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缺吃少喝的边关 大楚的西北边关,天高又地阔,苍茫又荒芜。 在这片偏远荒凉的戈壁大漠最西端,坐落着大楚第一关——叠岭关。 叠岭关周边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军屯,在其东南三十里之外的戈壁边缘,朝廷为方便战报公文来往,特设了一处驿站,因其靠近军屯天岭屯,被叫做天岭屯驿站。 六月的边塞,炎暑逼人,空气中灼热的热浪搅得人烦躁不堪,焦渴难耐。 一阵疾风袭来,没带走炎热,反而还掀起了滚滚沙尘。 驿站后院柴房,五岁的李五丫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床边缘,汗涔涔的捧着一个破口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太热了! 太渴了! 这边关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苦! 缺水又缺吃,气候还不好,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得要命,一想到以后可能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李五丫顿觉生活对她充满了恶意。 这世她投生在一个军户之家,军户,战时充军,闲时务农,除非是有朝廷特许,否则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钉在这边关的。 原以为从末世穿越过来,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老天竟把她扔到这鸟不拉屎的戈壁滩上。 戈壁滩啊......这可是荒凉、贫瘠的代名词。 胎穿过来五年,她就吐槽了五年,就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她可能还会继续吐槽下去。 “五姐!” 一个长得和李五丫有七八分相似的五岁男娃走了进来,献宝一般地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破旧的蒲扇,仰着下巴得意道:“方婶给我的,给,你拿去扇风吧。” 李五丫瞥了一眼眼前的小豆丁,接过蒲扇,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他:“喝点水,嘴皮都干了。” 李七郎小心的接过碗,和李五丫一样,小口小口的抿着水,喝得十分珍惜。 他们这个地方十分缺水,就军屯和驿站有两口井。 军屯里的水井要供应整个军屯的人,驿站的要供应往来兵马,没有人能随心所欲的取水用水。 李五丫见李七郎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开口道:“碗里的水你都喝了,喝完了,我再去讨。” 她和李七郎是对龙凤胎,虽然在风沙霜雪的摧残下,算不上粉雕玉琢,甚至还有点粗糙黝黑,但胜在他俩都长了张福气又讨喜的脸。 再来,和其他小孩整天都邋里邋遢不同,李五丫和李七郎天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人们见了,自然会偏爱一些。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驿站里的人一般都会满足他们,比如......多给他们几碗水喝。 “嗯嗯!” 李七郎向来听李五丫的话,听她让自己喝完碗里的水,立马喜得眉开眼笑,没再省着,忙不迭将水都喝了。 李五丫摇着竹扇,给自己煽了几下,又对着李七郎煽几下。 “咕噜咕噜~” 李五丫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呃......饿了! 摸着干瘪的肚子,李五丫忍不住仰天长叹:“这缺吃少喝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家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杂面干馍,外加一碗苦涩的不知名野菜汤。 就这样,李家的伙食都要胜过军屯百分之九十的人家了。 边关贫瘠苦寒,粮食产量低得可怜,很多人家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李家能维持每天两顿伙食,还是因为有一个在卫所当小旗的李长森。 李长森,李五丫这世的父亲,十三岁就去了卫所当了军丁。 近些年,边关连年战乱,他靠着奋勇杀敌,才在李五丫和李七郎一岁那年升为了小旗。 小旗虽只是从七品官职,但每个月也能领7石粮食的俸禄。 有了这俸禄,李家的日子才好了一些,当然,只是稍微好了一点点。 没办法,李家人太多了。 李家是天岭屯世代相袭的军户,李老爹和李老娘总共生了三子一女,女儿嫁给了隔壁军屯的军户,三个儿子也都各自娶妻生子了。 李长森是家里的老大,但却是最晚成亲的,边关的人大多十六七岁就成亲了,他愣是到了二十二岁才娶了山中猎户之女金月娥。 李长森和金月娥总共生了四个孩子,长子李三郎今年十岁,次女李二丫今年八岁,还有就是才五岁的龙凤胎李五丫和李七郎了。 李老二和李老三成亲早,一个生了五个孩子,一个生了六个孩子。 加上李老爹和李老娘,李家上下总共有二十三口人之多。 想到李家那一大家子,李五丫又觉得糟心了,若是没有那些人,哪怕少几个,家里军田的产出加上她爹的俸禄,他们的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紧巴。 “咕噜咕噜~” 肚子里再次唱起了空城计,李五丫想了想从床上跳下了地。 早上九点多吃的早饭,又吃得那么少,现在两三点了,不饿才怪。 距离晚饭还有一两个时辰,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前世的后遗症,她一点都饿不得,一饿,就心发慌,严重点还会头晕目眩,难受得很。 “七郎,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李七郎面上一喜,每次跟着五姐去后厨,总会要到吃的,不过很快神色又犹豫了起来:“五姐,三哥不是不让我们去后厨那边吗,说这样会影响娘当差的。” 李五丫神色一顿,想了想道:“我们就在厨房外头看看,不进去。” 这年头、这地方,找个差事不容易,金月娥今年能来驿站后厨做事,是李长森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争取到的机会,他们一家都十分的珍惜。 不管怎么说,金月娥在驿站做事,最起码能有点收入,多少能补贴一点家用。 要是遇到了大手大脚的客人,还能得到点剩菜剩饭什么的。 想到这个,李五丫又是一阵心酸。 她已经沦落到吃别人的剩菜剩饭了,而且还觉得挺好,挺高兴的。 这日子过得......莫名想流泪! 李五丫捂着干瘪的肚子,牵着李七郎出了柴房,一出门,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没过多久就看到头发花白的驿丞疾步来了后院。 看到驿丞,李五丫立马扬起了笑脸,牵着李七郎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远远的就伸手打起了招呼,热情地不得了。 在生存面前,面子尊严算什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第2章,事起 驿丞没在后厨找到金月娥,正苦恼着呢,这时听到李五丫和李七郎的声音,面上顿时一喜,连忙朝两人招了招手。 “五丫啊,快过来,驿丞爷爷有事找你帮忙。” 听到这话,李五丫心中也是一喜:“驿丞爷爷什么事啊?”请人帮忙哪有不给报酬的,吃食有着落了! 驿丞极其和蔼的说道:“你二牛哥受伤了,晌午的时候你娘回屯里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你不是会包扎伤口吗,你去给你二牛哥处理一下好不?” 金家是山中的猎户,常年在天山中奔走,不仅会打猎,还会采药,几代下来,金家人多多少少都懂些药理。 平日里,军屯的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都会找五丫她娘先看看,她要看不了,才会考虑去看大夫。 五丫这小丫头估计看过她娘处理伤口,学了些皮毛,上次有一名驿站的伙计被打,就是她帮着包扎的伤口。 事后那伙计也没出什么问题,没几天就好了,倒是为他节省了一笔请大夫的费用。 李五丫瞥了瞥驿丞,为了省点医药费,这老头也是够抠的,让她这么个小娃娃处理伤口,也不怕伤上加伤。 “二牛哥被人打了?” 这种事在驿站没少发生,一些信差脾气大得很,一有不如意就动手打人。 说起这个,驿丞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燥热了,那些个信差的心头火大,一进驿站就甩鞭子打了李二牛。 想到李二牛身上的血痕,驿丞心中一叹,那些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怪李二牛自己倒霉了。 “你二牛哥正疼得厉害呢,咱们快些去给他处理一下吧。” 李五丫站着没动,对着驿丞神在在的举起右手,比了个四。 驿丞见了,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鬼丫头,太精了! 每次找她做点事,都要先讨要好处费,不给好处就不动。 在这个驿站里,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所有人都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平日里他想让人帮个忙做个事,谁不殷勤积极。 就这丫头,敢开口问他要好处,没一点不好意思。 “行,四个干馍,等会儿就给你。”想到省下来的医药费,驿丞点头答应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齐齐笑眯了眼。 “驿丞爷爷,可不可以现在就给啊,我饿得不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耽误给二牛哥包扎伤口的。” 见李五丫捂着肚子弓着腰一副饿得直不起身的样子,李七郎连忙照做,可怜兮兮的看着驿丞。 驿丞无奈的瞪了两人一眼,这两小崽子,还怕他说话不算话不成? 李五丫眨眼表示,东西拿到手才踏实。 驿丞哼哼了两声,还是快步去了后厨,很快就拿着四个干馍走了出来,塞到了李五丫手中。 “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五丫拿到干馍,也不磨叽,牵着李七郎就跟在驿丞身后去看李二牛了。 ...... 昏暗的屋子里,李二牛趴在炕上,已经疼得昏过去了。 “啊~” 看着李二牛被血迹染红的后背,李七郎吓得惊叫出声。 李五丫面上没什么波动,这种伤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交代李七郎坐在旁边等着,便从容的上前处理李二牛身上的伤了。 伤口面积大,好些地方还沾染了沙粒和泥土,清理起来有些困难,没一会儿,盆里的水就被染红了。 驿丞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啧啧称奇。 李家这小丫头了不得,这样的伤,他看了都头皮发麻,这丫头却眼皮都没抬一下,老成得不像是个孩子。 一刻钟后,李五丫帮李二牛清理好了伤口,开始上药。 驿丞心疼的看着李五丫不断的往李二牛背上洒金疮药,这药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备用的,平日里就是他磕着碰着了都没舍得用。 “五丫,药省着点用,用完可就没了。”这败家小丫头。 “驿丞爷爷,我已经很省了。”这抠门小老头。 很快,李五丫就上好了药,药瓶盖子还没盖上,就被驿丞一把给拿了过去。 李五丫见了,连忙道:“驿丞爷爷,二牛哥的伤比较重,之后还得上药呢,要不,你把药交给我拿着吧。” 驿丞哼哼道:“还上什么上,你二牛哥身体结实,上一次药就够了。行了,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驿丞快步离去,李五丫将视线移到李二牛身上,看着他背上还有些渗血的伤口,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要是她的治疗异能还在,这样的伤,她分分钟就能治好。 想到异能,李五丫心中又是一叹。 前世,她是精神力+治疗异能双九级的末世强者,可惜遭遇水逆,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这世,胎穿而来,精神力和治疗异能虽都跟着来了,但却都被清零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世虽没有可以提升异能的晶石,但精神力可以通过冥想来提升。 虽然速度缓慢,可通过五年的努力,她如今的精神力已经可以探查方圆十米内的一切了。 至于治疗异能,也可以通过吸收药材来提升。 药材...... 对不起,穿越过来五年了,她愣是一样都没吸收过,以至于到现在她的治疗异能都还处于休眠状态。 李五丫给李二牛喂了点水,见他呼吸平缓,便带着李七郎离开了。 ...... “嗯,好吃!” 驿站后门,李五丫和李七郎并排蹲在墙跟,端着缺口瓷碗,喝一口水,啃一口干馍,吃得津津有味又心满意足。 “咯~” “饱了!” 驿站里的干馍比家里做得有分量多了,吃完一块,李七郎就扬起满足的笑脸,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五姐,以后我也要来驿站后厨当差,这样每天都能吃饱饭了。” 李五丫有些一言难尽:“你的志向能不能再稍微高一点?” 李七郎面露迷茫:“这还不够吗?都能吃饱饭了。”说着,面露向往憧憬之色,“要是日后每顿都能吃上几个干馍,那我一定做梦都会笑醒。” 看着手里又硬又噎的干馍,李五丫想了想日后顿顿吃的场景,突然觉得有些不香了。 李五丫看着弟弟,苦口婆心道:“七郎,你别老是干馍干馍的,想想肉啊,肉难道不香吗,你要顿顿吃干馍?” 李七郎愣住了:“......还能吃肉?”说着,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又咽了口口水。 李五丫将手放在李七郎肩膀上,认真道:“七郎,咱们要有志气,日后要顿顿吃肉。”说着,顿了一下,“不仅要吃肉,还要吃遍世上其他所有好吃的。” 李七郎被说得两眼放光,嘴里口水泛滥:“还有比肉更好吃的吃食?” 闻言,李五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李七郎。 可怜的娃,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几样像样的食物,竟会觉得肉是最好吃的。 肉...... 前世她都吃腻了好不! 烤肉、红烧肉、炖肉、蒸肉、煎肉...... 李五丫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肉食,嘴里也开始口水泛滥。 得,她也别可怜弟弟了,这世,她吃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吃的肉加在一起还没有拳头大。 这日子过得......苦啊! 李五丫心里泪流满面,发泄似的咬着手里的干馍,三两下就吃完了:“剩下的这两个拿回家给三哥和二姐吃。”说着,小心的将两个干馍装进兜里。 肚子里有了东西,李五丫也有力气了,打算带着李七郎到前院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剩菜剩饭。 两人刚来到前院门口,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就传进了耳里。 “哇,来了好多人啊!” 李七郎瞪大着双眼,惊叹的指着百米之外的滚滚尘烟。 李五丫看了过去,目测了一下,来人起码有五六十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都穿着大楚兵袍。 虽有些奇怪一下出现了这么多骑兵,但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叠岭关就在三十里之外,换防、调兵什么的都很正常。 “七郎,走,我们回后院去。” 来了这么多兵,他们还是避避吧。 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往后院走,边走边看那群越来越近的骑兵,快到后院门口时,眉头突然蹙了起来。 来人好像不是一拨,而是两拨。 刚刚距离远,没看清楚,跑在最前头的十来个人穿的并不是兵袍,那些人好像正在被后头的骑兵追击。 不好,要出事! 第3章,黄雀在后 在边关,百姓最怕出现在他人厮杀的地界上了,只要遇到这样的事,十之八九都会成为双方交战的炮灰。 看着那两拨人直奔驿站,李五丫心下一沉,拉着李七郎就飞快的跑进了后院,径直跑向厨房。 驿站地底下修有暗道,她娘第一天来驿站当差时,她就用精神力将整个驿站仔细探查了一遍,一下就发现了暗道的存在。 暗道有两个口,一个在驿丞房间,一个在厨房闲置的灶台后。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躲到暗道里是最安全的。 ...... 就在李五丫拉着李七郎跑向厨房时,十来个头裹面巾的大汉骑着马直接冲进了驿站。 “关门!” 那些人一进驿站,就立马关上了大门。 “你们是什么人?” 有个驿卒上前询问,直接被一个壮汉一刀砍死。 来人气势汹汹,出手狠辣,直接震住了驿站里的其他人。 看着地上猩红的血液,众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转瞬间,驿站就乱成了一片。 “不许他们逃走,快,将所有人都赶到大堂里去。” 为首的壮汉一下令,其他大汉纷纷翻身下马,开始驱赶驿站里的人,但凡有反抗不配合的,直接举刀砍杀。 另一边,李五丫已带着李七郎跑进了厨房。 现在不是吃饭时间,厨房里并没有人,李五丫跑到闲置灶台前,将堆放在灶台后的柴火推开,然后蹲下身子将手伸进了灶眼里,当摸到一个凸起时,立马按了下去。 伴随着一道轻微响声,灶台后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暗道口。 “七郎,快,驿站里来坏人了,我们快躲到暗道里去。” 看到暗道口,李七郎也不惊讶,乖乖的躲了进去,动作麻利又迅速。 是的,在这之前,李五丫趁别人不在的时候,就已带李七郎进过暗道了,是以,李七郎对暗道并不陌生。 李七郎一下去,李五丫立马跟上。 躲进暗道,李五丫才稍微松了口气,搂紧李七郎蹲坐在地上,外放出精神力仔细‘看着’外头的情况。 驿站只有前后两进院,并不大,将精神力外放出去,刚好能够‘看到’整个驿站的情况。 ‘看着’驿丞等人被那群大汉胁迫聚集在大堂里,李五丫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驿站被劫持了。 更糟糕的是,后头追击这伙人的骑兵还将驿站给包围了起来。 ...... 驿站内,十来个壮汉手持长刀挟持众人。 驿站外,几十个身着大楚兵袍的骑兵手握长弓,箭围驿站,蓄势待发。 ‘看着’这一幕,暗道里的李五丫直呼倒霉。 他们被殃及池鱼了! 这两拨人要打起来,驿站里的其他人怕是都难逃一死。 李五丫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今天娘和哥姐都没在驿站里头,避开了这次的祸事。 至于她和七郎...... 有她在,总能护他平安的。 暗道里有好些岔口,藏身还是很容易的,就算有其他人进来了,在精神力的帮助下,躲避开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李五丫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驿站内外的两拨人却越发的剑拔弩张了。 驿站外的骑兵开始靠近驿站,不过才刚动,大堂里的一个大汉就猛地高喊道:“庄玉堂,让你的手下退后,我要是看到有人靠近,我就杀驿站里的人。” 说完,一个壮汉就走到大堂角落,一手拽起一个人就往门口拖。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还有妻儿老母,我还不能死。” 被拖走的两个人,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奋力的挣扎着、哀求着。 可惜,他们的力量根本没法和壮汉抗衡,直接被丢出了大堂。 两人趴在门口刚想起身逃跑,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冒着寒光的大刀就从他背后砍了下来。 “砰!” 人首分离,鲜血洒了一地。 “啊~” 血腥的一幕,吓坏了驿站里的人。 驿站外,叠岭关参将庄玉堂眉头拧成了疙瘩,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示意手下不要再靠近驿站。 副将徐成坤面露不赞成:“将军,我们还得赶回叠岭关,不能一直和他们僵持下去,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 庄玉堂锐利的目光射了过去:“驿站里还有不少人,身为戍边将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光。” 徐成坤有些烦躁:“可是,就算我们不攻进去,他们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呼延贺那伙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庄玉堂皱了皱眉头:“再等等,就要天黑了,天一黑,我就亲自带人摸进驿站,能救一个是一个。” 徐成坤更不同意了:“将军,呼延贺可是北燕八品高手,其他人也都在六品以上,你又何必亲自涉险呢?” 庄玉堂斜眼看着他:“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打不过呼延贺是吗?” 徐成坤面露无奈:“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你身负守卫叠岭关的重责,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庄玉堂打断了他:“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等天黑再行动。” 徐成坤气闷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庄玉堂目光炯炯的看着驿站里头:“既然人已经被我们堵住了,他们就休想跑掉。” 驿站大堂,壮汉们见庄玉堂等人没再靠近,都纷纷松了口气。 暗道里,李五丫也松了口气,没直接打起来就好,没打起来,其他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突然,李五丫面色变得警惕了起来,她‘看到’一个壮汉将驿丞拉到角落,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紧接着,驿丞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弓着身子痛苦的满地打滚。 壮汉看着驿丞痛得眼神都涣散了,才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药效很快,不过片刻,驿丞就没再打滚,虽还剧烈喘着粗气,但神情不再那么痛苦了。 没给驿丞喘息的机会,壮汉一把拽起他,拖着他来到为首壮汉面前。 呼延贺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驿丞身上,拍了拍驿丞的脸颊,低声问道:“暗道入口在哪儿?” 驿丞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有暗道。” 呼延贺冷笑一声,他为何在庄玉堂的紧追之下还要来这个驿站,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驿站有条出关的暗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 话音一落,拽着驿丞的壮汉又拿出一颗药丸,准备要塞进驿丞嘴里。 驿丞见了,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一想到刚刚那痛不欲生的经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想到家中的老妻和儿女,想到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子,在药丸触碰到嘴前,驿丞垂下了头,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在我房间里。” 闻言,呼延贺和壮汉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驿丞带着两个壮汉进了房间,打开衣柜,按下开关,顿时一个暗道口就露了出来。 呼延贺见了,面上一喜,随即又问道:“还有谁知道暗道的存在?” 驿丞连忙摇头:“没有了,整个驿站就我一人知道。” 壮汉笑了:“驿站里的暗道,庄玉堂肯定不知道,这是我们逃生的机会。头儿,我们快逃吧。” 呼延贺摇头:“不行,庄玉堂很精明,别看他现在守在外头没动,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派人试探我们的反应,一旦发现我们不在,立马就会冲进驿站。” “这暗道不难找,一旦被他们找到追了上来,我们还是跑不了。” 壮汉皱眉:“那要怎么办?” 呼延贺想了一下:“去,把呼延吉叫上来。” 暗道里,李五丫聚精会神的‘看着’驿丞房里的一切。 壮汉拽着驿丞出去后,呼延贺就取下了身上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并打开翻看了一下。 ‘看到’包袱里装着的竟然是药材,李五丫的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时,一个壮汉进了驿丞屋子。 呼延贺看向来人,郑重的将一封密信交给他:“阿吉,这是我们从大楚那边窃取到的军事战略图,这下头的暗道直通关外,你现在就顺着暗道离开。” “我们在这里拖住庄玉堂那些人,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你一定要将情报送到北燕大营。” 说着,又将桌上的包袱递给他。 “这些是我藏身大楚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血参和血芝,拓跋将军上次受伤,伤势一直没彻底好,这些药材务必送到将军手中。” 暗道里,李五丫有些摩拳擦掌,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办法提升治疗异能,可惜弄不到药材。 现在药材送上门来了! 干不干? 当然是干了! 第4章,气死一个,捅死一个 呼延吉收好密信,背上包袱就下了暗道,手握火折,借着微弱的光芒,快速在暗道中移动。 走出两三来里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响动。 呼延吉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不好,暗道里有人! 呼延吉握紧佩刀,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孩子的嬉笑声响起。 “嘻嘻~” 若是在平日,孩子的笑声绝对是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存在,可此刻,在这漆黑狭小的暗道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饶是过惯了刀尖上舔血日子的呼延吉,此时也不由咽了咽口水,不时的回头张望,并开始奔跑了起来。 “砰!” “砰!” “砰!” 石子击打声,由远及近,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 呼延吉面色冷凝,高举着火折,想要看清身后到底是谁在跟着自己,可惜,火折照射范围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颗石子飞来,直接将火折击落在了地上。 瞬间,呼延吉的视线中就只剩下黑色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呼延吉意识到情况不对,边喊边飞快的朝前跑。 可此时,“砰、砰、砰”的石头击打声却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近。 后头那人也在加速! “嗖!” 一颗石头击中呼延吉脚踝,呼延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漆黑封闭的暗道里,面对未知危险,呼延吉有过片刻的慌神,不过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一声不吭的拼命往前跑。 只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暗道里,呼延吉两眼一抹黑,跑得跌跌撞撞,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在他身后,石头的击打声却越来越近。 “嗖!” 第二颗石头袭来,击中了他另一只脚踝。 这一下,呼延吉不可避免的摔倒在了地上。 呼延吉反应奇快,两手撑地想要站起,可石子袭来的速度比他还快,“嗖、嗖”两下,正正的击在他手腕上。 手上的剧痛让他无力起身,顿时间,就成了靶子。 一颗颗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朝呼延吉头上招呼,饶是呼延吉奋力躲闪,没一会儿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你是谁?出来!” 此时此刻的呼延吉真的是憋屈至极,作为北燕七品高手,他竟连偷袭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还被压制得没有一点还击之力。 从做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死在敌人刀剑之下的准备,可他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石头砸死。 “砰!” 这次袭来的石头有点大,直接砸得呼延吉仰面倒在了地上。 石头击打还在继续,呼延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液正在一点点流失,可是他已经无力挣扎了。 如此死去真不甘啊! 呼延吉绝望的瞪大着双眼,像是想要穿透黑暗看清那个对他出手之人。 能在一片黑暗中准确击中他,且袭来的那些石头,他怎么也避不开,出手之人一定是个七品以上的高手吧? 死在比他强的高手手里,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呼延吉忽然有些释然,做杀手的,不是杀人,就是被别人杀,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呼延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他快要彻底闭上双眼时,石头击打声停了下来,接着,一道微弱的火光在暗道中骤然亮起。 呼延吉神色一振,努力的睁大眼睛。 他想看看杀他的到底是谁?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还没有三尺高的小矮子,左手拿着火折,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石头,不疾不徐的朝他走来。 那是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 “噗~” 呼延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然后脖子一歪,彻底没气了。 ...... 几分钟后,李五丫站在了呼延吉面前,确定他真的没气息后,才蹲下身取走了他身上的包袱,然后就地打开。 看着包袱里的四株血参,五朵血芝,一小包虫草,李五丫顿时笑眯了眼。 总算能提升一下治疗异能了! 李五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抓起血参,刹那间,饱满的血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直至化为枯草。 留下一株血参、一朵血芝、一把虫草,其他的,李五丫都给吸收了。 治疗异能,对外能救人,对己能强身。 吸收药材的期间,李五丫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暖流在流动,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一般舒服。 前后不过几分钟,药材就被吸收殆尽。 李五丫有些意犹未尽,看着手上浮现出的淡绿光芒,心情出奇的好:“总算不用再因为伤了病了而提心吊胆了。” 这边的医疗水平太差了,一个伤寒就能丢了小命。 这次得到的药材虽不多,但胜在药力强,吸收之后,一些小伤小病她还是能治疗了。 想到还在等她的李七郎,李五丫快速起身,将留下的药材包好,又上前搜了一下呼延吉的身。 很快,李五丫就从呼延吉身上拿到一封密信和一个荷包。 密信什么的,李五丫不感兴趣,飞快的打开荷包,看到里头有几块碎银子,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没白忙活一场!” 拿到密信,又得了药材和银子,李五丫很是高兴,扛起呼延吉的佩刀就快速朝暗道口那边跑去。 ...... “七郎!” 李七郎乖乖的藏在土坑里,看到李五丫回来,面上顿时一喜:“五姐,你总算回来了!” “瞧瞧这是什么?” 李五丫笑眯眯的将荷包递给了李七郎,看着他打开荷包拿出里头的碎银子:“这是银子,可以买好多吃的,等外头的人走后,五姐带你到镇上吃包子去。” 李七郎满脸欣喜:“真的?我们可以吃包子了?”说着,顿了顿,“包子太贵了,还是吃干馍吧,多买几个,和娘他们分着吃。” 李五丫笑着揉了揉李七郎的脑袋,刚想说什么,面色却猛地一变。 三哥不是跟娘回军屯了吗? 他什么时候来的驿站? ‘看着’驿站大堂里,李三郎被一个壮汉推倒在地,李五丫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穿越过来五年,虽然生活条件差,可是父母兄姐都对她呵护备至,她早就将他们视为亲人了。 此刻看到亲哥被欺,李五丫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捅了一下。 “七郎,你继续在这里躲着,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爱不释手拿着碎银子的李七郎双眼一亮,五姐刚刚离开了一会儿就带回了银子,难道...... “五姐,你又要去捡银子了吗?那你多捡一点!” 李五丫:“......”拍了拍李七郎的头,嘱咐他好好藏着,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 来到暗道口,李五丫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救李三郎。 就在这时,李三郎被一个壮汉挟持着出了大堂,径直朝着厨房这边走来。 两人一出大堂,驿站外的弓箭手立马举起了长弓,“唰唰唰”数支利箭如雨点一般射向两人。 壮汉用刀打飞几支利箭,并飞快的抓起李三郎挡在自己身前。 “呲~” 一支箭矢直接射在了李三郎左肩上。 “啊!” 李三郎痛得惨叫出声。 壮汉用李三郎当肉盾,冷冷的看着驿站外的人,继续朝厨房靠去。 李五丫‘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飞快的打开开关,出了暗道,拿着刚刚得到的佩刀,躲到了厨房后门。 “给我进去!” 李三郎被推进了厨房,踢到地上的凸起,直接摔趴在了地上,箭伤被扯到,痛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躲在门口的李五丫默默‘看着’,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神情紧绷,眼神淡漠,如同蓄势待发的猎人一触即发。 李三郎忍着疼,撑着手想要爬起来,可刚撑起身子,眼角余光就扫到了躲在门后的李五丫,瞳孔一缩,顿时僵在了那里。 “老子饿得发慌,吃的在哪里?” 壮汉紧随其后踏进厨房,见李三郎趴在地上没动,上前两步举起拳头就要动手打人。 就在拳头落下前一刻,“呲”的一声,一把长刀又快又狠的从他后背刺入。 看着腹部冒出的刀尖,壮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滴!” “滴!” 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到地上,壮汉听到声音,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顿时浮现出又惊又怒的神情。 壮汉刚想转身去看偷袭他的人,趴在地上的李三郎突然一跃而起,抓过厨房的抹布就扑向壮汉,直接将其扑倒在地,并用抹布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第5章,欺负我,药翻你们! “呜呜~” 壮汉生命力顽强,一边奋力掰着李三郎捂着他口鼻的双手,一边死命的蹬腿挣扎。 见此,李五丫面无表情的又往其身上捅了一刀。 顿时,壮汉挣扎的幅度变小了。 李三郎死死捂着壮汉口鼻不让其发出声响,没一会儿,就看到壮汉双手无力的垂落下去,身子也不再动了。 这时,他才稍稍松了一下手,探了探壮汉颈动脉,确定人死了,才喘着粗气脱力的从其身上滑落了下去。 “三哥!” 李五丫连忙上前扶住人,看着李三郎单薄的肩上插着的箭,小脸上全是冷意。 李三郎见了,强行扯出一丝笑:“五丫不怕,三哥没事。”说完,咬牙一把将箭拔了出来。 李五丫见了,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伤口,治疗异能发动,无数肉眼看不见的浅绿色光点飞快的没入伤口之中。 不过片刻,原本还顺着指缝不断流出的鲜血就渐渐停了。 李三郎只觉得伤口有些痒酥酥的,也没有那般痛了,由于身处危险之中,他没顾得上仔细感受。 初步制止了伤口出血,李五丫就收回了手。 此时不是疗伤的时候,杀了一个壮汉,要不了多久他的同伙就会找过来,得赶紧躲到暗道里去。 “三哥,闲置灶台后有个暗道,我们快躲到下头去,七郎在下面等我们呢。” 闻言,李三郎面上顿时一喜。 他为何会在那伙壮汉冲进驿站后还跑进来,不就是担心弟弟妹妹的安危吗,如今弟弟妹妹都好好的,他提着的心也就落回了肚子。 借着李五丫的力道,李三郎快速站了起来。 闲置灶台就在几米之外,就在兄妹两快步靠去的时候,突然,外头响起了“唰唰唰”刀箭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壮汉冲进了厨房。 此刻,李五丫扶着李三郎刚刚站在了闲置灶台前。 怎么会这样?! 李五丫有些呆愣的看着突然在眼前的壮汉。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她的精神力一直外放着,扶起李三郎时,那伙壮汉明明都还在大堂里呢。 前后这才几秒的时间啊,人就从大堂来到了厨房。 ...... 呼延贺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随即冰冷的目光射向李五丫和李三郎。 李三郎见了,咽了咽口水,还是忙不迭的挡在了李五丫身前。 这一刻,李五丫的心也跳得厉害,在呼延贺准备走向他们的时候,飞快开口:“那人不是我们杀的,不要杀我们。” 呼延贺听了,毫无所动,几步就来到了兄妹两面前,一掌拍飞李三郎,然后捏着李五丫的脖子,轻轻松松的将她提了起来。 “谁杀了我的人?” 他也没觉得眼前这两个小孩子能杀死一个六品武者,但他必须问清楚出手之人是谁。 是庄玉堂的人混进来了? 还是驿站里藏了一个能不声不响就杀死一个六品武者的高手? 掐着脖子,呼吸不畅,没一会儿李五丫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了。 李三郎想起身救妹妹,可惜呼延贺出手太重了,直接将他拍撞到了墙上,然后又重重从墙上摔下,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身。 李五丫重重的拍打着呼延贺的手:“是......一个......大......叔......” 见李五丫说得结结巴巴,呼延贺眉头皱了皱,手一松,李五丫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呼~” “呼~” “呼~” 李五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这人太强了,不能硬钢,得先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再找自救的机会。 “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 “那大叔是来厨房偷东西吃的,我躲在柴火里看到了。” “本来他偷了东西就要走,可是外头突然乱了起来,然后他就躲到了房顶上。”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壮汉。 “他进来后,看到了房顶上的大叔,大叔就跳了下来,捅了他两刀,把他捅死了,然后一下就不见了。” “再然后,你就来了。” 呼延贺双眼眯了眯,静静的凝视着李五丫。 李五丫缩着脖子,一副被吓狠了的模样。 “你为什么在厨房?” 李五丫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垂着头低声道:“我也是来偷东西吃的。”说着,又抬头辩解了一句,“我只偷了半块干馍,没多偷。” 呼延贺摩挲着手中的刀柄,自傲如他,不认为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在他的利视下,敢撒谎骗他。 退一步,就算敢骗他,也不会一丝破绽也不露。 呼延贺相信了李五丫的话:“要是再见到那人,你还能认出他吗?” 外有庄玉堂,内有动机不明的高手,这多少让他有些忧心。 不过想到密信已经被呼延吉送走,他又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如果可以,还是将那人找出来的好。 李五丫连忙点头:“能!” 这一刻,呼延贺才收起了杀心,打量着厨房:“吃的在哪里?” 李五丫指了指碗柜,然后不等吩咐,十分积极的跑过去将其打开,顿时,满满两筲箕干馍就露了出来。 呼延贺见了,神情缓和了一些。 这时,李三郎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李五丫身边。 找到吃的,呼延贺解下腰间的水囊,走到水缸前准备打水。 谁知,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 见此,呼延贺面色沉了沉,转头看向李五丫和李三郎:“把干馍端上,跟我回大堂。” 李五丫注意到呼延贺嘴上全是干裂的皮,眸光闪了闪,小声的问道:“有酱菜要不要?” 呼延贺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五丫,心道:这小丫头倒是挺有眼力劲的,杀了有些可惜,要是能从庄玉堂手中脱困,抓回去从小训练,倒是个当细作的好苗子。 “那还不赶快去拿。” 酱菜坛有一米多高,放在厨房角落,李五丫拿了两个海碗过去取,取出满满两碗后,在盖坛子盖的时候,蹲下身,飞快的将放在菜坛后的耗子药给捏在了手里。 ...... 端着干馍和酱菜,李三郎和李五丫被推出了厨房。 “咻!” 一支利箭射来,正正的插在兄妹两前方。 “庄玉堂,你倒是杀啊!不过两个孩子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呼延贺戏谑的声音响起,随即对着李三郎和李五丫冷呵道:“继续走,要不然,你们没被箭射死,也会被我打死。” 李三郎和李五丫不敢逗留,快步朝大堂走去。 期间,驿站外无人再放箭。 就在兄妹两踏进大堂门槛时,背后一阵疾风袭来,随即,两人就看到呼延贺闪身进了大堂。 好快的速度! 这就是轻功吧! 李五丫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火热的光芒。 “吃的来了,过来拿吧!” 呼延贺招呼了一句,大堂里的壮汉立马就围涌了过来,几下就将筲箕里的干馍给拿完了,然后就着酱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干馍又硬又干,酱菜又咸又辣,很快,就有壮汉开始找水喝了。 他们这伙人被追了几天几夜,水囊里的水早就喝完了。 几个干馍下肚,就是呼延贺也觉得口渴得不行。 “头儿,我再带着这两个小的去一趟厨房,取点水过来喝?”一个壮汉对着呼延贺请示道。 呼延贺摇了摇头:“厨房里没水。” 闻言,众壮汉面色都变了变。 “这可怎么办?” “就算现在还能忍一忍,但也得往水囊里补充点呀。” 呼延贺环看了一下大堂里的人。 厨房里没水了,可井里还有。 只是,水井在前院院子里。 他们只要一出房间,庄玉堂就会下令射杀,所以,要想打水,只能让驿站里的其他人去。 大人,他是不放心的,他敢说,一放出去,没了他们的控制,这些人可能立马就会拔腿就跑。 呼延贺只得看向李三郎和李五丫。 这两个小家伙是对兄妹,只要有一个在他们手中,就不怕出去的那个赶不回来。 “你出去打一桶水进来!”呼延贺指着李三郎道。 李三郎不敢拒绝,看了眼李五丫,便被推搡着出了大堂。 他一出去,驿站外的骑兵立马高举弓箭。 呼延贺见了,冷笑出声:“庄玉堂要真敢下令射杀,我倒会高看他一眼。一个守将,如此妇人之仁,简直愚蠢至极。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个缺点,我们才能争取到逃生的机会。” 李五丫站在大堂门口,紧张的看着李三郎。 李三郎左肩有伤,废了好一番力,才打起一桶水,然后提着水桶踉跄的朝大堂走来。 在李三郎抬步进门的时候,李五丫飞快的跑过去帮忙,借着身体挡着的盲区,飞快的将捏在手里的耗子药洒了进去。 李三郎见了,眸光闪了闪,飞快的低下头,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水桶提进大堂后,几个壮汉就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伸手就往要桶里伸。 李五丫眼疾手快的用碗舀了一碗起来,端着走向呼延贺。 走了呼延贺面前,也不说话,放下碗,只是讨好的笑了笑,然后就小心的退到了李三郎身边,垂着头,努力忽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锐利视线。 这人太敏锐了,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呼延贺满脸兴味的看了看李五丫,心中再次感叹这丫头会来事。 常年奔波在外,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手下将手伸到水桶里是不怎么干净,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有干净的水喝到底更好一些。 呼延贺端起碗,咕噜咕噜几口就将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很快,一桶水就被北燕人全部喝完了。 李五丫见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很快又隐了下去。 “去,再打一桶回来。” 一个壮汉将水桶扔给了李三郎,李五丫先一步上前捡起水桶,递给李三郎时,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出去后不要再进来了。” 说完,就和他错开了身子。 李三郎提着水桶的手紧了紧,没露出什么异样,快步出了大堂。 他一走,李五丫就借着收拾筲箕和菜碗,不动神色的往角落里退。 这伙壮汉中毒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攻击力,最好还是避着点好。 没过多久,呼延贺面色突然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接着,李五丫就见呼延贺站了起来。 “好好看着大堂里的人。” 说完这话,呼延贺就径直朝着驿丞房间走去。 其他人可能没注意到,此刻呼延贺的脚步有些凌乱和虚浮。 “啊~” 呼延贺刚推开驿丞的房门,就听到了手下的惨叫声,面色猛沉,飞快的进了房间,直奔暗道口而去。 该死的,他们着道了! 大堂里,看看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的壮汉们,被挟持的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五丫看到有个别壮汉因喝水少,中毒轻,还能站着,连忙吼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制住呀。” 吼完,也不管这些人如何应对,飞快的追进了驿丞房间。 ...... 暗道里,呼延贺一边跑一边催动内力逼毒。 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驿站配制的耗子药,主药可是砒霜,这毒可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跑出几百米,呼延贺就感觉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最糟糕的,内力也提不起来了。 中了毒,就没那么敏锐了,连李五丫跟上来了都没察觉。 李五丫不敢小看呼延贺,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到他跑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了,才开始扔石头砸人。 “砰、砰、砰!” 没了内力护体,一颗颗石头砸过去,很快呼延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让你打我哥,还掐我脖子,打不死你!” “欺负我,恁死你们!” 没过多久,呼延贺就被打倒在地。 此刻,呼延贺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了,当他听到暗道里响起的女童声,双眼瞪得好似要掉了出来。 “是你......是你下的毒!”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庄玉堂派人潜进了驿站给他们下的毒,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下毒的人会是那个小丫头! 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怎么能有这样的心计? 中途还不让他察觉到一丝破绽! 呼延贺后悔莫及,早知道,在厨房看到那丫头时,就该一刀杀了她的。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呼延贺凄厉一笑,他,北燕八品高手,竟栽在了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手里,这要是传了出去,呼延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从地底爬出来教训他的吧。 “废物,连先前那个都不如,那人好歹避开了我不少攻击。” 李五丫不敢靠近呼延贺,谁知这人还有没有什么杀手锏,就站在六七米之外,一边骂,一边用石头砸。 原本呼延贺已经认命闭眼了,可当听到这句话,猛地睁开眼睛,撑着最后一口气,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先头那人?” 李五丫好心的解释道:“就是你派去送密信的那个呀。” “噗~” 一口老血从呼延贺口中喷出:“你......你......他怎么了?” 李五丫很是干脆:“死了呀,你快去陪他吧,别再聊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扔石头也很累的。” 呼延贺一口气上不来,双眼鼓瞪的看着漆黑的暗道顶部,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散。 原以为,就算他们都死了,只要大楚军事布防图送到了北燕大营,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是......为何连这个愿望也破灭了?! 第6章,讨赏 “五丫!” 李五丫刚将呼延贺身上的钱袋取下,就听到李三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转头,就看到手拿火折的李三郎快步的朝她走来。 很快,李三郎就来到了李五丫跟前,扫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明显已经咽气的呼延贺,眼皮狠狠跳了跳。 小妹面无表情的捅死壮汉...... 小妹气定神闲的下毒...... 李三郎咽了咽口水,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妹竟这般......厉害! “哥,你怎么找来了?” 李五丫的询问,拉回了李三郎的思绪。 “我看到你追着这人跑进了驿丞房间,一直没出来,担心你出事,便找来了。” “哥,你看!” 李五丫笑眯眯的举起钱袋子:“这里头装了好些碎银子,我们有钱了!”她掂量了一下,应该有十来两。 穿到李家大房五年了,他们家的存款从来没有超过一百文。 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文铜钱,十两银子就是一万文铜钱,总算可以改善改善生活了! “对了,七郎那还有一个钱袋子。” 李三郎连忙问道:“七郎怎么会有?” 李五丫:“就是我和七郎刚躲进暗道的时候,有一个人也进来了,然后我就用石头砸死了他。” 看着轻描淡写的李五丫,李三郎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连忙拉起李五丫:“走,带哥去看一看。” 李五丫瞅了一眼李三郎的苍白脸色,摇头道:“很远的,哥你受伤了,得赶紧回家休息。” 李三郎倒没有坚持:“那快带哥去找七郎,我们得赶紧出暗道。” “我进来的时候,那群骑兵已经冲进驿站了,他们是叠岭关的守将,我们出去后,估计会被询问,五丫,你赶紧把事跟哥好好说说。” 随即,李五丫边带李三郎去找李七郎,边和他说,她是如何砸死呼延吉和呼延贺的。 ...... 与此同时,庄玉堂已经带着骑兵将整个驿站给控制了起来。 大堂里,一个将士正在向庄玉堂汇报情况。 “将军,已经询问清楚了,这群北燕人之所以会中毒,据说是因为喝了一个小男娃提进来的水。” “另外,这个驿站地底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关外。” 闻言,庄玉堂面色沉了沉。 副将继续道:“呼延贺也中了毒,应该逃不远,徐副将应该能把人抓回来。只是......早走的那个北燕人怕是追不上了。” 庄玉堂一拳砸在桌子上:“呼延贺肯定是让那人将窃取到的军事布防图送去北燕大营了。” 一想到大楚的军事布防图很快就会被北燕人知晓,庄玉堂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 大楚西北防线较长,为了更好的阻击北燕入侵,除了明处的军事防御,大楚还在暗处修建了一些基地。 这些基地,有的是屯兵堡垒,有的是储粮的粮仓,有的是军械仓库,都是十分重要之地。 这要被北燕人知道了,被他们突袭,损失绝对不可估计。 将士也是一脸担忧:“将军,现在怎么办?” 庄玉堂压下了心中的愤怒:“能怎么办,只能马上上报朝廷,赶紧迁移基地,将损失降到最低。” 副将一听,语带不满道:“都护府那群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会被盗!” 这两年,他们和北燕的关系越发紧张了,大战小战就没断过,这个时候军事布防图被盗,这会给他们增加多少额外的任务?! 边军的日子本来就够艰难的了,都护府那些只拿俸禄不干正事的家伙还要没事给他们找事,老天怎么不把那些人给收了呀! 庄玉堂不想去想都护府那伙人,看到还蹲在角落的众人,说道:“这些人要是都询问了,就让他们走吧,我看有几个伤势比较重,让他们赶紧去医治。” 将士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 驿站后厨,闲置灶台后响起了轻微的细响,接着,李三郎的脑袋冒了出来。 环视了一下厨房,见没有人,李三郎才朝后头的李五丫和李七郎招手,示意他们上来。 李三郎站在窗户后,透过窗缝,见大堂里的人被放了出来,心下一松,对着弟弟妹妹道:“你们在厨房里躲着,哥先出去看看情况。” 李五丫点了点头,拉着李七郎一屁股坐在了灶台后,拿出兜里留给哥姐的两个干馍,和李七郎一人一个,慢慢吃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饿了。 干馍还没吃几口,李五丫双眼突然眯了起来。 精神力探照中,伙计房间里,一个面色发白的壮汉一砖头敲晕了刚刚醒过来的李二牛,然后扒了李二牛的衣服准备换上。 见此,李五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呼延贺的佩剑,将干馍丢给李七郎,飞快的跑出了厨房。 那壮汉也不知是怎么避开骑兵搜查的,她也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是,他的同伙是被她和三哥药翻的。 北燕人记仇,要是这人逃了,万一以后回来报复他们怎么办? 决不能让那人活着离开! 透过精神力,李五丫能清楚的看出那人也中毒了,可能是因为喝的水比较少,中毒比较轻,只是手脚有些虚浮。 李五丫来到伙计房外,没有直接冲进去,就算那人中毒了,可他会武功,直面硬钢,她一个五岁的小豆芽肯定不是对手。 “咳咳~” 李五丫先是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故意加重脚与地之间的摩擦,做出一副有人来了的假象。 果然,房间里的人被吓到了,以为是骑兵过来搜查,连忙闪身躲进了衣柜。 这时,李五丫飞速的冲了进去,直奔衣柜,举着剑,准确无误的插进了衣柜缝中。 为了便于观察,那壮汉就躲在衣柜缝隙后。 “呲~” 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 那壮汉中了毒,原有的功夫只能发出一两成,就这样,在中剑之后,还是一掌拍碎了衣柜。 李五丫被碎片击中,倒飞了出去,同时,也将剑从壮汉身上拔了出来。 “噗~” 鲜血飙出,溅了李五丫一身的血。 壮汉捂着不断喷血的胸口,恼恨异常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李五丫:“你该死!”说着,就要袭向李五丫。 在他迈步的刹那,李五丫抓起地上的泥土,直接朝他眼睛洒去。 趁着壮汉抬手阻拦的时候,李五丫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举着剑,再次刺了出去。 “呲~” “砰!” 利剑刺入肉身的声音和砖头砸头的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壮汉倒地! “五丫!” 匆忙奔来的李三郎看到李五丫身上全是血,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拉了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受伤才将人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不怕不怕,哥来了!” 被紧抱着的李五丫有些囧:“.......哥,我不怕!”说着,就要挣开李三郎。 谁知,李三郎却紧抱着不松手:“不,你怕!” 李五丫有些无奈了:“哥,我真不怕!” 李三郎放开李五丫,扶着她的肩膀正对着自己:“不,你真的怕。”说着,一拔壮汉身上插着的剑。 “五丫,等会儿那些守将询问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哥来说。” “还有,这人,还有暗道里的两人都是哥杀的,记住了吗?” 李五丫看着面色严肃的李三郎,点了点头。 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娃,接连杀三人,而且这些人都还是武功高手,传出去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她表现得太过妖孽,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哥十岁了,杀三个中了毒的北燕人,虽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算太过出格,边关男娃,小小年纪就敢手刃北燕人的不在少数。 “哥,钱袋!” “哥来。” 李三郎刚将钱袋取下,几个骑兵就冲冲跑了进来,然后兄妹两被带去了大堂。 ...... 大堂里,徐成坤领着人已经将暗道里呼延贺、呼延吉的尸体搬回来了。 庄玉堂坐在凳子上,面色古怪的看着地上一具具北燕人尸体。 这群以呼延贺为首的北燕人,伪装成过往药商,近些年一直在边关活跃,秘密收集大楚军事情报,都护府的人调查他们好久了,可惜都一直没抓到他们。 让都护府都感到头疼的北燕细作,竟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给全歼了! 庄玉堂抬头看向对面按着高矮顺序站成一排的三个小孩子。 大的那个,瞧着也就十来岁;小的两个,就更小了,有五岁吗? “是你在井水里下的毒?”庄玉堂看着李三郎。 李三郎点了点头。 庄玉堂又道:“这两人也是你杀的?” 李三郎再次点头。 庄玉堂默了默:“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杀他们两个的。” 李三郎按照李五丫和他说的,口齿清楚的重复了一遍。 庄玉堂杵着下巴,默默听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偶尔会扫一下那两个小的。 兄长在讲诉惊心动魄的事迹,这两个小的怎么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等到李三郎说完,庄玉堂又笑着看向李五丫,指着那个潜入伙计房的壮汉,对着李五丫问道:“听说这个人是你发现的?” 李五丫眨着眼睛点头。 庄玉堂笑问:“为什么不叫人呀?要是你哥没及时赶过去,你岂不是危险了?” 李五丫神色一顿,呆愣愣的看着庄玉堂。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本能反应而已,遇事自己解决已经刻入骨子里了,都忘了刚刚那种情况,她是可以喊人的。 看着小丫头沮丧的垂下头,庄玉堂才笑着将视线移开,重新落回了李三郎身上,不过眼底深处还是带着丝丝怀疑。 一个从小长在军屯的孩子,真的有全歼呼延贺一干人的能力? 要知道,呼延贺可是八品高手,他的手下,也都是六七品强者。 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全部拿下这伙人。 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庄玉堂看向双眼鼓瞪,满脸不甘的呼延贺尸体,被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弄死,死之前,他应该很难受吧! “真是后生可畏啊!” 李三郎腼腆一笑,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样。 一旁的徐成坤见庄玉堂一直不询问军事布防图的事,心里有些着急,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拿了这两人身上的东西没?” 庄玉堂兴味的发现,哥哥还没什么反应,两个小的却立马戒备起来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我们的,银子是我们的,是我们的战利品。” 李七郎紧紧拽着兜里的钱袋,气鼓鼓的看着徐成坤。 “哟,你们还知道战利品呀。”徐成坤有些好笑。 李七郎挺了挺胸脯,仰着下巴:“那当然了,你这人真没见识!” 五姐说了,谁杀的,东西就归谁。 人是兄姐杀的的,东西就是兄姐的。 兄姐的东西,那不就是他的吗? 想抢他的银子,没门! 徐成坤:“......”他被一个小娃娃鄙视了。 庄玉堂眼中的兴味越发浓了,另外两个孩子竟全然一副认同的表情。 这三个孩子有点意思! 这时,李三郎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双手递给了庄玉堂。 徐成坤见了,呼吸顿时一滞。 庄玉堂倒是淡定,在看到呼延贺和呼延吉的尸体时,他就知道被盗的军事布防图没被送走。 徐成坤一把拿过密信,拿到手,面色顿时一沉:“将军,信封被打开过。” 庄玉堂拿过来看了看,没说什么,笑着看向李家三兄妹:“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原以为三兄妹会立马离开,谁曾想,三人竟站着没动。 庄玉堂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小女娃娃拉住了两个男娃,嘴角不由浮现出兴味的笑容:“怎么,还有事?” 李五丫指了指呼延贺三人的尸体,又指了指庄玉堂手上密信:“我们立功了,没有奖赏吗?” 庄玉堂神色一顿,笑着沉吟了一下,笑着看向徐成坤:“带银子了吗?” 徐成坤面色有些不愉,不过还是将腰上的荷包取了下来。 庄玉堂颠了颠荷包,笑着将荷包递给李五丫:“这里头有二十多两银子,够了吗?”说完这话,他就看到两个男娃娃面露欣喜之色。 可是...... 李五丫没接:“我们不要银子。” 庄玉堂挑了挑眉:“不要银子,那你们要什么?” 李五丫:“我爹是卫所小旗,你们能给他升官吗?” 庄玉堂失笑:“我们是守将,卫所不归我们管。” 李五丫有些遗憾,想了想,又指着院子里的箱子道:“那我们要药材。”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一字,“不多要,就要一箱。” 呼延贺那伙人伪装成药商,每匹马上都驮着两大箱子药材。 此刻,前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二十多箱药材。 庄玉堂还没说话,徐成坤就开口了:“不行,那些药材是要运去叠岭关给将士们用的,不能给你们。” 李五丫没理他,而是瞅着庄玉堂:“怎么什么都不行,我爹平时老是受伤,受了伤还没药医治。我们的功劳,还不能要一箱药材吗?” 这下,徐成坤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截住布防图,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功劳;更别说还全歼了呼延贺一干人! 庄玉堂笑看着李五丫:“给了你们药材你们会用吗?” 李五丫忙不迭的点头:“我舅舅他们是采药人,懂药理。” 庄玉堂看着手中的密信,虽说布防图是在都护府丢的,可是他作为追击人,要是没有追回,还是会被问责的。 别说,这三个小娃娃还真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情,得承! “既然你们想要,那就给你们一箱。” 第7章,都不是省油的灯 驿站前院,李三郎带着李五丫、李七郎正挨个从二十多个药箱里取药材,每打开一个药箱,李三郎就从里头抓一些药材出来,然后放到身旁的空箱子里。 “哥,多拿点三七。” “哥,压实一点。” 大堂门口,庄玉堂和徐成坤并肩而站,默默的看着不停忙活的李家兄妹三人。 “妹妹好像比哥哥要更懂药理一些,五岁的小丫头,倒是聪明得很!” 庄玉堂一脸兴味的看着不停指挥李三郎拿这个拿那个的李五丫。 徐成坤哼了一声:“三兄妹,就那小丫头最贼!” 哥哥弟弟在听到将军要赏他们二十两银子时,都喜出望外,就那女娃娃没动心。 还大言不惭的想要帮她爹升官,升不了官,就讨要药材。 边关药材难弄,一箱子药材,可不是二十两银子能够买到的。 徐成坤看了看庄玉堂,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了:“将军,密信被打开过。” 庄玉堂不为所动,视线依然在三兄妹身上:“所以呢?” 听出庄玉堂语气里的不在乎,徐成坤皱了皱眉:“布防图事关重大,上头的各处军事基地都是绝密之地,要是被外人知晓,损失难以估计。” 庄玉堂这才转头看向徐成坤,神色淡淡:“你想说什么?觉得李家三兄妹看了布防图,想杀了他们?” 徐成坤抿嘴没说话,但可以看出,他是默认了。 庄玉堂眼神有些漠然,但嘴角却带着笑:“为了守卫家国,有些时候我们可以做点出格之事,但是,我们却不能成为一个毫无人性之人。” “没有那三兄妹,军事布防图此刻怕是已经在北燕军营里了。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大楚,那三个孩子都是有份功劳的。” “可是现在,你却要杀他们,是不是有些让人寒心呀?” 徐成坤面色变了又变,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道:“将军,属下只是忧心边境安危。” 庄玉堂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徐成坤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视线再次转向李家三兄妹。 “就算他们打开了密信,我也不觉得他们能看懂。在这边关,识字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会看布防图的了。” “你说呢?” 徐成坤看了看还在药箱前挑挑拣拣的李家三兄妹,低头道:“是属下杞人忧天了。” 庄玉堂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目光再次落到了李五丫身上。 刚刚是他眼花了吧? 那小女娃娃刚刚看徐成坤的眼神好像带着杀气? 这可能吗? 那可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应该是他眼花了吧。 不过,想到死去的呼延贺一干人,庄玉堂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这些边关守将,上的战场太多了,身上都有股子煞气,就算是一些大人看到他们,也会战战兢兢的,可李家这三兄妹,没一个害怕的,相反还敢主动讨赏。 