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涿县顽童 “吾,刘沧,穿越者,现居涿郡涿县楼桑村,同宗有个吹逼不上税的表兄,大号,刘玄德。” “今日吾要去办一件大事。” 风卷黄沙吟,县城的官道似随风沙带来了沉重的压抑。 “踏,踏,踏~”清脆的踏蹄远远传来。 集市之上,商贩的叫卖化作寂静,转瞬之间,兔走狗奔。 哭闹的孩童被父母捂住了嘴唇,妇人皱眉,女子魅视,四散的商贩慌忙中收拾自己摊铺上的物件,只为策骑而来的少年让出宽敞之地。 身披敞胸露臂小马甲,头系马尾缠鬃初春稻,胯下大耳卷尾青皮猪,脚蹬刘备亲编草藤鞋,手持丈九乌头柳木棍,端是‘桑村劣童,涿县一害。’刘沧,刘皓轩是也。 “呔,张翼德,我棍比你长,猪比你大,今日且要你好看!”集市当中,闲人静声围观,却见刘沧冲对面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喊道。 面白无须,眉目俊朗,身穿黑布缎锦袍,发髻整齐,足蹬布鞋,少年张飞看了看自己手中青竹杆,有摸了摸自己坐下花皮猪,眼中闪过些许不甘。 “刘皓轩,休要多言,今日便要你看看我张飞的厉害。架~!”眼看刘沧面有得意,张飞不甘之下,扯拽猪耳,轻磕猪腹。 “来的好!架~!”面对眼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刘沧毫无惧色,挺棍策猪。 “哼~,哼~,哼~,哼~”哼哼之声响彻集市,泥草翻飞,猪奔狗嚎。。。 只见两猪小跑之时,刘沧手中柳棍甩起,手腕粗的长棍三米开外呼啸抡起,半空中长棍摇摆,张飞手中竹杆斜挑侧挡。 “嘭~!”两名少年棍棒相交,却是发出沉重闷响,两人坐下大猪不受控制倒退数步,嘴中发出猪鸣怪叫。 “好~!”周围喝彩之声传来。 众人皆知两小力大,原本低声调笑,此时却也为两名少年助威起哄。 “玛德,太长了。”手中长棍被张飞荡开,再想扭转之时,手腕不受力的扭疼,刘沧不得不将长棍侧砸地面,轻声嘀咕咒骂。 而此时张飞亦不好受。 虽然习惯长兵,但刘沧挥砸的力气却差点让他竹杆脱手,再看刘沧无力挑起手中四五米的长棍,张飞眼神一亮,甩杆就朝刘沧身上拍打。 险险躲过呼啸竹杆,刘沧脸色一变,只见张飞体表散出淡红血气,狰狞暴喝之时,躲过的竹杆被其带出一个弧度,斜下朝他再度砸来。 “天蓬!撞他!”扯拽猪耳,刘沧双腿猛磕猪腹。 “嗷~~”猪鸣痛嚎,只见刘沧坐下原本懒散的青皮猪,猛的朝张飞冲去。 拉近距离,张飞手中的竹杆失了威力,张飞侧拽猪耳,可惜刘沧这边来势太急,眼见自家花猪闪避不过,张飞伸直曲起的双腿,直接从花猪身上站起,一溜烟的跳闪一旁。 “嘭!” “嗷~嗷~~嗷~~”皮肉碰撞,花猪被青皮猪撞的老远,翻滚几圈,嗷嗷怪叫。 “嘘~~!”周围嘘声响起,一旁张飞手持竹杆,一会看看自家花猪,一会怒视手中长杆早已扔了的刘蒙。 “嘘个屁!谁嘘的!”小脸一红,刘沧怒视周围。 “啪!”一巴掌拍在猪头上。 “看到没有,这,才叫猪!”刘沧强辩。 “你。。。拱人坐骑,算什么好汉子!”张飞气愤呵斥。 “今日武器不甚趁手,来,你我步战。”眼看张飞颇有拿竹杆对自己一通乱捅的意思,刘沧高座宝猪,挥舞着拳头。 “滚,不来。”张飞拒绝,他跟刘沧从小相熟,知道步战这家伙阴招更多。 “那今天便是我赢了。”刘沧颇意,张飞扭脸不屑,拖着竹杆跑到在地上哼唧的花猪一旁,眼看花猪难以起身,颇为不忿的踢踹了花猪一脚。 ‘叮,战胜张飞,业力成长+3,你在涿县的声名有所增加,业力成长+0.5。’耳边系统提示传来,刘沧嘴角挂起笑容。 计划通,果然干名将也能涨业力,不过好像要有相对正常的战斗理由? “男子汉大丈夫,当豪烈当世,你总这般偷奸耍赖,算的什么英雄。”看到刘沧得意,张飞不满。 “谁耍赖了,再说,什么纵横天下。男子汉大丈夫当妻妾百人,夜御十女,方乃真英雄也!”刘沧反驳,再次换来围观者的嘘声与啐骂。 “叮~你在涿县的声名有所增加。业力成长+0.1。”系统提示再度响起,张飞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刘沧不要面皮的反驳。 “孽障,尔等在此作甚!”远处高呼传来,只见一策马中年,身后跟着十数家仆,正朝着刘沧跟张飞这边奔来。 “我靠,你爹!”刘沧惊诧,拽着猪耳侧转猪头。 “你骂谁,我去,我爹拿着枪呢,你快跑!”张飞怒喝,不过回头看自家老爹带着一帮子手持棍棒的家仆,张飞面色一变,慌张催促刘沧。 不过等他转头之时,刘沧早已驱策宝猪奔出老远,一阵猪蹄踏地,一溜烟的向城外跑去。 “。。。”张飞有些愣神。 “喂,你的兵器忘了!”张飞远远呼喊。 “帮我收着!算了,扔球了吧。”刘沧远远回复。 不跑不行,这世界虽然有些变异,但民风民俗可是地地道道的东汉末年。 刘沧家里那位刘玄德暂时还没把自家汉室宗亲的名头吹起来,这年头,名头没吹起来的老刘家血脉,屁都不是一个。 毕竟,都丫的庶民了,而且实在太多。 张飞家算是本地豪强,啥是豪强?有钱,有粮,当地亦要有些信誉声名。 毕竟,这年头,声名不济,有钱有粮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时代,民风彪悍的一逼。 要说,这现实中的彪悍,它可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褒义词。 至少,刘沧穿越前那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绝对不会喜欢真正意义上的彪悍。 彪悍约等于不讲理,彪悍等于讲道理的时候,也可以动手。 彪悍很大几率会出现动手时没轻没重的情况。。。 俩半大小子打架而已,而且打闹的性质更重。但双方家境地位的差别,张飞他爹很可能真的会暴揍他一顿,随便来个义正言辞,揍出毛病都不用负责的那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刘沧非常明智的先跑再说。 自己难得穿越重生,而且还揣着金手指。成长都没刷起来呢,怎么也不能阴沟翻船不是? 刘沧这边一溜烟的跑了,张飞家老爷子还不至于率众追赶,面对逃窜了刘沧,张默眼中满是恼怒。 转眼看向张飞,张默手中老父亲之枪紧了又紧,两眼在张飞周身各处要害扫了又扫,彪悍气息冲的张飞两股战战,妥是不敢松了手中竹杆。。。 第二章 变异东汉 兽骨图腾,黑土地。 这种长年用骨粉与草木灰蕴养出的肥沃土地是一种象征。 它象征着这片土地的富足,同样,也象征着这片土地的危险。 铁蹄震地,一支兽皮彪蛮,目有血丝的游牧暴军遥望高耸图腾,终是驻马立军。 眼中隐现晦气,心中稍闪怯懦。转向军令传出,无数前军面有幸色,口中却是自语低骂:‘该死,怎么这里也是!’ 这里是大汉北方的一角,汉帝失威,汉地战火多年,但打草谷的胡羌已经习惯了避开汉地这种象征性明显的地域。 这里不但会让他们遇到凶猛的反击,当时节到来,这处地域附近的牧民更是随时需要做好迁徙的准备。 因为这里的主人如同他们一样,特定时节,会兵出关外,化身暴虐残忍的匪类。 时光前瞻,东汉末,公元180年,涿县。 未来那种肥沃土地的主人,正骑着他的青皮猪,皱眉盘算着继续用少年张飞刷成长的可行性。 大概算是那哑巴系统给的提示,刘沧心中莫名明悟,比斗已过,若再想用张飞刷出业力,则需要死斗规格的战斗。 “这该死的世界!”放猪慢行,刘沧口中习惯性的低骂。 战乱未起,东汉还是东汉。 桓帝依旧断了子嗣,当今天子依旧是推广女式开档裤,大力经办裸游馆的未来灵帝。 皇帝渔色,宦官获权,党锢余波,宦官外戚争斗不休。 刘沧刚穿越之时,民间还算不上民不聊生。 但随着刘沧的成长,入年以来,多地出现自然灾害,朝廷赈灾多有做作,各地多是世家豪族照应民生。 凉冀之地,土地兼并已有苗头,民乱之势却已隐现。 作为现代穿越而来的刘沧,原本就晦气自己来到了这个战乱百年的混乱时代。 但好歹穿越前也算热衷三国类游戏,因游戏影响,对这段由热血引向混乱,并逐渐发展为黑暗的时代也算比较了解。 想来凭着先知先觉,从小勤练武艺,以及自己掌握历史轨迹的优势,应该也能混个风光充实。 可结果,还没琢磨出自己未来到底是跟大表哥混,还是早早凑到曹老板身边。 尼玛,这世界居然有人能开无双。。。 没错,开无双。 业力爆发,似若鬼神,万军冲杀,亦可暂存横行那种。 这踏马哪里是正经的东汉?三国演义比起它来,都弱爆了。。。 刘沧·字皓轩。 年龄:14/48。 体质:80/101 业力:12.4 资质:悍卒 逆命:饲育 放猪缓行,刘沧点开自己简陋的属性面板查看。 单调却是让他没有放飞自我的金手指,其中包含了这个世界的特异要素。 姓名没什么好介绍的,老刘家血脉,父母早亡。 趁着当年卢植回乡之时,被族中长辈拉扯着,随着族中几个娃娃,厚着脸皮让卢植起的字。 字没什么特殊含义,当年卢植应付乡人,大概也是随口而来。 年龄前面那个十四是他实际年龄,至于后面那个四十八倒不是他只能活到四十八岁。 若是只能活个小五十,几乎注定一辈子处于战乱与低谷,大概他也早就找棵歪脖树,自我了断了。 四十八表示他身体各方面素质停滞成长的年限在四十八岁。 经刘沧多年观察,停滞成长同样代表了身体开始衰败的起点。 而通常,无病无灾的情况下,人们的寿命会在这个年限的基础上再延后二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说,按照刘沧此时的数据来看,不遇意外,他能活到七十二岁。 这也是一个挺狗血的数据。 若是放到正常的三国世界中,七十二也算是高寿了。可谁让这个世界不知在什么时候打了个哆嗦,有点不太正经呢。 这世界所谓延寿并非单纯的传说,一些特殊的血食或是天才地宝,真的能够实现延长自身身体活性的效果。 察看自身与他人的属性面板可谓刘沧穿越带来的能力,确定自己的死期与不确定自己的寿命,到底会很大程度上改变人的生活态度。 显然,刘沧暂时还不是那种能够无视这个环节的存在。 通过自身实验,锻炼、饮食、休养等方面调整,十多年里,刘沧原本四十五的界限数据好歹增加了三年。 间接延长了自己的寿命,这也是刘沧对未来抱有期待的重要因素。 体质数值比较笼统,其内包含了力量,灵活,体力,耐力,生命力等等因素。 因为这种笼统,使得刘沧也不敢将这个世界完全当作一个数据化的世界。 而寿命再长,被人捅几刀腰子,照样嗝屁。所谓寿命,乃无病无灾,寿终正寝的年岁。 八十是刘沧现今的体质数值,而后面的101则是刘沧体质的上限数值。 同样,真实体质需要相对复杂的方式才能提升,而上限数值亦不固定,通过进食一些高品质的食物有可能获得增长。 “唉~,这老天,还真不公平。”口中嘟囔,刘沧的语气倒是没有什么沮丧。 相比能在关键时刻决定乱战生死的业力,体质方面的成长他并不担心,这方面自己的金手指会是极大的助力。 业力,让刘沧最为纳闷的一个属性,自从穿越以来,刘沧几乎没有间断对它的吐槽。 而刘沧通俗的将这个属性称为:无双值。 业力缠身,天生神圣。 这世界真的有天生神圣的概念。 比如张飞、比如刘备、比如卢植、比如在家中还不受待见的公孙瓒。 能够查看他人属性的刘沧,至今来说,至少发现这几个人就属于天生神圣的存在。 业力能够让人如同爆种一般爆发出超常的战力与防御,表现形式颇为复杂,简单概括,便是能让人展现出各种超常规、超自然的战力。 刘沧颇为形象的将其概括为‘开无双’。 就像之前张飞身上泛起的血光。 若是没有同等的业力对攻,血光存在那段时间,血光能替小屁孩张飞抵挡大多寻常的攻击,几乎让他处于无敌的状态,更是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破坏力。 而能够不借助兵器招式进入这种业力散发的爆种状态,业力属性最起码也要超过一百。 业力这玩意将人们撕杀能力的层次彻底拉开。 之所以说有人天生神圣,便是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非常高的业力值。 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包括原本的刘沧。正常情况下,终生可能都不会拥有业力这个属性。 “皓轩慢行!怎得又与那张家子胡闹。”刘沧思绪飘忽之时,背后呼喊传来,回头望去,却是一名背负包裹的青年。 一个属性探查甩到青年身上,业力值:一百八十三。 刘沧抽抽眼角,心中咒骂,这家伙啥也没干,这段时间业力又涨了不少,这都可以爆种三分钟了。 “我说,大表哥,你这是借机收摊?快行两步,包裹予我,且让天蓬背负。”跳下青皮猪,刘沧对比他高出不少的青年远远招呼。 布衣草鞋,束发垂耳,年轻面颊上带着老成的青年眉目隐现亲近,正是那同族刘备其人。 第三章 青年刘备 刘沧,出身涿县刘氏,与刘备同代。 穿越之初,受穿越前三国文化影响,刘沧也曾想过放下面皮,喊喊自己乃中山靖王之后。 可多年来,观察自家大表哥的情况,刘沧早早也就熄了这份心思。 涿县刘氏啊,其实早在武帝之时就已经是庶民了。 没错,经历数代,如今所谓的涿县刘氏,从上到下,包括未来的蜀帝刘备,身份其实都是地地道道的庶民。 什么是庶民?简单概括,大概就是还有人身自由的平民。 处于社会下层,没什么上升空间。只要自己愿意,分分钟可以变成更底层的佃户、曲部、门客、奴婢。 当然,稍遇些天灾人祸之类,别管愿不愿意,大概也更倾向向下出溜。。。 当逐渐熟悉东汉人文之后,刘沧对刘备吹逼这方面还真是发自真心的有些佩服。 大汉重德行,讲矜持,古人对信誉的重视甚至超出现代人的理解。 颇有些他人笑我太疯癫的味道,别管族内族外,只要有机会,刘备总是以汉室宗亲给自己挂名。 好吧,他只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不过这年代,可没人给你讲那么多花花绕,你敢这么说,直接给你归纳汉室宗亲,不需要你解释那种。 这导致的结果可不仅仅是前世从各种资料上看来的无伤大雅。 族内一个二个对刘备不怎么待见不说,而且,刘备,没朋友。。。 没错,什么帝少有志,什么一方豪杰,什么交友广阔,全是扯淡。 自家大表哥,其实没什么朋友的。 涿县无世家,缺了更替,那自然也就没有寒门。 所谓寒门啊,多指落魄衰败后的世家。但再落魄,人脉底蕴之类也远非所谓地方豪族能比。 如同张飞他家便可算是本地豪族,当然,这豪族之前,也定然无法加上世家二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隐隐位于寒门之后。 没错,寒门。。。很牛叉的。 人家的‘寒’,是面对上层,甚至顶层阶级来说的。 刘备这自称汉室宗亲的习惯名声在外,本就给自己发小玩闹时的友人心中埋下隔阂。 而别说一些游学涿县的寒门与世家子,本地一些稍有家境的长者,听闻刘备,也是多有鄙夷嫌弃。 自家族中倒是有个叔父对刘备另眼相看,早年趁卢植回乡,硬是破着家财,将刘备与他儿子一起塞到了卢植门下。 虽然本着同乡之谊抹不开面子收下了刘备这个学生,但对于刘备这种‘汉室宗亲’,卢植同样不怎么待见。 同样,捎带着,连刘沧另一个族亲,与刘备一同拜师的刘德然也受到牵连,不受卢植待见的同时,刘德然至今也对刘备没多少好感。 连族亲都这样,显然,刘备,没啥朋友。 不过这倒不耽误刘沧对刘备亲近。 至于原因,熟知历史是一个方面,刘沧跟为数不多的几个待见刘备之人抱的心思却是大差不差。 这年头,向上攀爬的途径实在太少,反正我前途也不光明,你敢喊,我就敢听。 你喊好了,咱跟着增加些名望。 你喊出事了,反正跟我又没有关系。 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傻大胆,当真志向远大,怎可弃之不交? 嗯,某种程度来说,刘备倒是也能结交一些‘暂不得志’的精英。 见面亲近。见不到面?也绝对不会想着相聚的那种朋友。 瞅瞅刘备如今的生活品质,刘沧非常自觉的熄了自称中山靖王之后的心思。 涿县刘氏有这么一个刘备也就行了。多了,说不好真会吵吵出事的。 毕竟,如今边上蹲的刺史刘焉,可不是个喜欢乱认亲戚的主。 “皓轩,你啊,端是胡闹。”快步走近刘沧,刘备将肩上包裹取下,随手递给刘沧,似有教训之时,见刘沧皱眉咧嘴,面上闪过无奈。 自家这表弟什么都好,也与他亲近,就是脾气性格不服管教,端是不能强硬招惹。 “你别咧嘴,你与那张家子相熟,可知他爹最近费尽心力欲为其铺路,但举孝廉依旧无望。”平缓呼吸,刘备不满瞪了刘沧一眼,见刘沧将其包裹置于猪背,继续道。 “你此时与他胡闹,万一那张默迁怒失手,将你打出好歹,为兄还不只有找其拼命一道了?!”刘备言语刚烈,如今年岁的刘备,却是颇有几分豪侠之气。 “举孝廉?呵呵,那老小子刚攒了些钱粮,又不安分了?这些年花的那些心思,还不如直接给张飞买个官来当当呢。”见刘备对其义气,刘沧咧嘴一笑,踢踹猪臀,与刘备并行说道。 “那能一样么?可惜我刘氏家道中落,不然端是轮不到他为那顽童张罗。”刘备白了刘沧一眼,片刻叹气道。 “涿县刘氏好吧?人家老刘家可没衰落,刘虞、刘焉,当今皇帝,都是姓刘来的。”刘沧调侃,换来刘备面色一变。 “皓轩,此言多有不敬,勿要再言。”刘备道。 “这里你我二人,除了与你,何时见我跟人说过这些。”翻了刘备一个白眼,刘沧撇嘴道。 前行之时,刘沧此话倒是让刘备心中喜悦,也不责怪刘沧怪样怪调,顺手拍了拍刘沧肩膀,似是打落土尘。 “知道便好,你自幼素有勇力,与那张家子倒是投缘,今番又是为何比斗?”无甚要事,刘备与刘沧闲聊。 刘备比刘沧大上五岁左右,身高算不上出众,却是比没长开的刘沧要高上一头。 抬头看了眼刘备的侧脸,刘沧心中不由嘀咕:‘投缘?要不了几年,你大概会跟他更投缘一些。’ “也没什么?这不,新得小豚三头,与其约斗,输者相抵。”刘沧无趣道。 “哦?可食否?”听刘沧一说,刘备眼神一亮。 小豚就是猪仔,张飞家自有肉铺,这类事物定然不缺。 而刘沧养猪?不得不说,这跟他穿越自带外挂息息相关。 乱世未至,刘备到底还很年轻,身无牵挂,听刘沧说起赌斗,首先想到的却是一饱口腹。 “吃什么吃,养大些再杀。改日我进山弄些猎物,且等唤你共食。”刘沧摇头,换来刘备皱眉。 “你还欲饲豕?”刘备质疑。 “豚,饲豚,豕能吃么?”刘沧更正。 “那更不可!”刘备不满出声。 “你有勇力,就算不喜习文,如今武人虽难攀升,但也算是一条正道。” “年纪轻轻,怎可入那饲畜屠宰之贱业!”刘备对刘沧严厉道。 “谁说我不喜习文来着?”刘备声音拔高,刘沧瞟其一眼,反驳道。 “哦?皓轩有习文之心?若是如此,不若为兄保荐,我等且寻恩师,让你拜入恩师门下如何?”刘备眼神一亮,却让刘沧脑门挂起黑线。 自家这大表哥还真是脸皮够厚,明知卢植不待见他,自己都是找了个借口回家趴窝。这转眼搞的跟多有面子一样,还要为他保荐? 这明显是想赖人家门上,而且人家卢植如今人在洛阳,身份隐居大汉阶层第二梯队。 你这学生、乡亲的面子都不够分量,咱还是别去自取其辱了吧? “我说,大表哥,咱们说点开心的事情吧。”刘沧叹气,这方面,他对刘备无奈。 “你不信为兄?”刘备严肃皱眉。 “信,怎能不信。我。。。不喜习文。”刘沧强笑表态。 他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把心里话明说出来。 不然,别管你信不信,刘备真的会砸锅卖铁,拉着他跑卢植府上去挑战一把。 有点不好理解的行为模式。 当然,砸的一定是刘沧家的‘锅’,因为,刘备家本就没什么东西可‘砸’了。。。 第四章 体质血食 直到穿越东汉之后,刘沧隐隐发现,现代人有着颇为无知的自大与骄傲。 古代人,人家可真的不傻啊。 琴棋书画,合纵连横,精巧工艺,自然观测,等等诸般事物言之无意,单说一个猪的问题,现代人对古人的认知就天真的可爱。 东汉,家猪分为两种。 怎么说呢。。。 简单概括,豚与豕,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并非指的大猪与猪仔之间的不同,猪仔为小豚,更多能吃的猪肉同样也是来自于大豚。 东汉人不吃猪肉?穷人吃不起?富人嫌贱肉? 别闹了,都说了人家不傻,有些猪肉,它是真的不能吃的。 跟心理无关,是会影响生理的,会吃死人那种影响。 何为豕?豕为家下。 俗话有云,无豕不为家。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能被真正意义上算作安家落户的中原之人的家中,基本都有猪的存在。 人们生存离不开吃喝拉撒。 而所谓的豕在家下,不是养豕吃肉,而是解决家中那拉撒的重要环节。 人们对能吃的猪会叫猪,也会叫豚,但通常却不能称豕。 好吧,有点恶俗,豕(shi,三声)是放在茅房下面养的,而它们的主要食物,呵呵。。。 这种猪是不能吃的,气味、病菌、寄生虫充斥它们里里外外,而现代同样也有这么养出来的猪的存在。它们,多在非洲。 非洲人不吃猪。什么宗教信仰之类?别扯淡了,他们什么玩意不吃?你问他们自己信不信。真当人家傻啊? 东汉人是不吃豕的。一为破家,二嘛,人家不想找死。 至于现代的小机灵鬼们,阉猪去味?呵呵,人都会阉,你说人家不会阉猪。 与豕相比,豚则不同。 月豕为豚,字面为初生猪仔,也是用猪草糟粕喂养长大的猪。 猪吃的很多,想要正经饲豚,基本都需要抽出专门的人力照料它们。 这也导致百姓间饲豚的人并不多,一些条件较为完善的家庭则会养豕,偶尔弄些草料,其主要作用则是解决家中茅房中的囤积物。 牛不能随便杀,禽多期待产蛋,也就是所谓的鸡子。马匹,哪怕是骡马也非常精贵。 民间市面上贩卖的肉食除了野味之外,主要肉食依旧是猪羊。 而在这其中,屠户,就成为放货、把关的一个重要的环节。 虽然外界多有对屠户的嫌弃,但在庶民当中,屠户依旧有着相当的社会地位。 除了自家需要一定规模的饲豚之外,他们在肉食的贩卖上也要有着良好的信誉。 什么牲口能杀,什么不能杀,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这些都属于屠户需要负责的环节。 时至今日,因为现今儒家文化的影响,社会中上层人士多对杀猪屠狗之人抱有非议。 但其实,屠户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低的。 有职责便有地位,此乃常理。 有地位,便要承担职责,这也是古人的常识认知。 嗯,那些畜生当朝的朝代不论。。。 而一些古人对职责的自觉与注重,对口碑的重视程度,现代人可能多少有些难以理解。 至于汉末这个时期,人们对屠户贬义远超往常,其根本原因,大概不乏那身居高位,屠户出身的国舅何进的因素吧。 也正是因为所谓信誉环节,刘沧不介意刘备说他养牲口干屠宰,但对豚与豕的区别却非常的重视。 这方面刘备倒也不是无知,只不过在他看来,家中独户的刘沧想要饲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早年刘沧先后养成十几头猪,那已经让他颇受村中老人们的夸赞,但依旧早早处理,以防偷盗与掉膘。 十四岁的半大小子,喜口腹,好勇武。正是好玩放浪的年纪。 整天打猪草,清猪粪,防偷盗,围着牲口转圈,以己度人,刘备可不相信刘沧还能坚持这种工作。 而这种工作,也相当磨人废人。 自家一族中,刘备还是相当欢喜刘沧的。 刘沧与其亲近是一个方面。最主要,天性使然,刘备,喜欢能打的。。。 体质八十,刘沧如今八十的体质在力量方面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成年男人,武艺虽然莽的一逼,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说起来刘备平日对刘沧多有关注,好吧,现阶段还真说不上刘备心思深沉。 至于关注的根本原因?闲的! 是的,闲的。 现阶段来说,刘备除了织履卖鞋,也没什么可以琢磨的事情了。。。 “皓轩天生勇力,当勤习武艺,年华尚好,不可因琐事耽误。”眼见刘沧对饲畜屠宰颇不介意,刘备面色严肃,逐渐拿出兄长规劝的态度。 “。。。”刘沧沉默。 他并不喜欢别人说他天生勇力,他这一身力气,可是从小勤苦打熬出来的。 生活系的金手指太不给力,自身‘模板’又是地地道道的庶民。 被一个‘天生神圣’说什么天生勇力,却是让他觉得有些窝心。 “为兄虽不善战阵杀伐,但剑技尚可,皓轩若是有心,不若与为兄共习?”见刘沧没有反驳,刘备心中一喜,以为刘沧听进去了他的劝告,对刘沧邀请道。 “君子六艺?呵呵,我的大表哥啊,有空你还是多打熬下自己的身体吧。”微微愣神,刘沧侧脸翻了刘备一眼。 “早年我也没少邀你共食,却不见你打熬气力,你那剑技看两遍就会了,还不如我院中焦老头呢,我可没你那缠身业力。”刘沧似是调侃,刘备同样返其白眼。 到底还是青年时期,刘备如今暂时还没有后世的气势与深沉。 自家表弟除了力气远超常人之外,也不知是不是从小独居的原因,对于饮食方面当真相当注重。 自家条件有限,自己又不喜欢操持贱业,倒是刘沧早年便在家中饲豚养鸡,平时还经常在林中田间弄些陷阱捕猎。 “臭小子,言不敬则失。我刘氏勇者凤毛麟角,先祖所长乃是驭人斡旋,为兄志在大道,你小子端是不懂。”刘备辩解,面上还真带有自傲。 吃人嘴短,这些年刘备还真没少在刘沧那里混吃混喝。 刘沧说话又各种随性,这让刘备在刘沧面前很难长时间端兄长的架子。知道刘沧并无恶意,对自家兄弟的调侃倒没什么怨气。 “。。。”刘沧沉默,眉角微微抽动。 ‘这家伙。。。’ 刘沧发现,刘备这段话貌似出自真心,一时不适,却又有些难以反口。 刘沧体质八十,体质上限将将过百。 但这些可不是他的天生属性。 他初生之时,就是一真儿真儿的普通人属性面板,体质上限六十出头。 而增加体质上限的途径只有一个,那便是——吃。 体质上限跟什么锻炼修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甚至一些超负荷的锻炼劳作还会降低体质上限。 不断进食消化高品质的食材血肉,健康的作息修养才是提高体质上限的方法。 但体质上限高并不代表你的身体素质就强,想要拥有更强劲的身体素质,正常人唯一途径又是锻炼打熬。 刘沧如今的实际体质甚至超过了不少普通人的体质上限,多年来,他不但将大多精力都放到了收罗吃食方面,平日的打熬也是从未间断。 而刘备。。。 这家伙被刘沧归为‘天生神圣’那一撮人。 通过这些年的观察,刘沧估计,那些历史上的名臣良将大概都属于这种类型。 暂时不提刘备的业力属性。多年前,刘沧初见刘备时,他的体质上限便已经超过了二百。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备的实际体质居然还不到八十。 侧头在刘备身上再扔了个属性查看。 果然,体质:78/231。 感慨刘备糟蹋体质属性之时,刘沧的眼角又不受控制的抽了两下。 上限231?涨了?怎么涨的? 一级血食的体质提升上限是1-120,二级血食也才1-160。体质上限可不会随着年龄而增长,通常也只会衰落。 比起上次看刘备的属性,他如今的体质上限应该又涨了两点,刘沧都没见过二级以上的食材。 刘沧实在质疑,到底是我有外挂,还是你们开挂啊? 第五章 成长规则 外挂,穿越者怎能没有外挂? 刘沧穿越了,他同样带着自己的金手指。 只不过,他感觉,自己的金手指多少有些不太给力。 饲育,饲养动物,能从饲养的动物身上获得灵髓,用灵髓培育拥有更高品质血肉的动物。 这便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外挂。 与刘备一同行走在返回桑树村的土路上,刘沧的沉默让刘备觉得这小子是在思索他之前的话。 心中多有满意,甚至泛起了小小的虚荣。 毕竟刘沧这小子可不是谁都能够劝说的,族老的面子他都敢落,刘备此时也不打扰刘沧的思索。 而刘沧,好吧,他正在琢磨自己的外挂,同时也在吐槽刘备这类历史名人不讲道理的天资。 这世界多少有些不太正经,因为力拔山兮的家伙是真可能存在的。 不但如此,业力这个属性更能造成罡气乱飙的攻击效果,据说还能形成具现风火雷电的奇异攻击体系。 当然,那种推波一般的放大招刘沧还没见过,他只见过刘备业力爆发,一剑斩断一人合抱的枯树。 通过家里那个用假名糊弄人的老头讲述,那种攻击方式多出现在一些谋略过人之人手中。 武将催动业力横行,以破千军。 谋士爆发业力伤敌,以求自保。 业力这玩意刘沧如今也是一知半解,因为他的业力太过稀薄,自家时不时叮两声的系统又没有任何说明。 如今刘沧只知道,提升业力需要的不是锻炼,而是声望。 对,声望,名声。 别管是好是坏,当朝大儒,高官达人是声望。杀人越货,恶名远播也是声望。让人知道你,传颂你,就能获得业力的成长。 这也是刘沧没事约斗张飞却又选择闹市的原因。 年龄太小,又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不敢做,他如今实在缺少业力成长的途径。 此处暂且不对业力繁琐讲述。刘沧如今比较关注的是自身的体质属性,因为他的金手指暂时更多的是影响自身的体质。 体质是一切的基础。若是没有足够强劲的体质,太过激烈的业力爆发会对自身造成各种负面影响。 降低体质、降低体质上限、降低寿命,甚至爆发之时要了自己的小命。 或者可以简单理解为伤身,爆发了自身无法承受的力量,伤害的却不只是敌人。 体质属性复杂,最直观的体现或许应该就是力量了。 一点体质勉强可以视为拥有一斤的臂力。 而刘备此时七十八点的体质,说起来,普通人中,他的力量也算不俗。 严谨、苛刻,体质的成长亦严谨苛刻。 首先,要有足够的体质上限。 体质上限五十,当你的实际体质达到五十后,无论你如何锻炼,体质也不会再有更高的成长。 长期食用一些高品质的食物能够增加体质上限,体质上限增加了,才有可能让自身的实际体质获得成长。 没错,是有可能。 依旧是进食高品质的食物。吃了之后,只是给了你成长的可能性。 想要力大气足,需要通过锻炼打磨,将这些食物的营养转化成自身体质的良性成长。 好吧,光练不吃,等着翘辫子吧。 而光吃不练?呵呵,等待你的不是强大,只有三高。。。 举例概括,这也就牵扯到了刘沧的金手指。 饲育,能让刘沧从自己饲养的动物身上获得灵髓。 比如此时被刘沧当作坐骑的青皮猪‘天蓬’,它就是被刘沧融合了十枚灵髓后,从一级家猪成为二级家猪的存在。 普通家猪若是屠宰取肉,一品猪肉拥有能在120体质之前让人获得提升的可能。 而若是将‘天蓬’宰了,能获得二品猪肉,它的提升范畴则在160体质之前。 刘沧至今只养出过二级品质的猪、鸡,但野生动物,甚至一些家养牲畜中,同样会出现高品质的异类。 刘沧的饲育,更像是将这种随机诞生的异类化作了可控的饲养。 而它们在被人所食之后,也就造成人类群体中一些更加强大的存在。 当然,就像前面所说,这种强大只是可能性。 体质上限的情况比较简单固定,若是获得成长,自动就增加了上限。 但真实体质,通过进食,获得成长提示后,刘沧需要在一到两天之内,通过锻炼让这个成长实际作用到自己身上。 而若是没有完成这个锻炼的环节,所谓的成长,过期不候,自动作废。 吃了一阵红烧肉,体质上限+1,实际体质+1。 但两天之内,若是不把这点体质炼化到自己实际体质上,体质上限倒是加了,但成长效果消失,除了饱腹上膘,没其他意义。 这种规则不单作用刘沧,可以说,适用于这世界所有的人。 看似简单,大汉不乏荒地小兽,好似只要有足够的肉食,这世界应该人人如龙。 但真实操作起来,多少有些麻烦。 实际情况则是,哪怕有优质的食物供应,大多数人的体质依旧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食物是提升的必然需求,而锻炼打熬更是提升的真正关键。 同时,它丫还有时间限制,过期不候,过期大概也就增加脂肪跟排泄物了。。。 除了那些追求强大与力量之人,恐怕这世界大多数能享受高品质食物的人都不会去做那种吃了就练的行为。 争权夺利没意思么?奴婢搂着她不香么?飞鹰斗狗踹寡妇门,饮酒酣睡也是很花时间的。 大家都很忙,所以,嗯,大家都懂吧? 刘备倒是老实,甚至老成,平日也没搞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除了每日早起抽时间练剑,他在打熬身体上花的时间却是寥寥无几。 要不是早年还会下地干些重活,他的实际体质怕是还要更低一些。 吃的好,练的勤,把握度,基本跟现代科学锻炼没有太大区别。 只不过这里部分人的成长上限就有些曰了狗的吓人了。 而刘沧的金手指,便是以相对可控的方式,创造足够好的养分。 十份一级灵髓取自十头一级动物,能蕴养出一头二级品质的同种动物。 二级对应三级,以此类推,看似平平,潜力相当夸张。 虽然刘沧经常牢骚吐槽,但本质上他对这个金手指可是寄以厚望的。 他如今的成长远超普通人,但又说不上亮眼。 其根本原因不是他不够努力,只不过饲育限制了饲养的动物需要归属于他的同时,他如今也没有条件进行大规模的饲养。 “皓轩为何不称我大兄,你这大表哥,我总感觉不似好话。”刘沧沉默的同时,偶尔会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刘备,刘备察觉不适,随口挑话。 “以显亲近。”刘沧心不在焉,思绪飘忽,琢磨着不同动物食用增益的强弱与成长倾向。 “东村与你争水的张老头,你见他总是大爷大爷的叫的亲热。曾听你言,大爷在你心中是辱人之言。。。”刘备侧目打量刘沧表情。 “你想多了。骂人有‘你大爷的’,可没有‘你大表哥的’。”微微愣神,刘沧错愕间给刘备一个笑脸。 刘备将信将疑,见刘沧没有异状,片刻也就将此抛在脑后。 一大一小,张家长,李家短,随意调侃着闲话。嬉笑间,刘沧挤兑刘备,邀刘备今夜一同去邻村放浪,两人一路溜达返村。 第六章 归家桑村 养殖,真的不好搞啊。 别说幼崽种苗,放养场地,牲口的吃喝拉撒都是大问题,没有足够人力物力,根本就很难实现成规模的养殖。 对于自身的锤炼刘沧不怕辛苦,毕竟他清楚,百年乱世即将来临,再过几年,真正能够凭为依仗的只有自己那胯下马,掌中刃。 而且他心中也隐隐向往那金戈铁马的战鼓,同样暗恨注定要将汉人屠若猪狗的鲜卑胡羌。 在锻炼成长方面,刘沧比起他人有着很大的优势。 所谓的效率、安全! 因为能够查看数据化的属性,刘沧能够清楚的知道锻炼到什么程度不会伤及自身。 比如胡吃海喝一通,自身若是获得一点体质成长,那就作些高负荷的锻炼劳作,只要属性面板中那一点加上,立刻降低强度或是修养,定然不会伤身。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无法看到自身属性,锻炼时只能根据感觉决定训练强度,强度轻了还无甚影响,超过自身负荷,那种透支的影响恐怕不会太过长远。 饲育对刘沧实力的提升非常重要,但它对饲养归属方面的要求却非常苛刻。 想要超常规的养出高品质动物,定然需要收获灵髓。而灵髓又只有在归属刘沧的动物身上才能获得。 比如说,一只鸡,首先,这只鸡必须经过系统判定,属于刘沧。 不然,你就是整天蹲在数百只鸡边上,也无法从那些鸡的身上获取灵髓。 偷来抢来不行,还需要有保住的条件,才能算是归属。 其次,刘沧必须有圈养驯化的条件。说白了,不会让鸡跑了,也不会将鸡饿死。 凶猛野兽同样属于饲育范畴,但弄只狼来,没有足够的驯养环境,这狼见了你就撕杀搏命,同样也无法从它身上获得灵髓。 而最后,也是最麻烦的。 想要从动物身上获取灵髓,必须经历一段饲养时间。虽然不需要从幼崽喂起,但能够获得灵髓的时间,通常都是一种动物从幼崽长到成熟的时间。 而这期间,若是‘鸡’死了,跑了,被偷了,被抢了等等,刘沧依然屁都得不到。 年龄影响自身对周边的威慑最为主要,而眼前已经180年,再没几年天下大乱,黄巾暴民席卷天下,刘沧对成规模的养殖至今都有犹豫。 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养几头猪,养一群鸡,先抓紧提升自身的战力。 等到那个‘拳头就是真理’的时期到来,自己还说不好要浪荡到哪里,但却总归难免做个操持牲口之人。 毕竟属性成长可不是吃一口肉就能出现的。而不同种类的动物,对身体素质的成长倾向也多有不同。 刘沧前世普通的掉渣,属于社畜跳反,各种放飞自我那种人群。 如今这饲育倒是也挺适合他的,只要吃苦耐劳,倒是也省了看人脸色,替人效死。 与刘备一同返回村庄,矮墙为界,木屋草房错乱于内,村内一颗大桑树尤为显眼,袅袅炊烟,便是这桑村刘氏族地。 “大夯,早间言你寻长棍外出,又去哪疯了!且来,老夫有话与你相谈。” 与刘备打趣行至村口,却见一粗布老者坐在村边一木棚处张望,棚下还有几个老头老妪,高喊者却是族老,其他几人也都是同族长辈。 大夯,刘沧小名外号。幼时刘沧父母早亡,原本寄养村中各家。 不过刘沧活泼好动,食量也大,一月半月就吃怕了几家。后来人们限他饭量,不知不觉中,他也就自居独立起来。 “何事?我那块地已经置换了河塘,争水之事莫要寻我。”远远看着一群老家伙,刘沧面有忌讳,高声喊道。 这群老家伙可不好对付,这年头,他们一个个都是大爷。敢对他们不敬忤逆,说不好就让你名声臭遍十里八乡,烂出郡县都不无可能。 “过来!你小子下手没轻没重,争水之事谁敢用你。”族老远远呵斥,而他身旁那些老者不少露出笑意表情。 这些老人喜欢皮孩子,更喜欢能打的皮孩子,当然,前提是自家族中子弟。 而刘沧的立家之能,更是让他们颇为看好。 刘沧皮不皮不好说,但不会对村人做过火的事情。 眼看要不了两年身子骨就能长开,到时定然能够成为村中械斗方面的顶梁之柱。 好吧,这里是东汉涿县,靠近边关的燕赵之地。械斗什么的,村与村之间,哪年不发生个几次?彪悍的一逼。 力粗能打,顾家又肯操持生产劳作的小辈,都是村中老辈眼中的宝贝。 族老不好说,但这些老人显然不是专门在这里等刘沧‘开会’的。 木棚是村中老人纳凉相聚之处,东汉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不,应该说是非常开放。 就说老人中那些乡间老妪,跟一群老头凑一起,脾气上来,流氓话飙的比老头们还溜。 就这些个走路打晃的老家伙,随便来个年轻后生,别管是高官还是皇亲,惹了他们,都有可能被他们脱了鞋子追着抽打。。。 当然,世家还是很牛逼的,因为世家中,也踏马有一群这样的老家伙。以老怼老,这群乡间老汉,完败。