个座位。现在这六千多块的票房意味着每个座位至少坐过两个人,第一天能有这个成绩也算是一个开门红了。” “满哥,上座率这么高,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提一下票价啊?那怕提两块钱,一天下来也会多不少票房的。” “你啊!太贪心了。”王大满笑道:“你还想提票价?明天如果能有今天八成的上座率,就不错了。” “不会掉得这么快吧!”口水文楞了一下,脸上的激动的表情渐渐敛去后,喃喃地说道。 “今天之所以有这么高的上座率,一是因为我们在东方日报上做了广告,二是整个香江都没有见过我们这种循环放映的模式。好多人过来就是图个新鲜,看个热闹。我们放映的又是老片子,就算明天的上座率不下降,最多两三天,等大家的新鲜劲过去了,上座率自然就会降下来的。” “那...,那怎么办啊!”口水文有点失魂落魄状地急声道“要不,我们干脆全天放映从“日活”买来的咸湿片吧?。” “我这个老板都不急,你急什么!”王大满笑道:“放心吧!情况再坏也不会让你再回去做茶餐厅小弟的。” “哦...” “现在放的是哪部片子?” “是《醉拳》。” “快到九点了。等这部《醉拳》放完,就放那部咸湿片《狂抽猛送三千下》吧。” “好的,满哥。” ...... 事情果然像王大满预料的那样。 福荣戏院开业第一天,最后一部片子《狂抽猛送三千下》放完后的票房收入锁定在了7150元。 第二天,就只有5020元。下降了30%。 第三天,又降到了4330元。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天稳定在了三千元左右。 福荣戏院营业一周,票房总收入在三万元左右,一楼的小卖部也贡献了两千多元的营业额。除去人工和各项水电杂费,大概有两万元左右的利润。 这个成绩不算太好,可也还不坏! 甚至,王大满对这个成绩还有点小窃喜。毕竟,在1985年的香江,能一周赚两万的人绝对可以算是富裕阶层了。 …… “咚咚...”经理室的大门响了起来。 “请进。” 口水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哥,曹律师来了,就在一楼的戏院门口,不过他没脸上来见你。” “没脸见我?” “是的。你委托他去购买三部影片版权的事,出了点问题。” “出问题?什么问题?”王大满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现在这三部影片可是正在戏院里上映呢!要是版权买不到的话,那可是马上会被告的。 当知道要以公司的名义才能购买影片版权的时候,王大满就马上去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还很是骚包地用了王大满前世那家“星光服装厂”的前两个字,叫“星光控股有限公司”。 在香江,要注册一家公司,手续很简单,只要填张表格交上去就可以了。费用也很低廉,只要几百块。但有点坑爹的是,需要经过五到十个工作日左右的审核,才会把公司的注册证书发下来。 要是搁在平时,这点等待的时间倒也不算什么。不过,王大满有点着急开业。而戏院要开业,就要放电影;要放电影,就要有电影版权。 所以,王大满就咨询了一下曹律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注册证书发下来之前,就拿到那三部电影的版权。 结果当时,曹律师在把头狠狠地摇了一通之后,又说出了下面的一番话。 “王先生,你要是放别的片子,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你的公司注册好之后,我再去同片方谈购买版权的事宜。 不过,你如果要放映《醉拳》,《名剑》和《省港旗兵》这三部影片的话,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王大满现在还记得当时曹律师这货贱兮兮的得意表情。 “这三部影片都是和香江影视圈大老--三毛有关系的。《省港骑兵》的制片人是三毛;《名剑》出品方是嘉禾影业,而三毛在嘉禾还是有点影响力的;至于《醉拳》,它的主演房是龙就是三毛的师弟。”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律师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家和三毛家不仅是二十几年的邻居,而且,前几年三毛没成名的时候,有一回卷进一场严重的刑事斗殴案件,如果不是我帮他打赢了那场官司,恐怕他当时就得去赤柱呆几年。 所以,王先生,你尽管放心了,以我和三毛的关系,去求他办这点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王大满听曹律师说得那么有把握,就把这事交给他去办了。结果,这孙子居然办砸了! “阿文,你下去把曹律师叫上来,我当面问问他。” “好的,满哥!” 时间不长,曹律师就跟在口水文的后面,畏畏缩缩,挨挨蹭蹭地走进了经理室。 看着躲在口水文后面一副可怜相的曹律师,王大满有点哭笑不得。 这么大个人了,还号称是做过大律师的人,怎么就这么点担当。不过,这老小子人倒是精神了很多。 头发精心地梳理过;脸庞稍微红润了一些;身上的西服不再是脏兮兮的了,看那笔挺的样子,应该是新买的;就连手上的公文包也是崭新的;脚下的皮鞋更是油光锃亮。 这么一副样子和当初一副丧家犬般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也对,有钱了嘛!自然活得就有人样了! 这几天,同“日活院线”购买的二十多部咸湿片版权的合同,就是这老小子包办了。一部片子,给他五百块的律师费,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可是从自己这里拿了一万多块啊! 而且,自己后续购买影片版权的事,还是离不开这老小子! 想到这里,王大满压了压心里的火,和煦地道:“曹律师,你不要怕。究竟有什么问题,你总要当面同我说清楚,我才好想办法啊!” 看到王大满并没有疾言厉色地指责他,曹律师才长呼了一口气,从口水文的身后转了出来,痛心疾首地道:“王先生,我对不起你!你这么信任我,把这么多事务都交给我打理,可我却没有把事情办好。”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王大满摆摆手道:“说吧,到底是什么问题?” “那个…,其实《明剑》和《省港骑兵》的版权买断合同已经签下来了。”说着,曹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两份合同放到了王大满的面前,“出问题的是《醉拳》。它的片方思远影业的老板吴思远张口就要十万块,所以...” “十万?”王大满愣了一下,接着微怒道:“是这位吴老板是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这...”曹律师尴尬地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其实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问题出在了三毛那里。” “什么意思?”王大满疑惑地看着曹律师。 “前几天,王先生你公司注册证书下来后,我就去找了三毛。三毛也很痛快地答应帮忙。凭着三毛的面子,我也很顺利地同片方把《明剑》和《省港骑兵》的版权买了下来。 但是,在谈到《醉拳》的时候,三毛却开始推脱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帮忙。后来,看我一再地求他,他推脱不过,才把这里的缘由告诉我。 原来,不是他不肯帮忙,而是根本帮不上忙。 前几年,他师弟阿龙在思远影业的时候,他们这一班师兄弟们和那位吴老板自然是关系密切。 后来,嘉禾用了一些手段把阿龙给挖了过去。从那以后,不仅思远影业和嘉禾结下了仇,就是阿龙和他们这一班师兄弟们也被那位吴老板恨上了。 三毛帮不上忙,我就硬着头皮直接去了思远影业。心想没有熟人介绍,最多就是买贵点罢了。像这种已经放过的片子,有人能上门求购,思远影业应该是很高兴的。 可是,思远影业的吴老板居然知道我和三毛的关系,恨屋及乌之下,张口就要十万的版权转让费。 而且他同我说了,如果我们不掏钱,他就会发律师信给王先生,控告你未经版权方许可,擅自播放《醉拳》这部电影。” “干他娘的...”王大满狠狠地骂了一句,“十万是吧!我给!你现在就去把版权买下来” 第三十章 武行大哥 第二天。 曹律师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三毛想要请王大满吃顿便饭。 王大满放下电话后,就和口水文匆匆赶到了位中环的一间酒楼。 一到门口,就发现曹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先生,阿文,你们来了。”曹律师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三毛他们已经到了,我带你们上去吧。” “曹律师,不知洪先生邀请我们过来,是?”王大满疑惑地问道。 “三毛这个人很四海的。他听说因为他的原因导致王先生被思远影业削了十万块,就很过意不去,想当面向王先生表达歉意...”边说,曹律师边把两人请了进去。 穿过酒楼喧闹的大厅,王大满三人来到了一座雅间的门口。 当曹律师推开门时,一阵更加喧闹的声响扑面而来。 雅间内,空间很大,一条白色鹅卵石铺设的小径通向里面的一个小门。小径的两旁,各摆放着一个八仙桌。二十几个健壮的男子分别坐在两张桌子旁,正喝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这些人对推门进来的三人毫不在意,也没人起身打招呼,仿佛当三人是透明的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在这些毫不顾忌胡吃海喝的人群中,王大满却发现了几个前世港片中熟悉的面孔。 喏!那个喝多了,正往桌子底下钻的,不就是道长专业户吗! 还有,这身形干瘦,长着一张猴脸的家伙,他喝高了后,突然“噌”的一下跳到了椅子上同旁边的人划起了拳。 不要看这家伙其貌不扬,前世的时候,他在娱乐圈的地位可是不低。不光是做武术指导和演员,他还导演过几部卖座的影片。想不到喝起酒来居然是这个德行。 嗯!这个面瓜脸的酒品倒是不错,只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这小子在前世的时候也是演了很多港片的,但可惜都是配角,是属于那种你看着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的演员。 不过,他最后的结局不是太好!鞍前马后地伺候了房是龙一辈子,到老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他撵了出来。 顺着鹅卵石小径来到雅间里面的小门前,曹律师敲了两下后,轻轻地把门向里推开,呈现在王大满面前的是一间非常精致的小花厅。 花厅的地面由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铺成,两侧的墙壁上各挂着一幅油画,都是世界名画的仿制品,一幅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另一幅是《向日葵》;小门的对面,靠墙摆放着一个小型的红木壁橱,上面摆放着一些像是古董类的瓷瓶、瓷碗;花厅的上方吊着一个莲花状的水晶灯,从上面洒下的柔和光束使得整个花厅显得贵气逼人。 花厅中的一个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却并没有被动用,坐在旁边的三人只是在喝茶聊天。 看到王大满等人,屋内的三人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映入王大满眼中的是三张熟悉的面庞。 中间的那张圆圆胖胖的脸自然是属于影坛大哥--洪新宝的。 但是,让王大满感到违和的是,在荧幕上塑造了无数诙谐、可爱形象的这张胖脸,现实中居然是满脸的威严霸气。只见他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时不时的吐出一口烟来,再加上那臃肿的身材,使得旁边两位倒像是他的跟班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左边的这一位大鼻子就是影坛常青树--房是龙了。 前世的时候,他可以说是红了一辈子,一直到五十多岁居然还在上蹦下跳地拍动作片,拍出来的片子居然还能有不错的票房,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右边的这位一脸阳光笑容,很有亲和力的就是三人中的小师弟--元标。 前世的时候,王大满一直觉得这位元标比胖子更有亲和力,比大鼻子更有成为国际巨星的潜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一直不单飞,独自发展。 王大满心里揣测,也许正是因为元标的条件太好了,一遇风云便化龙,一旦放他单飞的话,他所取得的成就也许会远远地超过胖子和大鼻子。所以这两位便死死地拽住他,不给他单飞的机会。 虽然胖子和大鼻子都没有亏待过元标,只要是让他出演的角色,肯定是那种仅次于主角的大配角。可是,配角就是配角,永远也不可能盖过主角的光芒! 看着迎上来的三人,曹律师立刻上前一步,笑着招呼道:“三毛、阿龙、阿标,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福荣戏院的老板--王大满王先生。他身旁的这位是他的助手--宋子文宋先生。” 听到曹律师的介绍,胖子三人明显地楞了一下,接着迅速地收回了集聚在口水文身上的目光,相互之间惊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热情地招呼王大满入席就座。 刚坐下来,没等身为老大的洪新宝说话,旁边早就急不可耐的房是龙抢先开口道:“王先生,你看起来真年轻啊!你的那本《寻秦记》写得太好了,我那班兄弟每天都要买一份报纸看完之后,才肯开工。” 脸上的肥肉抽抽了一下,眼角斜了房是龙一眼,鼻孔“哼”了一声,洪新宝略带不屑地说:“阿龙,王先生的这种就叫年少有为了,你不要在这里少见多怪的。”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沓金牛,顺着桌面推到了王大满跟前,“王先生,这些钱请你收下。” “这...”王大满疑惑地问道:“无缘无故我怎么能收洪先生的钱?” “哎!”洪新宝一摆手说:“也不算是无缘无故...” 刚说到这儿,房是龙又把话插了进来,“对啊!由于我们兄弟原因,让王先生被思远影业敲了十万块,这些钱就算是我们赔给王先生的好了。” 洪新宝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阿龙,才让我们一班师兄弟都被思远影业的吴老板记恨,结果这次还连累到了王先生。” 听了这话,房是龙尴尬地“嘿嘿”了一声后,就不再吱声了。 “王先生,钱还请务必收下。”说着,洪新宝把钱又向王大满跟前推了推,然后举起酒杯敬向王大满,“思远影业这件事,让王先生受累了。我们三兄弟敬您一杯,就当是我们陪不是了。” 接下来,酒桌上的一番杯来酒往,让本来就酒量不高的王大满直接就喝晕了。 幸好,他在彻底晕倒前,把洪新宝递过来的钱塞进了口水文的手里,“阿文,今天晚上你陪着他们去玩。记住,挑最贵、最豪华的地方去玩,要把这些钱都花光。” “好的,满哥!” 第三十一章 购片 清晨。 王大满在宿醉的头痛欲裂中醒了过来,睁眼的瞬间,他甚至有一阵恍惚:自己这是在哪? 十几平米的小房间,被分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隔成了一个小淋浴间;另一部分,除了一张大床外,基本上就没什么空间了。 看样子,昨晚喝醉之后,我应该是被他们安排在哪个小旅馆了。 突然,一阵激烈的“啪啪”声,夹杂着女人高亢的呻吟声,从隔壁房间穿了过来。 干!这里居然是香江有名的色情小旅馆! 王大满立刻冲进淋浴室,想冲个澡就离开这里。可是,充斥于房间内的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靡靡之音居然让王大满的小兄弟昂首挺胸起来。 在这里找个姑娘解决? 上辈子,王大满都没干过这事。这辈子的第一次就更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了。 没办法,王大满只能简单洗漱之后,顶着小兄弟冲出了小旅馆。 上午十点左右,王大满回来的时候,发现戏院已经开始营业了。顺着售票处的小窗口向里看去,宋子文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王先生,您回来了。”小卖部的孙玉珍看见王大满,赶忙探出头来招呼道。 孙玉珍的这声呼喊也惊醒了宋子文,他从售票处走了出来,“满哥...” “昨天你陪了他们一晚上,今天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一会儿。” “我怕早上老段和玉珍应付不过来,就过来了。”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再有这种事,宁可晚开业或者不开业,你也不要这么拼!” “知道了,满哥。” “让玉珍替你看一下售票处,你先跟我上来。” “好的,满哥。” 经理室内。 宋子文从兜里掏出一沓千元大钞放在了王大满的办公桌上,“满哥,这两万三千多块是昨天花剩下的。” 看到王大满脸上疑惑的表情,宋子文又接着解释道:“不是我想省钱,是真的花不掉啊!我们先去了酒吧,玩到晚上十点,又去了大富豪夜总会。在那里,光是高档红酒就开了六瓶,坐台的小姐更是直接叫了30位,即便是这样,其实也没花多少钱。 三毛哥、龙哥和标哥顾忌着身份,并没有玩得太开,最后走的时候也没有叫小姐出台。 反而是他们手底下的那些武师门,一个个又吃又玩的。 最过分的是一个中途过来的矮子,在大富豪,他一个人就开了三瓶好酒,走的时候更是给两个最漂亮的头牌买了全钟带出场,这些费用都是我去付的。”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王大满一摆手道:“只要你同这些人混熟了,那昨天晚上的钱就不算白花。” “满哥,你放心喽!”宋子文拍着胸脯说道:“要是花了这么多钱,还同他们搞不好关系,那我“口水文”的外号不是白叫了吗! 不过,满哥。虽说这钱是三毛哥出的,可昨晚他既然拿了出来,那就是咱们的了。咱们又不拍电影,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给这些人啊!” “就算是不拍电影,可我们以后要大量购买电影版权,总会要用到这些人的。”说完,王大满又指着桌上的钱道:“这些钱,你拿去作为车马费。从明天开始,你就以星光影视有限公司的购片部经理身份去拜访一下各大影视公司,请他们喝喝茶、吃吃饭,顺便问问价钱”。说到这里,王大满想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道:“枪战、爱情之类的现代都市片,只要是80年以后拍的,不论是买断版权,还是只买全球放映权,两万块钱以内由你做主。两万以上,你回来同我商量一下。” “好的,满哥。”宋子文满脸激动地答应道。 “至于古装片,我们只收70年以后拍的,价格超过五千块的话,就不要了。” “明白!”宋子文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满哥,我如果出去跑的话,那楼下怎么办啊?” “嗯!”王大满沉吟了一下,“看样子,我们要再招一个人了。” “满哥,你看财叔怎么样?” “财叔?”王大满楞了一下,“行。只要忠叔肯放人,那就让财叔过来吧!” “一定肯的,满哥。”宋子文说道:“财叔现在既要在茶餐厅内招呼客人,又要出去送餐,但他那么大的岁数,其实很吃力的。可我表舅那人,绝不会因为财叔岁数大、反应慢,就说他什么的。” “那你就联系忠叔吧!” ...... 几天后,财叔就在戏院上岗了。平时在楼下卖卖票,二楼放映室换片的时候,他就上来帮一把。 王大满每月给财叔开4000块的人工。 这在福荣戏院内是仅次于宋子文的第二高工资了,比财叔在茶餐厅当伙计的工资要高1000块。财叔对这份工作和和薪酬应该是非常满意的,这从他每天笑呵呵的面容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至于宋子文,他买了西服,换了一双油光锃亮的黑皮鞋,每天夹着公文包早出晚归的。 不过,他却总是空手而回,那些电影公司对购买老旧影片的说法都是嗤之以鼻。 放过的片子还能卖钱?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这小子肯定是个骗子。 没办法,宋子文只能再去找洪新宝、房是龙。 别说,这两人还真帮忙。 通过他们,宋子文从嘉禾影业拿下了两人前几年的代表作,《奇谋妙计五福星》和《A计划》。 不过,都只是放映权,而且价钱不便宜,每部是五万块。 什么?还想要买断版权! 嘉禾一位主管此事的经理冷笑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三毛和阿龙的面子,你们连放映权都拿不到。” 意外的是,听说了这件事的曾矮子掺和了进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运作的,新艺城影业居然答应把《最佳拍档1、2、3》的版权卖给王大满的星光影业,每部不过区区五万块钱。不过,曾矮子私下里还要五万块的茶水钱。 刚听到此事时,王大满直接愣了。 要知道,此时的新艺城影业可是香江三大电影公司之一。 对新艺城来说,《最佳拍档》系列更是他们压箱底的法宝。而现在,这个法宝居然要被卖掉了,还只卖这么点钱。 这什么情况啊? 不管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大满当即拍板,马上买下这三部影片的版权。 不过,买下版权后,王大满手里的钱也不多了。无奈之下,王大满带着手里存下的十余万字《寻秦记》存稿,又去了一趟东方日报社。 《东方日报》的马老板倒是很痛快,直接又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看着这张支票,王大满心想:这是逼着自己把小说写完啊!!! 在拿到这一百万稿酬后,王大满开始让宋子文放开手脚大量收购片源。 片源充足后,福荣戏院就不再像刚开业时那样一套影片要放一个多星期,而是每三天就会换一套片子。 这就形成了良性循环,片子换得勤,戏院的票房就高。 票房高,就有更多的钱取收购更多的影片。 