别的先不说,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呀! ...... “哥,压实一点。” “已经压得不能再实了!” 装好满满一箱子药材后,李三郎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感觉到那个副将对他们好像有敌意。 朝着站在大堂门口的庄玉堂弯腰道谢,李三郎拉着箱子,带着弟弟妹妹就出了驿站。 此刻驿站外围了不少人,都是天岭屯的。 “三郎、五丫、七郎!” 李家三兄妹一出驿站,在外等得心急如焚的金月娥就冲到了三人身边。 她早来了,可惜把守驿站的兵不让她进去。 “三郎,你受伤了?” 金月娥一眼就看到了李三郎肩上的箭伤,随即又看到满身是血的李五丫,吓得身子都晃了一下。 李三郎赶紧扶住人:“娘,我们没事,五丫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我就中了一箭,箭已经拔了出来,现在都不流血了。” 见金月娥一副想要立马查看他们伤势的模样,李五丫连忙拉住她:“娘,我害怕,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金月娥这才回神,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连忙点头:“对,先回家!”说着,就看向李三郎拉着的箱子。 李三郎小声道:“这是将军赏我们的药材。” 金月娥听了,没有多问,从李三郎手中接过箱子,带着三个孩子就回了天岭屯。 ...... 生活在天岭屯的人,大多都是像李家一样,祖祖辈辈都是军户,只有少部分人是流放过来充军的犯人。 在这里,各家都比较穷,家家户户住的都是黄泥茅草屋。 李家因为有个在卫所当小旗的李长森,条件稍微比别家好一些,住的地方虽也是黄泥茅草屋,但胜在建了院子,房间也比较多。 李家院子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上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房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此刻,李家院门口,李二丫正伸长着脖子朝着屯口张望着,稚嫩的脸上满是着急。 不是说叠岭关的守将已经将劫持驿站的北燕人斩杀了吗? 怎么娘还没带着三哥和五丫、七郎回来? 一想到先前报信的人说,那伙北燕人在驿站里杀了好些人,李二丫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飞到驿站那边去。 可惜,前两天洗衣服的时候,她在井边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稍微走几步就会钻心的疼,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在家里干等着。 李二丫回头看了一眼上房堂屋里坐着的人,脸上浮现出怨愤之色。 爹不在家,三哥和五丫、七郎被困驿站,爷、奶也不说让二叔、三叔过去看看。 “二丫,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做夕食,大家都饿了。” 李长森的二弟,李长林站在堂屋门口对着李二丫喊道。 李二丫心里正愤恨不已,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怒气腾腾的转头回道:“没了我做饭,二叔是不是准备饿死算了?!” 听到这话,堂屋里的李家人都愣了。 大房的四个孩子,各个都奸猾得很,平日里二房、三房的人想指使他们帮忙干活,没一次成功的。 虽然讨人厌得很,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公然和长辈对着干的。 过了半晌李长林才回过神,接着拿起旁边的棍子就怒气腾腾的朝李二丫走去:“臭丫头,你敢咒我,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有爹生没爹教的不孝女。” 李二丫站在门口没动,冷冷看着走来的李长林:“二叔,你今天要敢打我一下,等我爹回来了,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他的。” 这话一出,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李长林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驻步站在了院子里。 对于大哥李长森,不管是老二李长林,还是老三李长木,以及李家的其他人,心里都是惧怕的。 他们这大哥在战场上不知杀过多少人,一身的杀气,谁要欺负了大房的四个小崽子,他回来了,肯定会找人算账的。 就在这时,一把打扫火炕的扫帚从堂屋里扔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了李二丫面前。 “不知感恩的孽障,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那是你二叔,这些年你爹不在家,要不是你二叔三叔帮衬着,你和三郎几个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呢?” “你那般咒他,昧不昧良心啊?” 说话之人是李老娘,此刻,原本坐在火炕上的她已经站在了堂屋门口,满脸阴沉的看着李二丫。 李二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神色倔强的看着李老娘:“奶,你这话说错了吧,这些年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帮衬着谁?” “是我爹,是我爹不顾危险,在战场上搏杀,家里才多出了十亩军田,也是他每月拿着俸禄在养活所有人。” “二叔三叔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李老娘被气个半死,拍打着大腿嚎叫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婆子我还说不得你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老二,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那赔钱货给我抓过来,今天老娘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李长林双眼一亮,摩拳擦掌的走向李二丫。 大房的四个崽子越大越不服管了,是该让娘给他们松松皮子了。 见李长林走来,李二丫脸上闪过怯意,不过她还是站着没动,没有向李老娘低头。 “娘这是要教训谁呀?” 金月娥面色难看的带着李三郎、李五丫、李七郎进了院子,大老远,她就听到婆婆在骂二丫了。 看到金月娥回来,要过来抓李二丫的李长林立马偃旗息鼓了。 大哥不好惹,大嫂也难对付,他还是不要冲在前头触霉头了。 李老娘睨了一眼金月娥,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李长林看到金月娥背上的箱子,转了转眼珠,笑着道:“大嫂,你回来得正好,你该好好管管二丫了。” “你是没看见,她刚刚和娘顶嘴呢,娘说一句,她就回十句,实在是忤逆不孝得很,她这样的姑娘,以后谁家敢娶呀?” 金月娥漠然的看着李长林:“二丫如何,不劳二弟操心,二弟有空还是多管管三丫和四丫吧。” 李长林连连点头:“是是是,都听大嫂的,对了大嫂,你背上的箱子我来帮你拿吧!”说着,也不等金月娥回应,手就伸向了箱子。 “砰!” 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狠狠抽打在了李长林手背上。 “啊~” 李长林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响破长空。 “五丫,你敢对你二叔动手!”李老娘气得脸色发青。 原本在堂屋里没有做声的李老爹也走了出来,面色不愉的看着李五丫。 就在他准备出声教训李五丫时,李五丫先开口了。 “爷、奶,三哥和我都受伤了,你们都没看到吗?” 这时,李家其他人才发现李三郎和李五丫身上都是血迹,面色不由变了变。 李五丫笑眯眯走向李长林。 痛得弓腰捂手的李长林看着李五丫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竟有些后怕的后退了几步。 “二叔,你知道那伙北燕人在驿站里杀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和哥哥是怎么活着离开的吗?” 李长林咽着口水摇头,并再次后退。 他退,李五丫就进。 “二叔,你别怕呀,我没受伤,身上的血都不是我的,不过......你猜是谁的?” 李五丫低头扯了扯沾满血迹的衣服:“这是一个北燕人的,他躲在衣柜后,我举着剑一下就刺了进去。” “可是那人一剑没刺死,他还想杀我,我就抽出剑,又刺了他一剑,然后他就死翘翘了。” 李五丫边说,边比着动作,手中握着的木棍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她朝着李长林一伸,吓得李长林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呵呵~” 李五丫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有些嫌弃的看着李长林:“二叔,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是木棍,看把你吓的。” 说着,顿了一下,“就算是剑,二叔,我难道还会杀你不成?” 李长林张了张嘴,可却没发出声音,刚刚,刚刚那木棍刺向他的时候,他真的有种直面死亡的错觉。 不仅李长林被吓到了,就是李家其他人也被震得愣在了当场。 李五丫笑了两声,随即笑容猛地一收,神色淡漠的扫视了一下李家众人:“箱子里的是药材,是我和哥拿命换回来的,谁要敢抢......” “呲”的一声,手中的木棍被她插在了地上。 李家院子一片安静,过了片刻,李老娘看向李长木:“老三,还不去把你二哥扶起来。”说完,看了一眼李五丫,一声不吭的回了堂屋。 大房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最让她打怵的就是这个臭丫头了。 一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直叫人后背发寒。 第8章,愚不可及 “三郎和五丫受伤了啊,老大媳妇,快回屋给他们瞧瞧,看看要不要请大夫!” 见李老娘偃旗息鼓了,一直没说话的李老爹出声了,满脸着急的催促金月娥,不知道的看到他这样,还以为是个关心孙子孙女的好爷爷呢。 李五丫嘴角浮出一丝讽刺,他们这位爷爷是个典型的马后炮,永远只会出现在事情平息之后。 金月娥正担心儿子、女儿的伤呢,懒得和李家其他人费口舌,点了点头,就快速带着四个孩子和药箱回了东厢。 东厢的三间房是李长森为了成亲特意盖的,一明两暗,中间这屋是李长森和金月娥在住,另外两间,一间李三郎和李七郎住着,一间李二丫和李五丫住着。 回了屋,金月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查看李三郎和李五丫身上的伤了。 李五丫赶紧道:“娘,我真的没受伤,你去看哥吧,他肩上中了一箭。” 金月娥没理会,先将李五丫拉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伤着,才去看李三郎的伤。 “娘,哥的伤严重吗?要不要看大夫?”李二丫担忧的问道。 金月娥看着大儿已经有些凝结的伤口,神色一松:“不严重,伤口娘就能处理。”说着,就去柜子里找药了。 李二丫顿时松了口气,见李五丫满身血迹,李七郎又浑身脏兮兮的,连忙带着两人去换衣服了。 李五丫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拉着李二丫道:“二姐,我想洗澡。” 李二丫:“家里没多少水了,澡是洗不成的,不过,擦下身子还是可以的,等着,二姐去给你们打水。” “你怎么了?” 李五丫将换洗衣服找出来,转头就发现李七郎小嘴噘得高高的,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李七郎两只短胳膊抱在胸前,哼哼道:“我不喜欢奶,奶老是骂我们,还老帮着二叔他们抢我们的东西。” 闻言,李五丫默了默。 像李家这种多子女家庭,父母偏心什么的,其实是挺正常的事。要做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其实也挺难的。 可是偏心太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像李家这种情况,一家人的生活几乎全部仰耐她爹李长森,可是李老娘却一味地偏帮二房和三房。 她那一家之主的爷爷,对此也没怎么出手干预过,顶多就是在事后不痛不痒的安抚大房几句。 人都是趋利的,看在李长森维持一家人生计的份上,两人也该更看重大房一些才是啊。 可现实偏偏相反!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李老爹和李老娘挺奇怪的,难道就是因为她爹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他们就避之不及? 想到这些年李老娘和李老爹明里暗里偏帮二房、三房的诸事,她就觉得这两人是真的愚蠢透顶。 一个家庭,要是有人一直付出,有人总是索取,想想都知道这种情况是长不了的。如此简单的事,两人竟然不懂。 他们这般,不是明摆着让大房和二房、三房不睦吗? 现在他们活着,碍于孝道,大家勉强住在一个屋檐下,等他们去世后,还想不想要大房和二房、三房来往了? 真的是愚不可及! 李五丫拉着李七郎坐在炕上:“七郎,我跟你说啊,爷奶和二叔他们,其实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这些人都是靠着爹过活,伸手问他人讨东西的人,是没有底气的,只要我们硬气一些,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你日后要想不被他们抢走东西,一是自己得硬气起来,不要怕他们;二嘛得想办法变得厉害才行。” 李七郎蹙了蹙眉,噘嘴纠结道:“可是我还小,没他们厉害怎么办?” 李五丫:“那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厉害起来,比如,每天早上都要跟着我围着军屯跑几圈。” “像今天,我打了二叔,二叔要是想打我,我就跑开,只要我跑得比他快,他就抓不到我。” 李七郎忙不迭的猛点头:“五姐,我以后不偷懒了,一定早起和你一起跑步。” 李五丫满意一笑:“这才乖。” 李七郎叹了口气:“要是我们也能像小狗子他们家一样,和二叔、三叔他们分家就好了。” 分家? 李五丫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在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可能还真能把家给分了,可这里是边关,李家是军户。 军户是要出军丁的,每户出一人。 不分家,李家只要李长森一个人去卫所服兵役就行了;分了家,李长林、李长木可能都要去服兵役。 就这,李老爹和李老娘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分家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只要我们够厉害,爷奶和二叔他们就休想欺负我们。” 这时,李二丫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见李五丫双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笑问道:“五丫,你想什么呢?” 李五丫叹了口气:“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叶跛子收我们为徒?” 李二丫边搓帕子边好笑的问道:“你咋那么想拜叶跛子为师呀?” 李五丫:“因为他会武功呀,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七郎在屯口遇到几匹饿狼,就是他‘唰唰唰’几下,用拇指粗的石头将那几匹饿狼给打死了。” “我去看了一下,那些打中饿狼的石头都没进狼的身体里了,叶跛子肯定会内家功夫。” 李二丫好笑的看着妹妹,将搓好的帕子递给她:“你还知道内家功夫?” 李五丫下巴一抬:“那当然,爹不是会外家功夫吗,有外家功夫,那就肯定有内家功夫。”说着,就让李七郎出去,端着盆去角落擦身子了。 李五丫擦完,李二丫又去给李七郎打水。 这时,金月娥已经给李三郎包扎好伤口,又给他打水擦了身子,现在从药箱里拿出了几样草药去厨房煎药了。 等金月娥端着药回来的时候,李五丫麻溜的爬上炕,坐到李三郎身边,见他端碗喝药,连忙伸手顺他胸口。 “哥,慢点喝,不着急。” 李三郎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妹:“哥不着急。” 李五丫笑吟吟的也不说话,继续给他顺胸口,在外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无数浅绿色光点正顺着她的手没入李三郎体内。 呼延贺那一掌打得还是有些狠的,让李三郎受了些内伤,只喝汤药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好。 这时,李三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不过他只以为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李五丫还贴心的为李二丫揉了揉崴了的脚。 第二天一早,李二丫起床后,惊喜的发现走路时脚没那么疼了,连忙推了推还在睡的李五丫,激动道:“五丫,你还挺会揉脚的,今晚再帮姐揉揉。” 李五丫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姐,继续呼呼大睡。 第9章,不用当回事 一箱子的药材,李家上下都十分眼馋,如今大房明摆着要霸占那一箱药材,这让李老娘心里很是不顺。 再加上昨天李五丫打了李长林,金月娥不但没骂李五丫一句,更没过来给李长林道歉,李老娘就更气了。 早上吃朝食的时候,李老娘的脸拉得老长,一副她很不高兴的样子。 当前社会环境,每个家庭,一般都是由老人当家做主,加之大楚以孝治天下,老人在家的权力无疑是最大的,家中的儿子孙子都得听老人的。 像李家,李老爹是一家之主,外头的事都归他管。 而李老娘则是负责家里的一切,比如吃喝分配、家务分配、财务支出等。 如今她不高兴了,家里其他人都得悠着点。 不过对此,大房一家是直接给无视了,该吃吃该喝喝。 李五丫瞥了一眼李老娘,心中再次感叹她这奶奶真的有些不聪明啊。 不管什么事,都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凡事都得讲究个前提。 老人当家做主可以,老人也可以说一不二,可这得有前提呀。 前提是,老人得有那个本事,要么能支撑整个家,保证家中上下不为温饱所困;要么德高望重,让儿孙信服。 这两样,李老娘都不沾边,加之她还偏心,这种情况下,她还想在家里做老封君,可能吗? 见金月娥和李三郎四兄妹把自己当成了空气,李老娘心头的火更大了,当即就道: “老大媳妇,家里的东西都归我管,昨天你们拿回来的那箱子药材吃过饭立马给我拿过来。” 这话一出,李家其他人立马看了过来。 药材可是金贵的东西,那么大一箱子肯定可以卖很多钱吧? 金月娥面上划过恼火之色,直接不客气道:“娘,那药是给当家的留的。” “这些年,边关战事不断,每次当家的回来,身上都带着伤。那箱药,是三郎和五丫冒着被贵人责罚的风险讨回来的,儿媳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一听这话,李老娘‘啪’的一声打在了桌上,看着金月娥厉色道:“我这个做婆婆的还叫不动你了是吧?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点当人儿媳的样子?” 李长林立马接话:“就是啊大嫂,顶撞婆婆,你这可是大大的不孝!”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 李五丫有些厌烦的看着贪婪的李家人,这群蛀虫,索取惯了,以为大房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刚想说什么,就见李三郎站起来了。 李三郎没看李老娘,也没管李家其他人,而是直直的看着李老爹:“爷,我爹还是您儿子吗?” 李老爹心头一震,连忙不愉的开口:“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当然是我的儿子了。” 李三郎:“既然这样,我娘已经说了,那药是给我爹留的,你们为何还非要要?” 李二丫也嘀咕出声:“哪有爹娘看到自己儿子受伤了,还去抢儿子救命药的。” 这话让李老爹很是没脸,转头看向李老娘,呵声道:“吃个饭也不消停,那药是给老大留的,不许你再问老大媳妇要了。” 李老娘动了动嘴唇,瞪了眼李三郎,竟真的没再提药的事了。 李五丫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稀奇。 虽说外头的事上,她奶向来是听她爷的,可是家里的事,她奶可是从来不会轻易妥协的。 一箱子药,在李家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额财富了,她奶就这么妥协了?不像是她的风格呀!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 “哥,你真厉害!” 早饭过后,李五丫冲李三郎竖起了大拇指。 李三郎失笑道:“家里总归还是爷说了算的。” 李五丫嗤了一声:“爷不过是个摆设,要是刚刚你不站出来,我敢保证,爷是不会阻止奶的。” 李三郎神色暗了暗,沉默了一下:“爷总归还是要些面子的。” 李五丫笑了笑:“是啊,爷要面子,日后奶要再乱抢大房的东西,我们就直接找爷,他要不出面,我就闹得满军屯的人都知道。” 李三郎听了,揉了揉李五丫的脑袋:“家丑不可外扬,能关门解决的最好关门解决,爷奶丢了脸,我们也会被别人说的。” 李五丫不以为然:“只要能达成目的,被说就被说,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在意呢。” 李二丫走了过来:“你现在不在意,等长大了就在意了,哪个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李五丫撇了撇嘴,为了区区名声委屈自己,她才不干呢。 李二丫神色有些不快,还在为饭桌上的事生气:“真不知道奶为何就是看我们不顺眼,爹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李五丫:“姐,你用不着因为奶生气,免得气坏自己。” 她是真的没有将李老娘当回事,不,应该说,除了大房的人,李家其他人她都没放在眼里。 她那位奶,钳制大房的手段无非三种,一是克扣他们的伙食,二是多给他们分配家务,三嘛,就是在军屯里散播他们不孝的言论。 要是在以前,家里的口粮都要靠军田产出,而田地的粮食向来是李老娘收着,这种情况下,她还能通过克扣伙食控制大房。 可自从她爹当了小旗后,每个月能往家里拿俸禄了,李老娘再想克扣大房伙食可不能了。 无他,她爹直接将俸禄交给了她娘保管。 至于多分配家务,她娘遇事不是忍气吞声的,一旦她发现大房多做了事,立马要求二房、三房一样,要是李老娘不同意,她敢直接撂挑子。 对于在军屯里散播大房不孝的言论,李老娘能散播,他们就不能了吗? 李五丫会说话后,只要发现李老娘私底下偷偷给二房、三房的孩子东西吃,就会带着李七郎出门,见人就说李老娘偏心。 三四年下来,李老娘偏心、苛待大房的事早就深入整个军屯的心了。 再来,李长森十三岁就去卫所当军丁了,之所以这么小就去,是因为他替了李老爹的名额。 一个替父服了二十多年兵役的人,你说他不孝,别人会信才怪。 还是那句话,没有钳制人的手段和能力,李老娘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顶多在口头上呈呈威风。 一旁的李七郎来了一句:“五姐,早知道我们该要银子的,反正银子可以藏起来,奶也不知道。” 李五丫失笑道:“七郎,药材的价值可比银子高多了。对于我们来说,银子只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钱币而已,可药材是货真价实的稀缺资源。” “在繁华安稳的地界,银子易带,自然是拿银子;可我们这里是边关,边关药材不但昂贵,而且还难得,我们没有门路,当然要要药材了。” 李三郎诧异的看着李五丫:“小妹,这些道理你从哪听来的?” 李五丫:“......听屯里的范秀才说的。”不想李三郎继续问下去,快速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那群叠岭关守将走了没?” 李二丫摇头:“还没,刚刚我去取柴火的时候,看到驿丞家的谷子哥了,谷子哥说那伙守将要在驿站呆两天,等新来的驿丞到了才离开。” 闻言,李三郎面色一惊:“新驿丞?那驿丞爷爷岂不是要被换掉?” 李二丫点了点头:“应该是,谷子哥今天很不高兴呢。”说着,面露忧愁,“驿丞被换了,娘的差事不会没了吧?” 李三郎沉默了一下:“驿站下的暗道听说直通关外,庄将军肯定要让更厉害的人来看守驿站。” 李五丫皱眉:“他们该不会把暗道给填了吧?我还藏了东西在里头呢。” 从呼延吉那得到的血参、血芝,她怕拿出来被收缴,便藏在了暗道里。 李三郎:“等会儿我就去驿站那边看看。” “我也要去。”李五丫连忙道。 第10章,钱要有,权也要有 驿站下多了一条直通关外的暗道,这让庄玉堂很重视,直接给都护府去了飞鸽传书。 都护府对此也很重视,没两天新任命的驿丞就被派了过来。 驿站外,李三郎带着李五丫、李七郎趴在十多米之外的土坡后,远远的看着庄玉堂一行人和新来的驿丞话别交接。 看着庄玉堂手下马背上拖着的一箱箱药材,李五丫一脸肉痛。 那些本该都是她的战利品的。 可惜,她现在没能力留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走。 李七郎注意到李五丫面色不对,连忙问道:“五姐,你咋了?” 李五丫捂着胸口:“我心痛。” 李三郎立马看了过来:“五丫,你不舒服?” 李五丫苦着脸直点头,指着骑马扬长而去的庄玉堂等人,控诉道:“他们拿走了我的药材,那些都该是我的!” 呃...... 李三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斟酌了一下道:“五丫,庄将军已经给了我们一箱药材了。” 对此,他已经很意外了。 庄将军是叠岭关参将,正三品大员,搁在平时,那是他们连面都见不着的大人物,像之前驿站的情况,他就是什么都不给他们,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额外得了一箱子药材,他已经很知足了。 李五丫翻了个白眼,看着满脸写着她该知足的傻哥哥,心累得不行。 那伙北燕人是被她干翻的好不好! 要是没有她,先不说能不能将那军事布防图截下,就庄玉堂那伙人就不知要死多少呢。 她是立了大功的! 深受李五丫影响的李七郎也觉得他们的东西被人抢了,鼓着包子脸不满道:“那些药材本来就是我们的战利品,那些人抢走了,就是强盗,真讨厌!” 李三郎噎了噎,看着小脸拉得老长的弟弟妹妹,头疼道:“庄将军已经很好了,要是换了别人,比如那个副将,我们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闻言,李五丫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我们太弱了,无权又无势,就算得了好东西也留不住。” 这话李七郎不认同了,反驳道:“我们家有权,爹是小旗,手底下管着十个兵呢。” 李五丫脸色木了木:“小旗只是从七品官,是卫所最小的官,没什么权力。” 李七郎最崇拜李长森,当即就道:“那也是官,每次爹休假回来,就是屯长都会来家里找爹呢。” “狗蛋他们可羡慕我有一个当小旗的爹了,嗯,等爹下次回家,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让他一直当小旗,这样我就能一直当狗蛋他们的老大了。” 看着自鸣得意的弟弟,李五丫有种想捂脸的冲动,深呼了两口气,才苦口婆心道:“七郎,你忘记姐之前跟你说,做人要有志气了吗?” “一个小小的小旗算什么,咱们的眼界得大一点,你要想,咱们爹日后会成为百户、千户,甚至是指挥使。” 李七郎听得两眼发直,可以这样想吗? 百户、千户可是很大的官呢,听说很难很难当上的;还有指挥使,听屯长爷爷说,得皇上亲自认命才行呢。 李五丫还在继续说:“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哪怕咱们爹是个百户、千户,那个庄将军估计都不会只给我们一箱药材。” “因为我们弱,没有任何能让别人有所顾忌的地方,所以,哪怕那些东西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人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走,从中取一点点给我们,我们还得感恩戴德。” “七郎,你要记住,咱们要想过得好,必须得有权势,对了,还得有钱。要不然,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走我们的东西。” 李七郎忙不迭的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能让别人抢我们的东西。” 李五丫拍了拍李七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我们就得努力了,努力变得强大,努力变得厉害。” “要是我们没有能力,就算得到再好的东西也保不住。” 李七郎点着脑袋:“这个我懂,就像这次我们将药材拿回家,奶和二叔他们来抢那样,我们要是不厉害点,药材就被奶他们抢走了。” 李五丫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李七郎,一脸的满意。 这个弟弟,从小就爱黏着她,跟个小尾巴似的,作为姐姐,她有责任和义务负责将人教育成才。 李七郎被看得大受鼓舞,下巴抬着,胸脯挺着,激动得脸都红了,不过很快,脸色一滞,弱弱的求证道:“姐,爹真的能当百户、千户,还能当指挥使?” 李五丫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道:“只要敢想敢做,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行的。” 一个是最崇拜的爹,一个是最信服的姐姐,李七郎当即被说服了,直接咧嘴笑出声:“那爹以后肯定能当上百户、千户,还有指挥使。” 一旁的李三郎全程木然的看着弟弟妹妹大白天的做白日梦。 爹在卫所服了二十多年的兵役,才在四年前当上了小旗,官职哪里是那么好升的? 他今年十岁了,在屯里的听了不少事,知道像他们这种没有关系、没钱打点的人家,是很难往上走的。 爹要想升官,只能在战场上搏命,可这可真的是将脑袋挂在了裤腰带上。 他宁愿爹一直是小旗,也不要他在战场上涉险。 这时,庄玉堂一行人已骑马走远,驿站恢复到了平常那样。 看到驿丞转身进了驿站,李三郎立马带着李五丫和李三郎直奔驿站后院。 “三哥、七郎,等会儿我们直接去厨房,要是遇到人,你们就上前拖住,我进暗道将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 驿丞虽是新派的,可驿站里的伙计却还是原来的。 驿站里的人知道是李三郎药翻了北燕人,他们才得以活命,是以,在看到李家三兄妹来驿站后,大多都十分的友善。 李三郎、李七郎负责和人寒暄,趁着他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李五丫偷偷溜进了厨房钻进了暗道。 兄妹三人分工协作,没引起任何人怀疑,就顺利的将藏在暗道里的包袱给拿了出来。 ...... “五姐,快瞧瞧有没有什么东西少了?” 三人出了驿站,李七郎就忙不迭的催促李五丫检查包袱。 李五丫好笑的看着眼巴巴盯着包袱的李七郎:“不会少的,姐可会藏东西了。”说着,就将包袱打开了。 一株血参、一朵血芝、一小包虫草,以及两把佩刀。 “可惜那把剑了!” 提起呼延贺的佩剑,李三郎也面露遗憾。 呼延贺可是八品高手,他的佩剑自是不一般。 可惜,被庄玉堂收走了。 李三郎小心的将东西包好,然后就带着弟弟妹妹回军屯了。 驿站大门,新任驿丞董文成送前任驿丞周老汉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携手回家的李家三兄妹。 “那就是药翻北燕人的李三郎?” 周老汉点了点头:“嗯。” 董文成笑着道:“下盘沉稳,那孩子学过武?” 周老汉点着头:“可不是学过吗,他爹李长森是西宁卫所的小旗,拳脚功夫很是不错,三郎这两年一直在跟他爹学。” 董文成笑了笑:“这就对了,我看过那三个被李三郎杀死的北燕人,就算是突袭,就算中了毒,李三郎要没点武功底子也拿不下他们。” “李长森......我在西宁卫所见过,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据说杀敌很勇猛,还有一身过硬的外家功夫。” 周老汉笑着道:“说来也是他运气,遇到了肯教他外家功夫的老兵。李长森十三岁就进卫所当军丁了,要不是学了身功夫,活不到现在。” 董文成面露纳罕:“怎么这么小就进卫所了?” 周老汉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他爹李老汉,李老汉以前是名墩军,有次不小心从墩台上摔了下来,摔断了右腿,便让李长森去替了他。” 说起这个,周老汉面上露出了些同情之色。 “李长森也是命苦,李老汉养了一年,腿就差不多好了,完全可以继续回去当墩军的。” “可是李老汉忍受不了当墩军的苦,愣是没有把替自己的儿子叫回来。” 董文成听得有些愕然:“那李老汉的心可真够狠的,让十三四岁的儿子顶替自己当墩军,这还是一个当父亲的吗?” 周老汉嘴角带着些讽刺:“谁说不是呢。” 李老汉那个人,他是很瞧不上的。 按照大燕律法,军丁要到五十岁方可退下来。 李老汉前年才满五十,按照军户一家只出一丁的规矩,相当于李长森替李老汉服了近二十年的兵役。 二十年啊...... 李长森的命真的太不好了,摊上了那么一个自私的爹,对了,家里还有个偏心的娘,想想他都为李长森感到心酸。 董文成虽也有些同情李长森,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置喙,看到从军屯方向走来十多个人,立马道: “周叔,我刚来,对这边不熟,驿站底下的暗道是上头下令要填的,等会儿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着那些来做活的人。” 周老汉连忙保证:“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偷懒的。” 董文成点了点头:“周叔,你跟我说说这些人吧。” 周老汉飞快的将来人的情况告诉了董文成:“对了,走在最后的那三人就是李长森的爹和两个弟弟。” 董文成看了眼,顿时啧啧了两声:“李长森长得牛高马大,他爹和弟弟怎么长得这么矮?要不是你跟我说了,我真没法想象他们会是一家人。” 周老汉笑了一声:“不仅大人相差甚远,你是没瞧见,李家二房、三房的孩子和三郎四兄妹站在一起,那也是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屯里人都说李家的好风水都给了李家大房。” 董文成笑了笑,见来做工的人已经到了,就没再和周老汉闲聊了。 ...... 天岭屯屯口,李五丫牵着李七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李三郎眉眼含笑的走在后头。 三兄妹快要进屯口时,侧道上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汉子走路一瘸一拐,面色严肃寡言,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胆小的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绕道远离。 “叶大叔!” 李五丫见到那汉子,立马笑容灿烂的跑了过去,十分熟稔的问道:“叶大叔,你啥时候回来的?这次卫所放几天假啊?” 叶默淡淡的瞥了瞥眼前这个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小丫头,没理会,直接错开身子,大步朝屯里走去。 被无视了不知多少回的李五丫,面色僵硬了一秒,立马又恢复成笑吟吟的模样,看到叶默手中的提着一捆柴,立马道: “叶大叔,你常在卫所,想来家里没多少柴火,你这一捆也烧不了多久,我和我哥再去给你砍点啊。” 回答她的是叶默头也不回的背影。 等人走远,李七郎捂脸看着李五丫:“五姐,你不要总是这样上赶着讨好叶大叔行吗?感觉很丢脸耶。” 李五丫抬手就弹了一下李七郎的脑门:“什么叫上赶着讨好?我这分明是表达我的崇敬之情好不好?” 说着,有些泄气的垮下了脸,她都连着两年在叶大叔面前唰好感了,可惜这人愣是没一丁点松动。 “叶大叔咋就看不上我呢?像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孩,一看就是练武奇才好不好,他收我为徒,不亏!” 李三郎好笑的看着自信满满的妹妹:“五丫,你要想学武,哥可以教你啊,你要觉得哥不行,等爹回来让他教你好了。” 李五丫面上露出嫌弃之色:“我才不要学什么外家功夫呢,万一练成芭比金刚怎么办?” “什么金刚?” 李三郎、李七郎都糊涂的看着李五丫。 李五丫双臂抱胸,哼哼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学外家功夫。” 上辈子,因为生存环境恶劣,为了好好活下去,她不得不当个比男人还彪悍的悍女,由于气场太强,没有男人敢靠近,以至于到死她都还是个大龄未婚女。 这辈子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来过,她才不要走上辈子的老路呢。 “学外家功夫,练得五大三粗,很难看的好不好,人家长大了是要做小鸟依人的女娇娥的。” 李三郎:“......” 小鸟依人? 女娇娥? 李三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妹妹在驿站里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解决北燕人的画面,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小妹对自己的认知好像有些偏差! 第11章,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叶默不是天岭屯的军户,他是犯了事被流放到边关充军的犯人,由于性格冷漠孤僻,军屯里的人都不爱与他来往,一个人住在人烟稀少的屯西口。 为了表露自己拜师的诚心与决心,李五丫连家都没回,就带着李七郎,一人拖了一小捆柴来了叶默家。 相较于李家的四合院,叶默住得就很简陋了,就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墙都不是用黄泥砌的,房子四周随意的插了一些木棍,勉强围了个栏栅。 “叶大叔,我们给你送柴来了。” 李五丫垫脚站在木栏门前,伸长着脖子往里瞧。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 李五丫默默的收回脖子,知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叹着气准备打道回府。 李七郎面露不解:“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跟叶大叔学内家功夫呀?” 李五丫:“当然是为了咱们的小命安全了。” 驿站被劫一事给她提了醒,她身处的边关,并不安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遇上杀身之祸。 这次能侥幸逃脱,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武功高手的。 她虽有精神力,可精神力还太弱了,真要正面对上一个会武功的,也不用多厉害,她都只有死翘翘的份。 就算以后精神力变强了,那她也得为使用精神力找个借口啊。 所以,学武势在必行。 李五丫再次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带着李七郎准备离开,刚转身,就看到叶默从外头回来。 “叶大叔,原来你出去了呀?我还以为你在家呢。”李五丫立马扬起了笑脸。 叶默提着一小袋从屯长家买的黑面,扫到放在门口的两小捆柴,皱眉看着李五丫、李七郎:“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不要再来了吗?” 李五丫瞅着叶默黑着的脸,想了一下,决定卖惨:“叶大叔,三天前驿站被一伙北燕人给劫持了,当时我和哥哥弟弟都在里头。” “你是没看到,那伙北燕人差点杀了我和哥哥,我哥还中了一箭,当时我都以为我们活不了了。” 闻言,叶默脸上总算有了些波动,淡淡的看了眼李五丫。 刚刚去屯长家买粮的时候,屯长也和他说了这事。 ‘多亏了三郎机灵,用耗子药药翻了那伙北燕人,要不然啊,驿站里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这是屯长的原话,可是他却不是很相信。 这两年,眼前这小丫头没少拉着李三郎来给他挑水、打柴,那小伙确实是个不错的,为人坦率,他并不觉得他能想出用耗子药毒杀人这种办法。 倒是这浑身都散发着狡黠之气的小丫头干得出来。 李五丫见叶默脸没那么黑了,再接再厉道:“叶大叔,求求你教我们武功吧,学了武,我们日后要再遇到这样的事就能自保了。” 叶默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淡淡道:“我一瘸子,哪里会什么武功,你们去找其他人吧。”说完,就推开木栏一瘸一拐的进屋去了。 见叶默直接否认自己会功夫的事,李五丫垂了垂眼眸,知道继续磨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带着李七郎离开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叶默就是个铁石心肠的,想要通过讨巧卖乖、诉苦卖惨打动他,让他同意教他们武功,可能性几乎为零。 “哎,我没有主角光环啊!” 穿越五年,至今挣扎在温饱线上。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点本事的,人家还不鸟自己。 有她这么惨的穿越人士吗? 李五丫想想就觉得心酸。 多次被拒,李七郎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嘴道:“姐,叶大叔不想教我们,那我们就不跟他学了,我们找其他人学不行吗?” 李五丫看着赌气的天真弟弟,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但凡能在军屯找出第二个会内家功夫的人,她也不会这么上赶着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可是,生活在天岭屯的土著军户,清一色的都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人,别说内家功夫这种高端技能了,就是连识字的人都没几个。 也就像叶默这种被流放过来充军的犯人,见识要多一些,本事要厉害点。 “七郎,这越有本事的人,脾气越大。咱们想从叶大叔那里学到本事,就不能因为一两次挫折而放弃。” “就像咱爹,当初他为了跟丘爷爷学外家功夫,不仅替他站岗值夜,还连续三年将自己的俸禄悉数给了他,这才让丘爷爷点头答应传授爹功夫。” “想想爹付出了多少,再想想咱们付出了多少。” “叶大叔不欠着咱们什么,他现在不愿意教我们,只能说明我们为他提供的价值还不够大,或者......他不看好我们,觉得我们没有被投资的必要。” 李七郎歪着脑袋看着李五丫,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李五丫见了,笑了笑,没再多说。 受制于生长环境,他们没有其他学习内家功夫的渠道,所以,叶默必须拿下! 想到叶默那条瘸了的腿,李五丫双眼眯了眯,她要是以能医治他腿作为条件,他应该会答应教他们内家功夫吧? 不过很快,李五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军户女,没有师承,哪会的医术? 在没有一个正当合理的由来前,她不能暴露自己会医术的事。 别看她一看到叶默就像蜜蜂看到鲜花一般热情的冲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似的,她心里可十分的清楚,这人很危险。 第一次看到叶默,她就被他偶然流露出的尖锐眼神给震慑过。 这人在屯里跟个隐形人似的,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可李五丫知道,他绝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五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给叶大叔送柴火吗?” “先不送了,我们先回家跟着哥学点外家功夫。” “啊,五姐,你不是说打死你也不会学外家功夫吗?” “这不是没办法吗,七郎啊,五姐跟你说,人要懂得适当妥协,别一条道走到黑,总之呢,就是什么更有利于当下的自己,我们就选什么。” “现在叶大叔不肯教我们,但我们不能就因此什么都不做了,为了有自保之力,先学点外家功夫防身,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李七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没多久,李五丫和李七郎就回到了李家,一进门,两人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黝黑魁梧的高大汉子。 “爹!” 看清是谁,姐弟两立马眉开眼笑的扑了过去。 李长森看到小女儿、小儿子回来,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上前两步,一手拽住一个,然后就这么原地转飞了起来。 “啊~” 李五丫、李七郎兴奋的尖叫声在院子里响起。 李长森笑看着一点也不怕的小女儿、小儿子,心里很是自豪,这就是他的孩子,一点都不像二弟、三弟家的大郎几个,被这样转着,能直接将他们吓哭。 有三四个月没回来了,李长森想孩子想得紧,陪两个孩子玩了好一会儿,直到金月娥出声停止,才停下。 “消停点吧,娘都不高兴了。”金月娥小声说了一句。 李长森往堂屋看了看,果然看到李老娘拉长着脸,一脸的不悦。 “呵~” 李长森似嘲似讽的笑了一声,想着难得回来,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置气上,便果断带着小女儿小儿子回东厢了。 李七郎见到李长森,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前两天驿站发生的事,噼里啪啦一股脑的全告诉了他。 李长森听得心惊肉跳,亲自检查了李三郎的伤,见伤口已结痂才放下心来。 “日后再遇到了这种事,切莫逞强,别说你们都还是孩子,就是大人,也不敢冒然出头。” 李三郎还没说话,李七郎就抢先来了一句:“爹,我们不傻,没有好处,我们才不往前冲呢。” 说着,还抬着下巴朝着李五丫挑了挑眉头,意思好像在说,五姐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看着傻弟弟一脸蠢样,李五丫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李长森有些愕然,转头看向李三郎。 难道驿站的事,是孩子们主动出头的? 李三郎一脸默然,他不是主动的,不过妹妹是主动出击的。 之后,在李三郎详细的解释下,李长森听到了不同于外人知道的另一个版本,三个北燕人是小女儿杀的,耗子药也是小女儿下在水里的。 他家小闺女是不是太......厉害了些? 对上李长森疑惑的眼神,李五丫眸光闪了闪,杀北燕人的事不能细说,如此,她只能示弱,可怜兮兮的开口: “爹,我当时吓傻了,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只晓得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所以就动手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长森哪里看得了女儿这样,连忙安抚道:“五丫没做错,就该这样。”说着,顿了一下,“不过五丫呀,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了。” 他心里猜想,那批北燕人估计是被庄将军他们追击得筋疲力竭了,要不然,打死他也不相信,五岁的女儿能杀死一个八品和一个七品高手。 李五丫乖乖的点头:“爹,你放心吧,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以后我会做一个娇滴滴的乖乖女的。” 闻言,李长森和李三郎面色都有些古怪。 娇滴滴...... 女儿(小妹)的性格好像和娇滴滴差得有些远啊。 第12章,提升体质 李长森回来,李家比平时安静了些。 没办法,李家大部分人都有些怕李长森。 相较于屯里其他家,因为亲人归家而和乐融融,嘘寒问暖,忙着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食物通通拿出来,李家就太平淡了。 当天的夕食,李老娘也就多舀了一瓢面,多做了几个干馍而已。 李长森看着粗淡的吃食,面上毫无波动,拿起干馍就吃了起来。 金月娥神色却有些愤懑,当家的几个月才回家一次,家里要是没其他东西也就算了,可家里养着鸡,婆婆竟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当家的补补身子。 直到晚饭结束,金月娥的脸色都还是沉着的。 “好了,别气了,这么些年我早就看开了。” 回到房里,李长森就笑着安抚金月娥。 金月娥替李长森委屈,红着眼眶道:“都是娘的儿子,和二弟、三弟比起来,娘对你是一点都不关心。” “吃的也就算了,你回来大半天了,她也没问问你在卫所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李长森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些我已经不在意了,反正我知道,你和孩子都惦记着我就够了。” 闻言,金月娥只觉得心酸,眼中顿时弥漫起了水雾。 李长森见了,连忙伸手帮妻子试泪:“怎么还掉金豆子了?” 金月娥将头一扭,自己抬手擦泪:“动什么手脚,等会儿孩子们进来看见了,像什么样。” 李长森有些失笑,拉过妻子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委屈,日后不要这样了,真要气出个好歹,我得心疼死。” 金月娥听了,面上一红,啐了一口李长森:“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孩子们听见。” 李长森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往怀里一拉:“听见就听见了,他们还能笑话自己老子不成?” 金月娥睨了一眼李长森,到底没有挣开丈夫的怀抱。 李长森见金月娥情绪下来了,柔声道:“爹娘那边,我早就不什么期望了,有你和四个孩子,我知足了。以后不要再难过了,也许......我就是天生父母缘浅吧。” 金月娥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家的和她都努力过,努力想得到公婆的认可和喜爱,可惜,不管是当家的,还是她,都失败了。 这人的心一旦偏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夫妻两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金月娥就将李五丫兄妹在驿站得到的战利品拿给李长森看。 “这箱子药材藏不住,家里人都知道,娘想要走,但我说这是给你留的,三郎拿话压爹,最后爹出声制止了娘。” 闻言,李长森展颜一笑:“三郎大了,能护着咱们这个家了。” 金月娥也是眉眼具笑,对于长子,她也是满意得很:“你以前受伤,好几次都没彻底医治,肯定留下不少暗伤。” “前些年,因为采了些好药,我爹和药铺老板走得比较近,从老板那得知了一个专门泡澡的方子,说是强身健体的,明天我就给你熬上一锅来泡澡。” 知道妻子担心自己的身体,李长森没有拒绝,笑着道:“我的命还真是好啊,现在就得了儿女的济了。” 金月娥笑了笑:“谁说不是呢。”说着,面露得意之色,“放眼整个军屯,哪家的孩子能比得上咱们的。” 说起孩子,李长森眼里全是笑意。 金月娥又将三个钱袋,两把佩刀,还有用布包起来的血参、血芝和一小把虫草拿了出来:“这些是家里不知道的。” 这一次,李长森有些惊到了,尤其是看到血参和血芝后。 金月娥:“钱袋里的银子我数了一下,有三十多两。”说着,面露感叹,“我长了这么大,挣得钱还没几个孩子多。” 李长森默了默,他不也是一样。 金月娥:“有了这些钱,你以后就不要拿那么多俸禄回来了,反正我们也吃不到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别人的嘴。” “孩子们要是饿了,我就让他们拿着钱去驿站买。你要上战场,得多吃点,可不能将身体给弄垮了。” “这次回卫所的时候,你再带上十两银子应急,免得又像以前那样,受伤了也没钱看大夫,只能硬扛着。” 李长森静静听着妻子的安排,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他的家人,关心他,记挂他,他再也不用像少时那般,什么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扛了。 “对了,这两把佩刀你看看能不能用?” 李长森接过金月娥递过来的刀:“这刀可比卫所发的好多了。”说着,就唰唰唰挽了几个漂亮的刀花,“好刀!” 金月娥笑道:“能用就好,你走的时候带上一把,另一把留给三郎,三郎跟着你练功夫也有两三年了,我看他学得不错,应该也能舞刀了。” “至于这血参和血芝......这东西太金贵,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就先放着。” 李长森笑道:“都听你的,咱们家你说了算。” 金月娥嗔怪的斜睨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这时,特意去屯里转悠了几圈的李三郎四兄妹回来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进屋后,就脱了鞋子爬到了炕上。 李七郎是个爱玩的,一上炕,就要李长森带他玩。 李三郎和李二丫见了,也都上了炕。 很快,屋子里就响起了欢笑声和打闹声。 金月娥笑看着玩成一片的丈夫和孩子,将银子和血参这些放进柜子里锁好,然后就去厨房烧水去了。 看到金月娥端着热水回来,李三郎和李二丫很有眼力的带着弟弟妹妹下炕回了他们自己的屋。 等李长森擦完澡,换了干净衣服,李五丫又跑了出来,爬到了炕上:“爹,我给你按摩按摩。” 李长森看着小小的女儿,欣慰女儿的孝顺,不过还是道:“你才多大点力气,快回屋睡觉吧。” 李五丫不干,直接上前让她爹趴下。 李长森无奈,乖乖的趴在炕上,任由小女儿给自己按摩。 精神力能透视,李五丫先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李长森的身体,不仅发现了李长森身上有不少暗疾,还发现了一些新伤。 按摩的时候,着重用治疗异能照顾了一下这些地方。 几株血参、血芝的药性并不多,加之之前还给李三郎、李二丫治疗过,没按摩多久,李五丫就感觉到异能即将告罄,不得不停了下来。 “爹、娘,你们早点睡吧。” 看着女儿回屋,李长森坐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别说,五丫给我按摩了一下,我还真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金月娥只以为丈夫在赞女儿的孝心,没当真,笑着道:“不管你那两个女儿做了什么,你都觉得好。” 李长森嘿嘿直笑,也不反驳,目光炯炯的等着妻子上炕。 ...... 第二天早上,金月娥难得起晚了,等她醒来时,李长森已经带着李三郎在院子里打起了拳,而李二丫和李七郎则被李五丫拉着跑步去了。 “果然大哥一回来,大嫂整个人都就变得满面春风了。” 金月娥一进厨房,就遇上了李长林的妻子薛采花。 薛氏和李长林不愧是两口子,都嘴碎讨人厌得很。 金月娥没理她,径直越过她,打了水就回房了。 对于二弟两口子,无视他们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不管你说什么,只会让他们更来劲。 等金月娥洗漱好,李长森和李三郎也打完了拳,李五丫和李二丫、李七郎也跑步回来了。 这时,李家二房、三房的孩子们才陆续起来。 李老爹蹲在堂屋门口洗脸,看到院子里,大房的四个孩子蓬勃上进,而二房、三房的孩子却懒散散漫,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大郎、二郎,你们没事,也跟着三郎一起,和你大伯学些拳脚功夫啊。” 作为最受李老爹、李老娘看重的长孙,李大郎忙回道:“爷,我可蹲不了马步,上次跟着三郎蹲了一会儿,我两根腿疼了好几天呢。” 二郎也跟着表示自己不是练武的料。 李老爹看着毫无进取心的大孙子、二孙子,心中再次一叹,没再多说,转身回堂屋了。 一进屋,就看到李老娘不悦的看着他。 “你干嘛让大郎、二郎练武啊,咱们家有老大和三郎练,就够了。老二、老三一家子,还是老老实实在土里刨食的好。” 李老爹看了眼李老娘,动了动嘴唇,最后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 吃过朝食,李长森就带着李三郎出了门,特意去了屯里一些交好的人家坐了坐,联络一下感情。 他时常不在家,很担心家里遇到事,妻子一个人会处理不了,爹娘和两个弟弟是靠不住的,如今他就指望着这些亲朋能帮衬一二了。 李长森为人重情义,加之自身又有本事,是以,他在屯里的人缘还挺不错的。 “娘,你要做什么?” 东厢房里,看到金月娥从箱子里拿出好些药出来,李五丫连忙问道。 金月娥:“娘想给你爹熬一锅药汤泡澡。” 李五丫听了,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真是瞌睡碰着枕头了! 当初在驿站讨药的时候,她就打算要熬制几锅淬体药,给家里人提升体质的。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做呢,她娘就主动给她创造了机会。 李五丫屁颠屁颠的跟在金月娥身后,趁着她不注意的间隙,偷偷将一些药给调换了下。 在前世,淬体可以全方位的提升人的体质,激发身体潜能。普通人多次淬体后,觉醒异能的机会会大大增加。 就算没有觉醒异能,身体也会被强化,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又或是五感,都会强上很多。 这世,受制于药材不全,药材药性也不够,李五丫只能弄出低配版的淬体药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娘,奶和二叔他们肯定惦记着咱们家的药,要不,今天就多熬几锅,我们全家都泡泡?” 金月娥有些犹豫,熬一锅药汤用的药材可不少。 那箱子药,她还想给丈夫多泡几次呢。 不过她也清楚李老娘的性子,别看现在消停了,可日后李家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肯定会再次讨药的。 “好,反正这药汤是强身健体的,你们兄妹四个都泡泡。” “娘,你也要泡,我们全家都泡,一个都不能落下。” 金月娥刚想说她不用泡,李长林媳妇薛采花和李长木媳妇周招弟就进了厨房。 “哟,大嫂你这是在熬什么呀?”薛采花径直将锅盖打开,顿时就看到锅里熬了一大锅药。 “天啦,大嫂,你这也太败家了,就算得了一箱子药,也没你这么浪费的。” 一串夸张的尖叫,直接将李老娘给招来了。 在李老娘出声前,金月娥抢先道:“这次当家的回来,身上又多了好些新伤,娘,这药是熬给当家泡澡的。” 李老娘皱了皱眉:“就算这样,这不能这么浪费药。” “奶,是我爹的命重要,还是一点子药材重要?”一旁的李五丫幽幽的开口,“奶,你很想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死在战场上吗?你是我爹的亲娘吗?” 听到这话,李老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毛:“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你爹的亲娘,谁是?” 李五丫一脸不解:“那你为什么阻止我娘给我爹熬药?哪个当娘的不想自己的儿子好?” 李老娘有些色厉内荏:“谁阻止了,我不过是不想你们浪费药而已,罢了罢了,是我瞎操心了,一箱子药,我看你们能浪费几回。” 说完,就飞快的出了厨房。 李五丫看着李老娘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步子,双眼眯了眯。 上次也是在听到三哥问爷,他爹是不是亲儿时,她这位奶奶才消停下来,这次也是这样。 看着婆婆就这么走了,没沾到好处的薛氏和周氏也只能臭着脸离开。 两人一走,李五丫转头看向金月娥,认真的问道:“娘,我爹该不会真的不是爷和奶的亲儿子吧?” 金月娥将锅盖盖好,瞪了一眼小女儿:“别胡说,当年你奶怀你爹的时候,军屯很多人都知道。” 李五丫摸着下巴:“可是,我爹长得那么高大威猛,可爷和二叔、三叔,却都是矮冬瓜,而且爷和奶样貌平平,爹却生的剑眉星目。”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自得道,“连我们兄妹四个也遗传了一副好样貌,直接将屯里的所有小孩都给比下去了。” 看着臭美的女儿,金月娥有些好笑:“你爹不是李家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好了,别说这些了。” 李五丫耸了耸肩,没在继续,不过却走到厨房门口,无声看着上房堂屋。 她爹的身世没准真的有什么猫腻! ...... 李长森带着李三郎回来后,第一锅淬体药汤正好熬好。 “听说你熬药的时候,娘来闹了?” 金月娥边给李长森找衣服,边笑着回道:“是啊,不过被你小女儿三两句就给呛回去了。” 见李长森皱着眉,金月娥又道:“你别烦心,娘的性子,不止我,就是四个孩子都摸清了,我们吃不了亏。” 李长森沉默了一下:“你不是说这药汤是强身健体的吗?你和孩子们也泡泡吧。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就是四个孩子,也没少受罪。” “李家这么多人,就你和四个孩子最单薄。” “这箱子药留着是祸害,趁这两天我在家,赶紧将药给用了,免得被他们惦记,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来。” 金月娥默了默:“好,听你的,原本我也想让孩子们泡泡的。” 淬体药浴,熬一锅要不少药材,一箱子药也就熬了八锅。 李长森在家三天,泡了三次,金月娥和四个孩子各泡了一次。 “这药澡泡的时候,有些刺痛,可泡过之后,倒是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离开的时候,李长森明显感觉以前有些笨重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就是一些时不时隐隐作痛的暗伤,也不疼了。 回到卫所后,李长森照常进行操练。 半个月后,在一次切磋对打时,只用了三招,李长森就将一个武艺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小旗打下了擂台。 李长森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又是狂喜。 这半个月来,他也隐约感觉到,不管是力气,还是反应速度,他好像都提升了不少。 之前他还以为是错觉,可现在,他知道了,这是真的,他的武功又精进了。 看来娘子那药澡还真是管用! 李长森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武功精进,这就意味着,他能活着下战场上的几率又大了。 第13章,王母庙 十二月的西北边关,白雪纷飞,寒风呼啸。 此时,距离李长森上次归家,已经五个多月了。 腊八这天,李家大房的四个孩子是带着激动和兴奋入睡的。 金月娥忧心一直没有归家的丈夫,已经和驿站请好了假,准备明天带着四个孩子去卫所驻扎的西宁城看望李长森。 这年头,出个门太难了。 当晚,李五丫激动得都有些睡不着觉。 没办法,长这么大,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驿站了,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亮,向来爱睡懒觉的李五丫,破天荒的起得比李二丫还早。 “姐,该起来了,去城里要走好远的路呢,起晚了,我们怕是要下午才能到西宁城了。” 李二丫看着眼里掩饰不住激动的妹妹,无奈的离开了暖和的被窝,一坐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 李五丫十分积极的帮李二丫拿棉袄棉裤:“今年我们的棉袄棉裤都换了新棉花,不会像去年那般冷了。” 得益于从北燕人那里得到的银子,他们今年不用像去年那般挨冻挨饿了,这几个月,因为吃饱了饭,李五丫兄妹四人,单薄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些。 很快,姐妹两就穿好了衣裤,等两人出屋时,发现李三郎和李七郎也已经起了,正看着金月娥收拾东西。 “娘,爹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是战事吃紧,我们把血参给爹送去吧。” 听李五丫这么说,金月娥顿了顿,略想了一下,就开锁将血参给拿了出来,然后又拿刀切成片,以便李长森能随时服用。 等母子五人收拾好,天已大亮。 这时,李家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金月娥带着四个孩子刚走出房门,李老娘就把他们叫住了:“老大媳妇,等一下,我要去王母庙烧香请愿,顺便买点年货回来,等会儿和你们一起走。” 在大楚西北这片广袤苍茫的大地上,屹立着一条巍峨险峻的山脉,名曰天山。 关于天山,民间有很多传说,其中最广为人道的就是天山乃女仙之首王母娘娘的道场。 在挨着天山这一带聚集地,百姓自发修建了不少王母庙。 边关日子难过,为了求得神仙保佑,每年都有无数信徒前往王母庙烧香请愿,祈求王母娘娘保佑一家老小平安顺遂、没病没灾。 其中,腊月的王母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这个时候,百姓除了烧香还愿,还能顺便逛逛庙会,添置点年货。 见李老娘要跟他们一块儿,李五丫和李七郎顿时垮了脸,金月娥和李三郎、李二丫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高兴了。 李五丫看着李老娘慢悠悠的等着三婶烧水洗脸,然后再慢悠悠的等着吃早饭,心头的火就止不住的烧了起来。 他们这位奶奶,果然是麻烦的代名词。 她也是佩服她得很,只要有她的地方,总是能让人十分的不痛快。 一想到以后十几二十年里,都要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李五丫心里就堵得很。 分家...... 李五丫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了分家的念头,可是很快又摇头否定了。 先不说李老爹、李老娘同不同意,李家是军户,分了家还是军户,一旦她爹有个什么意外,她哥就得顶上;不分家,就是年长的二叔和三叔顶上,再不济,还有比她哥大的李大郎、李二郎。 这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爹、她娘一直忍着二房、三房,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的原因吧。 毕竟战场凶险,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 想到上次李长森回来,一身的新伤旧伤,李五丫就更烦了。 还是得想办法赶快强大起来行,李家这些人都只是小事。 叶默、叶默.......怎么才能让他同意教导他们内家功夫呢? 只要学会了轻功,她就能进天山了,进了天山,还愁找不到药材? 有了药材,不但可以提升治疗异能,她还可以配制更好一些的增强体质的药剂。 体质升上去了,她爹就足以在战场上自保了,他们一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老是提心吊胆了。 李五丫想着这些时候,早饭做好了。 看到早饭摆上桌,金月娥不客气的带着四个孩子坐上了桌。 李老娘瞥了几人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吃饭期间,二房的李五郎和三房的李六郎知道李老娘要去西宁城,立马嚷嚷着要跟着去,其他人也是一脸渴望。 “我是去办正事呢,可带不了你们。” “奶,我们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就是奶,我们去了,还能帮你拎东西。” “你们拎东西,我可指望不上,还是让大郎跟我一块去吧。” 李五郎、李六郎立马不干了,连忙上前和李老娘撒娇。 抛开李七郎,这两人是家里最小的男娃,平日里李老娘最疼他们了。 看着满脸期待的孙子,李老娘有些犹豫,腊月的西宁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去年屯里就有孩子因为进了一趟城,就被人贩子拐跑了。 五郎和六郎今年不过七八岁,正是最爱跑闹的年纪,她这老胳膊老腿可看不住人,大郎也是个老实孩子,带上两个孙子她是真不放心。 想了想,李老娘看向金月娥:“老大媳妇,五丫和七郎还太小了,天又这么冷,你就不要带他们去了,把五郎和六郎带上吧。” 有老大媳妇看着,应该就够了。 听到这话,早就一肚子火的李五丫直接气笑了:“奶,见过偏心的老人,可像你这样偏心得没边的,真是世间少有。” 闻言,李老娘怒了,就是李老爹也皱起了眉头,不悦的看着李五丫。 可不等两人说话,李五丫又极其认真的说了一句:“奶,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是我爹的亲娘。” “我爹快半年没回来了,我们今天是去看他呢,又不是去玩,让娘丢下我和七郎,带五郎和六郎去,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你......” 