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其关键之处就是在此。跟什么智慧不智慧的没半毛钱关系。 在那礼乐崩坏之前,就是牛逼,就是宝,不解释。 与刘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闪过无奈,显然两人都不喜欢跟这些老家伙相聚,尤其是老家伙自言有事相谈的时候。 “玄德!怎得又早早收摊?”待两人走近,族老对刘备质问,周围老者中亦有人皱眉。 刘备,貌似也比较能打。而且还是个武将胚子。 刘备,字玄德。 年龄:19/42 体质:78/231 业力:183 资质:良将 逆命:王道 所谓的武将胚子便是刘备天生业力缠身,这些老人看不到刘备的属性,但至少知道刘备能施展罡气攻击。 而那逆命,却可简单按字面意思理解,便是逆天改命的方法。 刘沧逆命便是他那饲育能力。而刘备,想要逆天改命,便要踏上那王道之路。此乃后话,暂且不论。 刘备此时的资质为良将,其下为将,再下便是刘沧如今的悍卒,卒与将最大的区别,便在于那业力罡气。 虽有将资,但显然如今这种资质并不受待见,自武帝之后,武将地位一落千丈。 村人争斗罡气攻击太过酷烈,乱用会犯忌讳。 关键是刘备脑子有点不正常,不好好种地生产,不时说些汉室宗亲的胡话,老人们对给他寻媳妇都感觉头疼,自然不怎么待见他了。 面对族老质问,刘备嘴角抽了抽,眼神不自觉的扫到刘沧身上,刘沧心中暗叫‘不好’。 “皓轩在城中与张家子骑斗,集市鸡飞狗跳,这便早早收了摊铺。”果然,刘沧来不及打断,刘备非常没义气的将刘沧卖了。 “你。。。刘玄德,忒没义气!”刘沧咒骂,刘备摊手歉意,反正族老也不会重责你小子,自己也不想被老头嘟噜。 “放肆,叫谁刘玄德呢,他是你大兄!”刘沧话音未落,族老出声呵斥。 “你。。。你待怎样!?”刘沧语滞,梗着脖子对老者说道,语气却是明显弱势。 玛德,这年代,三妻四妾什么的,太好了。 可同样,这年头,又有些非常麻烦的世俗规矩。 就像眼前这族老,教训你,你丫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玄德,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且先回去吧。”瞪了刘沧一眼,族老却是转头对刘备说道。 “是。备且告去。”刘备恭敬应声。说话间,偷偷给了刘沧一个眼神。 ‘你看,我就说你不会有事吧?’ 刘沧磨牙,抬脚踢了‘天蓬’一下:“去,自己寻吃的去。” 青皮猪哼哼两声,摇头甩耳朝着村后一处腐木杂草所在方向走去。 周围老者原本笑看刘沧,此时对眼前这似是通灵的青皮猪却是啧啧称奇。 第七章 放浪东村 猪是普通的青皮猪,外观体型跟正常的猪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被刘沧起名‘天蓬’的青皮猪却是刘沧的灵兽。 好吧,这灵兽的称呼其实有很大水分。 比寻常的猪稍通人性,但哪怕将其升到九级品质,它的智商依旧不会超出猪的范畴。 这猪对刘沧来说就像是一个种子,若没特殊情况,也是不会杀吃取肉的。 受饲育能力的影响,刘沧可以从自己饲养的动物中选择作为灵兽的存在。每种动物都可选择一头。 这种灵兽对刘沧有着无条件服从的忠诚,比其他同类要更聪明一些。能够一定程度上约束受刘沧饲养的同类。 同时,刘沧饲养动物的品级无法超越灵兽,也就是说,若是‘天蓬’不达到三级品质,刘沧就算有再多的灵髓,也只能培养二级品质的家猪。 其中还牵扯到一些繁殖问题,一时却是没必要多提。 在刘沧看来,暂时天蓬的最大作用大概相当于猪头儿,类似首领一般,能够一定程度上帮他看管猪群。 说是灵兽,但这些灵兽的智力永远不会超过自身物种的限制,而且原本刘沧期待养出些神兽的美梦早已破碎。 别说智力,这玩意,哪怕品质再高,其体能战力同样难以超出物种范畴。 更高的品质或许能让它们气粗力壮,活的更久,抗病能力更强。但在这个将可称雄的三国时代,饲育恐怕依旧难以改变这里食物链的结构。 如今刘沧早已确定,所谓饲育,若不驯养些凶暴猛兽,到底只是生活系的能力。 村人看来,天蓬通灵,那是从一般家猪的角度出发。 眼看天蓬摇头晃脑的离开,却也只是给一群老头老妪提供些无聊生活中的趣味话题。 “你这豚养的倒是不错,早前你不是在驯养刚鬣么,如何了?”同样满意的看看青皮猪,族老对刘沧问道。 跟刘备不同,相比刘备的志向远大,族中这些老人更满意刘沧这种能养好牲口的孩子。 涿县刘氏早就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了,当了一两百年的庶民农人,你跟我说志向远大? 会养牲口,不愁吃喝,好娶媳妇,这可比啥都实在。。。 “驯不好,宰了。那玩意太暴,我也没场地,没时间。”刘沧摇头。 金手指是生活系,而刘沧可没放弃发掘它的功能。 早前在林间抓了头颇具攻击性的野猪,就像他说的这般,缺少绝对力量的压制,不能让野猪畏惧服从不说,还天天掉膘,系统也一直没有承认那野猪为饲育目标。 “哈哈,说的好像给你腾地方你就能养一样,臭小子心思老多嘞。”一说话跑风的老头指这刘沧调笑。 “您老想多了。”刘沧撇嘴,他还真没想占地,纯粹是这老头想多了。 只不过真正让他放弃驯养那头野猪的原因,是因为那东西想养好,不但要放养,还要给它吃肉,刘沧暂时有点养不起。 村人木讷?别开玩笑了。 除了吃饭下地睡婆娘,整天就剩琢磨身边的人事了,这种人要是能木讷才见鬼呢。 “嗯,养不成也好,收些歪门心思。晚些给你五爷家送两挂肉,他家媳妇快生了,多补点荤腥。”族老随口,似在意料之中。 “行。大爷,就这事?”刘沧点头,没什么质疑,对族老问道。 “混账,你叫谁大爷呢!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东村那姓张的差点没被你喊的挂房梁上!”族老面色一变,斥责之时,周围老者表情一片怪异。 “您。。。想多了。那老头做样子呢。”眼见族老发火,刘沧躬身陪笑。 东村张老头,早年跟刘沧因浇地抢水起了冲突,老头年纪不小,刘沧不敢跟他动手,倒是把东村助阵的几个年轻后生给揍了。 结果眼看冲突扩大,刘沧见了张老头便是满口大爷大爷喊的亲热,张老头以为刘沧服软,妥是没少在两村吹牛。 后来传出刘沧一直将大爷当作骂人带名的说法,而且。。。毛都没长齐的刘沧,貌似还摸了他闺女的床。 结果虽然外界没什么确凿证据,但张老头不得不上演一场悲愤自挂东南枝的戏码。当然,没挂实,被劝回来了。。。 “端是不为人子。”见刘沧讨好,族老伸手指着刘沧骂道。 “张家女守寡还被接回家中,可见那老东西对闺女疼爱,你摸谁家门不好,非去他家!?跑东村放浪,万一陷了,如何是好!”族老恨恨教训。 刘沧面有讪讪,这老头,当这么多人的面,提些小辈私事,也不害臊。。。 好吧,至少刘沧从族老话中能够听出,摸寡妇门啥的不是个事儿,人陷了才是事儿。 嗯,从古至今,摸寡妇门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在这时代,也就那么回事了。 村人自有规矩,窜村放浪,跑了那是你本事,被打能跑不能怼,怼了,便是匪类。 当然,至于你跑人家村里去放浪,真被逮住,那就真可以用上陷这个字了,打死活该,不用埋那种。。。 东汉古时,野蛮,却也开放,若非要形容,或许能用‘真实’二字。 活生生的世界,活生生的人。社会长存道德,人们的思想却也有些天马行空的放肆。 而如今这个时代万不可带入鞑子那种扭曲。 良家不可为祸,不然,要么烂名声,要么得负责。 至于一些妇人,真耍起来,丫的比老爷们还放的开,有时刘沧甚至感觉,这渔水之事,古代比现代人还要无忌。 刘沧眼珠乱转,族老可不给他分说的机会。 “以后莫要去东村胡闹,好生攒些家资,吾等合计一番,来年给你说个媳妇。”平缓表情,语气依旧带着训斥,族老对刘沧说道。 说媳妇?有点早,尚未及冠,不过放到民间也没啥。 而且族老开口,族内小辈中,他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刘沧心中嘀咕,点头之时,也没什么抵触。 “行啊,您老费心。改日我给您送两只报鸣公鸡。”刘沧安分回道,周围老者均是轻笑。 推脱?娶媳妇有什么好推脱的?而且这年头的媳妇又不是后世的妹子。 大汉少有压抑女性,女性学文习武,甚至当将军都没问题。更有那娶妻当得阴丽华的愿景。 而大汉,也少有惯着女性娇滴滴的做作。 对汉时男性而言,女性自该娇柔。但娇弱,亦可贬低、便可把玩。 大汉‘儒’风尚未入骨,骨子里有种对‘强’的敬重,这种敬重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全看自身言行。 汉时之妻,安顿家业,照顾生活,甚至你只要能守她平安,她能把吃喝拉撒耕地养娃的事全给做了。 所以,娶妻,是为成家,实乃幸事。 至于刘沧偶尔会惦记起未来惊涛中的那些名女人们?那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实力不够,那些名女人你也沾染不起。 实力够了,逮到收入房中也就是了。 至于什么贞洁牌坊,什么处女情结之类,嗯,可以玩蛋去了。 汉女媚强,通常也不会因为馋她们身子的问题搞出什么贞烈事态。这点在现代人看来倒是难免有些不适。 大汉时期,贞洁牌坊可不受到倡导,女性再婚实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现代人对古时性别分工的理解大概有点偏差。 至少在这个时代,男人是保家的,女人是养家的。 有家能保,就是好男人。得家能养,就是好女人。 当然,若是你的家还需要让别人来保,或是家中没个能与人搏命的男人,那女人跟人家有什么破事也就别说啥了。 大汉开放,但关于男人头上颜色的问题倒算不上混乱。 女人自认自己也是‘家’的一部分,只要家中男人裆内尚有卵蛋,贞洁对女子而言,依旧是件值得向往注重之事。 这道理,或许放什么时候都一样? 这种社会结构与分工也就导致这个时代的男人彪蛮、善战。 而女人,则勤劳媚强,却并不柔弱。嗯,稍加训练,就可提刀砍人那种。。。 早早娶个媳妇,有人暖床,有人帮忙照料牲口,甚至还能琴箫合鸣,对练武艺。 把前世对待妹子的态度拿出个十分之一,妥妥的夫唱妇随,美满温馨。 美美哒,拒绝才是二百五呢。 “您老操心,没事我先回了?”对于族老所言娶妻没有丝毫抵触,不过来年的事情细说尚早,说话间,刘沧退行两步。 “等等,事还没说呢。”族老叫住想要跑路的刘沧。 “还有事?”刘沧错愕,他还以为族老要跟他说的就是别去东村瞎混呢。 “废话,你以为老夫寻你多时,就是为了给你谋些美事?”族老没好气道。 “。。。”刘沧沉默。 妥,您老也知道啊,您自己寻人就没好事。。。 第八章 汉之字 “你院中最近琴声与往日多有不同,可是那焦姓小女所奏?” 族老在村中可是非常有分量的,还负责收粮收税来着,所以说,能让他主动寻人,通常都是有所要求。 族老没跟刘沧多做纠缠,如同下意识般看了看刘沧家所处的方向,对刘沧问道。 “嗯?然。”刘沧不解,点头回道。 焦老头,一年前刘沧在林间所救老者,老者看似斯文,但一柄饰剑却手刃了十数名劫道匪徒。 老头业力超凡,体质却多少有些贫弱,大概是业力爆发的太过激烈,短时拼杀过后,身体状况并不理想。 老头半死不活的时候,正好被刘沧遇到。 老头也没打算报官,在偷摸查看了老头的真实姓名后,刘沧颇为善良的把老头领回了自己家中修养。 老头说自己姓焦,刘沧也不揭穿。 老头欲行五原,但似乎又有些不情不愿。 独居的刘沧家中正好有一间木屋空置,就让老头与其幼女留在了这桑村之中。 一年下来,三人相处倒也和谐。而族老所言焦姓之女便是老头身边六岁的女儿。 “嗯,不错。我观那焦非白并非常人,与你同住,倒是对你习文颇有助益。”族老点头,所言让刘沧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可是感觉那人有何不妥?”刘沧问道。 焦老头自言焦非白,入住桑村定然少不得通报族老。 入住以来,偶尔还能见族老跑去跟焦老头闲扯,焦老头深居简出,也没见村人对这对父女有什么意见。 “无甚,原本见他心事重重也就罢了,如今他既然有心调教幼女,老夫所想,看他是否能顺便调教一下族中子弟?”族老看着刘沧说道。 “启蒙?由我去说?”刘沧表情怪异,眼神在族老身上上下打量。 “通透,看看,我就说大夯从小人精,小辈当中,属他机灵。”族老面露笑意,对棚下一群老者赞道,换来一片应和,同时也换来刘沧抽抽的嘴角。 焦非白看似落魄,但身具傲气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包括刘沧,也是跟他相处多时之后,才被他逐渐接纳亲近。 他对村人友善,但保有隔阂。说白了,多少有些不喜欢跟村夫民妇相处。 那种傲气甚至能够说成傲慢,初时吃住刘沧,却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要不是看在他乖巧的小闺女面上,刘沧差点没楔他一记嫩拳。 楼桑村并非全都是刘氏一族,其中也有少量外来之人,不过这些人在村中稍显弱势,若不与刘氏族人结合,没有刘氏族人护持,遇事冲突往往需要礼让。 族老也是人精,摸不清焦老头底细,但却被其气度所慑,又见其颇有几分大家风范,不探详细,却也不让村人招惹于他。 族老如今想让焦老头为村里出力,自知怕是在焦老头那里分量不足,便让刘沧做这探路先锋。 而刘沧此时心中所想:“你丫还真是杀猪用上了屠龙刀,焦老头会答应才见鬼呢。” “族老,您还是收收心吧,村里又不是无人启蒙,就别给自己寻晦气了。”刘沧少年老成般对族老叹气。 “村里请那启蒙后生不需多花钱粮么?怎得?那焦非白不事生产,吃住于我楼桑村,老夫寻什么晦气!”族老不满瞪眼。 “吃你家干粮了!?”刘沧瞪眼反驳,族老表情一愕,转眼黑脸涨怒。 “孽障!敢跟老夫撒泼!?”呵斥间,族老回头四顾,似想寻件趁手的家伙。 ‘尼玛。’刘沧心中暗骂,能不能别两句话就抄家伙?咱们好好讲道理不行么? “夯子,怎么跟族老说话呢!”棚下老者有些笑看,有人劝阻做样寻觅兵刃的族老,有人似有维护的对刘沧呵斥。 “且与你大爷。。。嗯,与族老道歉,好好说话。”一老头说话间表情一滞,显然,大爷这个称呼在桑村与东村之间,不知何时,莫名成为了一种忌讳。 “唉,族老,您先别忙,且听我一言。”刘沧叹气,不说不行,不然老头下不了台阶,定然要找家伙抽他一顿。 而且这种抽在村中同辈眼中看来,怕是已经算是偏心了。 “说,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别怪老夫家法伺候。”族老怒气冲冲。 却见刘沧眉头乱跳,族老生怕刘沧甩手而去,更失颜面。哼了一声,只是瞪着刘沧,却也不再多言。 刘沧力大善武,若是不论杀伐,村中青壮也没人是他对手。而且这小子生存能力太强,耐劳肯干,恐怕跑去别村也能受人欢迎。 这小子除了倔强嘴臭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这一代中,族老还是挺稀罕刘沧的,平时看刘沧发蛮也是当作乐子。只不过蛮到他的头上,就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了。 刘沧不情不愿的对族老躬身拱手,算是认错,思绪却是飘忽起来。 别的时代不敢说,要说东汉,关于民间的文化水平,可真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荒凉。 所谓文盲,这东汉末年,民间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根本称不上文盲。 就像这刘氏桑村,但凡是个有户籍的村落,都会有人对孩童进行文字启蒙,而同族聚地更是如此。 只不过若无名师,这种启蒙通常都是单纯的常用文字,老师对学生的教育方式也是爱学不学,教完不侯。 而通常这些村人对这种启蒙其实也并不太上心。 什么遇个教识字的恨不得三跪九叩,什么见个启蒙的便想砸锅卖铁杀猪宰羊。 根本就是扯淡。 大汉没有那么落后贫瘠! 当然,这种启蒙只是传授文字,庶民村中对于著作古籍之类基本不存在教导的可能。 因为书籍珍贵,断句含糊,那些负责启蒙的人,八成也不会,或是不敢言教。 而对大部分庶民来说,能认识些常用文字也就够了。种地的,作诗咩? 大汉没人去垄断文字,只不过大家看的都很明白,想要攀升,习文只是最基础的基础。 爱学不学,从小对文字有些概念,随着年龄增长,但有接触,常用文字总会熟识,若有时机,书自可读。 前世各类影视文化作品中,大汉民间貌似各个都是文盲,那简直才是最恶劣的抹黑。 三国演义暂且不提,单论史记与三国志而言。 文臣名士依旧不说,且看那些豪莽武将。 三国群英有多少出身贫贱,别说宗族村民,曲部、逃犯、奴婢、流民、灾民、边关难民都是大把大把。 有说他们不通文采的,有说他们不擅策略的,有说他们不能书写的,至于不识字却熟读兵书的蛋咱们就不扯了。 话说,到底有几个是不识字,文盲的? 除非那些有史杀才都不是来自人间,不然这比例完全不对头吧? 丫的关羽莽的一逼,各种跑路,各种卖枣,就连他,上手就是春秋。 真当春秋是启蒙读物啊? 上手就自学五经,你这么天才,你家诸葛亮知道不? 也不想想汉人整体对蛮夷的鄙夷自傲从何而来。 “国有大儒,我不识字,你说,大儒关我何事?” 大汉,文盲率没有那么高的。不过能够行文赋词的人,到底还是需要一些出身,有足够的时间,有一些像样的先生指导。 而大汉尊师重师,这里就有点市侩了,本质人们尊重的还是名师。 啥是名师? 有学问,但更要有关系、有人脉,一个名字就有‘铺路’效果,能为学生引导攀爬途径。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三国有史之中,凡师必有出处,凡为师树敌者,师均世族! 而武者之师,哪怕是民间手艺师傅,你好歹也要将学徒养的白白胖胖,教些能够养家保命的绝活,此为传承。 一句话:不能营造人生,你名师个屁啊。 汉末虽衰,但民智未封。 真以为学俩字千难万难? 真以为认识俩字就人上人了? 真以为谁都敢称师称父? 你到底有多看不起煌煌大汉,多瞧不起汉人的学习能力,将大汉之人想的多愚昧,才能得出那些论证观点? 若是哪般,汉人与蛮夷到底有何区别? 道德人品?我去,说的好,要不是知道那些大佬杀人放火抢女人的事谁都不少干,咱差点就信了。 强汉,岂能强的那么浮夸飘渺? 亦或是说,有史以来,这种浮夸,何时敢有言强之时。 自强,非点,而面。自古万国无外如是。 思绪飘忽,最终看向族老那张咬牙切齿的老脸,刘沧犹豫再三,最后琢磨了个对老头不算太刺激的说法。 “族老,你可知,那焦非白平日都在作甚?”刘沧对族老问道。 “还能作甚,抚琴描画,也不见其上集市叫卖,居然还向老夫打听绢帛,一落魄之人,忒是败家。”赌气一般,族老对刘沧说道。 言辞之中,莫名还有些自家孙辈被人哄骗的不满。刘沧琢磨,晚上带只老母鸡去孝敬下这老头吧。 “族老可知其常制简?”刘沧摇头问道。 “你当老夫这双罩子是瞎的么?你寻竹招摇,老夫岂会不知?”族老继续气道。 他知道刘沧往家里拖过竹子,村人当时只当刘沧在折腾鸡笼篱笆,族老还真没往竹简上想过。 “唉,既知有简,那焦非白平日。。。”刘沧叹气,族老表情逐渐凝固。 “你是说。。。?”族老面有心虚。 “是啊,他平日烦躁之时,通常都会默书的。”刘沧说道。 “书?”族老质疑。 “嗯,经。吾观之,似礼。” “嘶~~”四周一堆说话跑风的老者一阵倒吸凉气。 “可。。。可曾有注?”族老表情怪异,说不好是激动,还是畏惧。 “。。。”刘沧沉默点头,周围一群老者大眼瞪小眼中,似有慌张。 注,便是注解,这玩意比默书还狠。 默书! 书跟字可不是一个概念,这默书二字,也不是随便写些东西就能乱用的。 礼记虽五千余字,但因为涉及断句解意,背诵颇难,又因其涉及典章礼制,非权威者不敢轻描。(误人子弟) 而能默‘礼记’,敢为其填注者,可都是有大学问之人。 嗯,通常属于能‘铺路’,也能将学生一巴掌‘按死’的那种大学问。 一群老家伙不通四书五经,但不耽误他们知道书经之名。 同样也不耽误他们知道,若不是个疯子,这种程度的先生,没点亲缘关系,你让他给稚童启蒙,基本跟骂他没什么区别。 比骂娘还要难听一点的那种。 第九章 早慧女童 什么书啊字啊的说起来复杂,其实还有更简单的说法。 一套礼记,若是真能记录成书,就算是个无名之人所写,说什么一字千金那是吹牛,但一字百钱也没人敢说不值。 因为这东西少有人敢录。 当今朝代,‘误人子弟’一词对人生的影响可是不下于刑罚的。 一般文人对四书五经可不敢乱教,更不敢录传。 一是有可能被骂,可能得不偿失,一场世家操办的文人聚会就有可能报销了自己的人生。 二是能跟他学习的,学了也没点蛋用。学了有用的,也不会找他去学。 就像三国当中,好像是个人,只要他想习文,就能学到,就能找到学习的地方。 但人们对那通篇只有几千字的书籍,又极其重视其抄录与注释解析之人。 可称书经者,能教,能论,但若无名师大儒,非子嗣族亲,绝不会去录传。 这才是大汉真正意义上所谓的知识垄断。 树立权威,却未封民智。 同样,时至今日,大汉多有抱怨攀升道路受阻,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却是因为咱们的刘宏陛下。 如今顶上座着的那个二把刀的皇帝,把相对变成了绝对。 他把自己的游戏规则赤裸裸的摆在了天下民众面前——没钱?滚粗,你学啥都没用。 世家不喜皇帝?呵呵,世家跟咱们刘宏陛下那才是真爱。 好吧,闲话扯远,刘沧这边爆料,族老这下不说话了。 用最俗气的话形容,那焦非白,老有钱了! 这年头钱真的不是万能的。而且能录书者,定不屑以此换金。 但这不妨碍族老对焦非白的清晰认知,这落魄之人直接升格成了落魄大佬,族老甚至不自觉的想到了被陛下折腾时的卢植。 “这。。。”族老眼中闪过慌乱,不时又出现对刘沧的质疑。 但所谓人老成精,乡人的小聪明让其片刻缓过神来。 “咳,如此,你且好生向焦师学习,可懂?”族老眼神闪烁,目有凶光,闪的刘沧两眼发直。 还别说,刘沧还真悟了。 这老家伙是要撒网啊,焦师,想让自己拜其为师,管他有鱼没鱼,先用自己敲上一棍子看看。。。 “此事我自有打算。”对于这事,刘沧却是没有退让,面色认真的盯着族老双眼回道。 “你。。。哼,且先回去,晚间我去你家走动,且准备好吃食。”刘沧的严肃让族老不适,不过转念想想,这小子到底年幼,别再被人哄了,还需自己再做了解。 “行啊,本想孝敬您老,正好今日炖上一只老鸡。”刘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焦老头人善可欺,刘沧也不担心族老能得罪那人。 “老夫牙口不好,你那塘中可有圆鱼。”族老摇头。 “没,那东西太凶,吃的也多。龟亦鲜美,族老食否?”刘沧同样摇头。 “算了,龟有甚吃头,鸡炖烂些,去吧。”砸吧砸吧嘴,族老摆手间,低头不知琢磨着什么。 点头应是,刘沧又跟周围老者告辞,之后一溜烟的寻自家方向离开。 跟这群老人家相处,忒是麻烦。 一路返家。 刘沧一早赶往县城与张飞约架,时间来说,现在正处晌午。此时正是村人造饭吃饭的时段。 (礼记主秦制,西汉庶民一日两餐至三餐过度,东汉民间已是一日三餐。什么汉朝想吃三餐要投胎王公贵族,我曰一下大家介意么?) 一些妇人从田间地里赶回家中做饭,遇到刘沧,年轻者往往避讳让路,稍显成熟者见到刘沧多有招呼,不时也会出现泼辣妇人的调笑。 别看刘沧半大小子,但在村中还真挺有威势,这威势大概是从他暴揍村中叔伯辈的青壮培养出来的。 早年刘沧费尽心力弄出些鸡仔饲养,但村中到底缺些荤腥,养鸡之家不缺,舍得吃自家鸡的却少有。 眼看刘沧一小屁孩居然养出一窝肥鸡,一些痞懒之人便来踅摸,调笑哄骗者被刘沧驱赶,偶尔遇到偷摸上手的,则会被刘沧追到家中一通暴打。 鸡死了,又不可能为了一只鸡弄死族人。 那时刘沧一边哭嚎,一边揍人,村中长辈也拿他没法,倒是让他在村中树立了自小勇武的威名。。。 那时也是刘沧初显武力的时候,也就养了十几只鸡,为了防人偷抢,刘沧可谓打骂一路,不时还会遇到村外小贼。 早年陆续养了十来头猪,自己吃了两头,其他都通过张飞家卖了出去。 刘沧一直不敢扩大养殖,这么一群鸡都会有小贼惦记,他多少有些担心,再养多了,还不知要招惹来什么。 年龄限制,附近一些浪荡的痞子就算挨了揍也不愿承认惧他,更不会跟他聚团玩闹,原因倒是简单,跟小屁孩玩,掉价。 直到近年,刘沧体格发育窜了一截,稍微有点半大小子的模样,抡拳挥棍的威势也越发骇人,这才让附近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不敢惹他。 至少如今对刘沧避让,不会显得那么丢人。 那些个痞子与游侠儿,可是相当要面子的。。。 青竹篱院,原本的土墙被拆,三间木屋的院墙又被刘沧向外扩了一圈。 似乎听出刘沧的脚步声,一只健壮的公鸡从篱笆院墙内扑腾扑腾的飞出,迈着八字步跟在刘沧身边。 战斗鸡,刘沧最早饲养的公鸡,从名字不难看出,刘沧原本对它这第一灵兽报以极大期待,如今品质二级。 身形高大,喙爪强健,鸡冠血红,能追的村中小娃鸡飞狗跳。 当然,若是没有刘沧罩着,一般青壮也能一巴掌扭断它的脖子。 随着战斗鸡的出现,院落中传出一声好听的童声。 “皓轩哥,你回来了?” 透过藤曼缠绕的篱笆缝隙,一名布衣女童正端着簸箕在院中张望,而她身边,正围着一群咯咯讨食的柴鸡。 “嗯,小琰功课做完了?”眼见女童温文的小脸,刘沧满面带笑,再看女童手中簸箕,不由微微皱眉。 “不怕你爹训斥了?快放下,让它们自己出去觅食。”刘沧说话之时,快走两步,上前接过女童手中簸箕。 只见簸箕之内,一层密密麻麻扭动的细肥沙虫,刘沧抬手将其扬撒地面,引得一群柴鸡扑腾抢食。 “爹爹在习字,我正准备做饭呢。”女童不由自主的看向院内左侧一间木屋,之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笑看向刘沧。 “啧,奴婢叫了一年也没见他叫来,一边玩去,我来做。”刘沧啧舌,看看还没炉灶高的女童,冲着左侧木屋嚷嚷。 随着刘沧的嚷嚷,战斗鸡忽闪着翅膀向院外走去,而院内的其他鸡,也跟着战斗鸡欢快的向外跑去。 木屋小院,木屋的规格十分普通,坚固结实,保暖防风,放在当下,大概属于劣贱民房,却是村落中最常见的房屋。 小院占地颇大,规格明显超过正常村民的院落,右侧井边有个明显铺有沙石的水池,池内可以看到一些手指长短的小龟。 鸡舍以及较远通风处的猪圈,均在院落篱墙之外。朴素却也干净整洁。 刘沧颇有真对性的嚷嚷使得女童不由紧张的看向左侧木屋,之后听到木屋中传出一声不满的‘哼’声。 女童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称的无奈,最终扭脸对刘沧吐了吐小舌头。 “没事的,皓轩哥,为人子女,自当照料父亲饮食起居。”女童一脸正经,刘沧眉头乱跳。 “大爷的!”低声嘟囔,刘沧也不反驳女童。 行,你喜欢就好。 好姑娘,思想端正,虽有不适,刘沧也没打算把这勤快的小姑娘往现代女性方面教导。 嗯,现代女性跟她比貌似有点弱。 这小丫头已经开始晨练剑舞了,三五斤的铁剑舞的有模有样,抛开心理因素,这种舞蹈,捅几个现代人大概跟玩的一样。 挺好,真的挺不错的。 “皓轩哥在叫爹爹?”听刘沧嘟囔,女童粉嫩的脸颊反常嫣红。 “什么?”刘沧没听明白。 “那个。。。”女童垂头嘟囔,似难启齿。 “大爷?”刘沧疑惑猜测。 “嗯。”女童羞涩点头。 疑惑表情逐渐凝固,刘沧两眼上下打量莫名扭捏的女童,逐渐额头挂起黑线。 “死丫头,该懂不懂,去,一边玩去。”刘沧有些尴尬,又有些哭笑不得,对女童摆手呵斥。 女童很聪明,容貌精致,当真是个小可爱。 不过,这丫头有点聪明过头了。 天生早慧,学东西快,接受处理信息的能力强,偶尔听到些村人的扯淡,该懂不该懂得还真学了不少。 这大爷的‘典故’大概这丫头不知道又从哪里听说了,不过你这一脸羞涩几个意思? 小屁孩,你到底懂了啥? “嗯,我给你抚琴吧?”见刘沧要去做饭,女童也不怕他凶模凶样。 刘沧拾掇炉灶之时,院中传来一阵连贯却韵律不齐的琴音。 显然,小丫头学琴时间尚短,远没有达到她后世被人传颂的水平。 刘沧心中好笑,人家抚琴啸枪,枪随琴意。咱这学琴生火,这档次意境可真是没谁了。 焦琰,真名蔡琰,尚未获字。 老爹便是那个被刘沧领回家的焦非白。 至于他的本名显然已经不言而喻,东汉第一缺心眼大儒,蔡邕,蔡伯喈。 第十章 闲话蔡邕 蔡琰,蔡文姬,东汉末年的女性文学家。博学多才,擅长音律,文学书法皆是不俗。 耳边回响越发熟练的琴声,刘沧感慨蔡琰在弹奏方面的天赋之时,也不由想起关于她悲催人生的记载。 若是没有他的存在,按历史发展,蔡琰过些年大概就要嫁与河东卫氏。结果,刚嫁过去,老公就挂了。她也不受卫氏待见,最终返家。 原本她爹好歹是一代大儒,名声好,人脉广,这年头对女性的嫁娶也没有那么苛刻,说来一次失败的婚姻对她未来的影响也并不严重。 可谁让当时中原被董胖子以及他的麾下闹得鸡飞狗跳,南匈奴趁乱叛乱劫掠,结果顺手就把蔡琰给掳了回去。 这下可好,好好的中原才女、大儒之女被掳去北方,被匈奴抢占,这一去十多年,还给匈奴生了两娃。 人生至此可就算是彻底崩坏了,至于之后的什么悲愤啊,胡笳十八拍啊,跟曹操之间的互动之类也就不用说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反正说什么天妒红颜,一生凄惨有点模糊,说她倒霉绝对没有问题。 自己什么也没干,纯纯的一个倒霉催的。。。 而她的倒霉,在刘沧看来,绝对是被她爹遗传的。 蔡邕之家,不但遗传音律文采天赋,同样也遗传倒霉体质。。。 “大好年华,不勤学博思,养家劳作也就罢了,这与人私斗之事,做之何意?”高桌敞椅,饭菜上桌,三人围坐之时,一气度不俗的微胖中年,对给自家闺女夹菜的刘沧说道。 “我做事自有道理。小琰少吃咸肉,晚些咱们炖鸡。”刘沧随意瞟了中年一眼,再给蔡琰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说道。 两鬓斑白,五十多岁的年龄,说是中年,在这时代,叫声老头也没有问题。 蔡邕蔡伯喈,东汉大儒,流放期间遇到刘沧,化名焦非白,如今正跟刘沧搭伙度日。 蔡邕气度不俗,不过在刘沧面前他也拿不出气势。 在他看来,刘沧聪慧自立,可惜生在乡间,从小缺少管教,这蛮横的性子他多次尝试扭转,最终无力任之。 “怎得如此奢侈?近年各地灾情不断,乡间没有通传旱灾防令么?”听闻刘沧又要杀鸡,蔡邕皱眉问道。 要说刘沧家平日饮食还真能说的上奢侈,至少在刘氏村中少有他这样顿顿不缺荤腥的。 刘沧养鸡养猪,又不像其他人家注重积财,结果每日饭菜最起码都要有些咸肉腊肉,隔断时间还会弄顿咸肉活鸡。 这年头肉食保存是个很大的问题,早年养的一批猪早已被刘沧处理,如今猪圈里圈养的也就几头半大小猪。 要说非屠户不可贩卖肉食,除了送与村人少许,那批猪刘沧则是处理给了张飞,每头成猪一千二百钱,价格适中,没被张家压价,也算不得高价收购。 而张家正常收猪的价格通常是八百至千钱一头,贩卖能达到千八左右。当然,这些猪必须是饲豚,豕是不能贩卖的。 卖猪所得的钱财大部分又被刘沧买成了官盐,自家预留猪肉,以及平日打猎所得的肉食,短期无法消耗,都会被他腌制成了咸肉。 虽然比新鲜肉食差点,但也能保证他肉食不断,平日用劳作代替身体的打熬,也不至于虚劳伤身。 别管什么时候,想有个好身板,吃这个环节都难以避免。至今刘沧也没有发现这世界有喝风吐露的人物。 传说话本倒是不少,不过敢照着学的,不出一月半月,基本都病怏怏了。 “蓄水之令已下,不过咱家已无耕地,无需在意。说起旱灾,我更在意出蝗。”摇摇头,关于奢侈什么的刘沧没回答。 什么奢侈不奢侈的,几天无肉,蔡邕这家伙照样两眼发绿,还不如他跟蔡琰呢。 蔡邕看了眼刘沧,他也就是习惯性的随口一说,心中感叹,自家女儿聪颖早慧,眼前这少年也不能当作同龄看待,人生低谷遇此奇异少年,端是奇妙。 在蔡邕看来,刘沧还真是世所罕见,不过这罕见还真不是刘沧有多聪明。 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将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平日吃食不下大户人家,聪明的娃娃蔡邕没有少见,这一款的,刘沧还真是独一份。 多时观察,平日生活琐事完全没有需要他来指导,人际交往也有种大巧不攻的韵味,随着越发相熟,蔡邕跟刘沧的相处倒是抛开了年纪身份,平日颇有些平等忘年的味道。 大儒不腐,行行出状元在大汉颇为适用,蔡邕若为经儒大师,那刘沧大概也能算是生活专家了。 “逢旱必起蝗,不过老夫观察,今年此地旱情不会太重。你竟然也关心民生?”蔡邕面带笑意,对刘沧说道。 “唉,我也是可惜今年不会起蝗,本想多养些鸡,或许还能弄些鸭鹅。但这饲食却是一项难题。东山牵扯到桑东两村,想在那里圈地,也还需要谋划一番。”刘沧摇头。 蔡邕观天之术十分了得,或者说这年头有一些人非常擅长观察天象。 刘沧感觉这种擅长已经超过了知识的概念,就像他们体内还残存着一些人类退化的生物本能一般。 反正刘沧怎么学也无法像他们那样看的长远准确。 “你居然期待蝗灾?真若起了蝗灾,你能保住那些鸡么?”蔡邕摇头哂笑。 “总要从小做起,早晚要划地为牢,有些缓冲,才好抵御山洪。”并没反驳蔡邕,刘沧若有所指,让蔡邕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如今蔡邕也不把刘沧当作顽童看待,隐隐听出刘沧意思,眼神流转间,又不由摇头。 “灾情常有,或有苦难,但各地世家还不至让礼乐崩坏,莫要胡思乱想。”蔡邕对刘沧说道。 “呵呵。。。”刘沧呵呵一乐,心中有些犯苦。 就以蔡邕来说,这些人算的到天时,却是难算清人事,礼乐崩坏,这词用的好啊。 那天师张角的太平道如今涿县已有耳闻,蔡邕偶尔也有提其祸患,但更像午后调侃,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 多说无意,多时相处,刘沧发现蔡邕有着一种几乎本能的傲慢,或者不只是他,如今这东汉权力阶层对民间有着夸张的把控自信。 唯一能让他们担心重视的,却是只有那同阶层的争斗。 内宦、外戚、宗亲、世家,再加上皇帝在其中反复横跳,各种作妖。 天灾?那算个事儿? 人祸?他们敢?! 第十一章 汉末三两事 东汉老刘家的破事有点乱。 当今龙椅上座着的皇帝便是刘宏,而他的假老子便是已逝先帝汉恒帝刘志。 要说东汉皇室自武帝以来就没有安分过,不过真正精彩大概还是要从刘志算起。 刘志上一任汉帝‘汉质帝’九岁就挂了,所以这刘志肯定算不上正经科班出身的皇帝。 九岁的汉质帝肯定也没能力折腾什么幺蛾子,而到了刘志上任后,东汉朝政可谓风起云涌。 首先,梁太后临朝听政,算是启动了汉末外戚专权的按钮。 十数年间,外戚心态各种膨胀,从前敢想不敢想的都敢干,同时也被后世外戚引为楷模。。。 结果刘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趴窝多年,动用宦官将外戚直接干掉了。 这权力收没收回不好说,比较直观的结果嘛,宦官专权按键启动。又养出一票楷模辈出的人物。。。 这还不算完,宦官肆虐,党同伐异,官僚士大夫自然不满,结果这边刚想怼宦官,直接却被宦官一窝端球了。 简单概括,第一次党锢之祸,它来了。。。 外戚、宦官、党锢,汉末动乱中至关重要的三大要素凑齐。 然后,刘志大概玩女人玩的有点疯,儿子也没留下一个,挂了。 刘宏,来了。 他又被外戚从民间拽上来了。 若是细看,不难发现,同样不是科班出身的皇帝刘宏,自上位以来,经历的事情可谓跟他前任假老子极其相似。 又是新一轮的外戚专政,党锢余波未平,这次外戚学聪明了,吸取前辈教训,上手就打算先把宦官势力给拍死。 结果,被宦官弄死了。。。 没错,就是外戚要搞宦官,结果被人家反杀了。 而咱们的皇帝陛下刘宏更是干脆果决,直接拉着些个宦官:“爹!娘!” 我尼玛,这态表的,这下彻底乱套了。。。 有人说刘宏隐忍,有人说刘宏制衡,有人说刘宏好色,有人说刘宏贪财。 可说到头来,刘宏上任之后,其实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反复横跳。 一会亲宦官,一会爱外戚,一会重朝臣,一会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来,咱们再玩一次党锢,怼死你个乖乖嘞~ 好么,这要不看他平日生活也就罢了,或许还能标榜下那什么‘帝王心术’。 结果呢,人家平日了玩女人玩的花样百出,小生意做的津津有味,宫中摆摊是消遣,卖官鬻爵才是真正的赚钱方式。 帝王心术?提拔豪族制衡世家?我信你个鬼哦。你确定豪族比世家有钱? 这家伙纯粹是瞎折腾,尤善在各派系中反复横跳。 而刘沧家里这位隐姓埋名的大儒蔡邕,便是刘宏反复横跳的直接受害者。 东汉末年,天灾不断,其实把这些天灾说的有多夸张绝对是扯淡。 因为很多地区的灾害其实是经常出现的,真正动摇大汉根基的原因,却是来自置之不理的积累。 就像刘沧所在涿县,这两年周边就屁事没有,至于旱灾风灾,通常每隔几年都会发生。 而南方湿地涨水淹村?话说南方哪年不发点水灾的?别说东汉,你放到现代,那里也从没间断受淹。 及时治理,及时疏导,拨钱赈灾,恢复民生也就是了。 正常情况下,这属于经年的常规操作,上到朝臣,下到地方豪族,大家熟悉的一逼。 基操勿六,这么形容真不过份。 不但大家熟悉,出自民间的刘宏也熟悉。 只不过,刘宏这二愣子从没想过,这些年他任用宦官,把满朝文武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些朝臣跟地方世家豪族又枝脉连根。 皇帝挺好,没错,虽然寒门骂娘,但在世家豪族眼中,刘宏这个皇帝,其实挺合他们胃口的, 但便宜都让宦官占了,那就不太好了。 大家一肚子不满,都想趁着天灾的机会在宦官腰子上捅上一刀。 既然要捅刀,肯定不能再基操勿六。 自觉治理,维护乡亲? 