整个戏院的经营的也开始步入正轨,购片有宋子文,卖票有财叔……。 王大满这个戏院老板,每天除了写写小说外,居然无事就可做了。 闲下来的王大满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第三十二章 警察 九龙旺角弥敦道,丽声大厦。 这是一栋集办公,餐饮,娱乐于一身的综合性大厦。 香江三大电影公司之一的金公主娱乐有限公司就在楼上办公。楼下的几层除了咖啡厅,茶餐厅,游乐场,商场之外,还有一家装修豪华,设施先进的“丽声戏院”。 傍晚时分,随着一场电影的散场,王大满手中拎着两个购物袋和青春靓丽的周敏敏顺着散场的人流从丽声戏院里走了出来。 刚刚放映的是由金公主出品的《打工皇帝》。 这是由歌神许冠杰和美女王祖贤主演,徐克导演的一部喜剧片。也是大导演徐克成立工作室后,制作的第二部电影作品。 影院门口,随着人流走出来的两人刚刚站定,周敏敏就双手捂着臀部,“啊”的一声惊叫着跳了起来。 “不错嘛!很弹啊!” 一个五短身材,剃着大光头的胖子笑眯眯地从周敏敏身后转了出来,满是淫邪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周敏敏。 他边说边把右手放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香啊!” 看到矮胖子色眯眯的样子,周敏敏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噌”地一下就躲到了王大满的身后。 仿佛是才注意到王大满一般,矮胖子轻蔑地挥挥手,“小子,闪远一点。不要挡着老子看美女。” 看着眼前的这幅景像,王大满是真的被惊着了。 看看天,虽然是傍晚时分,可天可还没全黑呢! 再看看周围,这里可是真正的商业街、闹市区,可以说是行人如织、人流密集,但每一个经过的人都选择性地勿视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就比如,从远处走来的这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他可能是附近写字楼里刚下班的白领。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份赌马的报纸。 当走到跟前的时候,或许感觉到了附近的异样气氛,他抬头扫了一眼情侣状的王大满和周敏敏,又快速地瞄了一下矮胖子和他的六、七个小弟。 然后,他把头一低,埋在报纸后面,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远远绕了开去。 这是什么?这他妈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啊! 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没遇到这种事的王大满彻底地凌乱了。 看到王大满像是吓傻了一样楞在那里,矮胖子的气焰更加嚣张了,“衰仔,你闪开了。”说着,上前一步,挥手扇向王大满。 可是他的手刚举起来,就被王大满抓住了。 然后,王大满手的一抖。 顿时,矮胖子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痛呼声。 接着,王大满抬起脚,狠踢在矮胖子的胸口,矮胖子就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随着“碰”的一声巨响,矮胖子的头和路边的一个铁制垃圾桶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矮胖子也是昏倒在了路边。 “扑街,你敢打我大佬?”一个金毛小弟挥着手中的啤酒瓶冲了过来。 王大满一个踮脚,踏前一步,在金毛手中的啤酒瓶落下前,右掌已经甩在了金毛的脸上。 随着一声响亮的“啪”声,金毛连同他手中的啤酒瓶向左侧飞去。 第二个冲过来的小弟是一个浑身肌肉坟起的健壮长发男子。 看到老大被踹飞,金毛被扇开后,冲到跟前的长发男顿了一下,接着把手中喝到一半的啤酒瓶向王大满甩去。 王大满一拳捣出,酒瓶顿时被击得粉碎。 趁着漫天飞扬的酒水遮住王大满视线的时候,长发男抬腿飞踹向王大满的裆下。 王大满脚一抬,压住长发男的脚踝,稍微一用力,就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接着,长发男抱着已经扭曲变形的脚踝,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剩下的几个小弟看到这种情形,顿时气势一滞,不敢再往上冲。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都不要动,香港皇家警察。” ...... 街角。 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警察,正站在卖牛杂的小摊子前,唏哩呼噜地对付着手中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 突然,从摊主嘴里发出的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中年警察的畅快,“阿sir,你同事掏枪了...” “呃!” 刚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牛杂正的中年警察愣了一下,然后扭头朝身后看去。 一幅让他惊骇的画面映入他的眼中。 他的同事,刚从警校毕业的青年警察——陈有成,正双手握枪指着前方的一对情侣和几个混混。 中年警察顿时就被吓得一嘚瑟,把手中捧着的牛杂往摊子上一扔,然后用与他身材不相称的敏捷,“蹭、蹭”地蹿到了青年警察身边。 “阿成,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掏枪?” “乐哥,这几个烂仔要调戏那个年青仔的女朋友?”青年警察一脸严肃地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 听了青年警察的话,中年警察疑惑起来。 他指着远处捂着脚踝哀嚎的长发男道:“那个长毛是怎么回事?”说完,又指着一旁捂着嘴,痛得“唔唔”叫的金毛道:“还有那个金毛。” “哦!对了。垃圾桶那里还躺着一个胖子。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乐哥,这三个人都是和那些烂仔一伙的。他们要调戏那个年青仔的女朋友,结果被那个年青仔打了。” “那你就掏枪了?”中年警察瞪大着双眼,惊诧地喊道:“阿成,你知不知,我们军装警员是不能随便掏枪的?” “可是,乐哥...” “行了,你不要说了。警员PC9652,作为你的上级,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枪收起来。”中年警察厉声命令道。 “YES,Sir。”年青警察一个立正之后,就把枪塞回了枪套。 看到年青警察收了枪,王大满长呼了一口气。 说实话,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没被人用枪指过的王大满,刚才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警察也太楞了吧!一言不合就拔枪? 在这么楞的警察面前,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个烂仔也变得如同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低头站在那里,不敢再有其它的动作,免得引起警察的误会。 “你们几个烂仔居然敢当街调戏别人的女朋友。现在碰上硬钉子了吧!”中年警察走过来,笑呵呵地幸灾乐祸道。 “阿Sir,麻烦你叫一下救护车好吗!”一个瘦高的烂仔看了一眼躺在垃圾桶旁的矮胖子,然后满脸焦急地哀求道,“我老大还躺在那里呢!” “丢!” 中年警察满脸不屑地一挥手。 第三十三章 警局 中年警察冲着王大满一伸大拇指,“年轻仔,你好耶!对这种烂仔,就应该这样狠揍他们一顿。” “呃!哦!”从被枪指着的楞怔中回过神来的王大满,看着形状各异的三个烂仔,发现自己下手好像有点重了。 “年轻仔,你不要怕。”中年警察拍着胸脯,豪气地道:“阿Sir会替你作证的了。你这是正当防卫的了。一会儿,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你和你女朋友就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Sir好了...” 正当中年警察豪气地作着承诺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又从刚才发声的瘦高烂仔嘴中传了出来,“阿sir,你还是快点叫救护车吧,我老大可是“旺角阿肥”的了。” “呃!“旺角阿肥”?”中年警察楞了一下,““旺角阿虎”的哥哥?” 看到瘦高烂仔重重地点了点头,中年警察用略显惊慌的嗓音大叫起来。 “阿成,快叫救护车。另外,马上呼叫总部,就说我们这里需要支援。” 说完,他“噌”地一下,就从腰间的枪套中抽出了手枪。 看到中年警察掏了枪,青年警察--阿成楞了一下,然后也是“噌”地一下掏出了枪,并指向对面的几个烂仔。 被黑洞洞的枪口所指的几个烂仔,顿时双腿一软,哭丧着脸,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整齐地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并把脸紧紧地贴在地上,再也不敢有其它多余的动作。 看到自己一个掏枪动作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中年警察有点恼羞成怒地道:“我让你向总部报告,谁让你掏枪了?” “Yes,Sir。”青年警察边回答,边把枪又塞了回去,“总部,警员PC9652报告......” 十分钟后。 受伤的三个烂仔被抬上救护车拉走了,两辆冲锋车也终于赶来停在了路边,中年警察才长舒了一口气,把枪塞回了枪套。 和来支援的警察简单交接后,中年警察满脸尴尬地来到王大满面前,“年轻仔,看样子,你和你女朋友要同我去一趟警局了。” “阿Sir,我可以同你们走,但可不可以放过我女朋友。人是我打的,和她没有关系的。” “年轻仔,阿Sir让你们去警局,不是要找你麻烦”中年警察摆摆手说道:“而是要保护你们。真要是让你女朋友走的话,她可能连街角都走不出去。” “这...,为什么啊?” “为什么?”中年警察叹了口气,“你知不知,你刚才踢晕的那个矮胖子是谁?” 没等王大满说什么,中年警察又自顾自地接着道:“那小子叫李定全,有个“旺角阿肥”的花名。他倒是没什么了,不过是个烂仔罢了。” 说到这里,中年警察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不过,那小子有个好弟弟,叫李定邦,绰号“旺角阿虎”,是整个旺角的扛把子,也是整个香江这四、五年来,最能打、最出位的黑道老大。年轻仔,得罪了这种人...”中年警察苦笑着摇了摇头,“阿Sir能帮你的,就是让你们在警局呆的时间尽可能长一点。” ...... 香江警局,西九龙分局的一间会客室内。 王大满和周敏敏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两个小时了。 自从来到这里后,王大满就再也没有见到送他们来的那位中年警察。 他们来到这里后,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再也没人理会他们,甚至连水都没有给倒一杯。但冲他们是被安排在“会客室”,而不是“审讯室”这一点,王大满还是比较安心的。 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被当做犯人对待。 可是王大满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整个西九龙分局已经快炸庙了。 载着王大满他们的警车刚刚驶进警局,警局的大门就被尾随而来的三百多个蛊惑仔给围住了。 这也算是从香江开浦以来,发生的最恶劣的警、黑对峙事件了。 尽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警局内部居然还在为怎么处理这件事而争吵。 以重案组督察--肖刚和O记督察--陈大光为首的底层华人警员强烈要求,为了维护警队的声誉,要把那些敢于围堵警局的烂仔们都抓起来。 可是那些高层的洋鬼子则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按他们的话说,为了维护香江安定、繁荣的局面,要尽量避免发生大规模的群体事件。所以,为了平息此事,要把王大满和周敏敏交出去。 小胳膊终究是拗不过大腿的。 这次警局内部的华、洋对峙,虽然很激烈,但却很短暂,最终以洋人高层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不管怎么说,警队也是一个纪律部队,尽管底层的华人警员们极力反对,但还是得听从来自高层的命令, 甚至两位带头的华人督察,重案组督察--肖刚和CID督察--陈大光,还被派来做恶人,驱赶王大满和周敏敏离开警察局。 会客室内,推门而进的两位督察,向王大满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前情况后,犹豫了好长时间后,才眼神闪烁,满脸通红地告诉王大满:“你们并没有犯什么事,也不需要录口供了,现在可以离开警察局了。” 王大满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两位阿Sir,你们的意思是,现在警局外面有300多个古惑仔,而你们却让我们出去,是吗?” “呃!嗯…”听到王大满的问话,两位阿Sir的脸更红了,吭哧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看到两位阿Sir的怂样子,王大满已经不想再问一下去了,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回过头来看向周敏敏。 此时的周敏敏,已经是明白了一切。那张娇艳如花的面庞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王大满安慰地轻抚了一下周敏敏娇嫩的面颊,笑呵呵地道“别怕!美女。一切有我呢,你男朋友可是很能打到哦!” 接着,王大满又转过头来,“两位阿Sir,人是我打的,我出去就好了。可不可以让我女朋友留在警局里?” 听到王大满的问话,两位督察羞愧把头低了下去,却是一声都不吱。 “怎么,你们警察连一个小姑娘也要欺负吗?” 听到这句话,高大健壮的陈大光顿时憋得是满脸通红,“吭哧”一会儿后,猛地抬起头,重重地道:“好,年轻仔。我陈大光今天拼着这个警察不做,也要让你女朋友留在警局里。”说完,转身冲了出去。 另一位矮小瘦弱的肖刚深深看了王大满一眼,也跟着走出了会客室。 第三十四章 平了 过了一会儿。 会客室的门外隐约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接着,会客室的大门被“哐”的一声狠狠的推了开来,一位肩膀上带花的老外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小子,我是西九龙分局的高级警司--彼得逊,你的女朋友可以留在警局,但是你,必须马上给我出去。”老外手指着王大满的鼻子上,高傲地说道。 抬头看了一下这个老外,王大满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扭头,对着周敏敏嘿嘿一笑,“美女!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王大满刚一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 会客室的大门外是一条长约二十米的直通向警局大门的走廊。此时,走廊的两侧挤满了警察。 有便装的便衣,有军装的巡警;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男的,有女的… 当王大满走过时,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移动的“沙沙”声。 这些警察都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着王大满。即有作为警察,在此时不能申张正义的愧疚;又有对王大满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的同情。 与此同时。 警局三楼,重案组督查办公室。 督查--肖刚坐在自已的办公桌后。 陈大光站在窗前,一边吸着烟,一边透过窗户注视着警局外面聚集着的古惑仔。 突然,坐在肖刚对面的军装警员--孙有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扑哧”一声,肖刚笑了出来,“老乐啊!我们三个一起在慈云山长大,一起报考了警校,又一起当上了警察。 这些年,我和光仔努力做事,努力抓贼,都当上了督查。只有你,每天得过且过,做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个军装。” “军装怎么了!我这个军装的生话可比两位单身长官要滋润得多了。至少,我每天下班后都会有老婆煮的甜汤喝。”说着,孙有乐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好!好!你这个军装生活幸福美满,可以了吧!”肖刚笑呵呵地道,“不过,老乐!以前碰到麻烦,你总是绕着走。这回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麻烦惹上身?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你应该明白把这对年青人领回警局,会给你惹下多大的麻烦。” “哎…” 听到这话的孙有乐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但随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庄重起来。 “就是因为这次的麻烦很大,我才要把他们领回警局。要是不管他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你还是没有保住他们!”肖刚幽幽地道,“至少那个年青仔马上要出去了。” “扑他老母的!”孙有乐骂了一句,“阿刚,这老外警司发疯了吗?为什么非要交人啊?什么时候开始,警察要向古惑仔低头了?” 肖刚苦涩地笑了笑,又指了指北方,“很简单的了,就是因为同北面签了个《声明》!” “《声明》?”孙有乐疑惑地道:“这同那个《声明》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免费住了别人的房子很长时间,甚至已经把这间房子当做自已的了。但是,突然有一天,房主找了过来,要收回这间房子,而你又打不过房主,不得不把房子还回去。那么,还回去之前,心里不服气,肯定要搞搞破坏的了。” “扑他老母的,这帮死老外!”听到肖刚的解释,孙有乐恶狠狠地骂道:“他们这是要搞乱香江?” “是啊!”肖刚叹道:“他们就是要搞乱香江!”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窗前的陈大光突然喘着粗气,惊呼了一声。 “什么事?光仔。”听到惊呼,肖刚疑惑地问道。 陈大光并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冲着两人招手。 陈刚和孙有乐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耐不住性子的孙有乐从椅子上“噌”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前。 接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立在窗前,直楞楞地盯着窗外。 看到两人的样子,陈刚带着满腔的疑惑也走到了窗前,却被呈现在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在警局的门口,一群古惑仔举着刀棍往中间拥,却没人能靠近王大满的身边,他身边五步之内,已经躺满了哀嚎着的古惑仔。 这些躺在地上的古惑仔,或者是腿断了,或者是胳膊被扭成了麻花型,或者是断了几根肋骨…… 他们的伤,虽然很重,但却都不致命。 此时的王大满也已经是打发了性子,只见他大吼一声,扑向了围着的人群。 顿时,随着王大满的冲入,人群就像是被烧红的尖刀捅入的牛油一般,纷纷向着两侧分离。 而站在王大满身前的人,尽管也都是提刀拿棍,满脸的凶悍之气,却是碰着王大满就伤,挨着王大满就倒。 甚至,有一个浑身肌肉坟起,身高足有两米,剃着大光头的凶悍古惑仔,挨了王大满一脚,直接就被踢到了半空中。 ……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尤其是看到那个大光头,被踢到半空中,又“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肖刚的眼角就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拍着孙有乐的肩膀,笑着说道:“老乐啊!你领回来的这年青仔,他这是要一个人单挑一个堂口啊!” “莫笑我了,阿刚。”孙有乐扭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做了十几年警察,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难得今天想要做一个好警察,怎么就碰上了这种事?这年青仔这么能打,我会不会麻烦很大?” “安了,老乐。”一直默不出声的陈大光开口道:“他越凶悍,你越平安。他今天如果把李定邦的堂口给挑了,那么不仅你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光仔。”孙有乐疑惑地道,“一个人挑一个堂口,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个年青仔会反而没事?” “会没事的。”