原本怒急了的李老娘正要破口大骂,谁知最后竟只伸着手指着里李五丫,说了一个你字。 李老爹的反应也很怪,前一刻像是要教训李五丫,可开口的时候,却是呵斥起了李老娘: “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老大这么久没回来了,五丫几个都想他们爹了,你带五郎、六郎去做什么?” 扫到金月娥脸色难看得很,连忙安抚道:“老大媳妇,你别跟你娘计较,她就是个老糊涂。” 说着,又看着李五丫。 “五丫啊,日后可不要再说什么你奶不是你爹亲娘的话了,这多伤感情啊?” 李五丫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七郎就来了一句:“奶和我们可没什么感情,她经常偷偷拿鸡蛋给大郎哥他们吃,可从来没拿过给我们。” 呃...... 李老爹被堵得一脸不自在。 李五丫抿嘴一笑,接了一句:“爷,我也不想这么想的,可是奶的行为让我觉得她不像我们亲奶。” 李七郎由秒接了一句:“像狗蛋家的后奶,狗蛋和我说了,他家后奶也时常偷偷拿东西给牛蛋他们吃。” 李老爹脸色彻底僵了,有些尴尬,又有些下不来台,见金月娥一点也没有要打圆场的样子,最后只干巴巴说了一句: “天色不早了,吃完了饭,就早点出门吧。” ...... 天岭屯到卫所驻扎的西宁城,有二三十里路,路途太远,得坐牛车才能保证在晌午前进城。 在家里闹了一通,上了牛车,李老娘就拉长着老脸,只和李大郎说话,对金月娥母子几个理都没理。 她这样,金月娥和李三郎四兄妹都直接无视了。 有些事经历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就像李老娘不停偏心二房、三房,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如今连生气都懒得了。 两个多时辰后,西宁城到了。 相较于贫困的军屯,西宁城相对来说,热闹了很多。 不过,却远远称不上繁华。 进城之后,街上的行人倒是很多,可街上的铺子却没多少,就算有,也只是很小的规模,进店的人也不多。 倒是挑着货架沿街叫卖的小商贩比较多,因为便宜,围着他们买东西的人也多。 金月娥紧紧牵着头次进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的李五丫和李七郎,并时不时嘱咐李三郎牵好李二丫,跟紧她,别被人群冲散了。 出门之前她也担心过,怕街上行人多,她一个人看不住四个孩子。 好在四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没让她太操心。 “王母庙到了!” 原本金月娥打算直接去卫所见李长森的,可看到香火鼎盛的王母庙,想着来都来了,便打算带着四个孩子去拜拜王母,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李家一行人刚走进王母庙大门时,街上突然喧哗了起来。 “让开、让开!” “闲人退避!” 街上出现了两队身披铠甲、手握佩刀的侍卫,只见他们齐步跑向王母庙,在王母庙前停下,两两相隔一米多站定,沿着街道,从庙门前一直向后延伸了几十米。 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肃静了,街道也变得畅通无阻。 紧接着,一辆被十多个骑马壮汉簇拥在中间的豪华马车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第14章,作践 四匹油光水滑的膘肥大马并排而行,拉着豪华马车稳步移动,摄人的气势,无上的威严,所过之处,无不肃穆。 西宁城的百姓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无一不被震住,一些胆小的,连忙垂下头,不敢正视,生怕冒犯了马车上的贵人。 看着由远及近的马车,李五丫脸上全是羡慕之色。 这不就是豪华版的移动房车吗! 这才叫出行! 这才叫生活! 什么时候,她出门的时候也能这样享受,她就心满意足了。 “五姐,马车好漂亮!”李七郎也一脸惊叹。 李五丫:“漂亮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坐在里头肯定很舒服,马车那么大,还能在里头睡觉呢。” 李七郎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随即面露向往,“我也想坐那样的马车。”这样他们来看爹,他就可以在赶路的时候睡觉了。 李五丫面露满意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果然不愧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就是敢想! 敢想才敢做,这一点必须保持住! “七郎,只要你敢想,并为之努力,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李七郎双眼亮了亮:“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坐上那样的马车?可是,好像只有贵人才可以坐。” 李五丫哼哼道:“贵人怎么了,只要我们努力奋斗,我们也可以成为贵人的。” 李七郎有被鼓舞道,面上浮现出了激动之色。 一旁似被贵人出行吓得有些神色恍惚的李老娘听到姐弟两的对话,面色猛地变了变,飞快的转头看向两人。 看着姐弟两透露出来的自信,以及身上那股与她、与周围所有被贵人震慑住的人都全然不同的从容,李老娘的面上浮现出复杂之色,接着,就听她厉声呵斥道: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坐什么马车,马车你们也配坐?你们有那个资格吗?” “还想成为贵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们既然长在军屯,那就只能当低贱的军户,一辈子呆在边关,呆在天岭屯。” “别再整天想东想西做白日梦了,这人的命都是注定了的,你们这一辈子就只配在边关讨生活。” 严厉且带着咒骂的斥责声,在安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李老娘。 金月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有些咬牙切齿说道:“娘,你可是五丫他们的亲奶,他们是低贱之人,那你和爹又是什么?” 众人听了,越发的不解了。 “哪有亲奶奶这么咒骂自己的孙子孙女的?” 李老娘被众人看得心中发紧,连忙解释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婆子我是担心他们得罪了贵人。” “这人呀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了,老婆子也是一心为了两个孙子孙女好啊,整天做白日梦要不得,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听了这话,不少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老嫂子虽是好心,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严厉,两个娃娃还小,瞧你,都把他们吓到了。” 李老娘讪讪的点头,侧头看向李五丫和李七郎,想说两句软和的话,将这事圆过去。 谁知,视线刚一转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从黑眸中,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刹那间,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吓得她赶紧移开了视线。 李五丫默默收回视线,抱了抱满脸沮丧的李七郎。 显然,李七郎被李老娘的话打击到了。 这让李五丫很生气,李七郎身上这股子自信,是她最满意的地方,没有因为李家的贫穷和一地鸡毛,像屯里其他孩子那般变得自卑敏感。 他们这位好奶奶,真的是好的很,一点都见不得他们好啊! 如此当众作践自己的孙子孙女,她爹真的是李家的儿子吗? 李五丫心中再次怀疑起了自家爹的身世。 “五丫!” “七郎!” 李三郎捏了捏李五丫的手,又捏了捏李七郎的,安抚的对着两人摇了摇头,小声道:“贵人马车到了。” 这时,李五丫才看到那辆豪华马车在王母庙大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两侧骑马的伺从立马翻身下马,快速从车后取下梯凳,稳稳的放在马车门口,然后,敲了敲车门,恭敬的说道:“主子,王母庙到了。” 听到马车里传出‘嗯’的一声,伺从才打开了车门。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威严男子和一个贵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可以看出,年长的那位对后下马车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说话都微微弯着腰。 两人站定后,一半的伺从快步进了王母庙,开始驱赶庙里的人。 才刚踏进王母庙,连庙里头是什么样都没看清的李家人不得不随着人流出了王母庙。 没一会儿,王母庙被清空。 “蒋将军,走吧。” 一身贵气的中年的人率先迈出了步子,走了两步,发现蒋安泰没有跟上,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声音加大了一分:“蒋将军。” 蒋安泰回神,连忙上前道歉:“王爷恕罪,刚刚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有些面善的女娃娃,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见蒋安泰认错态度可以,荣郡王便没计较,边往王母庙走,边笑着道:“面善的女娃娃?这就稀奇了,刚刚那些人明显都是些平头百姓,蒋将军怎么会觉得面善呢?” 蒋安泰紧跟荣郡王,不远不近落后半步:“许是末将看错了,刚刚那女娃娃有些像末将儿时的妹妹。” 荣郡王想了一下:“本王要是没记错,蒋将军的妹妹好像是武昌伯时光耀的夫人吧?” 蒋安泰笑着点头:“王爷说得不错,说起来,末将和妹妹已经有多年没见过了,也不知她在京城怎么样?” 这话,荣郡王没有接。 别说文昌伯府早就没落了,就是没没落,一个没有实权的伯府,也不值得他花费精力去记。 他能记得,多亏了来边关的路上,幕僚的提醒。 这次皇上派他来西北寻找神医,可西北这么大,他要怎么找? 刚好蒋家世代驻守西北,有用得到蒋安泰的地方,他才让幕僚理了理蒋家的人脉关系,这才想起了武昌伯府。 蒋安泰见荣郡王提都没提武昌伯府,心中不由沉了沉。 看来时家如今在京城很是不好过啊! 随着荣郡王和蒋安泰的进庙,王母庙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了。 “这就是权势啊!” 看着守在王母庙外的那些侍卫,李五丫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李老娘注意到李五丫眼中羡慕,又见她不断的回头看,顿时冷哼道:“行了,别看了,咱们家这么多孩子,就你这丫头的心最野。” “贵人坐的马车是你能肖想的吗?”说着,看向金月娥,“老大媳妇,好好管管五丫吧,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你这么纵着她,等她把心养野了,日后长大,她还能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军户,和人家安生过日子吗?” 金月娥面上顿时闪过怒气:“娘,二丫和五丫长大了,我和当家的不会让她们嫁给军户的。” 李老娘听了,顿时嘲笑出声:“不嫁给军户,你们是想上天吗?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好的人家能看得上你们吗?” “就连翠花也只能嫁到稍微富裕一些的军屯去,二丫和五丫的福气,还能越过她们小姑不成?” “安生些吧,嫁给了军户,好歹一个卫所的,还能帮衬一下李家。” 李五丫气笑了,压榨她爹还不够,如今连她和二姐的婚事也惦记上了。 这群蛆虫! “奶,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孙子孙女啊?别人家的奶奶,都是巴不得盼着自己的儿孙好,你却非要反着来。” “不,你不仅仅是不盼着我们好,哪怕我们自己想上进,你也要大力打压。活像是我们好了,你就很难受似的。” “奶,你真的让我疑惑了!” “还有我,我也很疑惑!” 李三郎突然出声,双眉紧皱的看着李老娘:“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可是为什么呀?就算我们不讨你的欢喜,你也用不着咒五丫和七郎吧?” 李二丫接话:“你是我们的亲奶,就刚刚你在王母庙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你的仇人呢。” 李七郎哼哼补刀:“你就不是我们的亲奶!” 李老娘看着大房的四个孩子轮番指责自己,气得唇发抖。 一旁的李大郎见势头不对,扶着李老娘,飞快的说道:“奶,你不是要添置年货吗?孙儿陪你去买吧。” 李老娘冷眼看了看大房一家,最后对着金月娥说道:“你养得好儿子好女儿,对我这个长辈都敢指责,你们一家子真是好得很啊!” 金月娥淡淡道:“我的孩儿自然都是好的,整个军屯就没说不好的。我们要去卫所看当家的了,就不陪娘一起了。” 说着,就带着四个孩子转身离开了。 看着五人远去的背影,李老娘气得发抖:“好,好得很,我看你们能嚣张多久!” 李大郎担心李老娘气出好歹,连忙安抚:“奶,你别生大伯母他们的气了。” 李老娘面色缓了缓:“大郎,你是好孩子,可一定不要学三郎几个,别看他们现在嚣张,那是因为有你大伯在。” “奶和你说,你大伯不是长寿的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尤其是这两年,战事越来越紧,他迟早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现在由着你大伯母他们张狂吧,等你大伯去了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看着满脸冷意,咬牙切齿的李老娘,李大郎心里抖了抖。 大伯可是奶的亲儿啊,她怎么能咒他死在战场上呢? 虽然大伯是没有事事顺着爷和奶的心意做事,可是,他心里清楚,他们一家能不饿肚子,都是亏了大伯。 就算大伯一家有错,可奶也不该这样。 这一刻,李大郎的心有些拔凉拔凉的。 第15章,天池老人 没了李老娘影响心情,加之即将见到李长森,金月娥和李五丫四兄妹脸上都有了笑容。 此刻,街上的人都在小声议论那进了王母庙的贵人。 “刚刚那贵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那么大阵仗,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冲着神医来的。” 听到神医二字,李五丫来了精神,下意识放开金月娥,凑到人群中问道:“神医?什么神医?” 金月娥赶紧将人拉了回来,神色严厉道:“出门之前就说好了,不许到处乱跑,五丫,你要再这样,下次出门就不带你了。” 李五丫赶紧求饶:“娘,我错了,我就是好奇那个神医而已。” 金月娥哼了哼,脸色依然不好。 之后,李五丫又连连小意陪笑,这才让金月娥消了气。 “娘,真的有神医吗?” 金月娥点着头:“当然是真的了,你们外祖父还见过呢。” “有一次你们外祖父带着你们两个舅舅进天山打猎,被一条毒蛇给咬了,幸好神医经过,及时救了你们外祖父,要不然,如今你们已经没有外祖父了。” 李五丫:“就解个蛇毒而已,怎么就知道是神医了呢?” 金月娥没好气的瞥了眼女儿,就解个蛇毒而已?瞧瞧她这女儿,口气大得没边了。 “你外祖父中的蛇毒很不一般,不过几息的功夫,被咬那条腿整个都黑了,人也陷入了昏迷中。” “神医出现后,随便在你外祖父腿上扎了几针,你外祖父的腿就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正常。” “医术如此之高,且那人鹤发童颜,和人们口口相传的天池老人长得一模一样,不是神医是谁?” 李五丫双眼亮了亮:“鹤发童颜......这倒是和人们想象中的神医相符,不过娘,天池老人又是怎么回事?” 金月娥:“这和天山的传说有关。” “相传天山之上,有王母娘娘留下的天池,天池边不仅长满了奇花异草,还住着医术高超的神医。”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神医只是传说,直到几十年前,大楚和北燕爆发大战,三军主帅夏侯将军被人偷袭,身中剧毒,眼看就要咽气。” “危急之时,一位白衣飘飘、鹤发童颜的男子出现在了大楚军营外,自称天池老人。” “天池老人到的第二天,就将夏侯将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且很快治好了夏侯将军。” “主帅转危为安,大楚将士士气大振,在夏侯将军的指挥下,没几个月就大败了北燕,边关自此停战。” “那之后,大楚和北燕又打过几次大仗,每次有主将重伤,天池老人都会出现。” “自此后,天池老人在边关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知道那贵人为何要去王母庙吗?” “因为天池老人来无影去无踪,人们想找到他,几乎没可能,整个边关,只有在王母庙才有机会碰到他。” “天池老人忧心百姓疾苦,有时间会下山免费为贫苦百姓看诊,只要出现,必定是在王母庙。” “但凡经天池老人医治的病人,不管是任何疑难杂症,全都药到病除。” “神医之名,名副其实!” 李五丫眸光闪动,先不说那天池老人医术如何,就这被传得神乎其乎的名声,让她很是心动。 她的治疗异能,在普通人眼中,可不就是仙术了吗。 这几年她一直在想要借什么名头,将她会医的事暴露出来,如今现成的借口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神医,还和神话传说有关,那么,即便她的医术牛叉了一些,应该也不会被人怀疑吧。 “娘,天池老人收徒弟吗?” 金月娥面露错愕,有些惊讶女儿的想一出是一出,不过还是道:“神医身边好像是有两个徒弟,不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李五丫眼珠转了转,那天池老人神龙见尾不见首,想要见到真人,估计很难,不过他有徒弟就好,日后暴露医术的时候,她就自称天池老人的徒弟好了。 治疗异能的曝光有了出处,李五丫心情更好了,走路都轻快了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李五丫突然踉跄了一下。 “好生走,别蹦蹦跳跳的,如今咱们是在外头,走个路都要摔跤,小心别人笑话你。”金月娥拉了一把李五丫。 要是往常,李五丫少不得要讨巧卖乖将这事给岔过去,可此刻,她却出奇的沉默。 金月娥以为女儿是因为自己说了她,落了她的面子,在和自己赌气,就没放在心上。 李三郎见小妹绷着小脸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小发包:“你这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娘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李五丫看到李三郎,飞快的拉住他,让他弯下身子,然后附耳低语道:“哥,有人跟踪我们。” 距离他们七八米远的人群中,有两个大汉正用极其阴鸷仇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来西宁城看李长森,李五丫没觉得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将精神力外放出来。 要是一直外放精神力,她也会吃不消的。 所以,李五丫就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只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太浓了,对危机向来敏感的她还是察觉到了。 李三郎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不过被李五丫拉住了。 “哥,别看,他们会发现的。” 那两人十有八九是北燕人! 李五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伙在驿站被她药翻的北燕人,除了那事,她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能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那两人现在没直接动手,且一身大楚百姓的装扮,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北燕被安插在西宁城的暗探。 暗探身上一般都有任务,不能轻易暴露。 可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肯定会下死手的。 李三郎面色变了又变:“五丫,你确定真的有人跟着我们?” 李五丫肯定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哥,他们是北燕人。”她看到了,那两人脖子后都有一个黑色狼头,之前在驿站被她杀的三个北燕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图案。 听到这话,李三郎面色瞬间白了。 李五丫沉声道:“他们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六月在驿站发生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北燕人想要打听清楚并不难。 李三郎心跳加剧,哪怕心里很害怕,还不忘安抚妹妹:“五丫,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看向几百米之外的卫所大门。 “马上就到卫所了,只要我们靠近大门,北燕人就不敢动手的。” 李五丫也看了过去,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身后那两北燕人正在快步靠近他们,街上行人不少,杀了他们,也能快速淹没在人群中。 “哥,等会儿你去牵七郎,我假装和他比赛跑步,你牵着七郎和二姐就跑,然后我拉着娘来追你们。” 李三郎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他们必须表现得像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一样。 这时,李五丫对着李七郎开口了:“七郎,马上就要到卫所了,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到卫所门口。” 李七郎立马上钩:“比就比。” 李三郎接过话:“五丫又欺负七郎了,你明知道他跑不过你。”说着,笑着去拉李七郎,“来,哥拉着你跑,今天一定要赢了五丫。” 话音一落,不由分说的拉着李七郎和李二丫就往卫所跑。 李五丫立马嚷嚷道:“娘,哥他们欺负我,我们快追。”说完,也拉着金月娥跑了起来。 金月娥有些无奈,街上人多,孩子不能离开她的视线,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陪跑了。 身后的两个北燕人发现了,立马加快了脚步,也小跑了起来。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李五丫心里发急,注意到地上的雪,连忙操控精神力,想要隔空控物。 此刻,她的精神力还不能控物,可现在没其他办法了,卫所还有两百多米,真要被追上,他们都得死。 强行透支精神力控物,让李五丫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两团结冰的雪团被移动到了两个北燕人脚下。 “砰、砰”两声,两个北燕人被摔了个狗吃屎。 瞬间,两人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趁着这个时候,李五丫几个飞快的跑向了卫所。 第16章,地笼里的叶默 “我赢了!” 跑到卫所门口,李七郎立马一脸得意的看向落后几步的李五丫。 “嗯。” 李五丫敷衍的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 这时,金月娥几人才发现李五丫面色白得有些吓人。 “五丫,你怎么了?”金月娥紧张的问道。 李五丫揉着又胀又疼的脑袋,闷声道:“刚刚跑太快了,缓一缓就好了!” 金月娥又好气又无奈:“日后可别这样跑了。” 李五丫靠在金月娥身上假意休息,注意力都在那两个跟踪他们的北燕人身上。 见她歇了一会儿,脸色确实在好转,金月娥几人才没再担心。 北燕人看到李五丫几人去了卫所,犹豫了一下,便面色难看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见两人离开了,李五丫提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对着极力佯装淡定的李三郎摇了摇头,表示人已经走了。 李二丫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看看李五丫,又看看李三郎,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刚刚好好的走着,干嘛突然跑了起来? 李五丫没想好要不要说被北燕人跟踪的事,果断的将问题抛给了李三郎:“问哥。” 李二丫转头看向李三郎,等着他回答。 李三郎:“.......” 他也没想好啊! 说,肯定会引起家人的恐慌,娘知道了,势必会告诉爹,爹要上战场,战场危险,不能让他为家里的事分心。 而且,他觉得就是说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徒增恐慌而已。 可是不说,万一下次北燕人再找上来报复,毫不知情的家人岂不是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李三郎犹豫得很,下意识的看向了李五丫。 见小妹小脸紧绷面色发白,一副很烦恼很忧心的模样,而她身旁一无所知的七郎却天真烂漫,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一幕,李三郎顿时打了个激灵了,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是不对的。 他才是哥哥,如今家里遇上了事,理该他来想办法解决才是,岂能将烦恼转移给妹妹,要知道,五丫才五岁呢,她该和七郎一样无忧无虑才是。 也怪上次驿站被围,五丫的表现让他过于震惊和叹服,以至于如今一遇上事,他就下意识的想找她,完全忘了她的年龄。 李二丫见李三郎沉默不语,撇了撇嘴,出门在外她也不好多问,准备回家后,好好审审妹妹。 五丫怕痒,不怕她不说。 一旁的金月娥确定李五丫没事了,就去找看门士兵交涉去了,并没有管孩子们的眉眼官司。 李长森在卫所有点名气,看门士兵得知金月娥五人是他的家眷,立马进去喊人了。 很快,李长森就满头大汗、满脸惊喜的出现在了卫所门口:“你们怎么来了?” 金月娥看到丈夫也十分的高兴,有些嗔怪的说道:“你都半年没回家了,我和孩子还不能来看看你?” 李长森咧嘴直笑,挨个将四个孩子拉上前细看了一番,见孩子们都壮实了一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走,我带你们到营房坐坐。” 说着,就蹲下身,想要抱李五丫和李七郎。 对于家里的这对龙凤胎,李长森最爱一手抱一个了。 以往李五丫也爱坐在她爹的臂弯里,可此刻,她心里藏着事,就躲开了:“爹,我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我能自己走路。” 说完,就跑去牵住李三郎的手。 “爹,虽然我也五岁了,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但我给你抱。”李七郎笑眯眯的搂住了李长森。 李长森有些遗憾不能抱小闺女,不过看到大闺女站在一旁,又高兴了起来,还好生了两个闺女,小的不给抱,牵大闺女也行。 随即,一家人有说有笑朝营房走去。 路上,趁着金月娥和李长森说话的时候,落后几步的李五丫和李三郎咬起了耳朵。 “哥,你说我们将那两个北燕人跟踪我们的事告诉爹,然后让爹告诉卫所的官员,他们会不会管呀?” 李三郎有些不看好:“卫所官员不一定会相信我们。” 李五丫想想也是,她才五岁,就是她哥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说他们在城里发现了北燕人,可信度确实太低了。 李三郎继续道:“而且,五丫,你看到北燕人的落脚点吗?” 李五丫摇头,她发现北燕人跟踪他们发现得太晚了。 李三郎:“不知道北燕人的落脚点,要想抓他们,就得搜城,卫所官员不会这样大动干戈的。” 李五丫蹙眉:“那怎么办呀?”说着,面露懊恼之色,“都怪我,上次在驿站,我只想着药翻那群北燕人,却没想到消息走漏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李三郎连忙安抚:“五丫,不怪你,你才五岁,能有那样的急智已经很了不起了,哥都不如你。” 李五丫一点也没被安慰到,神情闷闷的。 这次的事一个弄不好,会给家里招来大祸的。 大意了,他们家太弱了,经不起一点点风浪,日后行事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李五丫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此时,李五丫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还是实力太低了! 精神力恢复得太慢,刚刚强行透支精神力控物,到现在她的头都还在阵阵抽疼。 精神力提不上去,就无法自保。 如今还是得指望学武。 不管怎样,学了这个世界的武功,也能多样自保的本事,她不能什么都指着精神力。 提到学武,李五丫忍不住想到叶默,连忙问道:“爹,叶大叔在卫所怎么样?” 正说得起劲的李长森神色一滞,有些小心翼翼的环看了一下左右,然后才低声嘱咐道:“不要在卫所提叶默。” 李五丫面露不解:“为什么呀?” 金月娥见李长森似有顾忌,连忙拉住李五丫:“你爹让你们不提,你们记住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李五丫没再多问了,等头疼缓和了一些,却将精神力外放了出去。 “营房到了!” 卫所太大,精神力只能探查方圆十米内的事物,一直到被李长森带进了居住的营房,李五丫都没找到叶默。 不过,在她娘向她爹细说家中诸事时,她‘听到了’隔壁营房两个兵的对话,两人说的正是叶默。 “你说叶跛子这次能活下来吗?” “不好说,叶跛子这人命硬得很,每次我们觉得他熬不过了,可人家愣是挺住了。我刚刚从操练场经过,这都被关了两天了,还有气呢。” “说来叶跛子也是有点本事的,不但从战场上活了下来,还一次又一次顶住了上头的打压。” “哎,也不知叶跛子怎么就遭了上头的眼,非要弄死他不可。” “这我还真知道点内幕,不过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快说快说,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说的。” “我也是听一个老兵说的,叶跛子流放边关前,身世很不一般,据说是京城那边的勋贵。”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知道他的脚是怎么瘸的不?是被人压着,生生给挑断了脚筋,原本是要两只脚都给挑断的,只是上头的人想看他像狗一般的活着,这才给他留了一条腿。” “啧啧,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呀?” “谁知道呢!” “我说呢,叶跛子即便再怎么狼狈落魄,可只要往人堆里一站就让人难以忽视,原来曾经是个贵人!” “哼,贵人怎么了,如今还不是活得如猪狗一般,哪怕在战场上立了功,也会被人顶了,活得还不如我们呢!” “哎,叶默也挺可怜的,我看他这次死定了,指挥使扬言要关他七天的地笼,天气这么冷,又接连下雪的,他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呀!” “死就死了,这边关哪天不死人,如今北燕越发猖獗了,没准下次上战场,你我也没命活着回来。” “哎......” 对话到这里就停了,那两个兵离开了营房。 李五丫皱着眉沉思了起来,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 错过了叶默,未必能找到第二个会内家功夫的人。 他爹是会外家功夫,可李五丫真的不是很想学,再来,他爹的这套外家功夫也算不上上乘。 说做就做,趁着家人们说得热闹,李五丫偷偷溜出了营房,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被李三郎发现了。 李五丫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帮自己打掩护。 李三郎一脸无奈,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着李五丫没了身影。 想到卫所里挺安全的,李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和爹娘说。 这时,李五丫已出了营房区,她并不怕被人看到,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 小孩子嘛,哪个不乱跑呢,也不会有人真的跟她计较的。 不过,她还是尽量避开了人。 刚刚来营房的途中,她有扫到过操练场,很顺利的就摸了过去。 到了操练场入口,李五丫看到了士兵们口中的地笼,也看到了叶默。 地笼镶嵌在地上,一尺多高,被关在里头的叶默平躺在地上,身上覆着一层薄雪,此刻已冻得浑身发紫,嘴唇发乌了。 低矮狭窄的地笼,连个身都翻不了,抛开寒冷的天气,要一动不动的躺在里头七天,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李五丫用精神力仔细探查了一下叶默的情况,发现他胸口还在起伏,虽然低缓,但很有规律,不疾不徐。 很显然,他在最大努力的节省身体能量。 看来叶默还没放弃求生! 李五丫莫名的松了口气,她注意到叶默,固然有他会内家功夫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品质。 任你风吹雨打,我自顽强活着,不放弃,哪怕狂风暴雨,也要咬牙坚持。 这和在末世中求生的人很像、很像。 就在这时,一直没任何动静,像是冻死过去的叶默突然侧了侧头,朝着李五丫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五丫飞快的闪到了门后。 好敏锐的感知力! 叶默的功夫绝对很强,要不然,发现不了她的探查的。 这加大了李五丫想要帮叶默的决心,这样的人,不该这样被默默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没久留,李五丫快步回了营房。 回去后,趁着她娘的注意力都在她爹身上,李五丫偷偷打开了包袱,将里头切好的血参拿了出来。 “五丫,干什么呢?” 李三郎走了过来。 李五丫想了下,还是和他说了叶默的事:“叶大叔救过我们,我想帮他,血参可以帮他熬过去。” 李三郎沉默了,没有拦着李五丫。 一根血参只切了十来片,李五丫先是拿了三片,想到叶默要被关七天,如今才过去两天,就又拿了两片出来。 五片血参,刚好一天一片。 李五丫歉疚的看了他爹一眼,心道:爹,为了我们能学上内家功夫,只能挪用你几片血参了。 撕下一半包血参的油纸,将五片血参包在里头,捏成一团握在手中后,李五丫就去找李七郎了。 “七郎,外头堆了好多雪,我们打雪仗去。” 金月娥听了,立马阻止道:“这里是卫所,不许胡闹。” 李长森笑道:“没事,今天不操练,又是在营房,孩子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吧。” 李三郎也赶紧道:“娘,我会看着弟弟妹妹的。” 见丈夫和长子都开口了,金月娥这才没继续阻止。 李五丫连忙拉着李七郎跑了出去,李三郎快步跟了上去。 在李五丫有意引导下,她和李七郎打着雪仗,一路打到了操练场。 “砰!” 雪球砸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默一直闭着的眼睛动了动。 原以为又是卫所里的人用雪球扔他,谁知下一刻,一团雪球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他手背上。 叶默‘唰’的一下握住了雪球,微微一捏,立马发现了里头的异样。 接着,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童声。 “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们能进去打雪球吗?” “不行,五丫,卫所里不能乱跑,我们赶快回去吧。” 话音渐远,叶默头微微一偏,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饶是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淡定无波的他,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错愕之色。 是那厚脸皮的小丫头! 直至背影消失,操练场重新恢复了安静,叶默环视左右,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的打开了手中的纸包。 看到纸包里的东西,叶默死寂的眼里浮现出点点波光。 那是对生的渴望! 第17章,发火 在卫所呆了半个多时辰,金月娥就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 李长森请了假,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出城的一路,李五丫和李三郎精神都高度集中,就怕那两个北燕人再次出现。 所幸,一路平安。 一到城门口,李长森一家就看到了早就坐在牛车上等着的李老娘和李大郎了。 李长森上前招呼李老娘。 李老娘还在为王母庙的事生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句关心李长森的话都没有,就直接问俸禄的事。 “半年没回家,你怎么也不让人把俸禄送回来?知不知道这几个月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李长森虽然早就对自己的爹娘不抱任何期望了,可是面对李老娘开口就索要俸禄而对他的安危却毫不关心,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寒。 从十三岁代爹进入卫所当军丁开始,他心里就时常涌出一种错觉,就是他对于爹娘来说,好像只是一件为李家谋取好处的工具。 对于他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他能不能每月按时将俸禄拿回去。 他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吗? 小时候,军屯里就有人说他不是李家的孩子,为此,他没少和人干架。 随着他逐渐长大,这种言论没了,可是,他自己却越来越怀疑了。 李老娘见李长森不说话,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怒气冲冲道:“问你话呢,哑巴了?就你这傻不拉几的样子,上了战场,三两下就会被人给......” “娘,你说什么呢?!” 金月娥愤怒中又带着咬牙切齿的厉声骤然响起,直接打断了李老娘的话。 李老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嚷嚷道:“老大媳妇,你叫魂呢!” 金月娥此刻的眼神能杀人:“我还想问问娘,你还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那是一个当娘该说的话吗?” “之前在王母庙,你说五丫和七郎低贱,我忍了,可你现在又在这里诅咒当家的,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呀,这么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孙子好?”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知道起因的人都纷纷用隐晦的眼神看着李老娘,这里面还有不少天岭屯的人。 李老娘就是个窝里横的,见众人都看着她,腰杆子立马就软了,抿嘴不发一言。 李长森讽刺的看着李老娘,拉了拉金月娥,示意她别气了,然后才说道:“娘,最近战事吃紧,大家的俸禄都被削减了,我实在省不出来接济家里了。” 李老娘一听,顾不得外人的打量,当即不干了。 不过,李长森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娘,咱家有二十五亩军田,比寻常人家要多上十亩,省着点,够家里糊口了,以后我就不往家里拿俸禄了。” “这怎么行!”李老娘急了,当即出声反驳。 “家里那点粮食,除去要上缴的军粮,还要分出一部分来接济你妹妹一家,剩下的哪里够我们一大家子吃。”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天岭屯的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对于李家老人偏心的事情,他们可是耳熟而详了。 李长森淡漠一笑:“娘,我是家中长子,养着二弟、三弟一家就算了,没道理还要养已经出嫁的妹妹。” 没再和李老娘掰扯,李长森和金月娥嘱咐了几句,然后又拉着四个孩子看了看,便快步回卫所去了。 ...... 回军屯的路上,李老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来西宁城,不但没有从李长森那里要到俸禄,而且连以后也拿不到了。 李老娘恼火的看了看金月娥,又看了看李三郎四个。 果然,当初就不该让老大娶妻生子的。 不,还是得让老大留个种,这样他死在了战场上,他的儿子也好接着替李家卖命。 她不该为了更好的拿捏老大,就故意不给他说媳妇,以至于老大耐不住寂寞自己找了金氏娶进门。 要是老大媳妇是她相看的,她一定找个好拿捏的,那样,老大一家子就被她捏在手中了。 金家是山里的野蛮人,养出金氏这么个泼辣不服管教的东西来。 自从娶了这泼辣货,老大就越来越不听话,一心只顾着他那个小家,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老娘此时后悔得不行,要是知道金氏和她生的孩子这么讨厌,当初她就是不要名声,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天擦黑的时候,李家一行人才回到家。 “好饿。” 进了家门,李七郎就忍不住捂着肚子喊饿。 金月娥连忙道:“忍一小会儿,娘这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李老娘听了,当即就道:“吃什么吃,老大都不拿俸禄回来了,日后家里的吃的没你们的份了。” 金月娥怒了,厉声道:“娘,家里军田,除了五亩是家里的,其余二十亩,可都是分给当家的。农忙的时候,我和三郎、二丫都有下地,家里的粮食凭什么没有我们的?” 回到自己家里,李老娘底气足了,双手叉腰,对着金月娥张口就要大骂。 就在这时,李五丫笑眯眯的上前牵起李老娘的手,一个用力,直接将李老娘拉得弯下了腰,附耳低语道: “奶,这人啦,做人做事得留有余地,你要不给别人活路了,当心人家先把你的活路给堵了。” “你知道吗,其实之前劫持驿站的那伙北燕人是被我毒死的,知道我为什么要出这个头吗?” “因为那伙人威胁到了我和三哥的安全,为了好好活下去,那我只好先弄死他们了。” “奶,你要是敢克扣我们的伙食,那日后全家都不要吃了。” 李老娘听得火冒三丈,当即就要破口大骂,可对上李五丫那双笑吟吟的黑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五丫笑眯眯的拍了拍李老娘的手:“奶,你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的,对不对?” 李老娘被摸得汗毛倒竖,‘嗖’的一下抽回了手,看着李五丫,眼中闪烁着又惊又怕的情绪。 李五丫没再管她,朝着金月娥大声道:“娘,快去做饭吧,奶都说了,舍不得我们饿肚子。” 金月娥看了看李老娘,又看了看李五丫。 小女儿不知说了什么话,好像把婆婆给唬住了! “咕噜咕噜~” 这时,李七郎的肚子叫了起来。 金月娥听到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厨房。 “好累哦,我们回房休息吧。” 看着蹦蹦跳跳拉着李七郎回东厢的李五丫,李老娘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嘴唇动了动,只说了一句:“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的!” 说着,就阴沉着脸回了上房。 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的李老爹看了眼李老娘,有些不满道:“你就消停点吧,别老是找大房的麻烦。真要让老大一家和我们离了心,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老娘气狠狠的瞪着李老爹,一言不发的进了屋里。 五丫那臭丫头,真是邪了门了! 捂着刚刚被她拍过的手,李老娘后背都还有些发凉。 ...... 东厢房里,李五丫和李七郎已经脱了外衣,麻溜的钻进了被窝里了。 李三郎在烧炕,李二丫在帮弟弟妹妹叠衣服。 “哥、姐,我觉得爹不是爷奶的亲儿子。”李五丫缩在被窝里,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 李三郎、李二丫齐齐一顿,两人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话。 李五丫继续道:“既然不是亲生的,他们自然不会对我们好,日后遇到不公的事,我们也别忍着了。” “记住,我们不好过了,那谁也别想好过!” 李三郎看着气鼓鼓一派凶狠模样的小妹,有些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圆脸:“没人敢欺负我们,真要有,哥头一个不答应。” 李五丫弯了眉眼,笑眯眯的点着头。 可能是被李五丫吓住了,之后李老娘虽成天骂东骂西的,但却没有克扣大房的伙食。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大年三十。 这一天,李家难得的吃三顿饭。 早饭和平日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午饭,饭桌上却多了一盆顿猪头肉。 猪头肉刚被端上桌,众人就迫不及待的端起了碗筷。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李长森走了进来。 若是别家,看到儿子(大哥)过年回来,肯定会喜形于色,可李家人不一般,不但不高兴,反而还垮了脸。 “大哥回来得真是时候,知道中午吃肉,回来得好及时。” “多一个人来和咱们抢肉了。” 只有大房的人喜出望外,他们都以为今年李长森不回家过年呢 “爹!” 李七郎飞快的下了桌,奔向李长森。 李长森笑着抱了抱了儿子,将手里提着的一包点心放到东厢房,这才牵着孩子到饭桌上坐下。 李老娘见了,顿时不高兴了:“老大,你如今是越来越不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了,这买了点心回来,也不说拿出来孝敬我们,怎么,你眼里就只有你媳妇和孩子了吗?” 李长森淡淡道:“等会儿我要去屯长家,那点心是准备拿来送人的。” 李老爹听了,总算没再沉默,问道:“去屯长家做什么?” 李长森:“三郎十岁了,我给他找了个去养马场当差的差事,刚好屯长家的长胜也在马场,我带三郎过去认认人。” 这话一出,李家都满脸吃惊。 其中李老娘反应最大:“老大,去养马场当差可是个好活计,该让大郎去啊,三郎才多大。” 李老爹认同的点着头:“是啊,三郎还太小了,不如让大郎去吧。” 李长森嗤笑出声:“爹、娘,我托人情找关系,好不容易求来的差事,不先紧着自己的儿子,反而让侄子去,这是什么道理?” 李老娘顿时沉了脸,刚想说什么,不过被李老爹制止住了。 李老爹不认同的看着李长森:“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当大伯的,给自己的侄子找份差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李长森眸光幽幽的看着李老爹,心里觉得悲凉不已。 以前,每次娘偏向二弟、三弟时,他多么希望爹能站出来为他说句话,可惜,每次他都保持沉默。 如今他不沉默了,却是为了另一个孙子来抢夺三郎的前程。 “爹、娘,三郎去养马场当差,这事已经定了,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知道,并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大郎想去养马场,我也不拦着,端看二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养的好,我这个做大伯的,也不能抢了二弟的活吧。” 李老娘恼怒的看着李长森:“老大,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如今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你如此不孝,我倒是要去找屯长好好说道说道。” 李长森听得厌烦不已,尤其是想到回来之前千户大人说开年之后就要派他去叠岭关当前锋的事,心底一直被压抑的怨恨再也压制不住。 “娘,对于这个家,我做得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替爹服了近二十年的兵役,二弟、三弟、小妹成亲的彩礼嫁妆,哪个不是我出的,整个军屯谁敢说我不孝?” 淡漠的语气,怨愤的神情,震慑住了李家所有人。 “娘,说我不孝,你还有心吗?” 说完这话,李长森也不吃了,直接起身离了桌。 金月娥见了,连忙追了上去。 李三郎和李二丫也是一脸着急的跟上。 李五丫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只是将精神力外放了出去。 “七郎,吃肉。” 李五丫给李七郎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头肉。 李七郎看了看东厢,又看了看李五丫,最后决定先吃肉。 五姐说了,犹豫不决之时,要做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爹是大人,大人的事,小孩子管不了,他还是多吃点肉吧,将爹娘的那份都给吃了。 李五丫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屋里,她爹并没有和她娘说什么,只是提起点心,带着李三郎出门了。 爹这次回来很不对劲儿! 是出什么事了吗?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给哥安排去养马场的工作? 李长森很少发火,一旦发火,李家人没有不怕的,就像这次,李长森发了火,桌上的肉都没人吃了。 李五丫果断拿起碗,满满的夹了四碗,和李七郎一人端两碗,下桌回了东厢。 房间里,金月娥和李二丫脸上满是担忧,李五丫将碗放下后,牵着李七郎出了门。 “姐,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叶大叔,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叶默和她爹一个卫所,应该知道她爹怎么了。 第18章,内功心法 很快,李五丫带着李七郎来到了叶默住处。 看到屋顶上升起的白烟,李五丫松了口气。 看来叶默在地笼里熬过了七天! 姐弟两刚在木栏前站定,屋里就传出了叶默的声音。 “进来吧!” 看着紧闭的屋门,李五丫挑了挑眉,叶默的五感很强啊,没开门,就知道他们来了。 “叶大叔!” 李五丫笑吟吟的拉着李七郎走了进去。 叶默住的房子,外头看上去很简陋,屋里头更简陋,除了一个火炕,一个灶台,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叶默正蹲在灶台后烧火,并没有理会进屋的李五丫和李七郎。 见叶默晾着他们,打招呼也不应,李五丫想了想,决定直奔主题:“叶大叔,我爹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在卫所出什么事了?” 闻言,叶默这才转头看了看李五丫:“......开年过后,你爹就要被派去叠岭关当前锋了。” 李五丫神色一震,急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我爹得罪什么人了吗?” 叶默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李五丫:“我爹是卫所小旗,好好的干嘛会被派去叠岭关当前锋?” 李七郎一脸迷糊:“姐,什么是前锋?” 李五丫:“前锋就是......两军对垒中最先交战的将士。” 叶默挑眉看着李五丫,显然有些诧异她竟知道这个。 前锋战场,又叫绞肉场! 每次战事一起,死伤最多的,就是前锋营的将士。 可以说,十个前锋将士,有九个都是回不来的。 他被点进前锋营,是上头有人要杀他,可李长森被点进去,那就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你爹最近几个月武艺精进了许多,操练的时候被前来卫所办事的守备大人看重,点名要了他去前锋营。” 李五丫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懊恼、后悔了。 她给家人提升体质是为了让他们拥有更强的自保力,目的是想让他们更好的活着,可结果却让她爹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叶大叔,你能教我们内家功夫吗?我们是诚心想拜你为师的。” 叶默这次是真的诧异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李五丫竟还在想着跟自己学武功的事。 “你不担心你爹?” 这丫头要是不知道前锋是什么也就算了,可她明明知道,此刻竟还这般淡定,是没心没肺,还是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李五丫神色严肃:“我当然担心我爹了,可是我更知道,无用的担心一无是处。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 叶默有点高看眼前这个小丫头了。 以前他只觉得这小丫头够脸皮厚,也够狡黠,如今瞧着倒是还有几分聪明急智。 很多人遇到突发急事,尤其是涉及生死的,要么惊慌失措,要么毫无章法瞎担心,给本就危急的事乱上加乱。 李长森被派去叠岭关前锋营,显然不是李家能左右的,当下,还不如好好想想日后的生活。 李长森不死最好,要是死了,这丫头一家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要知道,李家有对偏心眼父母的事,哪怕是对别人家事漠不关心的他也有所耳闻。 李长森如今还在,李家老两口还不敢太过分,要是李长森没了,这丫头一家想要好好活下去,没点本事可不行。 这小丫头能迅速冷静下来,并快速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这份心性着实不错。 想到那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如今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没有顾忌,叶默也没信心下一次还能扛过去。 现在他被派去了前锋营,也不用他们出手了,他这么一个瘸了腿的人进了绞肉场,想要活着回来的几率太低了。 叶默看了看殷殷看着自己的李五丫,沉默了一会儿,从灶台边随意倒放着的破烂瓷罐中掏出一团灰不溜秋的纸团。 这小丫头锲而不舍的缠了他两年多,这份毅力也算是不错的了。 加之被关地笼期间,她给的那五片血参还救了他一命,这人情得还! 叶家的内功心法他也不想断送在他手中,罢了,就传给这小丫头吧,能练成什么样,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这是一篇内功心法,你们拿去吧。” 李五丫双眼一亮,没有立即接纸团,而是直接跪地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像这种内功心法,没有师父指引,应该很难入门。 先拜师,拜了师,她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做人家师父的还好意思不指点吗。 李七郎有样学样,也跪地磕头拜起师来。 叶默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五丫和李七郎,神色有些复杂:“我上头有仇人,你们要是不想被灭口,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和我有任何关系。” 李五丫秒回:“师父放心,徒儿日后必定会在人前和你保持距离的。”一副听话顺从的好徒弟模样。 叶默见了,心里呵呵了两声,这丫头只想拿好处,不想沾麻烦,显然是一点也没有弟子服其劳的想法。 哪怕心里并无其他期待,可此刻叶默还是有些复杂,忍不住哼了哼,直接将手里的纸团扔给了李五丫。 李五丫手一伸,稳稳的将纸团拿在了手中,然后飞快的将纸团打开。 看着上头的用木炭写的字,李五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简直难以想象,她想象中的武功秘籍竟这般草率的写在这么一张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废纸上,而且还是用烧火木炭记录的。 这是有多不重视啊! 字迹看上去刚写上去没多久,李五丫瞥了眼叶默,想来这人猜到他一回来,她就会来找他,所以才提前写了这所谓的内功心法。 “识字吗?” “嗯,我们跟屯里的范秀才识过字。” 叶默再次诧异的挑起了眉头,同时,心里也多了些认可。 知道主动学习,还算上进。 哪怕他没想正式收这丫头为徒,可也不想叶家的内功心法被糟蹋了。 “纸上的字都认识?” 李五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头翻到尾、一目十行的将这篇内功心法看完了:“师父,上头的字我都认识,但是内容不是很懂。” 叶默:“先不用懂,先把上头的心法背熟了,这纸不能带出屋子,你出去之后,也不能临摹这内功心法。” 李五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不过......师父,我哥哥、姐姐,还有我爹他们可以练这内功心法吗?” 叶默看了看李五丫:“你以为是个人都能练内功吗?” 李五丫:“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爹他们可以。”顿了一下,“我们一家都根骨奇佳,各个都是练武奇才。” 叶默听得无语:“你这丫头,不仅脸皮厚,还挺会吹起牛皮的。” “你可以口述告诉你哥哥姐姐,但你爹不行,他已经过了练内家功法的年纪,现在练费时费力,还没多少收获。” “记着,一定不能在外留下任何有关心法的一丝半句。”说着,顿了顿。 “内家心法,是不传外人的。你们......已是破例!” 李五丫听出了叶默言语中的嫌弃,知道他有些看不上他们兄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师父,你还有其他徒弟吗?” 叶默被问得有些纳闷:“问这个做什么?” 李五丫笑着道:“你要是没其他徒弟,那我就是你第一个徒弟,我就是大师姐了。” 总算找到说话机会的李七郎插了一句:“那我就是二师兄。” 看着眼前煞有其事的两个小豆丁,叶默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李五丫继续道:“等我将心法告诉了我哥和我姐,师父,你一下就有四个徒弟了。”一副你赚翻了的表情。 叶默呵呵了两声,说心里话,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好这四兄妹,将心法传给他们,一是为还救命之恩,二嘛,是不想叶家心法就此断了。 第19章,自信过头 “闭上眼睛,盘膝而坐。” 叶默抓住李五丫的手腕,随即,李五丫就感觉到一股暖流自手腕处涌出,然后迅速以极快的速度涌向全身。 “注意呼吸!” “记住每次停顿的地方,那些都是奇经八脉的穴位。” 李五丫一边感受着那股暖流在身体里的走向,一边用精神力内视身体的变化,默默记住了叶默口中说的穴位。 暖流在身体里游走了一遍,叶默就放开了李五丫:“我刚刚调动内力引导你感知了一下心法的运转,你再好生体会体会。” 说完,就走向李七郎,又重新做了一遍刚才的事。 李五丫自觉理解力还行,但也没到一次就学会内功心法的地步,有些似懂非懂;至于李七郎,就是一脸茫然了。 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叶默,却发现他面色有些发白,额头上全是汗珠。 “师父,你怎么了?” 叶默没说话,只是就地打坐恢复。 他被人断了筋脉,一身内力全废,刚刚强行催动内力引导两个孩子熟悉心法的运转,筋脉有些被反噬了。 过了两刻多钟,叶默才睁开眼睛:“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李五丫有些懵:“师父,这就完了?不再教我们点别的?” 叶默:“不然呢?内家功夫,是很讲究天赋的。回去多默诵心法,读得次数多了,理解也就深了,打坐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刚刚我用内力让你们感知到的,就是奇经八脉。记着,只有打通了奇经八脉各处穴位,完成周身大循环,内家功夫才算入门。” 李五丫想到之前感受到的阻碍部位,想着将其打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便道:“好吧师父,我们今晚回去试试,要是有什么疑问,明天再过来问您。” 看着牵着李七郎自信满满离开的李五丫,叶默有些无语又有些感叹,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内家功夫哪里是那么好练的? 哪怕是他,号称所谓的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打通奇经八脉也整整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要知道,他开始练内家功夫的时候,叶家还在,各种滋补身体的药浴、药膳都随他取用,这样优渥的条件,才让他在短的时间内打通了各处穴位。 据他所知,很多人练了一辈子,也未必能打通奇经八脉。 还有,不管是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要想精进深造,身体一定要跟得上,就李家的条件...... 罢了,心法已告知了他们,他们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叶默重新坐回灶台后,看到地上燃尽的灰烬,眸光闪了闪。 那丫头的记性真好啊,只看了一遍,就将心法牢牢记住了。 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要是生在富贵人家,好好培养一番,一定能有个不错的前程。 可惜,生在了这教化低下的边关之地。 好好的天赋,白瞎了! ...... 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回到李家时,李长森和李三郎已经回来了。 东厢房里,金月娥俯趴在炕上,身子一抽一抽的,李长森搓着手的站在炕前,一副不知该如何安慰的模样。 角落里,李三郎和李二丫并肩站在,李三郎神色沉重,李二丫则是在默默垂泪。 显然,李长森要去叠岭关前锋营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五丫、七郎,你们回来了!” 李六郎窜了过来,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两人:“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哦,大伯要死了,你们以后没爹了。” “二叔才要死了呢!” “你才要没爹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一人回了一句,并恶狠狠的看着李六郎,吓得李六郎一下就跑回了上房。 “爹,五丫、七郎说你要死了。” 李长林听了,立马气腾腾的冲了出来,指着李五丫和李七郎就骂道:“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咒我呢,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还没等他靠近,东厢房的门开了,李长森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长森,李长林瞬间蔫了:“大......大哥,我跟孩子们闹着玩呢。” 李长森脸色冷得吓人,看了一眼安静无声的上房,嗤笑着看着李长林:“二弟,我要是你,就会祈求上天保佑你大哥我好好活着,我要是死了,你说,咱们家下一个会是谁去服兵役呀?” 这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李长林头上,劈得他呆若木鸡。 这时,李老娘跑了出来:“老大,你别听风就是雨,咱们家的人都盼着你能好好活着呢。” 李长森似笑非笑,不置可否道:“娘,我去了叠岭关,你们可得帮我好好照顾三郎他们,我回来要是知道他们被欺负了......” 说着,拿起墙边手臂粗的木棍,‘啪’的一下,直接掰成了两段。 李老娘脸色僵了僵,到底没说什么。 李长森没再理会他们,朝着李五丫、李七郎招了招手。 两人连忙跑了过去。 “爹,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他们都会欺负我们的。”李七郎嘟嘴告状。 李长森面色有些凝重,看到小儿子、小女儿眼里的担忧,强扯出一丝笑容:“放心,爹不会有事的。” 他能否活着回来,他心里真的是一点谱都没有。 每一次战事爆发,死伤最多的,就是冲锋陷阵的前锋营将士。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死,他也想看着儿女长大,成婚生子。 “爹~” 感知到李长森身上散发出来的消极,李五丫连忙拉了拉他。 李长森回神,看着担忧不已的小女儿,连忙道:“别担心,爹没事。” 李五丫:“你保证!” 李长森笑着点头:“爹保证。” 回屋后,李五丫四个没有打扰李长森和金月娥,四人聚在了李二丫和李五丫房间里。 “哥,你去养马场当差和屯长说好了吗?”李五丫问道。 李三郎点了点头:“嗯,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和长胜哥一块去养马场。” 他心里明白,爹是怕自己出了事,家里爷奶和两个叔叔都靠不住,担心他们在家受欺负,才会赶紧给他找了去养马场的差事。 只要他在养马场好好干,娘又在驿站当差,爷奶想拿捏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李五丫见养马场的事定了,就没再多问,转而说道:“哥,叶大叔愿意教我们内家功夫了。” “真的?!” 李三郎、李二丫齐齐看了过来。 李五丫点头道:“嗯,内功心法我都背会了,他刚刚还教了我和七郎怎么运转心法呢。” 李七郎忙不迭点头。 李五丫:“哥,我马上把心法告诉你和姐,你们赶紧背会,然后明天就去叶大叔那里,趁着他还没走,让他也指点指点你们。” 随即,李三郎和李二丫就开始跟着李五丫一句一句的背诵内功心法。 一旁的李七郎也在跟着背。 等三人可以相互提醒着背的时候,李五丫去厨房找了一块黑炭,然后直接在地上画了起来。 如果叶默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李五丫画的正是人体奇经八脉的穴位图。 “哥,你们把这些穴位记住,明天叶大叔指导你们运转心法的时候,着重感受一下。” 为了加深他们的记忆,李五丫还动手在他们身上按了按穴位。 到了第二天,李三郎和李二丫再去叶默家,被叶默用内力指引心法如何运转之时,两人都有了更深的感受和体会。 “师父,人体有穴位,那是不是有点穴的功夫啊?” 等叶默教导过李三郎和李二丫后,李五丫立马提出了问题。 叶默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当然。” 李五丫双眼一亮:“师父你可以教我们如何点穴吗?” 叶默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内家功夫才刚上手,就想学别的了,心也太大了,我劝你,最好别好高骛远,免得最后一事无成。” 李五丫辩解道:“师父,我肯定能练好内家功夫的,这不是想着你和我爹去了叠岭关,要好几个月才回来吗,这期间我们总得学点别的,不能光打坐吧?” 叶默再次哼了哼:“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别说打通奇经八脉了,就是能感知到真气流窜,我都要叫你们一声练武天才了,还想学别的......哼!” 李五丫默了默,退了一步:“好吧,那就先不学点穴了,但是师父,你能先教我们轻功吗?我哥要去养马场当差,万一我们想他了,我们要是会轻功,去见他不也方便一些吗。” 叶默有些心累,伸手捂了捂头。 他这收的什么徒弟啊,这心气高的......连最基础的打坐都还不会,就想着要学点穴和轻功了。 “师父!” 见叶默不说话,李五丫摇了摇他胳膊。 叶默见李五丫用‘我已经退一步了,你可不能再推脱’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是无语至极。 “不管你是想学点穴也好,轻功也罢,都得先把奇经八脉打通,没做到这点之前,一切都是妄谈。” 李五丫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师父,我肯定很快就能打通的,这点你放心。” 这次,叶默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他也算是识人无数了,不管是自负之人,还是自大之人,都见过不少。 但那些人敢这般,多数是因为人家有这个资本的。 