大家先等会,朝有妖孽引发天罚,等咱们清君侧,先把陛下身边那些孽障捅了再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么! 这灾没人管了,旱的地方不顾下游各种截水,涝的地方任凭民众流离以增话题。 最主要这玩意是越积累越可怕的。 以至于至此为大汉境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埋下了伏笔。 好吧,伏笔就是后话,此处多说无益。 且说朝中忙的上蹿下跳的一群大人们。 刘宏亲信小人委以重权,朝臣以此为突破口暗示因此天灾。 说白了,就是你把他们干掉,咱们就帮你把这天下治理好。别笑,他们还真不是吹逼。 可刘宏丫的也够操蛋的:来,你们再说明白点,我有点听不懂。 好么,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刘宏不知道是不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开始虚心请教朝臣,询问治理天下之方。 可想而知,朝臣们会理他才见鬼呢。 眼见事情陷入僵局,刘宏不自觉,朝臣也不敢乱吵吵,结果刘宏却是将目光盯在了老实人身上。 蔡邕,蔡伯喈,东汉三国史中难得的老实人。 没错,刘沧将蔡邕定义为老实人,这也是刘沧愿意跟蔡邕共处的原因。放心,不用瞎想拘束。 这东汉末年,聪明人不缺,但老实人实在太稀罕了。 蔡邕是老实人,他也充分用自身证明了老实没好报的道理。 局面僵持之时,刘宏寻到了蔡邕,一通好话说下来,各种卖惨,各种抒情,言明蔡邕的重要性与特殊性。搞得好像他这个皇帝只有蔡邕可以依靠一般。 得,蔡邕被感动了。。。 老实人最大的特点通常就是务实,一个聪明的老实人,务实起来更是彪呼呼的。 什么妇人干政,宦官专权,什么太尉、校尉、廷尉,吧啦吧啦把平常陪刘宏玩的一群小伙伴全给举报了。 列举对方种种罪责,有理有据。 甚至蔡邕还帮刘宏挑了一批新的‘小伙伴’,言明这些才是能帮你推BOSS的好队友。 刘宏,感动了。刘宏的感动需要小伙伴们的分享。 然后,刘宏扭脸将蔡邕的奏章交给了他那些被蔡邕举报的小伙伴们。 咦?小伙伴们发现了槽点,手头事情先放一放,来,大家开个团,把蔡邕先推求了。 蔡邕,蔡伯喈,一代大儒,差点没被人家合伙弄成游街示众,菜市口砍头。 要说啊,别说砍头,这刑罚的本身,对大儒而言就已经足够夸张屈辱了。 不少人都等着用蔡邕的脑袋搞出新话题时,好在刘宏大概也知道用这种方法砍大儒的脑袋有点不太保险。 然后,就是刘沧与蔡邕相遇的原因。 蔡邕各种获罪,最终定性,流放五原,与匈奴胡羌作个邻居。 大儒流放自然轮不到官人押解,也没人愿意做这种遗臭万年的活计。万一路上再遇到些为大儒抱不平的二愣子,自己还容易被人捅了。 在蔡邕准备绕雁门,去往那离匈奴草原一墙之隔的地界时,经历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搏杀,最终被刘沧领回了家中。 而如今,与刘沧一桌共食的蔡邕放下手中碗筷,片刻犹豫,最终起身回到他的木屋,拿出两兜竹简放在了桌上。 桌是高圆桌,椅是靠背椅,刘沧不喜跪坐,家中他又独大,便寻人打造了这种桌椅。 “老夫本名姓蔡。”看着刘沧疑惑的眼神,蔡邕抚须道。 “啊?哦。蔡邕,蔡伯喈。大儒嘛。”刘沧愣神,转眼异常平淡的哦了一声。 “怎么,不装了?”刘沧调侃一般。 跟老实人不用计较太多,若是不能跟蔡邕轻松相处,他也不会将蔡邕留在家中。别管是焦非白还是蔡邕,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字性情大变。 “哈哈,不装了。你如何知晓老夫身份?”蔡邕笑问。 “你平日在家做派,很难知道么?此乃何物?”没有回答蔡邕的问题,刘沧伸手拿起一卷竹简。 第十二章 蔡邕在行动 “汉记十意?”拿起竹简,刘沧粗看标题,疑惑抬头,看向蔡邕。 “此策与你无关,你可走趟临郡,将其发往京师?”蔡邕摇头,将另一策竹简递给刘沧。 “此乃礼记,尔出身乡野,礼数难全,当细读勤学,不可荒废。”蔡邕继续对刘沧道。 “啪!”将手中竹简扔在桌上,刘沧上下打量蔡邕,蔡琰感觉两人气氛古怪,默不作声清理桌上碗筷,给两人腾出干净桌面。 “礼?我倒想学周易。”刘沧对这被大儒注释的礼记不感冒道。 “你这年纪,自当学礼,易需灵性,你若是要学,恐怕只能生搬硬套,学之无意。”蔡邕落座刘沧对面,摇头道。 刘沧沉默,得,蔡邕这是说他没有灵性,学不了周易。刘沧想反驳,却又内心无力。 易经,用现代人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封建迷信! 咳。。。观测天时,卜卦凶吉,推演人事,其内或许还能涉及战阵布局。 刘沧看来,四书五经中这玩意最为实用,而它也是民间流传的最多的一部经书。 占卜推演之类不好确认,如今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类事情通常也是当作参考,将信将疑。 但刘沧对于一些人结合自然气候与周易,对气象进行观测预测的能力还是非常在意的。 早年也曾试图研究研究,可根本琢磨不出门道,各种头晕脑大。 “你不教又怎么知道?”片刻沉默,刘沧不服气道。 “我自是知道。”蔡邕摇头轻笑,却见蔡琰端上茶水,再看刘沧不服,蔡邕手只沾染水渍,在桌面写画起来。 陶器大茶壶,并非煮茶,却是比茶汤相对清薄的发酵普洱。 东汉煮茶饮汤,同样也有茶叶,甚至包括花茶与那些炒制清茶。 只不过那些茶叶在如今并不是主流,而喝那种茶对如今大多数人来说也不是什么享受。 汉人喜吃肉食。 没错,那些说汉人吃素或是只能吃素的见鬼去吧。 现如今的汉人善战,身体素质方面,胡羌也并不能对汉人造成绝对压制。 你非要说吃草的能打,那咱们也就别说啥了。 就拿体型来说,大汉所谓的文人也没几个‘仙风道骨’的。就算是眼前的蔡邕,整体体型也是肩宽体胖。 蔡邕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大汉已算平均靠上了,但整体给人的感觉不是飘,而是敦实。 放在现代人堆里,属于那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体型,所谓彪悍绝非单纯对性格的形容。 而这种体型显然不是吃粟米菜叶能喂出来的。。。 所谓茶叶清茶,别管吹的再邪乎,说到底,就是解渴、解腻、助消化。 如今的人们生活劳作体力消耗大,消化能力也是杠杠的,而物质条件到底没有达到天天都能大鱼大肉的程度。 汉人就算饮茶,也多是煮茶,飘着油花那种。 这大概算是一种社会时段的认知常识,相比那一口清气,能够充饥壮体的煮茶,才是这边的主流。 而没事喝什么清茶,大概算是作贱,多少会遭人鄙夷。 简单形容,你酒池肉林也就算了,还踏马的喝清茶,这是吃不下也要撑?这已经不是奢侈,这要多没出息啊? 而没出息的形容,显然要比奢侈浪费还要恶劣很多。 除了煮茶,普洱茶砖要比清茶在受众上强上很多。 这些茶砖主要流传在边关塞外,也多卖给蛮夷胡羌。 主要作用,解腻,也让拉粑粑舒坦点。。。 寻常人家肚子饱饱的比什么都好,这类解腻助消化,让自己饿的快的东西基本不会去碰。 刘沧平日饮食荤腥不断,村人煮茶也只会落个喜奢的赖名。家中平日倒是会冲些普洱,蔡邕也早就习以为常。 我们可以在任何方面质疑汉人,但在吃喝方面,大概没人能去质疑汉人的折腾能力,有一便有二三,普洱既在,茶叶什么的,不提也罢。 大汉习俗认知有着自己的习惯与行为标准,角度不同,便有了取舍喜好。好与不好,倒是没什么争辩必要。 蔡邕手指不时沾些茶水,不断在桌面写写画画,刘沧看出一些卦形与古字,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怪异符号。 随着蔡邕越画越多,蔡邕眉头微皱之时,最早写画的水渍已经开始干涸,刘沧看的头晕眼花,最终不耐敲桌。 “等等,等等,这是在干什么?”刘沧敲桌打断蔡邕,蔡邕停下动作,下意识的瞪了刘沧一眼。 “此为易。”蔡邕想起本来目的,对刘沧说道。 “这些玩意是易经?”刘沧质疑。 刘沧前世学历不高,也没学过什么高等数学,但眼看这让他眼花缭乱的一片水渍,你确定这玩意不是微积分? “此为推导。”蔡邕理所当然,看着两眼有点发直的刘沧,多少有些得意道。 “我推你个鬼哦。”刘沧喃喃自语,这跟他想象的易经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哈哈,皓轩当知,人各有所长。你虽有智,但长处却不在此,何必为此执着。”蔡邕大笑。 有智没智的刘沧不在意了,但他已经确定,这易者与他无缘。这玩意,显然不是他的菜。 “你这汉记十意怎么个说法?”蔡琰一旁轻笑,被刘沧瞪了一眼,之后刘沧指着蔡邕要他邮寄的书册问道。 “老夫受逐你可知晓。”蔡邕面有豁达,对刘沧问道。 “嗯。”刘沧点头。 “老夫受逐之前,正与子干等人修撰东观汉记,即遭流放,却是没能忠于皇事。”蔡邕似有惋惜。 “。。。”刘沧眼中闪过怪异,抬手展开一卷书册。 “我也没看到你带书籍,你这些,瞎编的?”查看书册内容,刘沧对蔡邕问道,换来蔡邕不满。 刘沧看这书册内容,所谓东观汉记,就是一部记录历史的史书,对大多数人没什么实质意义,记录修改了一些东汉光武至今的历史。 毕竟涉及当今皇帝与他的老祖宗,不去美化修改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其中涉及的人事典故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既需严谨,又有如此多的信息量。刘沧实在质疑这些玩意是蔡邕跟着感觉走——瞎编的。 “哈哈,竖子无知,老夫自是包揽乾坤。”先是生气,之后见刘沧不可置信的模样,蔡邕笑言调侃。 “皓轩哥,爹爹有过目不忘之能。胸有锦绣,藏书万千。”见刘沧不明所以,蔡琰一边小声提示。 “我。。。”一个操字憋在喉中到底没有发出,刘沧看着摆出派头在他对面抚须的蔡邕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备也就罢了,人家一个未来蜀帝,偶尔开开挂,无伤大雅。 你说,你一个没啥戏份的背景板都出来搞什么过目不忘。感情你们管这样的才叫藏书? 细看蔡邕胡须边沾有一粒粟米,刘沧琢磨,应该让他再摆一会POSS再去提醒他。 第十三章 老师与义父 蔡邕又给刘沧上了一课,果然,这些被士人推崇的大儒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想想也是,东汉整体文化水平并不像曾经认知中那么底下。 汉人务实且重操守,若是没点异于常人的能耐,还真不是谁都敢接那大儒的头衔。 “书校东汉之史,你还要忠那刘宏之事?被坑的还不够惨么?”放下心中惊叹,对于多少表现出些孩子气般得意的蔡邕,刘沧皱眉道。 蔡邕早年的遭遇、事迹早就传遍大汉,这其中恐怕少不了一些有心人的操作。 刘沧的语气让蔡邕微滞,但也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表情。 “呵呵,你倒是比你那族兄还要高傲,也难怪可与他相处自如。”笑的别有深意,蔡邕对刘沧说道。 刘沧对皇帝直呼姓名也算不敬,不过这种不敬也就那么回事了。 而且有刘备那中山靖王之后的说法在前,刘沧忽的表现出对皇室的不敬,蔡邕却也没感突兀。 毕竟就老刘家而论,刘宏也能算是运气好,被从民间提溜上去了而已。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刘沧摆手,既不反驳,也不置可否。 “呵呵。”蔡邕轻笑,看刘沧真有几分气愤,这才摇头继续说道。 “此非单纯忠人之事,乃我为自己所谋,勿须担心,只管传与洛阳即可。”蔡邕解释。 “你想以此谋求赦免?”听蔡邕解释,刘沧皱眉思索,片刻不确定道。 “呵,你倒是大智若愚,不似这乡间之人,却不知是好是坏。”一番交流,蔡邕脸上首次出现意外表情。 哪怕刘沧猜出他的身份,哪怕刘沧知道他的事迹,蔡邕都没感觉惊奇。 但此时刘沧一点即通,倒是让蔡邕感觉刘沧对世事的敏感。 这种精明可真说不上好坏。作为一名乡间庶民,思考事情简单鲁莽一些,倒也能活个安定。 世事看的太透,又没有那个层次的身份,只会徒增烦恼,说不好还容易招惹祸事。 “用这书册让人念叨起你,你忠人之事的名头再宣扬一番,其内再来些对陛下的美化,念你在士人中的名望,让陛下赦免你的放逐,最好再能将你给他的这些华丽词汇编入史册当中?” 撇见书册中一些有关当朝的记录,刘沧嘴角抽了抽,如同看着一坨恶劣事物,对蔡邕说道。 这年头的大儒,真踏马不迂腐呢。 “这是否低端了一些?”见蔡邕面有讪讪,虽然知道历史上好像蔡邕是被刘宏赦免了,但刘沧微微质疑。 “斡旋之事,你待如何高端!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真当自己可无师自通!?”似乎被刘沧说的有些面子挂不住,蔡邕低骂道。 得,斡旋,嗯,好像还真说不上什么高端。 斡旋这玩意,计谋要有,但更主要还是铺垫与对等的身份。 刘沧倒是没总结过这类概念,但心中隐隐明白,莫名理解蔡邕的说法。 而所谓的学与术,在这个时代从来不是什么背书朗诵,更不是单纯的吟诗作画。 “师?你还想当我老师不成?”刘沧表情怪异,正了正身子,看着似有恼怒的蔡邕说道。 跟蔡邕相识以来,两人没大没小的也没少吵,不过蔡邕从不念叨刘沧该学些什么,也从没谈起过跟老师有关的任何话题。 “嗯,竖子虽有顽劣,但也算可造之才。” “吾今日即已言明身份,尔可愿拜吾为师?”没什么含糊,蔡邕态度越发正经,说话用词也少用俗语,越发刻板道。 “有点浪费。。。要不,算了吧?”刘沧微微思索,表情有些为难,一旁小蔡琰面有紧张,刘沧最终说出的话却让蔡琰眼中泪光隐现。 “你。。。说甚浪费!老夫历朝大儒,这大汉天下,欲入我门下者如过江之鲤!”意外刘沧拒绝,再听他言辞,蔡邕气急。 “别,你先别急啊,你看,咱们相处的也不错,跟一家人似的,呵呵。”眼看蔡邕真急了,刘沧急忙劝阻憨笑。 “竖子,谁跟你一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如何一家人!?”蔡邕气骂,不过转瞬面有所思。 “嗯?你。。。你小子够贪啊!”片刻错愕,蔡邕似乎想到什么,再看刘沧表情,却是被刘沧气的发笑。 “贪什么贪,咱们处的本来就不错,我若有事寻你帮忙,你可会不帮?”刘沧被他笑的尴尬,面色同样不好。 “不帮你又如何?”蔡邕眯眼笑道。 “啧,我救你与危难,你若不帮,却要坏了名声。”刘沧啧舌道。 两人说话越来越偏,越来越不似好话,换做旁人,两人大概都早就掀桌子了。 不过相处以来,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争吵,而蔡琰泪水隐去,在刘沧背后翻起白眼。 “竖子忒不要面皮,还救老夫与危难?”蔡邕背靠座椅,喝了口茶水,颇为不屑的撇了刘沧一眼。 “行了,行了,我也不给你扯那虚的。”刘沧摆手。 这老东西对世界认知有问题,什么吃他的喝他的之类,刘沧知道,跟本不用说,没用。 而刘沧同样知道,若是看不上对方,蔡邕这种人,大概饿死也不会去对方家中吃住。 “我与你关系亲密,拜你为师又有何变化?不若你为我再推荐个名师?颍川那边不是有什么司马徽、庞德公之类?”刘沧对蔡邕道。 “哈哈哈哈,小子无礼,甚是无礼。若不是知你心思,老夫定让你刘氏一族背上恶名。”蔡邕大笑,虽是叫骂,但语气中却没有气愤。 刘沧不傻也不憨,相反,蔡邕清楚,这小子早熟精明。关键是这小子对他亲近照顾也不是作假。 蔡邕知道,刘沧那所谓的‘关系亲密’并无太多势利虚伪,他终于明白这小子所言浪费是什么意思了。 这傻小子是真一厢情愿的把他归为一家人了。 “不知礼数,贻笑大方。老夫与颍川世家并不亲密,或亦有对立之嫌。这天下之势岂是那般简单。”蔡邕摇头。 “你那想法已是大逆不道,授你礼记你还嫌弃,莫要再惹老夫,既是一家,即刻拜师便是。”蔡邕对刘沧严肃道。 “认父如何?”刘沧有些心虚道。 蔡邕说跟颍川世家不和让刘沧有些意外,不过恍然间刘沧又反应过来,这天下世家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这南方北方都多有相争相轻,不过让刘沧拜蔡邕为师,刘沧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蔡邕是个老实人,刘沧喜欢跟他相处。 但老实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领路人,尤其是面对那即将到来的百年之乱,如今拜师什么的,可是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个人生死的。 刘沧这边一句‘认父’让蔡邕错愕,义父什么的,显然没有师生关系正统。 刘沧如今也无亲眷,蔡邕收刘沧这个弟子本来也就是打算当儿子养的,只不过他更喜欢师生的关系。 蔡邕琢磨之时,忽然发现刘沧并没看他,而是不时扭头,眼神在自家闺女身上扫了又扫。 蔡邕双目圆睁,忽地明白刘沧所指,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刘沧口中常用粗话。 “我尼玛!这小兔崽子是要。。。” 第十四章 造孽啊 木桌两侧,蔡邕与刘沧均是紧盯对方,同桌休憩乃刘沧定的家中规矩,一旁蔡琰已经拉着坐椅坐在桌边。 刘沧双手放在桌边,只见对面蔡邕,原本放置桌面的手掌一会竖指成刀,一会勾指成爪,刘沧心中难免琢磨,要不要掀了桌子跑路,先躲出去避两天风头再说。 “说,竖子,认父是为何意?”瞪了刘沧半天,蔡邕撇了眼半晌才发觉气氛不对的小蔡琰,对刘沧问道。 蔡邕老实,但他又不傻。相反,他大概能算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了。刘沧一个眼神就让他猜出刘沧用意。 刘沧撇嘴,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么?多不好意思。 “自是想跟小琰定下亲事。”刘沧双手扶着桌沿,随时准备掀桌跑路。 蔡邕,字伯喈 年龄:47 体质:56 业力:2361 资质:天下之名士 逆命:隐世 蔡邕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单论拳脚气力,刘沧琢磨自己大概能把他摆出十八般模样。 但他那两千多的业力实在有点吓人。 如今村里那个未来的蜀汉之主,连他的零头的比不上。 若是他真给刘沧憋出个无双,刘沧实在担心自己是否能留下个全尸? 嗯,当然,那种能让刘沧死无全尸的‘无双’蔡邕大概也不能随便乱放,若是放出,基本等于跟刘沧同归于尽。 业力是把双刃剑,它能让人安全的爆发出自身体质上限内的力量,而且攻击暴烈,出则伤人。 就像刘备体质78/231,他183的业力,若是彻底将业力融入攻击当中,原本78斤的臂力,甚至能达到261斤。 也就是业力值与真实体质相加,同时因人而异,攻击中还会带有撕裂、粉碎、灼烧等各异的超自然效果。 当然,一般拥有业力者都会通过锻炼与摸索,熟悉控制自己业力爆发时的输出。 因为刘备若是只爆发出231的力量,那对他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但若是超出,比如那261的力量,那当爆发结束之后,他的体质上限必然会减少30点。 也就是爆发的力量减去自身体质上限从而得出的数值。 体质上限降低,按照体质上限降低的比例削减真实体质,最少削减百分之一,自身会出现虚脱、出血、疾病等各种负面状态。 而同样的情况如果放到蔡邕身上,那问题可就有点大条了。 蔡邕年岁已高,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存在成长可能的年龄界限,年龄数据也就只显示他真实年龄,而体质上限的数据同样消失。 因为身体已经进入衰败期,体质上限什么的,对他已经没有意义。 而他那夸张的业力值,想要无伤爆发业力,他只能将爆发的力量控制在112之内,也就是他翻倍的体质。 以此类推,若是超过了他如今体质的三倍,咱们这东汉大儒定然当场呕血三升,虚极而亡。 瞅瞅他那两千多的业力,这要是让他爆发出来,自身体质根本不够削减的,敌人死亡之前,恐怕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死无全尸那么简单了。 当然,体质真正表现是综合战力,用力量形容只是让大家更直观容易理解。 像蔡邕这种大儒怕是也应该属于那种谋略过人的存在,至于他能怼出什么品种的‘无双’,刘沧还真不知道。 所以如今咱们这位东汉大儒的战斗力比较一般,但他却也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面对蔡邕,刘沧随时准备跑路。他可不想跟蔡邕动手,万一老家伙伤了自己,刘沧恐怕比自己受伤还不舒服。 “呀!”刘沧这边跟蔡邕大眼瞪小眼,一旁原本翻着手指打量桌上陶杯的蔡琰忽然惊叫一声,吓的刘沧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蔡琰惊呼,蔡邕脸颊肌肉同样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显然也被蔡琰惊到。 再看蔡琰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有喜意的看向刘沧,蔡邕下颚胡须又是一阵乱颤。 刘沧怒视蔡琰,蔡邕同样怒视蔡琰。小丫头片子,乱叫什么?忒是吓人。 蔡琰短时惊讶,之后颇为羞涩的低头盯着自己手指细看。 被两人同时怒视,蔡琰低头回避两人目光,小巧的耳尖却是抽动几下,明显在等待两人对话。 “唉~~作孽啊!”片刻等待,刘沧庆幸蔡邕身上没有爆出业力,却是听到蔡邕一声长叹。 自家已经有了一个早慧的闺女,如今再加上一个能折腾的刘沧,两小居然还有些情投意合? 尔等是要成精否?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 蔡邕心中感叹,但感叹更多的是两小该懂不懂的琢磨嫁娶。 对于刘沧所言想做他女婿的问题,蔡邕反倒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好吧,蔡琰虽然年幼,但这年头,踅摸女童定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然,定亲归定亲,汉朝古风仍在,女子十五岁才成年,以蔡邕的身份,若没点特殊状况,也不可能让自家闺女十五岁前出嫁。 往年都是一些同辈找他为自家子弟踅摸定亲,刘沧这样厚脸皮的小辈,倒是蔡邕生平仅见。 好在蔡邕也知道刘沧心智远超同龄,见怪不怪。 自家闺女也好不到哪去,心中各种不适,最终平静下来,再次化作一声叹息。 “造孽啊~!”看着蔡琰开始泛红的耳尖,再看看刘沧小心翼翼的模样,蔡邕叹息。 “唉~是啊。”刘沧点头配合,蔡邕怒气再起。 “竖子,是个屁!”蔡邕咒骂。 刘沧颇为自觉的低头沉默。很好,果然蔡邕是讲道理的,不像外界那些恶货,说不了两句就要动手。 而两人这般交流,却是至今也没问蔡琰一声,小蔡琰完全被她爹爹与她的皓轩哥给放置无视。 小蔡琰自顾自的脸红,也不知在瞎琢磨什么。 “刘沧,吾子早夭,如今琰儿乃吾独女。”眼见刘沧安分,蔡邕片刻平静,沉声之时,蔡琰的小耳朵又抖动两下。 “吾虽受责,但以吾之名望,不乏世家门人望与吾结亲。”蔡邕继续说道。 “河东卫氏?”刘沧皱眉问道。 “嗯?吾与河东卫氏并不相熟,市井当中有此流言?”蔡邕意外。 “嗯,早前似听一游学之人吹牛。”刘沧随口回道。心中暗思,蔡邕还没跟卫氏产生交集? “市井之言可听却不可尽信,还需多做考究,以后莫要信口而言。”蔡邕摇头,不再追问,说话间又带上了教导的语气。 “。。。”刘沧沉默,对蔡邕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这算是跑题了? “咳。”蔡邕干咳,原本和谐的表情再次严肃。 “琰儿乃吾独女,本该嫁入世家豪族,亦可延我蔡氏名望。”蔡邕说着,刘沧暗中撇嘴。 因为了解蔡邕为人,这家伙其实挺淡薄的,历史中嫁闺女也是各种随意,刘沧琢磨,难道是想加码。 “世家?太贪了吧。”刘沧瞪眼吐槽。 “是啊,爹爹,君子当寻清以正。”小蔡琰随声附和。 “嗯?”言辞被两小打断,蔡邕微愕,转瞬怒起。 “放肆!尔等。。。唉,作孽啊~!”闺女居然不怕他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感慨自家闺女跟刘沧学坏,蔡邕最终再次叹气。 好想去抚琴,真不想跟这些熊孩子瞎扯了。 第十五章 民欲化兵 “天幸刘氏!蒙蔡大家不弃,且受小老儿一拜!” 夕阳西下,刘沧小院中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呼声。 桑村族老他来了,他琢磨了一下午的小心思,当来到刘沧家中,却是遭遇蔡邕坦言自己的身份。 族老,有些懵逼。 大神,这是一个能让楼桑刘氏整体实力大幅提升的大神。 不是虚头八脑的形容,也并非习文传教那么单纯,其中涉及范围颇大,族老心惊之余,脑中所思全剩怎么将蔡邕留在桑村,如何好生伺候了。 而紧接着,蔡邕谦虚的询问族老对刘沧与蔡琰定亲的态度,也就有了族老此时的高呼。 “长者万万不可!”蔡邕慌忙搀扶族老,却是不敢受拜。 蔡邕年龄不足五十,虽然也能称老,但是比族老小了将近一轮。 汉时敬老可没个三六九等,两人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放在平时,族老这般,还真能算是折煞蔡邕。 东汉平均寿命不高,但长寿的人也算不上少,之所以有这种矛盾的状况,却是因为如今孩童的早夭率太高。 妇女生育算是一关,尤其是对产妇本身。不过这一关多在民间,并非民间比上层接生差了多少,而是民间有不少尚未及笄便出嫁的低龄产妇。 东汉女性体质比现代真的强上不少,而且,人家生孩子都是站着来的。只要年龄达标,通常问题都不会太大。 生下的孩子,十岁之前容易伤于风邪,也就是染病而亡。但只要度过了较不稳定的童年期,寿命方面通常也不会有什么缺陷。 至于那些年轻早死的,幼时体弱的概率少有,虚劳羸疾的更多一些,再有可能就是该吃不该吃的乱吃,吃出毛病的。 酒肉上桌,肉香酒浊,一顿也能算上席面的丰盛晚餐,不过族老此时已经完全不顾的那炖的软烂的老鸡了。 “大夯有福,刘氏之福啊。” “蔡大家放心,我楼桑刘氏定将着订婚之仪办的风风光光,绝不上小姐受半点委屈。”拍着自己胸脯,族老却是忍不住打量桌旁蔡琰,怎么看怎么欢喜。 对于自家之事刘沧各种任性,这家中同桌通常村人也不怎么讲究,焦家幼女直接变成了蔡小姐,族老的脸上差点没笑出花来。 蔡琰早慧,但这早慧算不得早熟,这也是蔡邕比较头疼的地方。 说起来好似什么都知道,但细论时很多关键点却是懵懂,很容易闹出些贻笑大方的事情。 论起跟刘沧定亲,蔡琰初是还有羞涩。可这也就一个下午,如今族老加入,谈论这个话题,小丫头已经颇不含蓄的一脸高兴了。 定亲就是刘家人,就可以跟刘沧一直住一起了。 嗯,小蔡琰就是这么想的,定亲这个词是应该羞涩一下的,但羞涩完了,可不就开开心心呗。 面对缺了矜持的闺女,平日放飞自我,对闺女也不怎么上心的蔡邕多少有些无奈。 “族老莫慌,此事暂时不宜操办,邕为人所恶,莫要再为刘氏引来祸患。”族老那边兴奋的要与蔡邕讨论定亲流程,蔡邕这边遥敬族老一碗浊酒,出声劝道。 “恶贼端是可恶,蔡大家放心,我楼桑刘氏青壮不下百人,都是可上阵杀敌的汉子。”族老豪饮一口,酒碗嘭的一声放在桌上,颇有拍案怒斥之意。 东汉没什么信息管控,远走塞外的游商都从来不缺。别说蔡邕的事迹,朝中大小琐事,十天半月便可传遍大汉境内,若是再赶上有心人刻意传播,流传速度那才叫快呢。 大儒应该算是东汉时期的明星了。嗯,流量明星那种。所以蔡邕的情况就算细节不详,族老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蔡大家且在楼桑安住,我楼桑刘氏定不让蔡大家埋名。”族老豪爽之时,看向刘沧。 “大夯,你与那县中张家之子相熟,明日去那张家询问,我桑村欲购置铁石,打造兵刃,若有恶人敢来我楼桑寻事,定让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族老颇具大将之风,底气越发厚重。 “。。。”刘沧沉默,果然,他就知道会这样。老家伙精明的一逼。 简单来说,族老要武装全族,化民为兵。以乡勇拱卫大汉之儒。 嗯,没毛病,正常情况下,刘虞都不能打小报告那种。 “族老且慢,且让皓轩与你详说。”蔡邕苦笑摇头,反对意思明显,族老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头。 好吧,这种趁势化兵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没毛病。 东汉确实对地方私兵有着明确的限制,而且汉时民风彪悍,尤其是接近边关的北方,一把杀伐兵刃,便可完成农与兵的转变。 所以如今对兵器在民间同样有着比较严格的管制,而管制的基层环节,就是通过族老、乡老、国老之类负责。 汉人抱团排外,而且他酿的好斗、善斗。 没错,汉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实善良的主,从世界层面来说,汉人的好斗善斗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好斗铭刻在汉人的基因骨髓当中,只不过后世将汉人的善斗磨灭,将好斗的性情各种扭曲之后,就有些扯淡了。 嗯,这些说之无意,不提也罢。 却说汉时,汉人抱团善斗,这种抱团又分层次,同族同村排斥外人,但升到郡县层次,不同村族又能抱团排斥外者。 再升便是州郡,之后便是南方北方,最终当面对塞外之敌时,南北之人又能抱着膀子,一起怼他丫的。 而话题扯回,像族老这种基层干部,心中放的最重的也定然是族人家园。 哪个不想自己家园兵强马壮,汉时之人,可不是你说两句好听的,就会甘心将自己的家园寄托在他人身上的。 国家要管制,没问题,但国人的关系学却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 民间地方限制私兵,哪怕你是地方豪族,触了禁忌,同样也会被摘了脑袋。 但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皇帝也不能乱下禁令,那便是——大义。 非武侠小说那种被各种吹逼的大义。 受人敬重者自该护持,国之骄傲者自该护持,为民务实者自该护持。 此为大义,当受世人推崇。 而蔡邕这种历朝大儒,又恰恰属于这大义护持的范畴之内。 第十六章 乡勇之说 汉末官职自刘焉提倡的‘废史立牧’后,刺史州牧多有混乱。 所谓史便是刺史,最初乃地方监察,给皇帝打小报告那种,多为亲近皇室之人,黄巾未乱之前,实权了了。 牧及是州牧,乃一州最高行政长官,军政过手,大权在握,地方根基深厚,说是一州之地的土皇帝也不过分。 历史常说汉末地方广招私兵,造成各地军阀形成乃刘焉建议刘宏‘废史立牧’所致。 其实这地方大量招募私兵的情况,早在刘宏瞎折腾的时候,就已经在人们的默认中逐步展开。 就像如今的楼桑村。 因蔡邕在此居住,大儒流落民间,为表对大儒的敬重,村民自发组建乡勇,护卫左右。 你说你反对?呵呵,你不但不能反对,还要对村民给予赞扬鼓励,更要佩服蔡邕的德行。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 毕竟声望不菲者都集于中央,朝廷自有对其看护,也轮不到你地方之人上手,甚至都不用他们的家人操心。 可,咱们的刘宏陛下,那是各种作妖,各种折腾。 不时来场把士人怼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党锢还不够,就连卢植、蔡邕、皇甫嵩这种历朝重臣都是说贬就贬,说流放就流放了。 对待卢植这些人还是这样,显然这老几位不会是个例,包括咱们陛下想要贩卖的官职,不撤贬一些人,怎能挪出位置? 或许有些人在后世不如卢植这老几位那么出名,但这些人能被皇帝贬职下放的人,在大汉多是有着不菲的名声。 同样,若是在加上一些地方豪族有意无意的宣传吹捧,呵呵。。。 卢植来九江了~!九江人民誓保卢公平安! 皇甫将军要来冀州任职?放心,朝廷没钱,咱们冀州人出钱,且看我冀州勇武,定要让皇甫将军兵强马壮。 啊?卢公抵罪宦官,被押解洛阳?干你酿哦,组建乡勇!沿途保护!定要保卢公平安! 司徒受贬?快,组织乡勇,保护。 司空又返乡了?赶紧,乡勇上,伺候着。 地方豪族招募私兵?呵呵,早就开始了,而且理由还是咱们的陛下给送上门的。 没事让当朝重臣往地方乱跑,动不动不是太守平乱,就是给人家挂点落魄名头。 您真想着下面那些地方豪族认为您牛逼,想怼谁就怼谁啊? 嗯,能怼,陛下威武!私兵伺候。 这不,眼下蔡邕遇到的同样是这种情况,别看楼桑刘氏不是什么豪门旺族,但这机会,族老可不会放过。 蔡邕能给楼桑村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知名度那么简单。 有了乡勇武装,十里八乡遇到什么冲突争斗,来,怼啊,谁怂谁孙子。 刘氏子弟在外行走,摆摊都能拉着世家子弟扯上几句:‘嗯,蔡大家就住我家隔壁,我还给蔡大家打过水呢。’ 村人跟豪族世家若是出了什么龌龊?走,啥也别说,咱们找蔡大家评理去! 蔡邕或许不会在村中收弟子,但不妨碍水涨船高,村中子弟出门拜师,头都能昂高几分。 咱,可是见过世面来的。 上到民生吃喝拉撒,下到乡勇求学村中武装,其影响嗷嗷的,也不怪族老嘴中蔡大家叫的顺溜,只想纳头就拜了。 这种情况就像一种社会潜规则一般,大家都是默认遵守。 而蔡邕这类人通常也不会避讳这种情况,这同样也是对他们人生的一种肯定,比直接给钱都有意义那种。 汉时之人非常看重礼数声名,但汉人愚昧?呵呵。。。 如今蔡邕的情况多少有些特殊,不欲宣扬身份,若是自己解释,怕族老误会,这便让嘴中叼着鸡翅膀的刘沧解说一番。 蔡邕被贬是好听的,准确说是被发配边关。 关键是他被发配的地方是五原,而他如今,却是猫在涿郡涿县。 毕竟蔡邕的名望摆在那里,这种事情也没人会跟他较真。哪怕对于宦官与皇帝来说,只要滚出洛阳就好。 当然,不声不响的趴窝也就算了,大家知道只当不知道。 可若是你现在大张旗鼓的吆喝:‘老子在涿县,老子要摆席。’ 我靠,这基本等于打脸了吧?怼死你个乖乖嘞。 对于这些事情,刘沧对族老一番解释,族老心中难免有几分失望。 “唉~,若是如此,倒是苦了蔡大家了。”族老摇头叹气,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蔡大家身份尊贵,这乡间多有鲁莽之人,那些阉宦有是鬼蜮之辈,还需安排些青壮以保蔡大家免受打扰。”族老试探般对蔡邕问道。 “可。”蔡邕轻笑点头:“族老唤某姓名便可,大家之称切莫与邻里隔阂。” 蔡邕点头,族老眼神一亮,话不用说明,这是蔡邕同意村中购置兵器,也并没有打算死瞒自己的身份啊。 这也足够楼桑村在周边村镇抖起来了。 “谁敢!蔡大家非常人也,自该受人敬畏。还有你,大夯,若要敢惹蔡大家生气,小心老夫打断你的狗腿。”族老面上都是喜色,却是指这刘沧训斥。 “是,是,自不会惹阿翁不喜。”忽然被骂到头上,刘沧应付般对族老低头。而蔡邕笑脸却微有变化。 “嗯,皓轩还需恪守己身,你家中既已无人,以后唤老夫父亲即可。”蔡邕笑道。 却是蔡邕看刘沧被人呵斥不喜,这小兔崽子以后就是咱的儿子了,怎能让人随意呵骂。 “额。是,孩儿定好生孝敬父亲大人。”刘沧错愕,转瞬反应过来,虽有不适,心下亦有感动。 刘沧喜欢老实人,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同样也没对老实人的贬义。 若是换做旁人,哪怕是卢植之流,刘沧也不会拿出对待蔡邕这种安分的态度。 遍数东汉三国,刘沧实在找不出本分的,一个比一个牲口,一个比一个算计的多。 从最初将蔡邕领回家来,到如今的求亲认父,刘沧当真都是凭着本心跟蔡邕相处。 在他看来,蔡邕是这三国中少有的能以心换心之人。 刘沧信奉真心互换。 此时他更是恍然,说来蔡邕有些重男轻女的情结,这年头过继之事也是常态。怕是从一开始,蔡邕就是想把他当儿子来养的。 第十七章 野路子 村中并无好酒,但恰逢族老上门,蔡邕又见刘沧对他的态度明显变化。心中高兴,跟族老对饮亦是爽快。 族老上门的目的超标完成,而且闲聊中又知蔡邕已经想好脱身之法。眼见楼桑刘氏出了强力外亲,更是不管不顾的对蔡邕各种追捧。 刘沧这边陪衬之时,不时跟蔡琰逗笑。 蔡琰对定亲一知半解,知道刘沧以后便跟她成为一家,心中满是欢喜。 好吧,至少到现在为止,刘沧对蔡琰还没什么歪心思。 女童一个,刘沧对她除了亲情疼惜,当真没有半点杂念。 而让刘沧最高兴的,却是蔡琰属性中那逆命选项已经消失,未来难测之时,却也扭转了她未来悲惨的境遇。 酒桌气氛和谐,虽然刘沧家没什么规矩,但直到送走族老,刘沧才放开肚子肆意清理桌上的吃食。 啃着一块鸡胸肉时,脑中传出系统提示。 “叮,体质上限+1,体质+1,体质+1效果将与37小时后消失。” 刘沧已经小半月没听到体质成长的信息了,整天吃喝不断,这种成长完全属于正常状况。 但接下来的系统提示,确让刘沧被一口鸡汤呛的咳嗽连连。 “叮,与蔡邕达成至亲关系,业力+236。” “咳!噗~~,咳!咳!咳!”捂嘴躲开饭桌,咳嗽导致鸡汤口鼻乱冒。 “嗯?成何体统!又在想什么偏门勾当!”蔡邕微醺,言语严肃,颇有几分严父之像。 “没,咳,吃急了。”刘沧咳嗽,小蔡琰慌忙帮他拍背。 “从明日开始,给为父勤学礼记,半月后为父予你考核。”蔡邕眼中闪过担心,再见刘沧无事,这才吩咐道。 “喏。”刘沧应声。行,您说学啥就学啥,您老威武。 我了个去的,上来就是236的业力,您老的十分之一?咱这十四年瞎折腾出来的业力,还没这一个零头。 刘沧乖巧,蔡邕面上更是满意,摆着严父的面孔,嘴角却是微微上翘。 眼见蔡邕态度,刘沧心中情绪颇为复杂,跟蔡邕相处一年多以来,从来没见蔡邕对小蔡琰这般,这儿子当的,妥是不冤。 好容易平复呼吸,蔡琰再次收拾起了碗筷,刘沧偷偷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好想试试自己的业力啊。 可紧接着,蔡邕紧接说起的话题,又让刘沧暂时没心思琢磨业力的问题了。 “原本你的私事为父也不会多管,但你与那东村的张家寡女到底是怎么回事?”蔡邕不紧不慢的问话让刘沧再次咳嗽起来。 “莫要作怪。且与为父道来。”刘沧想要遮掩,蔡邕却没打算放过,而蔡琰此时也颇为好奇的观察刘沧。 “咳,父亲大人,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刘沧干咳。 “那就长话短说。”蔡邕瞥了刘沧一眼,似有疲惫,双目微闭之时,蔡琰也不收拾碗筷了,踩着小板凳在背后给他按肩。 说起来那东村的张氏还真有些特殊,瞅瞅将自家闺女当丫鬟使唤的蔡邕,刘沧早前倒是有心跟他商量下那女子的事情,不过现在,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嗯。。。”似乎感觉蔡琰手劲合适,蔡邕舒服的哼了一声,却也没继续为难刘沧。 “算了,年轻放浪无甚要紧,但学业万不可荒废。张家之女毕竟寡居,你若跟她真有些什么,传出去到底有辱斯文。”看刘沧尴尬,蔡邕倒是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态度。 “父亲的意思是?”刘沧瞥了眼满脸好奇探究的小蔡琰,摸不准蔡邕态度,试探问道。 “以后家中无人,用爹爹称呼为父。”似没好气,蔡邕对刘沧说道。 刘沧眉头跳了跳,得,这才半天时间,称呼都换了三个了,怎么越换越让人尴尬? 果然蔡邕想要的不是女婿,貌似弟子没捞着,这当爹的瘾却是越来越粗。 见刘沧尴尬错愕,蔡邕轻笑摇头。 “听闻那张家女年长你四五岁?”蔡邕问道。 “六岁。”刘沧心虚道,嗯,张氏比他大了一个蔡琰。 “嗯,这年纪到也合适。”蔡邕点头,刘沧感觉这话音不对。 这什么就倒也合适了? “若是你与那张氏无甚也就罢了,以后休要与她再有纠缠。”蔡邕说着,看刘沧表情,显然应该不是无甚的样子。 “嗯,欺人寡居乃是恶名,若是与她相得,就将其纳了。即可照料家中事物,琰儿也可专心向学。”蔡邕命令一般对刘沧说道。 “啥!?”刘沧惊呼。 “咋呼什么!”蔡邕瞪眼。 刘沧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上下打量蔡邕,爹,这踏马的是亲爹。 可你这样,是真把自己闺女不当豆包啊? 纳了便是纳妾,跟娶不是一个概念,妾在家中的地位大概也就比佣人高些,而村人家境有限,村里的爷们儿少有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 刘沧自己给自己张罗亲事也就罢了,这才转眼,老丈人开始给女婿琢磨纳妾?这世界怕是要坏掉了吧? 刘沧心中吐槽,不过他也知道,蔡邕提起这个话题,恐怕根本没考虑张氏种种,根本目的还是关心刘沧将来的声名。 为此刘沧也只能吐槽这有点坏掉的世界,而对于蔡邕这个爹爹,嗯,没毛病,亲的。 “父亲大人。”刘沧犹豫跟蔡邕交代点张氏的事情,叫爹实在有点尴尬,蔡邕摇头轻笑,倒也没真跟刘沧较真。 而同样一脸笑意的蔡琰?刘沧感慨,这丫头完蛋了。 “怎么?有何难处?纳入家中,老夫定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点头同时,蔡邕问道。 蔡邕人品还是在的,虽然更多是为了顾全刘沧声名,但也没打算祸害人家。至于直接给张氏安个妾的身份,对蔡邕来说却是理所当然。 “嗯,有些事情还需要跟您商量一番。”刘沧凑到蔡邕身边,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秘。 “嗯?”若是其他这年龄段的小子摆出这番作态,蔡邕可能会一把推开。但刘沧面露正色,蔡邕却不由直了直靠后的身子。 “我曾从张氏嘴中得知,她家很可能朝中尚有亲戚。”刘沧低声,蔡邕皱眉。 “那张老头本不是涿郡之人,却因逃难最终落户东村。” “就张氏所说,他爹尚有一母同胞之弟,早年家中困难,被卖与宫中。”蔡邕眉头跳了跳,心中生出不好预感。 卖入宫中,带***的被卖入宫中能干什么?那不是废话吗。 而刘沧如此严肃,显然那所谓的卖入宫中之人应该在民间也有声名,蔡邕逐渐瞪圆了眼睛瞅着刘沧。 “嗯。。。好像,那东村张氏,很可能与朝中常侍张让,有些亲缘。”刘沧贼兮兮的对蔡邕道。 “嘶~~!”蔡邕倒吸凉气,见鬼一般的盯着刘沧,这怕是刘沧首次见到蔡邕如此失态的模样。 “竖子!。。。”蔡邕惊喝,手捏剑指,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这小子早就算计好了,而且这小子原本的算计中恐怕根本没有他蔡邕的存在。 “你。。。你。。。唉~~,此事,可已确凿?”蔡邕指着刘沧的手指有些颤抖,半晌不知能说点啥,最终仰天长叹。 他这是打算走张让的路子,搏个出身?! 你路子这么野,为父是该掐死你,还是掐死你呢? 第十八章 清晨小院 “嘿咻,嘿咻~!” 清晨的阳光尚未挥洒,这稍有春荒迹象的清晨,气温反常的时冷时热。 “嘿咻,嘿咻~!” 刘沧嘴中吞吐着雾状哈气,一旁小蔡琰表情略有痛苦,单薄的衣物有些凌乱,细腻的汗水瞬着脸颊滑落。 “嘿咻,嘿咻~!” 院落中,刘沧手中沉重的石锁耍的上下翻飞,而小蔡琰正在单杠样式的木架前,咬牙做着自重引体。 这种从刘沧那学来的训练动作小蔡琰早已习惯,虽然没感觉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但比起父亲教授的剑舞,这种动作倒是不费什么心力。 “嗵!嗵!”石锁落地。 刘沧双臂酸软,但锻炼时多有注意,腰肩脚力消耗并不大。粗布擦汗,他也该进行一天的劳作了。 嗯,刘沧平日单纯的炼体算不上多,高负荷的劳作更多的打熬了他的体魄。 “呼~”小蔡琰也从杠上跳下,呼了口气,看向刘沧。 “皓轩哥,父亲让我少做这种引体向上,手茧容易影响弹奏。”擦拭下头上汗水,蔡琰对刘沧说道。 “嗯,那你抽空就作些俯卧撑吧。”刘沧点头。虽然蔡琰舞剑也会磨手,但拉引体向上老茧出的确出的太过利索。 “好啊,我能倒立屈臂的。”蔡琰点头,扭脸去院中打水洗浴。 蔡琰 年龄:6/32 体质:37/86 业力:302 资质:才女 绝技:生成中 蔡琰六岁之后,被蔡邕教导了剑舞,但蔡邕对蔡琰的练习并不上心,好似只要知道了解就行。 而原本刘沧对蔡琰历史中的命运非常在意,相识之初,就哄骗着蔡琰将剑舞当作了常规训练,同时也会哄她作些力量方面的锻炼。 刘沧的想法挺单纯,早前他也不清楚蔡邕什么时候会拍屁股走人,蔡琰不是会被匈奴掳走么? 从小训练,有人掳你,就算不能弄死对方,也多些逃跑的可能不是? 当然,这些训练不用担心把蔡琰练成一身疙瘩肉的金刚芭比。虽然这世界人们的体质跟前世多少有些不同,但生理上的性别差亦依旧存在。 有些女人说什么不敢练力量,怕练出一身疙瘩肉? 别做梦了,不吃药打针,女人想练成什么金刚芭比,基本不太可能。 嗯,除非是天生音粗体臭长胡须的女人,不然一些抗阻训练或许顶多丰满腿臀。 结合自身,通过多年观察,刘沧发现,这个世界人们的细胞密度与骨密度跟前世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与可塑性。 就像刘沧如今单手勉强能够挥甩八十斤的重物,若是放到前世,恐怕身体也快成为一个球了。 而他如今的体型也只是夯实,甚至一些肉食似乎能够增强细胞密度,训练得当,还能起到优化身体线条的作用。 蔡琰业力超过三百,不过因蔡邕的禁止,她至今也没有调动过自身的业力。 原本刘沧对她碾压自家大表哥的业力还有些奇怪,都是天生神圣,不可能才女能干的过未来蜀帝才对。 不过当早前刘沧自己因蔡邕增加了二百多的业力后,他也算明白蔡琰早早就有那么高业力的原因了。 资质才女应该是年龄太小,按蔡邕那天下名士的标签来看,刘沧估计她以后一个天下才女大概跑不掉的。 而绝技属性却是刘沧首次见到,它是在蔡琰逆命属性消失后才出现的。 这东西没个参照,系统没有解释,刘沧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但看字面来说,怎么也不应该是坏事。 “小琰,一会筛点沙虫喂下小龟,鸡不用管,让战斗鸡带它们觅食,我打完猪草回来喂它们。” 盯着蔡琰背影一通乱瞄,再次确认蔡琰属性,刘沧脖上挂上盛水竹筒,嘴中叼着肉干,背上一捆麻绳,远远对蔡琰说道。 “好的,厨房煮了鸡子。”蔡琰应声,小胳膊小腿,提着一桶才打上的井水,向着院中木棚样式的浴池方向走去。 泥石草竹砌成的小池,如灶一般,下方生火,便是刘沧家的洗浴之地。 刘沧对生活颇为讲究,包括别管深井浅井所出的井水,家中只喝开水。 而平常收集柴木也都被他当作了平时打熬气力的活动。 虽然刘沧本质目的都是打熬身体,但这些融入生活的点滴,也是周边人对他看重的原因。 若是他整天舞枪弄棒却不事生产,恐怕他在周边人的眼中,离小号刘备也不远了。 天色将明,村人亦有下地,蔡邕还在酣睡,刘沧迈步出门,小蔡琰则稍稍收拾自身,之后便要开始为蔡邕准备些肉粥面食。 “二牛叔,你家细菜可有焦叶?”出门一段,远远看见一名扛着锄头,垂头癔症的中年汉子,刘沧高声招呼。 “没有,没有,焦叶也可人食,你莫要惦记糟蹋。”中年汉子抬头张望,转眼摆手不断。 “谁惦记你了,又不缺你那点菜叶。东村之事如何?”刘沧快走两步,与汉子并肩。 “今年乡里遍传有旱,开水引渠,少不得做过一场。”汉子摇头,片刻原本有些没睡醒的眼神转做清明。 “我说大夯,你这是要飞咯,入了蔡氏家门,以后莫要忘了关照老叔。”汉子对刘沧道。 “啥叫入了蔡氏,某是定亲,又非上门。”刘沧撇嘴,不过转瞬一想,蔡邕完全把他当儿子了,他本身也不太在意这种说辞,懒得与汉子争辩。 “几片焦叶你都看的宝贝,还谈什么关照。”刘沧打趣。 “胡说!什么宝贝!你把叔当成甚了!”刘沧话音未落,汉子立马瞪眼。 “想吃细菜,尽管地里去摘。头天黄叶我二天便摘,又不耽误人食,你拿去也是喂鸡喂猪,忒是糟蹋。”汉子嚷嚷道。 “是了,是了,某说笑罢了,你还急了。”刘沧摆手,正值道路分叉,刘沧与汉子分道而行。 “大夯,今年争水你也要去?到时护着点我家二小子。”分道之时,汉子冲刘沧喊道。 “行啊。某招呼着。”刘沧大咧咧的摆手。 刘沧年幼力大,村人械斗却不是死战,族老怕他下手没轻没重,一直也不敢让他参加。 不过如今有了蔡邕的存在,遇到同族与人相争,他这‘蔡家半子’却是不能再趴窝了。 如今官面武人地位较低,但勇武刚烈依旧是受汉人推崇的品德。 刘沧要是不参加这类村中争斗,被人说起闲话,那就不光是他自己的面子问题了。 “晚些叔给你送些细菜,让你好生孝敬下你阿翁,哈哈。”见刘沧应的痛快,汉子笑声回荡田野。 第十九章 养龟 涿郡干燥,但不缺水系,渤海支流数条经过此地,涿郡境内甚至有一段海岸线存在。 穿过一片自然长成的杨柳乱林,一段岸边长有浮萍的河流出现在刘沧眼前。 河宽,水浊,上游一段岩石较多的区域,还能隐隐看到几名搭伴担水的妇人。 低头看看水面,似乎又低了几分的水线让刘苍微微皱眉,水线下的太快,恐怕上游已有村落挖渠放水。 如今的河流周边通常都会有些村落耕地,通常情况下,大家担水浇地,虽然累些,但对河流一线的人们都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而引渠会不会因施工简陋为日后造成水灾隐患暂且不说,若是大家都图省下那担水的力气,原本可以预测的水土情况,也就充满变数了。 所以这汉朝手工艺繁荣,并且民间依旧存在着墨家的机关学知识,但那些沟渠水车却不是想造就能乱造的。 而如今刘沧这里的这种情况,却是郡县官面上传了通令,所言今年或有旱情,而这民间村落抢着取水浇地,生怕旱情忽来,耽误了耕种蓄水。 往年也不是没有这种通令防灾的情况,不过那时郡县治所都会派人调度,乡间豪族也会出人出力,以免出现混乱。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好像一夜间都有了需要忙碌的要命活计,对民间的安排也往往只做通传,应付了事。 耳边传来妇人的笑声,抬眼望去,远处似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笑声欢快泼辣,也让刘沧眉头皱的更深。 重重的甩了甩头,刘沧似想将脑中的思索甩掉,有些事情他再想也没用,他也根本没有涉足插言的资格。 “貅~!”手指放在嘴边,刘沧吹出一声嘹亮的唿哨。 “呦~呦~呦~呦~!”却见刘沧扯着嗓子对远处妇人身影发出一阵怪叫。 怪叫之时,刘沧也脱去身上衣物,活动下肩膀,一个猛子跳入水中,远处妇人笑骂亦有传来。 清晨之时,河道边的气氛似乎更加热闹了一些。 抛开饲料草料来说,其实猪并不好喂。对比起来,给猪准备吃食,甚至比给牛准备还要麻烦不少。 牛这东西,你怼一片杂草,别管生熟粗嫩,割回家去,扔给它们就是一通胡吃海嚼。 豚这玩意,吃嫩不吃老,吃甜不吃苦,吃青不吃枯,吃净不吃脏,只要你不把它们饿急,各种挑剔,各种难伺候。 不过它们吃肉,也对气味厚重的东西有兴趣,若是将它们饿急几次,让它们尝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它们也就不再那么讲究。不过那时,也就成为豕了。 林边河道旁飘着的浮萍主要是水葫芦,这种繁殖极快的水生植物有着肥厚的藤茎,是一种不错的猪食。 早前这里还有不少水芹菜,不过这两天也不知是谁来采过,如今只剩些才出头的嫩芽。 刘沧出来打猪草,这里的水葫芦是他的主要目标,不过那是最后的工作,他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钻入河中的刘沧一口气沉入水底,遍布泥沙的水底居然有一片宽长的竹篓,只见刘沧拔起一根定入河底的锥木,扯着竹篓向水面游去。 竹篓即长且多,河岸边难以固定,只能将其沉入水底。 竹篓内不少指长的小鱼,超过巴掌大的鱼都难见,却是河段紧靠两村,能食的大鱼早就被孩童玩闹时摸没了。 费力拖拽竹篓,让人惊奇的是,刘沧这一口气足足憋了有近十分钟,虽然身处北地,但不得不说,刘沧的水性意外的厉害。 当然,这种厉害不是他天生善水,完全因他炖了不少被人视作长寿灵物的乌龟。。。 嗯,没错,若说刘沧至今养殖最多的动物,不是猪,也不是鸡,却是乌龟。 刘沧家原本也有耕地,而如今的那片耕地,早被他换成了村边的一片泥塘,而那泥塘中,妥是被他扔进去了不少乌龟。 人嘛,总要有点梦想,比如说长寿。 好吧,最初刘沧跟乌龟较劲还真是自己的异想天开,自家金手指生活派头太重,没点幻想怎么活啊。 血肉食物能增加人们的体质,甚至包括蔬菜瓜果,只是存在快慢多少的问题。 肉食最有效率不说,刘沧还发现,不同肉食对身体素质的增益还有一定的倾向。 比如说猪肉鸡肉性平,当获得体质成长后,经过锻炼,耐力增加的最为明显。 而同样的锻炼方式,野猪与狼肉就明显在爆发力上有着猪肉没有的增益。 在确认蛇肉与鳝鱼对关节筋骨的韧力提升较为明显后,刘沧穿着开裆裤时就异想天开的开始收罗乌龟了。 说起来,初时刘沧都认位自己好笑。 乌龟的驯养算不上难,在自家挖个坑,铺些坚石,将它们扔进去也就是了。反正它们也跑不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沧在自然界中抓来的乌龟几乎都是一级品质,吃了不少,屁的效果都没有。 而乌龟的成熟时间实在太久,家里那些乌龟,刘沧一养就是近十年。 时不时还会在河间塘边捡回几只,养起来也不用伺候,臭鱼烂虾,沙虫蚱蜢它们都吃,偶尔换换水也就是了。 眼看刘沧简直就已经将那些乌龟当作观赏动物时,终于在最早那批乌龟身上收获到了灵髓。 乌龟身上的灵髓自然只能用在乌龟的身上,也没什么意外,刘沧挑了四五只个大膘肥的乌龟,直接给它们砸到了二级。 然后? 吃吃试试呗,若是没什么作用,定然要全部处理掉,怪招蚊子的,没用谁在它们身上浪费精力? 本着笑自己中二的态度,刘沧剁了一只乌龟,准备下锅炖汤,结果。。。 龟肉:品质二级,微量增加食用者细胞活性,微量改善食用者代谢机能,一定程度增强食用者吐息能力。 得,原本院里那些招蚊子的行走‘石块’成了刘沧的宝贝,甚至他直接跟村人商量,用自家耕地换了村里那片用来种莲菜的泥塘。 而村人只当他无心耕种,打算采莲,对他扔入塘里的那些乌龟也完全没有兴趣。 直到见他不时费力打捞小鱼泥鳅喂龟,才惊讶刘沧不知抽什么疯,居然养这些不当吃的乌龟。 第二十章 村人龟塘 想要获取灵髓,需要将所饲养的动物养至成年,或是经历幼崽至成年那么长的年限。 比如这乌龟,想要获取灵髓,别管养的是出卵幼龟,还是成年大龟,必须饲养八到十年左右,才能从它们身上获得灵髓。 比起鸡猪,乌龟这玩意成年时间实在太长。 不过刘沧这饲育能力到也有便利的地方,获取灵髓并不用杀掉饲养的乌龟,有些类似摄取,对乌龟本身也没什么不良影响。 而只要是已经能够出产灵髓的乌龟,经过一年周期的饲养,都能再次从它们身上收取灵髓。 若是手中有灵髓,提升品质也很方便,随便找个乌龟让它吸收融合也就是了。 十份一级灵髓能让一只乌龟升到二级,但想让它出产二级灵髓,最好是用早前饲养的乌龟进行提升。 因为那样往往第二年就能获取二级灵髓。 若是弄只不在饲育范畴内的乌龟砸到二级,想要让它出产二级灵髓,却是还要再饲养个十年。 这也导致刘沧再弄乌龟煲汤时,多是去抓些野生的,塘里放养的乌龟被他宝贝的不行,自己家中原本挖的龟坑,也成了他养育幼龟的地方。 不得不说,虽然养了不少乌龟,但还是因为成长期的问题,如今能稳定给刘沧出产灵髓的乌龟也就五十来只。 刘沧确认龟肉效果也就一年前的事情,如今他塘里那些乌龟,能出产二级灵髓的还不足十头。 而作为刘沧灵兽的‘板砖’,如今也同样是只二级品质的乌龟。 显然,刘沧想要对自己的寿命大作文章,恐怕还要再憋上一段时间。 这一年多里,刘沧没忍住,弄了几只野生乌龟怼到二级下锅,自己的活性年龄增加了三年,这方面暂时看不出任何改变。 但那所谓增强吐息能力的概念倒是被刘沧闹明白了。便是如今他比常人强上很多的憋气能力。 同样,也正是这些乌龟让刘沧对这世界抱有不小的敬畏。 他这饲育能力胜在稳定可控,但这世界却不是只有他这里才有高品质的动物。 自然界中同样有可能诞生这种高品质的异类,因为着重在意,他去年就在河里摸出过一只二级品质的乌龟。 既然有这种野生的异类,鬼知道这世界还会养出什么样的奇葩人物,这才是刘沧颇为安分的当着村民的原因。 这增加吐息能力也不是吃了就有,同样也要经过专门的锻炼。脸颊憋的通红,刘沧最终将一串竹篓拉至水面。 拖拽岸边后,开始将这些竹篓内的鱼虾螃蟹规整到一个竹篓当中。 手指长的河虾专门挑出,这玩意拿回去自己吃。 螃蟹也给挑出来,村人不稀罕这玩意,但也有人喜欢当作小食生吃。 而水煮清蒸刘沧来着不拒,对生食河鲜却是敬谢不敏。 清理竹篓就花了刘沧将近半个时辰,弄了些半大小鱼捏碎扔进竹篓,刘沧再次将它们沉入河底。 背上沉甸甸的竹筐,衣服麻绳就这么仍在河边,一会还要回来弄猪草,刘沧要先把这些鱼虾扔自家龟塘里去。 精壮的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湿漉贴身的麻裤,刘沧一路返村。 此时路边田地已经有不少人翻土除草,春耕已过,倒是不显忙碌。 路过田间偶有泼辣妇人找他调侃讨要鱼虾,不过通常也会被自家男人呵斥。 早前村人倒是喜欢占这种便宜,不过在见到刘沧三五天就是这么一趟之后便不再讨要。 这要是打野食的话,要了也就要了。但人家正经下力的东西,却是不能随便开口。 被男人呵斥的女人通常都会再骂回去,民间能下地的女人与不能下地的女人家中地位多少不同。 不过男人瞪眼通常她们就不再反口,同时也不会再纠缠刘沧。 而一些没有男人呵斥的女人,刘沧也会分她们一些自己准备食用的虾蟹。 这类女人往往泼辣,但刘沧却不畏惧,好歹是十二三岁就敢摸人家村里寡妇门的小子,刘沧耍起流氓来,这类女人也要颜面而逃。 主要是这些女人家境通常都不太好,要么家里没有壮劳力,要么家里男人不干活。 村里成年人,尤其是有家事的男人避嫌不敢对她们照顾,刘沧对她们支应起来却肆无忌惮。 一路回到村边,偏西小道过后,便是一片池塘。 池塘面积占地约五六亩,水面铺着一层半大荷叶,池塘边围了一圈细软竹栏。 说起来,这片池塘村里也颇为头疼,早年甚至想要将它填了。 池塘水位大概有个一米左右,但其下有活水口,亦有淤泥沉积。若是贪玩孩童陷入泥深处,很容易出现危险。 池边竹栏不是为了防贼,完全是示警作用。 眼下刘沧也不准备采藕,池内被他投入不少石板石块,池内乌龟村人不感兴趣,有人看见趴出来的乌龟还会顺手扔回塘里。 而孩童若是敢靠近这里,通常少不得挨上一通胖揍。 打断腿,父母打的。 塘边有两处浅井,通常村人会在这里摘菜洗衣。 那些水流入塘中也没什么影响,如今洗衣要么单纯水洗,要么浆洗也是用些淀粉淘米水之类。 背着一篓腥物走到一处井边,井边一片青石组成台阶,最下的斜面斜下延伸至塘内。 “大夯,你就不能晚点来?就这么两件衣服,这气道比没洗还腌臜。”青石边上,刘沧放下竹篓,一名年岁不下三十的妇女对刘沧嚷嚷。 这妇女旁边还有两名较年轻的本村媳妇,眼见刘沧光着膀子,自顾自的低头捶打手中衣物。 几女所带衣物都很少,大概是抽空涮洗,刘沧撇了嚷嚷妇女一眼,将装鱼虾的大篓斜倒青石台上。 “啥气道,再腌臜的气道你也不少闻。”一边挑拣还活着的小鱼小虾扔进水里,刘沧对那嚷嚷妇女道。 “呦呵,年纪不大,知道不少嘞,哪家婆娘教你的?”妇女先是一愣,转眼放下手中衣物,掐腰站起,而她附近两女揉搓衣物的速度却是更快几分。 “洗你的衣服吧。赶紧下地帮忙去,回头累坏我大侄子,万一闪了腰,你想教都没人教嘞。”挑拣鱼虾,刘沧将死去的鱼虾堆在岸边青石上。 妇女年纪虽大,不过刘沧的辈分却大过她,刘沧嘴中大侄子便是她家男人。 妇女随手从井边捞起一截粗木,做势欲砸,却是甩手抛给刘沧。 “没人教,教你嘞!”伴随抛出的粗木,妇女嘴中带着怪腔。 “啧啧,我说你这把子力气,妥是养了不少时候啊。”刘沧抬手接住粗木,故意晃了晃身子。 “回头我去摸条大鳝给你送去,省的你没事作贱我大侄子。”怪腔怪调中,刘沧拿着粗木将青石上的鱼虾砸烂,并用水将它们冲入塘里,腥气立时散开。 “刘大夯,作死啊。什么都敢说,快滚。”尖声惊叫。 原本垂头洗衣的两女中,一人实在不能再忍,叫骂间还不忘狠狠刮了中年妇女一眼。 那媳妇惊叫脸红,杏眼瞪的溜圆,手臂颤抖,也不知是气急,还是心怯。 刘沧与中年妇女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怪异笑容,却是也不再没下限的口无遮拦。 随着刘沧将带着血沫的鱼碎冲入塘内,塘内水面一阵翻腾,片刻大量浮上水面的乌龟争相抢食,引来一片水声吵杂。 那尖叫媳妇被身旁同伴拉扯两下,在同伴弱弱的眼神中,女子再次狠狠的刮了刘沧一眼。 小媳妇,生瓜蛋子,不能招惹,撇嘴间刘沧继续敲砸鱼碎。 “你养这么多这瘪犊子玩意干啥?积福嘞?”而原本那中年妇女此时也面无异色的跟刘沧正常交流起来。 第二十一章 打熬 捞鱼,喂龟,跟村人闲扯。 返家将个大的虾蟹放回家中,刘沧又在家中喝了两碗肉粥,蔡琰已经开始抚琴,蔡邕依旧还没有起床。 这两天蔡邕有点失眠,要说刘沧跟蔡琰可以算是真的挺没心没肺的,关于定亲的事情,两人一觉起来,基本就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了。 相比没事人一般的二人,蔡邕却是患得患失,情绪变化各种频繁。 至于那张家寡女的事情更是让蔡邕各种麻爪。 好在刘沧说那张绣娘的父亲也担心张让对家人心怀记恨,一直也不敢去洛阳确认真身。 蔡邕如今颇为期待:乡间老汉异想天开,那日渐得势的张让,跟他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权在握的曹节也差不多快死了,这也是蔡邕打算利用东观汉记搞小动作的信心来源。 曹节可谓是怼蔡邕的主力输出,能扛能打,毕竟差点游街砍头,被好一通折腾的蔡邕心有畏惧。 这好日子还没盼来,咋就又跟曹节的接班人,陛下认的阿父,满朝文武都想捅他腰子,却被他各种反杀的张让张常侍扯上关系了? 蔡邕这两天妥是睡眠不足。 以轻缓悠扬为主旋律的琴声中,刘沧再次离家。 小蔡琰如今只能弹这个调调,有助睡眠。若是音律不对,将蔡邕弄醒了,会挨揍的。 嗯,真的揍,要不咋说是亲爹呢。。。 再次返回河边,比摸鱼强度更大的打捞活动开始。 一串串肥厚的水草被刘沧拖拉上岸,这东西别管天冷天热,活的各种坚强,本就汁多叶厚的水葫芦,再沾上些泥水,打捞起来颇费力气。 水葫芦打捞上岸,刘沧对它简单清洗,之后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两堆小山般的水草,一堆咬牙背在背上,一堆纤绳拖在背后。 “刺啦~刺啦~”沉重的脚步,藤堆地面推拽的摩擦,刘沧的上半身从两侧基本已经看不到了,步履艰难中,刘沧再度向家中走去。 田间的农户更多了,春耕忙完,除草翻地虽然每天都要遛遛,但劳作强度却并不算大。 土地耗人,种植繁琐,但每年真正要命的时段也就那么半月一月。 而路过田间的刘沧,此时却是异常显眼。 若说原本背负鱼虾还有妇人跟刘沧调笑,此时再见刘沧,别管大姑娘小媳妇,都是两眼放光,默默不言。 这。。。太牲口了,太能干了。 她们都比较稀罕这款,这牵回家中,日子想不红火都难。 “刺啦~刺啦~”担山一般,刘沧所过之处,众人皆是噤声。 大家都是干惯农活的人,自然知道刘沧如今背负的重量,人们也不打扰刘沧,免的他再泄了力气。 “啊!”沉声闷呵。 “嘭!”肩上湿漉漉的草堆抛砸地面。 “不行了,呼~呼~,不行了。”只见田间路上,刘沧一屁股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躺在泥地上喘着粗气。 “我说大夯,现在又不农忙,你用村里的牛拉呗。刘元起家的地也翻完了,你去找他借牛,肯定能借来。”一名年轻汉子蹲到刘沧身边,对汗入雨下的刘沧说道。 身上重担抛下,原本还有节奏的呼吸却也跟着爆发凌乱起来,胸膛快速起伏,刘沧喘息似如风车。 “咕咚,咕咚~!”扯下身上的竹筒,尚未平息气喘,刘沧就迫不及待的猛灌几口清水。 强忍口干舌燥,不敢一气喝的太多,刘沧躺在地上,半晌才抿抿嘴开口回道。 “正好打熬身子,那牛精贵着呢,万一拐了蹄子,我可赔不起。”刘沧随口说着,平息呼吸坐起身来。 “你若不敢用,咱们可不更不敢用了?我正要回去,要搭把手不?”汉子摇头,对刘沧问道。 刘沧这种情况村人已经习惯,若是放在平常偶尔见到一个这么下力气的,定然只会换来村人的笑话。 活不是这么干的,干活出力对村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这般玩命的,说不好干一天,养半年,还真没什么意义。 不过刘沧这习惯多年已成,甚至身体的抗压与恢复能力都已经远超常人。众人见多之后,除了看着心惊,却是无人敢去调笑。 “搭把手,帮我抽肩上。”拍拍屁股,刘沧站起身来,不能再坐了,再坐腿软。 “好嘞,来,起!”刘沧半蹲马步,腰背甩托,背后汉子吐气开声,托扛草堆底部,再次让刘沧扛起了担山的架势。 “走了!”咬牙吐气,刘沧发出一声高呵,算是跟帮忙的人打了招呼。 随着刘沧离开,沿途见到刘沧,不乏一些妇人借机斥责自家男人。 “瞅瞅,看看人家,你这没翻两席儿地,不是渴了就是饿了,就不知道长点出息。” “瞅啥,你要给我天天吃肉,我也能这样。” “老娘什么时候亏你嘴了。你给老娘说清楚。” “那能一样么?” “啥不一样?人家吃的也是自己养的。” “起开,老爷们的事你知道个屁。” “呵~!好你个刘。。。” 一路不时吵闹,刘沧咬牙间,心中叫好:‘怼,使劲怼,老子就剩这么点快乐了。奶奶的,怎么还不到家啊~~!’ 前日吃出来的一点体质早就化作真实体质了,习惯看数据说话,这活干的让刘沧觉得有点亏本。 随着年龄进入身体的高速成长阶段,这扩大养殖规模的事情却是不能再拖了。 规模上不去,产量与品质就跟不上,没有足够品质的肉食,身体素质的成长就平缓无奇。 玛德,眼麽前一个张飞都比他吃的多,吃的好。 再不加紧提提速,以后连那小子都干不过就丢人了。 嗯?干不过张飞很丢人么?不丢人么?很丢人吧?算了,这趟下来,最起码三天不用打猪草了。张飞什么的,有猪草重要么? 脑中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刘沧一步步向村口迈近。 虽然心中坚定打熬身体的决心,但真累起来,骂娘跳脚,谁还能琢磨什么打熬不打熬的。。。 “怼吕布!睡貂蝉!狗狗狗~~” 怪异的吆喝在村口响起,村人见怪不怪,这是刘大夯那小子快不行了。 啧,那吕布是谁家的倒霉孩子,居然被那小子这般惦记? 这都跟蔡氏定亲了,怎么还瞎喊什么貂蝉啊? 话说那小子喜欢狗么? 第二十二章 武艺调和? “旋风斩,顺势劈,半月,刺杀,攻杀!” 小院之内,人影腾挪,刀光剑影,鬼哭神嚎。 只见刘沧手持铁质环首刀,刀刀呼啸,原本院中散跑的柴鸡,早已经在战斗鸡的英明领导下,不知窜到何方去了。 “唉~,既不识武艺,就老老实实做些杀伐单招,熟能生变,莫要再晃,你这晃的为父心惊。” 刘沧卖力的演练着他突进中的疯魔刀法,蔡邕屋门半掩,护着身侧的蔡琰,无力的看着刘沧在院中瞎折腾。 “呼~!”收刀入怀,刘沧脚下有些踉跄。 圈圈转多了,刘沧琢磨,以后旋风斩少转两圈,接刺杀,还是不要接顺势劈了,头晕。 “单招练久了,有些枯燥,调剂而已。”身体有些左斜,刘沧非常诚实没有给自己的一番折腾冠上武艺二字。 一夜休眠,如今刘沧这身体的恢复能力倒真没话说,放到现代绝对能算是基因突变的类型,昨日劳作的疲劳,一夜酣睡均已恢复。 龟塘不用天天去喂,这两天的猪食也都备齐,没有什么大件的劳作,刘沧也会舞枪弄棒,练习些兵器杀伐。 因为没人传授武艺,通常刘沧也就作些劈砍挥砸的基础动作,什么刀枪棍棒多由木石模型代替,昨天族老给他送来了一把铁刀,也就有了今天这出。 “调剂也不能这般,你。。。”眼见刘沧提着手中的铁刀挽刀花,再看刘沧不知何时将自己上衣划出的一条口子,蔡邕摇头向屋内走去。 片刻,只见蔡邕手中拿着一卷书册走出。 “为父不善战阵之术,你又不喜舞剑,早年为父所得一卷古书,倒是有些武者技艺。”甩手将书册扔给刘沧,蔡邕对刘沧说道。 刘沧面露惊喜,抬手接住书简,竹简清新,显然是蔡邕才写出来的。 “旌旗术?这玩意敢练?”初时兴奋,转瞬刘沧一脸古怪的看向蔡邕。 旌旗?这玩意算兵器? 而且这竹简通篇文字,密密麻麻,也亏蔡邕连这种东西都背。嗯,也不对,过目不忘,或许不用背? “此术倒是有史可查,先秦亦有旗士,吾观与戈相似,你这身子骨韧性不俗,倒是可以试试。”蔡邕随意道。 还旗士?会放圣光不?刘沧心中吐槽。 蔡邕貌似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冒,显然纯粹是看刘沧恢复能力强,也不怕他伤着。 武艺,这年头是有武艺的,不过跟原本刘沧认知中的有些差别。 同样是招式套路,结合不同兵器,不同招式钻研发力技巧,其涉及到关节筋骨,以及肌肉群的发力卸力。 同样招式击法,不通武艺者,击出绵软无力,精通发力者,却是开山裂石。 说来简单,但那种将肌肉单独隔离,控制同一肌群中不同肌肉的独立发力与卸力。 甚至违反人类自然意识的对立肌腱协同发力,以此完成常人不及的杀伐技艺。 这些单说规整,显然也是需要长久的实践与积累才能总结出来。 肌肉发力自然需要涉及蓄力蓄气,也就是呼吸吐纳,嗯,没那么邪乎,仅仅是让动作与呼吸更加协调,不至于岔气泄力之类。 这也便有了气的说法,但这种所谓的气,跟业力爆发出来的罡气则完全不是一码事。 但就这些,也都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摸索出来的了。 乱练胡搞,伤筋动骨在所难免。若是性格再彪点,岔气岔的狠了,冲伤内脏,搞出什么‘内伤’来也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这类技艺不是家传便武师传承,总要经过数代总结,可惜两样刘沧一个都不具备。 如今蔡邕给刘沧拿出这么一本古书,刘沧估计,这大概是看他本来就是在瞎折腾,反正都是折腾,练这个,至少能‘死’个明白。。。 好吧,这里不是武侠小说,武艺这东西,也不是越古越好的。别说什么旌旗,如今连戈都基本淘汰出战争了。 一本传授已经被淘汰出正规战斗兵器序列的武器的武艺,这玩意真的没问题? “古有旗士,以旗为刃,整体似戈,尾如城锥。” “顶接利刃,角为戟戈,因其长度重量之故,凡善此道者,皆为力士。遇阵定为破阵,遇城定为冲城,亦是战场瞩目所在。” 这武艺蔡邕没练过,但论起出处却是说的头头是道。 瞩目,可不是瞩目么?你丫扛着旗呢。 刘沧可以打百分之二百的保证,干这行,绝对不是自愿的!!! 这哪是什么旗士,根本就是死士。 看着手中的竹简,好家伙,如今要不是管蔡邕叫父亲大人,刘沧一定将这竹简砸他脸上。 “你让我学这个?”刘沧不可置信道。 “万物皆有相通,武艺亦是如此,全做参考研习。不过。。。”蔡邕抚须。 “你性子太烈,不识所制,若再修习这酷烈杀伐之道,恐有不妥,当以中庸相佐。”蔡邕面露担心道。 “啪!”竹简摔砸地面,刘沧怒视蔡邕。 “你哄孩子呢!?”不能忍,实在不能忍了,刘沧怒喝。 蔡邕错愕,再看刘沧脸都气红了,面上闪过讪讪。 “放肆,为父还不是为了你好。”蔡邕板着脸,语气却是缺了几分严厉。 得,没哄住,这小子是真急了,今天且不与他计较。 刘沧喘着粗气,再看蔡邕眼神明显乱瞟,心下忽地生出几分无力,老老实实又将地上的竹简捡了起来。 “父亲大人,您要是想让我习文,直说便是,我又没说不学。”刘沧有气无力。 什么旌旗术,蔡邕压根就是想让他学中庸,自以为是的拿本什么古书出来钓他胃口。 也亏了蔡琰足够听话乖巧,这老家伙绝对不会教孩子。 武艺相通是不错,但也要分兵刃。你这玩意都说有冲城的功能了,你让我拿什么跟它去通。 最气人的是还说什么中庸调和,我这还没给你说书,你就开始给我讲小说了?还丫玄幻的! “咳,此术早年子干义真都曾看过,却为杀伐之术,为父可没哄你。”眼见刘沧退让,蔡邕避重就轻,解释道。 “父亲大人,这是步战之术。”刘沧挑拣最直观的解释,对蔡邕道。 “额,全做参考。”蔡邕扭头。 可不是么,似戈就很长,能冲城就很重,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骑马上能耍起的。 不善骑战如何为将?立志当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爹教的? 蔡邕也发现,这书好像没啥用,难怪当初卢植与皇甫嵩都兴致缺缺呢。 “其他姑且不论,你当真愿意收心习文?”赶紧转移话题,蔡邕对刘沧问道。 “学,为何不学?我又不傻。不过,中庸换换,要不咱也读春秋?”刘沧讨价道。 刘沧不傻,别管有用没用,他非常清楚,就习文来说,蔡邕肯定不可能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就别挣扎了,自觉点,选个更像小说的先胡弄着。 而看蔡邕那一脸欣慰的喜色,显然,这爷俩想问题的角度跟出发点绝对不一样。 第二十三章 业力终章 经过一年多的沉寂,蔡邕到底还是出招了,当将刘沧收为半子后,蔡邕的第一想法就是培养。 蔡邕通经史,善辞赋,精于书法,音律有神。就这么一个东汉大儒。可想而知,他的培养方向会是什么。 可问题是,刘沧对四书五经真的不怎么感冒。 而穿越以来,唯一一个让刘沧感觉很神奇的易经,蔡邕还非常肯定的告诉他,他不是那块料。 不但泼凉水,蔡邕还用一坨水渍让刘沧清楚明白了,那玩意跟他前世所知的封建迷信完全不是一码事。 闲聊之时,蔡邕也跟他说过那所谓推演的最基础环节。 不说还好,这一说,刘沧有些懵逼的发现,那所谓的最基础环节,妥妥的就是大数据好不? 单这个所谓基础环节,显然就不是蹲家里头吃书掰指头能够搞定的。 这倒也难怪那些传闻中的善算者,一个个貌似都是浪的飞起,就没一个安生的。 至于之后巴拉巴拉的概括,刘沧完全没有听懂。 而刘沧不死心的卖弄起超越蔡邕两千多年的文明——阿拉伯数字。 结果,蔡邕非常平淡的表示这种标记不错,只不过汉字的数字中本就包含了卦式,尤其是结合易经推演,其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下刘沧算是彻底死心了,都是世界的错,这个世界,对穿越者来说,太不善良了! 刘沧对经学习文兴致缺缺,这些蔡邕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若是小蔡琰他还能板着脸吓唬,学也要学,不学也要学。 但放到刘沧身上蔡邕就有些估摸不住了,这小子主意太正,脾气也犟。 男孩子嘛,自然跟女孩子不一样。话说谁还没有年轻跳脱过,万一惹的这小子叛逆起来,就不太好了。 这不,也就有了前面蔡邕拿什么旌旗术来对刘沧‘循循善诱’的事情。 教武技蔡邕不行,但对业力的应用,蔡邕却是非常老道。 刘沧业力暴增没让蔡邕惊讶,似在意料之中,这点反倒让蔡邕对刘沧越发满意。 这两天跟刘沧讲述了不少业力注意事项。而每当刘沧熟悉自身业力时,蔡邕也定然会在一旁抚琴相伴。 《醒心谱》 四海游心的琴音在小院中回荡,岩穴之间,亦有霄汉凌冽。 独立院中,伴随琴弦那若有若无的调动,刘沧身上紫光再度跳烁。 与张飞业力所出血色暴虐不同,刘沧爆出的业力,却如电弧疾烈。 原本刘沧还认为这种不同有什么另类效果,结果据蔡邕所说,只是出生季节月份不同导致,这还狗了血的十二星座呢! “不可沉心,当灵动有思!”琴声忽地激烈,蔡邕声音传出,也让下意识平心静气的刘沧抖了个机灵。 