肖刚接着道:“你没事,这个年青仔没事,所有的人都会没事。只有我们那位老外警司会有麻烦上身。” “阿刚,你不会是安慰我才这么说吧?”孙有乐满面疑惑地道。 “放心吧!老乐。这两天你就等着看大戏吧!”说到这里,陈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不过…” “不过什么啊?”孙有乐道。 “老乐,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好像连这个年青仔叫什么,干什么还不知道呢!”肖刚道,“老乐,你是最先同他接触的,查过他的身份证吗?” “呃…” 听到肖刚的问话,孙有乐一脸懵逼地张大着嘴,却是除了一声“呃”,再也吐不出其他的字。 “哎!老乐啊!”肖刚冲着孙有乐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在这里坐一下,我出去找人查查这个年青仔的底。” “刚哥,还是我来吧!”陈大光拦住要出去肖刚,“说到查人,还是我们O记更方便点。” 说完,便快步冲了出去。 …… 十几分钟后。 随着肖钢办公室的门被“碰”的一声推开,陈大光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刚哥,老乐,查到了。”说着,向两人挥了挥自己手中的一张纸。 孙有乐一把抢过纸,快速浏览一遍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肖刚从孙有乐手上接过纸,看过后,皱着眉头道,“这个年青仔不简单啊!今年五月底从大陆偷渡过来,八月份就拿到了身份证。什么时候我们香江的身份证这么好拿了?” “哦!刚哥。屯门有一帮人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这些人利用政府关于投资移民法条的漏洞,专门帮一些有经济实力的偷渡客办理身份证。 他们所有的手续都是合法的,而且每年办的人数也不是很多,我们O记就一直没有动他们。”听到肖刚发问,陈大光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怎么这小子刚一拿到合法身份。名下就多了一家公司和一棟戏院的物业?” 最近在《东方日报》上连载的一篇叫《寻秦记》的小说,你们知道吗?”陈大光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知道,每天坐公交的时候,十个拿报纸的,有九个都在看这篇小说。搞得我这个不看小说的人都想去买份报纸来看看了。”孙有乐疑惑地道:“可这,同这个年青仔有什么关系?” “喏!”陈大光朝着窗外努了一下嘴,“这部《寻秦记》作者现在正在外面横扫四方呢!” “我扑…”孙有乐震惊地道。 “这年青仔居然文武双全?”肖刚也惊了。 …… 当三人再次来到窗前的时候,被眼前景像吓了一跳。 只见原来聚在警局外的三百多古惑仔,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其余的人估计都被打跑了。 剩下的这一百多人,除了躺在地上痛苦衰嚎的,居然都被强迫着,双手抓住自已的耳朵跪在了地上。 此时,王大满正抓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反手抽着他的耳光。 不一会儿,这个男子的脸就被抽得像猪头一样! “李定邦完了!他的堂口也完了!”孙有乐喃喃地道。 “连你这个军装都知道他完了,那他肯定完了。”陈大光幽幽地道:“在这么多小弟面前,被人这么抽耳光,以后谁还会跟他。他不想完,也不行了。” “香江这几年最出位的老大和他的堂口,居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青仔给平了。”肖刚感叹道。 第三十五章 邀约 清晨。 晨间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了卧室。 王大满嗅着充盈于鼻间的少女体香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的是,如瀑布般漂洒的一头乌黑秀发。秀发间,掩映着一张散发着迷人气息的精致脸庞。脸庞上,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狭长的双眉,小巧的琼鼻,红润的双唇。随着一呼一吸,一股芬芳、甘甜的气息从那微张着的唇齿间扑面而来,刺激得王大满的晨起更是调皮地弹跳起来。 许是受到刺激的缘故,先是从那红润的双唇间传出了一声轻“唔”。接着,双眉下紧闭着的双眸裂开了一条缝,使得这张漂亮的脸庞上更增添了几分海棠睡美人般的迷人气息。 “阿满!”先是慵懒地低吟了一声。接着,突然意识到了那顶在臀间的物什,一丝羞红爬上了嫩白的双颊。 娇嗔地白了王大满一眼,周敏敏道:“阿满,不要做怪了。今天第一天上班,我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早上不能和你胡闹了。” “好吧!先放你一马。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你这个大坏蛋!”周敏敏羞涩地推了王大满一下,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看着美好的身影消失在卧室的门口,嗅着仍残留在被褥间的芬芳体香,王大满满足地长呼了一口气:在前世,这个自己只能远观的玉女偶像,在这一世,已经是自已的女人了。 那天,警局门前的古惑仔虽然被王大满打散了,但他还是感觉不放心。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完了? 不可能吧!应该还会有下文的。 凭王大满的身手,倒是不怕这些事情,大不了,再打崩他们一次就是了。 但这种事情终归是个麻烦。 万一这些古惑仔不怕挨揍,一次次的像狗屁膏药似的黏上来,那王大满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就光对付他们得了。 所以,王大满决定先躲两天,让这事冷一冷再说。 于是从警局出来后,王大满先把周敏敏送回了家,然后立刻回了福荣戏院。 在戏院,他对几位员工宣布:戏院暂时停业,停业期间,工资照发。 之后,他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后,就冲出了戏院。 可是门口的路灯下,王大满发现周敏敏正背着一个双肩包,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喂!美女。今天警局的事情很大条哎!你不要跟着我了,会连累到你的。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可是,有几个烂仔已经认得我的样子了,万一他们过来找麻烦怎么办啊?”说完,周敏敏就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王大满。 在美女的扑闪下,王大满败下阵来,他只能选择妥协。 最后,他决定带着这位美女一起“跑路”! 他们跑路,或者说是私奔的地点,就是广播道的一间公寓,这间公寓的格局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有700尺左右。 公寓所在的社区算是附近的高档社区,不仅设施完善,而且安保方面做得也是非常不错的。在小区内部,24小时都会有健壮的保安员巡逻值班。 为什么选择这里? 理由很简单。 一是这里远离发生那场暴乱发生的西九龙分局。尽管整个香江也没有多大,但王大满和周敏敏还是下意识地觉得离西九龙远点,会好一些。 另一个理由,就是这里的位置非常不错。它距离香江大名鼎鼎的“五台山”很近,步行的话,只需要十几分钟,这充分满足了周敏敏要近距离接触演艺圈的愿望。 而且,在这个小区内,就住着很多在“五台山”工作的演艺圈明星。王大满就见过几次叫不出名字,但很脸熟的明星。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让王大满觉得把这里租下来作为藏身地,实在是太英明了。 警局门前的那场风波结束后的第二天,周敏敏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时候,从周母口中得知,她们家居然接到了一通来自香江电台的电话。 电话里,香江电台发出正式邀约,请周敏敏加盟电台的一档音乐节目。 而今天,就是周敏敏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敏敏是茫然无措的。 要知道,她只不过是参加过TⅤB的一场新秀歌唱大赛罢了,对此时的香江娱乐圈来说,她连新人都算不上,凭什么收到如此高规格的邀请? 但收到这样的邀请,周敏敏又是欣喜若狂的。 这意味着,她正式踏入了香江娱乐圈!进入娱乐圈,不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想着那天周敏敏的样子,王大满的嘴角不禁浮现一丝微笑。 本来性格安静、闲适的周敏敏在那一天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着一些话。 什么我虽然在歌唱大赛表现不佳,但电台高层觉得我的音乐素养很高,而且,我的嗓音甜美,穿透力也很强,特别适合在电台工作…… 总之,在那一天,周敏敏毫不谦虚地对着王大满把自已从头到脚夸了个遍,而王大满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个忠实地听众! 也就是在那一天,周敏敏热情似火地把自已交给了王大满! 想着这些的王大满,嘴角挂着回味的微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额头被人亲了一下,“大懒虫!我去上班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了,记得起来吃哦!” 当王大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多了。 起床之后,王大满懒洋洋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 书房中凌乱的书稿已经被周敏敏整齐地码放在了书桌上,而客厅的茶几上则是摆放着早餐:一杯牛奶,两片煎蛋,几块面包。 这小妮子还真是贤惠啊! 简单洗漱完毕的王大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一边翻看着几份今天的报纸,一边享用着茶几上的早餐 这也是王大满这几天养成的习惯,那就是每天都要看看报纸。 没办法,王大满还是有点担心,发生了那大的事情,他有点拿不准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究竟会怎么样? 第三十六章 完了 诡异的是,在之后的几天,不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台和电台,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那场暴乱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300多个古惑仔围堵警局大门,然后又在警局的大门外,直接被人打崩了。更加搞笑的是,在这么严重的事件中,全程都没有一个警察出现。 香江的那些号称鼻子比狗都灵的记者们,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这也不报道? 翻翻报纸,发现还是没什么收获,王大满把报纸扔在了一边,然后几口消灭掉早餐后,就冲进了书房,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 哦!准确地说,是把已经存在于脑海中的那篇《寻秦记》,抄出来。 伴随着一个个鲜活生动的人物呈现在王大满的笔下,时间也是飞快地流逝着。 当王大满再一次抬起头来,想要伸个懒腰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是彩霞满天了。 突然,“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门铃,王大满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套公寓的地址,只有王大满和周敏敏知道,就连周敏敏的家人都没有告诉。 是什么人会找到这里来! 难道是那些古惑仔?他们真的这么神通广大! 那去上班的周敏敏会不会......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大满不自觉地一用力,就握断了手中的笔。 “要是阿敏有什么事?我非把这些烂仔的骨头都拆了。” 这么恶狠狠地想着的王大满来到门口,猛地就把门打开了。 可是看到门外三人的时候,王大满不禁楞住了。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西九龙分局的三位阿SIR:军装警员--孙有乐,重案组督查--肖刚,O记督查--陈大光。 “王先生见到我们三个一定很惊讶吧!”肖刚笑呵呵地道。 “这...,是有点吃惊,不知三位找我有什么事?”王大满楞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哦!三位里面请,我们坐下来谈吧!” “不必了,王先生。”肖刚一摆手道:“就几句话,说完我们就走。” “首先,就一周前发生在西九龙分局的事情,我们三人受上级的委托,在此向王先生及周小姐表达诚挚的歉意。” 肖刚一脸严肃地说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表情,“但是,鉴于一周前的事件如果公开的话,会对政府及警队的声誉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所以这个歉意,我们只能是在私下里表达。 在公开的场合下,我们政府及警队是不会承认那场事件的。 也就是说,那场事件根本就不存在,它也不会被任何媒体报道出来。 在这一点上,希望王先生能够谅解我们的苦衷。” 说到这里,肖刚三人冲着王大满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接着说道:“当然,作为小小的补偿,政府高层动用了一点私人的关系,帮助周小姐达成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她能够满意。 “哦!对了,王先生的那家戏院,也可以重新开业了。请您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有烂仔去捣乱的。不知王先生还有什么其它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您的。” “嗯!这…”听到肖刚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通,王大满先是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请说。”肖刚道。 “我能知道你说的那位政府高层是哪位吗?” “对不起,这是机密,我无可奉告。”接着话锋一转,神秘地暗示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的职位很高很高,没有人比他更高”说完又一脸你了解的表情。 靠,没有人比他更高,那就是最大的喽! 王大满也是日了狗了。这么点事,能说你就说,不能说你就不说,还整上暗语了,至于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戏院要是开业了,我打的那些烂仔,真的不会来捣乱吗?他们老大,叫什么来着...”王大满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哦!对了,是叫“旺角阿虎”。那家伙我打得尤其狠,脸都快让我抽成猪头了。”说着又指了一下孙有乐道:“听这位阿SIR说,这位“旺角阿虎”是这几年里,香江最能打,最出位的老大了。我在他那么多小弟面前这么落他面子,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听到王大满这么说,孙有乐的脸顿时红了,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想自己的老友太尴尬,旁边的陈大光接过话头道:“关于这一点,请王先生放心。以后的香江,再也不会有什么“旺角阿虎”了。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最多一个月,这个人和他的社团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会有人再记得他们了。”说完又略显讨好地道:“我还可以给您透漏一个我们警队内部的消息。三天前,我们的长官--彼得逊被免职了,并且他已经乘坐今天早上的班机回国了。” 我了个靠啊! 这帮人为了脸面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啊!这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已经让他们摆平了。 以后,只要自己和周敏敏这两个当事人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在八十年代中期的香江,居然发生过古惑仔堵着警局大门,逼迫警察交人的事情。 就算那些参与的蛊惑仔出去说。可是,你一个小混混说这种事情,谁会信你!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在吹牛! 看到王大满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肖刚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这一瞬间,应该是把这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于是干咳了一下,问道:“王先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王大满顿了一下,接着直直地盯着肖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那天我没有打赢,会怎样?” “哦!啊!...”肖刚满脸赤红地吭哧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两侧的陈大光和孙有乐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同王大满直视的目光对碰。 四个人就这么无言地伫立了很长时间。 还是肖刚先打破了沉寂。 “王先生,再一次向您表达我们警队的歉意。我们...”说到这里,肖刚也是说不下去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寂后,走廊里的电梯突然“叮”的一声,门开了。 肖刚立刻道:“王先生,如果没有其它的问题,我们就告辞了。”说完,三人逃也似的溜进了电梯里。 伴随着又一声的“叮”,电梯门很快关上了。 整个走廊彻底安静下来。 还没缓过神来王大满,发现面前的三人已经是消失了。 我靠!这,这事就这么算是完了! 第三十七章 六合彩 1985年9月20日。 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两天以后的9月22日,就是著名的“广场协议”签订的日子。 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一天以后的9月21日,就是香江六合彩开奖的日子。这一期的头奖奖金税后高达两千多万港币。 这也是一个搞笑的日子。因为这一期的头奖得主在钵兰街同朋友们喝完酒之后,在醉酒的状态下买了一注六合彩。回到家后,他顺手把这张彩票塞进了存放零钱的存钱罐。而且第二天,等他酒醒之后,他居然完全忘记了买六合彩这件事。 半年之后,他整理存钱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这张已经过期的六合彩。 本来,发现这张彩票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手丢在了一边。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几天后,他鬼使神差地找来历次六合彩的中奖号码对了一下。结果,当他发现自己居然错失了头奖大奖的的时候,他懊恼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光。 后来,这件事传遍了他的亲友圈,被他的一位当记者的朋友凳在了报上。在当时的香江成了一件街知巷闻的趣事。 前世的九十年代,还在深市打工的王大满偶然得到了一份刊登有这则消息的旧报纸,便把它珍藏了起来。 以后,王大满自己开工厂的时候,还把这份报纸裱起来,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每次对着这份报纸的时候,王大满都会忍不住YY一番:要是有人能在1985年9月20日这一天买下这一注六合彩。紧接着,在9月21日这一天兑得头奖大奖后,直接把这奖金投入到外汇市场中去,用最大的杠杆去押日元升值。那么,在9月22日这一天,一旦“广场协议”签订的消息传出来,日元必定会大幅地升值,那他可就发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前世王大满自娱自乐的YY情节居然会有实现的一天。 从王大满确认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一个就是要找到自己的父亲,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另一个就是,要到香江去把前世的YY变成现实。 ...... 中午的阳光本来又毒又辣,但突如其来的一场豪雨,给这难耐的酷暑带来了一丝秋的凉意。 香江的天气就像六月婴儿的脾气一般,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同样,这场豪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刚刚还是大雨倾盆,马上又是云歇雨收,彩虹映天了。 