可像眼前这小丫头一丁点本事都没有,就敢如此自信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轻功讲究个“轻”和“稳”,全赖浮劲在身,你要真练出了真气内力,不需要奔跑鼓势,只须两足一蹬,即可起高和跃远,起时如飞燕掠空,落时如蜻蜒点水。” 说完这话,叶默就开始赶李家四兄妹了。 “师父也真是,我还有好些问题没问呢,就这么急匆匆把我们赶出来了。”李五丫嘀嘀咕咕的出来。 第20章,家有外挂 正月初二一早,李长森便回卫所了。 这一次,金月娥带着四个孩子送了他好长一段路。 路上,一家人神色都十分凝重。 如今战事频发,李长森去了叠岭关前锋营,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也许这一次,是他们全家最后一次全聚了。 李五丫感觉气氛太沉重了,想了想,说道:“爹,叶大叔教我们内家功夫了,等我们学会了轻功,我们就去叠岭关看你。” 李长森面露诧异:“叶默还真会内家功夫?” 女儿想跟着叶默学内家功夫的事,他是知道的,原以为这事是女儿瞎胡说的,没成想,叶默还真会。 李五丫点着头:“不过,爹,这事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叶大叔说了,他有仇人,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和他有牵连。” 听到这话,李长森和金月娥都面色一紧。 尤其是李长森,这些年在卫所,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叶默是如何被一次次打压的。 金月娥担忧道:“你们这样不会出事吧?要不,还是不要学了?” 李三郎连忙安抚道:“娘,不要紧的,就算叶大叔有仇人,也不会注意到咱们的。” 李长森想了想,也开口道:“月娥,孩子们跟着叶默学武是对的,咱们不能为了一点不确定的事情就畏步不前。” 他去了叠岭关前锋营,生死不定,能照顾到家里的地方就更少了,孩子们学了功夫,怎么也能多点自保之力,如此,他也能放心一些。 李五丫跟着点头:“就是,学武对我们的好处很大的。娘,你也别太担心,就算有一天叶大叔的仇人找来了,那时候,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霸气侧露的女儿,李长森哑然一笑,沉重的心情都轻松了一些。 “爹,你等着瞧吧,我们很快就会去叠岭关看你的。” “好,爹等着。” 送出了五六里,在李长森再三劝阻下,金月娥和李三郎四个才没再继续送,默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 ...... 送走李长森,金月娥继续回驿站当差,李三郎四兄妹则开始修炼内家功夫了。 “哥,正月十五你就要去养马场了,在离家之前,你必须将奇经八脉给打通了。” 听到李五丫的话,李三郎面色有些发僵:“五丫,师父不是说了,奇经八脉不是那么好打通的。” 李五丫:“谁说的,我昨晚就打通了呀,很简单的。” 李三郎、李二丫愣了,然后齐齐露出一副他们不相信的表情。 只有李七郎,满脸崇拜的扑向李五丫:“五姐,你真的打通了,那快教教我,我都不会。” 李五丫笑眯眯的点头:“放心,五姐会教你的,不过,哥要去养马场,我得先帮他。” 李三郎见李五丫不像是在开玩笑,错愕道:“五丫,你真打通奇经八脉了?” 见他们不相信,李五丫决定用事实说话,当即道:“哥,你盘膝坐下。” 李三郎照做了,盘膝坐在了炕上。 李五丫盘膝坐在了他对面:“哥,你现在开始运转心法。” 李三郎按照叶默教导的方法运转起心法,接着,李五丫就按住了李三郎的手腕,学着叶默的样子,催动内力引导李三郎。 真的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暖流从手腕处涌出,李三郎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父不是说奇经八脉很难打通吗? 怎么小妹一下就打通了? 难道小妹真的是练武奇才? “哥,别分心。” “遇到真气滞留的穴位,全力运转心法冲刺。” 在精神力的透视下,李五丫能清楚的知道李三郎运转心法时,哪些穴位比较阻塞,立马伸手将位置点了出来。 初学内家功夫的人,一般对穴位的认识和感知都不清楚和敏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摸索、去感知。 这一问题,哪怕是有内功深厚的长者在旁,也没法帮到初学者。 但李五丫就不一样了,透过精神力,她能‘看到’阻塞穴位的所在,经过她的指出,李三郎对身体穴位以及功法运转的感知都清晰了起来。 感知到穴位,然后再运转心法全力冲刺打通这就容易多了。 不过,要是叶默在这里,肯定又会来一句无知者无畏。 修炼内家功夫,讲究个水到渠成,强行打通穴位是很危险的,一个不注意,会伤了筋脉,导致真气乱窜,是会走火入魔的。 这些,李五丫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 因为对于别人来说强行打通穴位或许会很危险,但对提升过体质,导致筋脉被强化过的李家兄妹来说,这种问题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李五丫有治疗异能,就算筋脉有损,她也能医治。 是以,在李五丫一遍遍用内力引导李三郎熟悉心法的运转下,不过几天的功夫,李三郎就练出了气感。 在去马场前一天,李三郎上通下达,真气集散,周流一身,成功打通了奇经八脉。 “打通了奇经八脉,内家功夫就算入门了,日后就得靠自己多加修炼了。” “哥,去了养马场你可别光跑去养马了啊。” 李三郎看着喋喋不休的李五丫,笑着道:“放心吧,哥会好好修炼的,咱们家明明我最大,怎么现在看着,反而你更像是老大了。” 说着,揉了揉李五丫的脑袋,看向李二丫。 “二丫,我走之后,家里就你最大了,帮娘看好弟弟妹妹。” 李二丫连忙点头:“哥,我会的。” 李三郎又看向李五丫:“哥走后,你也要帮着你二姐和七郎,赶紧将奇经八脉给打通了。上次我们在西宁城被北燕人跟踪,这事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赶快练好功夫,将来就算对上北燕人,也能有点自保之力。” 李五丫:“哥,你就放心吧,我会督促二姐和七郎练武的。倒是你,你要当差,练武的时间就少了,最后可别被我们给比下去了。” 李三郎失笑:“这怎么可能?!”说不出的自信满满。 李五丫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 在金月娥的再三嘱咐和万分不舍中,正月十五这一天,李三郎跟着屯长家的李长胜去了几十里之外的青丹养马场。 他一离开,李五丫又立马投入到辅助李二丫和李七郎打通奇经八脉中去了。 一个月后,等李二丫和李七郎相继打通了奇经八脉后,李五丫就开始争分夺秒的修炼了起来。 此时的李五丫觉得时间很是紧迫。 她爹去了叠岭关前锋营,受伤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她必须赶快将治疗异能提升上去。 这样,即便她爹受了什么重伤,也有她可以兜底。 要提升治疗异能,就得吸收足够多的药材。 药材哪里有? 天山! 要想进入堪比原始森林一般的天山,必须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别的先不说,轻功肯定要先练起来。 天岭屯到天山,骑马都要花费有大半天的功夫,在没代步工具的前提下,学会轻功,是她进入天山的唯一途径。 第21章,吃肉自由 天微微亮,李二丫、李五丫、李七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天岭屯屯口,三人围着军屯外围一圈一圈飞快的奔跑着。 自从开始修炼内家功夫后,三姐弟每天早上都要围着军屯跑十圈。 “二姐\七郎,将真气运转到双腿,这样可以跑得更快。” 为了更好的练习轻功,三人脚上还绑着沉甸甸的沙袋。 最初,三人的速度还不相上下,不过没几天,李五丫就超过了李二丫和李五郎。 一开始,十圈跑完,李五丫只比李二丫、李七郎快个一两圈。 可随着时间的流失,李五丫速度越来越快,到了三月初,李五丫跑完十圈,李二丫和李七郎才跑了四五圈。 “五姐,你现在快得连马都追不上你了。” 李七郎和李二丫气喘吁吁跑完回家时,李五丫已经在打坐了。 李五丫可一点没觉得她跑得有多快:“只是跑得比马快可远远还不够。”她的目标是前世的高铁速度。 要是她的轻功能有高铁那么快,天下哪里她去不得? “七郎啊,你这格局又小了啊,比马跑得快算什么,马一天能跑多远?你要想着比天上的鸟飞得还要快,那时,咱们的轻功才算练出来了。” 呃...... 李二丫和李七郎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下。 比鸟飞得快,五丫(五姐)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些? 李五丫觉得两人积极性还不是很高,决定激励他们一把:“姐、七郎,你们得加把劲儿了,瞧你们现在比我慢了多少?日后我要是比你们强太多,你们难道就不自卑吗?” 李二丫、李七郎:“......” 好气! 也好心累! 李七郎嘴巴噘得高高的,弱弱的看向李二丫:“二姐,一起学的武功,怎么五姐比我们厉害那么多?” 对于这一点,李二丫也颇为的有心无力,作为姐姐,她是很想当弟弟妹妹们的表率的,可惜,现实不允许。 “五丫可能就是师父口中说的练武天才吧。” “那我们呢?” “我们就是普通人。” “那怎么办呀?” “勤能补拙!” “难不成我们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大概是吧......” “呜~不要,那日后我就只能看着五姐睡懒觉了。” 李二丫同情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她又何曾不是呢? “谁让我们不是修炼天才呢,要想不被落下,就得加倍努力。” ...... 西北进入了三月,就要开始春耕了,地里头的活计一出来,即便是在驿站当差的金月娥,也得请假回家帮忙。 李家上下,除了比较小的几个孩子,其他人都得下地。 “五丫和七郎不小了,成天满屯的到处乱跑,也一起下地去。”李老娘指着李五丫、李七郎命令道。 金月娥听了,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五丫和七郎还小,现在下地会伤了身体,就在家里呆着。” 李老娘怒了,指着金月娥怒骂道:“反了天了,金氏,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呢。” 金月娥淡漠的看着李老娘:“我可没想做李家的主,娘,五郎、六郎可比五丫、七郎大呢,他们都没下地干活,凭什么让五丫、七郎去?” 不等李老娘和其他人说话,又道: “当家的是去了叠岭关前锋营,我们是没有撑腰的了,可是,屯里还有屯长呢,谁要欺负我的孩子,我就直接找屯长要说法去。” 李老娘没想到金月娥态度竟这么强硬,气得脸色发青:“你......” “好了!” 李老爹打断了李老娘的话,又面露不满的看了看金月娥:“天天吵天天吵,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吗?家里的运势都被你们吵没了!” 见李老爹发火了,李老娘哼了哼没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开口了。 别人怕,李五丫是不怕的。 “爷,你现在才发现呀,可是你以前一直没有制止奶没事找事呀?你要早点制止奶,咱们家的日子或许会比现在好很多呢。” 这话再次点燃了李老娘的怒火,也惹得李老爹眉头紧锁。 不等两人说话,李五丫再次说道:“爷,我以前听范秀才说过,他说一个家族是否兴旺,要看家里有没有一个好的掌舵者。” “爷,咱们家有好的掌舵者吗?” 这话把李老爹问得一愣,隐约明白五孙女是在讽刺自己,心里有些羞愤又有些恼火。 老婆子说得没错,老大一家,就数这个丫头最不服管教、最让人头疼了。 “好了,马上都要日晒三竿了,赶紧跟我下地干活去。” 李五丫、李七郎躲过了下地,可李二丫没躲过。 看着李二丫跟在金月娥身后去了地里,李五丫想了想,去了一趟厨房,然后拉着李七郎就出了门。 “五姐,我们去哪里?” “去打猎!” “啊?” “七郎,你要记着,不管学什么,都要学以致用。要是学的东西,最后不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的好处,那就是瞎耽误功夫。” “咱们练了这么久的内家功夫,也是时候该看看效果如何了。” “之前我们不是看到师父打到过野兔吗?我们也碰碰运气去,没准今天我们就可以吃到兔肉。” 以前她并不敢离屯太远,一是太小,走不快也走不远;二来就是,边关地界并不太平,土匪、人贩子这些是很猖獗的;三来是因为戈壁滩上有许多野生动物,就像他们三岁时遇到的那几头饿狼。 虽然现在她现在的武力值还是不高,可有精神力探查,再加上练了两个多月的轻功,就算遇到了什么事,也能逃跑了。 ...... 距离天岭屯七八里之外的戈壁滩上,在精神力的探查下,李五丫带着李七郎找到了一处野兔窝。 姐弟两趴在野兔窝外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两只野兔洞里出来。 “嗖、嗖!” 两颗石头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两只野兔,打得野兔昏头转向。 见野兔东倒西歪的还想逃跑,李五丫立马叫李七郎:“七郎,上!” 李七郎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野兔,此刻,在他眼里,那两只野兔可是美味的肉。 肉,是绝对不能放跑的。 李五丫惊讶的发现,这一刻李七郎的爆发力特别的强,近十米远的距离,眨眼他就冲过去了。 看来日后得多带吃货弟弟出来打打猎! 两只野兔,李五丫并没有直接带回李家,而是就地处理,在附近捡了柴火,直接烤了起来。 “我说姐你之前怎么跑去厨房呢,原来是去拿刀、火折子,还有盐巴的呀?” “记住了,下次我们出来,还这样。” “嗯嗯。”李七郎忙不迭的点头,他知道,五姐这是不想将打到的野兔带回去给别人吃,这太合他心意了。 两只野兔烤好后,李五丫和李七郎分了一只,剩下一只用树叶包起来留给了金月娥和李二丫。 “嗯,真好吃,五姐,日后我们每天都出来打野兔吃。”李七郎吃得满嘴流油和心满意足。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口大口的吃肉,整整吃了半只野兔呢。 太幸福了! 李五丫好笑的看着傻乐的弟弟,开始练武后,他们的饭量都增加了,原以为他们两个吃不完一只兔子的,没想到竟还有点不够。 “七郎,回家后好好练武,日后我们进山打大的野猪来吃。” “好!” 李七郎两眼放光,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憧憬顿顿吃肉的美好生活了。 回屯后,李五丫并没有直接将野兔带回家,肉的香味太浓了,长期没吃肉的人就算隔得老远也能闻见肉香味。 “走,我们把兔肉放到师父那里去。” 藏好兔肉,李五丫和李七郎又练了一会儿武,到了下午收工的时候,就去了地里头,叫上金月娥和李二丫来了叶默住处。 看到野兔,金月娥和李二丫都有些诧异。 听了小儿子小女儿的打猎经过,金月娥心里有些担心,脱口就要阻止两人日后再去。 可是,看着两人满足自得的神情,以及大女儿看着烤肉渴望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又默默将话给咽了回去。 当家的说得对,家里孩子做事都有分寸,她不能限制得太多了,这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李五丫看出了金月娥的担心,当即道:“娘,你就放心吧,如今我和七郎跑得可快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们现在可是有功夫在身的,狼来了,打不死它!” 看着凶巴巴的小女儿,金月娥有些好笑,想到小女儿小儿子如今跑得比马都还要快,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记着,不许离开军屯太远。” 李五丫见她没反对,默默松了口气,连忙表示她会听话的。 随即,金月娥叫上李五丫、李七郎,和李二丫一起分吃兔肉。 李五丫和李七郎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其他的全部金月娥和李二丫吃了。 吃完后,母子四人收拾了一番,确定没残留有味道,才回了李家。 这之后,李五丫隔三差五的就带着李七郎往戈壁滩上跑,既练了轻功,又得了肉食。 因为不缺肉吃,即便春耕十分辛苦劳累,金月娥和李二丫三姐弟都没有消瘦,反而结实了几分。 “总算过上了吃肉自由的生活!” 她烤肉水平很差,肉算不上美味,但营养到底是跟上了,再也不会馋肉馋得心发慌了。 ...... “七郎,明天姐想去天山看看。” “天山?!好远的。” “是啊,因为太远,姐这回就不带你去了,你在家好好练武,顺便给我打掩护,别让娘发现。” 她娘能同意他们在军屯周围打野兔,可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独自去天山的。 趁着现在春耕还没结束,她娘和她姐都在地里头忙活,没人看着他们,她得赶紧去一趟天山。 “姐,我也要去。” “你速度太慢了,姐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李七郎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噘着嘴低下了头。 李五丫拍了拍他肩膀:“七郎,这真不怪姐,是你自己速度跟不上的。这样,等到你的速度能赶上我了,我就带你一块上天山。” 李七郎恹恹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姐,我一定会赶上你的。” 说服了李七郎,第二天一早,等金月娥带着李二丫下地后,李五丫就飞快的朝着天山跑去。 天岭屯到天山,骑马都得半天的功夫,李五丫如今的速度是挺快的,可是耐力不行,足足跑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天山脚下。 要是体力够,她可以再快一点的。 没有体力,光有速度,是没法长时间赶路的。 这也是她这一次非来一趟天山不可的原因。 她得进一趟天山,弄到药材,再给家人提升提升体质。 体质增强了,体力也会随着增强的。 还有就是,她爹去叠岭关前锋营已经有四个来月了,也不知情况怎么样,她得赶快将体质增强剂配制出来给他送去。 只有变强大了,她爹活下来的机会才能更大一些。 第22章,被嫌弃的神药 相较于贫瘠荒芜的戈壁滩,天山植被茂密、物种丰富,一到天山脚下,李五丫双眼就亮了起来。 她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戈壁滩上,就算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处使,可进了天山就不一样了。 苍翠绵延的天山,可是一座天然的宝库,不说里头的珍贵药材了,就算是光靠打猎,他们家也能脱贫致富! 李五丫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晌午了,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她进山的时间只有两个来时辰。 吃了两个干馍,将装草药的布兜挂在胸前,李五丫外放出精神力,手拿一根木棍,敲打着地面就走进了天山。 第一次进天山,李五丫也没想太深入,就想先探探情况,找些草药提升提升治疗异能,顺便再采点回去配制体质增强剂就行了。 很快,李五丫就失望了。 山中的草药并没有预想中的多! 想到进山前,看到的那些依山而居的村落,李五丫又释然了。 靠山吃山,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天山脚下的可住着不少采药人、猎人,就像她外祖家,就是天山脚下世代打猎、采药的平民。 这么多年下来,天山外围早就被搬干净了,几乎看不到什么草药,想要采药,只得继续深入。 往山中深入了好几里,翻过了一座小山,李五丫看到的草药才稍微多了些,不过也就是一些普通的草药。 即便是普通草药,李五丫也是来者不拒的。 她吸收的药材种类越多,治疗异能才能越强。 李五丫疾步上前将草药握在手里,也不采出,直接就地吸收了。 不过转眼间,一株株翠绿欲滴的草药就变成了枯草。 李五丫一边吸收草药,一边继续往里走。 配制体质增强剂的药材价值都不低,走了这么久,一株都还没找到。 越往里走,山里头的光线就越弱,而且,见到的毒蛇毒虫就越多,李五丫即便有精神力傍身,也不敢太过大意,速度放慢了不少。 再次翻过了一座山,李五丫才找到了两样配制体质增强剂的药材。 此刻,时间已过去很久了,透过树缝,看着西斜的太阳,李五丫想了想,还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这次要晚回家,被她娘发现她来天山了,下一次可就没机会过来了。 ...... “五姐,你总算回来了,娘都问了你好多次了。” 天擦黑的时候,李五丫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屯口,李七郎看到了,立马飞奔了过去。 “你怎么跟娘说的?” “我说你练轻功去了,不跑完五十圈不回家。” “娘没怀疑?” “没呢!” 李五丫松了口气,带着李七郎将今天采到的草药放到了叶默住处,才回了李家。 就这样,在李七郎的掩护下,之后一段时间,李五丫隔个一两天就要跑一趟天山。 初代体质增强剂配药有二十五种,李五丫前前后后跑了五趟,才将所有药材都给收集齐全了。 虽然花费了十来天的时间,可吸收了不少普通草药,治疗异能提升了很多,李五丫还算满意。 “五姐,你这是在熬药吗?” “嗯,等会儿熬好了,你先喝一碗。” 李七郎听了,头顿时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我又没生病。”他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生病喝药,那药可苦了。 而且五姐熬得这个药黑乎乎的,一看就很苦,他才不要喝呢。 李五丫白了他一眼:“这是好东西,别人想喝,我还不给呢。” 若是器具齐全,体质增强剂配制出来应该是赏心悦目的绿色,可是,现在没这个条件,只熬出了黑乎乎的一锅,有点像臭水沟里的污水。 不但颜色不好看,就连气味都有些一言难尽,说实在的,她也是有些嫌弃的。 初代体质增强剂熬好后,李五丫先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然后不由分说的强行灌了李七郎一碗。 “哇,好难喝!” 又酸又苦,李七郎难受得五官都扭曲了。 “日后每个月咱们都得喝上一碗。” 听到这话,李七郎的脸顿时垮拉了下来:“不喝不行吗?” 李五丫斩钉截铁:“不行。”说着,将剩下的倒进了瓦罐里,“走,我们给娘和二姐送去。” 听到娘和二姐也要喝,李七郎心里不那么难受了。 还好,五姐不是可着他一个人折腾。 要难受全家一起难受。 嗯,这叫有难同当! 很快,李五丫和李七郎就提着瓦罐来到了李家地里头。 “五丫,你是不是提水来了?快,先给我喝一口。” 李长林飞快的跑到田埂上,伸手就要抢瓦罐。 李五丫一个错身,避开了李长林,在他发火前,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叔,这不是水,这是神药。” 李长林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神药?” 李五丫压低了声音:“驿站那边来了个道长,我是按照他说的方子熬了这神药。” 李长林被带偏,跟着压低了声音:“真的假的?快给二叔瞧瞧。” 李五丫点着头,小心翼翼的将瓦罐打开,递到了李长林面前。 “呕~” 酸涩味袭来,李长林直接打了个干呕,然后一蹦二跳三后退,瞬间远离了李五丫:“五丫,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呀,赶紧拿走!呕~”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五丫见了,长长的唤了一声:“二叔,你不喝啦~” “喝个你头!” 李长林无语的摇着头,五丫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舀了一罐脏水来,还说是什么神药,脑子出毛病了。 李老娘本想开口叫李五丫将水给他们送去,谁知这一次,没等她开口,李五丫就主动提着瓦罐过来了。 “奶,快来喝神药!” “呕~” 李老娘还在感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等一看到所谓的神药,立马做出了和李长林一样的反应。 “给我赶紧走,别在这里瞎耽误我们的时间!” 见李老娘避之不及,李五丫一脸遗憾,又转头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看了看她,飞快的移开了视线,还挥了挥手,一副让她赶紧离开的模样。 “你们不喝算了,我拿去给娘和二姐喝。” 见李五丫提着瓦罐离开,李家其他人齐齐松了口气。 “真是个小祸害,等她祸害金氏和二丫去。” 另一边,金月娥和李二丫早就听到动静了,都有些糊涂的看着走来的李五丫和李七郎。 等到两人看到送来的神药时,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五丫,娘不渴!” “五丫,姐也不渴!” 李五丫生气了,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抱着手臂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熬好的,特意给你们送来的,你们不喝,太伤我的心了。” 李七郎也跟着劝:“是啊,娘、二姐,我和五姐都喝了,你们不喝可不行,这可是好东西。” 金月娥听两人喝了,顿时吓了一跳:“你们喝了?!这不清不楚的东西你们怎么能随便乱喝呢?” 李五丫不好解释,直接耍赖道:“娘,这是好东西,你和二姐赶紧的,把药喝了,我还要回家练功呢,别耽误我的时间。” 金月娥有些无语,看着瓦罐里黑乎乎的药汤,快速移开了视线,一副说什么都不喝的模样。 见此,李五丫看了看李七郎。 李七郎见了,嘟嘴露出不情愿的模样,磨蹭了一会儿,才就地打起了滚来:“娘,我都喝了,你们必须喝,不喝我就不走。”撒泼打起滚来了。 旁边的李家人看到了,都有些幸灾乐祸。 李老娘更是来了一句:“老大媳妇,既然是五丫和七郎特意给你们送来的,你们就喝了吧。赶紧的,别让人看笑话。” 金月娥有些无奈的看着满地打滚的李七郎,刚想将人拉起来,就看到小女儿死死拽着大女儿,逼着她喝了大半罐黑汤。 “娘,姐都喝了,现在该你了。” 李七郎也不打滚了,屁颠颠跑过去接过瓦罐,笑眯眯的递给了金月娥:“娘,咱们一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不能不喝。过几天,等哥放假回来,我们还要给爹送去呢。” 金月娥清楚两个孩子不是瞎闹的人,看了一眼李五丫,问道:“真是道长给的方子?” 李五丫肯定的点了点头:“娘,你就放心喝吧,不会有事的。”顶多闹闹肚子。 金月娥犹豫了一下,才抱着瓦罐喝了起来。 她是懂点药理的,这黑汤闻着是挺让人作呕的,可喝过之后,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暖洋洋的,很舒服。 金月娥看了眼笑眯眯的李五丫,不好在外头追问,只是让她带李七郎赶快回家。 当天晚上,大房一家都拉肚子了,一晚上跑了好几趟茅房。 李家人知道了,都哈哈大笑。 “五丫和七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脏水,喝了可不得闹肚子!” “这闹肚子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人都可能会没命的。” “幸好农忙结束了,要不然他们拉肚子,可会耽误地里头的活计的。” “要是大嫂一直拉肚子不好,她岂不也不能去驿站当差了?娘,明早大嫂要是起不来,你就跟她说,让我代她去驿站当差呗。” “想什么好事呢,等等看吧,要是老大媳妇一直不好,我去跟她说说。” 东厢里,金月娥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心里十分后悔任由孩子瞎闹了,现在她拉得都没力气了。 又起身了两次,金月娥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以为第二天会无精打采的,可谁知,金月娥一起来,就惊然发现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而三个小的,也是一个个活力十足、精神满满。 还真是神药啊! 金月娥立马意识到那道长给的药方不简单,赶紧叮嘱李五丫不要随便乱说出去。 “娘,你就放心吧,我才不傻呢。” ...... 四月十五,李三郎到养马场当差三个月后,总算得了三天的假回家看望家人。 刚和金月娥交代完在养马场的诸事,李三郎就受到了弟弟妹妹们的热情款待。 “哥,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神药,快喝了吧。”李五丫笑眯眯的将黑乎乎的体质提升剂端了过来。 李三郎倒是没呕吐,可紧皱的眉头、死抿的嘴唇,无不在向众人表达他的不愿和排斥。 李七郎:“哥,我们都喝了,你必须得喝。”说着,将药碗往李三郎面前推了推。 李三郎看着笑看着自己并没有阻止的娘,以及一副看好戏的二妹,想了想,还是端起碗将药一口闷了。 李五丫好奇的看着李三郎:“哥,味道怎么样?” 李三郎看出李五丫想看他笑话,板着脸道:“味道还可以。” 李五丫笑了:“既然哥喝着不错,那日后每个月我和七郎都给你送去。” 以李家人的身体情况,初代体质增强剂一月喝一次最好,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身体潜力。 闻言,李三郎的脸色僵了。 这时,金月娥才开口:“五丫说,这是一个道长给她的神药,这些天娘仔细感受了一下,喝了对身体有不少的好处。” 李三郎看了看李五丫:“什么道长?哪里来的道长?好好的,人家干嘛给你药方子?你确定没有问题吗?还有,你熬药的药材从哪里来的?” 李五丫看了看李三郎,发现她哥去了养马场后,倒是比以前更聪明了,不好糊弄了啊!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李五丫懒得费脑细胞,直接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那道长吧。” 金月娥瞪了一眼李五丫:“那道长早走了,就在驿站住了一晚。”她早问过了,可惜,道长和驿站里人交流不多,什么都没问到。 李三郎看着李五丫,还想问什么,直接被李五丫岔开了:“哥,明天我们一块去叠岭关看爹吧。” 说起李长森,金月娥面上立马浮现出担忧:“也不知你爹怎么样了?家里还有一株血芝,我找出来,给你们爹炖锅汤去。”说着,就去找东西了。 等她一走,李三郎就坐到了李五丫身边,严肃的看着她:“那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五丫有些头疼,为了日后方便展露医术,想了想,便说道:“哥,药方其实和道长没关系,是天山上的神医给我的。” 李三郎双眼一睁,错愕的看着李五丫:“怎么又冒出一个神医来了?” 而李二丫却是道:“五丫,你去过天山了?” 李五丫想着老是隐瞒去天山的事也不成,便将她去过天山的事告诉了哥姐,然后又编纂了一个和神医巧遇的故事:“神医见我聪明伶俐,就收我为徒了。” 第23章,怀疑人生 “你们什么意思呀,干嘛这么看着我?” 说完和神医巧遇的故事,李五丫就见她哥和她姐皆用一副‘你接着编’的眼神看着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他们的不相信。 李三郎双手抱胸:“神医向来来去无踪,多少人想找他都苦苦没有音信,你一去天山就遇到了?” 李五丫背负双手,仰着下巴,左腿还一抖一抖的:“我运气好呗!” 李二丫:“神医的徒弟这么好当?随便遇到个小孩就收为徒?” 李五丫身上的气势弱了些:“不说了吗,我聪明伶俐。” 李三郎和李二丫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真的不知道他们家小妹身上这股子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 李三郎:“这世上聪明的人多了,和其他前去天山求医问药的人相比,神医为什么要选你?” 李五丫身上的气势被问得一降再降,深觉家里的哥姐太聪明了也不好:“可能是因为......我可爱?” 看着因伙食改善,脸颊变得圆溜溜的妹妹,李三郎和李二丫难得没有反驳。 李三郎沉默了一下,走到李五丫身边,拉着她的手,沮丧的说道:“五丫,是哥不好。” “哥是家中长子,本该为父母分忧,为弟妹撑腰的,可是哥什么都做不了,有些事竟还要靠着五丫你。” “现在哥还去养马场当差了,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哥心里很担心家里,你有什么事可一定得告诉哥,不能瞒着哥。” 看着突然打起感情牌的李三郎,李五丫打了个寒颤,默默的抽回自己的爪子,木木的说道:“我有事不会瞒着哥的。” 李三郎看了看空着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着摸了摸李五丫的脑袋:“哥相信五丫,那五丫老实告诉哥,神医真的收你为徒了?那神药方子也真的是神医给你的?” 李五丫被问得嘴角抽搐。 老哥,出门三个月,你学坏了啊! 都跟自己妹妹耍起心眼来了! “对,神医收我为徒了,神药方子也是神医给我的。” 李三郎看着李五丫,两人无声对视着。 半晌后,李三郎有些挫败的收回了视线。 小妹太精了,如今他都搞不清楚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你和七郎玩吧,我去帮娘收拾东西。” 看着铩羽而走的李三郎,李五丫得意的抿嘴一笑。 小样,还想套她的话! 李二丫看着一脸神气的李五丫,上前低声道:“五丫,你是姐带大的,你一撅屁股,姐就知道你要拉屎撒尿,你肯定没有说实话对不对?” 李五丫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见李二丫一副哄骗小孩的狼外婆样,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姐,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李二丫见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只能被动相信自己妹妹好运的撞上了天山神医,然后又好运的被收为了徒弟。 “你和七郎玩吧!” 看着李二丫离开,李五丫转身看向坐在炕上抠脚丫子的李七郎,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也不想骗人的,可是她的医术总得有个出处,那天山神医就是最好的背锅‘师父’。 ...... 第二天一早,李三郎朝屯长借了牛车,然后就带着金月娥和三个弟弟妹妹,一起去了叠岭关。 近些年,北燕时常挑衅大楚,叠岭关这边的战事就没平息过。 金月娥母子五人到的时候,叠岭关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军事重地,外人不可进出。 李三郎向守门将士报了李长森名号,在城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李长森从关城里小跑着出来。 “当家的!” “爹!” 看到金月娥母子五人,李长森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你们怎么来了?” 人刚一靠近,李五丫就闻到她爹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精神力一扫,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爹手臂、后背、小腿上都有多处刀伤,这些伤口只是粗略的处理了一下,都还在渗血。 “爹,我们好想你!” 在外头,哪怕十分想念李长森,金月娥和李三郎、李二丫都比较克制,可李七郎却没这个顾虑,跑向李长森,一把将其抱住。 李五丫清楚的看到她爹面上闪过痛苦之色,不过立马又给隐了下去,赶紧过去将李七郎拉到了身边:“七郎,你都多大了,还抱爹,羞不羞?” 李七郎嘟了嘟嘴,似有些不愿,可对上李五丫警告的眼神,只能蔫蔫的站着不动了。 “当家的,你在叠岭关还好吧?” “好,你看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知道妻儿来了,李长森特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生怕家人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金月娥知道李长森是想安他们的心,也没再多问,拉着他去了城墙边的草棚里。 这些草棚是特意建的,一是方便运送军粮的押运人休息,二来有将士的家属过来也能有个说话的地方。 “这是我用血芝炖的兔汤,你快喝。” 金月娥从李三郎手中接过瓦罐,快速舀了一碗兔肉出来。 李长森咽了咽口水,军营里的伙食还不错,但也仅是管饱,荤腥半个月才能吃一回,也就几片肥肉片。 “兔子哪来的?” 金月娥笑着道:“你小女儿打的。”接着,就说起了这几个月,几个孩子刻苦练武的事。 “别说这练武的好处还真不少,咱们家现在不缺肉吃了,除了炖的这只兔肉,还有两只烤兔,等会儿你带回去吃。” 李长森诧异的看着儿子女儿,听说李五丫几个如今跑得比马还快,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 难道他的四个孩子都是练武奇才? 看着妻儿脸上都长了肉,李长森没再客气,大口大口吃起了炖兔。 李长森饭量大,一只兔子很快就被他连汤带水的吃完了。 趁着他和金月娥讲话的时候,李五丫走了过去,贴心的要帮他按摩。 李长森身上有伤,很想拒绝,可见小女儿一副想要尽孝的模样,只能忍着疼由着小女儿给自己按摩。 李五丫用精神力扫视了一下李长森的身体,暗暗将内伤给治好,对于外伤并没有多管,免得让人察觉到不对劲。 按摩了近两刻钟,李五丫才停下。 李长森松了口气,接过李七郎递过来的水囊,仰头就喝了一口,接着,五官就皱成了一团。 李七郎见了,垫着脚,附在他爹耳朵旁,小声说了药的来历,听得李长森眼睛越睁越大。 天山神医收小女儿当徒弟了? 还给了小女儿神药方子? 真的假的? 李长森询问的看向金月娥。 金月娥无奈的看了看李五丫:“你小女儿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她用的药材我看过,没啥坏处,可以放心喝。” 李五丫扭头不看爹娘,除非那天池老人亲自出面辟谣,要不然,她这个神医徒弟当定了。 呃...... 叶默! 李五丫扫到叶默从关城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叶默也注意到了李长森一家,看了李五丫一眼,便低头朝着城墙左边最末端的草棚走去。 “哥,我过去看看。” 李三郎看了看叶默,小声嘱咐道:“小心点。” “放心,别人不会注意我的。” 说完,李五丫就蹦蹦跳跳的出了草棚。 ...... 叶默从末端草棚出来,就看到了蹲在不远处玩石子的李五丫,默了默,转身进了隔壁的草棚。 很快,李五丫就进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我爹了。”说着,李五丫打量了一下叶默,发现他身上的伤比她爹的还要多,“师父,你还好吧?” 叶默淡淡一笑:“活着就是好的。” 李五丫沉默了一下,到底没有多问,笑着道:“我和哥姐他们都已经打通奇经八脉了,而且我的轻功也算小成了,我只用两个时辰就能跑到天山脚下了。” 听到这话,叶默笑出了声:“小丫头,你这是在安慰我?” 这话问得李五丫愣了愣。 她怎么安慰他了? 叶默笑着给她解了惑:“你是想在我死前,让我知道,我的功夫被传承了下去,是吗?” 李五丫听得想翻白眼:“我说的是真的。”说着,瞥了一眼他手中握着的药瓶,“再说了,你会死吗?” 一个还会想发设法买药医治的人,她不觉得会轻易死掉。 叶默似乎认定了李五丫在骗他,不赞同的摇头道:“小丫头,为了好好生活下去,偶尔骗骗人也没什么,可像你这样,撒起谎来竟也连眼都不眨一下可要不得哦。” 满打满算,他传授他们内心功法也才四个多月,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通奇经八脉。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四兄妹中有个千年难一遇的练武奇才,一个打通就顶天了,怎么可能四个都打通了。 还轻功都略有小成...... 这牛皮吹破天了! 李五丫真的无语了,不再多说,直接走到叶默面前,抓起他的手腕,快速渡了些内力过去。 感受到内力,叶默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你哥哥姐姐,还有弟弟,都打通了?” 见叶默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李五丫笑眯眯的点头:“我早说过了,我们是练武奇才,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过去试试他们。” 叶默直直的盯着李五丫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没说谎,脸上竟露出了茫然之色:“不应该啊。” 李五丫:“......没什么应不应该的,有些事只是你没遇到过罢了。对了,师父,我练轻功的时候,总觉得跑不快......” 叶默打断了她:“你真的只用两个时辰就跑到天山脚下了?” 李五丫赶紧点头,还伸出手做发誓状。 叶默有些复杂的看着李五丫,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平时是怎么练轻功的?” 李五丫立马将她是怎么围着军屯跑步,怎么在脚上绑沙袋,又是怎么将真气运转到双腿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还在草棚里现场跑了两圈。 叶默看后,神色更复杂了。 如此毫无章法的乱练,竟还练对了,这是真的天纵奇才,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你的步伐过于笨重,真气运转也不顺畅,真正的轻功可不光是跑得快,草上飞、水上漂、飞檐走壁,都是轻而易举的。” 李五丫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觉得身体笨重,师父,我要怎么练啊?” 叶默起身,当场教导了李五丫一套步法:“回去后,你按照这套步法好好练,配合内心功法,要不了几年......轻功就会有所成的。” 这丫头需要几年吗? 应该需要的吧? 李五丫听得两眼发亮,见叶默起身就要离开,想了想,开口道:“师父,我给我爹熬了药,你也喝点吧。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看着跑开的李五丫,叶默的心有些不平静。 难道他真的随便一收,就收了四个练武奇才? 很快,李五丫就拿着一个水囊过来了。 叶默接过水囊,还没打开,就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呀?一股子怪味!” 李五丫神秘兮兮道:“这是好东西。” 叶默看了看李五丫,打开水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药?” 李五丫‘嗯’了一声:“这真的是好东西,喝了对身体有好处,你可千万别浪费。” “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叶默拿着水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叶默回到营地,没有回营房,而是去了伤兵处。 伤兵被安置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里头充斥着浓浓的药味、血腥味,以及压抑的疼痛声。 叶默进去后,直接走向最角落的床铺。 床铺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瘦削中年人,中年人看上去很是文弱,此刻,已经有些进气多出气少了。 叶默解开中年人身上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布条。 看着中年人胸膛处的狰狞伤口,叶默快速拿出刚刚买到的金疮药,抬手就要上药。 “别......” 中年人出声制止了叶默:“别浪费药了。” 叶默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默不作声的继续上药。 中年人见了,喘息道:“没用的,就算伤口止血了,我还是活不了的。我的伤不在表面,而在内里。” 见叶默还在上药,中年人苦笑了一下:“你能救我一次两次,还能次次救我不成?上了战场,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有等死的份。” 叶默什么都没说,上好了药,又拿着染红的布条将伤口包扎好,然后才看着中年人说道:“赵敬,是你告诉我的,只要还有机会,就要好好活下去。” “咱们被发配来叠岭关算是来对了,庄玉堂是个正派的,我们现在是他的兵,那些人的手伸不到这里来,只要我们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我们就是安全的,你给我好好撑下去。” 没有人想死,赵敬看着叶默眼中的坚持,鼻子有些发酸,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军营号角声响起。 叶默听了,将药塞到赵敬手里,嘱咐他按时上药,然后就快步出了病房。 赵敬见叶默忘记带走水囊,想叫他,却发现人已经没了身影。 第24章,意外连连 从叠岭关回来后,李五丫立马将叶默教她的步法告诉了李三郎、李二丫、李七郎,并着手练习了起来。 一个月后,天山脚下,李五丫宛如一只轻盈的滑翔蜻蜓,只见她双脚轻点草叶,便快速的飞入了草木森森的天山里头。 之前深入天山,李五丫需要花费近半个时辰,如今十来分钟,她就能翻越两三座山头。 “果然,不管学什么,还是要有个师父呀。” 虽然很多事都能自学,但一个人独自摸索,即便再聪明,也是会走弯路的,浪费大把时间不说,说不定还会进入死胡同。 有了师父,这些问题就能避免了。 想到明天要去给李长森送体质增强剂,李五丫便没在山里多转,将要用到的药材采好,吸收了些草药,顺手打了两只野鸡,便转身出了天山。 回到天岭屯,李五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叶默住处。 叶默住的地方偏,少有人来,这一点倒是方便了李五丫他们,每次打了野味,不好拿回李家,他们都拿来了这里处理。 将一只野鸡打理干净,李五丫放了一些补气血的草药进去,炖了一锅药膳。 药膳做好后,李五丫就回家叫李二丫和李七郎了,可到了家,却没看到两人。 “这马上就要到吃夕食的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李五丫找了一圈,才在军屯外看到了苦练轻功的两人。 可能是因为她进步飞速,李二丫和李七郎受到了刺激,如今练起武来,那是刻苦得不得了。 “五姐,你等着,我一定会追上你的。”李七郎看到李五丫,立马发出壮志豪言。 李五丫笑了笑:“行啊,我等着你赶超我。” 她之所以进步飞速,不是因为她的天赋有多强,而是随着治疗异能的提升,她的身体得到强化,练起武来自然事半功倍。 上前纠正了李二丫、李七郎几处错处,又陪着他们练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落山,三姐弟才去了叶默住处。 将金月娥那份留出,剩余的鸡汤鸡肉三人分吃了。 “要是我们能和爷奶他们分开就好了,这样吃肉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李七郎一脸满足的喝着鸡汤,还说了说对未来的展望。 “今天奶又骂我了,二姐、五姐,是不是只要爹升官了,我们变厉害了,就能和爷奶他们分开住?” 说起李家其他人,李二丫觉得碗里的鸡汤都不怎么香了:“爹升官了,就更甩不开爷奶和二叔、三叔他们了。” 李五丫想到李家人的吸血属性,以及李家的军户户籍,想要将他们甩开确实是有些麻烦。 “快点吃,吃完了回家睡觉,明天还得去看爹呢。” ...... 上次去叠岭关的时候,李五丫就和李长森约定好了,每个月十五这一天来看他。 五月十五这一天,一大早,天黑没亮,李二丫就带着李五丫、李七郎出门了,直奔叶默住处。 天擦亮的时候,李五丫将体质增强剂熬制好,李二丫这边也将昨天剩下的野鸡和之前留着的野兔做好了。 收拾妥当,三人便径直朝着叠岭关跑去。 一路上,李五丫时快时慢,引着李二丫、李七郎不断追赶她。 “姐、七郎,你们还得努力呀!” 看着眨眼又将他们甩下一大截的李五丫,李二丫和李七郎都一脸的不服气,咬着牙追了上去。 就这样,三姐弟一路你追我赶,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叠岭关。 “爹!” 李长森看到三个孩子,有些惊喜:“你们还真来了!” 李七郎挺了挺胸脯:“那当然,我们说话算话。” 随即,李长森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草棚。 “咋又带这么多肉来?”一只炖鸡,两只烤兔肉。 李二丫笑道:“爹,咱们家现在不缺肉吃。”随着轻功的进步,她和七郎前后夹击,现在也能捉到野兔了。 李长森欣慰的看着三个孩子,他真是好福气,现在就开始享孩子们的福了。 李五丫笑眯眯的走到李长森身后,不由分说,又开始帮他按摩了:“爹,你先喝药汤。” 李长森如今已经体会到药汤的好处了,没说什么,仰头就喝了一大半药汤。 “嗝~” 喝得太快,李长森打了个嗝,笑道:“水囊太大,爹先喝一半,剩下的,回去再喝。” 李五丫:“一次喝一半就够了,剩下的......爹找机会给师父。” 李长森一愣:“叶默?”随即,便点了点头,“他教导你们功夫,是该这样,烤兔也给他一只。” 李五丫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城里传出了号角声。 李长森听了,立马站了起来:“北燕人又来挑衅了,爹得回营了。”嘱咐三个孩子赶紧回家,然后就提着包袱、水囊匆匆离开了。 李五丫三人有些担忧,在城外等了一会儿,见城里依然井然有序,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才转身离开。 关外北燕又在挑衅,所幸只是一次小摩擦,和北燕将士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前锋营的将士就回城了。 李长森惦记着孩子送来的肉,快步朝着营房走去,就快到门口时,看到了叶默。 叶默看了一眼李长森,便快速躲到了营房后,一副不想被人看到的模样。 李长森有些诧异叶默竟会主动来找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才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叶默,李长森有些不自在。 按理说眼前这人是孩子们的师父,他应该敬重。 可是,叶默说了,不让孩子们在外头表露和他有任何关系。 如此,他就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叶默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今天五丫他们来看你了?” 李长森点了点头:“嗯,你......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他们吗?” 叶默沉默了一下,似有些有口难言:“上次五丫给我喝了一种药汤,这次她有给你送吗?” 见叶默是为了药汤而来,李长森松了口气:“送了,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拿。” 看着快步离去的李长森,叶默常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一些。 他没想到上次五丫给的汤药真的是好东西,水囊因落在了赵敬那里,里头的药汤被赵敬喝了。 那之后,赵敬的精神头就一天比一天好。 另一边,李长森回到营房后,拿了水囊,又将包袱打开,准备拿一只烤兔给叶默,看到包袱里还有几包写着止血散的药粉,也匀了两包出来。 看着多出来的烤兔和止血散,叶默有些意外。 “拿着吧,这是孩子们的心意。” 李长森将东西塞到叶默手中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日后每个月十五孩子们都会来,你记得来找我。” 叶默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拿着东西直接去了伤兵房。 病房里,赵敬虽仍面无血色,可双眼却明亮有神,可以看出,此刻他精神不错。 “快,把药喝了。” 赵敬没和叶默客气,拿起水囊就喝了起来,哪怕里头的药气味难闻、味道古怪,他也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后,还往里倒水涮了一遍,真的是一点都没浪费。 “这到底是什么药?” 喝了药,赵敬这才看向叶默。 叶默摇头:“不知道。” 赵敬没再多问,失笑道:“我们这算是否极泰来吗?” 发配边境多年,他的身体早就亏得不成样子了,上次负伤,他都做好死去的准备了,谁承想,老天竟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叶默看着手中的药包没说话,药包上用木炭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止血散。 想了想,叶默卷起裤腿,将止血散洒在了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伤口上,预想中火辣辣的疼痛没袭来,反而清清凉凉十分舒适。 当天晚上,叶默就发现伤口止血了,而且还隐隐有些发痒,像是要结痂了。 叶默眸光闪了闪,紧紧拽紧了腰带里的药包。 从药效来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上好止血药! 那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 叶默惊叹着躺在了床上,他没想到,随便收的一个徒弟,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意外! 从这之后的一年,李二丫每个月都会带着李五丫、李七郎来一趟叠岭关。 靠着他们送的药汤,止血散,以及后来的金疮药,不但李长森好好活着,就是处境很不好的叶默和赵敬也都顽强的活了下来。 第25章,引狼入室 “步法不够轻盈,动静太大,还未靠近,就被对手发现了。轻功练到极致,不管是飞檐走壁,还是水上漂、草上飞,都能做到无声无痕。” 天岭屯十多里之外的戈壁滩上,叶默正一个个指点李家四兄妹的功夫。 此刻,叶默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 李家兄妹在练武上的天赋,真的让他叹为观止。 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四兄妹内功就练得小有所成了。 尤其是五丫那丫头,什么都一点就通,学习能力之强,每每都让他惊叹不已。 瞧瞧,刚刚他才指出的几个问题,那丫头一练就会了。 “师父,我现在能飞过数十多米宽的长河了,还能踩着草木在山中奔跑。”李五丫改正了修炼上的错误,就笑着凑到了叶默身边。 叶默看了看李五丫,以为她是来求表扬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很好,继续努力。” 李五丫却提出了新问题:“师父,我觉得我遇到关卡了,水上漂、草上飞这并不难,只要速度够快就行了。” 叶默听得眼皮直跳,这丫头这是在对他显摆、自夸?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是有更大的追求。 “师父,我怎么飞不起来呀?” 叶默被问得一愣,木着脸道:“你想怎么飞?” 李五丫摸着下巴:“不说踏空而行吧,至少要能踩着树冠飞吧,我现在倒是能踩着树干上树顶,但是想在树间飞行,怎么都做不到。” 天山树木苍翠高大,她早就想飞到树顶上,一览众山小了。 叶默很想来一句,你做得到才有鬼,深吸了口气,僵着脸道:“你想踏空而行,除非你是神仙。” 李五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嘿嘿一笑:“我就是说着玩的。” 叶默没理她,继续道:“不能在树上飞行,那是因为你内力不足,长时间在半空中行走,哪怕有借力点,也需得有一身强劲的内力。” “你修炼内家心法才一年多,入门虽快,可深厚的内力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李五丫点着头:“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差点什么,原来是内力不够强。”说着,捏了捏拳,“我回去后就好好修炼内功心法,争取早点飞跃天山,赏遍天山美景。” 叶默听得麻了。 飞跃天山? 天山最高峰近万米高,九品高手都不敢说飞跃天山,这小丫头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一副即将领略天山大好风光模样的李五丫,叶默沉默了一下,直接转身远离了她,朝着李三郎三人走去。 他怕跟这小丫头待久了,会精神错乱。 还是三郎几个正常些,虽然练武速度快了些,但没夸张到他怀疑人生。 见叶默又不理自己了,李五丫撇了撇嘴,不过,见到他走向李三郎三人,认真的指点三人的不足,面上又露出了笑容。 如今叶默对他们的态度,可比刚开始教导他们的时候有耐心多了。 如果说一开始叶默传授李家兄妹内功心法是为了还搭救他出地笼的人情,那么如今,叶默是真心将李家兄妹当成弟子了。 一是惜才,二是拿人手短。 自从每月开始从李长森那里拿药和肉食后,每次休假回来,叶默都会抽出时间来指点李家兄妹。 感情,就在这你来我往之中加深了。 对于李家兄妹拿出的药汤,叶默心中是有疑惑的,那样的东西不该是李家人能拿得出的。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人家的秘密,只叮嘱了一句,让他们不要随便外传。 有了叶默的时常指点,李家四兄妹的进步都飞快。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建兴四十二年六月。 六月初六,是李五丫和李七郎七岁的生辰。 金月娥请了假,带着李二丫和两人去了一趟西宁城,一是给两人买点喜欢吃的,二来是把积攒的野兔皮拿去卖了,再就是顺便去看看李三郎。 李三郎当差的养马场就在去西宁城的路上,金月娥先带着三个孩子来了这里。 李三郎在养马场干活勤快,人缘不错,在得知家人来看他后,养马场管事许了他一天的假。 就这样,一家五口一起去了西宁城。 进城后,金月娥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坊市,然后径直走向一家收购野味和皮毛的店铺。 金家是猎户,她没少和父兄一起来西宁城卖猎物和皮毛,对于坊市还算熟悉。 在金月娥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李五丫正高高兴兴的和兄姐商量等会儿要去哪下馆子。 这一年多,他们猎到的野兔野鸡吃不完,就会卖给驿站,一点点积攒,如今已经攒了好几两银子了。 “我想吃烤全羊!” “还是吃别的吧,烤全羊太贵了。” “吃面吧,城东那家打卤面的香味都飘出一条街了,味道一定很好。” “......” 许是价格没谈好,金月娥拿着兔皮,叫上李五丫四个离开了第一家店铺,就要走进第二家店铺时,一个面带憨笑的汉子主动上前,说是要买兔皮,价格给的还挺高。 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只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可以了,可是那汉子却说身上没带银子,让他们跟他去店铺里头拿。 金月娥也没觉得有问题,便带着孩子们跟上了汉子。 路上,李五丫注意到汉子沉稳有力的步伐,眸光不由闪了闪。 这人会武功! 注意到汉子眼中划过的杀意,瞬间,李五丫就想起了上次来西宁城他们被北燕人跟踪的事情。 看着汉子带着他们朝着一家冥店走去,李五丫快速将精神力外放了出去。 将冥店里头的情况探查清楚后,她并没有出声提醒她娘。 显然,北燕人这是盯上他们了,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冥店门口。 金月娥觉得晦气,不想卖了,就在这时,汉子突然拽住了金月娥的胳膊,并在她嘴角点了一下,然后径直拉着金月娥进了店。 除了心思都在吃上的李七郎,李五丫、李三郎、李二丫都看到了汉子的动作,面色齐齐大变。 “放开我娘!” 李三郎和李二丫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快要跨进门的时候,李三郎停了下来,并伸手拦下了李二丫。 “我们不要钱了,兔皮免费给你们,放了我娘。” 汉子拿出匕首抵在金月娥脖子上,冷笑出声:“别说话,也别大呼小叫,要不然,我就杀了你们娘。” 李三郎还在犹豫,李五丫却带着李七郎走进了店铺。 “别杀我娘,我们进来了。” 见此,李三郎和李二丫不得不跟了进去。 第26章,武功秘籍论箱得 李五丫四人一进店,店里头的另一个汉子就在门上挂了打烊的牌子,然后快速将店门给关了。 门关上的瞬间,趁着屋里光线暗下来时众人短暂的不适,李五丫一个疾步,眨眼就闪到了拽着金月娥的汉子面前。 接着,一个侧踢腿,直接踹向汉子的下身。 “啊~” 压抑难忍的闷哼声响起。 只见汉子满面通红,脖子青筋鼓起,身子弓起,拿着匕首抵着金月娥脖子的手一松,手中的匕首就掉了下去。 “呼~” 李五丫一个回转身,接住匕首,然后双腿微弯,奋力一跳,就见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 接着,‘呲’的一声,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再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地声。 从李五丫发动,到汉子倒地,前后不过数息时间,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距离最近、重获自由的金月娥也呆傻的站在原地,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 李五丫没管他人,径直攻向屋内的另外一个汉子。 感受到危机,汉子瞬间回神,抬手就要反击,可就在这时,在他身后,李七郎踩在凳子上,一手拿着一块砖头,狠狠的朝着他脑袋砸了下去。 别看李七郎还小,可连喝了一年多的体质增强剂,如今李七郎的身体素质比一个成年人都还要好,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一次他们在戈壁滩上练轻功,跑得有些远,遇到了一头野牛,这家伙几拳下去,愣是生生将牛给打倒了。 是以,这位北燕七品高手,脑袋直接被开了瓢。 “啊~” 脑袋被突袭,汉子有过片刻的愣神,就是这个间隙,李五丫到了,手中匕首划过,汉子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红线。 “呜~” 汉子捂着脖子,感受着鲜血从指缝中涌出,难以置信的看着金月娥母子五人。 他们大意了,不该随随便便就动手的。 能杀死八品高手,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砰!” 在无限追悔中,汉子圆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哥、姐,你们反应慢了啊!” 李五丫看了一眼李三郎和李二丫。 李三郎有些懊恼,不过没说什么,飞快的检查了店里其他地方,确定没有人后,才折返了回来。 这时,李五丫、李七郎、李二丫正围着金月娥:“娘,你哪里不舒服?” 金月娥满脸震惊的看着小女儿,又看了看小儿子,想说什么,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怎么了?” 李三郎紧张的问道。 见金月娥满脸恐慌,李五丫连忙安抚道:“娘,你别急,你应该是被他们点了哑穴。” 李二丫急急的问道:“这该怎么办?” 这可把李五丫难住了。 点穴,她也不懂啊。 李三郎出声:“师父肯定知道怎么解穴,我们马上带娘去叠岭关一趟。” 李二丫连忙点头:“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黑店。” “等一等!” 见李三郎、李二丫扶着金月娥就要离开,李五丫叫住了他们。 李三郎不解的看着李五丫:“五丫,怎么了?” 这时,李七郎出声了:“还没打扫战场呢。” 闻言,李五丫嘴角上扬了起来,满意的摸了摸李七郎的脑袋:“七郎,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得了话,李七郎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找东西去了。 李三郎愣了一下,让李二丫扶着金月娥,快步去帮忙了。 李五丫则是去了后院,她用精神力探查到,后院的卧房里有间密室。 进了卧房,李五丫很轻松的找到了开关,打开了密室。 密室里只有两口箱子。 李五丫打开箱子,看到了满满两箱子书。 “这什么啊?” 李五丫随手拿起一本。 洗髓经! 看到书名,李五丫神色一震,飞快翻看起其他书来。 大力金刚掌、铁砂掌、铁臂功、逍遥剑、八卦拳...... 这些书全部都是武功秘籍! “哥,你快来!” 李五丫将李三郎叫了过来,让他看了看箱子里的书。 李三郎越看越激动。 “哥,这些书我们都得拿走。” “都拿走。” 说着,李三郎就在院子里找了两个背篓,将箱子里书全部装了进去。 “我们快走吧,这个店应该是北燕人的一个联络点,可能会有别的北燕人来这里。” 随即,金月娥和李三郎各背了一个背篓,带着李五丫三人从店后门悄悄离开了。 这里确实是北燕人的联络点,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一个。 当天晚上,奉命前来收取大楚各门派武功秘籍的北燕高手进店看到躺在地上早已死透的暗探,以及空空的密室,面色大变。 为了收集那些武功秘籍,北燕折损了无数暗桩,如今眼看就要将秘籍送出关了,竟在这关头丢了! 北燕高手胸膛起伏不定,闪身去了另一处联络点。 很快,西宁城就掀起了一股寻找武功秘籍的风。 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卫所,顺着蛛丝马迹,卫所拔除了好几个北燕联络点,让北燕遭到第二次重创。 对于这些,已经回到天岭屯的李家兄妹是完全不知的。 当天晚上,金月娥的哑穴就自动解开了。 这让李五丫兄妹四人都松了口气。 ...... 意外收获两箱武功秘籍的第三天,叶默休假回来,一进屋,就看到家里多了两背篓书,李二丫、李五丫、李七郎正趴在炕上翻看。 “师父,你回来得太及时了!” 看到叶默,李五丫双眼猛地一亮。 “这些是什么?” 叶默走上前,拿起一本,看到书名,瞳孔控制不住的震了震,飞快的看了看背篓里的其他书,发现这些书全部都是千金难求的武功秘籍! 叶默当即看向李五丫三人,严肃问道:“这些书你们哪来的?” 李五丫没有隐瞒,立马将在西宁城遇到的事告诉了叶默。 “那黑店的北燕人想杀我们,我们就先下手为强了。” 叶默揉了揉直抽抽的太阳穴,看着两背篓武功秘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武功秘籍,本本珍贵。 哪怕是叶家最鼎盛时期,想要求得一本,也必须付出较大的代价。 可是现在,看着随随便便堆放在背篓里的武功秘籍,叶默觉得,这好像不是人人争抢的秘籍,而是一些没人要的破烂书。 叶默看着拥有宝山而不自知的李家姐弟,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北燕人遇到李家人,算是撞上克星了。 若说第一次听说北燕人栽在了李家兄妹手中,他还觉得是侥幸、碰巧,可这一次,叶默不这么想了。 他这四个徒弟,带给他的意外太多了。 第27章,绝巅 “师父,这些武功我们是不是都可以学啊?” 李五丫满脸期待的看着叶默。 叶默看了看李五丫:“武艺在精不在多,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最好选一样适合自己的,然后专攻这一门,直至登峰造极。” “大楚有五大绝巅宗师,无一不是在自己适合的领域修炼到极致,这才超越了众人,取得了他人望尘莫及的成就。” 李五丫双眼亮了亮:“绝巅宗师?很厉害吗?” 叶默瞥了一眼李五丫,想了想,还是和他们科普了一下武者的消息:“武者总共有九个品级,能修炼到九品以上的,无一不是绝顶高手。” “而绝巅,超脱于九品之上。大楚立国两百余年,九品绝顶高手出过不少,可绝巅却没多少。” “如今大楚明面上有五大绝巅,北刀、南拳、西掌、东剑、中杖,五人武艺超凡,学武之人无不为之拜倒。” 说这些的时候,叶默眼中闪烁着熠熠神光,眼底深处涌动着向往和不甘之色。 李五丫也是眸光闪动。 叶默眼角余光扫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野心,心中的遗憾瞬间退去,眼皮又忍不住跳了起来。 这丫头......自信得没边了! 李五丫见叶默看着自己,笑着问道:“那师父,你是几品武者啊?” 叶默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我一个蹶子哪里算得上什么武者。” 呃...... 这话李五丫不好接,想了想又问:“那师父,我们现在是几品啊?” 叶默又沉默了:“你们没有实战过......” “有,我们有过实战。” 李五丫打断了叶默:“师父,你忘了,我们前些天才杀了两个北燕人。” 叶默有些不想和她说话:“......你们那是偷袭,算不得交手,不好评判。”见李五丫还想说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们拿回来的这些武功秘籍都很珍贵,而且十分齐全,如此,你们可以选择的范围就多了。但不是每样都适合你们,你们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什么适合自己吧。” 李二丫面露困惑:“可是师父,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呢?” 叶默看着李二丫耐心道:“你想想平时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见李二丫还是一脸迷茫,又道,“或者说,你平日里做什么最得心应手?” 李二丫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我扎蚂蚱挺准的。”每年都是她拿着竹签去清理李家地里头的蚂蚱的。 蚂蚱满地乱窜,可她却一刺一个准。每次看到竹签上满满当当的蚂蚱,她就特别有成就感。 而且蚂蚱能烤了吃,还香,她还挺喜欢去抓蚂蚱的。 叶默:“蚂蚱可不好抓,你能抓到,说明够眼疾手快的。”说着,顿了一下,“剑法是很考究一个人的反应速度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学剑。” 