跟‘传说’的修练不同,研习自身业力却是不能心无杂念。 它所追求的效果是能够随心所欲,乱中激发,又能在突然激发时把控业力输出的量值。 刘沧清醒,身上电弧缠绕,扭头四顾时,琴音再次变得高远若四海游心。 “切忌战意决绝,业力本非善物,喜随虐意,伤身御敌,实非良事。”蔡邕再次说道。 “谢父亲大人提点。”琴音动心,刘沧回身朝蔡邕恭敬抱拳。 “嗯,不错。”蔡邕眼中闪过意外,满意点头。他却没想到刘沧这么快就能在业力缠身中与他交流。 业力缠身,因为自己如今也具备了这个能力,刘沧更喜欢叫它罡气护体。 业力攻防兼备,如今刘沧这罡气护体的状态,就是它防御方面的表现形式。 罡气护体,消耗业力阻挡外界对自身的伤害。 若不含罡气的攻击视做寻常攻击,那寻常攻击的强度若是没有超过罡气护体者的体质,则无法伤害护体者分毫。 似金刚不坏,若遇强击,也可抵消削减伤害。 罡气护体非常实用,同时也将这个世界的战斗层次彻底拉开。 罡气护体本身就拥有一定的破坏性,常人触及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撕裂伤害。 而若是不去主动攻击,这种罡气护体对业力的消耗却并不夸张。 虽然只有业力超过一百才能获得这种罡气护体的能力,但若是没有受到罡气攻击,这种罡气护体每秒固定消耗业力一点。 业力基本没有人为的补充办法,它的恢复周期是十二个时辰。 而如今刘沧业力240+,也就是说,若是不激发罡气攻击,每天刘沧这种罡气护体的状态能够保持四分钟时间。 “铮!”一声醒神带着杀伐的琴音终结了小院中的弹奏。 “既然已经能够交流行动,那就在原地多活动一下。琰儿,莫要靠近。”蔡邕停下弹奏,站起身来遥看刘沧,见蔡琰想要靠近,蔡邕急忙制止。 “皓轩,自己小心一些。”制止了蔡琰的靠近,蔡邕再对刘沧交代。 “喏。”刘沧再次抱拳,心中兴奋未起,全掌间却是爆出一团罡气。 “嘭!”如电光炸裂,周围空气亦感焦躁。 “切莫慌张!”蔡邕神色稍紧,对刘沧再言。 “是。。。”原本刚刚挂起的得意神色变成悻悻,刘沧小心说着,却是不敢再随便锤掌抱拳。 就刚刚那一下,业力就炸了二十多点,这还是自己完全没有发力,顶多心中有点锤砸意图而已。 理论上,刘沧自身业力能让他保持罡气护体四分钟,但同样,所谓训练,初级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种理论趋向于实际。 罡气护体很安全,但也只是单纯的护体状态安全。 而在爆发业力后,罡气的护体与攻击效果本就是如影随形的。 任何攻击意图都会导致自身的罡气爆起伤人,而这种伤人的罡气,却会随着出力与心情消耗自身业力,增强伤害杀伤。 简单概括,若是刘沧暴怒蓄力,有心全力爆发杀敌,那他就有可能爆发出320+战力的罡气。 而如今刘沧的体质只有81/102,加减法大家都懂的,320减去102,218便是过激爆发后的反噬数值。 刘沧那102的体质上限根本不够扣,结果定然是当场吐血三升,内脏尽碎而亡。 业力看似简单粗暴:直接叠加实际体质化作极限杀伤。 但在没有足以承受它的体质上限时,它绝对是一把非常恐怖的双刃剑。 而刘沧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熟悉它,不断熟悉对它输出的控制,不会无意伤人的同时,让其对敌时达到最大出力,却又不至于自残伤身。 麻烦,可谓极其的麻烦,尤其是每天的训练时间也就那么几分钟,甚至几十秒,或者干脆一招爆发。 这种训练受业力值绝对的制约,业力耗尽,老老实实等明天恢复再说。 但对于这种训练刘沧完全不会抱怨丝毫,甚至颇有优越感的偷乐。 因为他已经有了其他人难以比拟的优势。 别人这种训练妥是要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的极限。 而刘沧那不起眼的属性查看功能,却能让他更快的找到自己的安全界限,甚至直接迈入控制输出的感知环节。 至于如同刘沧一样处于成长期的三国豪杰们,自身极限本就波动频繁,而那种试探的耗时耗力可想而知。 虽然有些没什么出息,但刘沧终于可以拍着胸脯说上一句,‘老子有外挂’了。 而刘沧心中自鸣得意时,他与蔡邕都没注意,小蔡琰无聊般正在翻看被刘沧扔到一边的‘旌旗之术’。 第二十四章 抖机灵 跟打熬身体不同,业力的训练时间非常有限,这玩意完全不是想练就能练的。 刘沧很快便结束了自己的罡气护体状态,意犹未尽,今日却也无法再进行尝试。 收了操练的架势,端枪站桩现在又有些提不起劲。 蔡邕惊讶刘沧对业力的控制能力,询问刘沧种种感触,小蔡琰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返屋习文练字去了。 “琰儿到底比你好学。”片刻询问,确认刘沧身体没有异状,四下没有看到蔡琰,蔡邕对刘沧感慨道。 “你这年华大好,且不可荒废学业,将来若是还不如琰儿,看你如何自处。”刘沧满院寻找草条麻绳之时,蔡邕坐在院中,闲聊般对刘沧唠叨。 “不如便不如呗,小琰乃某之妹,她好某自喜悦。”拖着一段粗麻绳条,刘沧提着铁刀坐到蔡邕附近的石墩上。 “呵,你这性子,该说洒脱,亦或痞懒的可以?”蔡邕笑言,本就无所事事,爷俩闲聊琐事。 “这刀有些粗糙,你已去过那县里张家了?”看着刘沧手中铁刀,蔡邕问道。 “没,哪里用的到我,族老一早就使人去了。兵刃都是现成得来,怕您说他,这不,还躲着您呢。”刘沧开始往环首刀上缠绕麻绳,对蔡邕说道。 刘沧手中环刀刀身很粗糙,触感有些类似铸铁,别说钢刀,离精铁都十万八千里。 族老说想给村中配精铁刀,但打造起来颇为耗时,因为明日便是跟邻村‘约架’的日子,所以先弄了批现成的劣刀充数。 “某又非迂腐之人,你刘氏这族老啊,呵呵。”蔡邕笑道。 “哦?父亲大人既不迂腐,不若弄些书册,让我去换些钱粮可好?”刘沧做样贪婪。 “呵呵,你这是要掉自家身价?” “家中又不缺吃食,休要说些胡话。你年纪尚小,待到合适之机,该与你配的,自然缺不了你。”蔡邕乐道。 若是旁人跟蔡邕说这种话,大概蔡邕早就急眼了,不过跟刘沧相熟已久,知道他这只是闲聊说笑,也不会去跟他当真。 村中生活多是自给自足,这年代,包括郡县之内,大多数人其实也都是过着没有什么余钱存款的生活。 说不上贫穷,被杂税克扣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百姓偶尔用家中所得换些钱财,也多是很快又置换了其他生活必需品,这样也可减免些类似财产税的赀赋。 而从刘沧初见蔡邕时,蔡邕便是两手空空。 蔡邕所说缺不了他,还真不是蔡邕吹嘘家中有多厚的财资,所谓合适之机,便是自有相熟好友赠送授予。 对于这种骚操作刘沧不由轻笑。 这些个东汉大儒活的也够真实的,重操守却不迂腐,而这边所谓君子通财也是一种美谈。 当然,这种美谈也绝对不是鼓励人们贪婪,除了友人志趣相合外,往往他们通的都是一些生存生活的必要财物。 爷俩这边笑谈,刘沧手中麻绳已经缠绕半个刀身,麻绳缠刀并不是为了保养或是让它杀伤力更强。 因为蔡邕的存在,楼桑村给青壮们配上了相对制式的刀兵,眼看两村争斗,楼桑这边准备提刀上阵。 不过这种提刀更多是为了威慑显摆,别说村与村之间不可能大肆杀伐,族老本身就有职责维护乡间治安,调解乡间冲突。 好吧,对比族老挑头的两村冲突,这些说法看似矛盾。 若要简单直观,只需要理解,相比现代,这个时代不管怎么说,也有着足够的野蛮。 别说民间乡里,就像此时的蔡邕,他对刘沧不可谓不关心,但明知他明天要去参加械斗,却跟本不会说出些什么奉劝阻止的话来。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要事出有因,提刀上阵,好男儿自该如此。 毕竟乃家天下的时代,而这个因,也从来不会特指国之层面。 刀身缠上麻绳,能敲能砍,却不至于白刃取人性命,两人闲扯之时,似乎蔡邕有心引导,话题又逐渐引向习文方面。 “父亲大人,说起来,如今这文章断句标注是否有些麻烦?” 蔡邕平时说话也并不总是咬文嚼字,但论到学习之时,经史词句却是字字严谨,刘沧这边听的有些头大,转眼又开始抖起小机灵来。 “嗯?有何麻烦?”蔡邕疑惑。 “您看,如今文章多是一气而成,就算句间留下间隔,也容易引起非议。若是在这断句之时加上这种点、豆样式的标点,不是更能直言其意么?”刘沧缠好刀身,在地上划了个逗号句号。 “还是说这种标点会犯什么忌讳,为世家不喜?”刘沧对蔡邕问道。 古人不傻,而且就刘沧所见,蔡邕给他注解的礼记中,也存在字句间隔。 如今刘沧对国学之道多少也有点敬畏,他可不相信蔡邕这类人连个逗号句号都不懂运用。 原本刘沧以为这更有可能是所谓世家垄断知识的一个环节。 结果抬眼却看到蔡邕用即是欣慰,又如关爱智障一般的眼神打量着他。 “额,父亲大人,有何不妥?还是这种话不宜说出?”刘沧错愕问道。 “呵呵,断句解析,你居然想到这里去了。”蔡邕表情怪异,刘沧一头雾水。 “忌讳之言暂且不谈,为父问你,你认为这明确断句更好?”蔡邕问道。 “难道不好?”刘沧疑问。 “那对何人好呢?”蔡邕再问。 “当然是学文之人,就如这乡间百姓,一书传阅,众人皆明,自然是对庶民底层更好些吧?”刘沧轻声道。 “呵呵。”蔡邕脸上闪过哂笑。 “你啊,老夫还以为,你到底是刘氏的种呢。”蔡邕摇头叹气,脸上表情却是一片轻松。 “嗯?”刘沧质疑。 不是对底层好么?刘氏的种?这意思肯定不是说桑村刘氏,当今天子那个刘氏?这话味道有点不对啊。 “年纪不大,莫要总是心存鬼蜮。”刘沧表情猜忌,蔡邕言辞训斥。 “先莫言忌讳喜恶,为父问你,诸子百家你可知晓。”蔡邕摇头对刘沧问道。 “知之不详,战国百家争鸣,先秦罢之,独尊儒术。”刘沧思索道。 “那如今我大汉便是独尊儒术咯?”蔡邕嘴角带笑。 刘沧有点愣神,心中茫然,又有些牢骚:这还用问我?你一个东汉大儒,心里没点逼数? “哈哈。竖子端是急躁。”似通面相,看刘沧表情,蔡邕抚须大笑。 第二十五章 心之所惧(初篇完) “为父乃大汉之儒,为父之道,又与子干不同。”小院传出蔡邕爽朗笑声,院落之内,刘沧爷俩蹲坐石凳,却见蔡邕抚须说道。 “莫说子干,高密郑康成,北海管幼安,皆为当代名士,甚至包括那儒门孔氏。” “吾等皆儒,却又道有不同,所学、所知、所授亦不相同。” “吾等虽同出一门,同习一册,但你且言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百家争鸣?”蔡邕对刘沧说道。 “儒门百家?那还不是一样。”刘沧撇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一时说不出不对的地方。 “哈哈,竖子莫要违心,且听为父道来。”蔡邕笑言,见刘沧怪样,探手做势欲打,刘沧垂首让他在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你言一样,但百家已罢,儒门当兴,这便是如今大势。” “但你这所谓断句标点,如今再言,可敢轻言利弊?”似在引导,蔡邕一字一句对刘沧问道。 “嗯?”直到此时,刘沧才想起最初说的是标点断句,伴随蔡邕引导,刘沧心中莫名一突。 “您是说。。。”眼中闪过怪异,刘沧看向蔡邕。 “这便是你所言‘独尊儒术’的绝世利器,吾等儒门中人,却是不屑为之。”指着刘沧在地上画的标点,蔡邕扬头正气,平声似喝。 “轰!”脑中如有闷雷,刘沧忽地被蔡邕声喝,好似脑中原本某些结构产生碎裂崩塌。 不对!这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等等,等等,好像。。。 汉代句读,宋朝出现圈点,明代出现分隔姓名的线条,标点? ‘等等,稍等下。’刘沧脑中有些混乱。 放下贬低与恶意,汉时的人傻么?宋时的人傻么?明时的人傻么? 只要不将他们视做杀父杀母的仇人,应该就不至于认为他们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用的二逼吧? 愚民?垄断知识? 还是不太对头啊? 标点不好么?好!绝对好!他让人们能更方便的读写理解。 面对繁琐与方便,百分之八十,九十,甚至更多的人都会选择方便。 这是大势,不会不好!也不能不好! 标点符号是好的,是进步! 抛开一切,那标点符号实际带来了些什么?又对什么形成了本质的改变呢? 真理!? 标点符号带来了真理! 它为人们消除了因词句理解带来的争论,至少消除了九成九的争论。同样也消除了错误的解读。 它让人们可以无需思考的去解读,去读写,去获取知识,去认知真理。 真理是什么? 可能性的背面,可能性与谬论相反的存在。 照着说,照着做,不接受反驳,不用去想,不需要思考。简单易懂! 对,简单易懂!再思考,就是多余的! 或者,是叛逆? “嘶~!”刘沧倒吸凉气。这踏马不对啊。 “呵呵,看来皓轩已有明悟?”蔡邕言笑,脸上带着欣慰。 “虽有偏差,但皓轩善思,既能思索如此层面,哈哈,吾儿可入学矣!”蔡邕大笑。 ‘别,别,您别笑,我心虚。’刘沧怯生生的看着如同老怀得慰的蔡邕。 您还真实慧眼,可啥层面,我只是想用超越您老两千多年的智慧抖下机灵而已。 或者是错有错着?出发点难以评估? 但貌似汉之世家垄断知识,但那些名士也有着自己的底线,也预防着不可逆的危机——文明桎梏,文明绝断的危机。 蔡邕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叫吾儿可入学矣? 思考!? 善思,能够去思考一定层面上的问题,能去琢磨一些有违常人常识的事情,那才算是刚刚可以入门开始学习? 你们对学习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那识字背书又算是怎么回事? 心中如同爆出了十万个为什么,刘沧脸上阴晴不定,一时无法言语,对坐蔡邕脸上却满是理解,也不打扰刘沧胡思乱想。 标点符号能让经典再无争议。那再无争议的经典谁敢注释,谁敢给它标点? 大儒?大儒不行,不够资格,敢乱来,头拿掉。 除了皇室,谁敢定下毫无争议的经典?谁敢轻言真理? 至少老子不敢,所以其身后出了百家。 孔子不敢,所以其身后出现了门徒。 如今的皇室也不敢,因为有一群名士蹲在边上,随时准备开辩,怼的妄言真理者生活不能自理。 他们带来了什么?争论,无数的思索与争论,无数思想的碰撞,无数的变化,无数的创造。 却唯独,没有真理。 一代,两代?到底几代人能把毫无争议的经典认定为真理? 只需要几十年!仅仅只需要几十年可能就能抹除一段文明史中所有的杂音,让真理诞生,拟千古同之。 圣人传道,术出百家,起源种花文明。 然后,百家归一?繁荣了种花文明? 我尼玛,还是不太对啊。 刘沧感觉各种烧脑,彻底放弃了深远思考,干脆拐回了这片东汉大地上。 刘沧琢磨,若是按照蔡邕最后对他的肯定来看,那这些所谓的名士看重的恐怕从来都不是背书颂词。 习文跟学识之间,似乎被他们隐约中划出了分界。 独立的思考,独立的见解,分析,创造。。。 这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徒不能胜师的世界,也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能以学术言论忤逆师尊的世界。 因为这里尊师,但同样,这里的老师对出师的定义中就有超越与不同。 甚至从他们对入学的定义上来看,授徒最初的意图便是培养出与他们不同或是超越他们的学生。 而所谓的师徒若子,踏马,有个人能这么教你,称师做父也不过分吧? 刘沧恍惚已经明白,这里的人并不比现代人聪明。 只不过他们一直在探索前行。 他们并没有退化人类的探索本能,或者说,不管出发点如何,他们却一直维护了人类的探索本能。 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探索,习惯了创造性的思维方式。 充满了争斗,同样,也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 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如果是整体性的。。。? 同样是蔡邕所说:“吾等儒门中人不屑为之。” 好吧,这是大汉的儒,你一个东汉大儒都这么说了。 天下文人,世家豪族,包括那些寻师觅友的庶民学子,这大汉之内,到底有多少这种儒门中人? 有多少钻研繁琐,却不求简便的人? 刘沧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 大汉,太可怕了! 这种可怕不是来自民生军力,不是来自物质财富,而是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方式。 他们不应该弱,也不可能弱。 他们的大脑可能终其一生都在思考,都在与同辈,与长辈辩论,都在揣摩先贤含糊言辞中最适合当下的解释,都在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道。 而当这种思维方式成为习惯,那它所辐射的政治、军工、手工。。。 这是一片可怕的土地,因为这里有着一支自寻麻烦的人类群体,一支可怕的人类族群。 “皓轩莫要气馁。你出身乡野,见识浅薄无可厚非。无人教导,所思所想已显天资,凡事莫要往牛角尖钻。”见刘沧心神难定,蔡邕安慰出声。 默默对蔡邕点了点头,刘沧无言以对。 虽然感觉蔡邕那天资二字有点骂人,不过不自觉的,无法控制一般,刘沧却对这片土地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如此方向明确的崇拜。 一片充满无数可能性的土地,谁也不敢轻言,她将去向哪里。 心中豪迈尚未泛起,刘沧眼神却是再度凝固,起身北望,忽的,刘沧眼中甚至泛出几分暴虐癫狂。 北地胡羌,边地鲜卑,百年之后,那些蛮夷入侵汉地,如今这令他心颤骄傲的大汉之民却被化作了猪狗。 想想多年相处的村人族人,刘沧实在无法想象村中那些泼辣妇人被穿刺在火上烧烤待食的画面。 大汉,很可怕。 它,或许还应该更可怕一点! 更加野蛮,更加牲口一些! 刘沧终是收回了遥望北地的视线,百年战乱他无力扭转,今日跟蔡邕的交流让他越发明白,他基本不可能改变那些未来群雄的争霸局面。 他们大多都为当世人杰,独立,自信,执拗,他们的主意都太正了。 大厦已倾,正乃群雄当起之时。 他们善于变通,善于争斗,他们的生活环境注定了他们善争善战,也注定他们难受旁人左右。 扪心自问,刘沧并不认为战乱有什么问题。 世事相对,能征善战的背后定然是死亡与撕杀的蕴养,与金戈铁马相伴的永远是腐臭与肮脏。 但面对那隐藏在百年战乱身后的黑暗,刘沧感到畏惧。 想想自己那生活派头十足的饲育能力,刘沧琢磨,他或许只能在让汉人更牲口一些的方面努努力了。 “北地?你这杀意凌然,为父倒是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了。”注视刘沧表情变化,蔡邕叹气。 “父亲放心,我对征讨塞外,封狼居胥之类没有兴趣。”刘沧笑言。 “如此便好,皓轩当恪守己身,待尔及冠,为父自可托人为你谋个出身。”见刘沧恢复爽朗,蔡邕自信道。 “谢父亲大人关心,父亲,可否弹奏一曲十面埋伏?”刘沧起身,对蔡邕行礼。 “哈哈哈哈,有何不可。皓轩这是。。。?”蔡邕开怀,见刘沧转身欲走,不由问道。 “喂猪。”刘沧背身,说完小跑若逃。 蔡邕错愕,转瞬怒起,抬腿便欲追打:“孽障!欲让老夫为你抚琴饲豚否!?” 第二十六章 村人汇聚 清晨,朝阳未起,鸡鸣凌乱。楼桑村中喧哗阵阵,比之往常却要吵杂需多。 “嘭嘭嘭~!嘭嘭嘭~!” 村中拍门声响不断,没有呼唤,却有越发密集的脚步。 “唉~,为什么每次看到这种场面,既视感都那么强呢?”倚在自家门口,刘沧看着村中如同黑涩会汇聚的场面,对身旁刘备叹气吐槽。 “哈哈,皓轩且看,我刘氏青壮当真豪勇。”一旁腰跨环刀,手持短棍的刘备大笑出声,说话时,还不忘朝刘沧院中张望。 两队青壮汉子,兵分两路,沿村挨家挨户拍门。 门响片刻,或是一人,或是几人的青壮便会从自家院中出来。或是跨刀,或是提棍,汇聚入群,一同去拍下家院门。 青壮当中,凡跨刀者更为彪悍,并非刀助凶威,都快被麻绳缠成板砖了,显然也威不到哪去。 粗麻扎头,手臂小腿均缠麻绳,坎肩露臂,消瘦者,亦是筋骨有错。 “别看了,父亲定不会此时露面,早前也不见你多来串串。”看刘备神色,刘沧调侃之时,指着一些青壮脚上草鞋。 “兄长这回也大发利市了?” 被刘沧调侃,刘备倒是洒脱一笑,再看刘沧所指,洒脱转为苦笑。 “皓轩为何不叫某大表哥了?”刘备疑惑。 “某已定亲,自然不能再没礼数。”刘沧表情怪异,不过天色微明,刘备也没注意。 “皓轩有福,羡煞为兄。唉~族老要为村人配发草鞋,以增行色,为兄怎敢在此牟利。” “你平日劳作量大,吃食自然更须注重,村中谁敢总去你家串门,被你留食几次,还不让人闲话臊死。”刘备反驳刘沧之前调侃。 村人汇聚,本就轻快的脚步略显杂乱,沉声轻言,棍棒碰撞之声不断。 两条穿行村中的人流逐渐汇聚,四十岁以下,可谓老少爷们齐上阵,刘沧感觉,若是给他们全都换上黑裤黑衣,妥妥的斧头帮聚集的架势。 这是要去跟邻村干仗,头破血流稀松平常,偶尔出现个倒霉的死鬼也不稀罕,但若是死人,两家世仇大概也是没跑了。 男人出门,女子张望。只有打气拍胸,却是没有一丝哭丧劝慰。 好好打,残了,老娘养你。死了,就算改嫁,老娘也给你守住家业,帮你把儿子养到成年。 好吧,这年头的女人也彪呼呼的,但守寡什么的,别闹,不流行。 “咦?看,刘德然也来了?你俩还在闹别扭呢?”简直就是黑帮扫街,一群青壮当中,刘沧看到一名身穿帛衣,与村人打扮较有不同的青年,给刘备指道。 刘备抬眼看相青年,却见青年特意撇头,似是表明对刘备的抗拒嫌弃。 “唉~倒是为兄耽误德然了,德然击剑不俗,但不善乱斗,一会还需多招呼一些。”刘备叹气。 “你也知道?知道还乱喊什么中山靖王。”刘沧翻个白眼。 “祖宗名号,怎能或忘。”刘备严肃回道。 “你认真的?”刘沧微有诧异,对刘备一阵上下打量。 “这。。。再不济,也算个孝道吧?”见刘沧目光灼灼,刘备微有迟疑,片刻含糊道。 刘沧错愕,片刻表情怪异,抬手拍了拍刘备肩膀,最终给刘备竖了个大拇指。 算,咋不算呢,兄弟挺你,你继续努力。 刘沧与刘备这边闲聊,一行青壮已经走到刘沧家门口,远远看到刘备,神色微有意外。 “大兄居然早出,我说敲你家门无人。”一名青年对刘备说道。 “大夯,走了!”青年话音未落,带队体壮中年冲刘沧与刘备抬手招呼一声。 “噢!”沉声应道。 刘沧与刘备不约而同摸了摸身上的兵器,随入人流,向村口走去。 轻快小步,村人噤声,这些青壮平日憨厚的脸庞上,此时却是隐现着凶悍与一丝丝兴奋。 “咳,蔡师所传礼记为兄获益良多,却要谢过皓轩。” 青壮前行之时,那被刘沧称作刘德然的青年游走刘沧身边,干咳之时,轻声说道。 “自家兄弟,兄长何须言谢。”刘沧摇头,给青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因刘沧的关系,或是说为了给刘沧提高些族中声望,蔡邕虽不在楼桑收徒,却是同意村老抄录那本他注释的礼记。 同意在楼桑刘氏内部传阅,如今被族老当作了刘氏底蕴。有了这东西,虽然不能说师从蔡邕,但以后村中子弟在外论起礼记,跟人争辩底气也会更足。 “皓轩有幸受蔡师看重,我等为此获利,自该道谢。”刘德然一本正经说道。 “呵呵,兄长言重。”刘沧笑道,原本大大的笑脸小了一点。 刘德然家境在村中较好,为人比较正经,刘沧不太习惯应付他这款。 说来村中其他子弟道谢也就罢了,刘德然与刘备倒是不用为此道谢。 因为他俩好歹也算是卢植的弟子,脸皮稍微厚点,顶着卢植的名头,比蔡邕也是半点不差。 刘沧看看身旁对刘德然陪笑的刘备,再看看满脸严肃的刘德然。果然,还是听刘备吹逼轻松一点。 “皓轩莫要谦虚,家父有言,皓轩得闲常去家中坐坐,家中新得几只猎犬,皓轩若是有兴趣,抱回两只去养。”见刘沧恭敬,刘德然亲近道。 “猎犬?何种猎犬?”原本心不在焉的刘沧来了兴趣,侧头问道。 刘德然家中乃村中大户,其父善经营,家中自垦土地也是村中最多,刘沧其实一直惦记着养狗,但那玩意太通人性,普通狗子刘沧却是不愿意去养。 “一窝难得的细犬,可助皓轩捕猎。不过,皓轩当需紧记,且不可玩物丧志,如今你受蔡师所重,还需询问蔡师,既得名师,当。。。” 巴拉巴拉,刘德然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刘沧眉角开始跳动,一旁刘备偷瞄刘沧,转眼去搭刘德然的肩膀。 “哈哈,德然有所不知,皓轩只喜烈犬。为兄曾听他所言,非百斤之犬不饲。”解说之时,刘备插在刘德然与刘沧之间,刘德然皱眉,却是停下了对刘沧的教导。 “闹甚!静声!”刘备笑声略大,引来前方汉子呵斥,众人相继噤声,刘德然则借势拨掉刘备搭在他身上的手臂。 而刘沧此时看了看刘备,刘备却也正观察刘沧。 “凭的忒你事多。”刘沧对刘备低声。 “嘿,为兄望你不似良人。”刘备轻笑反驳。 “你才不似良人。”刘沧回怼,两人轻声说笑,人群汇聚,村口在望。 第二十七章 开渠之争 细犬,身体纤瘦流畅,擅长速奔,如今多为高门大户饲养,主要作用便是狩猎,因养殖者家境多是不错,外界难见贩卖。 细犬奔跑速度在犬类中出类拔萃,不过它们的战斗力并不强,狩猎时也多是辅助人们骚扰猎物,或是抓些鸡兔类的小兽。 人类对狗的驯化已经很难深究具体年代,不过真论起来,狗肉如今同样是民间一种比较常见的肉食来源。 民间狗子多是些柴狗土狗,所谓中华田园犬,面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欺负欺负小娃还可以,见了半大小子,最大作用也就是吠叫示警。 刘沧挺喜欢狗的,而且饲育能力对动物的智商也有一定的要求。 比如说刘沧养的猪,一些简单的语言交流甚至猪都能理解执行,但乌龟‘板砖’就需要刘沧上窜下跳的一阵乱比划,那所谓的灵兽乌龟还不一定能明白刘沧的意思。 而对于一些鱼蛙类的动物,甚至根本就无法让系统承认为饲育对象。刘沧估计可能是因为那些动物养的再久,也难以确认自己的饲养对象。 这方面狗子就挺完美了,但面对如今的环境与今后的战乱,对于饲养动物,若没特殊作用,其最大价值到底还是宰了吃肉。 刘沧不忌讳吃狗,只不过养狗不杀狗,他到底还是不太愿意杀自己养的狗。 一般土狗,哪怕是刘德然说的细犬,一个比一个能吃不说,战斗能力方面也不太显眼,在刘沧看来也都是杀了吃肉的品种。 刘沧不想养狗取肉,所以一直没有养狗,但他却是惦记着一些体型庞大凶悍的犬种,养起来看家护院放牲口,若遇战乱,放出去也能跟凶兵悍将撕咬搏命。 眼见刘沧对细犬没什么兴趣,刘备这时又跟刘沧凑在一起,刘德然也不再往刘沧身边凑,跟身边青年不时说上两句话,转眼众人便汇聚村口。 天色渐明,只见村口数名中年汉子围着一名老者,一身灰色劲装,足蹬布鞋,手腕覆甲,双手背在身后,两名健壮汉子护其左右,却是这楼桑刘氏的族老其人。 远远看去,却见化身楼桑扛把子的老头真扛了个家伙什,刘沧惊的拉扯身旁刘备。 “我靠,咱村有那玩意?我咋不知道?!” 一杆大戟,双边月牙,戟杆殷红,手腕粗细,长约三米,戟锋亮银,端是一杆煞气十足的方天画戟。 刘备被刘沧拉扯,再看看刘沧所指,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抽动两下。 “假的,早两日用松木雕的。”刘备垂头低声。 “。。。”刘沧沉默。 “以增行色?”刘沧嘟囔。 “然,以增行色也。”刘备点头。 ‘尼玛,老家伙不似良人。’刘沧直勾勾的看着那煞气十足的大戟。 “人齐了?”百多青壮之前,族老面有威严,绝世方天交给身旁大汉拎着,对一名中年问道。 “齐了,五侄家的劈柴砍了手,他家老汉要来,我没让。”汉子对族老说道。 “嗯。”族老点头,不置可否。 “都听着!都给老夫拿出精气神来!今日谁敢窜稀,莫怪老夫族规伺候。”族老人前高喝。 “喏!”一群后生挥臂应是。 “出发!今日且让东村看看我楼桑的威风!”族老甩头呼和,扭头迈步,身旁壮汉急忙上手搀扶。 老胳膊老腿,万一闪了腰,大将未战先亡,事情可就大条了。 一行乡勇,端是煞气腾腾,棍棒挥舞,踏泥踢石,半晌赶路,来到东山脚下的宽敞空地。 碎石荒地,当刘沧等人赶到,只见一群比他们人数还要多上一些的青壮已经在那里列队恭候。 同样棍棒吆喝,同样社会气息满满。 “我尼玛,那边还有个更狠的。”远远看到对面一名特殊的存在,刘沧带着骂腔对刘备说道。 同样是一名老者,比族老他酿的还要老上不少,背都驼了,拄着一杆枪头如同大剑的大枪,立足阵前,与刘氏族老遥遥相对。 “刘家后生,尔等端是煞气,怎滴,还想平了我东村不成?”两村青壮默默列队,相隔十数米距离,东村那阵前老者,手捏剑指,遥指出阵族老,先声夺人。 “东村家长,吾等早已约定今日之事,何须在此做作!”众人无言,族老杵着大戟,面带冷笑。 两村不少年轻后生情绪激动,刘沧有气无力的塌着肩站在人群当中。他年纪虽小,缩着身子时也最不显眼。 好嘛,阵前叫骂都来了。得,两个老家伙辈分太高,他们说话,其他人没资格插嘴,先让他们喷着吧。 “刘家后生,老夫年事已高,端是不想再见争斗,这开渠之事,年年如此,再行轮流可好?”原本以为老家伙要飙出一串国骂,刘沧意外,这人似乎转眼想要服软? 要说这两村械斗的根本原因便是取水浇地。 开渠,挖开水道,通渠入田。东汉民间耕种,每年大多都会有开渠时间,也就是挖开水道引水。 但这水道自然不能乱挖,每年不同河段都要有严格的时间规划,不但不能随意挖掘,之后的封堵也要按照非常严格的流程。 楼桑与东村比邻,两村又处在同一河道,每年这段河道只能开出一口。沟渠通入一村农田,至于另一村,浇地则需要多耗人力,担水灌溉。 而今年又预警有旱,所以两村对这开渠之事格外重视。 “呸,你这是年老多忘还是如何?!两村早年多有相亲,轮流开渠也是多年的规矩,前年尔等私掘河道,如今安敢在此大放厥词!”族老叫骂,显然是憋着火呢。 “村中小辈不懂规矩,老夫早已请了族规,你还在此不依不饶,桑村刘氏,心胸端是狭小。”东村老者似想抬枪捣地,没提动,再次捏指成剑。 “桑村刘氏!心胸狭小!” “桑村刘氏!心胸狭小!” 东村老者话落,东村那边的青壮立刻抬臂高呼,转眼刘氏这边青壮怒面涨红,高声喝骂此起彼伏。 “彼其娘之!他们这算是没规矩了吧!?”对面叫骂统一,刘沧却是没心思跟他们干嚎。但被人这般辱骂,刘沧同样气涨了脸庞。 对面齐声洪亮,刘氏这边的乱喊却是难以听出具体,片刻忍耐,刘沧眉头乱跳,终是按捺不下,提刀推搡前人,直接往阵前走去。 刘沧前行,刘备也阴着脸跟刘沧一同往前钻,最前叫骂的青壮气急败坏也想冲杀,不过被一些中年汉子拦着,却是只能蹦跳叫骂。 “大夯,你干啥,还没开打呢。”眼见刘沧怒冲冲的出来,一名中年汉子拉扯他道。 “起开!”抬手拨拉一把中年汉子,汉子一个踉跄,却听刘沧怒道:“你们往日就是这么跟他们争斗的?” “莫闹,他们今年有备而来。”眼见刘沧上了蛮劲,中年汉子还想再拉,刘备这边先一步上来阻止。 “桑村刘氏,心胸狭小!” “桑村刘氏,心胸狭小!” 刘氏这边叫骂不齐,对面不管不顾,却是统一吆喝,前方族老面色阴沉,却听被刘备拉扯的刘沧吐气开声,爆喝一时竟然压过对方的吆喝。 “都踏马闭嘴!彼其娘之!还打不打了!” 第二十八章 村民乱斗 “哈哈哈哈,我刘氏儿郎壮否!?”两村阵前,原本阴沉的脸的族老开怀大笑。 东山脚下,原本喧闹的荒地一时寂静,片刻吵闹叫骂再起。 不过因刘沧的爆喝,对方吆喝不再整齐,双方倒是骂的乱哄哄的,谁也再听不清具体。 刘备耳鸣嗡嗡,李沧这一嗓子也真够响的,眼见打乱对方节奏,楼桑青壮这边卖力跳脚,阵前族老远观刘沧,颇为满意。 族老满意:玄德身子骨也行,就是少了这般霸道。 “叮,你在东村的声望有所增加,业力+0.1.”耳边传来久违的系统提示,挣甩刘备拖拽的刘沧错愕中安分下来。 东村刘沧熟的很,那边大多数人也都认识他,这么多年来,刘沧早以为在东村没什么声望可捞,如今这点业力虽然不起眼,却还真让刘沧颇为意外。 “哼,约好一战定胜负,怎得?你东村无人,只敢学妇人口舌!?”场中声音凌乱,也再压不下族老说话,族老抬手制止刘氏叫骂,说话间,东村青壮也在杵枪老头抬手间安静下来。 对面老头眯着眼,好容易在人群中确认刘沧:啧,小子这两年又精壮不少。 “闲话休说,我楼桑农忙,快快打完,莫要在此耽误!”对面未言,族老这边音调洒脱,说话间抬手示意,村中青壮立刻举起手中刀兵。 “杀!” 不似之前散乱叫骂,整齐喊杀,带出一片肃然。 对面寂静,虽是人多,但此时明显气势大跌。 “你。。。你楼桑刘氏欲欺人呼!?”眼见对方喊杀,东村老者气骂。 如今打架斗殴不算事,但若是没点身份,身携刀兵本身就会被官府追责。 蔡邕居住楼桑对周边的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族老的有意宣扬,东村对楼桑村的关注,他们自然知道楼桑配置了乡勇。 村人械斗也都是棍棒拳脚,如今对面抄出砍刀,却让东村的年轻后生一时心怯。 “你敢言我楼桑欺人?!真当我楼桑刀无白刃呼?!”东村老者气骂,刘氏族老怒目反问,说话间,手指指向青壮扬起的环刀。 “臭不要脸的。”东村老者低骂,却也没有扬声反驳。 彼其娘之,有种你们亮出刀刃啊!你们的刀的确包的跟个粽子一样,但你包那么明显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明显在说是让着我们?都被人让着了,你让咱家儿郎哪里还有气势? 东村老者碎碎念,片刻后,两个老头同时抬起左手,手臂前挥之时,双方阵中爆出一片喊杀。 打吧,打吧,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冲!怼翻他们!” 高喝怪叫,两边青壮各自开始了冲锋。 而两阵中央,东村老者与楼桑族老各自被几个中年护着,两者的周围倒是没有人敢去乱冲。 俩老家伙是大将,不能打的。当然,俩老家伙年纪太大,摆摆POSS还可以,他俩也掐不动。 “刀帮我拿着!”眼见战局拉开,刘沧回手将包成粽子的砍刀扔给刘备,迈开双腿,顶肩朝对面冲来的人群撞去。 “皓轩小心,下手莫要太重!”慌忙中刘备扔掉手中棍棒,双刀在手,高声冲刘沧吆喝。 要说这村人动手其实没有什么下手不要太重的规矩。只不过众人都知道刘沧力足,他那八十的体质甚至能将一些成年人单手轮起来,刘备实在也是怕他一场械斗,搞的‘尸横遍野’。 “嘭!”一声闷响,闪过对方当头一棍,刘沧一马当先,与东村的一名先锋中年撞在了一起。 “啊~!”几声怪叫,中年倒飞之时,砸翻了自家几名后生。 “玛德,老子让你蹦!”抬腿一脚踹飞一名猫腰想用短棍顶他腰子的青年,刘沧甩臂夹住一跟粗棍,砸翻挥棍之人,迈步朝那倒飞倒地的中年冲去。 要说那中年飞的可真不近。 主要是那货下手也够狠,蹦起来朝刘沧当头挥棒,他这架势直接让刘沧急眼了。 这不,一路砸翻数人,两村青壮短兵相接之时,刘沧已经来到了中年面前。 抬腿欲踹,双目有点赤红的刘沧直接照着中年脑袋便准备来一脚牢狱踢。 “啪!” “啪!” 两击皮肉拍打的声音在刘沧身旁响起,只见刘备双手挥刀,没头没脑的将两名东村青壮劈翻。 “皓轩留手!别踢!千万别踢!”刘备高喝,算是让刘沧停下了抽踢的大脚。 刘备心有余悸,这一脚下去,妥妥得开门红,这人怕是也就完球了。 “他不是要打你,你冲太快了。”刘备再次劈翻一名青年,似乎知道刘沧气急的原因,慌乱中解释。 好吧,人家是先锋来的,先锋自然要跟先锋对抗,按道理来说,这中年的对手应该是刘氏的中年汉子。 大家从小打到大,多少都熟悉对方的套路,跳斩什么的算不得杀招,只可惜,他斩到了刘沧这个生瓜蛋子。 ‘想要我命?弄死你个鳖孙再说。’ 这边刘沧好容易没下死手,那边地上的汉子却不好受,胸口差点没让刘沧顶陷了,要不是被撞时身在半空,这条小命说不好都给撞没了。 ‘憋孙刘三狍,说好咱俩打的,你踏马玩阴的。’中年心中咒骂。 “嘭!”正踹踢脸,一只大脚板子正踹在那中年脸上,鼻血横飞,中年惨叫。 身旁探出的大脚连刘沧都是一惊,转眼看去,只见村中刘三狍不知何时冲到了他的身边。 “大夯,去护着小的,这里我来。”刘三狍面有沉稳,手握刀柄,说完便朝那惨叫汉子再次冲去。 而他却忘了,这里属刘沧最小。 刘三狍挥刀在那汉子身上一通抽打,打的汉子哇哇大叫,刘三狍劈的那叫一个畅快。 “嘭!嘭!”两声闷棍敲砸在刘沧肩背,一棍擦着耳朵,耳边刺热再次把原本平息心气的刘沧打毛了。 “王八蛋!”咧嘴叫骂,刘沧一拳捣在离他最近一人的脸上,对方顿时鼻血乱窜,可惜不是用棍砸他那两人。 “跑?你们踏马的还敢跑!”眼见凶手逃窜,刘沧随手夺过一根木棍,抛砸之时,在人群中一阵乱冲,追打那偷袭他的两人。 “刘大夯,别追,打错了,我打错了!”眼见刘沧公牛一般的盯上其中一人,那青年惊声叫喊。 “嘭!”一人挡住去路,倒地之时差点拌到刘沧。 闪过身旁几根没头没脑的乱棍,眼见追着的那名青年跑远,刘沧俯身拽起倒地那人的双腿。 “啊~!”惊呼高喊。 却见刘沧蛮力爆发,双手将人当作棍棒抡起,骇人声势配合对方惨叫,周围乱战之人一阵逃窜,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回头探查刘沧情况,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闷棍青年三魂少了两魄。 “刘大夯,大夯兄弟,别,别追了,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我。。。”眼见刘沧迈着大步朝他追来,青年带着哭腔,话没说完,眼前一个黑影砸到面前。 “跑!你踏马再跑!砸了我两棍还想跑。”抛投手中鼻涕比鼻血多的人形兵器,砸翻了逃跑青年,刘沧上前踩在他胸口。 “没,我就打了一棍。”青年挣扎,高喊时,精明的抱住自己头脸。 “嘭!嘭!嘭!”不清不重的在青年身上踹了几脚。 “就逮到你一个,两棍都算你的。”刘沧说着,话音未落,背后又挨了一棍。 “给某死来!”回手一拳,背后挨打的皮肉有些火辣,刘沧暴力一拳,对面惨叫横飞。 而此时,刘沧却是再不留手,所过之处,一片呻吟惨叫。 第二十九章 落旗而败 真狠啊。 刘沧擅徒手,他觉的族老担心他下手没轻没重是多余的。 