周记茶餐厅。 临街靠窗的位置上,王大满正四仰八叉地斜坐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玻璃杯中的可乐。 此时,王大满的形象同香江街头上常见的小青年没什么两样。大背头,上身花衬衫,下身大喇叭裤,脚下一双油光锃亮的黑皮鞋。 如果结合他现在那坐没坐像的样子,就算是被人误会成古惑仔,也没什么稀奇! 只不过,他这幅样子坐在那里,却引得餐厅中不多的几个食客的注目。 实在看不下去的忠叔,从门口的收银台后面踱了过来,站在了王大满的对面,“满仔,有心事?” “啊?哦!”回过神来的王大满坐正了正身子,“没有了,忠叔。只是发呆而已。” “有什么事就说。”忠叔一副你瞒不过我的表情,“看看忠叔能不能帮上忙。” “没有了,真的只是发呆而已了。”王大满笑笑道:“刚刚下雨的时候,看到街上那些做工的人四处躲雨的样子,感觉他们好辛苦。而我到香江还不到半年,就有了一间自己的戏院,还发表了一篇不错的小说。现在至少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感觉不太踏实。” 忠叔笑着嗔骂道:“臭小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奋斗了一辈子,还得不到你现在拥有的这些呢!” “你想要踏实,这简单了。忠叔这里有十几份外卖要送,你送完回来,保你踏实。” “好啊,忠叔。没问题得了。”说着,王大满就要做势起身。 “哎!哎...”忠叔赶忙拦了下来,“行了。忠叔和你开玩笑的。哪能让你这个大老板,大作家来给我送餐呢!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啊!” “忠叔,你不要笑我了,什么大老板,大作家。我就是个大陆仔罢了。送餐,我真的没问题的了。” “好,好...忠叔知道你没问题。不过,还是下次吧!现在,你可有事情要忙了。”说完,朝窗外跑过来的口水文指了指后,就回到了收银台。 口水文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先在门口同忠叔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王大满跟前,“满哥,不好意思,刚才雨太大,耽搁了一会儿。” 王大满摆摆手道:“不要紧的,先坐下来叫杯喝的,我们慢慢说。” 不一会儿,当口水文把叫来的一杯冰奶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冲着王大满表功道:“满哥,真不容易啊!这半个月,我跑了十几遍,邵氏影业的那位陈经理终于肯和我们谈了。不过,他约我们下午2点,在半岛酒店谈。” “半岛酒店?” “是啊!满哥。也不知道这个陈经理发什么疯,要约到半岛酒店去谈。要知道,半岛酒店的消费可是很高的。”说到这里,口水文脸上突然露出醒悟般的表情道:“这小子不会是要削我们一顿饭吧!” “削就削喽!现在是我们有事求别人。当然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啦!”王大满沉吟了一下,接着道:“阿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下个月开始,你的薪水加一千吧!” 听到这话,口水文的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愁苦的神色,“满哥,你加我人工,我当然开心了。但是,戏院现在的情况虽然不错,但赚的钱还是不够我们收购影片的钱,还要你拿钱出来,戏院才能维持下去,这钱我拿着实在是烫手啊!” “呵呵”一笑,王大满道:“给你,你就拿着喽!你还怕我开不出钱来!放心,现在戏院虽然赔点钱,但问题不是很大。至少,我现在每天写小说挣得钱,再养活几个这样的戏院也够了。” 听到王大满的解释,口水文尴尬地“嘿嘿”了一声,“不是了,满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实力。就是看到戏院情况不好,我心里着急。这段时间虽然累点,但我干得真的很开心。现在,我出去见人。不管怎么样,人家都会叫我一声宋经理。这种感觉,和我以前混矮骡子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里,口水文一脸郑重地对王大满道:“满哥,我是真的想好好干。我不想再去混什么古惑仔了,更不想在我表舅的这个茶餐厅当什么茶餐厅小弟了。” “你放心!阿文。有我王大满在一天,肯定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古惑仔和茶餐厅小弟了。”王大满重重地道。 听到王大满的承诺,口水眼圈发红地重重地点头道:“我信你,满哥。我跟定你了。” ...... 王大满和口水文离开茶餐厅,路过街尾的一家六合彩投注站的时候,王大满停了下来,指着投注站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故作不懂地问道:“阿文,那里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多人?” “哦!那是买六合彩的地方。六合彩,满哥你知道吧!就是花几块钱,买一注,却有机会中几十万,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大奖的彩票。” “哦!还有这种东西?”王大满故意装出一副土鳖样地问道。 “是啊!满哥,你来香江的时间不长,再加上你这段时间总是闷在房间里写书,所以不知道。其实,这种投注站,在香江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 “阿文,这东西怎么玩。你玩过吗?”王大满问道。 听到王大满的问话,口水文脸上露出尴尬地神色,干咳了一声,“那个,满哥。我以前老想着一夜暴富,所以买了很多六合彩,亏了很多钱。但我现在已经不玩这个了。” 看到王大满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投注站,口水文又劝道:“满哥,你不要买了。这东西很难中的了。” “我又不多买,没事的了。”王大满不在乎地道:“怎么样?你买不买?” “这,我不买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几注。”说完,王大满就向着投注站走去。 看着王大满的背影,口水文心中涌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进了投注站,王大满发现屋里人还不少。排了一会儿队,终于排到了王大满。 “先生,您好!请问您买几注?”柜台后面一位漂亮的小姐用她那甜美的声音说到。 “呃...”王大满楞了一下,接着屏住了呼吸,用尽量平和,让人听不出自己激动心情的声音道:“把这些都买了。”说完,把早就准备在裤兜中的一张大金牛递了过去。 看到一张大金牛,小姐楞了,“先生,您确定您是要把这一千元都买了吗?” “是的。” “那请告诉我您的投注号码。” 随着王大满报出的一串串数字,那位小姐的手指也在飞快地敲击着,而一张张彩票就从打印机里被吐了出来。 当然,在王大满报出的这些数字当中,肯定是会包括那个他YY了无数次的中奖号码的。 当王大满手里攥着厚厚一沓彩票走出投注站的时候,他长呼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他当然要感到幸福了,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把自己平时YY的事情变成现实呢! 你平时YY自己是个有钱人会怎么怎么样。这会实现吗?不会。 你看到美如天仙的电影明星,幻想着她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会怎么怎么样。这个梦想成真吗?肯定不会的了。 ...... 想着这些的王大满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 而一直守在外面的口水文看到王大满攥着厚厚一沓彩票从投注站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王大满肯定买了不少。再一看他脸上那灿烂笑容,顿时手捂着头苦恼起来,“满哥这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对着六合彩变得有点秀逗了。” 看到口水文的样子,王大满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随他去了。 只要以后有人问起来的时候,他能原原本本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了。 今天买六合彩的这一幕,是王大满特意设计的,他就是要一个他买六合彩的证人。 要不然,如果他自己偷偷买一张六合彩,然后中了头彩。他又用这奖金压注日元升值大赚一笔。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仿佛他就应该中六合彩一样。 现在,有了口水文这个人证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三十八章 又一家戏院 半岛酒店。 它是香江现存历史最悠久的酒店。开业于1928年,是当时全亚州最豪华、设施最齐全的酒店之一。 在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之后,它仍然光鲜亮丽地屹立于香江之畔。岁月的磨砺,非但没有使它斑驳褪色,反而让它增添了一番厚重的底蕴。 从1950年代起,因为有不少电影明星喜欢在这里喝下午茶,半岛酒店逐渐有了“影人茶座”之称。这更增加了半岛酒店的文化气息。 在香江,半岛酒店似乎成了一个标志,一个代表香江的标志。 前世的时候,王大满开工厂发家之后,还专门跑到香江,在半岛酒店住了几晚,潇洒了一把。 …… 当王大满和口水文赶到半岛酒店的时候,一位有些秃顶,但西装革履,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两人的到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宋经理,宋老弟,你可总算是来了,你让我好等啊!”说完,还不等口水文接话,就又对站在旁边的王大满道:“这位就是王先生吧!弊姓陈,陈荣发。现为邵氏影业的发行部经理。” “您好!陈经理。”王大满一边同陈经理握手,一边给了口水文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就是十几次拒绝口水文见面,表现出一幅高冷范儿的陈经理? 不像嘛! 口水文更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什么情况! 这姓陈的老小子怎么这么热情? “那个…” 看到两人的疑惑表情,陈荣发略显尴尬地搓了一下双手。 “实不相瞒,今天要同王先生见面的并不是我,而是邵先生。” “邵先生?”王大满一楞,接着脑子“轰”的一下,像炸开了一样。 邵逸夫! 那个垄断香江影视业数十年的传奇大亨要见自己?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要买几十部老电影的的放映权。 不会吧! 这么点的小生意就劳动名满香江的邵大享见自己这个小虾米? 这也太扯了吧! 就这样,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的王大满被陈荣发引进了半岛酒店。 在一处包厢外,陈荣发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然后推开一个门缝,小声地冲里面道:“六叔、方姨。王先生到了。” “快请。”里面传来了一声带江浙口音的老者声音。 陈荣发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把王大满让了进去,又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拉着口水文到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包厢内,一位非常精神的干瘦老者正同一位富态的贵妇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看到王大满的瞬间,仿佛是震惊于王大满的年青,老者和贵妇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但又很快地敛去。 “王先生,幸会。今日冒昧相邀,还望王先生不要见怪。”老者满面春风,和蔼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王大满连忙摆手道:“能见到您是晚辈的荣幸……” 看到王大满有点紧张,坐在旁边的贵妇赶忙请王大满坐下来,又把侍者叫来,询问过王大满的意见后,给王大满点了满满一桌的精美糕点。 看到王大满用过几块糕点,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后,老者就同王大满闲话家常般地随意聊了起来。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什么时候到的香江啊?” “在香江生活习不习惯啊?” …… 老者摆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把王大满狠狠地关心了一番。 期间还亲自给王大满夹了一块巧克力蛋糕。说他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但现在岁数大了,受不了它的甜腻,只能看着年青人吃了。 双方就在这特意营造出来和谐氛围下聊了一个多小时,而彼此间称呼也变成了“满仔”和“六叔、方姨”。 最后,老者起身告辞道:“满仔,你慢慢吃了。我老了,精力比不得你们年青人了。每天喝完下午茶,都要回去补个觉才行的。” 只是,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碰掉了桌边的一份《东方日报》,看着洒落在地上报纸,老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仔,你的那部《寻秦记》写得太好了,我下午坐在这里看了一段,都看得入迷了。” “信手涂鸦之作,让六叔见笑了。” “满仔,你太谦虚了。”旁边的贵妇说道:“要我说,你这本小说已经不比查良庸查先生的差了。” “方姨,可不敢这么说。”王大满连忙摆手道:“查先生,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小子何德何能,敢同查先生相比?” “就算比不上查先生,这部《寻秦记》也算是这几年来不可多得的精品了。”贵妇道:“满仔,有没有兴趣把它拍成剧集啊?” “剧集?电视剧?” “对。查先生的那些小说就是由我们TVB拍成剧集的。” “可是,我这本小说还没写完…” “没关系。你写到哪,我们就拍到哪好了。”贵妇循循善诱道:“我们可以给你同查先生一样的待遇。一部小说的十年影视剧改编权,三百万。而且,你要的那五十部电影的放映权,我也可以给你每部由一万元降到五千元。” “算了!那五十部电影的放映权送给满仔好了。”老者挥挥手道。 看着面前热情得有点过分的二人,王大满差点也要把小说的影视剧改编权免费送给二人。 幸好,前世十几年商场的历练让王大满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六叔,方姨。我……” “年轻人,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嘛!”老者笑呵呵地说。 “六叔。钱我就不要了。”王大满脸上红了一红,“听说六叔最近在处理院线。不知六叔您的院线里有没有价值三百万左右小戏院?我想同您换一下。” “三百万左右的小戏院……”老者沉吟着缓缓摇头。但旁边的贵妇却眼晴一亮,插话道:“六哥,我们还真有这么一间小戏院。” “嗯?”老者疑惑地看着贵妇。 “六哥,前年的时候,您的一位炒房地产的世侄,因为资金周转困难,就把位于黄埔街的宝新大厦顶给了我们。 我们接手之后,发现宝新大厦一楼临街的一间三百平的商铺居然被改造成了一间戏院,而且就叫“宝新戏院”。 由于这家戏院规模太小,只有三百二十个座位。所以就没被纳进我们的院线,而是一直作为宝新大厦的下属物业单独运营。” 对老者解释完的贵妇又笑着对王大满道:“满仔,这间戏院可能不值三百万,回头你找间评估公司,估一下它值多少钱,差多少,我们再补给你。” “不用补了,方姨。就换这间戏院了。” “好,满仔。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喽。”老者笑呵呵地道。 “好的,六叔。一言为定。” 第三十九章 善缘和丈母娘 厉害!太厉害了! 这些老牌的香江大亨,能屹立数十年而不倒,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对夫妇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小说的影视改编权。 为了达到目的,两位名满香江的大亨级人物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在自己这个毛头小子面前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样子。 可是,这两位平时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雄霸香江影视圈数十年的娱乐大亨怎么可能会是和蔼可亲的人呢! 甚至王大满都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今天自已拒绝了两人,那么用不了几天,《寻秦记》作者傲慢拒绝香江德高望重前辈的消息就会传遍香江,那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以后在香江也就不好混了。 不过,管他呢! 反正自己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非但得到了五十部电影的放映权,还意外地又多赚了一家戏院。 …… “咚!咚!”包厢门响了两声,接着被推开了一条缝,宋子文满是贱笑的脸伸了进来。 “满哥!” “进来吧!” 宋子文闪身进来后,又轻轻地把门关上,“刚才出去的真的是邵大亨和方小姐啊!以前只是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他们,没想到今天看到真人了…” 看到宋子文说着说着,脸上表情居然像犯范花痴似的,变得痴呆起来,王大满赶忙咳嗽了一声,“阿文,明天起,购片的事先暂停一下。” “啊!”宋子文回过神来,吃惊地问道:“满哥,我们以后不收片子了?” “不。只是先暂停一下。 我同邵先生已经谈好了,我把《寻秦记》的十年影视改编权转给他。 作为交换,他把他名下的一家小戏院和邵氏影业的五十部古装片的放映权转给我。接下来这段时间,这家戏院和那五十部古装片的接受就由你来负责。” “啊......”宋子文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口,愣愣地望着王大满。 “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宋子文回过神来,“满哥,你好犀利啊!” 于此同时。 一辆行驶在马路上的劳斯莱斯房车里,坐在后排的老者微闭着双眼,静静地养着神。一侧的中年美妇几次想张口说点什么,但看到老者的神态后,就又把嘴闭上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老者叹了口气,睁开双眼道。 “六哥,我们俩今天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抬举这年轻仔了。而且...” “嗯?”老者看了美妇一眼。 “而且,从他最后提的那个条件来看,这年轻仔好贪心啊!五十部片子的放映权不算,居然还敢惦记我们的戏院?幸亏我还记得有这么一家小戏院,要不然今天还真不好办了,难道真要从院线那里拔一家戏院给他?” “你啊!”老者缓缓说道:“《寻秦记》的影视改编权不是己经拿到了嘛!至于他的那些要求,我们满足他,就当是结个善缘了。” “善缘?就这个年轻仔?他配吗?”贵妇嗓音高亢,吃惊地道。 “《寻秦记》这部小说有多火,你也是知道的。这种小说,这个年轻仔要是再写个两、三部出来,那……” “那他就真的会成为查先生那样的一流作家了。”贵妇抢着说道。 “是啊!”老者说道:“我们的邵氏影业已经完了,最迟明年年中就会彻底结业。以后,我们的重心就要全部放到无线那里去了。 我们无线为什么一直是香江收视率最高的第一大电视台? 不就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死死地抓着查先生那十来部小说,翻来覆去地用它拍成电视剧吗。 在香江要是再出一个查先生那样的作家,而我们又没有抓住,你想想会是什么情况。” “我明白了,六哥。可是,这个年轻仔连第一本小说都还没写完,我们就这样急着示好,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一丝忧虑浮现在老者的脸上,“不急不行啊!我那个同乡要接手丽的电视台了。” “同乡?六哥,你说的是根哥吗?”贵妇略显惊慌地问道。 “嗯!”老者点了点头。 …… 第二日,清晨。 王大满早早地起了床,洗漱之后,穿戴整齐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阿满,今天有事?”周敏敏疑惑地问道。 “嗯!怎么这么问?” “哼!在一起这么久,你这懒虫还从没起过这么早。” “呵呵!”王大满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错,我今天是有事。今天,你男朋友要发财了。” “发财?”周敏敏呆萌地看着王大满,“发什么财?” “发财就是我今天要挣很多钱喽!”王大满坏笑道。 “哼!不听你胡说了,又在逗我。”周敏敏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呼道:“阿满!” “嗯!”