李二丫对学武的事懂得并不多,也没特别想学的,听叶默让她学剑,她立马就点头了:“那好,我就学剑。” 叶默又看了眼李五丫,似在询问她想学什么。 李五丫见他看了过来,连忙道:“师父,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不要学什么刀法、剑法的,太血腥了,和我的气质不搭。”她这辈子是要当淑女的,才不要走前世的老路。 叶默直接被这话呛得咳嗽出声,一言难尽的看着李五丫。 李家四兄妹,就这丫头最凶残好不好! 叶默木着脸:“那你为什么还要学武?” 李五丫:“当然是为了拥有自保之力,学武功又不是非得打打杀杀嘛。” 叶默:“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练轻功吧,只要你轻功够好,别人就追不上你。” 李五丫摇了摇头:“只学轻功还不够,轻功只能帮我逃命,不能威慑宵小,所以,我还得学一样可以震慑他人的功夫,让人一提起我就瑟瑟发抖,不敢来招惹我。” 叶默:“......你觉得什么功夫可以让人闻之色变?” 李五丫笑眯眯的将早就选好的人体穴位图和几本教人点穴的秘籍拿了出来:“我觉得点穴就不错,即可近战,亦可远攻,而且学起来还不累。” 等到她精神力提升上去,就可以将精神力附着在器物上时,到时候配合上内力,指哪打哪,她就是无敌的了。 “远攻?” 叶默笑了一声,“要想远距离点穴,是需要很深厚的内力的。” 李五丫自信满满道:“我可以的。” 叶默:“......” 想当年,他练武时,师父是想办法鼓励他,让他不要灰心气馁;他倒好,徒弟比他还要自信,一点也不需要他的鼓励。 算了,他还是别说话了。 李七郎见李五丫说完了,也赶紧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师父,我也不想练什么刀法剑法,太累!有没有什么功夫,光站着不动就能打败敌人的呀?” 叶默真的心累了。 七郎和五丫果然不愧是双胞胎,懒得出奇的一致。 学武嫌累,他们干脆别学呀! 站着不动就能将人打败的武功......叶默扫了一眼背篓里的书,别说还真有! “你学声波功吧!” 李七郎见真有这样省事的功夫,顿时笑眯了眼:“好好好,我就学这个。” 三姐弟要学什么功夫定下来了,李五丫又将一本秘籍递给了叶默:“师父,这大力金刚掌是不是外家功夫啊?我爹可以学吗?” 叶默点了下头:“是外家功夫,你爹可以学,不过,最好让你爹根据自身情况进行调整一下,就是你们,也要如此。” “这些秘籍的创建人或门徒要是还在,一旦他们发现你们偷学了他们的功夫,是会打上门来的。” 李五丫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师父,你放心,我们会集各家之所长,融会贯通,创建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功夫的。” 叶默再次被她的自信弄得无语,直接没理她。 之后,在叶默的指点下,李长森开始修炼大力金刚掌,李二丫练起了剑法,因为没有剑,李长森就给她做了一把木剑。 李五丫专研点穴,李七郎练声波功。 李三郎也在叶默第二次休假时,特意请了假回来,经过商讨,李三郎因为臂力惊人,则是练起了拳法。 第28章,画风不对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建兴四十三年。 “五姐,等等我们。” 天山山脚,李二丫和李七郎看着眨眼就消失在丛林中的李五丫,神色都有些郁闷。 “五姐又扔下我们跑了!”李七郎嘴巴噘得老高。 李二丫叹了口气:“继续努力吧,还是我们不够快,要不然,五丫也甩不掉我们。” 李七郎哼哼道:“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是追不上五姐?” 这话李二丫也没法接了,此刻她深刻的体会到,很多事真的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预期目标的。 “走吧,看看今天我们能猎到点什么?” 就在李二丫带着李七郎在天山外围寻找猎物的时候,李五丫已经翻过好几座山,进入天山内围了。 随着内力的增强,步法的精进,李五丫的轻功又提升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她的速度堪比前世私家车最大速度,那现在她的速度就达到了地铁全速运行的速度。 今年以来,每次来天山,她都是和李二丫、李七郎一起的,这次之所以甩开他们,是因为她想更深入的探探天山。 家人服用初代体质增强剂两年多了,已经没法再继续增强体质,激发身体潜能了,如今她得寻找配制中代体质增强剂的药材了。 中代体质增强剂需要五十种药材,她之前探过的天山范围根本凑不齐全,所以,她只能往里找了。 这两年,她的精神力也提升了一些,如今可以探查方圆二十米内的一切了,到方便了她在天山里探险。 “唰唰唰!” 脚踩树干,李五丫几步就飞到了树冠之上。 天山绵亘千里,山峰高低起伏,最高的山峰与天相接,终年积雪,最低处连接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此刻,李五丫置身于半腰处,抬头是雪山,低头是草原。 “内力还是不够强啊!” 李五丫很想感受一下肆意飞跃众山的畅快,可惜,内力不足,在树顶上飞行了百来米,就不得不飞身下树了。 天山里的草药虽然很多,但因为分布很广,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五丫前前后后的深入了七八次,一直摸到雪山附近,都还没将药材收集齐全。 “咦?” 三月末,李五丫再次进入了天山,只是这次她遇到了麻烦。 在积雪与苍翠交接地界的一处桃花盛开的山谷中,李五丫转悠了近一个时辰,都还没走出去。 一开始发现这处桃花灼灼的山谷,她还挺开心的,可如今被困在这里头,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李五丫蹙了蹙眉,飞身站到桃树顶,外放出精神力仔细探查了一下山谷。 第一次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等探查第二遍的时候,李五丫发现了些许异样。 她没有遇到什么鬼打墙,而是好像陷入了迷阵之中。 用整个山谷做迷阵,好大的手笔! 李五丫不会解阵,但她有精神力,虽然无法笼罩整个山谷,但方圆二十米的范围,也足够她辨别方向,冲出山谷了。 摸索了半个时辰,李五丫出现在了山谷口。 看着山谷中开得正灿烂的桃花,李五丫没有立即离开,犹豫了一会儿,竟再次飞身进入了山谷。 她想看看山谷另一头到底有什么? 半个时辰后,李五丫站在了山谷另一头。 山谷另一头是白雪皑皑的雪峰,这不算奇怪,毕竟山谷的海拔已经很高了,这里有积雪是很正常的。 奇怪的是,雪峰上有一条明显可以看出是人为打凿出来的、直通顶峰的石梯。 “什么人会住在冰天雪地的深山中呀?” 想到有关天山的传说,李五丫咽了咽口水,再想到她曾厚脸皮的称自己是天池老人的徒弟,莫名有些心虚了起来。 就在李五丫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的时候,一道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惊讶、四分不悦的男声响起。 “来者是谁?”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灰色短褐衣裤的魁梧壮汉突然从天而降。 真的是从天而降,直接从雪峰顶,如苍鹰猎食般俯冲而下,眨眼就出现在了李五丫面前。 李五丫匆匆避退,才堪堪避开了那因高速俯冲而引动的骇人气浪。 见壮汉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李五丫戒备的往后退了退,一副准备随时逃跑的模样。 这人散发出来的压迫好强,让李五丫感受到了很强的危机! “小娃娃?” 壮汉看清李五丫的模样后,憨厚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然后飞快的收敛了身上的气势。 “你哪家的小娃娃?” “你怎么进来的?” “你来做什么?” 夺命三连问。 李五丫脑子飞快的运转着,猜测着眼前这人的身份,想了想,便说道:“我是来找我师父的。” 展鹏蹙了蹙眉:“你师父是谁呀?” 李五丫眨了眨眼睛:“我师父是天池老人呀。” “啊?!” 展鹏愣了,惊愕的看着李五丫,下意识的抬起手挠起了后脑勺,模样困扰极了:“不对呀,师父明明只有我和大师兄两个徒弟呀。” 听到这话,李五丫松了口气,猜对了。 天池老人愿意免费给百姓治病,偶遇山中猎户受伤还会出手相助,应该是良善之人,那么他的徒弟,应该也不会为难她这个偶然闯入的小娃娃的。 安全暂时无虞,李五丫提着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些,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壮汉,惊讶的发现这人憨憨的,还在为她说天池老人是她师父而困惑。 他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展鹏疑惑的看着李五丫,摇着头道:“小娃娃,你肯定弄错师父了,我师父只有我和大师兄两个徒弟。” “你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五丫刚想张嘴回答,就又听展鹏说道:“不许骗我,要不然我会打你屁股的。”说着,还举拳比划了一下,一副故作凶横的恐吓模样。 “会把你的屁股打成两瓣的!” 李五丫:“......” 屁股本来就有两瓣好不好。 呃,被带歪了! 李五丫沉思了起来,之前为了方便展露医术,她才谎称是天池老人的徒弟的,就是仗着天池老人来去无踪不会找她对峙,才有恃无恐的。 可现在,她自己撞到人家手中了,要怎么办呢? 谎话总有被拆穿的可能,要不,真的拜师? 李五丫打量着展鹏,心想,她要真成了天池老人的徒弟,眼前这人就是她的师兄了,这人武功这么强,没准还是个强大的靠山。 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父肯定更强。 这么想着,李五丫当即有了决定:“天池老人真的是我师父,是他让我来这里找他的,还告诉了我怎么过外头的桃花谷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的。” 闻言,展鹏被说服了,点着头:“是哦,桃花谷布置有迷踪阵,外人是进不来的。”说着,认真的看着李五丫,“你真的是师父的徒弟?” 李五丫连忙点头。 展鹏又道:“那这么说来,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可是......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李五丫:“......你现在不就见到我了吗?” “也是哦。” 展鹏点着脑袋,看了看李五丫,有些嫌弃:“可是你好小哦,师父怎么会收你当徒弟呢?” “是啊,老夫也很想知道我怎么会收你当徒弟呢?” 李五丫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白发老人。 她惊讶,不是因为来人出现得突然,也不是因为他满头白发,而是因为......他竟敷着面膜,还是海藻面膜! 有密集恐惧症的李五丫,瞬间起了一成鸡皮疙瘩,并打了个摆子。 不说是天池老人仙风道骨吗? 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对呀! 第29章,面膜达人 敷着海藻面膜的天池老人走到李五丫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眼中带着兴味:“小丫头,你胆子够大的啊。” “想拜老夫为师的人不少,为了拜师成功,也是手段尽出,你是唯一一个敢冒充老夫徒弟的,还直接找上门来了。” 李五丫能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白发老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绷直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 透过精神力,她能看出,此人骨龄过百。 身手敏捷、满头白发,还穿着广袖白袍,虽然脸被面膜遮着,但露出的手、脖子,都饱满光滑,可以看出,保养得十分得宜。 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人们口中那位鹤发童颜的天池老人无疑了。 武功莫测、医术超群,有这么位师父好像也不错啊...... 看着天池老人那满脸海藻,李五丫觉得有些辣眼睛,不想正视,不过为了引起对方的兴趣,还是欲看不看,故意露出怀疑的表情,一副不相信他是天池老人的模样。 天池老人见她这样,果然不高兴了:“小丫头,你那什么表情?” 李五丫歪着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师父很不一样。” 天池老人呵呵一笑:“你想象中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呀?” 李五丫:“仙风道骨、和蔼可亲。” 天池老人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是不是对你还特别亲厚啊?” 李五丫忙不迭的点头:“是,师父对我可好可好了。” 天池老人听得无语:“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嘛。老夫问你,老夫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收你为徒的?” 李五丫眼珠一转就道:“我五岁的时候,在我的梦里,你收我为徒的。” 听到这话,天池老人没控制住表情,敷着面膜的脸狠狠抽搐了几下。 好嘛,这年头的小娃娃都这么厉害了吗,说瞎话都说到他面前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是王母娘娘指引你向我拜师的?” 李五丫骤然一亮,一脸崇拜的看着天池老人:“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个?你是不是也在梦里看到王母娘娘了?” 看着一副找到同道中人而欣喜异常的李五丫,天池老人面色就有些发僵。 他发现了,眼前这小女娃的脸皮有些厚! “师父,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李五丫激动得泫然欲泣:“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噗通一声就在了天池老人面前,然后‘砰砰砰’就来了个三磕头。 天池老人站着没动,神色古怪的看着沉浸在自我感动和欣喜中无法自拔的李五丫。 一旁的展鹏见天池老人没反对,看看跪在地上的李五丫,咧嘴憨笑道:“师父,那她就是我的小师妹了吗?” 天池老人瞥了一眼二徒弟,眼神有些无奈。 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些不灵光! 展鹏可看不出他师父眼中的复杂神色,高兴的上前,一把就将李五丫给提拎了起来:“大师兄去了京城,都没人陪我打架说话了,小师妹来得正好。” 李五丫:“......” 感情她拜师就是为了陪他打架说话的?! 接着,又听展鹏说道:“天池那边的药田打理起来好麻烦,小师妹虽然小了点,但也能帮我打打下手。” 李五丫眸光一亮,药田?! “二师兄,咱们有药田啊?” 展鹏点了点头:“有啊,好多呢,天池周围都是药田。” 李五丫神色一喜:“二师兄,我最喜欢打理草药了,日后我会帮你的。” 展鹏见李五丫如此懂事,露出了满意的憨笑。 天池老人看着两人师兄师妹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起劲儿,二徒弟还立马就想带那厚脸皮小丫头上山,不得不开口阻止: “好了,鹏儿,放开那小丫头,她不是你师妹。” 展鹏一愣,困惑道:“师父,师妹都拜你为师了。” 天池老人瞪眼:“老夫可没答应收她。” 李五丫急了:“师父,我是学医天才,要不然王母娘娘也不会看上我,指引我来拜你为师的。” 天池老人哼了哼:“你这小丫头,人不大,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在梦里见到王母娘娘了,你那么能,倒是让她也给我托个梦啊。” 李五丫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是你先提起王母娘娘的好吧。 天池老人挥了挥衣袖:“行了,别赖在这里了,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李五丫惦记着药田,不想就这么走了:“师父,你看天山这么大,山谷里还设了迷阵,这样我都找到你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分?是老天爷让我来当你的徒弟的。” 天池老人感觉到脸上的面膏快要干了,懒得再磨叽,吩咐展鹏送李五丫离开,转身就要走。 李五丫面上一急,扫到他脸上的面膜,脑中灵光一闪,飞快的说道:“我会做面膜,美白的、补水的、淡斑的、除皱的、紧肤的,只要你需要的,我都会做,保证比你脸上敷的还要好用。” 听到这话,天池老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李五丫:“面膜?” 李五丫:“就是你脸上敷的那种。” 天池老人笑出了声,抬手将脸上的面膏撕扯下来,顿时,一张绝美俊秀的面庞就露了出来。 李五丫见了,眼中划过惊艳之色。 过百的骨龄,二三十岁的面孔,妖孽啊! 天池老人:“小丫头,你不仅脸皮厚,口气也大得很啊。在驭颜方面,老夫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做的面膏比老夫的还好用?这话你也敢说。” 李五丫仔细打量了一下天池老人,注意到他皮肤并不是很紧致,笑着道:“我口气大不大,试试不就知道了。” 天池老人看了看李五丫,眼露审视:“小丫头,你真的会制面膏?” 李五丫肯定的点头:“我会。” 见她如此自信,天池老人沉默了。 要是李五丫说其他的,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可是面膏...... 他毕生最珍惜的,也就是他这张脸了,为了永葆靓丽容颜,他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这才一直保持着童颜。 可惜,随着年纪的增大,医术药力的效果不是那么好了,近些年,看着皮肤逐渐松弛,皱纹逐渐显露,他的心真的难受得紧。 “鹏儿,带这小丫头上山,老夫倒要看看,她能制出什么面膏来?” ...... 雪巅之上,坐落着一座古朴庄严的宅子。 明明是冰雪之地,可宅中却鲜花盛开,绿叶盎然。 李五丫进入的第一眼,还真有种身临仙境之感。 在宅子中央,看到裸露在外的天然温泉池时,她知道为什么了。 这雪山下应该有岩浆! 很快,李五丫就被带来了药房。 看着足足有九层高的药房大楼,李五丫面上又是震撼又是惊喜。 “世间一切药材,这里都能找到。小丫头,去配你说的面膜吧。” 李五丫此刻心里有些不平静,治疗异能需要吸收药材提升,药材种类越多,治疗异能才能越强,治疗的病症才能越多。 可是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她能收集到多少药材呢? 这一刻,李五丫更加坚定了要拜天池老人为师的念头,当即说道:“我要能做出让你满意的面膜,你能答应收我为徒吗?” 天池老人笑了笑:“小丫头,你很自信呀!” 李五丫没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天池老人。 天池老人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好,只要你能做出让老夫满意的面膜,老夫就收你这个徒弟了。” 李五丫顿时展颜一笑。 在展鹏的陪同下,李五丫很快拿齐了配制紧肤面膜的药材,半个时辰后,黑泥紧肤面膜做好了。 “第一次敷这面膜,配合我独家的按摩手法,效果会更好,你要试试吗?” 天池老人拈了点黑泥在手中,闻了闻,没说什么,就躺在了摇椅上。 李五丫见了,立马端着黑泥面膜上前,开始给天池老人敷面膜了。 两刻钟后,天池老人清洗干净脸上的黑泥,摸着明显紧致了许多的脸,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 “师父?” 李五丫笑眯眯的站在天池老人面前:“你现在能收我为徒了吧?” 天池老人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日后为师的面膜,就靠你了。” 见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李五丫倒是愣了一下。 她以为,天池老人怎么也得再考验考验她。 看着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爱惨了自己绝美容颜的天池老人,李五丫神色有些怪异。 仙风道骨的天池老人,竟是如此臭美之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第30章,了不得 成为天池老人的徒弟后,李五丫才知道,与桃花谷相临的雪峰名为天池峰,峰巅的宅子名为天池阁。 “什么,你之后的一个月不回家了?”金月娥错愕的看着李五丫。 李五丫点着头:“之前师父忙,没时间教导我,现在空闲了,我想去他那里住段时间,多学些医术。” 天池峰位于天山深处,每次进去都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根本没法天天来回奔波。 金月娥默了默,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师父真的是天池老人?” 虽然小女儿给家人喝的汤药十分管用,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天池老人竟真的收小女儿为徒了。 李五丫回答得底气十足:“当然是真的了。”说着,看了看家人,“娘,二姐、七郎,这事你们可不许告诉外人啊,等爹和三哥回来了,你们也嘱咐他们一声。” 李二丫连忙点头:“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天池老人的名声太响亮了,无数人想拜他为师,想请他出山,可惜,天池老人来去无踪,找无可找。 若是让人知晓他们家和天池老人有来往,日后就别想太平了。 李七郎想跟李五丫一块去,被李五丫拒绝了。 没办法,她和新出炉的师父、师兄还没熟悉起来,不好随便乱带外人进去。 和家人说过之后,第二天一早,在李七郎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李五丫再次深入了天山。 ...... 李五丫一到天赤峰,就被展鹏抓了劳力:“小师妹,走,二师兄带你去药田整理药材去。” 李五丫自是求之不得,不过还是说道:“二师兄,我是不是得先去拜见师父呀?” 展鹏直接道:“师父不在。” 李五丫面露诧异:“师父去哪了?” 展鹏摇头:“不知道。” 如此,李五丫便随着展鹏去了药山。 路上,李五丫一脸木然的看着再一次将她落下的展鹏。 轻功好很了不起吗? 不知道等等她吗? 他多大,她多大? 之后的一路,李五丫一直在追赶展鹏,等气喘吁吁追上展鹏时,展鹏来了一句:“小师妹,你跑得太慢了,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等你了。” “......” 李五丫彻底无语了:“二师兄,我还是小孩子!” 展鹏:“我知道你是小孩子啊。” 见他一脸憨厚纯良的样子,李五丫有些心梗:“你是大人,我是孩子,你是不是应该让着我点?” 展鹏脸上露出了困惑:“我为什么要让着你?你跑得慢,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 李五丫不想说话了。 一些特殊的药材需要长在温泉附近,刚好天池周围有着不少天然的温泉,在这些温泉周边被开垦出了好些药田。 展鹏带李五丫过来打理的,就是这些药田。 到了后,李五丫看着环绕天池的群山,发现上头长满了各种草药,立即问道:“师兄,山上的草药也是种的吗?” 展鹏摇头道:“不是。” 李五丫心中一喜:“那我能采些来用吗?” 展鹏:“随便。” 李五丫不客气了,一头扎进了山中。 里头的草药实在太多了,李五丫吸收得不亦乐乎,整整过了半个月,直到收集齐配制中代体质增强剂的药材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没那么火急火燎了。 住了半个多月了,一直见天池老人没回来,李五丫忍不住问展鹏:“二师兄,师父常常出去吗?” 展鹏想了一下才点头:“嗯。” 李五丫:“那你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 展鹏:“我不无聊啊,我要练武,要整理药田,要打扫药楼和藏书楼,还要扫地,我很忙的。” 李五丫木了。 得,天又给聊死了。 想了想,李五丫又问起了另一个师兄:“二师兄,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展鹏沉默了起来,面上露出愤愤之色:“大师兄......是个讨厌鬼,他老喜欢欺负我,还给我下毒,让我拉肚子,让我浑身痒痒,可讨厌了。” “不过我也欺负了回去,他给我下毒,我就用锤子锤他,锤得他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李五丫听得眼皮直跳,两个师兄玩得这么嗨吗? 又是下毒,又是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接着,李五丫又听到展鹏闷声说道:“我想大师兄了。” 李五丫松了口气,看来两个师兄感情还是不错的:“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展鹏哼了哼,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师父说了,大师兄不会回来了。” 李五丫一愣:“为什么呀?” 展鹏抱怨道:“大师兄去京城了,师父说大师兄赖不住寂寞,喜爱名利,贪图享受,见识了花花世界就回不来了。” “都怪那什么王爷,说京城有多么多么的好,然后大师兄就舔着脸跟他走了,连师父和我都不要了。” “小师妹,你说,大师兄是不是很讨厌?” 李五丫:“......是有点。” 展鹏面露不满:“只是有点吗,是很多好不好。”说完,不理李五丫,拿着扫帚打扫卫生去了。 之后半个月,李五丫一边吸收天池周边群山中的药材,一边翻阅藏书楼里的医学书籍。 偶然间,翻看到一本针灸典籍,瞬间就看入了迷。 她现在主攻点穴的功夫,而针灸刚好讲的是穴位疗法,这让她很感兴趣。 天池老人是四月末回的天池阁,一回来,就看到刚收的小徒弟拿着银针将自己扎成了个刺猬。 展鹏看到天池老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师父,你总算回来了,你快救救小师妹吧,她疯了,老是用针扎自己。” “她还想扎我呢,幸好我聪明,跑去藏起来了,这才逃脱了她的魔爪。” 天池老人没理二徒弟,仔细看了一下小徒弟扎针的位置,眸光闪烁不停。 下针好精准,针针都刺到了穴位上。 咦? 天池老人双眼突然眯了起来,这穴位路线......好像是奇经八脉啊! 天池老人神色郑重了起来,惊讶的发现,他好像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 突然,天池老人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鹏儿,你大师兄还不知道他多了一个小师妹呢,你写封信告诉他吧。” 展鹏正担心李五丫呢,听到天池老人的话,愣了一下才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写信,让金雕给大师兄送去。” 天池老人满意的笑了笑:“务必告诉你大师兄,你小师妹天赋远高于他,医术更是在他之上,让他莫要骄傲自满。” 糟心的大徒弟不是觉得自己医术天下第一了吗? 很好,他要将小徒弟培养出来,狠狠打打大徒弟的脸。 第31章,送走 建兴四十三年六月,李五丫和李七郎刚过完八岁生辰没多久,大楚就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 仁宗皇帝驾崩,皇四子继位,改年号为建康。 新皇登基,天下大赦! “师父,你说什么?什么叫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 戈壁滩上,练武练得满头大汗的李家四兄妹,一个个都满脸震惊的看着叶默。 叶默看着京城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新皇大赦天下,为师可以离开边关了。” 二十年了,他在边关呆了二十年,终于可以回去了。 李三郎四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叶默看着四人”:“你们悟性极佳,这三年,我其实也没教你们什么,我走后,你们按照自己往常的方式练武即可。” 李七郎满脸不舍的看着叶默:“师父,我们舍不得你。你走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默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抬手拍了拍李七郎的肩膀,想到李家的军户户籍,心中一叹。 军户不得离开边关,他们应该是再也见不着了吧。 很快,叶默笑容一敛,严肃的说道:“不管日后是否还能相见,你们都不要和我扯上一丝关系。” 李三郎不解:“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叶默:“......没有为什么,你们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李五丫看着叶默,注意到了他眼底深处涌动着的恨意和杀意。 看来师父有个很沉重的过往啊! “我还会在屯里呆三天,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问我。我走之后,练武上的问题,就得靠你们自己摸索了。记住,练武切忌......” 叶默将他在武学上遇到过的问题一一讲给了李家兄妹听,一直到太阳落山了,五人才返回军屯。 当天晚上,李五丫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拿着银针去了叶默住处。 她才八岁,还是太小了,太早暴露高超的医术,未必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叶默身份复杂,牵扯颇多。 可是到底相处了三年,叶默指点他们练武也颇为尽心尽力,他离开边关,或许会面临更多的危险,没能力也就算了,可以帮到他,她还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 “五丫,你怎么来了?” 李五丫错愕的看着叶默,以及他背后或躺、或坐在炕上、浑身都散发着骇人气势的五个中年男人。 她惊讶,叶默他们更惊讶。 无他,李五丫进来得太悄无声息了,他们六人,竟没一人提前发现。 李五丫一脸木然,干巴巴的解释了一下:“我见屋里亮着灯,以为师父你还没睡,所以就直接进来了。” 叶默看了看赵敬五人,并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只是问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五丫瞥了一眼他的瘸腿,看了看炕上的五人,直接转身出了屋。 叶默见了,快步跟了出去。 “师父,那五人是谁呀?” “为师的生死之交。”说了这句,叶默就没再说其他的了。 李五丫也没再多问:“师父,你急着离开吗?要是不急......”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包,“要是不急,让我看看你的腿。” 叶默神色一震,心中一下就不平静了起来。 这丫头什么意思? 她是要给他治腿吗? 想到每个月李长森给他的药汤,叶默眼底燃起了希望,深吸了一口气:“五丫,我这腿瘸了快二十年了......” 言外之意,应该是治不好了的。 李五丫:“我知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治治看。”觉得不该把话说满,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也不保证一定能治好。” 叶默凝视着李五丫,想到这丫头给他带来的各种惊讶,当即就决定试一试,反正他的腿已经这样了,就算治不好,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至于回京,反正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好!” “师父,我医治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话音刚落,屋里的五人就出来了,几人看了看李五丫,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李五丫挑了挑眉,够有眼力劲儿的。 “师父,走吧,我们进屋。” 一进屋,李五丫就拿出了一包麻醉散,冲上开水,就让叶默喝了。 拜天池老人为师这个决定真的做得太对了,别的不说,光是可以随便取用天池阁药楼里的药材,就大大方便了李五丫。 像她此刻用的麻醉散,所需配药并不好找,要靠她一样样积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配制出来呢。 一碗麻醉散下去,不过片刻,叶默就陷入了深度沉睡中。 叶默的右腿被人挑断了脚筋,李五丫可以直接用治疗异能给他治好,可她不能表现得太另类,还是在他脚踝处开了个口子,做出一副开刀接脚筋的样子。 断了二十多年的脚筋早就萎缩变短了,若是其他大夫,肯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不过,对于有治疗异能的李五丫来说,这些不是什么大事。 在房间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李五丫就离开了。 原本她还打算将叶默受损的筋脉一并给治了,可看到赵敬五人,知道叶默不是单打独斗,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瘸了二十多年的腿被治好,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要再治好他受损的筋脉,就真的有些骇人听闻了。 叶默嘴严不会说什么,可其他人呢? 李五丫不想找麻烦,叶默外家功夫练得也不错,即便没有内力,等腿治好,也会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 ...... 李五丫一走,赵敬五人立马进了屋子。 看着右腿绑着白布带,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叶默,五人快速对视了一眼。 “老四,你快看看,大哥没事吧?” “没事,大哥现在只是在沉睡中。”擅使毒的段春秋仔细查探了一下叶默的情况,对着其他人摇了摇头。 “那小丫头真能治好大哥的腿?” 屋子里一片安静,没人回应。 说心里话,五人都不是很看好,毕竟叶默的腿不是才瘸的,而是瘸了二十来年了。 段春秋看了看叶默:“那小丫头不简单,也不知道他给大哥喝了什么,竟让他睡得如此不省人事。” 说着,摸了摸下巴。 “别说,那李家兄妹还真是让我够意外的,手里的好东西真不少,就二哥你喝的那药汤我至今都还没配出来。” 赵敬的身子早就亏空得不成样了,明明只有等死的份,可喝了李家的药汤,败坏的身体竟好了。 那药汤简直是神药! 为此,他没少研究。 可惜,一直没能成功。 段春秋叹了声:“可惜了。” 赵敬看了他一眼:“你别东想西想。” 段春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放心,既然大哥不愿意开口问李家兄妹,我就是再心痒难耐,也不会做什么的。” 赵敬这才没说什么。 之后几天,李五丫每天都会来给叶默行一遍针,帮他舒缓右腿。 半个月后,天岭屯数里外的戈壁滩上,李三郎带着李二丫、李五丫、李七郎送走了坐着牛车离开的叶默。 为了不引起注意,赵敬几人并没有跟着叶默一起,而是过了西域都护府最南端的关卡,才和叶默汇合的。 看到叶默双腿站立在他们面前,明显能看出他的右腿真的被治好了,赵敬五人无不震惊和欢喜。 “那小丫头神了!” 段春秋一脸惊叹,他是使毒的,对医理吃得很透,更加明白治好叶默的腿有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 “大哥,你拿的什么包袱,我来背吧。” 粗犷魁梧的大块头石战伸手接过叶默身上的包袱。 叶默面上露出了笑些意:“三郎他们给的药包。” 一听是药,段春秋立马抢过了包袱:“都是些什么药?” 打开包袱,见所有药都是用纸包的,段春秋顿时露出了糟蹋东西的表情:“真是的,哪有用纸包药的,也不怕散了药性?” 叶默:“李家生活不易,有纸包算是不错的了。” 段春秋撇了撇嘴:“要我说,李家也是拥有宝山而不自知,不说别的药,就这止血散,只要他们愿意拿出去卖,何愁没有银子花?” 叶默面色一沉,不悦的看向段春秋。 段春秋被看得咯噔一下,低头不敢说话了。 叶默沉默了一会儿,环看了一下赵敬几人,冷声道:“李家的人和事,你们都给我忘了,日后不许再提起。他们只是一户普通的军户,经不起任何折腾。” 赵敬立马表示:“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段春秋也跟着点头:“我刚刚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觉得这么好的药不该被埋没。大哥,我知道李家没有根基,拥有好东西是祸害。” 叶默收回视线,没再多说。 拥有宝山不自知? 想到浑身都散发着狡黠之气的李五丫,叶默嘴角勾了勾。 那丫头最是懂得趋利避害了,如今不显山不露水,只不过是在保全自身罢了。 想到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叶默心里还是很遗憾的。 李家四兄妹在练武上确实有天赋,也不知他们能走多远? 第32章,有徒弟了 新皇即位,不但大赦了天下,而且还派了新的总督来西北边关。 新任总督一到,战事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曾经大楚是被动防守北燕,而现在,大楚变成了主动攻击的一方。 战事一多,身在前锋营的李长森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了。 “爹,喝汤药。” 中代体质增强剂药效强,半年服用一次。不过为了给李长森送吃的,十天半个月,李二丫就会带着李五丫、李七郎来一趟叠岭关。 每次过来,李五丫都会给李长森按摩,暗暗用治疗异能消除了他体内的隐患。 因为这个,李长森的身体一直处于巅峰状态。 服用中代体质增强剂后,李长森的力气越来越大,加上大力金刚掌小有所成,上了战场后,李长森杀敌十分的勇猛,以一己之力就能挡下二三十北燕士兵。 很快,这一幕就被参将庄玉堂给注意到了,没多久就将其升为了七品什长,手里掌管五十名士兵。 得知此事后,金月娥和李三郎四个是又担心又开心。 担心的是,李长森在战场上的安危;开心的是,李长森的战力得到了认可。 “给。” 七品什长,每个月有七石的俸禄,李长森在金月娥带着孩子们来看他时,将四个月的俸禄,总共七两银子全给了她。 金月娥不要:“家里用钱的地方少,我在驿站当差的工钱够家里的开支,银子你自己拿着,平日里的伙食吃好点。” 李长森执意塞到了金月娥手中:“新任总督来了后,军中伙食好了很多,用不着拿银子额外买了。” “你听我说,二丫今年十一了,五丫也八岁了,这银子拿回去,你去买台织布机回家,让两个丫头学织布,有了这门手艺,日后也能说个好人家。” 他们是军户之家,要是家中闺女没点手艺傍身,日后找的人家估计也是军户,普通百姓找媳妇最看重德艺了。 听到这话,金月娥才不再推搡:“好,我回去后就去买织布机。”说着,顿了一下,“只是......爹娘那里怕是又要闹了。” 李长森眸光沉了沉:“闹就闹吧,我不在家,你和孩子们避着点,总之,两个丫头得学点手艺傍身。” 如今战事越发吃紧,他也没把握能活到最后。 趁着他还在,还能震住家人,得把四个孩子的前程安排好。 金月娥似察觉到了李长森的心事,有些沉默:“......孩子们你别担心,我会看好他们的。” 李五丫见两人越说越消极,不得不开口打断他们:“爹,我们可是会武功的,爷奶他们要敢欺负我们,我就......” 刚捏起拳头,李五丫就被李三郎拍了一下脑袋,并被警告的瞪了一眼。 李三郎明白爹娘的担忧,他们固然会武功,可是一旦和自己的亲属长辈动了手,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他和七郎还好,可二丫和五丫是姑娘家,日后是要嫁人的。 “爹,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你在战场上只管杀敌就是了,不用担心家里。”说着,看了看李七郎。 “这两年我和养马场的管事还挺熟的,等七郎满十岁了,也让他去养马场当差。” 李长森见长子安排好了小儿子的差事,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七郎有三郎照看,二丫和五丫也学了本事,如此,我就放心了。” 李五丫蹙了蹙眉,她爹语气如此沉重,难道前方战事很不明朗? “爹,你放心得也太早了吧,我哥娶媳妇你不得看着点啊,万一娶了个搅家精回来,欺负娘和我们怎么办?” “还有姐,她的夫婿你也得好好挑挑,万一碰上个陈世美,你让二姐上哪哭去?” 这话一出,李长森还没反应,金月娥就先拍了一下李五丫,口中还不断的“呸呸呸”:“有你这么咒自己兄姐的吗?” 李三郎和李二丫也满脸无语得很。 李五丫笑眯眯的走到李长森身后,一边帮其按摩肩膀,一边说道:“爹,你可得继续往上升官,这样我们就是官家小姐少爷了。” 李七郎跟着道:“对对对,爹,你最好升到指挥使的位置上去。” 李长森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女儿小儿子:“还指挥使,你们知道指挥使是多大的官吗?” “那是正三品大员,你们爹我要是能一直活着,能当个百夫长、千夫长就要谢天谢地了。” 李五丫一脸不赞同:“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眼界放开点嘛。” 李七郎接过话:“就是呀爹,我们对你可有信心了,我做梦都梦到你当大官了。” 说着,李五丫和李七郎同时点了点头,并异口同声道:“爹,我们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李长森:“......” 在小儿子小女儿心里,他就这么厉害? 也许他真的应该多表现表现自己。 看着李长森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李五丫和李七郎对视了一眼,然后从背后伸出手,悄悄击了个掌。 ...... 从叠岭关回来后,金月娥第二天就买了织布机回来。 李老爹、李老娘看到后,果然训了金月娥好一通,问她钱哪里来的,最后竟还让她将织布机搬到上房,让家里人轮着用织布机。 李三郎看着胡搅蛮缠、呼天喊地的李老娘,以及站在屋檐下默不作声的李老爹,一拳砸在了支撑柴房的柱子上。 接着,‘哗啦’一声巨响,柴房的东角直接垮塌了。 “啊!” 李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就是忍不住想动手打人的李五丫也一脸意外。 李三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歉意一笑,然后拍了拍砸柱子的手,看向一家之主李老爹,淡声道:“爷,对不起,我见奶往死里骂我娘,心里着急,一不小心,力使大了。” 李老爹面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听到李三郎那看似认错却隐含威胁的话,心里顿时一紧。 看着李三郎淡漠的眼神,以及李二丫、李五丫、李七郎那仇视的面孔,李老爹的心跳突然加剧。 他突然惊觉,大房的四个孩子对他们的敌意竟如此之深! 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如老妻所说,大房一家真的是养不熟的? “爷,织布机是我爹让我娘给二丫、五丫买的,就不送去奶房里了,家里其他人想学织布,不如让奶重新再买一台,爷,你说呢?” 李三郎面上带着笑,还一副商量的口吻,可李老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今天三郎能一拳砸倒柴房,那下一次,他是不是就要对家里人动手了? 一拳打在身上,要死人的吧? 李老爹压下心中的惊惧,沉声道:“大丫他们用不着学织布,你们将织布机抬回东厢吧。”说着,扫视了一圈李三郎四个,便背着手出了院门。 李五丫看着一脸淡定帮着她娘搬织布机的李三郎,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李二丫和李七郎也是一脸的崇拜。 李三郎,其实挺温柔的。 平日里说话,也是以理服人的多,像今天直接动用武力威慑他人,可从来没发生过。 见李老娘被两个儿媳妇搀扶着回了上房,李五丫撇嘴笑了笑。 温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真的很吓人。 “哥,瞧你把奶给吓得。” 李三郎瞪了一眼李五丫:“你日后少和爷奶对上,有什么事,等哥回家,哥来解决。” 李五丫笑眯眯的直点头。 她哥这两年是越来越有担当了,真好! 对于织布,李五丫兴趣不大,不过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风俗,还是老老实实的将织布学会了。 李二丫性子喜静,倒是很喜欢织布,练武练累后,就织布解乏。 学会织布后,李五丫又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天池峰跑。 天池老人对她完全是放养状态,医学典籍随她看,药楼里的药只要不浪费,也随她用,遇到不懂的也可以去问他,就是没有主动教导过她。 对此,李五丫乐得自在。 和师父、师兄混熟后,李五丫每次过来,还会带着李七郎,然后在展鹏的带领下,满天山的到处跑。 一开始,李五丫和李七郎因为速度慢,会被展鹏遗落在山中某处,转悠几天才能重新回到天池峰。 可服用两次中代体质增强剂后,两人身体潜能被激发,内力蹭蹭往上涨,虽还是追不上展鹏,但他想落下他们就不那么容易了。 ...... 转眼间,时间到了建康二年六月,李五丫和李七郎九岁了。 在家中过完生辰,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又来了天池峰,一来就看到天池老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满面笑容的看着一封信。 “小丫头,你来得正好,你大师兄来信了。” 李五丫有些诧异于天池老人的高兴,要知道以往她那从未谋过面的大师兄来信,她师父看都不看,都是让二师兄念给他听的。 “师父,你这般高兴,可是大师兄遇上了什么好事?” 天池老人笑看着李五丫:“你大师兄没遇到什么好事,不过你遇到了。” 李五丫愣了,伸手指着自己:“我?” 天池老人点了点头:“对,就是你。你大师兄惦记着你这个小师妹,特意在京城帮你代收了一个徒弟。” 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丫头,你有徒弟了,怎么样,这算不算是好事呀?” 李五丫彻底惊住了:“大师兄替我收了一个徒弟?!” 看着小徒弟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天池老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李五丫惊讶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生气:“好好的,大师兄干嘛帮我收徒弟呀?他脑子没毛病吧?” 突然冒出个徒弟来,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她最讨厌麻烦了! 天池老人不赞同的摇着头:“欸,你这丫头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大师兄呢?你大师兄这不是向着你吗?” 虽说着劝和的话,可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 李五丫见便宜师父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脸色有些发僵。 难怪大师兄在的时候,老是和二师兄互相坑害,有这么个师父在,他们想消停都消停不了吧。 这就是个老顽童! 天池老人见小徒弟不高兴了,又笑着道:“别拉长个脸,本来你长得就有些磕碜,现在臭着个脸,就越发有碍观瞻了,赶紧收起来,不然老夫要去洗眼睛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五丫双手捏拳,怒发冲冠:“师父,你太过分了,我明明长得很好看,好不好?” 天池老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李五丫,一副她脸皮怎么这么厚的表情:“你长得好看?你眼睛没问题吧?要不要为师给你治治?” 说着,满脸嫌弃的打量了一番李五丫。 “不仅长得像个黑炭,还糙得跟个汉子似的,你管这叫好看?我的天,老夫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天残的徒弟?” 李五丫气得胸腔都要炸了:“我皮肤不好,是因为要练武,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能好才怪。” “我就是没时间捯饬罢了,等我有时间了,稍稍保养一番,绝对倾国倾城、沉鱼落雁。” 天池老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李五丫,满脸的难以置信:“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你?小丫头,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啊?” 李五丫稍显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她的长相好像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天池老人摇了摇头,啧啧了几声,不想和口气大得没边、毫无自知之明的小徒弟讨论容貌了,他怕他会被气死,重新说起了大徒弟的来信。 “知道你大师兄给你收了个什么徒弟吗?” 李五丫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搭理天池老人。 天池老人盯着信,再次笑出了声。 哎,二徒弟是个老实孩子,他没让他说小徒弟的基本情况,他就真的没告诉大徒弟。 他太了解大徒弟的自负了。 大徒弟在见了小徒弟配制出来的止血散、麻醉散后,肯定被震服了。 他绝对会想,一个医术不弱于他的人,年纪肯定不会太小。 代收徒弟...... 呵,大徒弟是个眼高于顶的,肯定是自己不想收,才推给了素未谋面的小徒弟。 他现在好想知道,要是大徒弟知道小徒弟只是个九岁的小娃娃,不知会作何反应? “你自己看吧。” 天池老人手一挥,信就落到了李五丫手中,然后背着手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李五丫看出便宜师父心情出奇的好,还真有几分好奇信上的内容,便快速看了起来。 等看到她那好大师兄帮她代收的徒弟的身份时,李五丫猛深吸了一口气。 “大皇子!” 大师兄替她收的徒弟是皇帝的大儿子! 李五丫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大笑了起来。 她误会大师兄了,大师兄确实是好人啊,这么想着她,帮她收了这么个身份高贵的徒弟! 她是皇帝儿子的师父,那岂不是和皇帝是平辈了? 她真是爱死大师兄了,一下就将她这个底层军户之女的身份直接提升到了这个时代的最顶端! 爱了爱了! 第33章,无心插柳 “什么,你说大师兄不知道我多大?” 李五丫惊讶的看着展鹏。 展鹏一脸理所当然:“肯定呀,大师兄要知道你是个小娃娃,怎么可能代你收徒?” 李五丫想想也是,大皇子可是皇帝的儿子,她那大师兄就算不给大皇子面子,也得给皇帝面子。 要真知道她还是个孩子,还让一个皇子拜她为师,是不想活了吧! 李五丫突然担心了起来,要是大皇子知道她的年纪,肯定不会认她这个师父的。 不行,一定要做实大皇子师父这个身份! 她一直在头疼要如何更改李家军户户籍的事,这个徒弟来得太及时了,户籍变更就指着他了! “二师兄,以后你再给大师兄写信时,不要提我啊,尤其是我的年纪。” 展鹏很痛快的答应了:“嗯,师父也不让我说。” 李五丫:“......”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顽童师父就是喜欢看徒弟们的笑话。 不过,这倒省了她的事。 只要师父和二师兄不说,徒弟远在京城,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她的年纪。 李五丫讨好的凑到展鹏身边:“二师兄,我想跟我徒弟联络联络感情,你可不可以帮我写封信呀?” 展鹏面上露出不乐意,他一点都不喜欢写字:“你干嘛不自己写?” 李五丫面露尴尬,她用不惯毛笔,也没时间和条件去练,写的字歪歪扭扭、东倒西歪,那就一个难看。 徒弟是皇子,皇家人都注重脸面,她要是亲自写,这不是损坏她在徒弟心中的高大形象吗。 “二师兄,你不是喜欢按摩吗,只要你帮我写信,我就帮你按摩。” 听到这话,展鹏面上一喜,‘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拉着李五丫就直奔书房。 他最喜欢小师妹给他按摩了,每次按摩过后,身体都十分的舒服。 可惜,小师妹是个懒人,很少给他按。 看着麻利准备笔墨纸砚的展鹏,李五丫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展鹏修炼的武功比较霸道,武器更是一把重达数十斤的铁锤,天天练功,这就导致浑身的肌肉时刻都处在紧绷状态。 李五丫给他按摩的时候,会动用治疗异能,帮他舒缓身体。 展鹏感觉到按摩的好处,一下就迷上了。 “写什么?” 展鹏研好磨后,拿着笔看向李五丫。 李五丫杵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大皇子是大师兄帮她收的,人家估计根本就不想拜她为师,不,应该说根本就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要是她没猜错,大皇子应该是想拜大师兄为师的。 她那大师兄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又或是单纯没看上大皇子,直接给拒绝了,但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出代她收徒的把戏。 其实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大皇子师父这个名头带来的好处。 “对了,二师兄,我之前听你说大师兄好像在给大皇子治病,是吗?” 展鹏点了点头:“嗯。” 李五丫立马问道:“那大皇子得了什么病?” 展鹏摇头:“不知道,反正快要死了。大师兄写信说了,他现在只能帮他吊着命,能活多久就看大皇子能撑多久了。” “什么,要死了?!” 李五丫先是一惊,接着又面露恍然。 难怪! 她就说嘛,当皇子师父这么好的事,她那大师兄竟都不答应,原来是因为人要死了,这才便宜她的。 李五丫因收了个皇子徒弟而激动振奋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 拜师天池老人后,虽然老顽童没怎么教导过自己,可从她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他的医术在这个时代属于最顶尖级别的。 那么,作为他的首席大徒弟,她的好大师兄,不难猜测,医术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说只能帮大皇子吊命,可见大皇子的病真的很重。 一个快死的皇子...... 李五丫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平复了心情。 不管怎么说,这个徒弟是白得的,还是个皇子,还是要把关系维护好的。 “二师兄,我知道要给我徒弟说些什么了,我说,你写。” 考虑到大皇子是个病人,李五丫着重表达了作为师父的关心,好好宽慰了他一番,让他放宽心情,享受当下。 展鹏写好信后,见李五丫就没其他表示了,连忙道:“你是师父,你不给你徒弟捎点见面礼吗?” 李五丫‘啊’了一声:“见面礼?”说着,哼了哼,“师父就没给我见面礼。” 展鹏:“师父不是说了吗,天池阁里的东西,还有药田里的药,你都可以用,这就是见面礼啊。” 李五丫撇了撇嘴,从见面礼上就能看出老顽童对她这个徒弟很不重视。 据她所知,大师兄拜师的时候,老顽童给了他一套精密外科刀具,上到头颅、下到四肢,都能用这套刀具; 二师兄拜师的时候,给了他一把锤子,那锤子重达数十斤,说是用天外陨铁打造的。 她呢? 说是天池阁里的东西随她用,其实说白了,就是什么都没给! 哎,主动送上门的徒弟不珍贵呀! 李五丫想到徒弟的情况和她差不多,想了想道:“行吧,我那徒弟不是有病吗,我就给他准备点药吧。” 三天后,三瓶滋补气血的气血丸,以及一张强体的药浴方子,随同书信,捆绑在金雕脚上,一并送去了京城。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徒弟,要说感情,李五丫肯定是没有的,但毕竟成了人家师父,责任多少还是要尽点。 长时间生病的人,肯定气血双亏。 气血亏了,身体就弱。 身体弱了,吃不下东西,也活动不了,这样一来就更养不好身体,形成了死循环。 她还是费了些心思来配这气血丸的。 这既是药,也是保健品,易吸收,不会对徒弟的身体增加格外的负担的。 还有强体的药浴方子,就是当初李家人第一次泡澡用的那种,虽然是最低配版本,比不得体质增强剂,但对一个病人来说足够了。 要是吃了药、泡了澡,大皇子的身体能好转,那他的病就还有得治。 李五丫觉得做到这个地步,她这个师父算是对得起徒弟了。 至于多余的,比如说用异能救人,对不起,她是一点都没考虑过。 别说他们没见过,没有丝毫感情,就算感情深厚,她也不会在一个皇家人面前暴露太过高深的医术。 ...... 京城。 大皇子府。 一声声压抑的嘶吼不断从正院传出,哪怕没靠近,只是远远听着,都能感受到里头人的此刻正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处。 嘶吼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停下。 “殿下,该喝药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进了卧房。 看到趴在床上,满头大汗、面色如雪、瘦得皮包骨的大皇子,高长寿满脸的心疼。 等了一会儿,见大皇子一动未动,高长寿又道:“殿下,这药是展神医昨天开的,说是药效极好,您快趁热喝了吧。” 听到这话,床上的大皇子才动了下身子。 高长寿连忙将药碗拿给旁人端着,然后快步上前去扶大皇子。 大皇子借着高长寿的力道,吃力的坐起身,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药,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的病还有希望治好吗?” 高长寿飞快的接过话:“殿下,你一定会好的。” 大皇子虚弱的笑了笑,其实他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哪怕知道机会渺茫,他还是想活下去。 高长寿想要喂药,大皇子摇头拒绝了,哪怕他现在端碗手都要打颤,他还是坚持自己喝药。 “咕噜咕噜”几口,大皇子就将药汤给喝了。 高长寿拿帕子给他擦了嘴,然后又小心的扶着他重新趴在床上。 喝了药没多久,大皇子就睡了过去。 高长寿见了,这才出了房门,去处理府里的事务了。 刚一到议事厅,门房管事就找来了。 “高总管,殿下的信。” 高长寿愣了一下,满脸惊讶:“殿下的信?” 自从殿下中毒病倒后,就一直深居简出的,除了太医院的太医,就是别的皇子,都没什么来往了,谁会给殿下来信呀? 门房管事点了点头:“是展神医派人送来的,还有三瓶药。” 高长寿想到了什么,快速接过信和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起身去了正院。 大皇子睡得并不安稳,高长寿没等多久,他就醒了。 “你不去处理事务,守在这里做什么?” 高长寿将信和药拿了出来:“展神医送来的,说是从西北边关寄来的。” 大皇子眸光闪了闪,先是有些惊讶了,随即面上又浮现出一丝屈辱之色。 父皇为了让展神医尽心为他医治,便提出让他拜他为师,可是,展神医拒绝了。 为了不驳父皇面子,展神医提出让他拜他小师妹为师。 哼! 真以为他病倒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了? 天池老人只有两个徒弟,展神医哪里来的小师妹,不过是打发他的借口罢了。 不,不是打发他,他一个病秧子,根本不用放在眼里,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不让父皇面子上难看罢了。 展神医医术高超,父皇为了留住他,竟同意了这荒唐的事。 代师妹收徒...... 想到被高长寿扶着向展神医磕头的场景,大皇子就觉得难堪得紧。 看着高长寿手里的信,大皇子心里腻歪得很,可沉默了良久,还是让高长寿将他扶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展神医从哪里找来的师妹。 拿过信,大皇子打开就看了起来。 “亲亲爱徒,见字如面......” 看着信的开头,大皇子一下就愣了。 如此露骨的表达,让他觉得有些荒唐。 之后信中的表达也是十分的直接,仿佛不知婉转为何物,通篇的白话,一看就知道对方没有什么学识。 字虽还算端正,可字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子的。 信中内容,直接了当,言语间可以明显感觉出对方是个随性无拘之人。 一个随性的人,是写不出这么端正的字的。 所以,这封信是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写的! 大皇子气笑了。 展神医为了向父皇证明自己没撒谎,竟在边关找了个没学识的人来充当他的师父! 他知道他身体垮了,满京城的人都不把他这个元后嫡长子放在眼里,被人如此捉弄欺骗,他的心真的悲愤不甘极了! 第34章,互飙演技 十二月的天山,银装素裹,满目白茫。 天池峰。 李五丫立于山脚,神色严肃的看着四五十米之外的一排排云杉,只见她手腕翻转,数颗石子从她手中飞射而出,齐齐朝着一颗云杉射去。 “嗖嗖嗖~” 空中响起石子破空的声音。 紧接着,‘哗啦’一声巨响,一颗水桶粗的云杉树从根部断裂,重重的砸在雪地上,惊起无数飞鸟。 在不远处指点李七郎练武的展鹏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去,看到倒地的云杉,面露诧异,随即,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倒地云杉前。 看着云杉根部宛如刀切般平整的断裂口,展鹏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五丫:“小师妹,你弄断的?” 李五丫矜持的笑了笑:“嗯。” 这时,李七郎也跑过来了。 “姐,你怎么弄断云杉的?” 李五丫也没说话,捡起几颗石子,再次飞射而出。 片刻后,四十多米外的一颗云杉砸在了地上。 展鹏和李七郎见了,一个嘴巴微张,一个目瞪口呆。 用几颗石子就将几十米外的云杉击倒,这内力也太强了吧。 李七郎咽了咽口水:“姐,你内力怎么这么强了?” 李五丫笑了笑:“当然是因为我日夜不停的勤加练习了。” 她能射中四十多米外的云杉,除了发动内力外,还动用了精神力。 如今,她的精神力可以探查方圆五十米内的一切了。 随着精神力的增强,除去探查,现在还能进行隔空控物和用精神力附着物件。 当然,只能控制和附着一些小物件。 比如,石子。 附着了精神力的石子,在五十米内,她可以想打哪里就打哪里,精准无偏差。 李七郎面色有些沮丧,明明是一起开始练武的,可现在五姐比他厉害太多了。 李五丫注意到弟弟低落的情绪,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七郎,你也别太高看姐了,姐现在的武功也就一般般,真要厉害,我就不用石子了。” 李七郎疑惑道:“那你用什么?” 李五丫笑道:“用树叶、用花瓣呀!我要真的用几片树叶,或者几片花瓣,就将一棵树给弄倒,那才算真正厉害呢。” 李七郎有些木然,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有个天赋太高的双胞胎姐姐,他这个当弟弟的真的太难了。 “小师妹,我们打一架?” 展鹏跃跃欲试的看着李五丫。 小师妹内力很强,那和她打架就不算欺负小孩了。 “好啊!”李五丫欣然同意,只修炼不实战,就跟纸上谈兵差不多,她早就想找人切磋切磋了。 话音一落,展鹏就发起了攻击。 李五丫没接招,转身就跑,“唰唰唰”几个跳跃,就上了树顶,然后脚踩树冠,眨眼就飞出了百米远。 “小师妹,你跑什么?我不是要跟你比轻功,我是要和你打架,你快停下来!” “二师兄,你追上我,我就跟你打!” 李五丫才不想和展鹏打近身架呢,她就是想看看她现在的轻功到底怎么样了,极限在哪里,要是遇到了和展鹏差不多的高手,能不能逃得掉。 展鹏见李五丫越飞越远,急得不行,铆足了劲的去追。 就这样,数息不到,两人就消失在了李七郎的视线中。 李七郎一脸木然的看着天际,五姐又不带他玩了,好讨厌!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回家找二姐玩去!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李五丫和展鹏才重新返回了天池峰。 李五丫一脸高兴,而展鹏却拉长着脸。 他没追上小师妹,小师妹就不跟他打架,跑了一大圈白跑了,好讨厌! 李七郎见李五丫对别人也是这么不靠谱,心情好了不少,拉着展鹏继续指点他练武去了。 跑了一圈,李五丫想去泡泡温泉,刚拿上衣服准备过去,就被天池老人叫住了。 “丫头,你来一下。” 李五丫有些诧异,她这师父,除了在要面膜的时候会主动找她,其他时候可是很难见到人的。 天池老人笑眯眯的看着李五丫:“你大师兄来信了。” 李五丫更奇怪了,大师兄经常来信,她一般都是从展鹏口中听二道消息,老顽童这次怎么特意跟她说了? “大师兄提到我了?” 天池老人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呀,还是年纪太小了,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当人家的师父。老夫问你,你可有主动关心过你的徒弟?” 李五丫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好像确实是有一个便宜徒弟。 提起便宜徒弟,她就来气。 半年前,得知大师兄代她收的这个徒弟,她还挺高兴的。 哪怕知道他快要死了,想到他是个皇子,她不也尽到了做师父的责任,给他送了开解信和见面礼过去吗。 可那家伙呢,却连封信都没回! 亏他还是个皇子呢,连礼尚往来都不知道。 她给了见面礼,他不该送点拜师礼过来吗? 可她等啊等,一张纸都没瞧见,忒不会做人了。 便宜徒弟这是摆明了没将她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啊。 哼,她也是有脾气的! 既然徒弟不乐意有她这么个师父,那她自然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索性直接当没收过这个徒弟。 反正她也没付出什么,除了有些可惜她配制的气血丸和药浴方子,但这点损失她还承受得起,之后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老顽童不提起这事,她都快要忘了便宜徒弟了。 李五丫想到便宜徒弟的病,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惊讶的看着天池老人:“我徒弟死了?!” 闻言,天池老人嘴角抽了抽,斜了一眼李五丫:“我说,那是你徒弟呀,你就不能盼点人家好吗?” 听他这么说,李五丫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没死呀,吓了我一跳。”说着,看向天池老人,“要不是您老冷不丁的突然提起他,我能这么想吗?” 天池老人哼了哼:“还成老夫的错了?” 李五丫没接话,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师父,好好的,你咋说起我徒弟了?是大师兄说了什么吗?” 天池老人看着故意转移话题的小徒弟,有些郁闷。 他发现,小徒弟比大徒弟还要难搞,大徒弟在医术没学到家之前,他还是能降得住的,可这个小徒弟...... 拜师也快有两年了,他晾着她,她也晾着他,他不主动,她也不主动,仿佛好像有他没他这个师父都一样似的。 想到藏书楼中的药典差不多都被小徒弟翻完了,以及她平时偶尔配制出来的新药,天池老人的心情就很复杂。 很明显,小徒弟在学医方面确实天资过人。 可是,气人也是真气人,没有二徒弟一成的懂事听话。 天池老人哼了一声,将一封信甩给了李五丫:“你之前不是给你徒弟写过信吗,这是回信!” 李五丫挑了挑眉:“他这回信回得可够久的。” 金雕速度极快,几天的功夫就能往返京城和边关一趟,这都半年了便宜徒弟才想起回信呀。 没一会儿,李五丫就一目十行的将信给看完了,然后面上露出了些古怪。 信写得文绉绉的,通篇华丽的词藻,幸好她文学素养高,还是看懂了便宜徒弟要表达的意思。 便宜徒弟在信中主要表达了三个内容。 第一个内容是,能拜她为师,是他三生有幸。 嗯......这一点,她是一点都不相信。 真要将她这个师父放在心上,能半年才回她的信?鬼才信呢。 第二个内容是,说他身体好了很多,这都是因为服用了她送去的气血丸和泡过药浴的原因,他心里十分感激。 这一点,李五丫倒是相信。 不过,她有点想不通,既然气血丸和药浴对便宜徒弟有效果,他怎么会现在才给她写信? 其实配制气血丸的时候,她耍了个小心机。 不管是开解信,还是气血丸、药浴方子,她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和便宜徒弟联络感情。 没办法,便宜徒弟是大师兄替她收的,他们师徒毫无感情可言,再加上,她在边关,便宜徒弟在京城,相隔数千里,连沟通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她只有通过增加通信次数来刷存在感了。 所以,她特地只准备了三瓶气血丸,刚好一个月的量。只要药有作用,便宜徒弟就得月月给她来信。 这一来二去的,师徒的感情不就有了吗? 可是,她等了半年,才收到第一封回信,之前几个月他干嘛去了? “该不会便宜徒弟是最近才发现气血丸和药浴的药效吧?” 