看看乱战中的血沫横飞,这踏马到底是谁没轻没重啊? 刘沧在人群中东突西进,所过之处哀嚎一片,从最开始的拳打脚踢,到最后手持粗棍轮砸。 不过一阵过后,刘沧又扔掉自己手中的棍子,他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貌似被他揍过的人都在地上抽抽,而其他人打的血肉横飞,但满脸是血还能蹦起来怪叫。 棍子不用了,刘沧开始逮着东村的青壮们摔砸。 “叫,就你叫的欢!啪!”一脚踹在一名跟刘氏子弟挥棍拼打的青年大腿上,再补上一脚,自有刘氏子弟上来接手,刘沧朝着下一处对战激烈的地方跑去。 碎石荒地上,已经有不少人被撂翻在地,有楼桑村的,也有东村的。 两村人你说他们打的假吧?可这些人拳拳到***棍见血。 最终刘沧确认,对这些人来说,貌似只要不一拳将人干死,只要不干人要害,就已经算是留手了。 战场中央,俩老汉配四个壮年还在那里凹造型,风卷落叶,林间沙沙,颇有些沙场萧瑟的意境。 刘氏族老抚须淡笑,眼中似有得意。 而东村老者嘴唇有些颤抖,自家子弟明显处于劣势,老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喊停。 刘氏那边走狗屎运跟大儒蔡邕扯上了关系,不过这两村为水而争,作为外人,你就是大儒也不能插手参与。 而刘氏组建乡勇,势气上可能会让他们占些便宜,但他们也不至于亮出白刃,东村老者认为自家还有不低的胜算。 原本刘氏那个刘玄德比较难缠,不过东村早有计划,分人出来对他进行牵制。 同样小有名气的刘德然是个不会打架的,随便挑出几个人围攻,就能让他手忙脚乱。 可那刘沧小子未免也太能打了一些,年纪轻轻,皮粗肉厚。小兔崽子四下乱冲,端是让不少东村儿郎折在了他的手里。 “族老,您看。。。”东村族老身旁一名中年面色难看试探。 “再打会。”瞥了眼对面洋洋得意的刘氏族老,东村老者面色难看,轻声道。 赢是不可能赢了,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认输。输了以后再找回场子,万不可给人留下软弱印象。 喷血三升,也要喷他们脸上! “刘大夯那小兔崽子还会往张娃子院里跑?”东村族老对身旁中年轻声问道。 “嗯,看老三家的样子,应该会。”中年点头。 “张娃子家那女娃也愿意?”东村族老继续问道。中年人面色怪异,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张娃子是张绣娘他爹,早年娶了村里的婆娘,落户东村,算是半个东村人。 而刘沧摸上了张绣娘的卧房,也正是因为张绣娘没有什么抵触表现,村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绣娘那丫头当真不能生养?”东村族老盯着刘沧怒吼抛人的场面,胡须抖动,继续对中年问道。 大汉鼓励生育,女子生养可为家中男人免税,其中也包括徭役的减免。说白了,女人生孩子就是钱,甚至是命。 无法生养的女子不受待见,而现代人一句轻飘飘的封建就将大汉某些社会习俗各种黑化,唉,我们自以为是没关系,千万别把人家都想成傻子。 “这个。。。应该吧。族老放心,回头我在张家附近放些狗子,那小子再敢摸村,定拿下他跟刘氏理论。”中年不确定的点头,之后恨恨道。 “拿,拿什么拿!”东村族老瞪了中年一眼。 “多好的娃子啊,不过占了我东村闺女的便宜,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中年错愕,却听东村族老对刘沧夸赞道。 “额。。。族老,您的意思是?”中年低声询问。 “绣娘她爹呢,回头让他来见我。”没有回答,族老思索间,对中年道。 “他前些日子好像说是去亲戚家走动了,如今未在村中。”中年摇头道。 “不像话,他有甚的亲戚,自家闺女被人欺负,也不见他为娃子张声。”东村族老说道,中年有些发愣。 话说对于刘沧的事情,村里的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最主要原因却是张绣娘生不出孩子。 这年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很难再嫁,而且张绣娘比刘沧大六岁,那小子摸上门时才多大,这谁欺负谁还不好说呢。 中年错愕看着族老,族老似乎也知道中年所想,撇头一旁,只当无视。 “算了,绣娘这闺女老夫稀罕的紧,怎么也不能看着闺女没个归宿。”东村族老摇头。 “来日寻人去找刘沧说亲,记得,避开刘氏那后生。”东村族老悄无声息的撇了眼刘氏族老,对中年说道。 “可。。。族老,蔡大家那里?”中年面露为难。 “哼,如今蔡大家在刘氏村中,我等想拜会都难寻机缘。”东村族老轻哼一声,似乎为此对刘氏颇为不满。 “蔡大家乃大德之人,吾等也是心疼后辈,蔡大家自不会为这事为难我等乡民。”东村族老道。 “就算要恶,也是刘沧那小子放浪该罚,你且放心,对我东村无甚影响。” “族老,这不太好吧。”中年面色为难,这是想气走蔡邕?乡人得获机缘不易,这有点毁人嫌疑。 “你懂个屁。”东村族老低骂。 “你看看,你看看!”似乎心情激动,东村族老声音略高,见刘氏族老张望,再度压下声音。 “你看看,那小子才十四,你看看他那蛮样,刘氏有他在,你想让我东村被压到何时?”东村族老气喘,显然之前的平静都是强压。 “。。。”中年沉默,看着刘沧撵着自家子弟乱窜,四五个青壮片刻就被他撂成了滚地葫芦,却是无法反驳族老。 “那万一蔡大家同意那小子纳了绣娘那丫头呢?”中年质疑,却遭族老怒视。 “孽障,你什么意思?老夫就是为了让他纳了绣娘,你当老夫是何等人了?” “那小子纳了绣娘,自然也是我东村的人了。老夫还能害这些娃子?”东村族老呵斥。 中年眼角抽抽,害不害的,您老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就你这义正言辞的态度,果然,要不怎么您是族老呢。 “刘氏后生,住手吧。这阵,我们东村输了。” 这边呵斥完身旁中年,东村族老对刘氏族老淡然一句,放倒手中的大枪,也不理人,颤巍巍的转身,眼看就要满是凄凉的独自离开。 放倒大枪暗示落旗,村人看到也知道分出了胜负,通常也就自觉住手了。 “楼桑刘沧在此!不服气的尽管上来!”恰逢其会,刘氏族老还未开口,刘沧爆喝远远传来。 东村族老脚下一个踉跄,抬眼看见刘沧将自家一名后生举过头顶,族老眼皮跳动的委实厉害。 “哈哈哈哈,好!燕人张飞来也!”东村族老这边还没站稳,又是一声爆喝,青年变声期的怪异腔调,这回连刘氏族老眼皮都跟着跳了起来。 第三十章 张飞坏了 两村争斗之处,四下血迹斑斑,呻吟痛呼之声不断,远处一起快马踏尘奔来。 黄骠马,短锥枪,少年张飞一脸兴奋,战马直到人群之前,这才人立扬蹄,止住了冲锋势头。 张飞,县中曹史张默之子,涿县豪强之家,两村不少人认得张飞,眼见他携势而来,不由纷纷避让。 曹史是县中官职,名义上是诸曹副长官,实质上是等各部门官员位置空缺时补缺的候补,平日也会整治下地方治安。 怎么说呢,它那个副长官的长字比较容易糊弄人。曹指的是部门的意思,督邮也叫督邮曹掾。 因此曹史那个诸曹副长官,除了大头兵,就不好说还能长谁了,直接叫诸曹副官更容易理解些。 简单概括,大概就是干点在编人员都不愿意干的垃圾活,哪个部门有缺了,领导又想从基层提拔干部,比较容易转正。 当然,曹史对民间来说也不是那么不起眼的,因为他们更多时候属于现管那种贴近百姓的临时工,在百姓中也有不弱的威势,你懂的。。。 张飞家乃涿县豪强之家,其实这个曹史的工作,大概属于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非你莫属那种情况。 结果如今东汉上层各种混乱,张默这些年一直也没捞到转正的机会,平日应付差事之余,也对大汉基层干部的提拔完全失去了信任。 这不,也导致了张飞经常跟刘沧抱怨,他家老子太闲,见天拿着枪顶着他习文。。。 现在这种情形,张飞的到来很容以让人联想到张默,村中械斗是乡里的事,有族老支应,张默没什么插手的必要。 不少人第一反应是张默冲着蔡邕而来,想通过刘沧跟蔡邕搭上关系。 结果张飞快马明枪,还真是冲着刘沧来的,只不过这种冲,怎么看都是想给刘沧身上扎俩窟窿。 “哈哈,咦,尔等已经打完?”挺枪立马,张飞显摆自己马术,没有获得众人较好,再看一地伤员,脸上出现失望表情。 “你来干啥?”手中还提溜着一个大活人,刘沧走到张飞马前问道。 “听说两村在此械斗,某来瞧瞧。”看看刘沧染血的拳头,张飞颇为失望,不过转瞬又来了劲头。 “刘沧,你看我这枪如何?”张飞手中短枪甩了个枪花。 短枪八尺,枪头乌黑似锥,不过这枪最主贵的地方不是枪头,却是那油浸蜡酌的枪杆。 “马偷你爹的?”刘沧白眼,有点小羡慕。 “我说的是枪,这是我的枪。”张飞不满。 “不怕你爹揍你?”刘沧无视,继续道。 “枪,枪啊。”张飞侧拽缰绳,貌似比闻到血腥味的战马还要焦躁。 “真不错,送我的?”刘沧面有喜意。 “是吧,如今有了这。。。”停下话音,张飞沉默,有些幽怨的看着刘沧。 “刘皓轩,可敢与我一战。”眼见刘沧各种不配合,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有点怪异,张飞感觉大不爽利,幽幽道。 “滚蛋,一边等着,我们这边快打完了。”刘沧摆手无视。 “刘大。。。大夯兄弟,已经打完了。”刘沧身边,一名刘沧一直提防的青年,紧张的看着刘沧手中提着的族弟,指了指原本族老所在的位置。 “嗯?”刘沧皱眉,这才看到那被放倒的绝世大枪。 刘沧这边松开被他提在手中的青年,也不管对方表情有多难看,非常阳光的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 对方梗着脖子,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张飞的嚷嚷已经传来。 “怎得就打完了,某家在此,莫要怕这刘氏小儿。”张飞冲一众东村青年说道,可惜没人理他。 “别闹,赶紧起开,你来找我作甚?不会就为了显摆你的枪吧?”刘沧伸手拍了拍战马的脖子,换来战马不满的斥鼻,赶紧退后一段,怕被战马尥了蹶子。 “谁来跟你显摆,某自是为东村撑腰而来。”张飞叫道。 张飞嚷嚷,刘沧无奈,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这小子本来脾气就坏,如今还正处于中二年龄,眼见两村人都看着这边,刘沧还真不知该如何哄他。 “你涿县张家与东村张姓又没关系,两村之事,哪轮得到你跑来替人撑腰。”刘沧沉声,悄悄给张飞猛使眼色。 “东村予我家帮闲者十数人,某自该照应。”得,显然刘沧表错了感情,张飞越发气急。 “你有那蔡邕撑腰,为何某家不能与东村撑腰。”张飞口无遮拦,刘沧面色大变。 “住口!”刘沧爆喝,可惜张飞嗓门太大,一番说辞让周围听了个清楚。 刘沧大喝,张飞被刘沧惊的一个机灵,战马甩蹄,张飞却也反应过来。 完求了,刘沧悄然环顾四周,却见周围一双双不善的眼睛看向张飞,其中甚至包括张飞要撑腰的东村青壮。 张飞口无遮拦,居然敢拿自己跟蔡邕相比,而且所谓蔡邕给人撑腰,这撑腰二字本就有侮辱成份。 辱人师者,辱人父者,当杀之以后快。这玩意,这年头,流行。。。 这下好了,终目睽睽之下,刘沧是该砍了张飞,还是该砍了张飞?不砍说不过去啊? 而张飞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会儿开始猛给刘沧使起眼色。刘沧心中暗骂倒霉孩子,结果余光已经看到刘备在那里解刀上的麻绳。 哥啊,你这是比我还来劲?青年版刘备这么猛的么?他可是你未来三弟啊。 看着周围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张飞麻爪,刘沧也麻爪。 刘氏那些被定义为拱卫蔡邕的青壮们已经准备开始上班了,一个二个,刀片子攥的紧紧的。 张飞刘沧两人眼神疯狂交流,刘沧自然知道张飞这倒霉孩子刚刚的话不过大脑,这边对策还没想出,那边异变突生。 “皓轩,给。”一把白刃铁刀从身旁递来。 刘沧有些茫然的看着递刀之人。 刘备,刘玄德。 哥,亲哥,你不是要自己上的么?你不上,你拆麻绳干什么? 张飞同样错愕的看着刘备,此人。。。此人不似良人。 张飞高居战马,刘沧提刀而望。小伙伴的默契还没生成,结果张飞先坏掉了。 “啊!要战便战!今日某家失言!自该与皓轩赔罪,死来!” 罡气爆发,短枪突刺,劲风袭来,刘沧头皮发麻:卧槽尼玛,张翼德,你中文跟谁学的! 第三十一章 张飞奔逃 交友需谨慎,警惕张翼德。 曹操是好梦中杀人,你这他酿的到底算什么? “锵!”血色与雷光相交,刘沧侧甩环刀,险险格开了张飞一击突刺。 “嘭!”战马冲撞。 “咚!咚!咚!”刘沧被战马撞的连退数步,内腑一阵翻腾,妥是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聿~~”战马嘶鸣。 只见冲撞刘沧的战马前腿身侧一片血道,却是冲撞时,被刘沧爆出的罡气所伤。 “散!”眼前突变让刘备心惊高喝,他当真没想到刘沧与张飞两人直接爆出了业力缠身。 业力伤人,如今刘沧与张飞两人的状态,这些村人若是撞上,那可是擦着便伤,撞着即死。 随着刘备的高喝,两村青壮均是骇然,不管不顾的抓起身边难行之人,连拖带拽的四散躲远。 刘沧这边回头四顾,转眼周围连个人影都不剩了。 而同样躲的老远的刘备,此时看着跟战马冲撞的刘沧,满是自豪高声:“吾弟,真猛士也。” 刘备,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刘沧心中叫骂。 话说刘沧身上紫雷乍现,冲撞之下,失智的张飞又惊缓回神,这边张飞还没来得及开口,坐下战马已经踏步扬蹄,朝着刘沧踩去。 战马到底是战马,身前被刘沧罡气剐的鲜血直流,没有惊乱,反倒激起了战马的凶性。 涿郡本就身处幽并之地,北地边关,当地武官常年亦会受调对抗鲜卑胡羌的绕关滋扰。 张飞坐下马匹是货真价实的北地战马,上过战场见过血,抬腿践踏刘沧之时,亦不忘侧倾脖颈,给张飞让出长枪突刺的位置。 如今骑乘不上马鞍,骑战之时,马感人力,人借马势。 “卧槽!”战马轰然降临头顶,半空踢腾出一片马蹄,刘沧低骂之时闪躲不急,只能就地打滚,立时灰头土脸。 “小心!”战马之上,张飞已经面无血色,惊呼喊叫,侧拉马首。可这惯性使然,马蹄到底还是狠狠践踏落下。 “蹬!蹬!蹬!”数蹄践踏,战马如同舞蹈一般,似想追着满地打滚的刘沧踩踏,好在最终被张飞拉住。 “。。。”刘沧此时也是面色发白,蹲伏地上,一条大腿边上便是健壮的马蹄,若是再偏上半分,自己这条大腿说不得也就折了。 别说战马践踏,若是真的敌对,之前张飞配合马势捅上几枪,恐怕自己也难躲闪。 抬头仰观张飞,看到的却是一颗喷着鼻息的马脸,刘沧原本有些发白的脸庞开始恢复血色,直至怒容满面。 “皓轩。。。”弱弱的声音充满试探,却是张飞不安的看向刘沧。 “兹~!”周身紫光更加强烈的破体迸发,却见刘沧怒起甩刀,而原本劣质刀身,此时已被紫雷侵染,劣刀亦如神兵。 “给某死来!”刘沧爆喝,挥刀斩向马头。 “啊!”张飞惊惧,狠拉缰绳,战马人立,险险躲过刘沧扫切。 战马人立,蹄足悬空,这回刘沧再没躲闪,手中刀刃挽了个刀花,蓄力向着踢踹的马腿斩去。 “聿~~!奔雷,速退!”张飞惊呼,拽马硬生生让战马人立侧身。 再次险险躲过刘沧的刀刃,张飞再不顾的其他,驱马背身,就要逃窜。 “噗!”白刃入肉。 “聿!”战马嘶吟。 刘沧刀短,战马背对他已经窜逃,最终却是只能轻划马臀,但在罡气的作用下,却是瞬间在战马屁股上开了一个颇长的血口。 若是换做寻常马匹,这下怕是早就惊乱,可眼前战马只是嘶吟,重踏前窜,跟刘沧拉开距离之时,却有转身之意,好似想让张飞能与刘沧正面对战。 “蠢蛋,快跑!”张飞理解战马意图,不过紧接着拽拉缰绳,放马前奔。 刘沧周身紫电环绕,尤其是那拖在身侧的环首刀,雷染刀身,接触地面时,硬是拖出一条破土划痕。 张飞·字翼德 年龄:14/45 体质:69/212 业力:110 资质:将 逆命:副史 张飞年幼,各项属性明显还没有长开。若说原本刘沧见到张飞爆业力就要麻爪,那自身业力暴增后,却已经有了硬刚他一下的可能。 这家伙的体质上限也不知吃了些什么,可惜业力太低。不爆业力刘沧能吊打他,就算业力爆发,刘沧只需要小心拖个一分半分时间,耗尽他业力也就是了。 当然,若是他爆发业力全力一击,至少那一击,刘沧如今还是要夹着尾巴跑路。 不过此时,张飞身上的罡气已经耗尽消散,显然也只有被刘沧追打的命了。 “皓轩住手,我靠,你真要杀俺?”眼见刘沧暴怒发狂,张飞高呼之时,回头一看,急忙催马再逃。 玛德,这牲口刀气都拖出了半个刀身,正迈步狂奔,紧追而来。 “翼德休慌!某不杀你,某只杀你坐下那疯马!”刘沧面带狞笑,奔跑之时,罡气冲飞身边碎石。 张飞是小伙伴,不能杀。但你踏马一匹战马,差点弄残老子,动物了不起么?!弄死你个鳖孙。 “扯淡!你杀它跟杀俺有啥两样!俺爹会弄死俺的。”张飞快急哭了,跟刘沧学会的各种浑话张嘴就来。 “放心,你爹不会因为一匹马把你真弄死的。”刘沧脚步更急,玛德,有点追不上。 “别以为俺听不懂,不真弄死也不好受!你若杀马,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张飞拍打马臀,却是拍了一手鲜血,脸上一阵肉痛。 “没事,让我爹来应付。”刘沧追道。 “你爹死了。”张飞回怼。 “还敢骂人!你爹才死了!”刘沧高骂。 张飞有点懵逼,你这才是骂人吧?你爹早死了。俺爹还活着。 “张翼德,你有种,算你跑的快!”刘沧眼看自己追不上那牲口,心下不忿,叫骂中,朝着张飞逃窜方向挥刀劈砍。 “轰~!”碎石纷飞,刀光过处,地面被劈出一条两米长短,一指多深的刀痕。 “雁门有一部匈奴入关,说是被鲜卑怼了,来大汉寻求庇护,明天我再来寻你,听说他们所携有猛犬。” 刘沧不再追赶,罡气耗尽,扶着腿喘息。而张飞这会儿也聪明起来了,自顾自地逃窜,逃窜之时,远远高呼。 刘沧喘着粗气吐槽,你丫早跑不就没事了。 片刻喘息,提刀返身,原本两村青壮,除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全都愣愣的看着刘沧出神。 “当啷~!”铁刀崩碎,刀身断成了三节,却是无法承受剧烈的罡气冲刷,到底不得善终。 “彼乃吾之好友。”刘沧朗声对众人说道。 众人点头,看出来了。 “来日吾定将其压到父亲跟前,让其向父亲赔罪。”刘沧说道,这种事情总要有个说法交代,省的有闲人瞎传。 刘沧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也不会盯着不放,最主要两人年纪都不大,嗯,刘沧那最后一刀也挺吓人。 刘沧这边说完,却见东村族老迈着灵巧的小超步向他冲来,那灵动的身姿端是吓到不少两村后生。 刘沧也有点怕,这老家伙回光返照了? 刘沧却不能躲,万一老家伙磕他面前,他找谁说理去? “啪!”一双枯手抓住刘沧手腕,指爪有力,还好,另一只手上没刀。 “刘氏娃子!尔欺我东村无人乎!?”东村族老恶狠狠的瞪着刘沧。 刘沧有些茫然,啥状况?张飞那马是你家的? “你欺我东村女娃,老夫不管,今日你端是要给老夫一个交代!”东村族老满是对族中子女的关爱,义正言辞对刘沧呵斥道。 第三十二章 有女绣娘 两村争水,楼桑村赢了。 青壮返村,村中妇女们立刻开始着手通渠挖沟的工作。 作为立下大功的男人们,则可以好生将养几天,短时间内,楼桑村的爷们儿妥是要过上一段时间大爷的生活。 请医救治在所难免,主要针对接骨推拿,做为败方的东村同样返回自家村庄,此时村口同样聚集了不少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妇女。 而东村此时唯一有些特别的,便是同归人中夹杂了一个楼桑村后生,而那后生被团团包围,甚至族老亲自看押,一直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青壮脸上多有狼狈,而此时的族老,却是面色红润,如有喜意,完全没有战败的沮丧。 “绣娘!你干啥,回来!”女声惊呼。 这些女人都是来接收照料战后青壮的,但一名粗布女性在看清刘沧的身影后,脸色立时煞白。 先是错愕,片刻恐慌,之后眼眶缓缓湿润,最终从附近人手中抢过一根扁担,朝着刘沧所在跑去。 长发挽丝,鬓角多有凌乱,青春俏丽,芳龄正值当年。 女人身材高挑纤柔,脚步略有踉跄,跑到一众青壮面前,举着扁担,抿着樱唇,再看抓着刘沧的族老,却是再不敢向前一步。 “娃子,你要做甚?”族老似笑非笑的看着女人,周围青壮表情怪异。 “。。。”抿嘴不语,眼神慌乱,再看刘沧看她的表情极为复杂,女人却是再也阻不住眼中滑落的泪水。 “族老,他还是个孩子。万事都是绣娘不对,是我。。。”紧紧攥着手中扁担,名叫张绣娘的女人缓缓靠近族老,眼中闪过决绝。 “瞎说什么,谁是孩子了!”张绣娘的言辞被刘沧打断,也止住了张绣娘的脚步。 眼前这娘们的眼神极像他第一次捅猪时的样子,刘沧甩开族老的拉扯,急忙上前夺过女人手中的扁担,将其拉至身旁。 张绣娘初时慌张,转瞬满脸焦急,她可是看的明白,周围青壮,不少表情颇为不善。 张绣娘自认她跟刘沧的事情少不得引来村人不满。这被村人围困,旁边还有族老坐镇,怕是小事也能闹大,莫要再坏了性命,端是可怜了大好儿郎。 张绣娘慌张,手中失了兵器,在族老面前她又不敢乱说话。 想要将刘沧护在身后,拉扯之下,却又拉不动眼前这粗蛮小子,越发急的眼泪直落。 “哈哈,大夯,且看我东村女娃烈否!?”场中寂静,甚至较远处的东村女子都不敢发出声响,却是东村族老,此时开怀大笑。 “烈,烈的很嘞!”刘沧笑道,说话间也不顾周围眼光,抬手去抹张绣娘的眼泪。 “一会随我归家。”刘沧对张绣娘说道。 错愕茫然,转瞬再惊,张绣娘不可置信的看着比她低上一些的刘沧。 “归家?”张绣娘轻声试探,似是害怕确认。 “嗯,归家,以后你就是我刘沧的人了。”刘沧咧嘴笑道,张绣娘神情恍惚,似是想笑,又似尽是茫然。 “好了,别站着了,各自回家,村中男丁休息一日,一日后,未伤筋动骨者,都给老夫去担水蓄水。” 刘沧与张绣娘互动,同归青壮没什么意外,顶多也就是些年轻后生眼神有点发直,村口女人窃窃私语,直到族老发话,这才上来搀扶受伤青壮。 接近刘沧,东村女子一个个都咧的多远,但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时朝刘沧与张绣娘身上打量。 再看刘沧身上不少干涸的血迹,小子人精马壮,显然这些血迹恐怕都是自家儿郎们的。 东村女人心中各种疑问,各种想要探知,结果便是导致一些伤员哇哇直叫,各种骂娘。 男人骂女人蠢,女人骂男人没出息,片刻后,村口一阵吵吵,打骂当中,众人相继返村。 “你们也先回去吧,老夫已差人去你家报平安了,晚些老夫再去寻你。”众人欲散,东村族老对刘沧说道,显然,所谓回去,是先回张绣娘家中。 张绣娘浑浑噩噩的被刘沧拉着,族老也在旁人陪同下离开,显然是给两人空出交流时间,直到身边再无旁人,张绣娘才恍惚中拽着刘沧问起。 “皓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人紧张的拉扯刘沧,刘沧苦笑着给她讲述事情经过。 一边叙述,刘沧一边拉着张绣娘返家。嗯,张绣娘家他熟,黑灯瞎火都能摸到窗口。 早前两村人前,刘沧刚赶走张飞,东村族老便抽风的跑来找他麻烦,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了张绣娘的身上。 总之一句话,要负责,以后那女娃便是你刘家的人了,族老替她爹作主的。 刘沧牵着张绣娘巴拉巴拉的胡扯,张绣娘或是嗔笑,或是担忧。直到听说蔡邕同意刘沧纳她入门,眼泪便是流个不停,刘沧又是好一阵的哄逗。 两人归家,张绣娘又是慌慌张张替刘沧打水擦身,如今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遮掩。 甚至邻家妇人专门凑到院外打趣她伺候个嫩犊子,张绣娘也颇为轻快的自言应该。 用张绣娘的话来说,她都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还有甚的害羞,嫩犊子她们伺候还伺候不了呢。 而刘沧琢磨,改天把那口无遮拦的婆娘家的窗户纸都给捅了。 “呼!”将张绣娘搂在怀中,刘沧俯在她胸口狠狠的吸了口气,惹的张绣娘轻笑挣扎。 “姐姐,以后你可就真是我的人了。”刘沧仰头对张绣娘说道。 嗯,刘沧还没长开,比张绣娘矮了一头。 张绣娘个子高挑,这年头在男人心中不太讨喜,刘沧非常支持他们的审美,并希望他们永远保持下去。 “只要你不嫌弃,姐姐一直是你的人。”张绣娘摸着刘沧的脸颊。 “以后在外人面前莫再叫我姐姐了。有失威仪。”张绣娘说道。 “我有个屁的威仪,那没外人叫?还是你想我什么时候叫?”刘沧调笑,若有所指。 “随你!咯咯。”张绣娘脸颊微红,垂头伏在刘沧肩上轻笑,片刻在刘沧耳边低语。 一阵耳鬓厮磨,刘沧面有潮红,心中直呼,这婆娘端是了得。 “咦,你爹呢?”两人亲昵许久,述说这段时间各自经历的生活琐事,忽然刘沧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这才想起,把人家爹给忘了。 “被你气死了。”张绣娘瞪眼道。 “真哒!”刘沧一脸喜意。自是换来张绣娘一阵捶打。 第三十三章 老头离家 “可惜却是高了一些,哈哈,无妨,无妨,皓轩身子尚未长开,说不得来年便是相得益彰。” 张绣娘家中,看着院中为刘沧晾晒褂子的张绣娘,东村族老对刘沧笑道。 清晨开打,辰时基本也就收工,张绣娘与刘沧说不完的贴己话,正午十分,村老拎着半只卤鸡上门,两人也就诚惶诚恐的将其引入家中。 听族老评价,刘沧咧嘴强笑,倒不是对族老有什么不喜,完全是张绣娘他爹,整幺蛾子了。 张绣娘他爹跑了! 自从听说刘沧与蔡邕家闺女定亲后,张绣娘他爹就跑了。 张绣娘她爹跑洛阳去寻张让去了。 我去,说好的不能确定呢?说好的担心张让心怀恨意呢?你丫要不要这么狠? 我又没说不纳你闺女,而且你丫也只是想让我纳你闺女而已,用不着找张让吧? 刘沧此时各种无力。 张绣娘完全不担心他爹,就她所说,她爹从小漂泊,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 刘沧对此表示怀疑,你个老江湖能被我整的自挂房东梁上?老梆子吧? 张绣娘还说,她爹早有打算,远远传递信物,确认张让身份,观察张让表情,再决定是否露面相见。 刘沧无言,你先翻个栅栏我看看,就你那老胳膊老腿,搞的跟零零七一样,我怕你远远信物没传递,被人当刺客射成了筛子。 张绣娘还说。。。 唉,心好累,有点不想说了。 张绣娘他爹想的还挺多,什么张让名声不好,什么不跟他说家里情况,什么等他攀上高位,自能惠及家中。 我去,当年跟您老争那半席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运筹帷幄过。还攀上高位?你问张飞他爹同意不? 刘沧心累,张绣娘倒是不太在意,亲爹,她熟。 张绣娘琢磨他爹是不想看她抹泪,又感觉面子上挂不住,出去晃荡一段时间也就回来了,反正家里多年的余钱都被他爹装走了。 嗯,张绣娘比刘备有钱,跟她的名字一般,她有一手好绣活,攒了不少,被他爹拿走了!被他爹全拿走了~~~! 好吧,拿走就拿走,人别出事就好。最好,别真去张让面前浪。 刘沧这边胡思乱想,族老那边悠然的东拉西扯,而紧接着一句‘摆席送女,流水三天’,算是让刘沧彻底清醒过来。 “啥?几天?”刘沧惊问。 “一惊一乍,绣娘是老夫从小看大的,早前虽有坎坷,但如今也算好事多磨。” “你看看这闺女,身段好,脾气好,还有一手好绣活,放到谁家,那日子还不都过的红红火火。” “再说,蔡大家也同意你纳她入门,你定亲之时,刘氏也不知道给你撑撑门面,我东村。。。”巴拉巴拉,族老开启了播报模式。 “等等,等等,您老先别慌。”眼看东村族老实在停不下来,刘沧摇手打断。 “族老,您给我说句实话,您到底想干什么?”刘沧对东村族老问道。 “说的甚话,老夫还不是为了你好。”族老板脸。 “好吧,我知道了,让您说实话是我的错。。。”刘沧幽幽道。 “你在刘氏也是这么跟你们族老说话的?”东村族老问道。 “别管您信不信,比对您还真诚。真的!”刘沧认真道。 “。。。”东村族老沉默,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族老,我与绣娘两情相悦,我俩早已心心相映,真心相爱。。。”刘沧摆正姿态,正进屋的张绣娘打了个冷颤。 “嘶。。。停,停,老夫听不得这酸话,想说什么,你尽管直说。”东村族老嘬着牙花子,颇为惊恐的看着刘沧。 “怎得,您不信我?”刘沧不满。 “信,那你娶她。”东村族老指着张绣娘。 而张绣娘与刘沧同时翻了白眼,您老真当说书呢? “还是啊。”东村族老扬头,如同胜了一场。 “小子,你也不是蠢钝之人,老夫也不瞒你,老夫想为你俩大摆宴席,流水三天,算是借你名气,让这十里八乡知我涿县东村。”东村族老对刘沧道。 “借谁名气?”刘沧质疑。 “你小子这就没意思了吧。刚还说你稳重颇有城府呢。”族老面色不好。 “刚刚说过这个?唉,算了,您老想借用父亲大人名头邀名?”刘沧对族老道。 “老夫一把年纪,哪有你说的这般。。。好吧,确有此意。”东村族老瞪眼,眼见刘沧有拍案而走的架势,吃了死苍蝇一般,点头承认。 “你可知道,我虽与阿翁父子相称,但到底只是阿翁喜欢。” “你在这纳娶之事上大作文章,纵然我能让阿翁不恶绣娘,若是阿翁对东村不喜?”刘沧平心静气道。 “哈哈,老夫甚喜你这后生,你也算东村之人,老夫也不瞒你。”见刘沧劝慰,东村族老抚须而笑。 刘沧诧异,啥状况,这是要爆料?东村除了个跑去找张让的张老头,还有什么私货? 嗯,张老,虽然很想气死他,但再叫张老头不太好。。。吧? “你啊,到底年轻,心气甚高。”东村族老摇头,刘沧沉默受教,东汉国学有点狠,刘沧被蔡邕搞怕了,心虚,先受教准没错。 “蔡大家乃天上星辰,我等皆为泥中瓦砾,你小子或可算是金顶之瓦,日后说不得化金化玉。。。”东村族老短暂停顿,观察刘沧表情,见他无喜无悲,满意点头。 “但那星辰,又如何会与我等瓦砾相干,喜与不喜,又有何区别。”东村族老对刘沧道。 刘沧恍然,很好,他明白了。果然,东汉这地界,不是谁都吊打现代人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简单来说,蔡邕跟咱爷们没关系,能借名就借下,机会难得,过期不候。 “大夯啊,老夫话糙理不糙,而且咱这东村亦是你的根基所在,此事对蔡大家名望又无折损。”东村族老苦口婆心。 “唉~”刘沧轻叹,折损不折损的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这是只管杀,不管埋好不好。 “族老欲欺人呼?”刘沧面上再无调笑。蔡邕是老实人,老实人就好欺负,但如今刘沧却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族老表情一怔,之后面上显出怒色。 “老夫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娃子!刘大夯,你说,你这是插了翅膀,扭脸就忘了乡亲爷们儿么!”东村族老呵斥。 刘沧皱眉,翅膀个屁,蔡邕能算翅膀么?人家各种坎坷,刘沧还担心后头会遇到什么要命的破事呢。 咱们的东汉大儒自从被刘宏感动过一次后,这辈子算是完求了。 好家伙,我这还没喊,你倒给我上纲上线? 蔡邕都同意让咱纳绣娘了,我给你说个屁啊! “说?说个屁!老子翅膀都插了,跟你说啥!你喊啥!走,绣娘,跟某回家。”东村族老呵斥,刘沧更是拍桌而起,说着起身就要带张绣娘离开。 东村族老被刘沧呛的一个机灵,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小兔崽子翻天了? 这多少年没有年轻后生敢冲他这么吼了。。。? 第三十四章 欲求荒山 “呼哧~呼哧~”东村族老气哼哼的喘着粗气。 “反了!反了!还反了你小子了!”族老骂喝,张绣娘不言不语,也没劝慰,自顾自的给族老拍背。 刘沧沉默,也不说话,说啥,跟个老头有什么好吵的,你嗓门再大点,把你们村里年轻人叫来,看我不给你卸吧了几个。 “拍啥!过来!”没有理会东村族老,刘沧朝正给族老拍背的张绣娘凶道。 背着族老白了刘沧一眼,张绣娘老老实实的走回刘沧身边。 “你。。。好,你好啊~!咳,咳。。。”张绣娘离开,族老微愣,之后气性更大,指着刘沧手指颤抖。 玛德,刘沧有点心虚了。这老家伙不会背过气去吧?要不,绣娘,你还是继续给他拍拍? 受刘沧暗示,张绣娘也没埋怨刘沧来回指使她,再次回到族老身边,将他搀扶坐下。 刘沧眼瞅这气急的老头,这丫简直就是碰瓷。 蛮横的表情逐渐淡去,来人家村里领婆娘,结果把人家族老弄躺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族老,咱好好说话行么?”张绣娘事事站在刘沧一边,族老反倒显得各种弱势。 眼见刘沧语气放缓,族老还以为张绣娘跟刘沧说了什么,抬眼看了看张绣娘,颇为满意的对张绣娘轻轻点头。 “怎么?怕了?”喘息中,族老没好气的对刘沧说道。 “怕?你把村里后生叫来,有一个算一个,你看某是怕白的还是怕红的!”刘沧咧嘴。 “你。。。哼。说啥?”见刘沧坐他对面,再看刘沧态度,族老一阵牙疼。这混不吝的小子还真难对付。 要说东村族老那摆席三天的主意还真只是试摸,毕竟能被蔡邕看重的小子,怎么可能那么好糊弄。 只不过东村族老没想到刘沧的反应那么激烈。 刘沧在乡里出名的地方还真不是性情暴躁,小小年纪,当门立户,一把子力气,干活的好把式,这才是周边村人对刘沧最多的认知。 如今试探不成,差点掀了桌子,眼看刘沧给了台阶,刚一试探又要反弹,东村族老干脆黑着老脸,不再瞎折腾了。 反正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娃子,能换刘沧跟东村有亲已经算是赚了。 “族老,若想开席,我这边筹些钱粮,地点须设桑村,也定不会让绣娘失了颜面。三天流水,万不可行。”见族老不再暴躁,刘沧强压性子,对族老说道。 没办法,谁让张绣娘他爹携款潜逃了呢,眼下族老这个大家长也不能往死里得罪,要不然张绣娘以后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子。 “不要,绣娘不想声张,莫要污了名声。”族老尚未表态,张绣娘焦急出声。 “。。。”刘沧沉默,瞪了张绣娘一眼,却被对方回了个温和的笑脸。 “。。。”族老同样回头瞪了眼张绣娘,恨其不争般,却终是没有出言。 “族老,您也莫欺我年少,绣娘说起来已算不得你东村之人,其父尚在,我若纳她,经不经你都没有问题。”片刻沉默,刘沧不再跟张绣娘的眉来眼去,对东村族老说道。 “谁说绣娘不是我东村娃子,归家便是我东村娃子,你若敢欺她,便是有蔡大家护着,东村爷们儿也饶不了你。”东村族老一脸郑重。 刘沧沉默,不跟老头顶嘴,你要不是有前面那套骚操作,咱还真的就是信了。 “你这娃子有内秀,老夫也不跟你绕弯子,其他不论,如今你迎了我东村女娃,以后却不能一味帮着楼桑欺压我东村。”如同无力一般,族老略显老态,颇为弱势道。 刘沧心下无言,你这脸变的。。。 您还不绕弯子?您是不绕弯子,您是想给自己画个大肘子。 “族老放心,只要不是东村寻衅,某自不会与乡邻不睦。”刘沧应道。 族老点头,心中暗道小子谨慎,今日让他心中设防,却是没必要再多做纠缠。 “如此便好,老夫今日倦了,还要受你这小辈的闲气,好生待绣娘,走了。”族老说罢起身,老态龙钟,颇显凄凉。 “族老慢行,某尚有一事要跟族老相商。” “嗯?何事?”意外被刘沧叫住,族老停步,似是来了兴趣。 “前门儿东山属两村之地,某想在那东山圈地种养,却需跟族老商量。”刘沧对族老说道。 “东山?你要那石山作甚?若要垦荒,咱村背面尚有一些滩地,虽有碎石,但地势平缓。”族老皱眉。 “非要垦荒,只是打算牧草养些牲口。若是无人垦荒,山边的石地某也想撒上草种。”刘沧解释。 “噢,老夫倒是忘了你善养牲口,但几头牲口也就罢了,多了可没那么简单。”族老认真,此时脸上多了些淳朴,少了几分精明。 “嗯,某心中有数。”刘沧点头。 “你若想要,自己圈篱便是。咱村也不缺柴场,不过东山也有你楼桑一半,老夫却管不得那边。”族老说道,见刘沧信心满满,也不再多言。 “老夫丑话说在前面,你在东山圈养开垦,老夫定会约束村人,不许捣乱。但若是东山发现盐铁矿藏,那便不能算你。”思索片刻,族老再言。 “那时自然,某自不敢在此处占村中便宜。”刘沧点头。 若是发现盐铁矿脉自然也不会归属村里,不过村中能获得大量赏赐,甚至占有份额。自家之物,村人共享,就算封地之主也不能吃尽占尽。 东山算不上大,孤山一座,高二三百米,占地十数顷,村人偶尔会上山扫扫野兔狐狸之类的小兽,从未发现什么稀罕物件,这也只是族老谨慎而已。 刘沧暗笑,这族老算计后辈不遗余力,啥招都用。到了实务上面,倒是颇为认真严谨。 “税上的事情不用老夫多说了吧?”见刘沧明白,族老继续问道。 “知道,两村一村一半可好?”刘沧问道,此时再无丝毫莽气。 族老观察刘沧,见其气质变化,啧啧称奇,心中莫名有些欢喜,再想到底是刘氏子弟,不免又有些晦气。 “一村一半,若是郡县来人寻事,哪村能帮你荡事,哪村分的也要多些。”族老继续道。 税啊,这东西什么时候都免不了,种地有农税,经商有商税,成年徭役也是税的一种,这养殖方面也有税收。 若是官面上没有人追查,刘沧躲山里养些牲口,没人统计自然就不用纳税。 可惜村中族老也有统计税收的职责,不过此时两人说的,更多是刘沧按村里规矩缴纳部分税款,族老收税冲抵村中需要上缴的农税、杂税。 这时的税可以是钱,可以是粮食,可以是肉,事物间多有换算,总的来说,有价值的都可以当作税,而粮食最为直观普遍。 东汉田税三十税一,可谓历史绝对低点,不过汉末的杂税却同样能让百姓少有余钱。 土地粮食的税收几乎没人敢去做假,而族老自然会为村中其他产业做些遮掩,遮掩这部分可以分担粮税以及人头税之类的杂税,便能让村人留有更多的粮食,村庄自然也更富裕。 