王大满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地回道。 周敏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忐忑的表情,“我妈妈想见见你!”说完,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听了这话,王大满脑袋“轰”的一下,楞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不就是丈母娘要见女婿?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王大满的回应,周敏敏抬起头来,看到王大满还愣愣地发着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满,你不要紧张了,我们岁数还小,我妈不会逼我们结婚的了,她就是想见见你。” “哦!”王大满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干涩地说道:“好!没问题。” 能不好吗! 你把人家姑娘睡了,人家妈要见你,你敢说“不行”吗! 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王大满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阿敏,能不能过一段时间,我接下来会忙一阵子。” “喂!阿满。”周敏敏鼓着腮帮子怒瞪着王大满。 “没骗你了,这段时间我真的会比较忙。”王大满急忙回道。 “哼!那你说要多久?” “大概要几个月的时间...”刚说完,看到周敏敏涨红着小脸,有发飙的的迹象,王大满马上改口道:“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的事情应该会告一段落,到时候,我再见你妈妈,怎么样?” “那...”周敏敏迟疑了一下,“好吧!不过,就一个星期哦!不要赖皮,也不要再往后拖哦!” “一定,一定。”王大满长吁了一口气。 “哼!也不知什么事情,你会这么忙,难道连同我妈妈吃个饭,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周敏敏犹自不甘心地嘟囔道。 “这段时间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能分心的了。”王大满解释道。 “好!好!好!信你啦!” 总算过了这关的王大满扭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后,又简单喝了两口粥后,就逃也似地从家里跑了出来。 第四十章 一千七百万 在香江,金融业有多发达,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出来,那就是“银行多过米铺”。 在这区区弹丸之地,居然存在着数千家银行。 当然,这些银行之间的竞争也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在这一狭小而又竞争过度的市场里,如何才能立住脚,并且越做越大? 各家银行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出了一条各有特色之路,也使得香江的金融业呈现出一派百花齐放的欣欣向荣景象。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香江,实力最强的仍然是以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为代表的英资银行。 但是,在大陆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之后,由于看好内地十亿人口的巨大市场,以花旗银行为代表的美资银行也于前几年悄然加大了在香江的投资,并且发展势头很猛,大有赶超那些香江老牌英资银行的势头。 而刚刚进入香江的中资国有银行,受限于资本实力的弱小,在此时的香江金融市场还谈不上什么影响力。 至于香江本地的那些华资银行,虽然数量较多,也各有各自的业务特色;但是单个力量过于弱小,又不能团结一致,形成合力。所以,不要说同那些英资、美资银行相比,就是同刚进入香江的中资银行相比,其单个实力也是大大不如的。 站在香江花旗银行的总部大楼前,王大满重重地叹了口气:希望这家银行不会让自己失望! 早上离开家后,王大满直接去了六合彩的兑奖中心。在接待处,听说王大满是来兑奖的,他立刻被工作人员请到一间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里。 在那里,一位长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接待了王大满。 在看到王大满拿出中得五注头奖的彩票时,原本有点漫不经心的美女立刻热情了起来,看向王大满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媚意。那媚眼抛的是一个接一个,王大满都替她累得慌。 要是平时碰到这么一个既有相貌,又有情义的姑娘,王大满不介意同她发生一段超友谊的关系。 可惜,今天对王大满太重要了,他实在是没心情扯这些,心里只能对这姑娘说一声“抱歉”了。 经过一番兑奖流程后,王大满的兜里多出了一张1756万港币的现金支票,他拿到了这期六合彩头奖奖金的六分之五。剩下的那六分之一,王大满估计还是前世那位头奖得主中了。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这剩下的六分之一应该像前世一样,不会被领走了。 从兑奖中心出来后,王大满先去了汇丰银行,后又去了渣打银行。 这两家银行不愧是香江实力雄厚的老牌英资银行,“逼格”就是高。 你要在我们银行开户做外汇交易?OK!我们欢迎! 什么?你的本金居然有一千七百多万!太好了!王先生,我们给您VIP待遇! 什么?你要加到两百倍杠杆?王先生,你在开玩笑嘛! 一百倍杠杆?对不起。太高了,我们做不了。 五十倍?王先生,我同你讲:我们银行最多能给你加到十倍杠杆。这还是看在你的资金量超过一千万的份上。要不然,能给你个五倍杠杆就不错了。 ...... 后来,王大满又去了中资银行,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开通外汇交易业务。 至于本地的那些华资银行,王大满的那一千七百多万资金,如果加个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杠杆的话,那可就是十亿规模的单子了。在此时的香江,应该是没有哪家华资银行有胆子去接的。 最后,王大满只能来到花旗银行的香江总部来碰碰运气。 一进银行,一位身着职业装的中年女性就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想开个户头,能做外汇交易的那种。”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随后,王大满被领进一间小会客室里,中年女性给王大满泡了一杯咖啡后,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材瘦小,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男子自我介绍道:“先生,您好!鄙人杨超,是香江花旗银行投资部的客户经理。” “你好!我叫王大满。” “很高兴认识您,王先生,也十分荣幸您能够选择我们花旗银行开办外汇交易业务。 我们花旗银行投资部绝对是香江最专业的投资团队,投资部的每一位同事都毕业于美国名校,并在华尔街从业多年,拥有丰富的投资经验。 我相信他们会给您提供最专业的投资意见,帮助您...” 王大满摆摆手,打断了这位杨经理的夸夸其谈,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我要一百倍的外汇投资杠杆,你们能做吗?” “这...”杨经理为难地说:“王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外汇交易。在世界范围内,现在还没有哪家银行会给客户开立上百倍杠杆的外汇交易账户。 而且,不要说一百倍,就是十倍杠杆,它的风险也是非常大的。如果您真的开立了百倍杠杆的账户,那么一个短期小波动就可能会吞噬掉您的本金的...” 王大满又是一摆手,再一次打断了杨经理,从怀中取出那张支票放在了桌面上,沉声道:“一千七百万,一百倍杠杆。OK?” “嘶...”杨经理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王大满那张年轻的过分的面庞,又瞅瞅桌上的支票,迟疑着说道:“我可以看一下支票吗?” “请!” 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越看,杨经理的呼吸就越急促。最后,他瞪大着双眼,有点嘶吼着对王大满说道:“这是六合彩兑奖中心开出来的支票,你是这一期的头奖得主?” “不错。所以,我想用这笔钱赌一把大的。输了,就当是没中过奖喽!” “你......”杨经理怒了。 怎么会啊! 多少人买了一辈子的六合彩,都没有中过奖。怎么就让这个年轻仔中了头奖呢! 中就中了吧! 可你又不珍惜! 这么大一笔钱,多少人辛辛苦苦赚一辈子都赚不到啊!可你却轻飘飘地就拿出来,做风险这么高的投资。 你知不知,这跟直接把钱扔大街上没什么区别啊! 想到这里,杨经理只觉得一股混合着羡慕、嫉妒、恨的邪火从胸腔中涌了上来,直冲脑门,烧得他的面容都狰狞地扭曲起来,让他恨不得给王大满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庞上来上一拳。 “呼!”杨经理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用尽量和缓地语气说道:“王先生,我实在是没有权限给你一百倍杠杆,不过我可以向上面申请一下,请您稍候。”说完,不等王大满回答,就推门出去了。他怕再呆下去,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给这年轻仔的脸上来一拳。 第四十一章 买了 过了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位身材高挑的混血美女裹着一身淡雅的香气走了进来。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大满也算是一个见惯美女的人了。别的不说,就说他现在的女朋友--周敏敏,那也是号称玉女掌门的大美女。 可是,在见到这位美女的瞬间,王大满仍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瓜子脸、柳叶眉、红润的樱桃小口,让人感受到的是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 与此同时,在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却镶嵌着高耸的鼻梁、蓝色的瞳孔,这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使这位美女增添了一股异域风情的魅惑。 牛奶一般光滑、娇嫩的皮肤,给人一种吹弹可破的感觉。 一身稍显宽大的职业套装穿在身上,非但没能遮住她那美好的身材,反而在走动间,让人隐约可见那奇峰突起的惊心动魄。 这是一个美女! 这是一个极品的大美女啊! 同周敏敏比起来,也是春兰秋菊、各有特色! 刚在心里比较完,从美女身后传来的一声咳嗽就惊醒了有点走神的王大满。 杨经理靠了过来,介绍道:“王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投资部的总监--陈小姐。”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王大满楞了一下,接着吃惊地冲口而出道:“你说这位美女是你们的总监?” 没等杨经理回答,一把如出谷黄莺般动人的话音从那张樱桃小口中吐了出来,“王先生似乎对我有疑问?” “啊!没有。” 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回答似乎不太好,王大满又赶忙解释道:“刚才听这位杨经理介绍,说你们投资部的职员都是美国名校毕业,又有多年华尔街的从业经验,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想到你这么高职位的人却这么年轻啊!” 陈小姐抿嘴一笑,娇艳的面容有如百花盛开一般,散发出迷人的光辉;但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18岁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之后进入华尔街的一家投资银行。在五年时间里,由一个小职员升到了部门经理;前年,又进入到美国花旗银行证券投资部,并于今年三月份被派到香江花旗,担任这里的投资部总监。 王先生看我这个“中年人”的履历,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王大满尴尬地“嘿嘿”两声,发现陈小姐并没有搭茬,便赶忙一竖大拇指,“陈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 冷冷地瞥了王大满一眼,那张樱桃小口轻轻地“哼”了一声,用嘲弄的口吻说道:“说起年轻有为,王先生才是当之无愧啊!王先生今年有多大?20岁?” 呃!我好像把这位美女给得罪了! “不敢当啦!我哪有20岁,今年才18而已”说到这里,王大满的心气也有点不顺了,便把桌上的支票拿起来,在陈小姐面前“哗啦啦”地抖了两下,很是臭屁地顶了回去,“不过,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好,随便买个六合彩就能中头奖。不用像别人那样去考什么名校,好不容易毕了业,又得去拼命的工作,还得什么投行、银行之类的跳槽。” “嗯?”陈小姐怒了。小嘴紧地抿着,两侧的脸蛋气得一片涨红,两双美丽的大眼睛也是瞪得溜圆,眼神中满是气恼、吃惊的神色。 看到这两位还没说几句话呢,就一副要干起来的样子,旁边的杨经理也是懵了。 这什么情况啊? 幸好,他还保持着一个职场人士的基本素养,把话插了进来,“王先生,十分抱歉!一百倍杠杆,我们银行实在是做不出来。不过,在我们总监,也就是陈小姐的极力申请下,银行高层答应给您五十倍的杠杆,你看可以吗?” “五十倍就五十倍吧!我答应了。”说道这里,王大满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十分感谢陈小姐的帮忙。” 对王大满的示好,陈小姐无动于衷,仍旧冷冰冰地嘲弄说道:“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工作。像我们这种运气不好的人,又不能中什么大奖,那就只能努力工作喽!” 我靠!这女人吃枪药了吗? 都说女人心眼小,可这位美女的心眼也太小了吧! 王大满正想着把话再顶回去,旁边的杨经理又打岔道:“王先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就签一下开户合约,您看行吗?”说着,他便从手边的文件夹中,取出了一份开户合同放在了桌子上。 等王大满把合同签好后,杨经理看到陈小姐仍旧冷冰冰做在那里,没有要搭理王大满的意思,心想:看样子,这位姑奶奶的气是一时半会消不了了,我还得把投资顾问的活一块干了。 “王先生,你有要交易的外汇品种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只要交一点点的咨询费用,我们花旗银行投资部的同事就会给你提供专业的意见,帮你赢得丰厚的利润。当然,陈小姐作为投资部的总监,我想她的意见应该是最专业的。” 听到杨经理提到了自己,陈小姐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 看这小妞仍是一脸臭臭的样子,王大满也没搭理她,直接说道:“我今天就可以交易吗?” “可以的。我把合同和你的支票交上去之后,大概十分钟左右,系统部的同事就会帮你处理好。”杨经理回答道。 “那好,一千七百万,五十倍杠杆,全部帮我买日元升值。”王大满沉声说道。 “嗤”地一声笑从那张樱桃小口中发了出来,陈小姐满是不屑地说道:“好运气先生,你这样一点保证金都不留,全都压上去。日元只要跌一点点,你所有的钱就都没了。” “呃!”王大满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这是被鄙视了!被当场打脸了! 前世的时候,王大满虽然是一个老股民,但这些带杠杆的交易品种,还真没做过。所以,就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幸好,这娘们儿提醒了一下。虽然她的态度不太好,但王大满决定原谅她了。 “那就一千二百万,五十倍杠杆,全部帮我买日元升值。” “好的,王先生。我马上去帮你办理,请稍候。”杨经理回道。 这次没有什么声音再从那张樱桃小口里发出来了,但陈小姐临出门前看向王大满的目光,就跟看白痴一样,但王大满已经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臭娘们儿,明天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四十二章 涨了 1985年9月22日。 天气晴朗,轻轻刮来的海风吹散了横行一夏的暑热,让早起的上班一族感觉到了一丝爽朗。 在这丝爽朗中,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但陈小姐却感受不到这丝好心情。相反,她觉得她的心情糟透了,从昨天碰到那个姓王的小子开始,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按理说,她不应该这样的。 那小子开户的一千七百多万港币,可是投资部这个月最大的一笔单子了,只是这一笔,作为投资部的总监,她就能分到五万港币。 所以,她才极力向上面申请,给这个客户百倍杠杆的交易额度,虽然最后只申请下来了五十倍,但总算把这个客户留了下来,五万块的奖金也算是到手了。 她也应该高兴才对的。 可是,这一切都在见到那小子的时候变了。 是嫉妒那小子能中大奖? 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自己在金融市场沉浮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 一千七百多万港币,不过一百多万美金而已。 要是连这点钱都让自己嫉妒成这样,那在华尔街的那些年,自己非疯掉不可。 那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就是因为看那小子不顺眼? 不应该啊! 说实话,那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不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点呆萌的感觉,看起来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可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他,就感觉火往脑门上冲呢? 或许,那小子就是和自己天生就犯冲吧! 对,应该就是这样了。就像一句香江土话说的那样,“这衰仔让我不爽啊!” 一千二百万港币,五十倍杠杆,全买日元升值,就留下五百多万的保证金。做了多年的金融,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下单子。 哼!赔死你个土鳖! 想到这里,陈小姐看看车窗外:嗯!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 香江花旗银行总部位于中环的一栋二十层楼的大厦里。 大楼的顶层由两部分构成。 其中一部分是一间大办公室,那就是银行大班--杰姆,一个五十多岁美国老头的办公室。 杰姆从二十多岁开始就在香江花旗効力了。 他从一个小职员,一步一个脚印,逐步升到了银行大班的位置。本人也从一个青春年少的美国棒小伙,变成了一个大腹翩翩,满头白发的美国胖老头。 可以说,他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香江花旗。 杰姆是一个乐观的人,平常总是笑呵呵的,在香江金融圈子里的人缘非常好。 同他熟悉的人,不论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是朋友,或者是银行的下属,都喜欢叫他一声“老吉姆”。 在花旗总部大楼的顶层,除了老吉姆的办公室外,还有一个六百多平米的大办公区,却只由投资部的三十几个人完全占据。这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投资部有多受重视。 在这个办公区里,除了五十几个办公隔断、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三间小型会议室外,另外一个足有三百多平米的区域就是整个投资部的核心--交易大厅。 在1985年的时候,香江或者是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股票等金融产品的交易,还不像2000年以后那样,完全实现了电子化。 这个时候的交易还是那种抄单、报单制度。就是你想买什么品种的话,就要填份单子,报上去。如果正好赶上有人要卖你买的品种的话,那就成交。然后,你们的交易品种,交易价格,交易数量等信息就会被记录在交易大厅前面的一块黑板上。 是不是很落后? 没有办法,原本的交易就是这样进行的。 可是,在1985年的这时间点上,香江花旗投资部的交易大厅却已经完全实现了电子化交易。在这里,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咨询终端、交易终端各有十二套。利用这些终端设备,你可以方便地查询世界各地的金融讯息,并进行最及时的交易。 上午10点钟,交易部的三十多名员工全都聚集在交易大厅里,呆呆地注视着由三十几部电视机构成的一面大屏幕。 