想到这个,李五丫深觉便宜徒弟脑子不是很好,不是刚愎自用,就是铭感多疑,这才导致良药被他忽视了半年。 便宜徒弟表达出的第三个内容是,他病魔缠身,深居简出,无人陪伴,深觉孤独,希望日后能和她这个师父多多通信。 李五丫啧啧了两声,果然是皇帝的儿子,讨药都讨得这么委婉。 他就不怕她看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吗? 天池老人看着李五丫慢条斯理的将信收起来,什么都没说,然后就看着他,一副他还有事吗,没事她就要离开了的模样。 “你不回信?” 李五丫哼哼道:“做徒弟的半年才回师父的信,我要立马就给他回信,我这个当师父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天池老人嗤笑了一声:“你脸皮那么厚,老夫还以为你不要脸呢。” 李五丫木着脸:“师父,搞清楚点,我才是你的徒弟,不要胳膊抽往外拐。” 天池老人驳了回来:“怎么就往外拐了,你徒弟不就是老夫的徒孙吗?” 呃...... 李五丫不接话了。 天池老人哼了哼,将放在脚步的一个一米多长的木匣子推到李五丫面前。 李五丫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天池老人:“你徒弟送来的拜师礼。” 听到这话,李五丫面上一喜,立马上前将木匣子打开,然后一架古琴出现在了视线里。 “琴?” 李五丫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 天池老人眼力很好,看了一眼,就笑着道:“这琴不错,不管是琴身,还是琴弦都是用的上好材料,瞧着有些年头了,果然,皇家手里的好东西就是多呀。” 李五丫并不怎么高兴:“琴再好,可我不会弹啊。” 此刻,李五丫再次觉得便宜徒弟脑子不太好,连送礼都不会。 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喜好,难道就不能送些实际点的东西,比如金银珠宝什么的。 天池老人幽幽道:“你要不喜欢,就拿去卖了,皇家的东西,应该能卖不少银子。” 李五丫想想也是,这才高兴了些。 看着古琴,李五丫本想还想吊一吊便宜徒弟的,不过徒弟这么懂事送来了回礼,她要再端着,就有些矫情了。 “师父,我想了一下,我是当师父的,不能跟徒弟一般见识,我还是去给他回信吧。” 天池老人就知道会这样,嫌弃道:“不要脸了?” 李五丫一副她听不懂的样子:“师父,我去看看二师兄在做什么啊,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提着古琴跑了。 天池老人看着李五丫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师门不幸呀!” 大徒弟贪图世间繁华,如今瞧小徒弟的模样,好像有过之无不及呀! 他们这里是天池峰,是外人眼中的仙门。 仙人都应该超凡脱俗,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贪图世间名利外物! 俗,简直俗不可耐! ...... 京城。 大皇子府。 泡过药浴和服用过气血丸的大皇子如今已经能走出房门,稍微在院子里活动一会儿了。 这对于之前只能卧床吊命的大皇子来说,简直是梦寐难求的事。 院子里,大皇子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看大门方向。 今天高长寿又去展府了,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拿到他那师父的回信? 信还是其次,主要是气血丸。 一想到气血丸被他无视了好几个月,大皇子就后悔得不行。 要是他早点发现气血丸对他的身体竟有那么大的好处,早点服用,那他现在是不是都能出府转转了? 想到父皇登基后,他连皇宫都还没进过,大皇子心里就堵得不行。 母亲是父皇的发妻,他是原配嫡长子,父皇的其他儿子,在宫里都有住所,只有他,被留在了曾经的瑞王府,宛如一颗被放弃的废子。 大皇子心情很低落,就在这时,高长寿回来了。 看到高长寿,大皇子立马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展神医说什么了,边关那边来信了吗?” 高长寿笑着点了下头,不过见院子里人太多,并没有说什么。 大皇子面上一喜。 气血丸就只剩下几颗了,他担心日后没吃的,最近除非身体受不了了,才会吃上一颗。 大皇子知道府里有很多人的眼线,压下心中的激动,让高长寿扶他回房。 回房后,等所有人都被遣散了出去,高长寿才从怀里掏出三瓶气血丸和一封信。 大皇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了起来。 还是第一封信的味道,通篇的白话,直接的表达。 “殿下,信上说什么了?” 大皇子没回答,而是先拿过药瓶,倒出了一颗气血丸,闻了闻,确定和之前吃的一样,才仰头服下。 “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她很喜欢我送的古琴。” 高长寿松了口气,笑道:“那古琴可是前朝第一名琴,但凡喜爱音律之人,都会渴望拥有的。” 大皇子点了下头,又道:“我记得母后在的时候,有人送了一支通体碧透的帝王绿玉笛过来,你去把它找出来。” 高长寿:“殿下想吹笛子?” 大皇子摇了摇头,点了点桌上的三瓶气血丸:“气血丹只够一个月的份,我要和师父继续通信,总不能空着手吧。” 高长寿点了点头:“只是殿下,你才送了古琴,要不,我们送点别的?” 大皇子摇头否定了:“既然展神医说了师父喜爱音律,只有送这方面的东西才不会出错。” 高长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边关偏僻苦寒,想来生活条件并不怎么好,也许送点别的会更好。” 大皇子嗤笑了一声:“你还真以为我有个师父在边关呀?” 高长寿愣了:“殿下的意思是......” 是的,大皇子到现在还不相信展飞真的有个小师妹,觉得和他通信的人是展飞找人假扮的。 大皇子沉声道:“我的身份特殊,元后嫡长子,我的病要是好了,有多少人要夜不安寐了?” “朝中党派林立,我那些弟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展神医不想参合这趟浑水,我理解。” “但他又是个不愿被人约束的,加之我这病确实难治,他见猎心喜,权衡一番后,这才杜撰了一个小师妹来治我的病。” 高长寿默了默,有些糊涂:“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展神医治,和他小师妹治,不是一样的吗?” 大皇子笑了一声:“展神医要在京城常住,免不了要和其他人打交道,他是医术高超,可得罪的人多了,想来也会让他头疼的。” “可他的小师妹就不一样了,远在边关,就算他人不满,难不成还要追到边关去不成?” 高长寿面露恍然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双眼眯了眯:“既然展神医要玩,那本殿下就陪他玩。” 只要能治好他,他愿意配合。 ...... 很快,李五丫就收到了大皇子的来信和玉笛。 虽然大皇子送得礼物不是很合心意,但有了收获,李五丫也愿意每个月给他去一封信。 就这样,师徒两开始频繁通信了。 信中,李五丫特意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好师父。 每次通信,除了例行关心开解便宜徒弟外,还会着重说一下边关的艰苦,言外之意是希望徒弟多表表孝心。 而大皇子呢,也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尝尽了人间冷暖,被亲人放弃的小可怜。 每次在信中都会提到,他从师父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让他再次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并表露想要来边关拜见师父,言外之意也是很明显,就是让所谓的师父赶紧治好他的病。 师徒两,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把扮演的角色吃得透透的。 几个月过去,李五丫看着越来越多的礼物,大皇子感受着越来越好的身体,两人都对对方十分的满意,觉得这个师父(徒弟)可以一直处下去。 第35章,失踪 天岭屯。 李二丫一大早就去了戈壁滩上练剑,直到晌午时分,太阳实在太大,才提着打来的两只野兔回了叶默的住处。 叶默住处太偏,他离开后,这里一直空着,李家兄妹便将这里当成了秘密基地。 打到的猎物,以及采来的药,都拿来这边处理。 李二丫麻利的将两只野兔收拾了,全部用调料腌制了起来,做好后,又将兔皮做了鞣制处理。 这些做好后,李二丫就准备回李家织布了。 经过屯口的时候,李二丫停下来眺望了一下天山方向。 “五丫和七郎肯定在天池峰玩疯了!” 后天就是两人十岁的生辰了,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想到弟弟妹妹的过分好动,李二丫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往李家走。 五丫和七郎生辰,也不知道爹和三哥能不能请假回来? 距离家门口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李五丫看到自家院门前围聚了好些人,眉头蹙了蹙,当即加快了速度。 “二丫,你总算回来了,快,你娘晕倒了!”有人看到李二丫,连忙朝着她大声喊道。 “什么?!” 李二丫面色一惊,改走为跑,边跑边问:“我娘怎么会晕倒?” 没有人回答她,不过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见此,李二丫心里咯噔了一下,几步就冲进了李家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个身着兵袍的士兵,在他们几米之外,金月娥被屯长大儿媳扶着,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坐在地上。 上房屋檐下,李家其他人都在,一个个面色都不是很好。 “娘!” 李二丫飞快的跑到金月娥身边,满脸急切的看着屯长大儿媳:“我娘怎么了?” 屯长大儿媳正死力掐着金月娥的人中,听到李二丫的询问,看了一眼李家人,又看了看卫所来的士兵,有些艰难的说道: “二丫,你爹......失踪了。” “半个月前,你爹在一起追歼北燕军的作战中,和一队前锋营将士深入了戈壁滩,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戈壁滩地域辽阔,一旦深入,十有八九都会迷失方向,然后再也走不出来。 加之如今又是最热的六月,在缺水的戈壁滩里别说十天半个月了,就是两三天也坚持不下去。 李长森和那队前锋营将士在戈壁滩里失踪,就得于是宣判他们已经死了。 李二丫是蹲在金月娥面前的,听了屯长大儿媳的这话,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见李二丫面色瞬间变白,屯长大儿媳担心再倒下一个,连忙说道:“二丫,你娘惊吓过度,得赶紧找大夫看看,你快和我一起将她扶回房里去。” 李二丫猛然回神,连忙起身,和屯长大儿媳一起将昏迷过去的金月娥扶进了东厢房。 爹失踪了,娘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扶人进房之前,李二丫听到领头的士兵说。 “按照大楚律令,军户每家都得出个军丁,现在李长森没了,你们家得再出一个人来。” 士兵看着李老爹:“你看,是让你哪个儿子去卫所报到?” 这话一出,李家所有人面色大变。 李二丫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李老爹。 屯长大儿媳也听到了,看向李二丫:“二丫,这事让你爷操心去,不管是你二叔,还是三叔去卫所,都跟你们无关。” 李二丫点了下头,将金月娥扶进了房。 把金月娥扶到床上躺好后,屯长大儿媳看着李二丫道:“二丫,你娘我看着,你快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李二丫一脸感激:“谢谢婶子,我这就去请大夫。”说着,顿了一下,眼眶发红的看着屯长媳妇: “婶子,我爹他......他真的回不来吗?”眼里满是求证。 屯长大儿媳叹了口气,将人拉到怀里抱了抱:“好孩子,你可要挺住。”虽没正面回答,可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李二丫顿时泪如雨下。 屯长大儿媳看得心疼:“好二丫,快别哭了,你娘还指着你去请大夫呢。” 李二丫听了,伸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然后爬上炕,打开柜子,拿出荷包,锁上柜子,再爬下炕。 动作一气呵成,又快又麻利。 “婶子,劳烦您帮我看着我娘,我这就去请大夫。” 说着,就走出了房门。 此时,卫所的士兵已经被请进了堂屋喝水,由屯长作陪,而李家其他人则是围聚在李老爹李老娘的房间里,应该是在商讨让谁去卫所。 李二丫再次见识了李家其他人对他们大房的薄凉,她爹失踪了,娘昏迷了,竟没一人出言关心安慰一句。 看了一眼上房,李二丫快步出了李家。 “二丫,你爷奶让你二叔还是你三叔去卫所呀?”有好事者大声问李二丫。 “不知道。” 李二丫回了一句,就快速离开了。 对于她来说,不管是李长林还是李长木去卫所,都跟大房无关。 ...... “什么?!” “你说让谁去卫所?” 屯长满脸震惊的看着李老娘,卫所里的几个士兵也都看着她。 李老娘被看得有些没底,不过她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们决定了,让三郎去卫所顶替他爹的位置。” 屯长真的被气到了,李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知道家里老两口偏心二房三房,对大房却爱答不理,可他没想到竟会偏心至此。 “三郎可还没满十五呢!” 李老娘不为所动:“三郎的个头大家都是知道的,比他二叔三叔高出了一个头,身子又结实,去卫所最合适了。” 屯长气得呼吸都粗了,懒得和李老娘废话,直接看向李老爹:“李大山,你来说,到底让谁去卫所?” 李老爹看了看屯长,然后一脸痛苦的抱头蹲在了地上:“大宝兄弟,我也不知道该让谁去呀!”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真的没办法。” “长林、长木身子弱,下地干活都不行,要是上了战场,我担心他们只有......” “三郎......三郎是个好孩子,继承了他爹的好体格......” 李老爹虽说得含含糊糊的,可屯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因为听明白了,心里才觉得拔凉拔凉的。 “大山,长森才刚走啊!” “他要是知道,他前一步离开,你们后一步就将他的儿子送去卫所,你说他在地底下能安心吗?” 这话让李老爹和李老娘都愣了愣,不过很快,两人一个抱头掩面,一个扭头不看人。 屯长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要更改的意思,心里又堵又气:“大山,你是长森的亲爹,三郎的亲爷,你怎么忍心呢?” 李老爹将头埋得更低了,但仍没有改口。 屯长哼笑了两声,满脸无奈的看着卫所士兵。 李家当家人是李老爹,他只是个外人,李老爹如今要送李三郎去卫所,他根本没法阻止。 卫所士兵在李家呆的时间够久的了,见李家人有了决定,便拿出人员登记册看着李老爹:“真确定让李三郎去卫所报到了?” 李老爹没敢看屯长,微微点了下头。 卫所士兵没说什么,刷刷两下就将李三郎的名字写在了册子上,然后让李老爹过去按手印。 李老爹按好手印,卫所士兵就问:“好了,让李三郎出来跟我们走吧。” 李老爹连忙道:“三郎不在家,他在西宁城外的养马场当差。” 闻言,卫所士兵面露惊讶:“哟,还会伺候马呀,不错不错,他要真有本事,说不定能分配到马房,到时候就不用上战场了。” 听到这个,李老爹面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真的?那太好了!” 让李三郎去卫所,他心里其实是很心虚的。 事情了了,屯长便送卫所士兵离开了李家。 李老爹急忙跟了上去。 等卫所士兵离开,李老爹想和屯长说点什么,可屯长根本就不理他。 这时,围在周围的人出声询问了:“屯长,是李长林还是李长木去卫所呀?” 屯长看了看李老爹。 此刻李老爹脸上满是祈求,似乎想让屯长不要回答。 屯长被李家老两口的做法恶心得不行,当即冷哼道:“不是李长林,也不是李长木,是李三郎。”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 “怎么会是三郎?” “三郎好像还没满十五吧?” “这也太偏心了,长森兄弟这才刚走啊!” 军屯里,和李长森、金月娥交好的人家,纷纷替他们鸣起了不平。 就算没什么交情的,也觉得李老爹李老娘做得过分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李老爹面红耳赤,后背都弯了。 李老爹承受不住众人的唾沫星子和异样的眼神,飞快的进了李家院子,并将院门给关了。 仿佛这样,就能阻隔外人对他的谴责。 第36章,威逼 “五姐,你就不能帮我拿点东西吗?” “七郎,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男子汉就要有担当,像拎东西这种活儿,你要主动去做,这样才能讨姑娘的喜欢,长大了才能找到媳妇儿。” “姐呀,现在就是在培养你这方面的能力呢,你要明白姐的良苦用心。为了你以后能娶到媳妇儿,我可没少头疼。” 李七郎一手提着两条鹿腿,一手提着四五只野鸡野兔,背上还背着一大包草药,看着走在前头,步子轻快、什么都没拿的李五丫,脸上全是控诉。 对于李五丫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明明就是因为她太懒了好吧。 此刻的李五丫,因为便宜徒弟送来了一尊尺长的金佛给她做生辰礼物,心情大好,李七郎的那点嘀咕,丝毫不影响她美丽的心情。 姐弟两速度很快,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天岭屯。 想着他们生辰的时候,李长森和李三郎可能要回家,李五丫就没将带回来的东西拿去叶默住处放着了,直接带回了李家。 刚进屯没多久,就碰到了不少人。 李五丫、李七郎没有藏着掖着,大方的和众人打了招呼,军屯日子苦,他们带回了野鸡野兔,还有鹿肉,两人都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 可是,令两人疑惑的是,竟没一个人问他们。 这不科学! 姐弟两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两人明显感觉到众人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似同情,似怜悯。 搞什么呀? 他们有肉吃,该被羡慕才对! “婶子,你干嘛这么看我们啊?” 李七郎是个藏不住事的,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当场问了出来。 被问的妇人满是心疼的看着两人:“五丫、七郎,你们家出事了。” 李五丫、李七郎面色齐齐一变。 “我们家出什么事了?” “你爹失踪了!” “你娘受惊过度,现在还昏迷不醒。” “你哥被你爷报了上去,马上就要去卫所服兵役了。” 话音刚落,妇人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多,面前的五丫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可她心里却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等她回神,发现五丫和七郎早就跑得没踪影了。 “好快!” “五丫和七郎这是练了什么绝技吗?” 周围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妇人看到丢在她脚边不远处的野鸡野兔还有鹿腿,虽满心渴望,可到底没敢去捡。 刚刚的五丫太吓人了! 她都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看着夕阳余辉,以及周围人额间的细汗,妇人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飞快的远离了那堆肉。 ...... 李家院门还紧闭着,李五丫上前敲了几下,见没人开门,往后退了两步,‘砰’的一下,就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谁?!” 李家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吓了一大跳,纷纷从堂屋里走出,看到是李五丫和李七郎,才松了口气。 李五丫冷眼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和李七郎快步进了东厢。 “五丫、七郎,你们从舅家回来了?” 每次去天山,李五丫都对外宣称是去舅舅家了。 此时,李二丫还没回来,屯长大儿媳就一直留在屋里照顾金月娥。 “娘!” 看着炕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金月娥,李七郎面上大变,急切的跑到炕前。 李五丫要镇定许多,她已经用精神力探查过了,她娘就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 快步走到炕前,李五丫抓起金月娥的手,就开始输送异能。 一旁的屯长媳妇有些诧异的看着李五丫,以为她在给金月娥把脉。 等到金月娥气息恢复平缓、脉搏也变得有力了,李五丫才放开手,然后看向屯长大儿媳:“谢谢婶子帮忙照顾我娘。” 屯长大儿媳看着懂事的李五丫,满脸怜惜:“好孩子,你们回来了就好,你娘有你们陪着,肯定能扛过去的。” 李五丫:“婶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屯长大儿媳叹了口气,将李长森深入戈壁滩失踪的事,以及李三郎被上报卫所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五丫和李七郎。 李五丫听了,没什么反应,李七郎却气得眼睛发红。 “爷奶怎么能让我哥去卫所,为什么不让二叔、三叔去?!” 这个时候李五丫没心情去安抚李七郎,而是看着屯长大儿媳:“婶子,我们回来了,娘有我们照顾,你快回家休息吧。” 屯长大儿媳摇头道:“你姐找大夫去了,我还是等她回来,等你娘看过大夫了再离开,不然我也不放心。” 李五丫垂了下眼眸,耐声说道:“婶子,我跟着我外祖父学了点医术,我娘她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这样,你要实在不放心,等大夫来了,我就立马去告诉你,好不好?” 屯长大儿媳看着温声细语的李五丫,有些错愕,她听出了这丫头的言外之意,这是不想她留在这里呀。 “......那好吧,有什么事,你尽管去找我。” 李五丫感激的道过谢,亲自将人送出了李家。 屯长大儿媳一走,李五丫就将院门给关了,并将李七郎叫了出来:“七郎,看好院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说着,就面无表情的去了上房。 ...... 堂屋里,李家所有人都在。 李五丫一进去,就看到了放桌上,那冒着热气的饭食,眼神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厉,直直的看向李老爹、李老娘。 李老爹不敢直视李五丫,眼神有些躲闪,李老娘也难得的一语不发。 李五丫哼笑了一声,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掀翻了桌子。 “果然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吸血鬼,这个时候了,还能吃得下饭!” 滚烫的菜汤溅到了李长林身上,李长林一下就怒了:“五丫,你这是要反天了,竟敢掀桌子,谁给你的胆子,今天我非得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不可。” 反正他害怕的大哥已经不在了,他也不用再顾及什么了,扬起手就要朝李五丫打去。 李五丫蔑视的看着李长林,没有躲闪,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脸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右脚发力,重重的踢向李长林右腿上。 “噗通”一声,李长林就重重单膝跪在了地上。 接着,李五丫一个用力,直接将李长林的手反扭到了背后。 “啊~” 杀猪般的声音刚响起,李五丫抓起地上的两块干馍,就死劲的塞进了李长林的嘴里。 “咳咳~” 干馍又干又硬,李长林被噎住了,不停的咳嗽,没一会儿,就咳得满脸通红。 李五丫动作太快,李家其他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李长林快喘不过气来了,李老娘才尖叫出声。 “五丫,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你二叔!” “老三,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你二哥。”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了,一时间,李长木和李大郎、李二郎、李四朗几个,纷纷朝着李五丫一拥而上。 李五丫见了,放开了已经在翻白眼的李长林。 对于李长木等人,李五丫都不用其他招式,来一个踹一个,几下就将他们全部踹翻在了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弓身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李长木等人,李五丫面上带着冷笑,重新走到了李长林面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将人死死的踩压在地上。 “你们说我要做什么?” 李五丫脸色冷若冰霜,环看了一圈又惊又恐的李家人。 此刻的李家人完全傻掉了,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才十岁的李五丫竟然将家里的青壮男丁全部都打倒了。 李五丫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李老爹身上。 “爷......不,不该这么叫。我爹根本不是你们的儿子,所以,你们也不是我们的爷爷奶奶。” 这话一出,李老爹、李老娘的脸上都划过慌乱之色。 李老娘咽了咽口水,嘴硬的说道:“你这丫头疯了,都开始说疯话了。” 李五丫冷哼:“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心里清楚。”说着,收回踩着李长林的脚,朝着李老爹走去。 李大郎见了,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挡在李老爹身前:“五丫,这是爷,你不能对长辈不敬。” 见李五丫没有任何停步的迹象,李大郎一咬牙,举起身旁的凳子,直接就朝李五丫砸去。 李五丫见了,冷笑一声,闪身避开凳子,然后一个侧腿踢,踢向李大郎肚子,直接将人踢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噗~” 李大郎从墙上掉下,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啊~” 李薛氏尖叫一声,飞快的扑了上去,扶住李大郎,然后又恐又怒的看着李五丫:“五丫,你疯了,这是你大哥!” 其他人见了,纷纷挤在一起,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生怕被李五丫打。 李五丫嗤笑了一声:“大哥?”说着,走到李老爹面前站定,“他是我大哥吗?” 李老爹也有些被吓到,坐在炕上动都不敢动,他没想到李五丫一上来就动手,而且出手还这么狠。 她怎么敢?! 李五丫毫无温度的看着李老爹:“你们的心可真狠呀,让我爹给你们卖了一辈子的命,如今还想让我哥接着卖。” “李老头,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卫所,把我哥的名改了,否则......” 说着,弯下身子,附在李老爹耳边,低声道: “否则,李长林和李长木不用上战场,我也会让他们消失的,我说到做到。” 听到这话,李老爹真的心颤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五丫。 他想象不到,一个十岁的丫头,怎么能说出如此骇人的话来? 可是他却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真的在李五丫眼里看到了杀意。 “你......你敢!” 听到李老爹苍白无力的话,李五丫笑了:“我为什么不敢,在这边关,每天都在死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儿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见李老爹面色变换不定,李五丫不想和他浪费时间:“现在就跟我去卫所,要是我哥真的替你儿子上了战场,你就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第37章,李三郎当兵 李五丫的话确实把李老爹吓到了,可是,让他用李长林或李长木去换回李三郎,他是万万不肯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老二、老三没有老大的本事,一旦上了战场,肯定必死无疑。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去死! 李老爹压下心里的惊惧,稳了稳心神,他不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略沉思了一下便道: “五丫,你爹不在了,爷知道你心里难受,刚刚你那些威胁人的话,爷就当你是在胡言乱语。” “你现在回去照顾你娘,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日后你二叔、三叔他们还会帮着照顾你们姐弟几个的。” 李五丫见李老爹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真的恶心透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李老爹:“你脑子没毛病吧?” 说着,双眼一眯。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刚刚只是说说而已吧?” 到底活了几十年,李老爹心理素质还可以,过了最初的恐慌,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面上没了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多了些笃定。 “五丫,爷念在你还小,不跟你计较。你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你会面临什么吗?” “一个弑亲之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没有人能容得下她的。” “不仅你,就是三郎、二丫他们都得受到影响,你娘更是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说她不会教女儿。” “所以呀,五丫,以后不要说刚才那种气话了,须知祸从口出,你是姑娘家尤其要注意。” “你也知道,你奶脑子不会转弯,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万一日后你二叔、三叔他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可不就得以为是你做的,然后嚷得满军屯的人都知道。你说,那时你们要怎么在军屯生活下去?” 李五丫真的有些佩服李老爹了,别看五十多岁了,可这脑子转得可真够快的,直接反过来威胁她了。 “你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 李老爹看了看李五丫,没有说话。 是的,他现在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在他心里,五丫到底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别看刚刚放了那么多狠话,可是她真的敢弑亲吗? 李五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二话不说,走到坐靠在墙边的李长林身边,脚一抬,直接狠狠的朝着李长林的右腿踩了下去。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李长林嘴巴大张,刚要叫出声,就被李五丫点了哑穴。 李五丫冷冷的看着李老爹:“你现在还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吗?” 李老爹呆了,李家其他人也傻了。 李五丫看着李老爹:“你现在要跟我去卫所了吗?”说着,将脚踩在了李长林的另一条腿上。 “没事,你可以继续跟我磨叽,继续拖延时间。” “只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可能在等你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咔嚓’一声,把你二儿子的另一条腿也给踩断了。” “到那时,他可就真的要变成永远躺在炕上的废物了。” “要是你二儿子的两条腿还不能让你下决定,没事,你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呢,儿子没了,还有一大堆孙子呢。” 李老爹哆嗦着指着李五丫:“你......你就是个恶棍!” 李五丫嗤笑了一声:“和你们比起来,我还是甘拜下风的。”说着,踩在李长林腿上的脚加大了力度。 “你确定要他两条腿都被废吗?” “不!” 李老爹尖声制止了李五丫:“我跟你去卫所,我跟你去!” 听到这话,李长木脸色瞬间白了。 二哥腿断了,那去卫所的人就只能是他了。 李老爹被彻底震慑住了,不得不,也不敢不陪李五丫去卫所。 想到五丫踩断老二腿时,那无所顾忌,以及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般的漫不经心模样,李老爹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 担心时间拖久了,没法变更服兵役的人,李五丫交待李七郎在家照看金月娥,便带着李老爹朝西宁城赶。 他们一走,李家院子就乱了。 之前不敢做声的李老娘等人,一个个都开始哭天抢地起来,都大喊着李五丫要杀他们。 李七郎见了,眼中划过冷意,回屋看了看金月娥,见她睡得沉,锁好房门就出去了。 李家院子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同时,军屯里,李长森不是李老爹李老娘亲生儿子的消息也传播了开来。 一时间,满军屯的人都在谈论李家。 另一边,为了尽快赶到卫所,将李三郎的名字划掉,李五丫去驿站找驿丞借了一匹马。 平日金月娥在驿站干活利索,从不偷奸耍滑,驿丞对她印象很好,没怎么为难,就将马借给了李五丫。 “我不会骑马!” “还有,马上就要天黑了,去了卫所,人家也不会理咱们。五丫,听爷的,咱们明天再去。” 路上,只要有机会李老爹就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李五丫没理会,强行让他坐上马,用随身带着的银针刺了马屁股,然后马就驮着李老爹直奔西宁城。 两人到西宁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我就说我们该明天来的。” 李五丫冷冷的看着李老爹:“你最好祈祷能把我哥换回来,要不然,我保证你的两个儿子都别想好过。” 李老爹心肝颤了颤:“五丫,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没事就喊打喊杀的。” “狗屁的一家人!” 李五丫气得爆粗口:“我们跟你们是一家人吗?到现在了,你还能若无其事的说这话,你和李老娘真的是绝配,一个无耻,一个心黑。” 听到这话,李老爹再次慌神了。 五丫为何如此肯定长森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他们是知道什么了吗? 不,不会的。 李老爹甩了甩头,应该是让三郎去卫所,让大房心生了仇恨,这才会有这种念头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五丫这丫头就是个六亲不认的魔头。 他们和她有血缘关系还好,怎么也能让她有所顾忌;要是没有血缘关系,真不知道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来! “去养马场看我哥。” 李五丫可没心思去管李老爹在想什么,带着他直接去了养马场,可惜,没找到李三郎。 原因是因为今天下午,李三郎被李家人上报上去后,就被卫所的士兵带走了。 听到这消息,李五丫深吸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和恼火。 李老爹却是松了口气,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看出李五丫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随即,李五丫又带着李老爹回了西宁城,直接在城门口守了一夜,第二天城门一开,两人就进城直奔卫所。 到了卫所,李五丫刚将来意表明,守门的士兵就告诉她,名字上报之后,之前还有可能更改,现在却改不了了。 因为叠岭关战事吃紧,昨天李三郎刚被带来,就被编入了战队,等一会儿早操过后,就要去叠岭关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李五丫心堵的想要杀人。 爹失踪了,生死未知,现在还要将没满十五的哥哥搭进去吗? 李老爹注意到李五丫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死人,吓得汗毛直立,飞快的转动脑子,想着要怎么安抚这丫头。 很快,就见李老爹对守门士兵说:“两位军爷,我们想见见我那孙子可以吗?”三郎是个懂事的,他一定不会让五丫乱来的。 李五丫回神,跟着说道:“我爹是李长森,他以前是卫所的小旗。” 一听李长森,守门的士兵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原来是李小旗的家人啊,我之前是他手下的兵,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问问。” 没一会儿,一身兵袍的李三郎就走了出来。 “哥!” 李五丫立马冲了上去,看着李三郎身上明显不合适的兵袍,满脸都是自责。 如果她没去天池峰,如果她有早点回家,李家人就算计不到李三郎。 李三郎眼底发青,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面上也难掩伤痛,看到李五丫就急切的问道:“听说娘晕了过去,娘没事吧?”期间,看都没看李老爹。 李老爹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和李三郎打招呼。 李五丫摇头:“放心,娘没事。” 李三郎这才松了口气,昨天在养马场被卫所的人带走后,他的心就一直提到现在。 听说金月娥没事,李三郎面色舒展了些,还不忘安抚李五丫:“五丫,他们只是说爹失踪了,我相信爹,爹不会有事的。” “回家之后,你也这样跟娘说,让娘放宽心,我们一起等爹回来。” 李五丫点着头:“我也不相信爹真的出事了。” 这时,卫所里传出集合的哨声。 守门的士兵立马催促李三郎赶紧回去。 李五丫神色一急,拉着李三郎,低声道:“哥,要不,我带着你跑吧?” 李三郎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妹妹担心自己,柔声道:“我要是现在跑了,可就是逃兵了,逃兵是没有未来的。” 李五丫默了默,看了一眼李老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哥,我想杀人。” 李三郎吓了一跳,扶着李五丫的双肩,让她直视自己:“五丫,听哥的,千万不要这样想,更不能这么做。” 李五丫不干:“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家人压榨了爹一辈子,现在又来祸害你,凭什么?” 李三郎知道小妹有仇必报的性子,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五丫,你要还认我这个哥,就答应我。” 李五丫不认同的看着李三郎:“哥......” 李三郎深吸了口气:“哥知道,他们是很讨厌,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五丫,你就想着,咱们是瓷器,他们是石头,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李五丫冷笑:“我们不是瓷器,我们是金刚石,就是碾碎了石头,金刚石也会毫发无损。” “......” 李三郎虽不知金刚石为何物,但他懂李五丫的意思。 “五丫,人言可畏,哥希望咱们一家,未来可以堂堂正正的立足于天地间,不管去哪里,都能昂首挺胸。” “答应哥,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做傻事,好吗?” 李五丫心里不甘极了,看着李三郎,头就是点不下去。 “那个兵,没听到集合声吗,快去操场集合。” 卫所里传来斥叫声,李三郎没法和李五丫多说了,不过他也没立马离开,而是固执的看着李五丫,直到李五丫满脸不愿的点了下头,他才转身进了卫所。 “五丫,放心,哥不会有事的,刚好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还从未真正实战过,去了叠岭关,哥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假把式了。” 看着李三郎的背影消失,李五丫沉默的站在卫所门口,久久不愿离开。 守门士兵见了,觉得她很可怜,想了想,提醒她道:“小丫头,你要真担心你哥,赶紧回去凑点钱,多买带药给你哥带上。” “我听说了,叠岭关那边打得可厉害了,伤亡老大了。” 李五丫听了,思绪逐渐回归,感激的朝守门士兵道过谢后,就快速离开了。 至于李老爹,早在李三郎和李五丫说话时,他就溜了。 没办法,他实在害怕和李五丫独处,只能趁她不注意时,偷跑了。 第38章,火耀夜空 李五丫回到李家时,金月娥还没醒。 李七郎不知跑去哪里了,李二丫坐在炕边照看金月娥,不时的伸手擦泪。 看到李五丫,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李二丫立马站了起来:“五丫,三哥呢?” 李五丫一边翻找家里积存的药材,一边说道:“哥要去叠岭关了。” 话音一落,李五丫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一转头,就看到李二丫捂着嘴,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姐,你怎么了?” 李五丫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李二丫抽泣不止:“都怪我,我昨天要是没离开,我要是留在家里,我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三哥给报上去的,是我,是我害了三哥。” 李五丫抱着满心自责的李二丫:“姐,不怪你,谁能想到他们会那般不要脸呢,你也是去给娘请大夫才离开的。” “呜~” 李二丫泪如雨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二叔、三叔,还有大郎哥、二郎哥,都比三哥大,为什么去卫所的不是他们?” “五丫,我恨死他们了。”说着,擦了擦眼泪,“那老虔婆昨天还恶人先告状,说我们对他们打打杀杀的,要把我们撵出去,她怎么可以恶毒成这样?” 李五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想撵我们出去?她也不想想这个院子到底是靠着谁才建起来的!” 说起正事,李二丫也不哭了,而是担忧的看着李五丫:“五丫,二叔的右腿真的是你踩断的?还有大郎哥,也是你打吐血的?” 李五丫淡淡的‘嗯’了一声:“我打得还算轻的,要是知道老虔婆要闹,我下手还会再重一点。” 李二丫见她承认,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有些着急的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怎么这么傻呀?” “就算要打人,你悄悄打不行吗?哪怕蒙个脸,或者给他们套个袋子也行呀,为什么非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呢?” “现在好了,老虔婆满军屯的到处乱说,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五丫并不在意这个,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当时急着让李老头去卫所变更服兵役的人,可他却在那里拖延时间,我要不给他来点真格的,他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李二丫听了,又气又发愁:“今天一早,老虔婆让三叔拖着二叔和大郎哥,满军屯的嚷嚷。” “说和我们住在一起不安全,要把我们撵出去,看到二叔和大郎哥的伤,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都说你做得太过了。” “还好屯长向着我们,帮着我们说了些好话,说要撵我们出去可以,但是得分家。听到这话,老虔婆才消停了下来。” 李五丫嗤笑出声:“真要能就此分家,倒是我们的造化。” 李二丫有些泄气:“分不了家的,为了不让二叔三叔去服兵役,他们连脸都不要了,哪里会同意分家?” 李五丫烦躁得抓了抓头,要怎么才能摆脱这群吸血鬼呢? 么得,惹急了她,全部弄死算了! 李二丫觉察到李五丫的情绪,赶紧停住了这个话题:“五丫,你把药材翻出来做什么?” 李五丫回神:“哥马上要去叠岭关了,我们得赶紧给他多准备点药带上。” 李二丫连忙点头:“瞧我,竟没想到这个。”说着,就帮着去翻箱倒柜了。 这两年,李五丫没少从天山中采药回来,家里积攒了不少药材。 李五丫边整理药材边问:“姐,七郎呢?” 李二丫身子一顿,压低了声音:“七郎找他那群小伙伴去了,现在估计在让他们传播爹不是李家的儿子。” 李五丫听了,面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我家七郎就是聪明。” 她动手打亲人,别人可能接受不了;可要是这些所谓的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呢?看那些好事者还能说什么。 ...... 李家人是小事,不管是他们在军屯里散播谣言,还是想赶他们出去,李五丫他们都没理会,而是加班加点配制李三郎可能要用到的伤药。 金月娥是在晚上醒来的,醒来后,在李二丫、李五丫、李七郎轮番安慰下,面色好了一些。 可是,当得知李三郎去了卫所,一口气又差点上不来。 还要李五丫眼疾手快,动用异能给她顺了气。 李二丫也在一旁飞快的说道:“娘,三哥去了叠岭关,我们得帮他准备东西呀,这些我和五丫都不会,还得你来帮着收拾呢,娘,你可不能再倒下去了。” 金月娥胸口急剧的起伏着,眼中迸发着浓浓的恨意。 李五丫理解她的心情,当即道:“娘,你别急,这个仇咱们迟早得报,李家人不过是些蚂蚱罢了,想要捏死他们,容易得很。” “现在咱们先将他们放放,还是哥的事要紧。哥去卫所去得太着急,什么都没带。” 提起李三郎,金月娥心里有了支撑,压下心里的痛苦和悲愤,强撑着坐了起来。 当家的不在了,三郎可不能再出事了! 有了事做,金月娥暂时完了悲痛,一旁的李二丫三姐弟都松了口气。 准备好伤药,收拾好衣物,李七郎借来牛车,一家人就去了叠岭关。 他们一走,李家其他人立马议论了起来。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呀,长林被踩断了腿,大郎被打得吐血,不能再跟他们一起住了。要不然,没准哪一天我们都要被那魔头给打死。” 李老娘神情激愤,在她嘴里,李五丫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李老爹看了一眼家人,然后又垂下了头。 说心里话,他也不想和大房一家子住在一个屋檐下。 每次看到五丫,他心里就有些发毛。 那丫头如今是毫不掩饰对他们的恨意,他也怕她一个没控制住,再次向他们下死手。 “分开住,你们说得到容易,可是要怎么分开?” 李老娘立马接话:“当然是他们搬出去了,我已经想好了,之前住在屯里的叶跛子不是走了吗,他那的屋子还空着,就让他们去那住吧。” 李老爹有些心动:“怕就怕他们不肯搬,还有就是......长森刚走,我们就让老大媳妇他们搬出去,这传出去有些不好听呀。” 李老娘顿时气得不行:“你现在还惦记着你那面子呢?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们的命重要?” 李老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屯长那边不会同意的。” 李老娘冷哼道:“我们家的家事,要他一个外人同意?” 李老爹想了想,看着李老娘:“你要怎么让老大媳妇他们搬走?” 李老娘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他们现在不是去叠岭关了,没个一天的时间回来不了的,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将他们的东西搬去叶跛子那里,到时候,他们不想搬都不行了。” 听到这话,李老爹没说话,可李大郎却开口了。 “奶,这样不行吧,五丫回来了,肯定会闹的。” 李老娘阴恻恻的笑道:“让她闹,到时候你们把全屯的人都叫过来,我就不信,当着全屯人的面,她真敢动手打我这个奶奶。” “她要真打了,他们一家都别想再在军屯待下去了。” 李老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李老娘的话。 他们已经和大房一家撕破了脸,还是不要再住在一起了。 “到底是长森的妻小,哪怕我们和他们相处不来,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你们好好将他们的东西送去叶跛子那里吧。” 见李老爹发话了,李老娘立马火急火燎的带着儿子孙子去砸东厢房的门了。 等到屯长收到消息,跑过来看的时候,李五丫他们房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扔到了院子里。 “李大山!” 屯长气得满脸通红:“长森刚走,你把三郎送去卫所就算了,现在又要把长森媳妇他们撵出去,你还有点当人爹、当人爷的样子吗?”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李老爹垂着头,满脸痛苦:“我也不想的,可是五丫恨我们,长林被她打断了腿,大郎被她打得吐血,她还说要弄死五郎他们,我这是没办法了呀。” “我不能看着家里的孩子被一个个的打死吧。” 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屯长面前。 “大宝兄弟,你也可怜可怜我,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但凡能和五丫他们好好相处下去,我也不至于这样。” “我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被人戳脊梁骨吗?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得为底下的孙子们着想啊。” 李老爹说得声泪俱下,围观的人见了,都有些同情他了。 只有少数人没有被他带偏。 “李老汉,你这话可不对!” “你要不将三郎送去卫所,五丫能恨你们?能动手打长林和大郎?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你张口闭口说要为孙子孙女考虑,可是你想过没,三郎他们也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有为他们考虑过吗?” “长森不在了,三郎又去了卫所,你把长森媳妇他们撵出去了,他们要怎么活?” “还是说,长森兄弟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所以才如此作践他的妻儿?” “你撵了人家,又不分家,这是既要三郎给你们卖命,又不帮着照看他的娘和弟妹,真是好算计呀。” “你们做事如此让人心寒,在我看来,五丫她打得还算轻的了!” 众人听了,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屯长厌恶的看着李老爹,恼火道:“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跪!” “李大山,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能耐了,都学会了妇人的那一套把戏了,说不过理,就装弱,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你们是如何对长森的,大家心里都门清,收起你的小把戏吧。” 被当众拆穿心思的李老爹羞得脸通红,脑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老娘,看着事情变糟,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嚷嚷道:“屯长,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屯长听了,冷笑一声,看着李家人:“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报应!” 李老娘不顾外人指指点点,愣是让李长木带着几个孙子,将大房的东西送去了叶默住处。 期间,看到好东西,还藏了好些起来。 ...... 另一边,因为战事吃紧,李三郎刚到叠岭关就被派上了战场。 金月娥和李五丫他们一直得到了天黑,才见到了李三郎。 看着浑身布满血迹的李三郎,金月娥面色又白了,李五丫和李二丫、李七郎都十分的沉默。 夜里不能乱走动,李三郎不能多呆,和金月娥说了几句话,拿着包袱就回城了。 等到李五丫他们回到天岭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李家院门被关得死死的,李五丫等人也不指望着有人会来给他们开门,李七郎直接飞身翻了进去,将门打开。 就在母子四人打开东厢房房门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上房传出了李老娘的声音。 “你们的东西都搬去叶跛子那里了,日后你们就去那边住,咱们不用来往了。” 听到这话,李五丫气笑了。 李家人的无耻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下限。 李二丫和李七郎满脸气愤,可金月娥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道:“走吧,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我恶心。” 李五丫笑着点头:“娘说得对,和又蠢又坏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我们也会被污染的。” “二姐、七郎,娘累了,你们先送娘走,我藏了东西在屋子里,我得取出来,可不能便宜他们。” 李二丫看了一眼李五丫,面上有些不放心,可是见金月娥面色很不好需要休息,只能低声嘱咐道:“你别乱来。” 李五丫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从不乱来的。” 李二丫虽很是不放心,但想着,李五丫顶多是去将李家人揍一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便没在多说,和李七郎一起,带着金月娥去了叶默住处。 等他们一走,李五丫便走进了厨房。 一刻钟过后,照耀了整个军屯的熊熊烈火惊醒了所有人。 “着火了,快救火啊!” 军屯里的人或提着桶,或端着盆,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李家。 可惜,火势太大,根本没法扑灭。 第39章,归来 李家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才完全熄灭。 不但所有家当没了,就连墙也给烧塌了。 曾经军屯数得上号的气派院子,如今变成了一片焦黑废墟。 别人家失火,多多少少都能抢救些东西出来,可李家失火,除了人没事,什么都没了。 烧得太彻底了! 想到被烧毁的房子、家当,别说哭得没力气的李家人了,就是军屯里的其他人,也心疼得不得了。 看着灰头土脸、生无可恋或坐、或躺在路边的李家人,众人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李家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没听李老娘一直嚷嚷着,说是五丫放的火吗?” “你别在这里瞎说,李老汉不是反驳了吗,说李老娘是乱说的,失火跟五丫没关系。” “他们这两口子真有意思,一个说是五丫,一个说不是,到底是不是呀?” “管他是不是,反正是李家自己的事。” “要真是五丫做的,这丫头可够狠的。不过也是活该,谁让李老汉他们做事做得太过,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靠坐在路边的李老爹一脸麻木的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对老妻频频投来的充满了谴责的目光视若无睹。 火,是五丫放的。 他和老妻都看到了,五丫也没有要瞒着他们的意思,当着他们的面点着了屋子。 可是,他不敢说,不仅如此,他还得阻止老妻对外说。 漫天的火光中,五丫那带着笑容的邪性面容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房子是我爹建的,既然我们不住了,它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你们继续闹,这次没的是房子,下一次就是人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丝毫不怀疑,那丫头真的敢对李家人下死手,那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孽障。 李家的事成了军屯里最热门的谈资,其中讨论的最多的,就是李家失火到底是不是李五丫放的。 与此同时,叶默住处,李五丫被金月娥、李二丫、李七郎围在中间,用或忧愁、或不认同、或崇拜的看着她。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你也会怕呀,你怎么就敢去放火呢,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这厉害的性子传了出去,日后哪个人家敢要你?” 金月娥给李五丫脑门上来了一下,现在她也顾不得悲痛了,小女儿胆子太大,连放火烧屋这样的事都敢一声不吭的做下。 当家的生死未卜,她一定得将这丫头看好,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导致日后连婆家都找不到。 李家被烧,李二丫心里是痛快的,可是对于李五丫的做法,她是很不认同的,觉得自家小妹没脑子。 “五丫,之前你踩断二叔腿的时候我不就和你说过吗,让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来,你怎么就不听呢?” 金月娥见大女儿数落小女儿,就没再继续说了,心想大女儿还是懂事的,日后得嘱咐她看紧点小女儿。 可谁知,下一刻就听大女儿说道。 “你要怎么拿李家人出气都可以,可前提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呀,你现在自己去屯里走走,看看人家是怎么议论你的?” “要放火烧李家,机会多的是,找个时间,我们借口去舅舅家小住,然后你再偷偷回来,一把火把李家给烧光。那时,哪怕李家人猜到是你做的,可你不在现场,看谁会信他们。” 看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小女儿的大女儿,金月娥愣了愣,随即,心中的忧愁更甚了。 是她太忽视孩子们了吗? 在她印象中,大女儿很稳重乖巧的,什么时候性子也变得这般厉害了? “二姐,你别说五姐了,五姐这不是气糊涂了吗,也幸亏五姐先放了火,要不然,她不放,我也得去放。” 李七郎没想到那么多,完全站在李五丫这一边,看到李家人倒霉,他觉得今天可以多吃几碗饭庆祝庆祝了。 “五姐,你放心,要是五郎他们敢在屯里乱说你的坏话,我见他们一次就打他们一次,保证把他们打成猪头,让他们爹娘都不认识。” 看着一脸凶狠的小儿子,金月娥心情越发沉重了,同时,对李家人的恨意更深了。 她的儿子女儿以前明明都那般乖巧听话,瞧瞧现在都被李家人给逼成什么样了?! 李家......她跟他们没完! 是她这个当娘的太弱了,才会让孩子们被欺负得性格大变! 然后,军屯里的人就看到金月娥一到饭点就跑到李家,往路上一站,然后就开始大声数落李家人从小到大对李长森的亏待。 像李老爹的腿早就养好了,却还让十三四岁的李长森替他去卫所服兵役; 像李老爹李老娘花着李长森用命换回来的银子,给李长林、李长木说亲,却不给李长森说媳妇; 像李老娘老是偷偷扣下大房的伙食,然后给二房、三房加餐...... 李家被烧,屯里的人闲着没事的,都会过来帮忙建屋,是以,李家这边的人挺多的。 以前军屯里的人都知道李家老两口偏心,可具体细节并不清楚,随着金月娥的爆料,原本还有些同情李家被烧的人都觉得他们太过分了。 一开始,李老娘和李长林、李长木的媳妇还会和金月娥对骂,到了后来,李家人看到金月娥都会赶紧躲。 没办法,骂不过! 金月娥虽没练武,可是体质增强剂一直在喝,中气那叫一个足,声音又洪亮,对上李老娘婆媳,直接就是碾压之势。 没几天,军屯里的人都在谈论李家人的偏心和过分,议论李五丫放火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 看着战斗力飙升的金月娥,李五丫和李二丫、李七郎三个有些面面相觑。 “娘......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以前挺温柔的一个人呀! “肯定是被李家人气的!” “李家人真讨厌,别让我遇到他们,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瞧他们把咱们娘逼成什么样了!” 和他们一样诧异震惊的,还有失踪回来的李长森。 看着被烧成废墟的李家院子,看着比屯中泼妇还要厉害三分的金月娥,李长森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 金月娥正逮着李长林媳妇骂得起劲儿,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惊呼声。 “长森兄弟!” 金月娥身子瞬间一僵,在听到又有人喊李长森时,才慢慢转动僵硬的身子往后看去,等看清李长森真的就站在数米之外时,“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40章,身世 认定已经死在戈壁滩里的李长森活着回来了! 这可把在李家帮忙搭建屋子的人都给惊住了,李家人更是当场傻掉,一个个惊得嘴巴大张。 李长森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几步就来到了泪如雨下的金月娥身边,边手忙脚乱的擦眼泪,边着急的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别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和孩子了,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金月娥抓着李长森,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胳膊腿,确定人真的活着,才一边哭一边笑的说道:“我高兴,我这是高兴......他们说你死了,死在了戈壁滩里......” 从金月娥断断续续的话中,李长森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是叠岭关那边以为自己死了,派了人来家里报丧。 这时,听到消息的屯长赶了过来,看到李长森,也是满脸的惊喜,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死的。”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表达各自的高兴。 外人都如此,可李家人却没一个敢上前,相反,李老娘几人的脸色还都有些不好看。 出乎意料的,李长森也将李家人当成了空气,要是以往,哪怕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他也会在外人面前做做面子。 可是此刻,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李家人,连李老爹、李老娘都没招呼一声。 金月娥看了看李长森,隐隐感觉到丈夫好像变了些。 屯长关切的问道:“长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追北燕军,追进了戈壁滩深处,然后迷路了吗?” 李长森笑着点了下头:“我们是进了戈壁滩深处,也确实迷了路,不过我们运气好,在抓到北燕大将耶律赞后,竟阴差阳错跑到了戎城防守区域,遇到了巡逻铁骑,这才没困在戈壁滩里。” 院子里,李老爹、李老娘听到李长森提起戎城,神色都变了变,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赶紧移开。 李长森还在继续:“有几个兵受了重伤,在戎城养了几天,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说着,看向屯长。 “宝叔,我从戎城回来,得马上赶叠岭关报到,其他人都在驿站那边等我,走之前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指着烧得焦黑的李家院子。 屯长看了眼金月娥,又看了看李家人,不增不减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李长森。 听到李老爹把李三郎上报到了卫所,李长森利刃般的眼神‘嗖’的一下就朝李老爹射去。 李老爹心知这事做得不妥当,没敢抬头。 李老娘想着这么多人在,李长森不敢对他们忤逆,便大声道:“老大,你二弟、三弟身子不好,我们是看着三郎身体结实,这才把他给报了上去。” “你这当大哥的,也不想看着长林、长木在战场上出事吧?” “还有,既然你回来了,你得好好管管五丫,你知道不知道那丫头有多无法无天,踩断了你二弟的腿,打得大郎吐血。” “还有,这房子,咱家这房子,就是五丫给放火烧的,她的心肝咋那么黑呀,这是不让我们活.......” “闭嘴!” 这话,李长森是直接吼出来的。 李老娘看到李长森泛红的眼睛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顿时心中一悸,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李长森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恨意和怒火,没管李家人,第一时间想的是维护女儿的名声: “诸位知道,我从小不得他们喜爱,连带我生的几个孩子,他们也没有任何好脸。” “我家五丫最是乖巧不过了,那么娇滴滴一个小姑娘,胆子小得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哪敢放火烧屋?” 刚从叶默住处飞奔而来的李二丫、李七郎听到这话,立马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就是李五丫,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 她爹这话说得......她不踩蚂蚁,那是因为蚂蚁没碍着她,她又懒得伸脚,仅此而已。 李长森还在继续:“大家看到了,她一个当奶的,是如何说自己孙女的?”说着,冷冷的看向李老娘。 “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儿子,没有亲爷亲奶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孙子孙女,更没有亲生爹娘会把自己的儿子当成牲口使唤,儿子死了,还要接着使唤孙子。” 听着她爹无比肯定的语气,李五丫诧异的看了看他。 以前说起这个,她爹要不沉默,要不转移话题,很明显,是不想面对这事的。 今天怎么公然说出来了? 是彻底心寒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李长森看着李老娘,面上全是讽刺:“你们担心李长林、李长木上了战场出事,那三郎呢,他就不会出事了吗?” “还把五丫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她才十岁呀,你到底对她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要毁了她一生?” 说着,双手抱拳,朝着屯长,以及周围的人作了一揖。 “各位,家丑本不该外扬,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为李家做牛做马,他们是怎么对待我,怎么对待我的妻儿的,大家都看到了。” “卫所上门报丧才多久啊,他们就把我的妻儿给撵出来了,为了掩盖他们的龌龊,还往才十岁的五丫身上泼脏水。” “如今天干物燥,谁知道屋子是怎么着火的?” “还有李长林断腿,大郎吐血,他们牛高马大的,我家五丫那么娇小,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既然已经把我们撵出来了,那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日后我们不会再和他们有来往了,你们要说我不孝,我也认了。” 