至于郡县派人寻事,便是官面上下来核对实际产业,定下纳税标准。 而族老所说荡事,想来,大家都懂吧? “族老,家父蔡邕,蔡伯喈。”面对族老说在前面的丑话,刘沧颇为羞涩道。 “。。。”族老沉默,MMP,若不是怕被刘沧反杀,当真很想给他一击老拳。 这牲口小子还成了世家子嘞? 第三十五章 财富积累 庶民,豪族,寒门,世家,这些是大汉民间的主要社会阶层。 有人说他们根据权力划分,有人说他们根据财富划分,有人说他们根据知识划分,形容单薄,难窥具体。 至于什么兼并土地,祸害百姓祸害的多就是牛逼之类,嗯,呵呵吧,刘秀表示他还没有杀够。 而就刘沧如今所见,最直观区别他们的事物,却是来自税收。 东汉社会体制还是比较复杂的。 世家,其实如今的世家并非全都富有,就像蔡邕,他就属于世家,家乡或有田产,但大概跟富有沾不上半点的边。 而同时,他若是将刘沧视为家人,外界共识,那刘沧经营一些耕种之外的产业,凭他的人脉脸面,就能很大程度上让官面不去落实统计征税。 想来说到此处,不少朋友应该也都理解,世家有逃税手段,并非明文,却是社会环境中形成的一种潜规则。 如今人们重视名望,重视程度甚至达到执拗的地步。其由来,可不是虚无缥缈的情绪道德。 某种群体性的素养、特质,尤其是操守,它们不会无中生有,往往都跟时事与社会规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寒门便是落魄世家,祖辈积累,家中多有些皇家赏赐耕地。但是族内失了名望之人,失了与当代名望者的关联,种地纳粮,经商行税,官面时时核查,却是极少能够偷减。 东汉田税本来就低,正常情况下也没人敢动心思,此乃国之根本,动了就犯忌讳,与德行不符。不说皇室不满,甚至会落了声名。 而田税之外,民间的人头口税、养殖、手工、经营走货、赋役、包括家中财产等等,这些方面的杂税非常吓人,却也多少可以做些文章。 单纯比方,同样养一头猪,世家养了,官面上很可能无视,养太多,太显眼了,百头算个十几二十。 而到了寒门,有一头算一头,养百头?看在咱们多年的关系上,给你算九十。八十,不能再少了。 汉时鼓励耕种垦荒,田税可谓历史之低,但杂税却非常夸张,甚至要命。 正所谓,田税过后粟满仓,杂税落实人流亡。 若是按章办事,百姓就算拼死下力,饲养耕种,手工贩卖,吃喝拉撒一圈下来,手中也就不会剩下什么余钱,随便遇到点祸事,说不好就要破家。 寒门更多的财富来自先辈受赏,无需征税的土地,但相比他们族内族人数量,这些财富显然难以积累起来。 嗯,不要小看那些节流的税资,很吓人的。(后文剧情涉及。) 所以同等条件下,世家会比寒门富有,同时,也有更多人愿意跟世家扯上关系,甚至寄名世家名下。 因为世家正常经营劳作,便可正常赚钱积累。而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温饱吧,无灾便可。 世家积累财富,并非想象中那种对乡里的剥削掠夺,那是找死。东汉之年,失了名望,蛋都不是一个,世家本质是在与皇家分利。 概括来说,名望来自乡间百姓。予百姓好处,进而进一步被人传颂,获得名望。 有名望就与名望者相交,良名天下,便有与皇室分利的资格。与皇室分利,本质分的便是皇室税资,以此减轻乡里百姓的杂税负担,便是照护乡里,便有人传其名望。便是‘钱’。 一个并不算抽象的闭环,绝对没有后世理解的那么下三滥,不入流。 或者这应该也是皇家与世家共治天下时,皇室给世家开的口子,亦或者是不得不开的口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汉末刘宏那种贪财捞钱的方法才会那么受到天下不耻。 不是有人有意针对他,而是他那些手段真的被如今的人们不耻,除他自身,没有任何人获利,被各个阶层不耻。 通过税之一事积累了财富,世家不会平白拿出钱钞分与农户百姓,但他们会担当、遮掩一部分家乡百姓的税资。 同时也能发展地方,建设家乡,便是所谓的照护乡人,也是对自身财富、声望、实力的积累完善。 承担与不承担,承担的多少,就导致了某些地方的百姓富裕,某些地方的百姓贫穷,某些地方的百姓逃荒。 同样,民间对世家的推崇尊敬,也并非无厘头的弱智低能。。。 世家寒门之后,便是所谓豪族、大族。一群被刘秀改造过的社会群体。 他们跟寒门的最大区别在于私有田产多少有无,他们区别庶民的地方在于家中有较大规模的经商贩卖活动,也就是种地之外的财路。 他们善于经营,不同程度铺设出自身经营网络,但各种税收应缴尽缴,家里买个奴仆,招个门客佃户之类,人头税都要翻倍。 国家、地方的官员都喜欢他们。若是遇到一些不上三的主,分分钟从他们身上割层肥油。 东汉社会氛围从不刻意提倡经商,但经商之人从不稀缺。地是死的,商是活的,走商到底比种地多赚。 但面对上层他们非常弱势,所以他们大多也非常执着自家在民间的名誉声望。 因为经历过血的教训,他们发现,除了乡亲爷们,已经没人能给他们真正的护持了,而他们想完成阶层跨越,也同样离不开民间的声誉声望。 商人不劣,事出有因。 到了庶民就没什么说了,有大汉户籍,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村落为基础,以家族为中心。 期待后辈中出现跨越阶层之人,不过比较大的可能是抱团生活,当族中出个善于经营之人时,大家围着他成为大族。 而这些阶层之外,还有一种比较高端的存在。那便是拥有大规模经营商队,或者收拢了大量大族豪族的世家。 豪门世家,各种有钱,极端重视名望,为名死,为名亡,各种腰粗,不解释。 由线成环,环环相扣,最终形成一个丰满立体的社会形态,由庶民至皇帝,各自都有各自属于‘人’的定位。 或许其中少不得龌龊,但东汉从来都不单薄简陋。 有糟粕,也有精华。 至于东汉末年的大汉皇室,没啥说的,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牛逼无极限,玩出个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基本无法避免。 如今刘沧想要东山饲畜,若说荡事省钱,还真轮不到村里出头。 有蔡邕在后面站着,只要吃苦耐劳,自然会有积蓄。 而同样也是因为蔡邕,如果刘沧守村里规矩,给村里分利,那已经完全不是跟村中互利互惠,相互依存。 村中是要记他的好,传他良名,助其增长名望的。 族老脸色有点发黑,心里有点憋屈,这娃子,翅膀是要硬咯。。。 “行吧,想折腾你就折腾看看,村人谁敢给你添乱,老夫定会严惩。若是需要人手,跟老夫知会一声,老夫自会给你寻些把式好的。”东村族老思索片刻,对刘沧说道。 憋屈归憋屈,但怎么说也是咱乡里的娃子,更何况跟自家有亲,传他之名也不亏本。族老心态却是逐渐平缓下来。 “哈哈,某现在可没余钱寻人帮手。”眼看事情说定,刘沧乐道。 “只要肯下力,余钱早晚会有。若遇事急,尽管开口,老夫给你记着便是。”族老沉声,此时两人气氛倒是和谐。 “谢族老关心,某先折腾看看。楼桑乡勇也不可能总让他们围着我家小院打转。”刘沧笑道,族老脸色再次一变。 ‘该死,忘了这茬。不行,好事不能全让楼桑占尽,还需从长计议。’ “行吧,绣娘既入你刘氏,我东村怎么也不能让娃子冷冷清清离家,你们也收拾一下,今晚东村摆席,村人热闹下,总不会再说老夫欺人了吧?” 事情谈罢,族老起身欲离,不想跟刘沧相处,这娃子忒不会哄人。 “族老,这不好吧?今日村中多有伤病,不若改日由某操办?”起身送族老出门,刘沧随口说道。 不想跟这老家伙多处,说话做事,束手束脚,忒是麻烦。 “呵呵,我东村儿郎,些许小伤,还能耽误饮酒?”族老语气平淡,嘴角却是挂起诡异笑容。 刘沧本想再说点场面话,赶紧送走老头,再跟绣娘多腻歪一会。 结果侧眼撇见老头笑容,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不好!这老家伙,还要搞事情!’ 第三十六章 酒醉返家 “喝!我刘沧三岁能打虎,五岁能擒龙,今天谁要怂了,谁是爬爬!” “呵呵。。。你们东村都是些夯货,绣娘这么标致的婆娘居然能落我手中。” “哈哈,尔等俗人,且听我道来!” “话说,我那大兄本分人来的,什么中山靖王之后,看我的!” “我本刘氏后人,知道啥是刘氏后人么?” “告诉你们,咱老祖是养龙的!龙啊!” “咱刘氏御龙,嗝~~!尧帝后裔来的!嗝~!” “啥不能说,某乃御龙氏,皇室不照样是御龙氏么!一家来的。嗝~!” “知道咱为啥养牲口么?咱养的牲口老好了!” “咱得先祖传承,龙都能养,还伺候不了些个牲口!” “看,这么吹,没毛病吧?!” “哇~~呜呜~~吾兄玄德太实在了啊!你说,来,喝,吨吨吨~~” “来,你说,老祖传承给不给力?” “刘玄德实在人啊,吹老祖宗多好,又给力,又安全,嗝~!” 东村草场,刘沧端碗蹦在桌上,举杯邀村人共饮。 村中小媳妇小后生专心致志的听着刘沧吹逼,两眼放光,尽是遐想。 至于较为年长者,那四下张望,大多有点打摆子的倾向,刘沧豪气嘲笑他们酒量太差。 “快!快将他拉下来!”东村族老两眼发直。 啥玩意就养龙了,啥就跟皇室一家了,尼玛,有句话没说错,就你这样的,楼桑村那刘玄德当真够实在了。。。 晨起打完,这繁星当空,东村战局再起。 不过这次是刘沧单挑人家全村。 村中老少爷们无私奉献,都把自家或是酿造,或是私藏的各种酒水搬了出来。 什么廖糟粟米果子酒,喝,不心疼。 酒器按坛上,杯盏只有碗。 刘沧初时含蓄谦让,但被几个泼辣妇人片刻挤兑,褂子一摔,来战,谁怂谁孙子! 这不,也就有了如今这般德性。 “蔡大家,这。。。老朽之错,这般言辞。。。?”眼见几名后生无法将情绪高涨的刘沧从桌子上拽下,东村族老对身旁苦笑的蔡邕问道。 “老者莫慌,刘氏御龙左传亦有记载,老夫倒是未想这孽子居然套到自己身上。而他那皇室之说,呵呵。”蔡邕摇头,安慰族老时,无奈中又有些乐呵。 刘沧平日老成,甚至跟村中同龄都少有来往,如今喝高反倒显出顽童之相。 至于跟皇室一家?人家本来血脉就有关联,不过没入宗谱,一通醉话,说出来顶多被人笑话,也没人会去当真。 “蔡大家,不若还是将其唤回?老朽这心惊肉跳,委实不太爽利。”族老对蔡邕诉苦。 蔡邕亲临东村,族老实在没有想到蔡邕会为了刘沧纳娶之事亲临东村。 不过蔡邕来的时候,刘沧已经喝的不着四六了,蔡邕与族老同坐,刘沧没有发现蔡邕,村中青壮也不敢再玩命的跟刘沧拼酒。 好吧,人家不拼了,刘沧自己抢,这货,状态到了。。。 蔡邕颇有深意的看了族老一眼,族老面色讪讪,蔡邕也不做刁难,却是起身走向刘沧所在。 众人让路,蔡邕摇头轻笑,他自己也没把握能否劝下此时的刘沧。 “皓轩,还不下来,成何体统。”走到近前,蔡邕扬头看着站在桌上的刘沧。 “咦?来者不俗,嗝~,居然知道唤某大名,且报上名来!”蔡邕说话,周围安静,刘沧听的清楚,晃悠悠的蹲在桌子上,眯着眼睛去看蔡邕样貌。 嗯,那人武艺不俗,步伐了得,晃的端是厉害。 “尔。。。你这步伐可愿教某,某有古武旌旗术,与你交换可好。”揉了揉眼睛,刘沧暗呼厉害。 蔡邕额生黑线,这小子还真懂得合理利用资源,转眼就已经开始调配家中资源了。 “呵呵。。。皓轩,且看清为父,还不下来。”蔡邕乐道,似有不良,果然,还是儿子有意思。 “嗯?蔡邕,蔡伯喈?”刘沧眯着眼睛,疑惑嘟囔。 “。。。”蔡邕脸色有些发黑,没大没小,儿子什么的,见鬼去吧。 “哇~!”短暂安静,被刘沧直呼姓名,蔡邕刚想发飙,却见刘沧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歪三倒四的从桌子上扑了下来。 “哇~!爹啊,您老可算来了,这群鳖孙,轮番上阵,灌的某七荤八素,端是欺人太甚~~!” 如同找到依靠,刘沧迷糊着脸,各种哭诉,周围人或是脸红,或是脸黑,均是不敢张望蔡邕。 被刘沧拽着,蔡邕挣甩不掉,只能搀扶,心中苦笑,这小子还知道自己七荤八素了?可下一刻。。。 “来,咱爷俩再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刘沧话音未落,便再次从身旁摸出了一只大碗。 好一番折腾,东村几个年轻后生推拉扶拽,蔡邕躲的老远,好在刘沧发酒疯并不暴躁,反而一副小受模样,众人半天才将刘沧劝下,定了来日再战的约定。 蔡邕还是比较顾及形象的,关心喝高的刘沧,却也不会任由刘沧拉扯。直到众人让刘沧平静下来,蔡邕这边才靠近刘沧身旁。 “今日喜事,有劳诸位乡邻捧场,邕在此谢过。”蔡邕高声,先对周围村人抱拳,村人急呼不敢,族老赶紧上前搀扶蔡邕。 “时辰已晚,您看。。。”族老上前,蔡邕对周遭点头轻笑,最终对族老问道。 “蔡大家宽厚坦荡,老朽钦佩不已,得蔡大家垂青,实乃刘沧之福,乃我东村之福。今日已晚,且让村中儿郎护送蔡大家返家。”族老颇为感慨道。 两边再度寒暄,几番交流,终是村人搀着刘沧,备下架车,欲将其送回楼桑。 两村相隔不远,一番闹剧无伤大雅,不过张绣娘众人却都没有着重提起,其中缘由却也没必要多谈。 “等等,我媳妇呢!”众人欲行,刘沧再次挣扎。 “绣娘业已归家,为父便是被她唤来与你解围。”蔡邕一旁轻声。 “噢,哈哈哈~~还是咱家媳妇懂事。”刘沧大笑,众人白眼,这不叫懂事好吧,严格来说,这属于没规矩,不懂事。 一行十数青壮送刘沧与蔡邕返村,刚入村口,只见楼桑村口灯火通明,一溜的长桌,一溜的酒坛。 刘沧豪气再起,准备再战,却被楼桑之人劝下。 送行东村青壮两眼发直,面色青苦。 尼玛,这架势,显然不是给刘沧准备的。 刘氏几名青壮接手送刘沧与蔡邕返家,东村来人自是少不得被刘氏一番款待,刘沧这边已经昏昏沉沉,一天坎坷,好容易终是回到自家家门。 “咦,大长腿!”刘沧口齿不清,大长腿的主人满脸羞红。 “伯父!”张绣娘满是局促的在门口迎接蔡邕。 “且扶他进去休息,莫再闹出笑话。”蔡邕对张绣娘说道。 “是,辛苦伯父。”张绣娘小心翼翼道。 “嗯。”蔡邕轻嗯,也不多看张绣娘,迈步入院,朝他住的木屋走去。 张绣娘谢过搀扶刘沧的村人,费力将刘沧拖回屋中,片刻又慌张到院中给刘沧打水洗漱,而这时,小蔡琰偷偷摸摸的走到张绣娘身边。 “绣娘姐姐,皓轩哥很重吧?没关系,我这里有本旌旗术,明天我教你。”蔡琰贼兮兮的对张绣娘说道。 张绣娘先是一愣,之后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嗯,好。” 第三十七章 酒醒夜话 宿醉晕沉,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刘沧都能一夜恢复,但这狂饮宿醉,却是让他半死不活的哼唧了一天。 美女枕边端茶倒水刘沧都没了调笑的心思,他原本已经102的体质上限,下跌一点,又回到了101上。 骗子,都是骗子!不是说越喝越猛么?不是说舒筋活血么?这完全就是饮酒伤身。 虽然可能喝的多了一点,但要不要那么现实啊。 刘沧扯着初换环境的张绣娘,各种委屈。 昨夜踏星归来,今日星辰再现,院内琴声悠扬,刘沧才哼哼唧唧的起床下地。 嗯,三餐一顿不缺,蔡邕不会饿着。 屋内院子都已经打扫,今天张绣娘初次在刘家上岗,除了喂小龟的活蔡琰死活不让出来,家里的劳务都让张绣娘揽下了。 鸡喂了,猪也喂了,院内熏染着类似艾草与麻黄燃烧的气味,算不上好闻,只为驱虫之效。 蔡邕在院中抚琴,不远处,蔡琰与张绣娘一大一小,静心享受着夜晚的平静。 琴音清幽。 “嗯~嗯~嗯~”刘沧用哼哼唧唧的声音突显自己的存在。 “起来了?绣娘,给他端些粥来。”蔡邕停下弹奏,回头看了眼刘沧,似笑非笑。 刘沧出现宿醉之人习惯性的尴尬,断片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不过看蔡邕的样子,应该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刘沧完全不打算深究。 “好的,伯父,您跟小姐要不要再吃些?”张绣娘对蔡邕问时,蔡邕轻轻摇头。 蔡琰管张绣娘叫姐姐,张绣娘管蔡琰称小姐,蔡琰待张绣娘亲近,张绣娘有对蔡氏父女恭敬,氛围挺好,刘沧也不用多管。 “父亲,不用我来介绍了?”刘沧蹭到蔡邕身边,指指张绣娘的背影。 “等你?居然让新纳妾室半夜跑来家中求救,端是荒唐。”蔡邕没好气的教训刘沧。 “东村那群混蛋太牲口了,我这不是也不想落了父亲脸面嘛。”刘沧嬉笑。 说话间张绣娘端来一碗清粥,也不用桌椅摆放,刘苍直接端着,就着碗里的两根咸菜,吸溜吸溜的将一碗温热稀粥吃了下去。 “你可真给为父长脸。”没好气的说了刘沧一句,蔡邕也不再提昨天的事情。 “今日你那族兄刘备前来寻你,见你还在酣睡,也便离开。”一旁看着刘沧喝粥,蔡邕对刘沧轻声道。 “嗯,本想今日替父亲邮送书册,约了刘备同去县里。不想昨日意外颇多,倒是耽误了父亲要事,明日一早,我便去县里雇匹快马。”将碗内粟米拨净,刘沧对蔡邕说道。 蔡邕早前让刘沧去临郡将书册寄往洛阳,村里寻马只能去刘德然家借,原本刘德然家老头看重刘备,但对他刘沧并不感冒,刘沧跟他家打交道却是不多。 说到县里,刘沧想起,昨天张飞貌似说要来找他,今天也没见张飞到来。刘沧估计,说不好那小子今天也在床上哼唧呢。 他是喝酒断片,但没忘记断片前的事情。张飞那战马身上带伤,难免被他爹发现,一通胖揍,美美哒。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明日不用去了,再过五日,你往北地一趟,去寻皇甫义真。为父与其同年,可以叔父相称,且将书简交给他代传。”刘沧将空碗递回绣娘,却听蔡邕对刘沧吩咐。 “北地?皇甫嵩不在洛阳么?”刘沧疑惑,这里的北地倒不是北方边关,却是郡县地名。 “彼与为父相熟,尔当尊之,以后莫要没大没小。”蔡邕皱眉,指责刘沧,语气倒不严厉。 虽然刘沧多年自认低调,不过蔡邕早已发现他心高气傲。对此蔡邕并无责怪,倒是时时提醒,并且将礼记作为他首要学习任务。 “噢。”刘沧应声,心不在焉。皇甫嵩虽然领了北地太守,他记的那家伙应该总是在洛阳猫着才对,算是一群汉末老臣里比较懂经营的家伙了。 “五日出发,待你到时,他应该正在北地,若是未在,你等上两日也就是了。”见刘沧应声,蔡邕解释道。 “嗯?您推演出来的?”刘沧眼神一亮,颇有兴致问道。 “。。。”蔡邕沉默。 “为父与其相交多年,知其习惯,义真虽久居洛阳,但亦会前往北地查阅军务政务。”蔡邕解释。 “。。。”这回刘沧也不说话了,没意思,一点都不封建迷信。 “噢。北地啊,河间、中山不行么?北地往返,快马官道也要半月吧?”有气无力,刘沧对蔡邕道。 蔡邕出招想要给自己‘平反’,对此刘沧也比较重视,原本蔡邕猫家里也就算了,如今因为他,这两村甚至县里都不乏知道蔡邕存在的消息。 刘沧也想早日传递蔡邕所书竹册,免的再生出什么事态变故。 “为父不善武艺,但也知道习武骑术越早熟识越好,你前往北地,你皇甫叔父自会为你备上一些所需事物。”蔡邕这不像解释的解释,立刻让刘沧两眼冒光。 习武?骑术?见面礼?这么说战马兵器有着落了? “皇甫叔父有何爱好?”刘沧恭敬探寻。 “。。。”蔡邕沉默,缓缓的抬起了颇重保养的右手。 “去!去!去!为父见不得你那小人嘴脸。” “若敢在皇甫义真面前臊了为父颜面,小心你一身皮子。”蔡邕对刘沧斥道。 刘沧不以为意,被蔡邕拍打两下也不痛不痒。 玩笑归玩笑,刘沧又跟蔡邕说起打算在东山搞养殖的事情,对此蔡邕也没什么意见,到时顶多也就是搬家比较麻烦。 东汉时期田税并不高,不过这些年刘宏各种骚操作下,各种苛捐杂税乱七八糟,徭役日渐沉重,尤其是人头税各种胡来。 蔡邕有身份,却好古玩闲情,不喜经营。自家没什么产业,这些年在税收方面也没瞎鼓捣,说句浪费资源绝对不算过份。 如今刘沧弄个小山头养点牲口,只要蔡邕那发配边地的罪责免了,想来应该也没谁会找不自在来这里登记备案。 “对了,昨日我听人说起雁门有匈奴入境,说是寻求庇护,这两日我想寻去看看。”爷俩闲聊,刘沧忽然想起张飞所言,对蔡邕说道。 “嗯?”蔡邕原本平静的脸色一变。 “匈奴鲜卑,皆为豺狼之辈,你寻他们做甚?”蔡邕表情严肃。 “平日小节为父不甚在意,但大义之事却容不得你胡闹,你若敢与那等蛮夷相近,为父定不饶你。” 一直以来,蔡邕要么一脸正气,要么乐呵呵的,如今这阴沉中带着几分忌讳的表情刘沧倒是从未见过。 “只是听说他们带有猛犬,某想去看看能不能弄些犬种。”一时不适,刘沧老实回道。 “蛮夷确有凶犬,不过那些凶犬好似被他们看的颇重,家中无甚财资,你要如何入手?”听刘沧说其所图,蔡邕摇头,并不看好。 “受人驱逐,入我大汉之地,穿山过路,总要予我汉人一些好处。某也不欺他受难,但被他们磕着碰着,要只狗子赔偿,不过分吧?”刘沧试探般对蔡邕问道。 “。。。”蔡邕沉默,好嘛,担心这小子亲近蛮夷纯粹多余,他这是要去讹人? 第三十八章 前往广阳 幽州广阳郡,广阳治所之县,灰石成墙依稀在望,三骑快马跨上干燥的官道,荡起短暂的仰尘。 三骑当中,一名身体健壮的少年鼻青脸肿,张飞,嗯,被他爹打的。 从此时张飞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意不难看出,这小子绝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典型。 雁门有受到驱逐的匈奴游牧入境,虽然汉地也有一些匈奴军队,但这种参观塞外原生匈奴族群的情况却十分少有,张飞对此兴致勃勃,一副出门涨见识的玩乐心态。 匈奴被鲜卑怼了,还把匈奴怼到大汉境内寻求庇护,而边关并没有对幽并地区发出调兵征请,显然,这支被怼的匈奴族群应该是支边缘化的小部族。 说起匈奴,后世对他们的普遍印象是野蛮、凶狠、强大、残忍。 不过其实东汉这个时间段,这支被后世吹上天的族群,有点已经被打成狗了的嫌疑。 匈奴最早起源春秋战国,说他们因为生活环境恶劣才只能以抢掠获得生活资源有点扯。 毕竟他们拥有着广袤的草原大地,而那个公元前的时代,大家的生活环境普遍也都那么回事。 对这个族群的具体评价不宜多说。 总之,春秋时期,匈奴就对华夏展开掠夺,然后,管仲怼了他们一票,把他们怼跑了。 战国混战在华夏大地上打出一地的狗脑子,自然没人有空针对匈奴,也让匈奴得到了喘息繁衍的时机,并对华夏之地干起了趁火打劫的勾当。 其后,诸国归一,始皇帝建长城就是为了防范匈奴。 老秦人怼匈奴怼的也是一个半劲,面对老秦人的凶名,匈奴也要缩着卵子。 而匈奴真正意义上凶名大起的时期,应该是刘邦跟项羽掐的火热那阵儿。 又没人招呼他们了,匈奴又开始干起了趁火打劫的勾当。 刘邦跟项羽掐完,华夏大地也被作践的差不多了。 那时匈奴狼骚正浓,刘邦不得不跟匈奴进行和亲,虽说号称匈奴跟中原和平相处了六十年,不过他们从来也没少祸害大汉边地。 结果到了武帝时期,野蛮人刘彻开始逮着匈奴往死里操了,直止怼翻了匈奴王庭,匈奴降汉的降汉,逃窜的逃窜。 与此同时,继匈奴之后,崛起于蒙古草原的东胡鲜卑,他们也尝试着将匈奴怼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可能性。鲜卑也趁大汉将匈奴操翻之际,占了蒙古草原。 而到了东汉,一个为了保命,想出鲜点子要去怼北匈奴的窦宪,硬生生一票将北匈奴给干翻了,怼的北匈奴八十一部二十多万人归降。 说了这么多,总体来说,就是为了说明,后世被人吹上天的匈奴,面对华夏之地,擅长的便是趁火打劫。 而哪怕华夏经历了春秋秦汉的各种混乱,到了东汉时期,匈奴真的有点已经被怼成狗了的嫌疑。 可就是被怼成了这样的匈奴,历史中别管是三国未起时的叛乱,还是那更遥远的五胡乱华时期,到处都有他们的祸祸的身影。 这也导致刘沧对匈奴的感官极其恶劣,来大汉寻求庇护?提起匈奴,刘沧脑中下意识想的就是能抢就抢,能杀就杀。 三人同行,既然张飞在这里,自然也少不了刘沧的存在,不比张飞骑乘战马,此时刘沧胯下骑的却是一匹租来的驮马。 宽厚的脊背略有凹陷,整体甚至比张飞的战马还要粗壮一圈,这是一匹主要用于运载重物的马匹,拥有相当不错的力量,但灵活与速度却无法跟战马相比。 前世不少人对汉时马匹的习惯理解中,好似古代除了载人冲杀的战马,其他马匹都被从战马队伍中剔除的较弱个体,土渣渣的不堪重用,瘦弱,无力。 但就如刘沧所骑驮马,包括拉力更强的挽马,汉时它们其实跟战马是不同的品种,或许黄牛与水牛的比方更容易理解。 它们都有着战马不及的长处,同样也是军队中军马的组成部分。 故名思意,战马主要作用便是战斗,它们灵活性更强,性子更野,不容易受惊,稍加训练,甚至刀火临身,亦敢撕咬冲撞面前的敌人。 前世影视作品中动不动就受惊,动不动就满街乱窜的战马绝对是扯淡。 你若是吓唬一匹战马,它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张嘴咬你,各种热血上头,并且给它的主人让出最合适攻击你的位置。 谁要想出敲锣放炮惊骑兵的战术,绝对会被骂做傻冒,那简直就是在给战马打肾上腺素。 在如今主流的几种马匹中,战马无疑是最贵的,这点无可厚非,对人类来说,跟杀戮有关的东西总会贵些。 而除了战马之外,汉时的驮马与挽马也是拥有独立性的马匹品种,比战马更像是华夏土著。 它们有着比战马更强的力量,甚至更强的体魄,它们主要负责军中辎重,驮马擅长搬运,挽马擅长牵拉。 这两种马普遍温和胆小,组建骑兵基本不可能成为精锐,应用在正面战场上多有不足,但可千万别把它们想的贫弱。 在民间驮马与挽马有着战马无法替代的价值,而在开拓、城池、城防等工程的建设方面,它们同样也是主角。 可不是人们不舍得战马去做它们的工作,而是它们能做的事情,战马根本就做不来。 这个时期的人们关注战马,同样也关注驮马与挽马的血统品种。 你若是在驮马或挽马中发现一头性子狂野的,恭喜你,它应该能卖出远超正常战马的价格。 怎么说呢,你以为那些所谓的绝影、的卢、乌云踏雪怎么来的? 单纯的战马,血统再优化,它还是战马,它不可能兼具驮马与挽马的力量与耐受。 虽然人们比较在意战马的出产率,但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若是遇到较为特殊的驮马、挽马,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用战马跟它们配一下的,出了个性子弱的就是赔了,万一出了个暴脾气呢? 跟后世已经乱七八糟的马匹体系不同,刘沧所骑驮马有着比张飞那战马更壮硕的体态,除了体毛比较短,体态倒是有些类似欧洲中世纪的那些战马。 跟张飞游玩的心思不同,刘沧是真的在琢磨能不能去那支入境匈奴那里打打秋风。 因为晚出发了一天,估计那支匈奴队伍已经接近了广阳,那边会有汉使与他们接触,可能会安排他们的生活,甚至有可能会调集军队帮他们抢回原本的牧场。 也正是目的地改在了广阳,刘沧与张飞之外,还有个从刘德然家借了一匹战马的刘备同行,他这是准备往广阳会友。 说起来刘沧也对刘德然家老头子挺无语的。 刘元起,刘德然的老爹,同时也是刘沧与刘备的族叔。 要知道,他家那匹战马可是村中唯一的一匹战马,平常除了让村人练习骑乘,刘德然想要骑出去浪一下,刘元起都不会同意。 而刘备这边说借就给借出来了。 蔡邕对刘沧与蔡琰的区别对待还能说是重男轻女,那刘元起对刘备的亲近就实在有些不好理解了。或者只能说刘元起比较喜欢刘备这一款的? 刘沧看来,这倒也难怪刘德然对刘备比较抵触,换了他,恐怕一天要敲刘备八回闷棍。 第三十九章 策行蓟县 广阳郡,位于涿郡东北,涿郡与渔阳之间,北有上谷,南临渤海,户四万余,人口二十八万余,古之燕国。 刘沧三人放马而来,一座灰石城墙遥遥横跨三人之前,此地便是广阳郡治蓟县,同样也是幽州刺史治所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广阳太守与幽州刺史平日都猫在这座城池中,在这里做太守大概有点憋屈。 如今,东汉没有州牧。也就是说,现在幽州只有各郡太守,没有什么幽州牧的。 没错,州牧这个编制,早在光武的时候,就给废除了。 而这边又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便是刺史。 与最初的刺史不同,刘秀废除州牧之后,原本只有监察职能的刺史,被赋予了一些隐性的地方行政职能。 之所以说是隐性,因为这种职能并没有明确授权,完全看个人能力。 也就是说,给你配上二三十个秘书,有本事,你一个刺史也能获州之兵权,封疆一方。没本事,你还只是个打小报告的。皇帝不会限制你,同样,也不会支援你。 如今没有州牧,皇帝统辖中央,而地方也有地方自己的职能与经营。 相比之下,州牧存在的本质便是地方权力收归皇室,说白了,全天下,皇帝老子说了算。 两者利弊不做评论,明白的也就明白,不明白的,论也论不明白。 如今这大汉天下,可谓地方与中央共治,也可以理解为世家与皇家共同治理天下。 而数年之后,刘宏将州牧制再次搬了出来,那时天下世家子弟一窝蜂般纷纷离家,群雄好似一夜间纷纷励志的情况,大家也就应该能理解的更加清晰了吧? 言归正传,如今蹲蓟县的刺史乃汉室刘虞,这家伙算是个比较有能力,依靠赠予物资,调解矛盾等手段,获得了幽州边地附近鲜卑、乌恒、夫余等外族不少的支持与声望。 通过这些外族的支持与吹捧,刘虞在幽州百姓这里又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威望。 因边关战事减少,又深受幽州百姓爱戴,虽为刺史,但幽州之内的世家大族却不敢将其当作摆设。 放慢马速,刘沧三人接近蓟县城门,十数米高的成墙厚重延绵,其远超正常县城的驻防规格,也预示了蓟县城池占地的辽阔。 城池之所以不叫县城,便是它其中有不少规模较大的建筑,某些富家庭院中的楼阁,在一些大汉之外的国家甚至足以被冠上领主城堡的称谓。 这其中牵扯到测绘与工程方面的知识技术,同样也包含了人力与畜力的大量投入。 远远看去,城墙上除了立守的士兵,还能看到一些修缮加固城墙的布衣。修城者跟士兵不时亦会交流,却是没有所谓残酷压榨的气氛。 徭役,可以看做古代赋税的一种表现形式,汉时徭役主要是针对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 无论家境身份,正常情况下,成年人每年都要抽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服役,或是劳役,或是兵役。 现代人提起古代徭役恨不得将它形容成天已无日,伦常崩塌。其实至少刘沧在这个历史时段所见,徭役是一种非常普通的另类税收。 别管赋税还是徭役,很多都能在未来的近代或是现代社会中看到疑似它们的身影,而且汉代同样有一些免税免徭役的政策。 眼前城上那些布衣,应该都是蓟县户籍之人,跟上班打卡一样,每年抽出时间,早干完早了事。 而城上士兵显然也是本地人,基本都是乡亲爷们儿,若不是性格极端恶劣者,基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压榨虐待。 东汉繁荣定然是通过无数人常年累月的劳作与建设而来,经年不断的徭役让州郡地方平稳的发展繁荣。 本地徭役属于正常生活中的一个环节,通常都在郡县之内,作些修缮建设、守城巡逻之类的工作。若是家中妻妾受孕,孩子他爹今年的徭役也就给免了。(鼓励生育,跟不生育加税之类不同吧?应该不同吧?) 跟正常徭役相比,反倒是皇帝下令的征役就比较恐怖了。 那种徭役多是奔赴较远的地方,沿途行程不算时间,服役之地又背井离乡,一月徭役分分钟化作一年半载,没了乡兵照应,出了任何事情都不算稀罕。 这也是刘沧一直不太明白,前世为什么那么多人提倡搞死地方世家,为什么那么多人夸赞想要独自揽权的皇帝,哪怕皇帝通常也是掠九州之财供养几块他看重的地方。 或者是那‘地主老财’千古同之的认知作祟? 文明断层?世家不再,世家思维同样不再。剩下的,大概也只有地主老财,人们也只能认知地主老财了吧?这还真有点怨不得人。 “军人!逃难的匈奴来了么?”邻近城门,城门附近一队着甲的士兵做着日间的出勤,刘沧骑在马上,朝一名士兵问道。 周围入城行人不少,有背柴的,有驾车的,士兵抬头看了刘沧一眼,不耐挥手。 “没到呢。入城莫要放马。”士兵对刘沧说道。 “何时能到?”张飞再问。 “府中又没知会,某哪知道,你。。。嘿,小子,你这被谁揍的?”士兵随口说着,忽然看到张飞鼻青脸肿,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笑甚,忒你事多,守你的门吧。”张飞反嘴,打马入城。 刘沧等人与守兵交流随意,此时民风便是如此,而守兵听刘沧问起匈奴之事,想来也是消息灵通之人。 这队守兵并非正规军,对游历在外消息灵通者通常也不会跟他们产生冲突。 刘沧几人入城,守兵抖抖身上的竹甲,拄着长枪,远远不忘朝几人交代。 “城中莫要放马!” 却是看刘沧与张飞年幼,怕他们不知轻重,在城内跑马,引来骚乱。 “晓得!”刘沧也不回头,摆手示意。 汉军有甲,这筒甲造型有点像防弹背心,铁片、皮革、竹片穿成,普通士兵也会装备这种较为朴素的筒甲。 当然,扎甲样式繁多,多是要有些家境的人才能装配。 铁片制成的筒甲多制式出征军队,掺杂铁片的皮甲属于相对精锐的地方守军配备,底层士兵多会弄些竹甲充数。 厚重竹片油浸火燎,或者直接就用竹片切块穿绳,穿编甲片有用兽筋的,也有用老藤的,通常都是自家婆娘编织。 汉时大多妇女都对铠甲有着一定程度的认知,而早前那士兵身上的筒甲没有刷漆,从而刘沧几人能够确认他只是正在服徭役的役兵。 第四十章 青年简雍 入城不需要交钱,东汉没有什么入城费。只要不是携带了大量的车马货物,基本没人会拦你入城。 这个时代,过关卡才需要交钱,基本相当于后世高速公路收费站,可能比收费站还要便宜一些。 城中设有交易区,商人买卖只能在交易区进行,也就是所谓的‘市’,进入交易区缴纳商税。 进入城内,城中东南方有一座不下十米高的大型楼阁,想来那里应该是刘虞所在刺史府。 城中其他建筑多为单双层,庭院、独户、街边商铺,规格不一。但放眼看去,规划却是井然有条。 得,只看这一城建筑,刘沧琢磨以后就不用吹逼自己懂得测绘制图了。 就这布局规划,都不用再看那些华丽威严的宫殿,这时代的人不会绘制制图才见鬼呢。 街面上行人颇多,主干道正通交易区,宽敞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小贩叫卖,驮马载物,比之涿郡的村里县里,却是一番别样的世界。 “刘刺史端是好本事,不愧是宗室之人,我辈当学之效之。”三人之中,刘备颇为钦佩的看着城中繁华,感慨出声。 “此乃一郡治所,更兼刺史府所在,南有水运,兼收渔税,且不言盐铁之事,有此繁华,本就自该。”刘沧不合群道。 “嗯,皓轩所言不差。”刘备错愕,张飞点头应道。 涿县也是涿郡治所,比起这里简直就是乡村,刘沧说的对不对不要紧,张飞觉得,端是不能落了自家颜面。 “刘刺史威压外族,让此处不受滋扰,民心稳定,对这繁荣却也当言其功吧?”刘备摇头。 “嗯,那刘虞倒是有几分本事。”张飞墙头草,似乎觉得威压外族很威风,点头认同。 “啧~”刘沧啧舌扭头,不想理他们。 “哈哈,为兄少见皓轩针对他人,可是对刘虞有何不满?”刘备大笑,转眼压低声音,凑到刘沧身边问道。 “谁针对你那宗室叔伯了?!”抬手推了刘备一把,再看张飞怪异表情,李沧白眼开口。 “北有上谷,西有代郡涿郡,东有渔阳,南边沿海便是冀州青州,威压外族,不受滋扰?你倒是让他们给某滋扰一个看看。”刘沧对刘备说道,说完还不忘对张飞鄙夷的撇了撇嘴。 “这。。。”刘备一时无言,这说法是不是太现实了,你还说你不针对刘虞? “你再看看,入城以来,劳作商贩之人,你可见到一个胡羌蛮夷?这般繁荣,又与他们有半分关系?反倒是此处税利,恐怕少不得要落到那些受到威压之人手中一些。” 刘沧不满,为自己狡辩之时,倒也有几分发自真心。而张飞面上略有思索,片刻瞪眼,似有怒气。 不错,好处都已送给人家,还谈什么威压。 “咦,何人在此大放厥词?”刘备沉默,一声有些刻意拿捏腔调的男声传来,声音中似有嘲讽。 “嗯?”刘沧三人抬眼望去。 学士服,纹山冠,二十来岁的青年,颚有蓄须,牵着一匹干净的驮马,行至刘沧三人身前,面上挂着笑意。 “尔乃何人?某等在此说话,凭的让你阴阳怪气!”看向青年,刘沧眼中闪过熟识,刘备笑容满面,张飞却是黑着脸的反怼了回去。 “此马,买的?”刘备有跟青年抱拳见礼的意思,刘沧这边忽然出声,指着青年身后马匹问道。 “凭租尔。”青年摇头。 “兄长何其穷也,这官当的,刺史威压蛮夷,却不能为尔等操劳之人配匹马乎?”李沧同样怪腔怪调,面上尽是同情。 “哈哈,沧哥儿居然还记得为兄。”青年颇没形象的当街大笑。 “宪和别来无恙?”这时刘备也快一步上前与青年搭讪。 “玄德既来,可是来寻我简雍的?”青年冲刘备抱拳,转眼调笑出声。 “然。多时不见,甚是想念。”刘备真诚出声,刘沧额角挂起黑线。 有点肉麻,不过貌似这简雍还挺受用,与刘备一番寒暄,片刻被刘备引到刘沧与张飞近前。 简雍,简宪和,未来刘备身边的宪和先生,跟刘备相识多年,如今具体情况刘沧不清楚,听说应该是在蓟县做了公务员吧? 简雍为人机敏,早年也见过刘沧,刘沧对这家伙肆意不拘的性格印象颇深,他对刘沧小小年纪便将自己的生活环境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是记忆犹新。 在场四人,包括与简雍不认识的张飞,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若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大概几人都属于常人眼中缺少礼数的存在。 张飞不用说,虽然还没长出一脸毛,但就算刻意守礼,也是莽声莽气,直来直去。 刘备各方面表现都挺正常,可时不时就会中山靖王之后,显然不会被看做是受礼有节的表现。 刘沧从小脑袋里装着成人的思想,配上孩童的身体年龄,不知何时就养成了有些莽的性子,各种反差之下,自然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至于简雍,同样也是个刺头,机敏聪慧,但能坐着绝不跪着(跪坐),能躺着绝不坐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各种无视他人看法,‘他人笑我太疯癫’的偏执恐怕比刘备还要重上一些。 