此时的大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并不复杂。底部是一根有点弯弯曲曲的,在245标记左右波动的曲线;在二十分钟前,这根线突然以90°角直接上到了200标记附近,又在这里波动起来。 这幅行情走势图是日元兑美元的。也就是说,在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日元兑美元急速升值了20%左右。 “叮铃铃”的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交易大厅的沉寂,看到交易大厅同事都向自己看过来,陈小姐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不停地叫唤的电话机前接了起来。 “是...嗯...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陈小姐面容苦涩地对众人宣布道:“各位同事,已经确认了。遗憾的是,和我们的预测刚好相反,RB政府接受了让日元升值的提议,就在刚才,他们已经在纽约广场饭店签订了协议。” 话音刚落,一位一头金发的30多岁的男人就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会?RB政府是傻子吗?他们难道不知道,日元升值会对RB经济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看着金发男人,陈小姐沉声道:“约翰,我也不敢相信会是这样,可这些RB矮子还是同意了。” “可是,该怎么和那些客户解释啊?”一位矮胖的中年妇女满面愁容地说道:“我们一直判断RB政府绝对不会同意让日元升值的,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丧权辱国啊!这一个月来,我也一直是这么对我的客户说的。现在,日元升了这么多,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啊?” 听了这话,交易大厅中的很多人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愁容。 这时,一位印度裔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判断并没有错误。RB政府今天鉴定这个协议,或许是只是为了缓解一下这段时间他们所承受的国际压力,而不是真的让日元升值。”说道这里,他停下来看向陈小姐。 陈小姐一摆手,说道:“说得很好,阿曼达先生。请说下去。” “好的,陈小姐。”得到了夸奖,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神色,印度裔男子用更加洪亮的声音大声道:“我认为近段时间以来,RB政府承受了巨大的国际压力。要知道,逼迫日元升值的可不光是美国,还有英、法、德、意、澳、加等国家也参与了进来。可以说,整个西方世界都在逼迫RB同意日元升值。这个压力,是现阶段的RB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他们必须同意日元升值。不然的话,他们将被整个西方世界所抛弃。 可是,如果日元真的升值的话,对RB经济的危害又是巨大的。 一方面是巨大的国际压力,一方面又是巨大的危害,那怎么办呢?” 说道这里,印度裔男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向着四周扫视了一番后,接着说道:“我认为RB政府耍了一个小花招。那就是先把协议签下来,同意日元升值,好缓解自己面临的国际压力。等过一段时间,这个压力不那么大的时候,这些RB矮子一定会把日元的汇率再降下来的。所以...” 印度裔男子指了指大屏幕,很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样子,“所以,今天这个行情只是个行情一日游罢了。也许明天,不,或许下午,日元的汇率就会降下来了。” “啪!啪!...” 陈小姐用她那娇嫩的小手轻轻地拍了几下,矜持地微笑道:“说的不错,阿曼达先生。我同意你的观点。”说完,环视了一下所有人,“还有人有其它的见解吗?” 沉寂一会儿后,交易大厅内的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应着。 “同意!” “我也同意!” “我认同阿满达的观点。” ...... 看到众人都表态认同后,陈小姐双手抬起,往下虚按了一下,交易大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既然所有人都认同阿曼达的观点,那么我们维持原有判断不变,就是日元没有大幅的、长期的升值基础。至于今天的行情,我们定义为意外事件所引发的短期的波动。如果有客户问起来,就以此观点解释。” “明白了,陈小姐。” “好的。” 大厅内的众人又是一阵稀稀落落地回应。 突然,“叮铃铃”的刺耳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打断了众人的回应。 在陈小姐的点头示意下,离电话最近的一位华人青年接起了电话, “您好!香江花旗交易部。” “哦!日元现在已经升到201.5兑1美元。” “什么?你要卖出去。全部吗?” “没有问题,我马上帮您办理。” 挂上电话,华人青年汇报道:“陈小姐,昨天开户的那位王先生要把他的仓位全部平掉。” 一丝惊容闪现在娇美的脸庞上,又很快消失掉。陈小姐点了点头后,用和缓的语气说道:“那就赶快帮他办理吧。” “是!”华人青年快速跑到一台交易终端前,“噼里啪啦”地开始输入交易指令。 与此同时,陈小姐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同事,虽然日元是今天的明星交易品种,但我希望不要因为它的剧烈波动而影响到各位对其他交易的判断,从而造成客户的损失。好了,各位请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今天还有很多交易在等着我们呢!”说完,陈小姐转身向她的办公室走去,可是一双紧紧握住的粉嫩小拳头,却显示她此刻的心情绝对不是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这个衰仔!今天让他赚翻了! 仿佛是回应陈小姐一般,身后隐约传来话语声也都是在说昨天开户的那小子。 “哇!真有这么好运气的人!昨天买入,今天就大涨!” “一千七百万,五十倍杠杆。昨天他买的时候是244日元左右兑1美元,现在是201多点日元兑1美元。天啊!这小子赚了一亿六千多万啊!”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天就赚了一亿六啊!”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第四十三章 麻烦 香江花旗总部的顶楼,单独的办公室只有两间。 一间是老吉姆的超大型办公室,足有一百多个平米。 作为投资部的总监,陈小姐占用了另一间三十平米的小办公室。 在陈小姐的办公室里,也有一套咨询终端和交易终端,供她单独使用。从交易大厅回来的陈小姐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现在的她根本就没心情去查询信息,做出交易。 这衰仔,居然真的让他赌赢了! 昨天中一千七百万的六合彩,今天就赶上日元大幅升值。是他运气太好,还是...... 不,不会的。这小子只是运气太好罢了。一个18岁的小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精准的交易判断... “咚咚...” 一阵轻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小姐的思绪。 “COMING。” 一位气质淡雅,穿着一身淡黄色职业套装的金发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MISS 陈,老吉姆要见你。” “好的,丽萨。我马上过去。” …… 当陈小姐推开一扇棕红色的厚重木门时,发现老吉姆正埋首在一堆足有一尺厚的文件后面忙碌着。 “MISS陈,你来了,请过来坐吧!”一把粗犷、浑厚声音从文件后响了起来。 陈小姐缓缓走过去,安静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是忙得告一个段落了,老吉姆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安静地坐在面前的陈小姐,满意地微微一笑。 以陈小姐的聪明,她应该已经猜到自己找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急不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这很好! 这个女孩虽然很漂亮,但这不是重点。 作为香江排名前几位的银行大班,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有见识过啊!女孩的相貌出众与否,对于老吉姆来说,早已经是浮云了。 当初,老吉姆从美国花旗总部把美丽的陈小姐要来,出任新成立的投资部总监。在花旗内部和香江金融圈,不知引来了多少非议。 大家都认为老吉姆可能有点老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一个只有25、6岁的女孩。难道这老头看上这女孩了,想要老牛吃嫩草? 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你勾勾手指头,不知道多少漂亮女孩会主动往你的床上爬。 现在你为了追求这个女孩子,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她,万一造成重大损失,那你这老头的职业生涯可能会立刻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吧! 结果,短短几个月后,陈小姐就用一份出色的盈利报表让所有这些非议都烟消云散,也让老吉姆的识人之名在金融圈内广为传播。 不仅如此,陈小姐虽然交易做得好、盈利能力强,但老吉姆觉得这还不是自己最欣赏她的地方。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最让老吉姆满意的地方就是她的沉稳,同她年龄极度不相称的沉稳。 有一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老吉姆觉得,这位陈小姐的沉稳就有这种特色。这或许也是她的交易做得好的原因吧! “MISS 陈,我这里有朋友刚送我的蓝山咖啡,这个可是真正的极品蓝山哦!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好的,谢谢!” 老吉姆起身,给陈小姐和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轻轻地尝了一口,浓郁的咖啡香让老吉姆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样?MISS陈,还可以吧!” “非常不错!”浅尝一口后,陈小姐微笑着回道。 “MISS陈,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放下咖啡杯子,老吉姆脸上露出顽皮的表情,开玩笑似地问道。 “是因为我们投资部判断错了日元行情?”陈小姐脸上露出不确定的表情,迟疑地问道。 “NO!”老吉姆一摆手,“做交易嘛!谁都不是神,不可能每次判断都是对的。如果交易部每次犯错的时候,我都要找你们,那我岂不是累死了。” “那是,那个五十倍杠杠的账户?” “聪明!”老吉姆弹了个响指,“这个账户有点让我担心!” “WHY?”陈小姐面露疑惑地问道。 老吉姆并没有回答陈小姐的问题,反而接着问道:“我听说那个账户今天平仓了?” “是的。” “厉害!”老吉姆感叹道:“一天时间就赚了一亿二!” “是很厉害!”陈小姐平静地说道:“不过,这个账户的主人只有十八岁,我不认为他本人有能力做出这么精准的交易判断。我更倾向于他是运气好,赶上了这波行情,才赚到这么多。” “可是,陈小姐。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个人的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体现。至少,我在香江这么多年,在金融圈子里还没见过这么好运的人!” “是的,老吉姆。我同意你的观点。就运气来说,这个18岁的大男孩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但是,陈小姐。”老吉姆停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咚咚”地敲了两下办公桌,接着说道:“这个小子的好运气却给我们造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啊!” “嗯!”陈小姐楞了一下,接着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老吉姆。昨天由于我的坚持,才给他开了五十倍杠杆的账户。” “不,不...”老吉姆摇着头“陈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就给他开账户这件事来说,你并没有做错,反而做得非常正确。”说到这里,老吉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要说怪的话,那就怪这小子的运气太好了,他赚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陈小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丝尴尬的神色也爬上老吉姆的那张胖脸上。 叹了一口气,老吉姆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理由比较瞎,但事情它就是这个样子。 这小子用一千七百万开户,按五十倍杠杆计算的话,就算是他把这笔钱都压上,我们银行出的配资金额也不过是八亿五千万罢了。 当然,这个数字还是有点大的,但还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说到这里,老吉姆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可是今天,这小子平仓以后,本金和盈利加在一起的话,他的账户里可就有了一亿四千万。 这么一大笔钱,如果还是全压的话,我们要出多少配资?那可是七十亿港币啊! 出七十亿港币,就为了挣他那几百万的手续费?这太荒唐了! 如果我们真那么做的话,明天这件事就会传遍香江金融圈,我们也会被同行笑死的!” “需要我做什么,老吉姆?” “嗯!”老吉姆犹豫了一下后说道:“MISS陈,我希望你能同他沟通一下,不要玩的这么大。” “可以,没问题。不过,老吉姆。我们的底线是多少?” “五十倍杠杆,我们可以接着给他。不过,我们最多能拿二十亿出来给他玩。也就是说,他的交易金额最大只能是四千万港币。” “好的,老吉姆。我这就去约他。” 第四十四章 协商 香江花旗总部。 还是那间小会议室里,王大满翘着二郎腿,有点嘚瑟地坐在那里。 当然,他是有嘚瑟的资本的,至少坐在对面的那位客户经理--杨超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谁都能第一天中了六合彩头奖,紧接着又马上压中日元升值的。 想到坐在面前的这个小子,昨天自己接待他的时候,还只是个中了六合彩头奖的爆发户,今天就已经是资产过亿的富豪了,杨超的心里就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恨啊! 杨超的旁边坐着的是陈小姐,不过陈小姐的脸很臭,那张漂亮的脸蛋严肃地紧绷着,或许是不愿意看到王大满那嘚瑟的样子,陈小姐甚至直接把脸扭到了一旁。 得!看样子今天是指望不上这位姑奶奶了! 杨超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一口槽后,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指着桌子上的合同,说道:“王先生,这份修改后的投资合同,您看可以吗?” “哼!”王大满略显不满地说道:“一下子就把我的交易额度限制在四千万以下,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样?” “您多包涵!您多包涵!...”杨超的态度放的更低了,“您现在的账户余额是一亿四千多万,如果把这个资金按五十倍的杠杆给您配资,您再全压上的话,我们就要拿出七十亿的港币。这...这实在是...” “这我不管...。合同可是你们昨天才和我签的,今天就要改,这未免太过分了吧!”王大满说道:“而且,交易额度降这么多,你知道我要少挣多少?” “你他妈的少挣什么了,小子!”实在是忍受不了的陈小姐终于爆发了,只见她“蹭”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愤怒、狰狞的表情,大吼道:“你以为外汇市场是你家开的,你说挣钱就挣钱啊?你这次压对了,只不过是你运气好!我们把交易额度降下来,是在帮你降低风险,你知道吗?”说到这里,陈小姐喘了口气,接着道:“况且,我们在合同的附加条款中,也给你加了一条补偿条款。你知道这个条款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王大满蛮不在乎地道:“不就是我可以以抵押款的六折优先购买花旗银行所有的抵押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陈小姐直接炸了,“你知道香江多少有名有姓的富豪求都求不到这个,你居然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又怎样?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你...”陈小姐恨恨地瞪了王大满一会儿,然后把头一转,又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 得!又该我出场了! 杨经理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王先生,您息怒!您息怒!不是我们故意要违约,实在是如果再按照原来的合同走的话,我们整个花旗都会沦为整个香江金融界的笑柄的。而且,刚才陈小姐提到的那条补偿条款,我觉得还是很优厚的。要知道,我们香江花旗是以抵押物市场价格的八折发放贷款的,而按照这个补偿条款,您又是可以以这个抵押款的八折从我们这里购买这些抵押物的。也就是说,您现在可以以市场价格的6.4折从我们这里购买这些抵押物的。” “即使是这样,我的损失也很大啊!”王大满说道:“就算我把账户里的那一亿四千万都买你们花旗银行的抵押物,然后再拿到市面上去卖,也不过就是赚一个亿左右。可是,如果按照原来的合同,我把这一亿四千万都拿去买日元升值的话,那就是近七十亿港币的日元多单握在我手里。哪怕日元只升值10%,我也要赚七亿啊!这一边是一亿,一边是九亿。杨经理,你不会不知道哪边重,哪边轻吧!” “哧!”陈小姐冷笑了一声,“小子,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还什么赚七亿?谁告诉你日元要升了?你是RB天皇的亲戚吗?”说到这里,看到王大满想要说什么,陈小姐一摆手,抢着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可能再按原来的合同进行下去了。要不然,你就同我们打官司,要不然你就签了这份合同。” 干!这个妮子还真强硬啊!看样子,这份合同,自己是不得不签了。 想到这里,王大满重重地吐了口气,说道:“好!合同,我可以签。不过...” 听到王大满松了口,坐在对面的两人精神一震,“不过什么?” 说实话,这句“不过”,只是王大满下意识的一句话罢了。 当看到对面二人态度这么强硬之后,王大满就知道这份合同自己今天是必须得签了。至于说什么同花旗打官司,王大满想都没想过。 要是得罪花旗这样香江排名前几位的大银行,那以后在香江的商界,王大满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不要说王大满了,就是香江现在最有钱的那几位富豪恐怕也是不敢随意得罪花旗这样的大银行的。 可是,当王大满这句“不过…”出口之后,他发现对面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只要王大满答应签了这份合同,那么除了合同上那条补偿条款外,似乎还可以提点其它的条件。 “不过,除了那条补偿条款外,我还有点其它的要求。”王大满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略显严肃地说道。 陈小姐和杨超对视了一眼,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可以,只要你签了这份合同。不过,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呵呵”一笑,王大满轻松地说道:“放心,美女。不要紧张,我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了。” “第一。”王大满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们提供给我的,供我选择的那些抵押物,必须都是优质资产,不能拿一些破烂儿糊弄我。” 王大满话音刚落,杨超立刻回答道:“王先生,请您放心,我们提供给您的绝对是最优质的资产,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我们这么大一家跨国银行,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砸自己的招牌的。” 王大满微微点了头,接着说道:“第二,我买下这些抵押资产后,还想以它们作为抵押物同你们花旗银行贷款,可以吗?” “这…”杨超楞了一下,接着长舒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这绝对没有问题的,王先生。