这...... 不认父母双亲,在大家眼里,这是很违背公序良俗的。 可是李家的情况,还真让大家没法说李长森。 屯长作为管理军屯的负责人,此刻也只能连声叹息,劝和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见没人站出来指责,李长森感激的再次作揖:“多谢诸位体谅我的不易。”说完,拉起金月娥便快步离开了。 “我们也走!” 李五丫也飞快的拉走了李二丫和李七郎。 这个世上,从不缺喜欢用道德绑架他人的人,她爹将气氛烘托得很到位,这才没有人立马冒出来。 等过段时间,一些自诩正义、善良的人就会站出来,大谈以和为贵什么的。 这些言论虽影响不到他们,可是听了脏耳朵,还是赶紧溜得好。 ...... 很快,一家人回到了叶默住处。 一进屋,李长森就将带回来的包袱拿给了金月娥,然后又将腰上挂着的一把剑递给了李二丫。 李二丫满脸惊喜:“爹,给我的?” 李长森笑着点头:“你练剑都练了快五年了,一直用木剑可不好,这把剑是爹从北燕人那里缴获的,你先拿去用。” 李二丫高兴极了:“谢谢爹。” 李五丫、李七郎见了,也不眼气,而是伸出手,巴巴的看着李长森。 见小儿子小女儿宛如小狗讨食般的模样,李长森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先是从怀里拿出了四条坠着铃铛的红发带给李五丫,然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糕点给了李七郎。 得到想要的东西,李五丫和李七郎都满意的笑了。 见小女儿拿着发带就往头上比划,金月娥有些好笑:“你呀,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爱打扮?” 李五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女孩子嘛,女孩子当然要打扮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保不准还能给你们钓个金龟婿回来。” 李长森哈哈笑出声,揉了揉李五丫的脑袋:“我家五丫长大了,都知道给自己找夫婿了。” 李五丫笑着认真道:“找夫婿还得等几年,不过,要是遇上不错的,我也会先考察在那里的。” 见小女儿一本正经的回答,李长森、金月娥都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的闺女说起嫁人,哪个不是羞答答的,他们家的倒好,又主动又积极,完全一副恨嫁的模样。 还好,大女儿是稳重的。 金月娥欣慰的看了看拿着剑爱不释手的李二丫。 李长森还要赶回叠岭关,不能多呆,和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离开了。 “爹,你回来了,那三哥是不是就不用服兵役了?” 李长森点了点头:“那当然了,你们放心,爹一回到叠岭关就去找三郎,然后带他去消名。” 随即,李长森嘱咐了金月娥几句,让她日后不用理会李家人,便离开了。 出军屯前,李长森去找了一趟屯长。 “宝叔,我记得小时候屯里有人说过,当年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和我爹一起去过戎城?” 屯长点了点头:“是有这事,怎么了?” 李长森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继续问道:“据说当时北燕突袭戎城,我娘受了惊吓,是在戎城生的我?” 屯长再次点头。 李长森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娘难产,但运气好,在破庙中遇到了同样受惊临产的贵人,得了贵人帮助,所以我才平安生下的?” 听到这里,屯长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是这样的,你爹当时回来的时候,还特别高兴的和不少人说了这事。” 说着,顿了顿。 “长森你......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李长森苦涩一笑:“宝叔,这次去戎城,我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什么?!” 屯长怔住了:“这......” 李长森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宝叔,我长时间不在家,日后,要是那些人欺负金氏和我那几个孩子,还请你多帮衬点。” 屯长忙不迭的点头:“放心,我会的。” 李长森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宝叔。” ...... 当天,李长森回到叠岭关,和上司交代完所有事后,就去找李三郎了。 这些天,战事不断,李三郎都已经上过好几次战场了。 看着退去了稚气,神色变得坚毅的儿子,李长森又高兴又心疼:“走,爹带你去找百夫长,让他把你的名字划去,今天你就回家。” 李三郎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愿意上战场,可是看着爹担忧的眼神,他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什么?!让三郎回家?” “不行!” “长森啊,亏你还是军中的什长,现在战事有多吃紧你不知道吗?咱们正是缺人的时候,咋还能放人走呢。” “行了,我瞧着三郎身手不错,必须留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是找到千夫长,甚至是参将那里去,三郎也走不了。” 见李长森还想理论,李三郎连忙将人给拉走了。 “爹,我想上战场!” “你这孩子......战场上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啊,你娘和你弟弟妹妹都在家等着你回去呢。” “可是我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还是去养马场放马?爹,我今年十五了,我想留下来,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我也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看着面露期盼的长子,李长森叹了口气:“建功立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咱们是军户出身,升迁比别人难多了。” 李三郎笑道:“可是做什么不难呢,在战场上至少还有向上搏的机会,不是吗?” 李长森还是不赞同,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战场的凶险了:“可是......这需要你用命去换,爹宁愿你平凡点,也不想你出事。” 李三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爹,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儿子长大了,也有自保能力了。现在,我不敢说能打得过爹,但是活着从战场上下来,儿子还是敢保证的。” “您看,上了这么多次战场,我不是毫发无损吗?” 李长森心里骄傲儿子的出色,不过还是冷哼道:“那是因为这几次战斗都是小打小闹。” 李三郎再次保证:“爹,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抬手捏拳,“这几次战斗下来,儿子发现武艺精进了不少,爹,咱们练武之人还是得多实战才行。” 这话,李长森很认同。 上司不放人,李三郎自己又想继续留在叠岭关,李长森只能妥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李三郎调到自己队伍里,多少能看顾一些。 ...... 李三郎不能回来,除了金月娥比较忧心外,李二丫和李五丫、李七郎倒还算淡定,只是跑叠岭关的次数更加勤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去一趟,或送药,或送吃的。 因为上次家里出事他们没在家,李五丫之后去天山,就不再带着李七郎了,就是她自己也不会长呆,每次去个两三天就会回来。 七月中旬,李二丫和李七郎在驿站等到从天山回来的李五丫,三人正说笑着回军屯,突然看到驿站门口的一辆马车前,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正满脸错愕的看着他们。 不,准确的说,是在看李五丫。 第41章,广威将军府蒋家 “五姐,那老头怎么那样看着你?” “因为我长得好,他觉得惊为天人,然后惊呆了?” 闻言,李七郎、李二丫齐齐翻了个白眼,看着捧着脸自恋傻笑李五丫,一脸无语。 三姐弟距离马车没有多远,他们的话,老人也听到了,也听得嘴角抽搐。 蒋盛看着李五丫,心中很是不平静,像,太像了,这小姑娘那眉眼,那嘴角的两个梨涡,太像三姑娘小时候了。 想到这次被派出来的任务,蒋盛稳了稳心神,露出和蔼的笑容走向了李二丫三姐弟。 见他靠近,李二丫上前一步挡在了李五丫、李七郎面前,有些戒备的看着蒋盛:“你有什么事吗?” 蒋盛看出三人的防备,立马道:“三位小友别紧张,老夫是去叠岭关看望友人的,路上带的水喝完了,途经驿站,就想下来打点水,不是什么坏人。” 李二丫听了,没有放松戒备:“你要打水进驿站就行了。”说着,就要拉着李五丫和李七郎离开。 蒋盛连忙将人给叫住:“等一等。” 李二丫蹙眉:“你还有事?” 蒋盛尽量笑得和蔼:“老夫好久没来这边了,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了,所以想找三位小友打听打听情况。” 李五丫笑出了声,看着蒋盛:“老爷爷,你要打听情况,应该进驿站问大人呀,我们还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七郎认同的点着头:“就是,要问问大人去。”说着,蹙眉看着满脸带笑的蒋盛,“你别这么笑,你这样笑,看起来很不像好人,就像是......像是......” 李五丫接过话:“就像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李七郎猛点头:“对对对,就像人贩子。” 蒋盛面上的笑容一僵:“......老夫真的是好人。”语气稍显苍白。 李二丫瞪了瞪弟弟妹妹:“老爷爷,我弟弟妹妹跟你玩笑呢,你要找人打听消息还是进驿站吧,我们还有事,得回家了。” 说完,不等蒋盛反应过来,就拉着李五丫、李七郎走了。 看着三姐弟远去的背影,蒋盛有些沉默,看到驿站门口的伙计,笑着走了过去:“小哥,那三个孩子是谁家的啊?瞧着真精神。” 伙计看了一眼李二丫三个,笑道:“他们是李长森家的,李长森是叠岭关前锋营的什长,每个月拿俸禄,孩子自然养得精神了。” 听到李长森的名字,蒋盛神色振了振,见伙计是个好说话的,立马和其套起了近乎,没多久,就将天岭屯李家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 戎城。 广威将军府,蒋家。 蒋安泰看到自家夫人面色疲惫的回了房,皱眉问道:“二弟妹那边还在闹?” 蒋大夫人看了眼丈夫,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开口:“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不过老爷......你可得给我一句实话,二弟在外是不是真的有私生子?” 闻言,蒋安泰面色一怒:“胡说什么呢,二弟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他是那种在外养私生子的人吗?” 蒋大夫人:“我也不愿相信,可是......那天我和二弟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和二弟长得也太像了,除了私生子,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蒋安泰沉默了。 蒋大夫人看了看丈夫,想到这些天肉眼憔悴起来的二弟妹,有些为其打抱不平:“二弟妹脾气是大了些,可对二弟也算是够知冷知热的了。” “二弟常年住在军营,她一个人在家教养孩子、料理家事,很是不容易。二弟就算想纳妾,直接跟她说不行吗?为什么要弄出私生子来呢?” “瞧那人的样子,年纪不比得明他们小多少,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二弟妹的脸吗?” 蒋安泰听得烦躁:“都说了,那不是二弟的私生子。” 蒋大夫人:“不是二弟的私生子,那老爷你说,那人是谁?” 蒋安泰重重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听说过外甥像舅吗?” 蒋大夫人愣了:“外甥像舅?老爷,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人不是二弟的私生子,是小妹的?” 蒋安泰见自家夫人越说越离谱,脸色都青了:“你那脑子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私生子啊?” 蒋大夫人真的有些糊涂了:“可是,不是私生子,难不成还是亲生儿子?怎么还跟小妹扯上关系了,小妹......” 突然,蒋大夫人神色一震,愣愣的看着蒋安泰:“当年爹去世,小妹身怀六甲回来奔丧,恰好遇上戎城被突袭,受惊的小妹不得不在破庙提前生产......” “后来,我听小妹说过,生正坤的时候,有个汉子抱着即将临盆的妻子过来求救,妹夫不忍,便让家中下人帮那妇人接产了,难道......” 蒋大夫人猛地看向蒋安泰,面上全是求证:“不是妾身想的那样吧?” 蒋安泰头疼的靠在了椅子上:“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已经将蒋盛派去调查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蒋大夫人彻底傻眼了,原以为是二弟身行不正,在外弄出了私生子的混账事,没曾想,竟牵扯到了小姑子。 “难怪......” “难怪什么?” 蒋大夫人看着蒋安泰:“难怪当年正茂成亲,我去京城参加婚礼,就觉得正坤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你忘了,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你说了。” 蒋安泰还真想不起来了,连忙问道:“都有哪些不一样?” 蒋大夫人立马道:“咱们蒋家,还有时家,都是武将世家,家里的孩子多半都喜欢舞枪弄棒,可是正坤却连弓都拉不开。” “这也就算了,正茂几个,各个长得高大挺拔,可正坤却比他们都矮了半个头。” “为此小妹还特别的自责,以为是生产他的时候受到惊吓,导致正坤身子骨比较弱,从小没少偏疼他。” 想到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高大黝黑汉子,蒋大夫人脸色十分复杂:“可如今来看,竟是孩子抱错了?!” 蒋安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一切等蒋盛回来了再说。” 几天后,蒋府管家蒋盛回来了。 一听他回来了,蒋大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来了蒋安泰的书房。 蒋盛先向蒋安泰、蒋大夫人行了礼,然后就将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了两人听。 “老爷、夫人,老奴特地偷偷去瞧过那李老汉和李老太,时家的正坤四爷,眉眼都有两人的影子。” 时正坤长得像李家老两口,而李长森又长得像蒋家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初孩子可能真的抱错了。 “对了,还有李长森的小闺女,长得特别像三姑娘小时候的模样,是个小人精。” 这话一出,蒋安泰立马想起五年前陪同荣郡王寻找天池老人时,在西宁城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了。 随即,蒋盛开始说李家是如何对待李长森的了。 “李家对李长森很不好,李长森十三岁就进卫所当兵了。” “前段时间,叠岭关那边的人以为李长森死在了戈壁滩,就派人去李家报丧,当天,李家就将李长森的长子李三郎上报给了卫所。” “李家人对李长森的四个孩子也特别的不好,以为李长森不在了,直接就将他们给撵出了家门......” 随着蒋盛一桩桩细数李家苛待李长森的事,蒋安泰和蒋大夫人都气得不行。 因为受惊早产的原因,时家上下对时正坤都比较偏疼,可是李家人呢,竟那般作践李长森和他的妻小。 “这李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蒋大夫人一脸气愤,要是自己的儿子被抱错,被李家人那样苛待,她真的要崩溃。 蒋盛也满脸认同:“可不是吗,老奴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又气又堵。” 蒋大夫人突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呀,李家人怎会如此苛待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偏心,也不该如此过分呀!” 说着,猛地看向蒋安泰。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李长森不是他们的儿子?那当初孩子是出差错抱错了,还是被故意给调换了?” 蒋安泰眉头拧成了疙瘩,沉默着没有说话。 蒋大夫人越想越气:“老爷,现在怎么办?要把那个孩子认回来吗?” 蒋安泰看了一眼自己夫人,良久后才开口:“这事......先不急。” 蒋大夫人想想也是,连连点头:“是不能着急,这事还得先通知小妹和妹夫一声,问问他们的看法。” 蒋安泰:“......先别告诉小妹。” 闻言,蒋大夫人和蒋盛都满脸诧异。 “为什么呀?” 蒋安泰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妻子和老管家面前,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年皇上加开恩科,正坤考中三甲进士,如今已经进了翰林院了。” 蒋大夫人和蒋盛一下就明白蒋安泰的意思了,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沉默。 蒋安泰看了看两人,继续道:“自从新任总督来了西北后,扶持了不少人起来,咱们家是越来越说不上话了,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蒋家就要彻底没落了。” 听到这话,蒋大夫人和蒋盛也都有些发愁。 蒋安泰叹着气:“咱们家在京城没什么有力的助力,只能靠着时家。而时家......” “因为摄政王一案,时家一直被冷遇,加上到了妹夫这一代,伯府爵位就要被收回,要是再不好好为将来打算一番,在京城那个权利交织的地界,时家会比蒋家没落得更快。” “如今新皇继位,选用了正坤,可见没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了,这是时家的机会!” “要是现在曝出正坤根本不是时家的孩子,那时家花在他身上的资源可就都白费了。” “不管是时家,还是蒋家,都需要有人在朝堂上为我们说话,正坤进了翰林院,他就是我们的希望。” 听着这些话,蒋大夫人和蒋盛都特别的沉默。 良久后,蒋大夫人才开口:“那......李长森怎么办?” 蒋安泰叹了口气:“别怪我心狠,就算认回了他,家里也不过是多个低品武将,可是咱们家缺低品武将吗?” 这话,蒋大夫人彻底明白丈夫的意思了,心里虽不忍,可想到蒋家的情况,到底没再开口了。 蒋安泰看向蒋盛:“你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没惊动他们吧?” 蒋盛连忙摇头:“没有。” “那就好。”蒋安泰点了下头:“也许永远不知道真相,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出去半个多月,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蒋盛想到李长森一家的情况,很是有些为其抱不平,可是老爷有了决定,他一个当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弯腰退下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蒋安泰又开口了:“我记得叠岭关秦守备和咱们家有些交情,等会儿我写封信,你送过去,多少让他照顾点李长森。” 蒋盛立马笑着应下。 等他一走,蒋安泰便看向了蒋大夫人:“夫人会觉得为夫心狠吗?” 蒋大夫人:“.......妾身明白,老爷都是为了蒋家和时家的前程。”说着,长长的一叹,“只是要苦了那孩子了。” 蒋安泰有些沉默:“这事不能让二弟知道,二弟的性子你知道的,他要知道了这事,非得告诉小妹不可,二弟妹那边你好生安抚,别让她再提起这事。” 蒋大夫人面露犹豫:“这事......真的不和小妹说一声吗?” 蒋安泰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就先这样吧!” 第42章,白月光和黑莲花 蒋家人的打探和决定,不管是天岭屯的金月娥母子几人,还是在叠岭关浴血奋战的李长森和李三郎,都一无所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李三郎到叠岭关都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曾经的稚气早已退去,变得沉稳坚毅起来。 九月九重阳这天,新任总督亲自来了叠岭关,为近段时间战事频频取胜而颁发奖赏。 一大早,李二丫就带着李五丫、李七郎过来等着了。 “哥说这次爹十有八九要升百夫长了。” “太好了,等会儿我们可得好好恭喜恭喜爹。” 姐弟三人高兴的说着话,快到晌午的时候,才看到李三郎从城里小跑着出来。 “哥。” 没看到李长森,李五丫有些诧异:“哥,爹呢?” 李三郎神色不是很好:“爹有事,被千夫长叫走了。” 李五丫打量着李三郎的脸色:“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三郎也没想瞒着弟弟妹妹,叹着气道:“爹这次没升任百夫长。” “为什么呀?!” “你不是说爹在战场上杀敌最是勇猛了吗,上次还抓了个北燕大将,这么多功劳,也该他往上升了呀?” 看着迷惑的弟弟妹妹,李三郎心里也很堵:“将士升迁很复杂,并不是有军功就能往上升的。” 百夫长以上的职位,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有人战死,或退下去,或升上去,空出位置来了,底下的人才有可能提上去。 如此一来,位置肯定不会太多。 军中势力林立,一有空位出现,各方都会争抢,像他爹,在军中毫无根基,怎么抢得过别人。 李五丫皱眉:“不靠军功靠什么?靠关系呀?” 李三郎默了默:“千夫长说了,爹的资历不够,而且百夫长需要有一定的军事指挥能力,这些爹都不会。” 李五丫哼了哼:“这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怕是因为咱们家在军中没有关系吧。” 李三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新升上去的那个百夫长,不管是功夫,还是杀敌,都比不上爹,可就因为是守备的妹夫,就把爹给顶下来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爹不想他上战场了,像他们这种在军中毫无人脉的军户,想要往上走实在太难了。 这几个月,他也渐渐看明白了,在战场上并不是杀敌勇猛就可以建功立业的,除非他们也投靠一方势力。 可是投靠他人......被人使唤不说,他们家的发展可就任由别人说了算了。 李五丫皱着眉:“哥,不是叠岭关的庄参将很公正明理吗,这些他不管呀?” 李三郎苦笑道:“庄将军事务繁忙,哪里会盯着这些小事?” 李七郎接过话:“那你主动去找他呀。” 李三郎笑着摇了摇头:“我要亲自去庄将军,先不说他会不会见我,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和爹在军中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李五丫想了想道:“要是有了军功都不能往上升,那哥你和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李三郎:“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家是军户,除非大楚和北燕的战事平定了,否则我和爹都得一直呆在叠岭关。” 李五丫摸着下巴没说话了,她和便宜徒弟通信的时间不短了,应该有了些师徒情分了,现在找他帮忙更改李家军户的户籍,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想做就做,从叠岭关回去后,李五丫就给便宜徒弟写了信,没直接说李家,只是试探的问了一下他能不能帮忙更改军户户籍。 可是,还没等到便宜徒弟回信,李三郎就出事了。 ...... 李三郎在战场上被北燕八品高手盯上了,还被下了必杀令! 一个小小的大头兵被八品高手盯上就够稀奇的了,但更稀奇的是,李三郎竟从八品高手手中逃脱了。 即便他被打得浑身是血,但还是震惊了整个叠岭关! “什么?你说李三郎以前杀死过北燕八品高手?” “真的假的?他才多大呀?” “当然是真的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要不然呼延家怎么会盯上他?” 随着北燕呼延家盯上李三郎,五年前天岭屯驿站被劫持一事被翻了出来,被叠岭关的将士津津乐道,就连庄玉堂都被惊动了。 “当年那小子来叠岭关了?”庄玉堂有些诧异。 副将徐成坤点了点头,将李三郎和李长森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听到李长森父子俩功夫都很是不错,庄玉堂挑了挑眉:“我记得当年遇到那小子的时候,他功夫还没入门吧?五年不见,都能面对面和八品高手过招了,长进这么大?” 徐成坤也很是困惑,不确定道:“许是那小子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末将调查过,他父亲就跟着一个略微会点外家功夫的老兵学过两三年,可现在,李长森那身功夫,属下都不敢说能胜过他。” 庄玉堂纳罕的看了看徐成坤,这家伙可是七品顶尖高手,又素来自负,他能这般说,可见那李长森的功夫应该确实可以。 几天后,庄玉堂特意抽出时间去了一趟演武场。 士兵们每天都要进行操练,时不时的,一些功夫不错的,还会上擂台相互切磋切磋。 李长森父子最近名声大噪,前来找他们切磋的人可不少。 庄玉堂看了两场对打,直接派出亲兵,想要确切的考教了一下李家父子的功夫。 “这父子两可以啊,小的身手在七品到八品之间,老的武功绝对在八品之上。” 庄玉堂双眼微眯的打量着擂台上,正在和八品亲兵交手的李长森。 他的亲兵,是家里千挑万选找来的,就是遇到九品高手,也有周璇之力,可那李长森竟和他打得不分上下! “看来用不着咱们插手了!” “呼延家虽在北燕军中势力颇大,可也就能派出八品高手出来对付李家父子。” “八品高手......李家父子自己就能解决。” 原本他还想看在五年前李三郎帮过他大忙,看看是不是要把他调去负责后勤,可知道李家父子的功夫后,庄玉堂觉得,他还是不要误人前程了。 ...... 同一时间,又来给李长森和李三郎送伤药、送吃食的李二丫三人知道这事后,都面色大变。 李五丫最是烦躁,战场上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就是她上了战场,也丝毫不敢大意。 她哥虽练了几年的功夫,可实战经验还太少了,要是因为被人盯上,而在战场上分心,受伤都算是轻的! “这还没完没了了!” 李五丫面色有些发沉,不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到西宁城的北燕暗探,李五丫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哼,呼延家是吧,给她等着! 来这个世界后,她一直安安分分的,从来没主动找过事,如今有人不让她安生,她非得给那些人点颜色瞧瞧不可。 回家的第二天,李五丫就带着李七郎去了西宁城。 在精神力的探查下,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处北燕人的秘密联络点,一家打铁铺! “七郎,你不是一直都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如何吗?去吧,拿那些人练练手。”李五丫淡漠的看着铁铺里的北燕暗探。 李七郎双眼一亮,面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可是脚步却没动:“五姐,我一个人呀?” 李五丫瞥了他一眼:“我要是出手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动手吗?” 李七郎一噎,不想说话了。 李五丫又道:“他们是暗探,小心他们自尽。” 李七郎点了点头,不再磨叽,怀着忐忑又紧张的心情走进打铁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上了门。 李五丫什么都没做,双手抱胸站在门前,听着铺子里不断传出闷哼声。 北燕暗探身份不能曝光,所以,就算遭遇突袭,那些人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可大大的方便了李五丫和李七郎。 直到打铁铺里没什么动静了,李五丫才走了进去。 铺子里,三个北燕暗探被李七郎打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吊在房梁下,李五丫看了三人一眼,就对李七郎说: “七郎,问问他们呼延家的情况。” 李七郎有些懵:“怎么问?” 李五丫看着铺子里的打铁炉,随口道:“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只要能问出话来就行了。” 李七郎挠了挠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就去了后院,很快,端着一盘蚯蚓进来了。 李五丫看了一眼乱拱乱爬的蚯蚓,赶紧移开了视线,她最受不了这种软体虫子了,拿上铁炉前放着的一盒绿豆大小的铁珠,逃也似的出了店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李五丫在街边的面馆吃完了一碗打卤面,李七郎才背着手得意洋洋的出了铁铺。 “五姐,我问到了。” “呼延家是北燕一个武将世家,家里出了很多高手,九品的都有,有不少人都在北燕军中任职。” “之前我们在驿站杀的那两个,是呼延家的嫡系,打听到是哥杀了他们后,就一直在找机会杀他。” “呼延家人的爱在戎城那边活动,有好几个据点。” 李五丫默默听着,没说什么,给李七郎叫了一碗面,让他先吃。 李七郎边吃边问:“对了姐,那三个人怎么办?” 李五丫没说什么,摸出一颗铁珠,‘嗖’的一下弹向铁铺大门。 “砰!” 铁铺大门打开,看到里头吊着的三个人,周围百姓立马聚集了过来,没多久,就有巡逻的官兵过来了。 看着官兵将人带走,李五丫等李七郎吃完面,又带着他去了下一处北燕联络点。 就这样,李五丫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将北燕在西宁城的联络点全部都给找了出来,问出了不少关于呼延家的事,同时也收刮了不少金银。 这期间,巡城官兵抓人都抓麻木了。 等衙门传出消息,说那些人都是北燕暗探后,整个西宁城都轰动了。 “天啦,咱们西宁城竟藏着这么多北燕人,太可怕了!” “你们不觉得更可怕的是那找出北燕人窝点的人吗?那么多北燕人,还各个都是高手,你们说,那人得有多厉害呀?” 就在人们意乱纷纷的时候,一家客栈二楼包厢里,李七郎正满脸兴奋的清点着桌上的银子、金子,双眼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李五丫站在窗前,默默听着街上行人的议论,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七郎,你说我们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是不是该告诉大家一声,让大家念着我们的好呀?” 李七郎神色一顿:“姐,你不是说不能太引人注目吗,要不然咱们日后就别想有太平日子过了。” 李五丫笑了笑:“只要不用真名,谁知道是我们呢。” 说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咱们拔除了这么多北燕窝点,不管是对西宁城,还是对大楚,都是有功的,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存在。” “做了好事,就得留名!” 李五丫杵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据说行走江湖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取别号,我也得取个响亮的别号。” 李七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连忙凑到李五丫身边:“姐,那你要取什么别号呀?” 李五丫是个取名废,这骤然让她取名号,她还真想不出来:“得霸气,还得让人耳目一新,一听就能想象出我独有的气质......” 突然,李五丫双眼亮了亮:“我知道叫什么了?” “叫什么?” “白月光!” 李七郎一脑袋问号:“白月光?我咋感觉一点都不霸气呢?” 李五丫睨了他一眼:“你知道白月光是什么意思吗?” 李七郎很诚实的摇头:“不知道。” 李五丫笑着道:“白月光是说一个人可望不可即,哪怕再倾心仰慕,也无法拥有,只能永远埋在心底。” 李七郎:“这还是不霸气呀?” 李五丫杏眼一瞪:“我是姑娘家,我要霸气做什么呀,我只要别人一提起我,就心生仰慕,但是呢,却远得像天边的月亮,可望不可即,这不比霸气来得好?” 李七郎嘀咕了一下:“是你说要霸气的。”说着,又看向李五丫,“那我叫什么呀?” 李五丫:“你自己想。” 李七郎想了一下:“你是白月光,那我就是黑月光好了。” 李五丫有些嫌弃:“黑月光?太难听了吧。”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七郎,笑道,“你还不如叫黑莲花呢。” 别说,她这弟弟,还真有些黑莲花的潜质。 李七郎不干:“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取这么女气的别号呢?” 李五丫:“取别号本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你叫黑莲花,谁能想象得到你是个男的呢。” 李七郎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自己又想不到更好的,便答应了:“行吧,黑莲花就黑莲花。” 两人的别号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 北燕暗探一事被上报到西域都护府后,都护府立马派了官员过来带走北燕暗探。 西宁城衙门前,正当官员们交接北燕暗探时,一把飞刀射了过来,稳稳的插在了衙门大门上。 飞刀上还插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白月光和黑莲花到西宁城一游,因着实讨厌北燕呼延家,献上北燕暗探做过路费! 李五丫可没忘了他们的目的是呼延家,呼延家敢在战场上盯着她哥,她就拔北燕暗探窝点! 北燕暗探因呼延家被拔除,呼延家就等着被北燕官员讨伐吧。 第43章,追杀令 “白月光?” “黑莲花?”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两号人物?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要不然,也不会一点名气都没有。” “名气这东西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这两人能将西宁城的暗探一网打尽,没点本事可不行。” “这倒也是,北燕暗探起码都是六品以上的高手,两人能悄无声息的将人解决,没惊动左邻右舍,身手至少在八品以上。” “呼延家可是北燕三大开国武将世家之一,门下高手遍布,这两人敢公然挑衅,也不知仗的是什么?” 西宁城北燕暗探被端,在边塞诸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白月光和黑莲花的名号头次进入了一些人视线中。 ...... “姐,你这几天咋了?怎么一直拉着个脸?” 李七郎看着双臂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仰头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的李五丫,一脸不解。 按理说,他们前些天刚干了一票大的,收获了不少银钱,他姐应该高兴才是,可这几天却动不动的在走神。 李五丫瞥了他一眼:“别打扰我,我正在琢磨咱们家未来的发展大事呢。” 便宜徒弟回信了,可是结果却令她相当不满意。 便宜徒弟说,他只是一个光杆皇子,因为生病,很少在外走动,和朝臣几乎没有来往,而军户户籍归兵部掌管,他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对于这说法,李五丫有些嗤之以鼻。 好歹是个皇子好不好,他没有人脉,那他娘呢,他娘背后的娘家呢? 更改军户户籍,对李家来说很困难,但对一个皇子来说,可能会付出点代价,但绝不会太大。 看来她和便宜徒弟之间的塑料情谊,还不够深,不足以让便宜徒弟为她欠下人情。 也许,在他心中,还并没有真正把她当师父。 “果然啊,主动送上门来的都不靠谱!” 李五丫倒也不是很在意,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便宜徒弟那靠不住,那他们就靠自己。 各军屯户籍,统归西域都护府管理,要想更改,得先去戎城找找门路才行。 她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给的足够多,他们家的军户户籍就一定可以更改。 刚好那呼延家不是在戎城有好几个据点吗? 西宁城北燕暗探被端后,呼延家的高手在战场上仍然死盯着李三郎,这让李五丫很不爽,决定给他们整点大的。 端了他们的据点,用他们的银子来变更李家的户籍。 ...... 独自出远门,李五丫是不怕的,但是金月娥是绝不允许的,她和李七郎才十岁,去数百里之外的戎城,别说金月娥了,就是深知他们功夫的李二丫也不会同意。 所以,为了能顺利出门,李五丫就没提要去戎城的事,只是说要带着李七郎去天池峰住几天。 “西宁城到戎城,骑快马两天可到。七郎,你觉得以咱们现在的轻功,能当天到吗?” 李七郎自信满满的回道:“当然没问题了。” 托了展鹏的福,为了追赶上他,姐弟两是死命练过一段时间轻功的。 服用了终代体质增强剂后,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升的李五丫和李七郎,在轻功上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李五丫早就赶超展鹏,李七郎虽弱了些,但也能和展鹏持平了。 展鹏虽从来没说过他是几品武者,但李五丫根据自己和八品武者交手的情况推算过,展鹏绝对是九品武者,而且还是顶级的那种。 也就是说,李五丫和李七郎的轻功,现在已经不输九品武者了。 知道两个小孩子独自上路惹人眼,李五丫索性带着李七郎远离了人群,一路施展轻功,就这么跑去了戎城。 早上天微亮上路,到了傍晚,姐弟两就满头大汗的站在了戎城城门前。 作为西北边塞中心,戎城比西宁城大了数倍,其热闹程度、繁华程度,都不是西宁城可以比的。 进城后,看着热闹的街道,李五丫还好,还能管理好表情,李七郎就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了。 “好了,别看了,先找家客栈住下。” 虽是头次出这么远的门,头次来这么陌生的地方,但李七郎一点都没带怕的,他知道只要有李五丫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从小到大,对于李五丫,李七郎是打心底里的觉得安全可靠,这种感觉就是李长森和金月娥都没有。 于是,李七郎昂首挺胸的跟着李五丫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一间上房。” 掌柜见是两个小孩子,有些诧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李五丫和李七郎虽衣着普通,但一派气定神闲,心里顿时明了,这肯定又是哪家大户人家的淘气孩子偷跑出来玩了。 没敢怠慢,掌柜招来伙计,让他带着姐弟两去了二楼上房。 “姐,这戎城比西宁城的要讲究多了,连被子都是香的。” 李七郎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个遍,活脱脱的一个乡下佬。 “赶了一天的路,你还不累吗?快过来泡脚!” 伙计送来了热水,李五丫放了些疏解疲乏的药材进去,就招呼李七郎过来一起泡脚。 泡过脚,姐弟两就睡下了。 李七郎睡得很死,李五丫用精神力探查了一遍客栈,确定客栈没任何异样,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李五丫和李七郎在大堂里吃早饭,听到隔壁桌的在议论白月光和黑莲花。 李七郎目光炯炯的李五丫,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低声道:“姐,我们出名了。” 李五丫没理他,竖着耳朵仔细听隔壁桌的议论。 “这白月光和黑莲花到底是何人物?怎么会上了天罗门的追杀令?” “不知道,我只听人说起过,这两人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西宁城,然后将那里的北燕暗探全部端了,而且还留下字条公然挑选北燕呼延家。” “天罗门追杀他们,该不会是因为呼延家吧?” “呼延家可是北燕的,这种生意天罗门也接!” “哼,天罗门作为西北第一暗杀组织,只要给的银子够多,才不管要杀的人是谁呢。” 听着这些话,李五丫眸光闪烁不停。 天罗门...... 不用想,肯定是呼延家找的他们,毕竟在大楚国境,还是本土人下手方便。 此刻的李五丫没有一点害怕,相反,还隐隐有些激动、振奋。 她知道,这是她刻在灵魂深处的战斗因子被激发了。 前世,从会走路开始,为了能活下去,她就学会了战斗,可以说,到死那一刻,她都在战斗。 战斗,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天罗门、追杀令...... 李五丫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这世上最便捷的出名之路是什么? 当然是踩着一个实力、地位、名声都广为人知的人或组织,打败他,然后取而代之! 第44章,震动戎城 知道呼延家找了天罗门的人来追杀他们,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就上街了。 戎城很大,想要找到呼延家在城中的据点,并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李五丫不怕,如今她的精神力已经可以探查方圆百米内的一切了,她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总能将呼延家的据点一个个都找出来的。 之后的几天,李五丫一直带着李七郎在戎城里乱逛,在她手中,有一份简易的地图,上头一些地方被她用木炭涂成了黑点。 这些黑点,就是呼延家的据点。 此刻,黑点已有三处了。 又过了几天,李五丫带着李七郎将整个戎城都转了一遍,找出了呼延家在戎城的全部五处据点。 “每天端一个据点。” 李五丫点着地图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李七郎有不同的意见:“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快一点。”不说一天就把据点全部给端了吧,但两三天足够了。 为了避免引起都护府的注意,呼延家并不敢派九品高手来坐镇,每处据点最高战力就是八品武者了。 八品武者...... 若是以前,李七郎恐怕还有些心虚,但是在端掉西宁城的北燕暗探后,他是信心暴涨,八品武者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李五丫瞥了一眼有些飘了的傻弟弟,倒也没打击他的自信,只是提醒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忌轻视他人。” 李七郎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轻视别人的,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除非我确定自己能打败他,否则,我不会主动招惹的。” “但是,现在不是有你在吗?有你殿后,那些人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我打两个,打不过就你来打。” 李五丫听得嘴角抽搐,木着脸问道:“要是我不在呢?” 李七郎没有丝毫难为情:“那我当然是夹紧尾巴了。” 李五丫无声一笑,摇着头道:“我们是可以快点,但是我怕天罗门的人反应不够迅速,还是慢一些的好,总得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吧。” 被动等待追杀,不是她的风格。 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还不如主动接招呢。 天罗门,她等着他们来杀她! 十月中旬,戎城下了第一场雪。 在雪花漫天飞舞的夜晚,呼延家的第一处据点,南城一处歌舞坊,被悄无声息的端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左右邻居刚开门,就看到歌舞坊的打手全部被吊在了大门前,所有歌女舞女都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大堂里。 白月光和黑莲花到此一游,端掉北燕呼延家据点一处! 和西宁城一模一样的飞刀,一模一样的纸条,被稳稳插在歌舞坊大门上。 得知北燕人在城里设了据点,而且还离他们如此之近,周围的百姓都震动了。 镇抚司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歌舞坊给围了起来。 “大人,除了几个管事的人被杀了,其他人都只是被点了睡穴捆绑了起来。” “全部关进大牢,好好审问。”镇抚司司长徐茂就交代了这一句,就继续专注的查探地上的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的手腕上,都印着一只黑色老鹰。 黑鹰,呼延家的族徽。 很显然,这几人都是呼延家的人。 尸体上除了眉心处有个小小的血洞,身上再也不见其他伤痕。 徐茂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被人一招杀死了,死的愕然,死的极其不甘。 “大人,您快看。” 一个手下从角落处捡起一颗铁珠,立马拿给了徐茂。 徐茂看着铁珠,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好强的内力!”出手之人仅仅用了几颗铁珠,就将几个七品、八品武者给一击毙命了。 “白月光、黑莲花......” 想到之前镇抚司对两人的预判,两个八品左右的武者,徐茂就忍不住自嘲一笑。 是他们目光短浅了,这哪里是八品武者呀,这分明是九品高手,而且还是顶尖的那种。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大楚九品高手除去那些见不得光的杀手,其他的多少都有些名气,这白月光和黑莲花冒出来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误以为他们是八品武者也是情有可原。 徐茂将铁珠收好,转头问手下:“还查到什么没有?” “大人,白月光和黑莲花拿走了歌舞坊的所有银子。” 徐茂听后也不觉得奇怪,别看一些高手武功厉害,可日子却过得拮据得很。 之后,徐茂又亲自探查了一遍歌舞坊,确实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后,才回了镇抚司。 一回去,就立马去了大牢,连夜审问歌舞坊的人,想要从他们身上得知些有关白月光、黑莲花的消息。 可惜,审问了一夜,却没问出一点有用的消息,这让徐茂很是窝火,就在他准备回家休息一下的时候,手下匆匆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白月光和黑莲花又端了呼延家的另一处据点。” 徐茂神色一震,飞快的去了现场。 呼延家第二处据点,城西的一家酒楼。 同样是伙计被吊在门前,同样是管事的被杀,同样是大门上插飞刀,飞刀上插纸条。 除了酒楼里的银子不见了,其他的都完好无损,手段和歌舞坊的一模一样。 “给我仔细查。”徐茂大声吩咐手下,此刻,他对白月光和黑莲花感兴趣极了,他就不信他们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可惜,找了一天,审问了一夜,除了搜出来的铁珠,其他还是一无所获。 徐茂有些失望,连续熬了两个通宵,他也有些遭不住,刚在镇抚司客房睡下,手下又急匆匆的跑来了。 “别告诉我,白月光和黑莲花又端了一处呼延家的据点。” 手下被徐茂的恼怒吓到,不过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徐茂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然后抓起衣服、面色铁青的冲出了房门。 三个晚上,白月光和黑莲花就连续端了呼延家三处据点。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镇抚司都是无能之辈,都是吃白干饭的! 这些年,镇抚司上下一直在拼命拔除北燕安插在戎城的暗探,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之前应对上司的询问,他还有借口,说北燕人太狡猾。 可白月光和黑莲花的出现,无疑是狠狠煽了镇抚司一耳光! 呼延家的第三处据点是城北的一处仓库。 徐茂神色难堪的检查着现场,如此明显的地方,以前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北燕人的活动踪迹呢? 仓库这边,依然一无所获。 不过,徐茂还是从有限的信息中分析出了一些东西:“呼延家被端的三处据点,分别是在城南、城西、城北,如果还有下一处,是不是就在城东了?” 只是,还会有下一个据点吗? 徐茂刚准备带手下去城东查探,都护府就来人了。 北燕呼延家三处据点被发现,还被悄无声息的端了,这消息以海啸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戎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都护府尤为的重视,叫来徐茂询问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了才放人。 夜空下,白雪纷飞,徐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带着一队手下去了城东。 “呼延家能在戎城设下三个据点已是极致,应该不会有下一个据点了吧?” “也不知呼延家是怎么惹到白月光和黑莲花的?不过拔除了呼延家的据点,倒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夜晚巡逻,本就是极其累人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是下雪天,镇抚司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看着手下冻得直哆嗦,徐茂还是固执的带着手下一条街一条街巡查,查完整个东城,天已经快亮了。 “大人,东城没事,看来呼延家在这边没有据点。”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听到右后方向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徐茂面色变了变,转过身,飞快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很快,就在一家车马行大门前看到了被吊起的十多个壮汉。 看着门上插着的飞刀,徐茂出奇的沉默。 这条街,他们明明巡查过,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是初入九品,就算白月光和黑莲花比他厉害,可也不该一丝也察觉不到啊。 十多米之外的围观人群中,李五丫看了一眼徐茂,便悄无声息的带着李七郎离开了。 九品高手不可小觑,要不是她有精神力,差点就被这人发现了,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 在雪花漫天飞舞的夜晚,李五丫带着李七郎来了呼延家最后一处据点,城中最大的赌场。 “东西南北中,这呼延家是打算监视整个戎城啊!” 此时,已是亥时末(23:00),可赌场前院仍然人声鼎沸,倒是赌场后院,鸦雀无声。 “姐,里头的人好像有点多!” 李五丫嘴角勾了勾:“连续被端了四个据点,呼延家要还没反应过来,采取点措施,就不可能是北燕三大武将世家之一了。” 赌坊后院埋伏了十多个人,屋子里也有七八个。 李五丫记下位置后,就飞身进了后院,一跃过墙,手中的铁珠宛如长了眼睛一般,朝着隐藏在暗处的人飞射而去。 李七郎并没有跟上,而是闪身隐在了暗处,上下嘴唇飞快的打开合上,瞬间,一道道肉耳分辨不出的声波功飞快的传进了赌场后院所有人的耳中。 声波功的攻击力,来自于内力的强弱,而内力,哪怕李七郎体质得到了增强,也需要时间来积累。 如今李七郎还做不到杀人于无形,但是震动心神却是足够了。 声波功一出,赌场后院的人就觉得心神震荡、头晕目眩。 武者过招,最忌分神,如此一来,赌场的人面对李五丫碾压性的攻击就更加遭受不住了。 后院里并没有响起太大的动静,只有一道道铁珠飞射而出,引起的微弱的空气破空声。 最大的响动,也不过是人倒地的声响。 后院没了动静,李七郎知道李五丫将里头的人都解决了,但他还是没进去,而是一直藏在暗处。 这是今晚出发前,李五丫特意交代的。 很快,李七郎就知道为什么了。 二十多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赌场后院团团围住了。 “总算是来了!” “从第一处呼延家据点被端,到现在足足四天五夜过去了,你们天罗门现在才找来,说实话,我有些失望呢。” 戏谑的声音从后院厅房传出,十来个黑衣人无声对视一眼,提着剑,一同飞了进去。 这些身影刚跃过墙,‘嗖嗖嗖’,破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其他黑衣人就看到那些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地上掉。 天罗门左护法冷言面色一变,神色十分的凝重,明显看出对手很是棘手:“所有人一起上,务必小心点。” “嗖嗖嗖~” 他们一动,无数铁珠又从堂屋中飞射而出。 这一次的黑衣人身手明显高了一些,好些人避开了第一波铁珠的攻击,不过随着李七郎的声波功一出,这些人心神震荡,还是被铁珠贯穿了头颅。 最后,只有冷言冲进了堂屋。 当看到堂屋主位上坐着的正在捂嘴打哈欠的小姑娘,冷言在生死危机之际,还是不由愣住了。 “嗖嗖嗖~” 就在这时,五颗铁珠连射而出,分别击中了冷言五处穴位,瞬间,他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如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冷言回神,心中巨震。 怎么会是一个小孩子? 她有十岁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练武不易,哪怕再天资聪颖,十岁的孩子也不可能修炼到九品以上。 这一定是个喜欢装嫩的老怪物! 对,一定是这样的。 冷言刚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李七郎就走了进来。 看着稚气满满的李七郎,冷言有些崩溃了,气血翻涌,竟吐了好大一口血。 见他这样,李五丫和李七郎都惊了一跳。 “不是吧,这天罗门的人也太差劲了,他咋自己吐血了,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吧?就这样,还给我们下追杀令?我都以为今天晚上我们要和他们血战到底呢。” “是啊,我也很是失望呢。” 李五丫蹲在冷言面前,摇头叹道:“我说,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明明和我们有仇的是呼延家,你们非要来插一脚,何苦呢?” “天罗门......呵,你知道吗,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天罗门是什么,现在好了,你们给我们下了追杀令,那以后我们就是仇人了。” 冷言听得瞳孔震动,想说什么,可惜,被点了哑穴,什么都说不了。 李五丫还在继续:“你看你们这事闹的,今天我们杀了你们这多人,仇已结下,为了日后不被报复,我也只能去端了你们的老巢了。” 听到这话,冷言立马激动了起来,即便不能发声,可脸红脖子的神情充分表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姐,天罗门老巢在哪里?” “在西域都护府辖地最南端的普罗山中。”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给呼延家的人吃了一颗化骨丹,他承受不住骨头断裂融化之痛,就告诉我了。” 冷言听着姐弟两旁若无人的说话,心里明白今天他死定了。 此刻的他后悔万分,呼延家的这桩买卖是他接的。 原以为白月光和黑莲花名声不显,身手不会太强。 他要是知道会给天罗门招来这么厉害的对手,打死他也不会招惹这两个小恶魔的。 “跟我说说天罗门的情况吧。” 李五丫解开了冷言的哑穴。 冷言立马说道:“放了我,今天的事天罗门不会追究的,从此大家各走各的。” 李五丫摇了摇头:“晚了,你看过我和弟弟的面容了,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你要是把我们的情况说了出去,我们就没安生日子了。” 冷言心下一沉,随即又冷笑着看着李五丫,不喜欢打打杀杀?那这一院子的人是谁打杀的? 李五丫好似明白他在想什么:“你别不信,要不是你们来激我,我不会没事找事的。” “好了,别废话了,说说天罗门的情况吧,你们有多少八品以上的高手,又有多少九品高手?老巢那边总共有多少人?” 冷言抿嘴不语。 李五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化骨丹,你要乖乖配合,我会让你走得好过一些,你若跟我反着干,那我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冷言看了看瓷瓶,还是不说话。 李五丫无奈,只好让他体会了一下化骨丹的威力。 骨头融化之痛,不是常人能忍的,很快,李五丫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 “走吧!” 出门之际,一颗铁珠飞射而出,正正的击中了冷言眉心。 赌场前院仍然人声鼎沸,对于后院发生的一切,毫无所擦,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发现后院出事了。 若说西宁城北燕暗探被端,只是小打小闹;那戎城呼延家五处据点被端,就是地震了,其中还牵扯了天罗门,让事情更加的令人结舌。 徐茂站在赌场后院,心神震动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他很快就还原出了昨晚发生在这里的激战,很显然,呼延家据点被端,收到消息的天罗门赶来了,并实施了对白月光和黑莲花的击杀。 可惜,被反杀了。 就连天罗左护法,九品高手冷言也死了! 随着消息被传播出去,白月光、黑莲花之名,彻底震动了整个戎城,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第45章,乐音 普罗山,西域都护府辖地最南端,是进出西北的必经之地。 端掉呼延家据点的第二天,李五丫和李七郎就跟着一个被他们故意放跑的天罗门弟子来了这边。 天罗门的老巢建在一处石山中,此刻,姐弟两就站在石山对面的山峰上,默默看着天罗门的弟子进出。 天罗门在西北发展了这么多年,规模还挺大的,门中弟子有两三百人,高手也有不少,七品的有三十多个,八品的有十来个,九品的有三人,分明是门主和左右护法。 “才三个九品,我还以为天罗门有多厉害呢。” 李五丫瞥了一眼李七郎:“你以为九品是大白菜呀?有三个就不错了。咱们练功快,是因为服用了增强体质的药剂,身体潜能被激发,你以为人人都能这样呀?” 就算是她,现在也顶多是个八品武者。 之所以能杀九品,也不过是因为动用了精神力,精神力附着在铁珠上,加之对手又在精神力笼罩内,才能做到一击必中。 真要正面厮杀,她倒也不怕,但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是了。 “哎,我真不想打打杀杀呀,要不是天罗门对咱们下了必杀令,咱们也不用杀了天罗门的左护法。” “现在天罗门的左护法一死,天罗门肯定会跟咱们不死不休的。” “被一个暗杀组织时时惦记着,真的好提心吊胆啊。” “日后只要我们还会出手,总会被天罗门找到蛛丝马迹的,到时候,咱们就没安生日子了。” “所以......” 李七郎极其顺溜的接过李五丫未尽之话:“所以,咱们必须端了天罗门的老巢。” 李五丫转头看向李七郎,面上带着满意的微笑:“七郎说的不错,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锄敌务尽。” 两人等到天黑了,才开始行动。 石山的进出机关,在李五丫这里毫无隐秘性,十分容易的就被找到,并打开了。 作为西北第一暗杀组织,天罗门还是很自傲的,觉得自己很强大,所以,门中上下,无一人想到,竟会有人敢闯他们的老巢。 没有任何戒备,加之夜里大多数人都睡下了,再加上李五丫借着精神力的探查,很容易的避开了巡逻人员,是以,她和李七郎轻而易举的就解决掉了大部分人。 直到两人深入石山内部,才有八品高手发现他们。 “谁?!” 因为左护法的死,右护法冷语无法入睡,将门中八品高手全部都召集在了一起,商量着追杀白月光和黑莲花一事。 谁知,还没商讨出什么对策来,就听到了异样的响动。 冷语带着八品高手出了石室,然后就看到了李五丫和李七郎。 “侏儒人?” “我听说过一种邪功,可以让人返老还童,这两人十有八九是两个老怪物。” 不管是何人,能不声不响的进到石山内部,冷语和其他人都十分的忌惮。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天罗门?” 李七郎看了看李五丫,嘴巴紧抿。 反派死于话多,这一点他是牢牢记在心中的,他才不要泄露任何信息呢。 李五丫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拈着手中的铁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看着铁珠,冷语等人面色都变了变。 白月光和黑莲花是突然冒出来的,在西宁城之前,江湖上没有两人任何消息,众人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 但是,白月光和黑莲花其中一人使用的武器是铁珠,这一点是被戎城镇抚司证实了的。 “你们是白月光和黑莲花?” 李五丫还是没说话,看上去像是在无视冷语等人,实际上是在操控精神力仔细探查石山里的一切。 她可不敢小觑这种暗杀组织,谁知道这石山里他们有没有设置什么机关,或者,还有没有别的人藏着,她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探查了一番,还真让她发现了点东西。 石山底部,关着很多小孩子,起码有四五百个,最里头还有一个水牢,水牢里用手臂粗的铁链锁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 见李五丫和李七郎都不说话,冷语神色有些凝重。 他是九品武者,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八品武者,哪怕是对上两个九品高手,他们这一方都是不输阵的。 可是,对面的两人却没丝毫忌惮。 显然,两人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沉思了一会儿,冷语果断示弱:“二位前辈,你们和我们天罗门之间存在误会,天罗门有眼不识泰山,误接了追杀二位前辈的任务,这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愿意做出赔偿,还请二位前辈放过我等。” 李五丫挑了挑眉:“若是去戎城追杀我们的人是你,我们估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惜了......” 话音一落,李五丫手中的铁珠就飞射了出去。 “小心!” 冷语大喊一声,然后飞快的避开了射来的铁珠。 刚躲闪开,还没来得及庆幸,冷语就感觉气血翻涌,心神震荡,一抬头,就看到那男老怪物正在飞快的张合着嘴唇。 声波功! “撤!” “所有人听令,不惜一切逃出去,去找门主,让门主为我们报仇!” 话音未落,铁珠破空的声音袭来,紧接着,一颗颗铁珠飞射而来,冷语避开了第二颗,第三颗,可在心神震荡下,没避开第四颗。 “咻!” 一颗铁珠,从冷语眉心射入,直接穿透了他的头颅。 九品高手都倒下了,更何况是八品武者。 不过片刻,所有人都倒地不起了。 “姐,应该没人了吧?” 李五丫蹙着眉头:“天罗门门主不在。” 李七郎:“反正天罗门的老巢都被我们端了,就算那门主回来了,也是光杆司令一个。” 李五丫点了点头,带着李七郎去了石山最底部。 “天啦,怎么这么多小孩?” 李七郎惊讶的看着被关在铁笼里的那几百个小孩。 “应该是被抓来的,天罗门想壮大下去,就离不开人手,这些小孩从小被当成预备杀手来进行训练。” 说完,李五丫就弹出了几颗铁珠,将所有铁笼都给打开了,然后就和李七郎躲在暗处,看着那些小孩子惊慌失措的逃走。 等所有小孩子都跑了,李五丫和李七郎才去了最里头的水牢。 水牢呈圆形,直径有十多米,白衣中年男人被铁链锁在水牢中央的石台上。 李五丫和李七郎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边往里看。 白衣中年男人状态很不好,骨瘦嶙峋,裸露在外的手跟鸡爪似的,两条铁链直接从他肩上的琵琶骨穿过。 但他将自己打理得很整洁,可以看出,是个讲究人。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白衣中年男子觉察到了门外的动静,率先开口。 李五丫和李七郎对视了一眼,没有动。 白衣中年男子等了一会儿,见外头还是没动静,嘴角勾了勾,继续道:“怎么,我武功全废,又被铁链锁着,就这样,还不敢进来吗?” 听出这人是在引诱他们进去,李五丫沉思了一下,不想招惹额外的麻烦,当即决定带李七郎离开。 就在两人转身之际,中年男子又出声了:“你们门主出门访友去了,你们就算进来见了我,他也不会知道的。” “怎么,你们就真的不想学我天波门的独门绝技——十面埋伏吗?” 天波门? 这又是什么门派? 十面埋伏,听上去好像跟音律有关。 是音波功吗? 李五丫看了看李七郎,犹豫了一下,最后打开了水牢门,神色警惕的站在了门边。 白衣中年男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缓缓转过身看向牢门方向。 当看到两个小孩子站在门边,乐音有些愕然,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们是谁?” 李五丫反问:“你又是谁?” 乐音打量着两人,突然笑了:“看来天罗门是真的出事了。” 李五丫挑眉:“何以见得?” 乐音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天罗门要是不出事,你们两个能站在我面前吗?” 李五丫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乐音再次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当中有人会声波功?” 这话一出,乐音就看到小男娃双眼亮了亮,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看来刚刚他真的没有幻听。 “我是天波门门主。” 李七郎有些好奇:“天波门?干什么的?” 乐音笑道:“天波门的人擅长音律,和声波功一样,都是用声音杀人。不过,音波功借助于乐器,倒是比声波功更有优势一些。” 李七郎立马问道:“有什么优势呀?” 乐音:“声波功过于直接粗放,你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了,但是音波功则不同,更加的内敛婉转,也更加的隐秘。” 说着,笑意满满的看着李七郎,“想学吗?” 李七郎有些心动,不由看向李五丫。 李五丫看着乐音:“你被关在这里,应该就是因为天罗门的人想学你们天波门的独门绝技吧?” 乐音没有否认,笑着点了点头。 李五丫:“看你的样子,天罗门的人并没有成功,你宁愿被他们如此关在这里也不愿意交出天波门的绝技,怎么会轻易的传授给我们?” 乐音笑了:“小娃娃你很聪明。” 说着,乐音面露怅然。 “我被关在这里十多年了,一身武功尽废,天罗门门主左广为了逼迫我交出十面埋伏,隔段时间就会过来逼迫我一番,我受尽折磨,身子骨早已不行了,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但是......我还有大仇未报!” 说着,直视着李五丫和李七郎。 “想学我的绝技,总得告诉我你们是谁吧?” 李五丫看了看他:“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被天罗门的人抓进来的。” 乐音直接否定了:“不,你们不是。”说着,笑了笑,“你们应该不知道天罗门的人是如何训练小孩子的吧?” “杀手嘛,自然是要杀人的,而且还得从小培养。你们要真是被抓来的,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眼神。” 李五丫:“那应该是什么眼神?” 