您这是在照顾我们生意啊!” “你先不要着急答应我。”王大满一摆手,说道:“这些抵押物的贷款,我希望能拿到市场价的全额,而不是贵银行规定的市场价的八折。” “这…”杨超迟疑看向坐在旁边的陈小姐。 “可以。”陈小姐没有犹豫,干脆地回道。 第四十五章 大厦 香江,铜锣湾,莲花街,明新大厦。 站在大厦前的王大满有点激动! 能不激动吗! 从今天开始,这栋二十层的明新大厦就是王大满的了。 三天前,王大满在合同上签字后,终于见到了花旗银行提供的抵押物清单,在这份清单里,王大满一眼就看中了这栋明新大厦。 明新大厦所在地原本是一栋五层的老旧唐楼。唐楼的原主人是一个好赌的纨绔子弟,在赌桌上败光家产后,最终也把这栋楼输了出去。 明新地产在1980年辗转得到这栋唐楼的产权后,马上就制定了开发计划:把老旧的唐楼拆掉,在原址上盖一栋二十层的以小户型为主的居民楼。 在当时制定这份计划的时候,明新地产的老板信心满满,他觉得这一单生意他肯定是赚的! 倒也确实是这样! 1980年正是香江房地产火热的时候,只见房价上涨,不见房价下跌。那个时候,真的可以说是只要买到就是赚到。 谁知道,等明新地产把唐楼推倒,重新盖起二十层的明新大厦的时候,香江的经济形势却开始剧烈地动荡起来,房地产市场更是一泻千里,一幅要滑向无底深渊的样子。 苦苦地撑了两年,实在撑不下去的明新地产只能倒闭了事。 这栋明新大厦则作为债权抵押物被花旗银行扣在了手里。三天前,又作为王大满答应修改投资协议的福利,被他以1.28亿港币购入。 这个价格,王大满感觉有点虚! 要知道,现在香江的房地产可还没起来呢!前段时间王大满盘下来的那家戏院,上下两层将近五百平米,还是独栋小楼,也不过才一百来万。 而这栋二十层的大厦,每层有十二间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户型,加在一起就是二百四十间。以市场价2亿计算的话,岂不是每间五十平米的小户型都要八十多万了嘛,和王大满的那间戏院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这里的位置离香江的中心--中环比较近,可这个价钱也还是太夸张了! 但是,没办法!人家花旗银行咬死了,这栋大厦的市场评估价就是2亿港币,按市场价的6.4折卖给王大满的话,就是1.28亿港币。你爱要不要? 尽管知道在市场评估价这块儿,自己至少吃了七、八千万的亏,但王大满还是毫不犹豫地签字,把这栋大厦买了下来。 同未来的收益相比,这几千万的亏又算得了什么!到明年这个时候,不要说什么2亿,也不要说什么3亿,像这样离中环很近的大厦,没有5个亿,根本想都不要想。甚至王大满觉得,如果他放弃了这次的机会,以后再想在中环附近拥有这样的物业的话,那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周折才可以。所以,王大满觉得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而且,在花旗银行的帮助下,短短三天之内,所有的过户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今天,就是王大满来接收大厦的日子。 陪着王大满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位就是花旗银行的那位客户经理--杨超,一位是物业公司的经理,姓陈。 最后这位比较牛逼,是香江排名前三的律师行--城锋律师行的合伙人,叫陆锋,专门打经济类案件。 据说入行近二十年,所经手案件无一败诉。 现在此人可以说是香江花旗的御用律师,所有香江花旗的法律方面的事物都是由此人负责的,这栋明新大厦的过户手续也是这位陆锋陆大律师一手包办的。 所以,今天王大满接收这栋大厦也需要这位律师到场的。 明新大厦的一楼大门入口处有一间物业办公室,大概有三十几个平方。在这间办公室里,物业公司的陈经理同王大满进行了简单交接。其实也没什么可交接的,就是介绍一下自从接受花旗委托,他们物业公司进驻大厦后对大厦进行的一些保养情况。 由于大厦建成后,就赶上了香江房地产市场的大滑坡,所以整个大厦一间房都没有卖掉就被抵押给了花旗银行。因此,大厦里是一户居民都没有,甚至整个大厦的内部都没有装修,可以说都是清水房。所以,所谓的物业保养就是看看水电线路是否通畅,时不时地活动一下电梯等设施,防止老化、朽坏。 听完那位陈经理的介绍后,王大满在一份接收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整个接收过程就算完成了。而那陆大律师一等接收完毕,是一刻也不多待,同王大满打了个招呼,就扭头走了。 “那个...”陆大律师一出门,花旗的杨超杨经理就一脸谄媚地靠了过来,“王先生,这栋大厦的这些单位,不知道您是否有出售的打算啊?” “嗯?”王大满疑惑地看杨超。 杨超搓着双手,舔着脸“嘿嘿”了一声后,说道:“如果您打算出售的话,不知能否卖给我一套?” “哦!”王大满的嘴角一撇,玩味地说道:“杨先生想买一套?” “是的,是的。”杨超点头哈腰地回答。 “杨先生,这栋大楼的市场评估可是你们银行做的,平摊下来的话,一套可就是八十多万啊!杨先生觉得值吗?” “值的,值的。”说起房价,杨超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王先生,我研究楼市好久了,我觉得香江的楼市应该是已经跌到底了,像前几年那样的大跌以后不会再有了。而且,现在香江的经济形势这么好,不管做哪一行,只要手脚勤快,就不愁赚不到钱。所以我判断香江以后楼市非但不会下跌,反而是会上涨的。 八十多万一套五百尺的房子,现在看是有点贵。但这里毕竟是紧邻中环,买下来绝对不会亏的。 实不相瞒,王先生。我就是钱少,要是多点钱的话,我都想同您多买几套了。” 听到这番话,王大满不禁正视起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小中年人。长达数年的房地产熊市早就伤透了香江市民的心,甚至对某些敏感的人来说,房市都是一个禁忌话题呢!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前的这家伙居然还能有这样一番判断,这家伙不简单啊! 不过,王大满还是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杨先生。这栋大厦我暂时还没有向外出售的打算。” 看着杨超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王大满话锋又一转道:“不过,以这栋大厦为抵押,向贵银行借款2亿一事,还是需要杨先生帮忙的。” “啊!”杨超楞住了“以这栋大厦为抵押的贷款要让我经办?我这种小客户经理可以经手这么大额的贷款业务?那我这个月岂不是有2亿的业绩了?这么多的业绩,我这个月的奖金岂不是...” “怎么?杨先生不乐意帮我这个忙?” “乐意,乐意。我乐意啊!王先生。”反应过来的杨超一叠声回答道,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不过,这栋大厦我还要委托这家物业公司再帮我看管半年,至于这物业费?” “王先生,您放心。物业费由我去同公司申请,就由我们银行替您支付了。您这么照顾我们银行生意,我相信这点物业费应该没有问题的。” 28第四十六章 又是全仓 第二天,仍是在香江花旗总部,仍是在那间小会议室里。 随着王大满在一份抵押贷款协议上签完字,站在旁边的客户经理--杨超的脸上乐开了花:自己这个月的业绩算 是稳了! “王先生,请你稍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时间不长,杨超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的手箱子,满面笑容地回来了。 “王先生,您的贷款办好了,两亿现金也已经打到了您的个人账户里了,您随时可以支取。”说完,他又把手 提箱放到桌子上,两个手一摁箱子两侧的按钮,“咔”地一下就把箱子打开,然后推到了王大满的面前,献宝 似地炫耀道:“王先生,鉴于您在我行办理业务的金额特别大,我们银行特地送给你这部手提电话。” “哦!”王大满楞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伸手从箱子里把电话拿起来,掂了掂。 嗯!倒是蛮坠手的! “王先生,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它,不论你在哪里,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的。” 对现在的人的来说,这种东西可能是比较新奇的,甚至对现在的某些人来说,这可能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不过对王大满这种见惯了后世的各种小巧的直板机,智能机的人来说,拿着这么大一个砖头块在手里,实在是 兴不起什么激动的心情。 不过有了这个东西,倒确实是解决了自己通讯联络的问题。 至少,不用再想给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满大街去找公用电话了。 “谢谢!” “不,不...”杨超连连摆手道:“是我谢谢您才是,您的这笔两亿贷款的业物可是让我拿了不少奖金的,而 且,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专职客户经理了,以后凡是有关金融方面的业务您可以随时联系我,我24小时恭 候。” “另外,鉴于您在我行外汇交易数额特别大,我们给您准备了一间vip交易室。这样,以后您做外汇交易的时 候,既可以打电话下单,又能够在vip交易室里下单。” “哦!”王大满来了兴趣:“这就是大户室了!” “大户室?什么意思?”杨超楞了一下。 王大满笑着摆摆手:“没什么?走,带我去看看” Vip交易室--大户室,位于香江花旗的顶楼,是由一间小会议室改建而成的,大概有十几个平方。里面摆放着 一套办公桌椅,办公桌上放着两个黑白屏的大概十几寸的小电视模样的东西。 当杨超领着王大满进来的时候,就见一位戴着一副眼镜,二十几岁模样的青年人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对着两 个屏幕,噼里啪啦地敲击着放在桌子上的键盘。 看到进来的王大满和杨超,青年人立刻站了起来。 “王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香江花旗投资部的交易员--陈宝成先生,他也是您的专属下单员。以 后您不方便自己交易的时候,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由他来代替您下单。” “王先生,您好!”陈宝成快步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对王大满见礼道。 “你好,陈先生。”王大满伸出右手同陈宝成握了一下,然后走到办公桌边,指着桌上两个大肚子屏幕,脸上 挂着玩味的笑容,说道:“这两个是什么?” 陈宝成跟上来介绍道:“这是两台终端显示屏,一台用于查询世界各地的财经讯息,一台可以进行股票、外汇 、债券等金融品种的实时交易。 用于交易的那台终端我已经配置好了,随时可以进行交易。查询财经讯息的终端大概还需要十分钟左右才可以 配置好。” 王大满脸上玩味的笑容更甚了,摩挲一台显示屏光滑的背面,转到桌子的后面坐了下来。 陈宝成跟过来,站在王大满的旁边接着介绍道:“王先生,您左边的是交易终端,右边的是咨询查询终端。” 边说他又把左边那个显示器打开,给王大满讲解起交易软件来。 听了一会儿,王大满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没听懂。 说实话,王大满觉得这真不能怪自己,他感觉自己智商还是在线的,之所以听不懂,实在是这套所谓的交易软 件太他妈的复杂了。这跟前世那种装在Windows环境里的股票、外汇等的交易软件完全是两回事吗! 听陈宝成巴拉巴拉的,说什么这套交易软件是全世界最先进,刚刚开发出来还不到半年,就这样的一套软件就 要一万美金。 可王大满一点都没觉得它先进! 首先,在这套软件里,根本就没有前世Windows系统里的桌面的概念。你想要调一个交易标的的行情来看一下 的话,你就得在一个类似dos的环境里敲上至少十个左右的特殊命令。而且,在哪一个步骤下,敲哪个命令都 是有严格规定的。 讲解到后来,陈宝成甚至还从桌子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说明书,放到王大满的面前。 看着这本说明书,王大满感觉自己的头就像是被一万头草尼马上踩过似的,嗡嗡做响:我来做交易的,还是来 学习软件的? 最后,无奈的王大满只能让这小子先帮自己把日元的行情调出来。至于其它的,爱谁谁吧! 看到调出来走势图,王大满的精神一阵:就这么几天时间,日元的行情居然就跌回来了。 自己上次的买入点位是244多日元兑1美元,平掉的点位是201日元左右,结果现在又回到了239。 王大满表情严肃盯着屏幕,挥挥手,打断了一旁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的陈宝成,示意他安静下来。 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王大满隐约地想起,前世的时候,日元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出:在广场协议签订的当天 ,直线拉升了近百分之二十,然后又在随后的几天内回落到了原来价位附近。 再之后,就是一去不回头,日元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漫漫升值路! 干了!就是这个价位了! 王大满盯着屏幕,狠狠地握了一下拳,下定了决心。 “陈先生,请你帮我个忙,在239这个点位把我账户里的钱全部买日元升值。”王大满说完就站起来让到一边 ,接着示意陈宝成坐到椅子上替自己操作。 对着键盘一顿噼里啪啦的操作之后,陈宝成抬起头,“王先生,您账户里现在有五千万港币,而您的交易额度 是四千万。如果把四千万都买日元升值的话,那么以您账户现在的五十倍杠杆率和一千万的余额,只要日元从 239这个点位降到240,您的账户就会爆仓的,您确定您要都这么操作吗?” “对,马上买进。”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 或者是从来没有交易过这么大金额的单子,或者是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激进的客户,总之,下完单子的陈宝成 激动的脸色微红,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略显沙哑地说道:“王先生,单子下好了。” “陈先生,还要请你帮我盯着点,如果日元真的还要跌的话,一旦我账户里余额不足的时候,请你马上联系我 ,我会立刻再调资金进来的,” “您放心,王先生。我是您的专属下单员,这些都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那,谢谢喽!”王大满笑呵呵说完后,摆摆手就走出门外。 已经楞在那里的杨超这时才回过神来,赶忙追出门外,“王先生,我送您!” 临下班时,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陈小姐听到下属来汇报,说上次买日元升值大赚了一笔的那个小子 ,今天又满仓买入日元升值了。 当下属退出门去后,陈小姐那原本故作从容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娇媚的面容上两条柳叶眉紧紧地锁着;樱桃小口中两排银牙死死咬着! 他怎么敢?他居然又是全仓? 第四十七章 主角和亿万富翁 王大满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没人! 这小妮子哪去了? 周敏敏加入香江电台后,被分配在香江电台的第三台,主持一档叫“青春运行曲”的音乐节目。 这档节目主要的听众是香江的年轻人,所以她的工作时间基本上就是上午9点到下午3点左右。 他们住的离香江电台又不远,周敏敏下班后,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进家门。 王大满看看挂在墙上的表,这都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是不是让小混混劫了? ...... 正在王大满想东想西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咔咔”的钥匙开门声。 随着大门被打开,周敏敏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站在客厅中的王大满的时候,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不管不顾地把手中拎着的小皮包往上一扔,然后一个箭步冲到王大满跟前,抱着王大满的头就是一阵乱啃。 “呜呜...” 王大满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无意识地摆动着:这什么情况啊?这小妮子发疯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敏敏实在是喘不过气来了,才把王大满松开。 “那个...”王大满喘了一大口气说道:“敏敏,你知道我最近发财了,也不用这么样奖励我吧!” 平时总是温柔贤淑模样的周敏敏根本就无心听王大满说什么,只见她激动地一摆手,“阿满,你知道吗?有人找我拍戏了,我要当女主角了...” “啊!...”周敏敏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大叫了一声,又是一个饿虎扑食,搂着王大满狂啃起来。 又是好一会儿之后,周敏敏才放开王大满,喘起了粗气。 好吧!王大满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这小妮子还不知道自己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太想进娱乐圈了,而现在终于有人肯找她拍戏,还是演女主角,所以她太激动了。 “敏敏,就算是有人找你排戏,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边说,王大满边擦拭着脸上和嘴角的口水。 看着王大满一脸的口水,周敏敏脸红了一下,却仍是蛮横地道:“哼!不许擦。这可是我爱的印记哦!” 呃!好吧!谁让你是美女呢! 你是美女你有理! “好,我不擦,但你也别这么激动啊,我的大小姐。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么蹂躏的。” “哼!什么蹂躏?说得这么难听。”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那你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找你拍戏?又是拍的什么戏啊?” “哦!”周敏敏走到客厅的墙角,找到了被她扔过来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剧本,然后很是臭屁地扔给了王大满。 当看到剧本首页上的《英雄本色》四个字的时候,王大满顿时吃了一惊,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周敏敏,“你要演《英雄本色》的女主角?” “对哦!”周敏敏拉着王大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巴拉巴拉地一通说。 什么这部戏本来定的女主角是另外一个演员,但是导演今天上午去香江电台办事,偶然之间看到了我,就临时决定换我来演女主角。 什么这部戏可是由香江的大电影公司--新艺城出品的。 什么这部戏里面可是有很多的大明星的。 什么什么...,一直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说得王大满脑子嗡嗡直响。 可是,周敏敏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地弱了下去。到最后,她突然住嘴不说了,然后瞪大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大满,“阿满,你刚才好像说你最近发财了?” 王大满不禁手扶着额头:这傻妞才意识到我刚才说的话啊! “对,我发财了。” “发什么财了?”周敏敏疑惑地看着王大满,“你总不会是中六合彩吧?” “你说对了,就是中了六合彩。” “嗷”的一嗓子,周敏敏叫了出来,接着又用手轻捂着嘴,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真的中了六合彩?天啊!” “快!快!快!快把彩票给我看看。” “已经兑了。” “兑了?” “嗯!” “兑了多少?” “一千七百多万吧!”王大满很是臭屁地,轻飘飘地说道。 “一...,一千七百多万。天啊!这么多!” “不过,我又把这些钱都投了出去。” “啊--”周敏敏张大着嘴,楞楞看着王大满,“一千七百多万都投了,投什么了啊?” “外汇喽!”王大满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说道。 “那,那没赔?” “怎么可能赔。前几天又赚了一亿二千万。” “什么?”一声高亢的,足以穿透人的耳膜的声音直接从周敏敏的嘴中喊了出来。 此时,过度的震惊已经让周敏敏的那张娇美容颜完全扭曲了,可是紧接着,她脸上肌肉又完全松弛了下来,然换上一副玩味的笑容看着王大满,“满仔,你不要逗我了。” “怎么?不信?” “哼!当然不信了。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啊!你刚中六合彩,然后马上把它都投出去,然后几天之内又赚了一亿二,你以为你是财神爷啊!” “我告诉你,你女朋友我--周敏敏不是那么好骗的。”说完,周敏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还冲王大满做了个鬼脸。 “呵呵”一笑,王大满打开了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到了周敏敏的面前,“看看吧!” 周敏敏疑惑地拿起纸看了一眼,然后满脸不确定地看着王大满,“这是?” “这是一张地契的复印件。家里没有保险箱,原件我就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了。” “可,可这是一栋大厦的地契啊!” “对啊!我用赚的那一个多亿,把这栋大厦买下来喽!” “这么说...”周敏敏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地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说着,王大满又把桌子上的手提箱望周敏敏跟前推了一下,“喏!这个电话就是银行送的。” “送的,为什么送你这个?” “拍你男朋友马屁喽!想让你男朋友多在他们银行存钱喽!” “哇!”周敏敏完全不顾自己美女的身份,咧着大嘴就是一通哈哈大笑,“阿满,你是亿万富翁了,我男朋友是亿万富翁了,我男朋友有一栋大厦了...” 看到周敏敏得意的样子,王大满又指了指那张地契的复印件,“不过我又把它拿去做抵押贷款,贷了两个亿。” “呃!”周敏敏那放肆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贷...贷款了?” “嗯!” “那...那钱呢?又投出去了?” “没有啊!在银行账户里呢!” 周敏敏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怒瞪着王大满,“王大满,你一惊一炸地,是在耍我吗?我要蹂躏死你...” 说完,又是抱着王大满一顿狂啃! 第四十八章 消费和地产中介 王大满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间宽大,奢华的卧室。 看看旁边的睡美人,想起昨夜的疯狂,王大满苦笑着摇摇头。 这小妮子平时是个特别温柔安静的,可一旦受到一些刺激,立马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就以昨天来说,本来她能够去拍片就挺兴奋的了,可是当知道自己这几天赚了很多钱之后,她立马像得了狂躁症一样。 先是在家里狠狠地啃了自己一通,那粘在自己脸上的口水都够洗一遍脸了。 接着又拉自己去了香江最有名的港式餐厅--福临门,在那里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了,就狂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两人吃得小肚子溜圆之后,王大满又被拉着到了半岛酒店,开了一间最贵的总统套房,渡过了一个疯狂的浪漫之夜。 想起昨晚周敏敏那兴奋的样子,王大满心想:到福临门吃顿大餐,在半岛酒店开一间总统套房,也许就是这小妮一直以来的心愿吧! “唔!阿满,你醒了。” 周敏敏搔着蓬松的头发,打着哈欠,靠着床头坐了起来,顿时露出胸前的一片美好,看到王大满看过来的目光,骄哼道:“色鬼!把头转过去!” “嘿嘿!” “呀!”周敏敏叫了起来。 “怎么了?” “阿满,我们昨天花了好多钱吧?” “不多,十万块吧!” “那就是好多钱啦!我上一年班也赚不了这么多啊!”周敏敏一脸懊恼地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求求福临门和这家半岛酒店,让他们把钱退给我们?” “啊!”又是一声尖叫从周敏敏那张小嘴里喊了出来。 “臭大满,不和你说了,我上班要迟到了。”说完,周敏敏掀开被子,就那么白花花地蹦了起来,蹿向洗手间。 就像一阵旋风,短短十分钟之内周敏敏就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并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然后冲出了门外。 “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咔”的一声,门又被打开了。 周敏敏的那个小脑袋露了出来,“阿满,我们以后不要这么奢侈了,好不好?” “花这些钱,你心疼了?” “嗯!”那个美丽的小脑袋重重地点了一下。 “没关系,你男朋友现在是亿万富翁了,这点钱不算什么的。而且,我以后赚的钱还会更多的。” 门口的小脑袋紧缩着眉头,很是想了一会儿,但还是说道:“可我一想到,以后还要这么花钱的话,还是感到心好疼!” “好吧!那你说怎样就怎样喽!你说花,我们就花;你说不花,就不花。” “嗯!”小脑袋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脸上笑开了花,“那拜拜了,阿满!” “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王大满一直睡到上午九点多钟,才退了房。之后,直接在附近找了一间门面最大,装修最豪华的地产中介公司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当看到进门的王大满手里的那个大块头行动电话时,一位穿着深色职业套装、打扮得有点妖艳的女子马上从办公区过来招呼道。 “我想租一间写字楼。” 妖艳女子楞了一下,接着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王大满,嘴角轻轻撇了一下,脸上的笑颜如花不仅立刻消失不见,反而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说着,妖艳女子把王大满领到了大厅里的会客区,“先生,您请坐,我去给您拿资料。” 不一会儿,妖艳女子回来后,就把一本装订精美的资料放在王大满的面前,“先生,我们公司代理的最顶级物业都在这里了,您先挑选一下,有中意的就招呼我。”说完,嘴角狠狠地一撇,扭着腰肢向办公区走去。 妖艳女子刚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来,就有一位矮胖的中年妇女从经理室里走过来,问道:“丽萨,怎么不去招呼客人?” “经理,不是我怠慢客人喽!”妖艳女子皱眉地说道:“是那个年轻仔他居然要租写字楼。 一般租写字楼的,不是老板,就是公司的高层。而那个年轻仔,我估计他连20岁都没有。 你说他要是租房子,我信;就算是要买房子,我也信。可他居然要租写字楼,我干这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年经的年轻仔租写字楼呢! 所以,我怀疑他根本就是闲得没事,跑这里来耍着玩的,那我就把公司的A级资料给他,让他慢慢看喽!” 经理皱着眉头听完妖艳女子的牢骚,远远地打量了王大满一番后,说道:“就算你说都对,这也不是你怠慢客人的理由。而且你居然把A级资料拿给客人,你这不是在耍客人吗?” “那年轻仔来耍我们,那我就耍他喽!”妖艳女子不在乎地说道。 “算了,这个客人不用你跟了,我让其他人跟。” “那最好喽!” 看得出来,因为某方面的原因,这个经理对妖艳女子并没有什么约束力,她无奈地摇摇头,走到紧挨着墙角的一处工位,对一位30岁左右的女子叫道:“王丽珍” “经理”王丽珍赶忙站起来,恭敬地应道。 “在会客区的那位客户,你去跟一下。” “好的,经理。” 或许是觉得过意不去,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经理又转过来,说道:“这个客户可能不会有什么成交意向,之所以让你跟,只是因为你是新人,想让你练练手,涨涨经验!” “好的,经理,我明白了”王丽珍说道。 ...... 王大满正在专注地看着资料,突然,身边响起了一把女性的嗓音,然后,一杯水放到了王大满面前的桌子上。 “这位先生,请喝水。” 王大满抬起头打量一下。 这是一位非常朴素的三十余岁的中年女性,长得很平和,眼角也爬上了一丝鱼尾纹。或许是经历了过多的生活艰难,所以让她的脸上会不自觉地挂着一丝谨小慎微,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怯懦。 “谢谢!” “不客气。先生,您想租房,还是买房,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 “啊!你先坐吧!让我先看完这份资料,好吗?” “好的,先生。”王丽珍在王大满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坐了下来。 接着,在两人之间响起的就是王大满一页一页翻动资料所发出的“哗哗”声。 第四十九章 选择 手里这份资料真的是让王大满激动不已! 里面的任何一处物业,只要拿下来,十几、二十年后,那价值就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喏...喏... 资料的第一页上就是一栋山顶豪宅!那可是号称香江最顶级豪宅的聚集地啊! 说白了,在香江,你要是没有一栋在山顶的豪宅,那你根本就不会被香江最顶层的一小撮富豪所承认,人家也根本不会把你当成自己圈子里的人。 甚至在早期的香江还有一条潜规则,只有白人富豪才有资格住在山顶。 至于华人,对不起,再有钱,你也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这也就是香江要回归了,才没有了这些限制。 就这么一栋别墅,而且以王大满看来,这栋别墅在山顶豪宅里应该是属于普通的那种,可即使这样,在1985年的当下,居然也要八千万港币。 日了狗了!这可是1985年啊!多少以后牛气冲天的香江富豪现在的身家还没有八千万呢!甚至现在很多上市公司的市值也都还没有八千万呢! 第二页,还是一栋别墅,不过,这栋别墅不在山顶了,而是在浅水湾。当然了,它的价格也很感人,七千万港币。不过也可以租,租金一年130万。 在1985年的当下,对于这个租金,王大满就一个字:滚! ...... 这份资料大概有100多页,前五十多页都是一些顶级的别墅、豪宅之类的,后面的则是一些写字楼。 不论是别墅、豪宅,还是写字楼,有些是只卖不租,有些是只租不卖,还有一些则是既卖又租,价格也是都印在资料的扉页上了,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王大满“哗哗”地把资料从头翻到了尾,咂摸咂摸嘴,觉得不过瘾,又从头翻了一遍。 嗯!还是不过瘾,又翻了一遍。 就这样,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王大满足足翻了又六、七遍,可也正是在这一遍遍的翻动中,让原本只是想租个写字楼的王大满犹豫了起来,逐渐地,这种犹豫情绪又慢慢地变得坚定起来。 最后,一咬牙,买了。 如果今天,就这么只是租个写字楼的话,王大满觉得几年之后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实在是,实在是这些物业太馋人了,要是能都买下来就好了。 可惜,钱不够啊! 现在能动用的钱,除了外汇账户里的5000万外,就是私人账户里的1.6个亿了。 那么,用这1.6个亿能买什么呢? 第一页的那栋别墅,买了。 第二页的那栋,也买了。 等等...等等... 王大满觉得有点飘,这两栋别墅买了的话,手里可就没什么现金了。 银行可还压着四千多万的日元外汇单子呢! 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全完了。 嗯!以现在日元的形式,就算发生什么意外的话,留下六、七千万,应该是可以应付的了。 那么,还剩下不到1个亿。 用这些钱能买什么呢? 买第一页或者第二页的别墅,可要是买了的话,可就没钱买别的了。 那半山的连排别墅,虽然不是独栋的,可它也是别墅啊!而且一栋只要一千三百多万。 还有...还有...,浅水湾这里还有一栋25层的高层住宅,这可全都是那种一梯一户的啊!这也挺馋人的! 怎么办呢? 要不,半山的联排别墅,来两套。浅水湾的高层住宅,来五套... 等等...等等... 话说,十几年二十年以后的香江,山顶、半山、浅水湾、深水湾的独栋别墅加一起,不过一百多栋的说。所以,这四个地方的独栋别墅绝对可以说是稀缺资源了。 可是,就是这种稀缺资源,好多富豪之家,都是两栋、三栋的拥有啊! 这简直就是叔可忍,我王大满不能忍啊! “那个...”王大满抬起头。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王大满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中介,尽管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确并没有什么不耐的神色,脸上仍是挂着谦和的笑容。 这一位的服务态度倒是不错,不像刚才那位,我就说了一句“我想租写字楼”,就马上把脸拉了下来。 难道这里不是地产中介?难道不能在这里租写字楼? 真是见了鬼了。 “小姐,怎么称呼啊?” “哦!我叫王丽珍。” “王小姐,我想问一下,贵公司可以办理写字楼租赁业务吗?” “可以的,先生。您手上资料的后半部分就是我们公司代理的写字楼业务。”尽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王丽珍仍是温和地回道。 “哦!”王大满沉吟着,把资料翻了几页,指着资料说道:“王小姐,这一页为什么没有照片?” 王丽珍伸过头来看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是这样的,先生。 这是一栋位于深水湾的独栋别墅,这栋别墅是一位英国上议院议员在六十年代建起来的,本来是要作为他们家族在香港的度假场所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栋别墅自从建起来以后,就一直没有人居住,而且也没有人打理。上个星期的时候,才被人拿到我们这里要挂牌出售。 而我们派人去别墅查看得时候,发现由于太长时间没有打理,别墅已经彻底荒废了下来。不仅门窗腐朽不堪,就连里面的家具也都被人偷盗一空,甚至里面的墙壁还有一些火烧过的痕迹。所以,就没有把它的照片放到宣传册上。” “那...”王大满脸上露出了迟疑神色,“这还能住人吗?” “现在住人肯定是不行的,要想住人,必须得把原别墅推倒,重新再盖一栋。不过,您放心,这栋别墅所在那块地的产权是明确的,一旦完成交易,随时可以办理过户手续。 这栋别墅现在的标价是五千万,而它周边的几栋别墅可都是要六、七千万的。您如果把它买下来,只要花几百万,就可以建一栋新的别墅了。 这样算的话,整个花费还是很便宜的。” “嗯!”王大满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那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的,先生。” “另外,这几栋半山的别墅,还有这个浅水湾的高层。哦!对了。还有这个铜锣湾渣甸街的写字楼,我也想看看。” “那...”王丽珍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先生,请稍等,我去拿钥匙。” “好的。” 第五十章 买1 “咚!咚!” “进来。” 王丽珍推开门,走进了经理室,“经理,那位客户想要去看一下他选中的物业。” “嗯”经理楞了一下,“他要看物业?” 还没等王丽珍说什么,跟着王丽珍走进经理室的丽萨很没礼貌地插话道:“那小子要看物业?” 丽萨平时在公司应该是那种谁都不敢得罪的人,王丽珍也是陪着一份小心,赶忙转过头来说道:“是的,丽萨姐,那位客户要看物业。” “吓!王丽珍,你别傻了。”丽萨根本不在乎坐在办公桌后面,对丽萨的无礼,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经理,“那个年轻仔根本就是到这里来耍着玩的,他说他要租写字楼,你还真相信啊! 你见过哪个租写字楼的是像他那么年轻的。 哦!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才来,还没做成过一笔业务呢! 不过,我还是要劝劝你了,像这种不可能下单的客户,你随便应付两句就可以啦! 干嘛要答应他去看什么物业,这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嘛!” “丽萨,丽萨...”正在丽萨喋喋不休的时候,中介公司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了几声呼声。 而听到这几声公鸭嗓子一般的呼声,丽莎顿时身体一颤,接着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哎呀!不同你说了,我了老客户来了。”说完,就转身出了经理室。 此时,中介公司的门口处,一位梳着油油的大背头,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满脸大麻子,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正挺胸撅肚的站在那里。 丽萨走出经理室,看到中年男子,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陈老板,您来了。” 中年男子咧着血盆大口,先是一顿“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想你了,就来看看喽!”边说边捏了一把已经靠上来的丽萨的臀部。 “哎呀!讨厌了。”丽萨佯装嗔怒地用手推了一把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却毫不在乎地又是一阵洋洋得意的大笑。 “陈老板,您这次有什么关照啊?” “嗯!我打算入手一栋临街商铺,一栋千尺豪宅,就看丽萨你有没有好介绍喽!”说着,中年人又把他那油乎乎的大手伸向了丽萨的脸蛋。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丽萨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对伸过来咸猪手非但不在意,反而把自己娇嫩的脸蛋主动地迎了上去。 “陈老板,您放心的了,我一定把我们公司最好的物业介绍给你了。来,您先请那里坐。”说完,丽萨把他安排到了王大满旁边的一张桌子。 “陈老板,您先坐喽!我去给您拿物业资料。” “好!好!丽萨,你快去了!”中年男子大手一挥道。 当丽萨扭着腰肢经过王大满的时候,不屑地瞥了王大满一眼,甚至还“哼”了一声。 看着面前的这一对儿的这一通神操作,王大满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这也太辣眼了! “哈哈...,小兄弟是买房啊?还是租房啊?”中年男子隔着桌子,笑呵呵地主动打了个招呼。 “哦!我就是随便看看。”王大满欠了欠身,回道。 “小兄弟,我和你讲,你选这家中介就对了,这家中介的物业还是很不错的,我已经在这里入手了两间商铺,一栋千尺豪宅。 当然喽!这家中介的中介人员也很好的喽!”说着,给了王大满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说实话,对着这位的自来熟,王大满是真没什么和他攀谈的心情,幸好,马上返回的王丽珍打破了这种尴尬。 “王先生,可以走了。” “哦!好的。” 同中年人打了个招呼,王大满就跟着王丽珍出了中介。 可能是王大满要看的地方比较多,王丽珍居然搞了一台小车载着王大满。 上了车之后,看着王丽珍死死地把着方向盘,神情紧张的样子,王大满笑笑说道:“王小姐不常开车。” “是的,王先生。做地产中介前,我是不会开车的。入行之后,公司有要求,我才去考的驾照。” “那这台车也是王小姐刚买的?” “不是的啦!”王丽珍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哪买得起车啊!这是公司的车,专门给我们业务员带客户用的。” “那今天之后,王小姐一定可以买得起自己的车了!” “啊?”王丽珍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 时间不长,两个人就来到了位于深水湾的那栋别墅。 别墅果然是荒废了下来。 别的不说,刚一下车,王大满居然就在别墅的一个大门上看到了一个大洞。而别墅的两扇大门也只是就那么被一条铁链锁住而已。 许是眼前的场景过于寒酸,王丽珍尴尬地笑了笑。 王大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王丽珍把大门打开。 王丽珍走上去,掏出钥匙把锁打开,把铁链拿下来后,却不论怎么使劲,都推不开大门。 看着王丽珍吃力的样子,王大满上前道:“王小姐,还是我来吧!” “呼!呼!...” 听到王大满的招呼,王丽珍退后了两步,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说道:“这,这门好像是锈住了。” “没关系,我试试!” 说着,王大满把双手搭在了铁门上,一用力,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铁门缓缓向后移动起来。 把门推开,进到里面一看。 “嚯” 一派荒草萋萋地景象! 看到这番景象,两个人就没敢再向里走,只是站在大门处打量了起来。 要不然,谁知道,从草丛里会不会蹿出老鼠、蛇什么的? 离大门五十米左右,是一栋三层欧式小楼。小楼的一侧有一个游泳池,另一侧则是一处看起来像是车库模样的建筑。 另外,透过小楼,向远处望去,居然是一处海滩。 整体看起来,整个别墅的格局还是很不错的。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显得破败不堪了。 “王小姐,这里大概有多大?” 王丽珍低头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说道:“是这样的王先生,别墅这里占地大概有3万尺左右。远处山下的那处海滩大概还有3万尺左右是附属于这栋别墅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购买了这栋别墅,那么他将拥有一处私人海滩。这在香江的别墅里可是不多见的。” “OK!王小姐,这栋别墅我买了。”说着,王大满把手里的大哥大递了过去,“你可以通知你们公司准备合同了。” “啊!” 王丽珍嘴张得大大的,愣住了。 “怎么?王小姐不想做我这单生意?” “您...您...,您确定您要...” “我刚才说过了,今天之后,王小姐应该是能买得起车了。我想这单生意成了的话,王小姐的佣金应该是够买一辆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