乐音脸色瞬间冷漠了起来:“嗜血、无情!” 李五丫沉默了一下,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了,我们不是天罗门抓来的,我们是跟着我们师父来的。” 乐音:“你们师父是谁?” 李五丫:“我师父是白月光。”指了指李七郎,“他师父是黑莲花。” 乐音蹙眉:“白月光、黑莲花,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两人?” 李五丫失笑:“天下之大,你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 乐音想想也是,笑道:“你们为何来这里?为何对付天罗门?” 李七郎抢答了这话:“天罗门的人作死,惹到了我们师父,然后就被我们师父给端了老巢。” 看着得意神气的李七郎,乐音眸光动了动。 若是小女娃的话,他还会有些怀疑,可这话是小男娃说的,他倒是信了几分。 没办法,小女娃比小男娃精明多了,别看还是个小孩子,她嘴里的话,他都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想了想,乐音又问道:“你们是何门何派?” 李五丫随口就来一句:“暗香门的。” 乐音又皱起了眉头。 暗香门,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他被关之后才出现的小门派? 乐音的目光在李五丫和李七郎身上转了转,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水牢外,继续问道:“要学天波门的独门绝技,得先拜我为师,你们愿意吗?” 视线直接投向李七郎,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李七郎被这么看着,当即表示:“行,只要你教我们,我们就拜你为师。” 乐音笑了笑:“可是你们已经有师门了呀,再拜我为师,不怕你们师父不高兴?” 呃....... 李七郎愣了,不由看向李五丫。 李五丫看乐音的眼神带了丝审视,这家伙看似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隐约却是在打探他们的底细。 “我们师父心胸都很宽大的,不会不高兴的。” 乐音面上仍然带着浅笑:“拜师到底是大事,要不,你们把你们师父请过来,我亲自跟他们说,也免得他们误会了你们。” 李七郎连忙摇头:“不会的。” 李五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我们的事向来我们自己做主,师父他们不会过问的,反正他们是大的,你是小的。” 听到这话,乐音愣了愣,接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大的,小的? 怎么说得像是跟娶妻妾一样了?! 乐音看着极不愿叫师父的两人,心中涌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刚想在追问几句,就见小女娃抬手制止了他。 “停!” 李五丫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他们条件都还没谈好,怎么就说到拜师了呢? “你教我们天波门绝技,条件是什么?你先说条件,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达成,之后在说其他的。” 乐音:“帮我清理门户,我是中了我师弟的暗算,才被天罗门门主抓到的。” 李五丫:“只要杀了你师弟就可以?” 听着她那随意的口气,乐音沉默了:“我师弟是九品高手。” 李五丫表示道:“没问题。” 见小女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答应了,乐音心中有些不平静:“你们会自己动手,对吗?” 李七郎:“当然了。”说着,看向李五丫,李五丫也点了下头:“既然是我们学了你的绝技,自然是我们动手。” 好自信的两个娃娃! 天罗门的人该不会是死在他们手中吧? 乐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可是,也因这想法而振奋了起来。 若这两个孩子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他的仇指日可报。 “你们过来吧,我传授你们的音诀。” 李五丫:“我弟弟脑子笨,我一个人过来。” 乐音不置可否。 李五丫看了看乐音。 乐音的身体情况她已经用精神力探查过了,严重破损,就像个裂痕布满全身的瓷娃娃,她觉得,他这个身体连她一拳都接不过。 随即,李五丫身形一跃,踩着水面,就朝着石台飞去。 距离石台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乐音的手伸入了水中。 接着,数道水刃从他手中飞出,直直的朝着李五丫射去。 李五丫神色一震,在半空中急速旋身,飞快的避开水刃。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水刃袭来,都被李五丫快速避开了。 水刃虽没伤到她,可却惹恼了李五丫,只见她单脚踩在水面上,一脸气愤的和石台上的乐音对视了起来。 “噗~” 还没等李五丫发难,乐音就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 李五丫蹙了蹙眉,她相信自己的探查,这人就是强弩之末了,她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要拼着一死对她出手? 看着波澜未起的水面,乐音笑了,看着李五丫:“好厉害的轻功。” 轻功是需要内力做支撑的,这小丫头到底出自何门何派,内力竟如此之深,踩在水上,竟没荡起一丝波纹! 闻言,李五丫神色一动。 这人是在试探她的身手! 乐音看着李五丫:“你上石台来吧。”见她不动,虚弱一笑,“不试试你们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怎敢将天波门的绝技交给你们?” “过来吧,刚刚那几下,已耗尽了我所有力气,现在的我,就像案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李五丫这才飞身上到了石台上。 乐音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将十面埋伏的音诀告诉了李五丫。 担心她记不住,反复重复了三遍。 “记住了吗?” 李五丫点了点头,然后飞快的重复了一遍。 乐音听后,神色一松,侧身跌趴在了石台上,吃力的抬起手指了指石台下面。 李五丫:“你在下面藏了东西?” 乐音点了点头。 李五丫用精神力一扫,就看到了石台底部嵌着一枚白色玉扳指。 大冷天的下水,李五丫是不愿意的,直接看向李七郎。 李七郎神色一顿,嘟了嘟嘴,然后不情不愿的跳进了水里,很快,就拿着白玉扳指上来了。 “这是天波门门主信物,现在是你们的了。” 说完这话,像是耗光了乐音所有力气,只见他直接仰面躺在了石台上,再也无力支撑身子坐起。 李五丫见了:“我们把你带出去吧?” 乐音看了看身上的铁链,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出不去......”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七郎将铁链头从墙上拔了出来。 乐音身上的铁链不好取,可钉在墙上的铁链,只要力气够大,还是能拔出来的。 “走吧,我背你出去。” 李七郎将白玉扳指给了李五丫,然后就将乐音背起,李五丫则是提着重重铁链,跟在后头。 ...... 乐音死了,死在了晨曦初升的早晨,他说他喜欢山水,李五丫和李七郎就将他埋在了普罗山一处有山有水的峡谷里。 他并没有让他们拜他为师,可是,得了他的音诀,收了他的扳指,虽不算师徒,但姐弟两还是在他坟前磕了三个头。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办到。” 之后,李五丫和李七郎又回了一趟天罗门,将他们收刮的金银珠宝搬到了一处山洞藏起来,然后就离开了。 第46章,敢死队 戎城南城牙行,商老九面色抽搐的看着眼前这,全身上下裹得跟粽子似的,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头的两个孩子。 大冬天的,他一点都不想接客,奈何眼前这两个孩子小是小,可出手却阔气得很,一进门,就往桌上砸了一锭十两的银元宝。 商老九看着银元宝有些心动,伸出手刚想将银元宝拿到手中,就见一只戴着棉手套的手按住了银元宝。 “老板,这银子你还拿不得。” “两位小客官,你们想办什么事呀?” “我们想更换户籍,你有门路吗?” “更换户籍?!嘶,这事可不好办,就算能办下来,花费也不小啊。” “银子的事不是事,我们是军户,想变更为普通民.......” 李五丫的话还没说完,商老九就出声打断了:“你们是军户?两个客官你们请吧,我这里接待不了你们。” 说着,就要往外撵李五丫和李七郎。 “为什么?你刚刚明明说能办的?”李五丫和李七郎懒着不走。 商老九有些恼火:“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军户呀,军户户籍的管理是最严的了,我这里真没门路。” 李七郎来了一句:“我们有银子,不差钱。” 商老九:“你们就算有再多的银子,我也办不了,要是太平年间,你们死劲砸银子,兴许还有那么点机会,但是......” “现在是什么情况,大楚和北燕正在打仗啊,这些年死了那么多将士,听说军营里特别缺人,别说军户了,搞不好日后就是普通民户,也得服兵役了。” “这个时候,你们还想更改军户户籍,想什么呢?” 李五丫蹙了蹙眉:“老板,更改军户户籍可能是不怎么容易,但是我就不相信,会一点路子都没有?” 说着,又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商老九看着银元宝,很是眼热,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真不是我和银子过不去,真办不了。” 李五丫不信:“难道就没有军户变更户籍成功的?” 商老九往门外看了眼,然后才压低嗓子说道:“有啊,但那是在以前。新任总督来了后,大力整顿了都护府,现在没人敢顶风作案。” 说着,打量了一下李五丫和李七郎。 “你们两个.......家里是军户吧?” 姐弟两没说话。 商老九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笑着道:“你们两个肯定是背着家人跑出来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冒失的跑来找我,说什么更换户籍的事。” 见姐弟两眼中带着疑惑,还是好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既是军户,那家里肯定有军丁上了战场,上了战场的军丁是更改不了户籍的。” 李五丫:“为什么?” 商老九失笑:“为什么?要是战场上的军丁都可以随意离开,那你让其他留下的军丁怎么想?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李五丫还是有些不甘:“老板,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商老九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除非朝廷特赦,否则没有办法。好了,大冬天的,你们两个小娃娃跑出来也不嫌冷,快回家吧。” 李五丫和李七郎郁闷的走出牙行。 “姐,现在怎么办?” 李五丫知道变更军户户籍不容易,可没想到这么难,这时她也没法子了。 看着牙行对面的衙门,李五丫有些郁闷。 现在他们手里不缺银子,可是......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不是有银子就能办成事的,还得有身份地位。 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办不成的事,别人一句话就能解决。 “走吧,先回家,我们都出来半个多月了,再不回去,娘和姐又该担心了。” 当天姐弟两就离开了戎城。 两人刚走没多久,天罗门老巢被端一事就被人发现了,并迅速发酵,传遍了西北各大势力。 这事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李五丫和李七郎全然不知,两人正全速朝天岭屯赶。 “姐,我的轻功又精进了,你看,我现在也能做到踏雪无痕了。” 李五丫看着志得意满的李七郎,不想他太飘:“可是你的速度还不行啊。”说着,一加速,眨眼就甩开了李七郎一大截。 李七郎见了,又郁闷了,连忙追赶上去:“姐,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你的敌人会让你吗?” “姐,你怎么往天山去了?” “我们先去天池峰取琴和笛子。”没想到便宜徒弟送来的古琴和玉笛居然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幸好之前她没拿去卖了。 等到李五丫和李七郎回到天岭屯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 姐弟两刚回军屯,经过屯口的时候,又见屯里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上一次家里出事,他们就是这样看着他们的,难道家里又出事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面色都变了,急切的问着最近的人。 “二大爷,我们家出事了?” “五丫、七郎,你们别急,不是特别大的事,就是你哥受伤了,被人抬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姐弟两就没了踪影。 ...... 自从李五丫一家住过来后,叶默住处就被扩建了,以前只有一间屋子,现在有五间房,院子也扩大了很多。 “娘!” “二姐!” 还没靠近,李七郎洪亮的声音就传进了院子里。 厨房中,正在熬药的李二丫立马跑了出去,刚打开院门,李五丫和李七郎就到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姐,哥怎么了?” 李五丫和李七郎着急的问道。 李二丫边带着两人进屋,边说道:“军营里的大夫看过了,哥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内脏有些出血,不过你们别着急,现在哥的病情已经稳住了,只要在家好好养着就是了。” 李五丫一听这么严重,三步并两步进了屋子,然后就看到了面无血色躺在炕上的李三郎。 “回来了?” 李三郎此刻还很虚弱,声音有些小。 李七郎见了,立马跑了过去,红着眼眶想去摸李三郎,但又怕弄疼他,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哥,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李五丫沉着脸走了过来:“呼延家的人干的?” 李三郎摇了摇头:“不清楚,那人身手很好,我避不开他的攻击,要不是庄将军和爹及时赶到,我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 “那人应该是个九品高手,为了救我,庄将军和爹都受了些伤。”见李五丫和李七郎面露着急,又赶紧道:“放心,爹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李五丫没再多问,抓起李三郎的手腕把起了脉来,同时,外放出精神力,将李三郎探查了一遍。 “哥,你好好养着,不会有事的。” 李三郎之前就不怎么担心,自从服用了小妹熬制的汤药后,他就明显感觉到身体强了很多,一些小伤小病,就算不吃药,也能快速自愈。 哪怕这次伤得有些重,他也很心宽。 如今小妹回来了,他就更不担心身上的伤了。 要知道,小妹可是天池老人的徒弟。 李五丫回来后,李三郎的病就由她接手了,除了按时服药,每晚她还会给李三郎行一遍针灸。 在银针刺入穴位,治疗异能便顺着银针涌入李三郎身体,悄无声息的帮他修复身体。 别人肋骨断裂,怎么也要卧床躺个两三个月,可是到了李三郎这里,半个多月后,他就能起身下地活动了。 “哥,你怎么起来了?” 李二丫见李三郎下地,脸上全是不认同。 李三郎笑着动了动胳膊腿:“我好得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五丫不是说了吗,让你养足三个月,别急着回叠岭关,战场上那么危险,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 李二丫一脸坚持的扶着李三郎重新躺上炕:“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呀,好好躺着。” 李三郎知道大妹是在关心自己,无奈一笑,随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五丫和七郎怎么还没回来?” 今天,李五丫和李七郎去了叠岭关,给李长森送些吃食和伤药。 李二丫也有些担心:“按他们的脚程,早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三郎沉默了一下:“别瞎想,应该是爹那边耽误了。”以五丫、七郎那身轻功,就算遇到了什么意外,也难有人拦得住他们。 一直到天黑了,李五丫和李七郎才回来。 看着两人都皱着眉头,李三郎和李二丫都有些着急:“怎么了,爹出事了?” 李七郎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等了一天,压根就没见到爹。” 李三郎皱眉:“怎么会这样?难道今天又有战事?” 李五丫看着李三郎:“怪就怪在这里,今天并没有战事,爹怎么就没时间见我们了?” 李三郎安抚了一下弟弟妹妹:“你们也别着急,可能是爹有事抽不开身吧。” 李五丫点了点头,两天后,又带着李七郎去了一趟叠岭关,可是还是没见到李长森。 回家后,李五丫就对李三郎说:“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李三郎面色一正:“怎么了?” 李五丫拧着眉头:“爹可能出事了,今天我在叠岭关看到爹手下的副队长了,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心慌。” 听她这么一说,李三郎也没法淡定了:“我明天就回叠岭关。” 这事,兄妹四人都没敢告诉金月娥,好在金月娥在驿站当差,在家的时间不多,也就没发现什么异样。 第二天一早,李三郎就带着弟弟妹妹来了叠岭关。 “你们在城外等我,一有爹的消息,我就出来告诉你们。” 李三郎进城后,就直接去了前锋营,转了一圈,既没找到李长森,也没打探到任何消息。 沉默了片刻,李三郎直奔千夫长营帐。 看到李三郎,千夫长很是诧异:“你的伤好了?” 李三郎没正面回答,而是直接问李长森的下落:“大人,我爹去哪了?” 提起李长森,千夫长顿时就沉默了起来。 见他这样,李三郎心头更慌了:“难道我爹出事了?” 千夫长犹豫了一下,起身道:“你跟我去见庄将军吧。” 闻言,李三郎心中一沉。 他爹只是一个小队长,哪里就能惊动庄将军了呢? 难道爹真的出事了? 李三郎面色瞬间白了,尤其是想到那在战场上对他出手的九品高手,瞬间脑补了李长森被虐杀的各种画面。 等到了庄玉堂营帐时,李三郎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面无血色了。 只是他这幅样子,落到庄玉堂眼中,就是伤势未愈,强撑着过来打探李长森的消息了。 “你爹......现在应该还没事。” 李三郎立马抓住了庄玉堂话中的漏洞:“现在没事,那以后呢?以后会出事?” 庄玉堂沉默了一下,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然后才说道:“前段时间,北燕有停战的迹象,这事你知道吧?” 李三郎点了点头。 庄玉堂:“可是,就在半个月前,北燕军又开始频频挑起战事了。” 李三郎不明白这和他爹有什么关系,但他不敢打断庄玉堂,只能按压下心中的着急,静静的听着。 庄玉堂面色不是很好:“这事太奇怪了,总督大人派出不少人去打探,这才知道,北燕前段时间的消停,是因为粮仓不支了。” “可是,半个多月前,北燕军不知从哪里又拉来了一批粮草,补足了粮草的缺,然后又开始疯狂叫嚣了起来。” “他们的粮草是补足了,可是我们......我们却没有粮草可补。” “这些年和北燕作战,国库早就掏空了,现在根本拿不出粮草支撑战事的持续,所以......” 庄玉堂看向李三郎:“所以,为了迫使北燕停战,北燕那批粮草必须毁掉。” 听到这话,李三郎瞬间明白李长森去干什么了:“我爹......” 庄玉堂:“总督大人在上报了朝廷之后,亲自挑选了一批身手不错的将士,组建了一支火烧北燕粮草的小队,你爹主动报名参加了。” “所有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都可以提一个条件,你爹的条件是,只要能烧毁北燕军的粮草,就变更你们家的军户户籍。” 李三郎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 粮草......军队的粮草是何等重要,北燕军肯定会派重兵把守,要想烧毁何其艰难! 他爹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庄玉堂看了看李三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伤势还没好,回家好好养着吧。”说完,就叫人进来带李三郎离开。 城门口,李五丫三个看到李三郎手脚虚浮的走出来,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哥,爹没事,对吗?” 看着巴巴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妹,李三郎面上难掩痛苦,颤抖着声音,将李长森要去烧毁北燕军军粮的事说了出来。 李二丫和李七郎面色大变,李五丫也是一脸凝重。 为了更改户籍,她爹这是加入了敢死队啊! 军队粮仓肯定是在北燕大军大后方,她爹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第47章,救人 “哥,我们得去接应爹。” 回到家,李五丫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深入北燕军营大后方,就算她爹那些人能烧毁北燕粮仓,可是惊动了北燕军,他们绝对难以活着回来。 李三郎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立即答应。 爹身陷危险之中,他是很着急,但是,他也不能冒然带着弟弟妹妹前去搭救。 万一,爹没救回,反而将弟弟妹妹搭了进去,那他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事必须好好想想,就算要去接应,接应人选也得好好斟酌。 李五丫看出了李三郎的沉重,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算上了几个月的战场,心智坚毅稳重了些,但遇事还是难免忐忑踟蹰。 “哥,姐留在家里照顾娘,我和你,还有七郎都去,这样遇到事了,也能相互照应。” 李二丫见李五丫排除了自己,立马反对道:“我才是姐姐,就算要去,也该我和哥去,你和七郎留在家。” 李五丫耐心解释着:“姐,现在不是争论谁大谁小的时候。这次去接应爹,肯定会和北燕军交锋的,咱们四个,只有你没和人真正交手过。” “七郎近身战斗是弱了些,可是他练的声波功属于群体攻击,战斗时候,可一对多。有他搅乱北燕军心神,我和哥就可以快速解决掉他们。” 见自己确实是战力最弱的,李二丫就不说话了,看了看李三郎,等着他的决定。 李五丫见李三郎还在犹豫,继续道:“哥,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在担心我和七郎的安危,对吧?” “我就不说了,就七郎,和你对打,他肯定打不过你,但是要论轻功,我觉得你肯定比不过他。” “我们去接应爹,自然怎么小心怎么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和北燕军交手,七郎的短板可以忽略不计,能最快的逃离,才是最重要的。” “哥,你别怪我说话直啊,其实我们三个当中,最危险的人,是你!” 李七郎见李五丫这么看好自己,立马挺起了胸膛,仰着下巴看着李三郎:“对呢,哥,你才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危险的,搞不好还要我和五丫救你。” 李三郎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李七郎,凝重的看着李五丫:“深入北燕后方,很危险,我们可能......” 李五丫打断了他,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哥,我们会带着爹平安回来的,现在我们要好好想想,该做些什么准备。” 李三郎被李五丫眼中的坚定感染,点了点头:“好。” 他很明白,他们要是不去接应爹,爹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 这几年,他们兄妹四人为何苦练武艺,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爹身陷危险,做儿女的,自当全力营救。 李五丫见李二丫情绪有些低落,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姐,你留在家里更重要......” 李二丫好笑的看着李五丫:“我还用得着你来安慰,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娘的。”说着,紧紧的握着李五丫的手,“倒是你们,必须带着爹平安回来。” 李五丫扬起自信的笑容:“那是自然了,你呀,就备好好酒好菜在家等着我们吧。” 给哥姐打完了气,李五丫就去准备伤药了。 虽然她有治疗异能,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伤药是必须备上的。 ...... 十二月一日,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北燕军营上空的黑夜。 庄玉堂站在叠岭关城墙上,看着那被火光映红的夜空,提着的心虽落下了,可紧锁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来。 战事危机暂解,可是李长森那队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徐副将,李长森那些人提出的条件,你亲自去落实,不许出现任何纰漏。” 徐成坤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末将会一一过问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将士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总督大人来了,说是要马上见你。” 庄玉堂心中诧异,没说什么快步回了营帐:“大人,深夜来叠岭关,可是有什么要事?” 总督蔡建成面色很是不好,疲惫中带着恼火,恼火中又带着焦急。 他没说话,他身后的亲卫站了出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庄玉堂。 庄玉堂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蔡小侯爷偷偷跟在焚粮小队后,去火烧北燕粮仓了?!” 这是蔡小侯爷留给蔡总督的信,说他去建功立业去了。 蔡建成火冒三丈的站起身:“我家那竖子,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以为自己所向无敌了,我真恨不得他就死在了外头,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亲卫听蔡建成这么说,立马接过话:“大人,您就敢对我们这么说说,要是老夫人和夫人知道您这么说小侯爷,怕是要和你翻脸了。” 说着,着急的看着庄玉堂。 “庄大人,我家大人膝下荒凉,就小侯爷这么一个儿子,他要出了事,老夫人和夫人肯定扛不住。” 庄玉堂有些头疼了。 江安侯府蔡家,这可是皇上的舅家。 看着大刀阔斧整改西北官场,眉头都不眨一下的蔡总督,此刻难得展露出了虚弱无力的一面,庄玉堂也无奈一叹:“大人,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蔡建成知道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直接道:“我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就算召回来也来不及了,你这边看能不能......” 庄玉堂明白他的意思:“大人,我可以立马将一队亲卫交给你,但是,叠岭关一直被拓跋云密切注视着,我担心他们一动,北燕就会察觉到。” 蔡建成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要是......要是真的回不来,那也是那竖子的命!” 说着,咬了咬牙,“为了大楚,别人可以战死沙场,他自然也可以。” 庄玉堂没再多说,立马去召集亲卫队了。 ...... 北燕大后方,粮仓的突然起火,震动了北燕大军,也惹火了北燕大军。 军粮对于将士来说,那就是命,火烧粮仓的李长森等人,立马遭受到北燕大军的疯狂击杀。 哪怕李长森这些人最弱的都是七品高手,但在层层北燕军的围追阻杀下,还是没法冲出包围。 看着火光重天的粮仓,北燕主帅拓跋云吃人的心都有了。 这批军粮虽是有人主动联系的,但是北燕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购买,如今全没了! “给我杀,一个都不许放过!” 拓跋云直接调来了最精锐的护卫队,随着这些兵冲入战场,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冲天而起。 不过短短的功夫,粮仓周围的土地就被鲜血浇灌透了,一个个浑身是血的大楚将士无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半个时辰后,这片地界安静了,只有手握血剑的护卫队一遍又一遍的翻看地上的尸体,只要看到大楚将士,不管咽没咽气,二话不说,泄愤一般,抬手就往身上捅,一剑又一剑。 等到李五丫、李三郎、李七郎寻着火光找来的时候,现场除了扑鼻的血腥味,以及被烧成灰烬的粮草,再无其他。 “我们来晚了?” 兄妹三人心里有些发沉。 李三郎咬了咬牙:“继续往前找,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将爹带回去。” 没过多久,李五丫在精神力的探查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尸坑。 尸坑周围还守着十多个北燕士兵。 “拓跋将军这是真的气狠了,说是明天要带着这些大楚兵的尸体前去叠岭关前叫阵,要当着大楚所有将士的面,将这些尸体剁碎了喂狗。” “人都死了,这样能吓到大楚人吗?” “能,大楚人最讲究死后入土为安了。” 李五丫和李三郎、李七郎趴在十多米外的雪堆后,将北燕士兵的话全都听进了耳中。 李三郎看着尸坑:“等会儿解决那些北燕兵后,我们下去找爹,找到爹,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他们没法带大楚将士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的遗体免遭侮辱。 说着,李三郎看了看李七郎。 李七郎点了点头,嘴巴上下开合,声波功瞬间传了出去。 在看到北燕兵身子打晃时,李三郎和李五丫同时出手。 李三郎如猛虎一般冲了出去,拳头直至咽喉,一拳下去,北燕兵立马咽气。 而李五丫,一片片单薄的树叶从她手中飞出,袭到北燕兵面前时,却比利刃还要锋利,闪电般的在每个北燕兵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不过几息的功夫,兄妹三人就联手将十多个北燕兵解决掉了。 然后三人一起冲进了尸坑。 李五丫早用精神力搜查到李长森在哪里了,一下去,就直奔李长森。 此刻,李长森从表面上看是一点气息都没有了,浑身上下布满了血窟窿。 李三郎、李七郎一看到这样的李长森,心都凉了。 “五丫,你快看看爹,看看爹还能不能治?” 说这话,李三郎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李五丫没管李长森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拿出银针,直接朝着李长森的心脉扎去,通过精神力,她能看到她爹的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 应该是吃了她给的护心丹,才支撑到现在的。 护心丹可以让人在把不到脉的情况,维持心脏缓慢跳动。 随着治疗异能的疯狂涌入,李长森的胸口开始有了起伏。 李三郎和李七郎见了,差点喜极而泣。 保住了李长森的心脉,又修复了他身上的几处致命伤,李五丫就停了下来:“北燕人可能会来这边巡逻,我们先带爹离开这里。” 李三郎立马背上李长森,李七郎则拿出了火折子,准备将死在这里的人活化了。 火一烧起,刚上到坑上的李五丫发现了异样,飞快的看向坑中某一处。 “五丫,怎么了?”李三郎注意到李五丫的异样。 李五丫指着坑下:“好像还有一个人活着。” 李三郎听了,连忙让李七郎背上李长森,而他则跳下了尸坑:“在哪里?” 李五丫只好跟着他跳下去,很快,从尸堆里翻出了一个不比李长森好多人的血人。 李三郎二话没说,就将人背到了背上,还不住的问李五丫:“五丫,你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活着?” 李五丫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了。” 李三郎叹了口气:“能救出两人已是万幸,是我贪心了,我们快走吧。” 第48章,幸运小白脸 尸坑中大火一起,很快就被北燕兵发现了,等他们过来时,李家三兄妹早就背着人没了踪影。 拓跋云站在尸坑前,看着躺在地上的护卫队,清一色的被人一击毙命,面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好厉害的身手!” “将军,从现场来看,出手之人应该有两个,护卫队的人都是八品武者,能悄无声息的击杀他们的人,绝对是九品高手。” 听着副将的汇报,拓跋云眯了眯双眼,看着还在燃烧的尸坑:“这些人不过是大楚派出来的送死鬼罢了,竟引了两个九品过来!” 副将一听,立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将军,你的意思是,这些送死鬼里头有人来头不简单?所以,哪怕是死了,也被人带走了尸体?” 拓跋云不置可否,只是发狠的说道:“你亲自带护卫队去追,就算是尸体,我也不许人带走。” 副将点了点头,带着护卫队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数十里之外,李三郎、李七郎分别背着一个人在前头飞快的跑着,李五丫则是落后几步,手中拿着一个树叶茂盛的树枝,‘唰唰唰’的抹除留下的脚印。 以三人的能力,就算带了两个伤患,北燕兵也应该追不上才是,可是,在天微亮的时候,北燕兵却追了上来。 幸好李五丫精神力一直外放着,及时发现了北燕兵的踪迹。 “不好,北燕兵追来了。” “怎么会?!” “我们这么小心了,他们怎么找上来的?” 李五丫看了看李长森和另一个大楚兵,面色有些凝重:“北燕兵应该带了猎犬。” 两人身上被刺了好些血窟窿,一路上,不时有血液从两人身上滴落,即便她用雪掩盖了,可要是北燕兵带了猎犬,猎犬肯定还是能发现的。 “现在怎么办?” 李五丫环看了一下四周,大路肯定不能再继续走了,要不然等到天大亮,北燕兵肯定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看着右方那片被大雪冰封的雪谷,李五丫想了想道:“进雪谷!” 十二月的雪谷,早就被白雪覆盖了,里面的积雪厚度最高的地方高达数米,最低的地方也高出一米了。 如此一来,在雪谷中移动就颇为的费力。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轻功的时候了。 李三郎拿着树枝飞快的清除着痕迹,不时的抬眼看看前方背着重患还跑得飞快的弟弟妹妹,心中一片复杂。 他还真成了三人中最弱的那一个了! 雪谷中前行受阻,很快,三兄妹就摆脱了北燕兵的追杀。 天大亮的时候,李五丫用精神力探查到了一个石洞,当即就带了李三郎、李七郎过去。 “得赶紧将爹他们身上的血止住,一直流下去,北燕兵还会闻着血腥味追上来的,而且爹他们的身体也吃不消。” 将李长森和大楚兵平放在地上,李五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给他们上上,并借着针灸的时候,悄悄的用异能进行治疗。 没过多久,两人身上那些本来需要缝合,才能止血的血窟窿慢慢停止了往外渗血。 “姐,爹是吃了你给的护心丸才没事,这人又是怎么回事呀?”李七郎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运气爆棚的幸运儿。 要不是他们,这人铁定死定了! 李五丫看了那人一眼:“这人应该会龟息功。” 李三郎面露惊诧:“龟息功?就是让人看上去假死的那种功法?” 李五丫点了下头:“应该是的,要不然他躲不过北燕人的搜查的。” 她爹他们烧毁了北燕军的粮草,北燕军肯定恨死他们了,不可能留他们活命的。 她爹吃了护心丸,心跳可以忽略不计;这人会龟息功,陷入了假死状态,这才躲过了北燕军的搜查。 确定李长森和大楚兵没再流血后,三兄妹背着伤患离开了石洞。 “这下那群北燕兵找不到我们了吧!”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雪谷了,可是,快要出雪谷的时候,三人又看到了北燕兵的身影。 无奈,三兄妹只好继续在雪谷中前行。 一段时间后,三兄妹再次想要出雪谷的时候,在雪谷外又发现了北燕兵。 “怎么回事?这北燕兵好像越来越多了!” 之后的一路上,三兄妹看到了越来越多出来搜查巡逻的北燕兵,他们必经之地更是被重兵把守着。 “为了我们几个,用得着搞这么大的动静吗?” “看那些北燕兵戒备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多北燕兵出动,一时半会儿我们过不去,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再找机会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三兄妹找了一处山洞,安置好李长森和大楚兵后,留下李三郎和李七郎照看伤患,李五丫就出去打探消息了。 见李三郎一直盯着洞口,李七郎以为他担心李五丫的安危,不由安慰道:“哥,五姐轻功厉害得很,就算遇到了北燕兵,北燕兵也绝对抓不到她的,你就放心吧。” 李三郎收回视线,看着信心十足的李七郎,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叹道:“哥这些年常不在家,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家待个两三天,不曾想,转眼间,你和五丫都长大了。” 李七郎以为优秀的自己和优秀的五丫伤到了李三郎的自尊,连忙摇头道:“哥,我们其实还小,家里最需要的人还是你呢。” 李三郎:“......” 李七郎见他不说话,只能开始贬低自己:“哥,我跟你说老实话吧,我也就是瞧着厉害了些,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哥,你信不信,我连你一拳都接不了,你别看我轻功比你厉害多了,但这是因为我近身战斗不行,只能苦练轻功,以备逃跑之需。” “哥,你还是很厉害的,真的!” 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生怕李三郎不相信。 李三郎当然清楚自家弟弟的情况,见他这般拼命的安慰自己,有些好笑,又觉得暖心。 半个时辰后,李五丫回来了。 李三郎连忙问道:“外头出什么事了?” 李五丫瞥了一眼和李长森并排躺着的大楚兵,开口道:“有一队大楚高手潜入了进来,外头突然增加了那么多北燕兵,就是为了抓他们的。” 李三郎皱眉:“怎么会?” 李五丫:“是啊,爹他们摆明了就是有去无回的敢死队,大楚不该有人过来接应才对,除非......” 李七郎:“除非什么?” 李五丫再次看了看大楚兵:“除非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不然,不值得那些高手过来冒险的。” 说着,走到大楚兵身前蹲下,然后掏出帕子擦了擦大楚兵满是污迹的脏脸。 很快,一张十七八岁、菱角分明的清俊小白脸就露出了出来。 李五丫摸了一下他的脸,又翻看了一下他的手,哼哼道:“这家伙,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皮肤比她的都还要光滑。 “还会龟息功......” 武功是讲究传承的,高深功法更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习得。 像他们那种走了狗屎运,从北燕暗探那里得到了两箱武功秘籍的事,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那些大楚高手找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李七郎蹲到李五丫身边,惊讶的问道。 李三郎也觉得这事太巧了:“不管是不是,人既然还活着,而我们又遇到了,就得带着他一块离开。” 李五丫杵着下巴沉思着:“要是那伙人能引走北燕兵,这样我们就能离开了。” 与此同时,三兄妹找到李长森的尸坑外,十多个黑衣人从坑中飞出,面色凝重的离开了。 “怎么办,所有人都烧焦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蔡小侯爷?” “还能怎么办,回去后实话实说。” “可是没有带回去蔡小侯爷,总督大人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我们尽力了,总督大人......应该会理解的。” ...... “哥、七郎,快,背上人,我们快走。” “怎么了?” “大楚高手和北燕兵打起来了,有他们吸引火力,我们赶紧趁乱离开。” “不好,关卡那边还有好几十个北燕兵。” “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过去。” 李三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李五丫身形一闪,一跳一跃,几步就到了关卡前,接着,一片片树叶飞出,然后北燕兵就倒了一地。 见李五丫直接冲过去了,李三郎立马背着人加入了战场。 李七郎落后一步,边跑边发动声波功。 没一会儿,关卡这边的北燕兵就被解决干净了。 “走!” ...... 叠岭关城墙上,蔡建成焦急的看着北燕大营方向,庄玉堂站在他身后,神色有些凝重。 拓跋云他最是了解不过了,这人心狠手辣,不可能会放过那些火烧粮草的人的,像什么留下活口当人质这种事,在他那里是绝不会发生的。 也就是说,落到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蔡总督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亲卫队就算带回来了人,也只可能是蔡小侯爷的尸体。 “亲卫队的人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蔡建成双眼猛地一亮,热切的盯着城墙下那十多个越来越近的黑衣人,等看到那些人各个空着手时,海啸般的悲痛几乎将他淹没。 “总督大人。” 庄玉堂连忙扶住了身体打晃的蔡建成,他想出声安慰,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唯一的儿子死了,这个时候外人说再多的,也没法减少总督心中的悲痛。 没多久,黑衣人出现在了蔡建成和庄玉堂面前。 “总督大人,我们去晚了一步,拓跋云将所有人杀死后,又扔在坑中烧毁了,我等实在辨别不出蔡小侯爷的尸体,还请总督责罚。” 蔡建成身子晃了晃,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叠岭关数百米外的雪堆后,李三郎和李七郎都不解的看着李五丫。 “五丫,为何要让那些黑衣人先我们一步回叠岭关?” 李五丫看着被他们救了的幸运儿:“我就是想看看,黑衣人找的人是不是这家伙?” “如果是,这家伙的身份肯定不简单,那我们救了他,就是他,还有他家的救命恩人。” 李七郎有些糊涂了:“这跟我们先回去后回去有什么关系?” 李五丫瞥了他一眼:“区别可大了,先回去,恩情会有,但不会太多;但是后回去,能让他的家人体会到失而复得,那他们对我们的感激就会更深了。” 第49章,似曾相似的一幕 “哥,等会儿你带七郎去关城那边,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李七郎满脸糊涂的看着李五丫:“五姐,这又是为什么?” 李五丫点了一下傻弟弟的脑袋:“我要过去了,那其他人不就知道我也会功夫了吗?” 李七郎睁眼:“你本来就会呀!” 李五丫背负双手,仰着下巴道:“我是女孩子,我学武功是为了自保,和你们建功立业不一样,不需要别人知道,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来证明自己。” “外人不知道我会武功,对我的保护更大。” “我们把爹和这小白脸救回来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去不去对结果都没什么影响。” “再来嘛,黑衣人都没法救的人,我们却救了回来,肯定会得到大人物的召见,我要是在场,岂不是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太不利于日后的继续往来了。” 李七郎一脑袋问号,他咋没听明白呢:“姐,我不懂,你怎么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李五丫拍了拍傻白甜弟弟的肩膀:“七郎啊,姐问你,你挑媳妇是选一个温柔娴静的,还是挑一个母老虎?” 李七郎秒回:“我当然要挑个温柔娴静的了,谁会喜欢母老虎啊?”扫到李五丫危险的眼神,立马又道: “姐,你虽然是有点凶,还一点都不让人,但是吧,我觉得你距离母老虎还是有一丢丢距离的。”伸出小拇指掐了点指尖。 李五丫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七郎,看得李七郎小心肝乱跳。 李七郎义正言辞的表示:“姐,你绝对不是母老虎,谁要敢说你是母老虎,我就跟他急。”说着,赶紧转移话题,“姐,我还是没明白,这跟挑媳妇有什么关系呀?” 李五丫哼了哼:“世人都喜欢温柔娴静的姑娘,我不得维护好自己的名声啊,整天跟着你们打打杀杀的,我能有什么好名声?” 李七郎无语了,怎么就是跟着他们打打杀杀了,分明是他们跟着她打打杀杀好吧。 李三郎总算明白了自家小妹的脑回路,好笑道:“我们家日后应该没机会和庄将军他们有来往的吧?” 李五丫看了眼傻哥哥,指着大楚兵道:“哥,我们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咱们家一点硬关系都没有,这就是突破口啊!” 李七郎瞅着李五丫,挠着头:“五姐,你这也想得忒多了。” 李五丫懒得跟他废话,看向李三郎:“哥,那些黑衣人应该发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第三路人去了北燕大后方,你是怎么想的?” 李七郎插话:“第三路人不就是我们吗?还需要怎么想?” 李五丫没理傻白甜弟弟,只看着她哥。 李三郎明白李五丫的意思,想了一下道:“爹这次是拼着一死,才为咱们家争取到了更改军户户籍的机会。” “战场上危险重重,这些年,娘没有一天不担心的,咱们全家聚在一起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所以,那第三路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李五丫笑着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深入北燕大后方,悄无声息的解决到北燕兵,并成功救回两人,这些无一不说明出手之人的强大。 真要出面认下了,叠岭关那边百分之百会挽留她哥的,就是傻白甜弟弟也可能被惦记上。 如今他们家军户户籍已经解决了,又何必继续回到战场上冒险拼杀呢。 “那你们快过去吧。” “对了,要是这小白脸真的有来头,一定要记得讨要好处啊。” “五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李七郎拍着胸脯打保票。 这个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小白脸的手指动了一下。 之后,李三郎和李七郎就各背着一个伤患朝着叠岭关跑去了。 ...... 庄玉堂营帐中,蔡建成正处于极度悲痛中,庄玉堂坐在旁边,并没有开口劝慰,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就在这时,副将徐成坤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庄玉堂见了,面露不满:“什么事这么着急?” 徐成坤喘息着出气,面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将军、总督大人,蔡小侯爷被人救回来了!” “什么?!” 蔡建成和庄玉堂‘噌’的一下纷纷站了起来。 庄玉堂:“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见蔡建成疾步去到徐成坤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急切的问道:“你没骗我吧?什么叫做我儿子被救回来了?他还活着?” 徐成坤忙不迭的点头:“小侯爷还活着,我亲眼看到的,刚送军医那边......” 不等他说完,蔡建成就一溜烟的跑得没了踪影。 徐成坤获得了自由,立马大口大口呼气:“总督大人手劲儿可真大,差点憋死我了。” 等他气息平稳下来,庄玉堂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成坤立马惊异连连的说道:“将军,是李三郎,他带着他那才十岁的弟弟,去把李长森和蔡小侯爷救回来了。” 庄玉堂这时也没了以往的淡定了,语气有些急切:“把话说明白点,是带回了两人的尸体,还是两人都还活着?” 徐成坤:“是两人都还活着,我刚刚亲自上手摸了他们的颈脉,都还跳着呢。” 说起这个,他也是意外极了,他们和拓跋云交战这么多年,太清楚那人的残暴了,李长森那些人烧了北燕军的粮草,他不可能还留下活口的。 可偏偏李长森和蔡小侯爷都活了下来! 庄玉堂先是震惊了一会儿,接着,面色又舒展了开来:“蔡小侯爷没事就好,亲卫队没救回蔡小侯爷,别看蔡总督嘴上说没事,心里肯定不舒服,如今倒是不用愁这个了。” 说着,踏步走出了营帐,直接去了军医营帐。 到的时候,庄玉堂并没有看到蔡总督和蔡小侯爷,就在他到之前,蔡总督就将失而复得的儿子接去他自己的营帐医治了。 对此,庄玉堂没什么意外的。 蔡总督是皇上的舅舅,前来边关时,皇上担心他的安危,特派了两名太医随行。 此刻,营帐里只有李长森在,几个军医正在飞快的处理他身上的大小伤口。 而李三郎和李七郎就站在一旁着急的看着。 庄玉堂上前看了一下李长森的伤。 全身上下,可以说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就这样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一声命大。 就连几个军医,也连连称奇。 “李队长这身体真是壮实,要是其他身体稍微弱一点的,绝对扛不住这么重的伤。” 一个军医突然看向李七郎和李三郎:“李队长身上的伤口是你们包扎的?” 李三郎点了点头:“对,我们没包扎错吧?” 军医笑道:“没有,你们包扎得很好,用的止血散和金疮药药效更是厉害,我看了一下,李队长身上的伤口能这么快止住血,完全是因为你们用的药。这些药,你们从哪来的?” 听到这话,就是庄玉堂也看向了李三郎和李七郎。 李三郎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外祖父一家是山中猎户,平时打猎的时候,也会采药,我娘跟着学了一些药理,然后我们几兄妹都懂一些,这些药,都是按照外祖家的老方子胡乱配的。” 军医一听是人家的老方子就没再多问了。 像这种有奇效的药方子,都是要留作传家的。 庄玉堂看了一眼兄弟两,又看向军医:“务必要治好李队长。” 军医立马点头应下:“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尽力,不过,李队长伤得太重了,就算保住命,日后也得好好将养着。” 李七郎抬眼看了看说话军医,撇了下嘴,然后又飞快的垂下了眼眸。 有他姐在,要不了多久,他爹又能生龙活虎了! 庄玉堂注意到李七郎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向军医确定了李长森没有生命危险,才带着兄弟两出了医帐。 回到他的营帐,庄玉堂才出声问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救出你爹他们的?” 李三郎立马将打好腹稿的说词说了出来,除了隐去了李五丫,还杜撰了两个武功高手出来。 “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高手击杀了北燕兵,我们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将我爹他们带回来。” 庄玉堂皱了皱眉:“武功高手?” 李七郎忙不迭点头:“就是武功高手,他们可厉害了,唰唰唰树叶乱飞,然后北燕兵就倒地不起了。” 庄玉堂看了看相互打配合的兄弟两,虽然他们的说词没什么问题,可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正想着继续深问下去,听见门外的兵说总督大人来了。 一听到总督来了,李七郎的双眼就亮了起来,还兴奋的朝着李三郎眨了眨眼睛。 他们真的救了一个大人物回来! 他可听军医说了,那小白脸就是总督大人的儿子,还是个小侯爷。 很快,蔡建成就走进了营帐,看到李三郎和李七郎,严肃的脸庞格外的和蔼。 要不是这两人,他就没儿子了! 蔡建成走到李三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坐到了庄玉堂让出的主位上。 “我听你们庄将军说了,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不错,这次能进入北燕后方救回你爹和我儿,可见你是有真本事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做个亲卫啊?” 这是蔡建成给出的最大诚意了。 对于底层军户的李三郎来说,能成为正二品大员身边的亲卫,无疑是莫大的荣幸了。 若是以前,李三郎或许还会答应,可是现在他摇头拒绝了:“多谢总督抬爱,我爹受了重伤,我是家中长子,我得回家照顾他。” 蔡建成没想自己会被拒绝,他是真心感谢这兄弟两的,让李三郎做亲卫,既是报恩,也是爱才。 “你回家能做什么呢?” 李三郎看了看庄玉堂:“我爹回来了,更改军户户籍还作数吗?” 庄玉堂:“当然作数了。”知道蔡总督不知道这些小事,主动解释道,“之前李长森提出的条件是变更他们家的军户户籍。” 闻言,蔡建成有些沉默了,看着李三郎:“你的身手不该被埋没的,尤其是你还这么年轻,假以时日,在战场上一定可以搏出一番前程的。” 李七郎忍不住插话了:“不一定吧,我爹杀敌那么厉害,不还一直是个小队长吗?没本事的人都成百夫长了。” 听到这话,蔡建成立马看向庄玉堂。 庄玉堂看了一眼两兄弟,然后朝着蔡建成方向低声道:“回头我再跟总督解释。” 蔡建成想想也知道肯定又是攀关系走后门的,挤掉真正有本事没背景的,这种事在哪里都屡见不鲜。 庄玉堂驻守的叠岭关算是相对公平的了,他还算满意,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难堪,只是看着李三郎:“你们家的户籍更改了,你也可以做我的亲卫,这并不冲突。” 李三郎还是摇头拒绝了。 庄玉堂意外的看了看李三郎,就算李家成了民户,在这边关生活还是很艰难的。 军户至少还分田地,民户虽不服兵役了,可田地也没了。 如此一来,李家何以为生呢? 见李三郎意志坚决,蔡建成也没在多劝:“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改变了注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之后,蔡建成就没再说其他的了,端起茶慢慢喝了起来。 李七郎见就这么结束了,当即不干了。 他们可是救了他的儿子,怎么一点实际的好处都不给他们呢? 李七郎突然捂着胸口弓起身来,做出一副极力忍痛的表情。 他这动静,立马引得蔡建成和庄玉堂看了过来。 李三郎愣了一下,才急切的问道:“七郎,你怎么了?” 李七郎强撑着摇头:“哥,我没事,不过就是冲进尸坑背出小侯爷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掌,我缓缓就好了。” 李三郎瞬间明白弟弟是在做戏了,脸色有些发僵,只能硬着头皮帮李七郎顺气,做配合。 “哥,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们会被北燕兵杀死,但我们冲出来了,既然我们没死在北燕兵手中,那这点小伤,我一定可以扛过去的。” 说是这么说,可李七郎脸上的痛苦却更胜了。 李三郎从不知道,弟弟竟然这么会演戏,瞧瞧这痛得五官都扭曲了,一副要不是他扶着,就要倒地的模样,他若不知道真实情况,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蔡建成看着李七郎的表演,有些沉默,过了半晌,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李三郎:“这是本总督的随身玉佩,日后你们遇上事了,都可以拿着玉佩来总督府找我。” 话音一落,庄玉堂清楚的看到,李七郎眼中的光亮猛地亮了起来,顿时忍不住扶额转移视线了。 多么似曾相似的一幕啊! 这小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他记得当初在驿站的时候,他和他那双胞胎的姐姐,就是胆大包天的主。 当时,她姐敢问他要药材;如今,他敢问总督讨要好处! 果然是心灵相通的双胞胎啊! 第50章,断亲 蔡建成记挂着儿子的伤势,向李三郎和李七郎表示感谢后,便离开了庄玉堂营帐。 他一走,李三郎就问庄玉堂要了更改户籍的凭证。 庄玉堂将凭证给了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身体好了?” 李三郎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快速捂着肋骨道:“还没彻底好全。”可惜,演技不如李七郎,面上没流露出多少痛苦,可信度不怎么高。 庄玉堂笑了笑,没拆穿他:“我瞧着你生龙活虎的,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受过重伤。” 顿了一下。 “你受伤到现在,才一个来月吧,断了三根肋骨,还能深入北燕后方背回你爹,你这恢复能力,真是让我惊叹。” 李三郎僵笑道:“我身子骨结实。” 庄玉堂认同的点着头,看了一眼比同龄人都要高出一个脑袋的两兄弟:“你们三父子的身子骨确实很结实,你们这样的体格就算是好吃好喝的大户人家也未必养得出,你们吃什么了呀?” 李三郎心中一跳,大户人家都养不出,又何况是缺吃少喝的军户,庄将军这是在怀疑什么吗? 就在这时,李七郎一脸神气的开口了:“我们天天都有肉吃!” 看着一脸骄傲的李七郎,庄玉堂嘴角勾起了笑意:“你们哪来的肉吃呀?” 李七郎高抬着下巴:“我们自己猎的,因为天天都有肉吃,所以我们长得壮实。” 庄玉堂继续笑问:“你们自己猎的?戈壁滩上可没多少动物,你们去哪猎的?你爹和你哥都不在家,就你一个人去打猎?” 李七郎:“我们是去......就是在戈壁滩打猎的,里面的兔子一窝一窝的,有很多,我不是一个人,是跟着我姐......” 说到这里,李七郎想到了李五丫时常挂在嘴边的她要做淑女的话,连忙改了口:“是跟着我二姐去的,我五姐娇滴滴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在家学织布。” 庄玉堂面露古怪:“你不是说反了,你二姐在家织布吧?” 李七郎极力证明自己没说错:“我没说反,你想啊,我二姐是长姐,得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我是男子汉嘛,不好不出力,但我五姐是个姑娘家啊,在家享受就好了。” 庄玉堂失笑道:“你们兄妹的感情到底挺好,不过,你们是不是有点偏心呀,你二姐也是姑娘家呀,她不该享受吗?” 李七郎愣了愣:“也该享受啊,之前不是因为我还小吗,才需要她帮忙,如今我长大了,她就该享受了。嗯,等我爹和我哥回家后,她就更不用做什么了。” 庄玉堂看着李七郎这个小滑头,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看着李三郎提醒了一句:“总督大人那玉佩是好东西,代表着蔡家欠你们的人情,人情最好用在刀刃上。” 李三郎连忙道谢:“多谢将军指点。” 庄玉堂点了下头,然后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两人一走,徐成坤就走了进来:“将军,你是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庄玉堂摇了摇头:“问题倒是没有,就是奇怪,李三郎的伤势好得太快了,当初他受伤的时候,你还记得赵老怎么说的吗?” “肋骨断裂,内脏出血,至少得在床上躺两三个月,可你瞧瞧李三郎那样子,像是一个月前受过重伤的吗?” 徐成坤不解了:“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庄玉堂双眼眯了眯:“他们应该认识某个医术超群的大夫。” 徐成坤一听,立马道:“那将军为何不干脆直接问,李长森和李三郎都在军营呆过,知道将士们受伤的惨状,或许会主动说服那位大夫过来......” 庄玉堂摇头打断了他:“你没瞧见兄弟两都在顾左右眼其他吗,这李家人还真是有点子运道。” 伤好得快,只是其一,让他心惊的是,李家三父子那壮实的身体,作为庄家重点培养子弟,从小各种强生健体的药浴他可没少泡。 可是,和军户出身的李长森一比,不管是爆发力、还是耐力,他竟比不过。 而那李三郎和李七郎,因为年纪还小,身体各方面都还在增强,假以时日,可以想象日后必定是顶尖高手。 想到李三郎坚决的离开之意,庄玉堂眉间就染上了怒色:“日后将士升降,你亲自盯着,像那种滥竽充数的事不许再发生了。” ...... 李长森是在第三天醒来的,醒来后的当天,李三郎就禀告了庄玉堂,和李七郎带着李长森回家了。 回到家,李长森养了两天,稍微有了些精神,就立马让李三郎拿着户籍更换凭证去找李老爹。 李家的户籍在李老爹手中,要更换户籍,必须得找他。 “爹,这次我们把家也一起分了吧!” 李长森看着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先换户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对于这个回答,李五丫不是很满意,脸色就带了些出来。 李三郎见了,连忙把她拉到了一旁:“爹现在不提分家的事,是对的。” 李五丫面露疑惑:“为什么?” 李三郎:“军户有军田,普通民户想要田地,要么自己开荒,要么拿银子买地。” 一听这话,李五丫立马就明白了。 一旦户籍更改了,李家如今的所有军田肯定都要收回去的。 没了田地,李家那么大一家子靠什么生活? 这些年,李家多亏了有李长森顶着,要是这个时候提分家,李家人没了军田,又没了依靠,肯定是不愿意更换户籍的。 “是我想少了,哥,我跟你一块去,他们要敢不答应,我就打......” 看着凶巴巴的李五丫,李三郎压下她捏起的拳头:“你不是说你要做淑女的吗,哪有淑女动不动就挥拳头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武,要不然,咱们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放心吧,爷那边有我,我保证今天就带着他去西宁城将咱们家的户籍给更改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三郎,李五丫没说话了,笑着道:“那我就等着哥的好消息了。” 李三郎笑睨了她一眼,拿着凭证就去李家了。 他前脚离开,李五丫后脚就带着李七郎悄悄跟了上去。 ...... 如今的李家院子早没了以前的气派,别看李家二房、三房那么多人,可没了大房,连几间像样的屋子都盖不起。 李家院子被烧毁后,还是在邻里的帮助下才盖了三间屋子。 李老爹、李老娘住一间,倒还算宽敞;但二房、三房七八个人挤一间,就十分的拥挤了。 尤其是李大郎、李二郎、李大丫,年纪都不小了,还和爹娘、弟弟妹妹住在一起,很多时候都会不方便。 李三郎看着破败的李家院子,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在这个院子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快乐的,但他也确实是在这个院子出生、长大的,对这里,还是有些感情的。 李三郎看着手中的凭证,然后伸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挪,神色痛苦、十分吃力的走进了李家院子。 见他这样,跟过来的李七郎撇了下嘴:“哥的演技太差了,还不如让我去呢!” 李五丫知道她哥要如何说服李老头了,笑看着李七郎道:“你去可没什么分量,哥是长子,他和爹都重伤了,要是不更换户籍,卫所那边肯定又会来要人了。” “你才十岁,就算他们想让你去,卫所也不会收,那么,就只能让二房、三房的出人了。” “你说,就李老头和李老娘对二房、三房的偏爱,舍得让他们去送死吗?” 是的,绝对是去送死。 他爹和他哥身子骨摆在那里,又会武功,就这样,他们上了战场,都重伤垂死,更何况是李家其他人了。 其实大部分军户上了战场,能活着回来的,真的少之又少,这些年,天岭屯各家都在死人,有个别家,直接成了绝户,整个军屯都愁云惨淡的。 他们家之所以能成为例外,不过是因为有她这个外挂在罢了。 “爷,这更换户籍的机会是我爹冒死换回来的,你还在犹豫什么?” 屋子里,李三郎虚弱的坐靠在凳子上,呼吸时缓时粗,一副提不起气来模样。 李老爹看了看李三郎,眉头拧成了疙瘩。 军户变更成民户,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天大好事,可是,此刻他真的很犹豫。 若是没和老大一家离心,他二话不说就会同意的。 可是如今他们和老大一家都不来往了,更换了军户户籍,没了军田,他们一家要怎么活下去? 老大还能养着他们吗? 李三郎看出李老爹的犹豫不决,也不说其他的,只是道:“我和爹这般模样,是不会再上战场了,要是不更换户籍,恐怕家里得让其他人去卫所了。” 这话一出,二房、三房的人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哀求的看着李老爹、李老娘。 李老娘也急了,她可舍不得儿子孙子去死,但是她也清楚收走了军田,他们日子肯定会过得十分艰难。 “三郎,回去告诉你爹,换户籍可以,但是他必须答应每个月孝敬我和你爷五百钱,不然,大家就继续当军户吧。” 这副活脱脱他们求着他们更改户籍的嘴脸,把用精神力偷听的李五丫直接气笑了,这老虔婆的无耻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五百文钱听着不多,可是,她娘在驿站当差,忙前忙后,一个月才能拿两三百文呀! 那老虔婆一开口,就要了两个人的工钱,这不还是在让她爹她娘养着整个李家吗? 李三郎理都没理李老娘,只看着李老爹:“爷,你怎么说?你要是也不愿意,那我就将这张凭证卖给其他人,我想很多人都愿意买的,至于咱们家,叠岭关那边的战事挺紧的,过些天再出个人就是了。” 李老爹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三郎,这凭证是你爹冒死得来的,怎么能卖给其他人呢?” 李三郎有气无力道:“这不是奶不愿意更改吗?” 李老爹沉默了一会儿:“成了民户,咱们家可就没田地,你奶也是为生计发愁。”说着,看了看李三郎。 “你爹是李家长子,以前虽有些不愉快,但都过去了,要不,你们还是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李三郎瞥了一眼狭窄的屋子:“怕是住不过来吧。” 李老爹面上有些不自在,他内心深处真的很不想承认,李家离了大房一家就没法把日子过起来。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 李老爹看了看二儿和三儿,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都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为何他们和老大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咳咳~” 李三郎剧烈咳嗽了起来:“爷,我不能在外头多呆,你要不愿意更换户籍,那我就走了。”说着,就站起了身。 “等等!” 李老爹叫住了李三郎,他心里清楚老大一家也是想换户籍的,想了想便道:“三百文,你们家每个月给我们三百文养老钱,我立马就跟你去西宁城。” 李三郎淡淡的看着他:“养老钱?” 李老爹:“是,我们也不要求你们搬过来一起住了,但是你爹是长子,他给我们养老钱是应当应分的。” 说着,担心他们时候不认账,又道,“你要是同意了,就跟我一块去屯长那里报个备。” 李三郎面上露出一丝浅笑:“爷,我爹是你的长子呀,你对自己的儿子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李老爹面色僵了僵,刚想说什么,又听李三郎道:“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爹当儿子看待过,才会这般防备他?” 说完,也不给李老爹辩解的机会,直接走出了屋子。 “走吧,去屯长家!” ...... “姐,我们每个月真的要给他们三百文钱吗?” 李七郎气呼呼的鼓着脸,满脸的肉痛。 三百文啊,这么多钱,够吃好多肉了! 李五丫笑了一声:“你没听哥对屯长说,那是李家长子给双亲的孝敬钱吗?”说着,哼了一声,“可是爹不是李家长子啊,自然就不用给他们养老了!” 李七郎‘啊’了一声。 李五丫嘴角浮着冷意:“既然要分,就分彻底,之前我还只想着分家,可如今看来,分家哪里够啊,得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