这几人凑到一起,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说是一群问题儿童绝对没人反对。 “数年未见,却是已经不能再叫沧哥儿了。皓轩之前所言甚是新奇,简雍当款待以求高见。”简雍上前,刘沧翻身下马,简雍打量刘沧,听不出是否调侃,对刘沧倒是亲近。 “兄长见笑。”刘沧笑道,却不辩解,简雍颇有深意的看了刘沧一眼,之后瞄向同样下马的张飞。 “嗯?这是被何人打的!”张飞脸上带有瘀伤,刚一看清,简雍立刻眉头紧皱,询问带有怒气。 虽不认识张飞,但跟刘沧等人一起,看相处也知道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被人打了,自当出头相助,更何况几人中他在蓟县最久,简雍这显然是想要替张飞张声。 “额,兄。。。兄长勿忧,碰的,某自己碰的。”张飞错愕,转眼领悟简雍意思,表情有些尴尬,回复简雍之时,已对简雍好感倍增。 好吧,如今张飞到底年幼,这个阶段,简雍这态度在张飞眼中简直就是个好大哥,绝对是可交之人。 至于身边那个给刘沧递刀的刘备。。。哼!某张飞只是不想跟他计较。 第四十一章 简雍现况 几人当街寒暄,张飞的事情只是插曲,以简雍的聪明,转眼便从几人表情上猜出些许。 不再追问张飞的事情,简雍拉着三人,绕过主街,寻了个偏僻食肆,便要款待三人一番。 所谓食肆就是市肆中吃饭的地方,东汉已有酒肆,不过这边招待人可不会动不动就上酒肆。 并非酒肆价格昂贵之类,而是这个时代的酒肆,有点像后世的酒吧,基本没什么吃的,啥也别说,就是喝。 东汉酒肆用典故形容便是当垆卖酒,也就是临街卖酒,包括酒家、酒楼等等叫法,主要就是酿酒卖酒。 想喝酒、馋酒的人就会找酒肆,酒肆也不会准备吃的,直接喝就完了。 显然那种地方招待客人并不合适。 一口偌大的陶制锅鼎,一锅煮的香烂各类肉食,羊肉,猪肉,兔肉,狗肉,嗯,说不好还有老鼠田鼠,一锅同炖,想吃什么,便切上一盘半盆的。 民间食肆少有鹿肉、牛肉,贩卖的熟鸡熟鹅多为风干,偶尔店家会收些狼肉野猪,獾子也偶有下锅。 一张矮桌,围坐数人。配上论盆装的米面,大米、粟米,面饼(面条),简单粗暴,如此再佐以浊酒果酒。 一餐下来,各种养人,各种舒坦。 这便是汉时的酒文化,无论市井还是王孙府邸,大家都是这么招待人的。 酒肆则纯粹是酒鬼解馋的地方。 至于后世国人的酒文化啥时候变成了吃不饱的菜,扯不完的蛋,以及奔着胃出血去的热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前刘沧在东村那种喝法看似欢乐,而那可是属于明打明的告诉你,就是要搞你的事情才会那样。那是阳谋,阳谋也是谋,就是算计你呢。咋地? 吃好,吃饱,撅着肚子,之后便是边喝、边吹牛逼的环节了。 刘备本来就是到蓟县找简雍的,几人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简雍又非常善于跟人拉近关系,一番笑闹,连张飞也都跟简雍熟识亲热起来。 通过交流,刘沧也了解了简雍的如今的情况,如今简雍在太守府做着书佐类的工作,属于基本见不到老板那种编外人员。 简雍跟张飞老爹的情况有点像,不过简雍属于早年自己应聘上岗,都是做着别人不干的垃圾活,都是发现晋升无望后,过起了混日子的生活。 “皓轩对刘虞的评价倒是有趣,听说早年因为那刘伯安要求修建蛮夷邸,太守刘卫差点没跟刺史府的郭勋打起来,最后刘伯安出面调解,那修建蛮夷邸的费用却是郡里与郭勋均摊了事。” “呵呵,若是这般说来,玄德言其手段了得倒也不错。”几人吃饱,散坐一桌闲聊,提起早前刘沧之言,简雍懒散爆料。 “蛮夷邸,那不是应该建在京城的么?蓟县前后郡县颇多,在这里建的劳甚子蛮夷邸?”张飞嘟囔。 “呵呵,他刘伯安在外族中有好大的声望,其刺史治所,又怎能没有接待友邦之处。”简雍轻笑,分不出喜怒,但听他直呼刘虞姓名,想来也不怎么待见刘虞。 蛮夷邸,大汉接待外族时让他们驻留的馆舍。 这馆舍的名字倒是十分有趣,并非私下贬义,招牌就是这个名字。汉人称呼匈奴胡羌蛮夷,还真只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代称。 至少蛮夷没认为这有问题,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词变成了贬义,刘沧倒是没有概念。 “宪和在此地待的可还顺心?”简雍嬉笑无忧,刘备这时却是担心问道。 “呵呵,作些书写杂物,做事多了,大人们对我倒也亲善。无甚不顺心之事矣~”简雍身体后仰,双臂撑着地面,如同舒展身体。 “呵呵,却也无甚顺心矣~~”刘沧一边轻笑接话,声音拉的老长。 “哈哈哈,然也!”简雍大笑。 “尔等休要在此疯言疯语,若要放浪,莫怪老汉撵人。”几人笑声引起店家注意,开店老者瘸着一条腿,呵斥几人之时,却又给几人搬上一坛酒水。 “哈哈,猫儿大的年纪,也敢称老。你这军汉好不要面皮,行了,我等悄声密谋便是,哈哈。” 刘沧几人不清楚具体,张飞瞪眼,刘沧皱眉,刘备注视老者,简雍似与店家相熟,又是一阵大笑调侃。 “哼,无礼后生,某今年四十有六,怎得不能称老。”店家轻哼一声,也不搭理简雍,自顾自的又忙起食肆内的清洁。 食肆生意算不得火爆,屋棚之下,能坐四五桌客人,偶尔有人相伴而来,一般匆匆吃些东西也就离开,少有刘沧几人这般闲坐的。 “呵呵,干的活多了,需某代劳之人自然少不得予某招待,此处倒是比较符合雍之身份,也就跟这店家熟识了一些。”见几人好奇简雍跟店家的关系,简雍笑着解释。 “这欺人太。。。唉~~,宪和之才,天下何处不可去得。唉~~~!”简雍在笑,刘沧也在笑,张飞皱眉,刘备感叹之时,眼中似有泪花。 “。。。”刘沧有些错愕的看向刘备,这就要来?这才哪到哪啊? “去到何处还不一样?你莫在这里煽动,哪天宪和真撂挑子去找你,你可养不活他。”眼看简雍与刘备有些深情对望的趋势,刘沧打了个冷颤,插言出声。 临时工嘛,干些垃圾活多正常了,这好歹还看你干活赏你脸了,前世比这惨的刘沧见多,他自己还不是被搞的放飞自我了。 如今这年代,若是私交友人,怎么相处都无所谓,全看双方志趣心情。 但若是私交不够,招待人还真不流行跑到这集市之中。 汉时集市十分开放,除了涉及商税时,官方一般对集市的管理十分松散。 吃喝买卖应有尽有,所谓三教九流共处一市,这里还不时会出现一些因各种原因流亡四方之人,乞丐、窃贼、逃犯都不缺少,包容性强,亦可谓混乱之处。 一些大户人家,招待人会把人叫去家里,饮食风月,歌姬娘舞,以显亲近。 世家旺族倒会在‘市’中修建一些自家的‘豪华会所’,不为盈利,只为平时聚友畅谈,仰观人间百态。 简雍干的是书佐类的工作,能让他背锅干活的,显然都是些官面上的人物。 这些人就算有寒门拮据者,要么不去招待,所谓君子之交。等大家私交多了,双方志趣相投,自会成为相处随意的好友。 若要招待,同样也会把人请去家中,根据想要表现的亲昵程度,供养不起歌姬舞娘者,甚至还会用自己的妾室招待来人,当然,你若想对别人妻子下手,基本等于找死。 有侍妾的,侍妾上,没侍妾的,若有需要,妾室也能上。但妻是不行滴。(这里应联想为何这时代庶出不被重视?) 好吧,扯得有点过份。其实有没招待不重要,吃喝品质也并不重要,关键是个态度。 人家不想跟你深交,也不想被说亏欠你,请你来食肆吃上一顿,你帮他做事的情分也就算是还了,明智些,以后别拿自己的事情去烦人家。 简雍之前说什么被人招待,说什么这里符合他的身份,纯粹属于自嘲。 因为相处多年,入室且先不说,竟然没有‘同僚’邀他登堂,这也就有了刘备的各种感性。 只不过两人的言情互动还没展开,刘沧就把气氛搅黄了。 第四十二章 无力拜师 简雍·字宪和 年龄:21/37 体质:53/92 业力:270 资质:谋士 简雍庶民出身,真要说起来,他的背景连刘备都不如,刘备好歹也是有个卢植作为老师可以吹嘘,简雍则属于自学成才那种类型。 或许也正是因为缺了引导培养,简雍在谋略治政方面并不突出,纵观其史,所善交际沟通事物。 简雍的属性并不出众,虽然从业力上看,应该也属于天生神圣那种。但体质方面比普通人强的也非常有限。而他没有逆命属性,在刘沧看来,这或许也表示他一生无波。 简雍少年有志,而对于庶民来说,跨越阶层可能已经算是最大的志向了。 千万不要把汉时百姓心目中的跨越阶层想的多难,也别动不动就以为谁都做梦位极人臣。 如今天下未乱,战事不起,大汉平稳度过了数百年,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走出一郡之地。 对庶民来说,混个督邮、书掾、曹掾之类的职位,能够在郡县之内被人念叨,便已经算是跨越阶层了。 其后无论是走以才学扬名之路(类似蔡邕这类大儒的情况),还是走大族、豪族的立家攀爬途径。 那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实现,一两代的积累基本不可避免。 汉时社会制度非常完整,和平年月,想要做什么‘暴发户’却是千难万难。 刘宏那种从民间提溜上来的皇帝属于特殊情况,而哪怕是何进那种外戚,看似一朝得势,但其先辈却是已经不知经营了多少代人。 社会制度完整严谨,但东汉同样也给各个层面的人留下了攀升渠道,这些渠道耗时磨人,但只要勤学出力,经营德行,就算是家境贫寒者亦有跃迁的机会。 可随着刘宏掌权开始,一切也都完犊子了。 皇帝卖官通常都卖些高官爵位,这玩意本身对底层没有什么影响。 但谁让刘宏商业头脑出众呢,人家广开下线,有宦官辅助,层层均可传递上报,等待审批。 世家倒是对此极力抵触,但皇帝不在乎底下瞎吵吵。世家重臣中不乏因势利导者,大族、豪门更是闻腥而动,这下别说底层庶民,就连寒门都跳脚了。 卖官鬻爵听起来虚飘飘的,或许大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怎么说呢,刘宏倒也是实在人,他给官职定了一个比较清晰合理的价目。 官位的价格是这个官位年俸的五十倍,地方官职比朝中官职再翻一倍,既一百倍。 也就是说,一个万户以上的大县县尉,大概有个四百石的‘年薪’,一石粟米勉强算个两百钱,差不多相当于80000钱。 也就是说,一个大县县尉,八百万钱就可买到。 八百万钱相当于多少?如今一头成猪的价格在2000钱以下,按两千算,大概相当于4000头猪。放到后世,也就是说一个那啥局局长就这么个价钱。 好吧,刘沧已经习惯拿猪打比方了,四五头猪换一头牛,四五十头猪换一匹战马,上百头猪换一匹良驹,名驹不太好定价,就别想了,这个大家自己算吧。 而朝廷中的官职,同样年俸四百石的,比如三公府、将军府、太常府之类地方的属掾,价格要比地方官职便宜一半。 两千头猪就能蹭到三公、大将军身边,也可以理解为两千头猪就能给总理当秘书。 就这样的价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市场把握的非常精准,结果却让寒门和庶民曰了狗了。 这尼玛,上任要钱,升迁还要钱,你这是要细水长流么? 最可气的是,若是有人竞争上岗,你居然还搞拍卖! 这不,寒门子弟各种不出仕,庶民出身的要么躺平,要么撂挑子。 大族豪门这边玩命的将自家子弟往各个位置上塞,世家之人又玩了命的谴责买官上位之人,买来官位可能反而坏了名声。 结果,简雍这款的,直接就悲剧了。 “呵呵,听玄德言你要圈山饲畜,可想好要养些什么?实在不行,为兄去投奔皓轩,也当个猪倌可好?”眼见因为自己的自嘲让气氛有些沉重,简雍对刘沧说道。 “你不行,老老实实背你的锅吧。”刘沧摇头。 “背锅?哈哈,有趣。为何简某不行,皓轩可是小瞧为兄?”简雍片刻思索,转眼明白刘沧形容,轻笑质疑。 “你是玩嘴的,某是干活的。”刘沧抿了一口酒,对简雍说道。 “皓轩,休得无礼。”眼见简雍被刘沧说的一愣,刘备低声呵斥。 “哪有无礼?”翻了刘备一眼,刘沧看向简雍。 “我的意思是,兄长长处又非劳作,就像阿翁说我学不了易经一般。”刘沧解释,简雍轻笑恍然。 简雍善辩善交际,刘沧记忆中简雍的生平基本上都是在做些游说劝降之类的事情,两人对话基本属于说笑,也就只有刘备比较认真。 “说来,皓轩倒是好福气,早日听闻蔡大家驻留涿郡,却没想到竟是皓轩家中。”提起蔡邕,简雍面上闪过羡慕感慨。 “兄长有心?”刘沧轻声,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在坐都知道刘沧指的是简雍是否有心跟蔡邕接触,亦或拜其为师。 “不敢,浑噩多年,确怕有辱蔡师之名。”简雍摇头,刘备张飞都不多言。 简雍年纪太大,自家又没有任何背景,这个年纪拜师,世俗认知便是等着老师、同门铺路了,这其中牵扯较为复杂,也是几人都不深谈蔡邕的原因。 “阿翁情况确实特殊,兄长且安心生活,日后若有时机,某自会跟阿翁提起。”刘沧端起酒碗,对简雍说道。 “那就有劳皓轩上心了。”简雍认真,此时却不再言笑,端碗对刘沧示意,郑重道。 对于简雍拜师蔡邕的事情,刘沧不会大包大揽。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头问题。 毕竟无论是简雍还是刘沧,本身都没有任何资源可言,拜师蔡邕,就牵扯到需要蔡邕为他们调配自身资源。 师父师父,这年月,学生尊师,同样师者也有必要为学生操劳尽心。 如今蔡邕发配的罪名还没消除不说,就算无罪一身轻,恐怕也要先考虑将刘沧这个‘半子’安排妥当,之后才轮的到再说其他。 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多说,此间也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之人。 而面对可能成为自身机遇的机会,就算如今不好争取,但简雍却也不会笑闹无视。而是郑重对刘沧表示自己的期待。 这年头拜师是件大事,必须谨慎对待,改换门庭在这时代可是恶名。当然,出师不在此列。 就像刘备拜师卢植,就算不被卢植待见,若不被卢植认可出师,他也不可能再去拜其他人为师。 双方点到即止,不再多言,片刻琐事闲聊,话题又扯到刘沧想要踅摸的匈奴的身上。 第四十三章 蛮夷牧犬 “巨犬?皓轩想要从蛮夷手中购买巨犬?” 食肆之中,简雍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沧,对他上下打量,似乎想从刘沧身上看到什么包袱之类,显然,刘沧几人除了一件简陋兵器,身上并没有装钱的麻袋。。。 “皓轩带了多少银钱?”简雍对刘沧问道。见刘沧表情有点局促,简雍轻笑,带着劝告的意味,跟三人继续讲道。 “某虽对猎犬不熟,但那些世家豪族玩的斗犬也要数十万钱吧?早年听说有蛮夷寻刘刺史卖犬,一条幼犬,作价十数万钱,这价格已能买上一匹良驹。” “一条狗子,还要刘虞买?”刘沧质疑。 “他们倒不会直接报价,只是吹说价格,还说什么非尊贵之人不赠,具体情况雍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有了那些奉承,刘刺史又怎能不予回礼?”简雍摇头。 “。。。”刘沧沉默,这套路,有点眼熟。 “兄长可知那狗是何种模样?”汉人的礼尚往来被利用嘛,很正常,而且刘沧也从没想过要花钱去买,对简雍问时,更好奇是什么犬种。 如今土狗肉狗价格也就两三百钱,但就像简雍说的,那些贵人们玩的斗犬,却也动辄十几万,几十万钱。 在刘沧的计划中,若是要养狗,战斗能力必是首选。 别管吹的再玄乎,宠物犬干不过工作犬,工作犬干不过护卫犬,大型犬面对巨型犬总归是要弱势,论起来的话,那獒犬则是必然选择。 不过东汉自然界的动植物跟后世有不少差异,如今刘沧也无法确定匈奴鲜卑这个时期会驯养什么样的护卫犬,只能将目标定在巨型犬身上。 “模样?这雍倒是不知,那时雍尚未入职,且听闻那犬没养到成年便养死了,刘刺史因不追究饲犬之人责任,在百姓中还被传颂了一阵美名。”简雍摇头道。 “这样啊。。。”刘沧心下失望,这时代有不少后世已经灭绝的生物,毕竟鲜卑敢给狗仔定价十余万,刘沧还期待有什么未知异种的存在呢。 “嗯,对了,老王久经边关战事,应该对蛮夷的事物有些了解。”刘沧失望之余,简雍忽然想起什么,说话间,扭脸在店中吆喝。 “老王,王越,忙完没?有闲且来一叙。” “嘶~~”刘沧倒吸凉气,王啥? “做甚?尔等若要闲聊那些大人们的事情,老汉可不敢作陪。”刘沧惊诧,抬眼望去,却见之前那左腿有些拐的店家对简雍说道。 “无甚,你可知蛮夷所饲之犬?”店家靠近之时,简雍问道。 刘沧这时才细看店主,却见这中年店主面有沧桑,虽然腿拐,但四肢筋骨却很硬朗。手掌宽厚,指爪有力,手型明显善于提拿。 “不是跟你们这些后生吹嘘,老汉曾深入鲜卑腹地,怎会不识那些畜生,怎得?打听它们作甚?” 店家似有兴趣,来到几人桌边,跪坐时,见几人除了刘备都没个正形,抬手扶下自己的左腿,盘腿坐了下来。 “王越?大侠王越?”老汉问起,几人自然看向刘沧,结果刘沧似有谨慎,又似有兴奋的对老汉问道。 “嗯?你是哪家后生?王某自幼从军,如今亦是良人,怎得就成了你口中大侠!” 名叫王越的老汉稍有错愕,转眼怒起瞪眼,挥舞着拳头,好似刘沧若是不解释清楚,他便要动手揍人。 好吧,大侠如今不是好词,基本能跟不事生产,游手好闲、惹事生非之类的词挂钩。 “额,只身入贺兰,夜袭羌族首领大帐。。。?”刘沧错愕,轻声嘟囔。 “嗯?你这娃子,哪里听的话本,羌人大帐亦有猎犬盘桓,只身闯入,与寻死何异?”王越摇头,却是放下了手中的拳头。 刘沧不死心偷看王越属性,得,普通人,连业力属性都没有,自幼从军大概一直呆在杂牌军中,连悍卒会有的少量业力都不具备。 刘沧的嘟囔,别说店家王越,刘备几人也摇头轻笑,这年头虽然没有中二这个词汇,但人们也知道少年最爱做梦。。。 刘沧尴尬,也不解释,按他所想,那个擅长剑术的王越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被眼前这个王越一提醒,貌似后世那夜袭首领大帐的传说,有点过头了。 胡羌畜牧,自然也会养狗预警,首领大帐周围也不可能没有牧犬巡视,这人一去,狗一叫,呵呵。。。 “若要说那些狗子,你们可问对人了,老汉早年便是军中一等一的斥兵,这受伤卸甲后,平日也没少跟狗打交道,说吧,想知道些什么?” 刘沧关于王越这个名字的插曲没人在意,老汉这边坐下,简雍给他倒上一碗酒水,两人应接自然,眼看应该不是第一次同桌闲聊。 一等一的斥候?那显然有点吹牛的嫌疑,毕竟没有业力值,悍卒都算不上,能一到哪去? 而王越说卸甲后没少跟狗打交道,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炖着香肉的大陶鼎。 “老王,某想问问,塞外那些蛮夷都训些什么样的牧犬。一般的匈奴群落是否也会驯养。可有巨犬?”刘沧对王越问道。 刘沧出声,瘸腿王越再次打量刘沧,手粗脸黑,粗布麻衣,显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王越放松心态,却是暗笑这小子倒是挺自来熟的。 “嗯,蛮夷多会训些与狼所出的狼犬,也就是因为这些狗子,咱们跟他们作战时,很难进行突袭夜袭。军中斥兵为了对付这些畜生,一个个都练了一手屠狗的好把式。”王越感慨说着。 “匈奴主要饲养一种眉有双点,体型硕大的四目犬,那畜生大的立起有一人多高,力气堪比壮汉,皮毛厚实,不借助兵刃很难快速将其击杀。” 王越说着,刘沧皱眉,藏獒还是蒙古獒么?应该是蒙古獒吧?立起一人多高,蒙古獒有那么大么? 前世所知,蒙古獒并不出众,借助那什么成吉思汗吹了一波没吹起来,然后什么牧民喇嘛都出来秀,最终还是被智商极低的藏獒把风头压了下去。 “那种狗我知道,还有其他的么?”刘沧摇头,有点兴致缺缺,他对蒙古獒没太大兴趣。 “就是嘛,那种狗虽然个头大,但毛皮松垮,其实肉没那么多的。”见刘沧没兴趣,王越却是来了兴致,如同碰到了行家不断点头。 好吧,这年头的动物普遍比后世要更具野性,也就是更凶更强,但显然,这年头的人比后世凶的也不是一个量级。 这王越谈论起这种巨型犬,似乎总是围绕着该怎么杀,肉多不多的中心点。 第四十四章 巨犬难养 “王老,听您所言,这四目犬应该战力不俗,若是大量饲养配于军中,是否可行?” 众人当中,刘备皱眉思索,片刻对王越恭敬问道。 王越同样观察刘备,对刘备尊称他王老比较满意,摇头轻笑,给刘备解释。 “那东西可养不得,虽然四目犬凶悍,但就算那些蛮夷,也不敢多养。” “为何?可是野性太大,难以驯养?”此时连简雍都来了兴趣,出声问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四目犬通常只亲近饲主,也正因如此,咱大汉的贵人们都不怎么待见它们。”王越摇头,抿了口酒。 大汉一些官宦豪门也有饲养猎犬的习惯,不过通常都是交给下人饲养,偶尔见见,牵出狩猎时也能亲近。 蒙古獒本来就凶,若是只亲近饲养它的人,那显然这种狗不会太受权贵们的欢迎。汉时人们通常可是容不得狗子对客人乱吼的。 “最主要是这种狗吃的太多,而且不能缺了荤腥,不然养出来腿软脚软,撵个兔子都能把自己腿给撵折了。”王越说道。 “嗯?食量很大么?”张飞颇有兴致问道。 “如我这般的成年汉子,两三日便可吃个干净,你说了?”王越回道。 “这。。。”张飞惊疑,不由看向刘沧,你想养这玩意?就你那点家底? 被王越一说,众人立刻明白这种狗匈奴也不可能多养,那边不少人都过的苦哈哈的,哪有那么多肉喂狗。 “皓轩想养巨犬,若是巨犬都是这般,却是万万不可饲之。”刘备同样摇头,对刘沧劝道。 狗子本来就能撑,更何况巨型犬了,而且那凶悍的体格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不过王越说的也多少有些夸张。 肉食骨粉掺杂一些粗粮果草,营养搭配,也完全没必要按王越那种形容死撑喂养。 “你养那东西作甚?那狗的滋味跟村中土狗也无甚区别,若是想要养来狩猎战斗,那就更不划算了。”王越摇头。 “是啊,就算平日喂个半饱,这也足够养上几名门客了。”简雍同样不看好道。 就这么一条狗的饭量能顶的上好几个人,这市中不乏流浪逃亡之人,这些人虽然不喜劳作,但你若能给他们提供固定的饮食居所,他们却可为你搏命。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刘备此时已经完全打消了军中饲犬的念头,几名士兵,它不比一条狗香么? 刘沧耸肩,也没跟刘备这些人解释。他有饲育系统,能提升动物品质,品质高了,多少都会有别寻常动物一些。 而且总有一些人不能吃或是不喜吃,狗子却能吃的东西,什么骨头棒子内脏油皮之类,不过这些东西的确需要他先构建一些生物链条出来。 “老王,可还有其他凶悍牧犬?”没有上手饲养,如今很多东西跟他们也解释不清,刘沧似有任性,对王越问道。 几人不时交流,王越这时也知道刘沧想要圈山饲养牲畜,他只当刘沧想要养上一两只凶犬守山,虽不看好,但也继续说道。 “其实那边用高原狼配出的狼犬也不错的,体型虽然小点,但耐饿,性子也野,吠叫守牧都没问题。那边普通的游牧家庭通常都是驯养狼犬。”王越建议道。 “其他呢?大一些的。”刘沧摇头追问。 “嗯。。。倒是还有一种巨犬,匈奴饲养较少,胡人鲜卑偶尔驯养,比四目犬更大,不过通常养个半大就会被他们杀了取肉。” 随着王越的讲解,刘沧没收到什么意外惊喜。 还是那么老几样,这回说的是高加索,个大,聪明,凶悍,作为护卫犬挺完美。 刘沧期待能有些后世未知犬种的愿望落空,如今看来,高加索大概算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细犬也有不错的突袭能力,而且若是守山的话,你也可以尝试训一两头狼,及时处理换代就行。”刘沧若有所思,王越介绍完高加索的情况,对刘沧说道。 养狼守山绝对不算是个好主意,而王越给出这个建议,其最根本的原因,大概是比较容易弄到。 刘沧摇头,他想养的可不是一两头,虽然现在条件有限,但若是养了,怎么也要往成群的方向发展。 狗一年能繁殖两窝,狼一年一窝,每窝幼崽数量上狗也要比狼多些。高加索又不比狼弱,若是条件到位,显然高加索更容易发展数量。 而狼的野性太足,成群后更是麻烦。最主要的,随着狼的成长,跟狗对人类的依赖不同,它们的独立性会越来越强。 通常狼长到两三岁后,便开始出现排斥人类的情况,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野性爆发。而王越所说的换代替换,便是养个三四年就宰了,再换幼狼重新驯养。 别看匈奴胡羌将狼吹上了天,其实汉人并不是不会养狼,不过通常养不久就会处理掉。 狼这东西,养久了,到底还是容易出事。 而刘沧早前一头野猪都没驯养成功,隐忍阴狠的狼他更不抱希望,等以后有足够条件再去尝试吧,大概跟狗不同,就算养那玩意,目的恐怕更多也是为了取肉取皮。 狼的问题暂时无需多想,现在关键是怎么对匈奴下手。 按照前世的认知,那些蛮夷就算养不起那么多狗,若有幼崽,恐怕也会直接弄死,美其名曰优胜略汰。 不然草原富饶的野生环境,扔了说不好都能存活繁衍,那十多万钱的珍稀程度显然也不好落实。 好吧,在刘沧眼中,鲜卑与匈奴一样,没啥区别。 “皓轩,你可想好要如何饲养?”见刘沧明显没有放弃弄狗的意思,刘备与简雍想要劝解。 “呵呵,不用担心,某也不会自不量力,若是能从蛮夷那里搞来犬种,某这不是要去见皇甫将军么?实在不行,先交给他代养。”刘沧笑道。 “这。。。合适?”刘备错愕。 皇甫嵩,将门世家,父辈便久守边关,人家若是要养这些狗子早就养了。既然没听说军中有这玩意,显然也是感觉养着并不划算。 “嗯,既要拜见皇甫叔父,总要准备些晚辈的心意。”面对刘备质疑,刘沧实在不想再跟他们纠缠这个问题,理所当然说道。 虽然只是推脱之词,刘沧忽然觉的自己这主意不错,晚辈的心意嘛,总不能随便处理掉吧?好歹你不养出几窝小狗来? “。。。心意?”而此时,别管刘备还是简雍,包括张飞看刘沧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第四十五章 欲坑匈奴 “皇甫将军?可是皇甫嵩大人?” 刘沧这边惦记上了皇甫嵩,几人无言之时,王越惊讶问道。 “嗯,正是。”刘沧点头,这王越既然边军出身,对皇甫嵩敏感刘沧也不奇怪。 “公子有礼,且恕王某失敬。”眼见刘沧承认,王越立刻变的恭敬起来,在他看来,刘沧既然能叫皇甫嵩叔父,想来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这次倒是看走眼了。 “嗯。”刘沧点头,给王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声公子听着貌似挺顺耳的,刘沧不去解释,刘备等人眼神越发怪异,张飞一时嘟嘟囔囔,转眼一想,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刘沧这自认公子的行为。 对几人怪异的表情,刘沧回以白眼:看甚!那么多年,难得体会一回被人公子相称,过过干瘾不行么? “哈哈,刘公子打算如何从匈奴手中购得犬?那支欲至蓟县的匈奴虽然落败,若是其真有巨犬,恐怕也不会廉价出让吧?”刘沧表现让简雍感觉有趣,笑问出声。 “不错,那些蛮夷本就无甚家资,却是将牛羊牧犬看的极重。”王越随声皱眉。 “他们似乎也担心我大汉大量饲犬,战时落败,都会将身边忠犬杀死,当真可笑可恶。” “嗯。。。某何时说过要花钱购犬了?”面对两人质疑,刘沧说话间,不由将眼神转到张飞身上,上下打量,似是满意,看的张飞心下烦躁。 听刘沧这么一说,刘备苦笑摇头,简雍王越都有错愕,再看刘沧打量张飞,两人也不由将目光投到张飞身上。 “看某作甚!?”被人观望,张飞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触碰被老爹揍过的地方,又是一阵刺痛,不由怨气出声。 “匈奴蛮横,竟欺我大汉少年,此乃被匈奴殴打之伤,你们看如何?”片刻思索,刘沧指着张飞脸上的淤青说道。 “啥?”张飞质疑。刘备与王越错愕,反倒是一直笑着的简雍,面色忽然冷了下来。 “你。。。公子要寻匈奴晦气?”王越下意识问道。 “刘皓轩,这伤是你打的?就为谋些匈奴财物?”简雍冷声质问。 王越的问题刘沧没有什么反应,这倒也是因为王越之前那一声公子给了刘沧提示。 刘沧忽然发现,貌似他如今还真有资格寻匈奴晦气。 至于简雍的质问却让刘沧愣了一下,转眼没好气对简雍说道:“他爹打的。可不关我事。” “怎得不关你事,若不是你伤某战马,某又怎会挨揍。”张飞不服气道。 “那是你战马先伤的我,砍战马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队劳甚子的匈奴呢。”刘沧再度反驳。 两人吵吵,刘备这边跟简雍解释两人所说,片刻简雍表情再度缓和,起身对李沧抱拳致歉。 “雍多疑,还请皓轩莫要责怪。” “兄长无需在意。”刘沧摆手,扭脸继续跟张飞争辩。 见刘沧没有怨他,简雍这才笑着坐下。 简雍之前以为张飞的伤是刘沧打的,在他看来,若是刘沧为了找个借口刁难匈奴便伤害友人,那别管以前对刘沧什么印象,恐怕如今都会给刘沧打上‘不可交往’的标签。 不过既然知道都是误会,那刘沧寻匈奴晦气的事情,就没什么了。如今大汉境内便有归降多年的南匈奴,但厌恶匈奴的汉人依旧还是很多的。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刘沧这边跟张飞没头没脑的争辩半天,最后对张飞问道。 “干甚,凭得让某做那哭诉之人。”张飞瞪眼。 “我等白白净净,谁让你一脸伤呢。”刘沧恬着自己的黑脸,说道。 “这蛮夷前来归降,这般滋事,恐不好收场。”张飞有些心虚,让他跟匈奴干架他不怕,但这种无中生有的寻衅,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有甚不好收场,附耳过来。”说话间,刘沧脸上泛起怪笑,对刘备简雍招手,倒是也没避讳一旁的王越。 “如此。。。这般。。。”刘沧对着众人指手画脚,一阵嘀咕,而众人看向刘沧的表情再度怪异起来。 “额。。。皓轩。。。皓轩此计可行。”众人对部署谋划的刘沧一阵无语,最终简雍一番琢磨,却是给出肯定的认可。 别管招数上不上台面,反正是坑匈奴,那便算计谋吧。简雍自我安慰。 “也亏的兄长在这蓟县官面上混的脸熟,此番还需有劳兄长。”见简雍认可,刘沧恭维道。 “哈哈,定不误了皓轩妙计。”简雍笑言,而一旁王越这时兴奋出声。 “既然要寻匈奴晦气,也算王某一个。” 刘沧表情微顿,犹豫打量王越,不由道:“用不着吧?你这食肆开的好好的,何必淌这浑水。” “公子不可大意,匈奴蛮横残暴,万一欺我人少,突发围攻,莫再坏了性命,纵使赔上他全族也是惘然。” “刘刺史定为接洽主官,这城中百姓或敬刘刺史不敢寻衅。但市中尚有不少游侠儿深厌匈奴,想来召集他们,定无不从。” 王越磨拳擦掌,好似要与匈奴拼杀一场,刘沧扫了眼他的瘸腿,心下一阵无语。 想想也是,他寻衅的做法不讲究,可那些匈奴也从来都不是讲究人,惹恼了他们,万一他们真来个群起攻之,先斩后奏啥的,还真不是没可能。 以豪爽自居,装傻充楞之类的事情,这些匈奴胡羌干起来溜的一逼,片刻思索,刘沧还是对王越点头,算是同意了王越的加入。 嗯,先说好,没钱,这次纯粹是找事寻乐子,刘沧可没打算出钱雇人帮场。 王越满脸喜意,不要钱,他们那些人终日闲的都快长毛了,能有在城中寻匈奴晦气的机会,你让他们出钱请你喝酒都没问题。 明日那队匈奴便会抵达蓟县,刘虞主持安抚接待,蓟县官员百姓少不得给刘虞捧场造势。 刘沧这边拉着几人又是一番合计,怪笑之声不时传出食肆。 一切安排妥当,王越出门去市中寻那些终日打晃的三教九流,简雍带着刘沧等人返家休息。 各种抵足而眠,好在简雍家的土炕够大。 即便如此,刘沧也暗暗发誓:赚大钱!再也不要跟糙老爷们同床! 第四十六章 匈奴与边军 一夜之间,蓟县城墙上的士兵全部换成了扎甲铮亮的武士,清晨的阳光渲染着城头上的御旗,旗身麒麟耀日,象征着皇室的威严。 远望城头,张辽对那威严的御旗投以钦慕自豪的目光,心中多日郁结仿佛消散大半,此番护送任务就要结束,终于可以摆脱这些让人厌烦的匈奴了。 张辽,张文远,未来魏国大将,此时却还是一名稚嫩少年。 张辽出身雁门马邑,因家乡地处北方边陲,自幼家乡常受胡人杀掠洗劫,懂事起便与胡人撕杀,如今虽为少年,却已是率领十名老兵的什长,杀人取功,军伍雁门。 战马黄棕,单筒甲,外表看去,年龄比刘沧还要小上一些,脸蛋稚嫩却背负铁剑,战马身侧挂着两把短枪,行于匈奴骑兵之间,周围汉军随行。 似为显示边关战争残酷,妥妥一名边关少年兵。 “屯长,传信刘刺史打算出城迎接,咱们是不是派队弟兄先行打探?”策马行至一名中年兵将身边,面对中年兵将,张辽脸上依旧清冷。 “且派一伍兄弟前往报信,通知匈奴首领,言汉使将出,身份尊贵,命其准备迎接。”张辽细眉凤眼,样貌端是不错,如今的张辽面嫩如若稚童,但中年兵将与他交谈不显半分轻视。 “喏!”张辽抱拳领命,驱马欲离时,撇向周遭匈奴骑兵,脸上难掩厌恶。 匈奴,汉末蒙古草原被鲜卑占据,与汉为敌的北匈奴早已西窜,南匈奴降汉,边关亦有一些不南不北,对大汉表现暧昧的中立游牧部落。 这些部落普遍规模不大,面对同样会对他们劫掠的鲜卑胡人,他们通常会与汉军共同对敌。 雁门边军汉末之时经常与匈奴共同对抗胡人,说来无论是张辽还是领军屯长,没道理对匈奴充满敌意。 若要说起这种情绪的来源,不得不说,边军但凡与匈奴共同作战,往往败多胜少,战局混乱。 那些匈奴不愿跟劫掠的胡人结成死仇,撕杀之时也不会死斗。助长他人势气,还会扰乱汉军阵型。 中原之地只言匈奴野蛮善战,却不知边关汉军对他们深恶痛绝。 哪怕遭到劫掠,这些匈奴也不敢跟鲜卑胡人结下死仇。如此形成习惯,劫掠者通常也只抢财物儿童,甚至女人都会给他们留下。 但有时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心狠手辣之辈,当嗜杀者出现,那些所谓向往白云与自由的塞外匈奴,则会如同眼下这支张辽一行护送的队伍一般,来到汉地,寻求庇护。 说白了,没走到绝路,咱们就是放纵不羁爱自由,缺吃的找你要,缺穿的找你要,纳税守规矩当汉民?呵呵。。。 而这种情况也同样让边军对他们越发厌恶。 蓟县在望,如今张辽所在这一屯的汉军,便是从雁门领命出兵,沿途护送这支败逃匈奴。 而最让汉军感到厌恶的,却是这不足千人的匈奴骑兵,拖家带口,搞的整支队伍规模不下万人军伍。 匈奴所谓全民皆兵,也能反过来说,他们的战兵,九成也都是放牧之民。 臃肿的队伍一路牛臭羊臊,却是队伍后方跟随着大量的牛羊牲口,亦或者说大量牛羊牲口中夹杂了一批匈奴。 护送这样的队伍,如同在给他们看护牲口一般,让这些边军感觉异常憋屈。 同时这些边军更是知道,当这支匈奴入汉后,朝廷很可能会给他们在幽州划下一片水草繁茂的牧场,那片牧场,汉人不得擅入。 毕竟,幽州早已不乏这种先例。 “该死!”轻声咒骂,看着队伍后方成群如云的牛羊,张辽眼中厌恶更重几分。 “嗯?后方何事?”通传兵将命令,张辽正思索赶紧摆脱这些匈奴,却见匈奴后方家眷妇孺聚集之处,忽然出现一阵混乱,张辽不由对身边一名骑兵问道。 “周军,跟屯长汇报一下。走,随我去看看。”被问骑兵也不清楚情况,张辽这一什乃屯中游骑,吩咐之时,张辽率领数骑奔向混乱之处。 鸡飞狗跳,当张辽策马奔到乱处,见到的却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场景。 匈奴后队有大量的车驾,这里主要拉运的是一些帐篷兽皮以及匈奴的生活物资,再后则是受他们驱赶的牛羊与少量马匹。 后队臃肿,只见一名汉族少年被十数匈奴围困。 汉族少年身穿黑布袍衣,手持一把铁刀,身边还护持着一名躺在地上的同龄,少年咆哮连连,不断挥刀,使得围困者不敢上前,但又犹如困兽之斗。 围困汉人少年者,有提着棍棒的匈奴少年,有拿着尖刀的匈奴妇女,还有四五骑匈奴骑兵。 这里的匈奴骑兵年龄普遍在四十岁以上,都是些面容苍老的男性,属于被匈奴淘汰出战兵序列的守家之人。 “住手!”眼见汉家儿郎受困,张辽双手提枪,高声呵斥,率队战马提速。 “给某滚开!”几乎与张辽呵斥同时响起,只见那原本受困的汉人少年高喝劈刀。 紫光刀影乍现,一名举着弯刀,似想擒下少年的匈奴骑兵被刀影笼罩。 刀影过处,骑兵战马头颅抛飞,血光喷出半米,甚至淋了汉人少年半个裤腿。 而那骑兵惊恐中用弯刀招架刀影,金鸣电碎之声,匈奴骑兵被劈的凌空倒飞。 骑兵摔落地面,翻滚数圈狼狈爬起,谨慎高喝,周围围着汉人少年的匈奴随喝而退。 匈奴妇孺原本狠辣的表情带上惊恐,包围圈也随即扩大,留出一片空地上显眼的两名汉族少年。 “聿!”张辽惊呼,身旁数名随行汉军同时战马减速,眼见汉族少年那暴烈的刀罡,张辽等人也不敢盲目接近,却是立马包围圈外。 “当啷!”铁刀断裂,刘沧眼中闪过局促,却是罡气再次冲废了手中铁刀,而那被围困的黑衣少年,除了刘沧,还能是谁。 刘沧被困,张飞躺在地上,黑衣是张飞的,两人换了衣服。张飞此时则穿着刘沧的粗麻坎肩,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身上沾染不少马血,如同身受重伤。 “尔等何人,在此作甚!”包围圈外,张辽高声质问刘沧,不过眼神却是防范着周围匈奴,张辽身旁已有士卒摸向身后短弓。 何人?作甚?显然张辽不了解后世的情况,简单来说,刘沧,来此碰瓷儿! 第四十七章 匈奴‘惹事’ 一个娃娃? 刘沧有点错愕,这大汉边军也够可以的,娃娃都招入军中?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少年兵’了。 刘沧不奇怪汉军出现,只是对出现的孩童骑兵有些惊异。而且这孩童貌似还是个带队兵长。 属性查看:张辽·字文远 年龄:12/42 体质:68/181 业力:154 资质:将 逆命:破军 得,还是个未来名将,年龄才十二岁,单这属性,现在的张飞好像还有点干不过,刘沧疑惑,不过转瞬也就明悟。 如今的张飞还是个少爷,虽然有点莽,但他爹却比较关注他习文。 而张辽这明显是战乱中拼杀出来的娃娃,虽然比张飞小上两岁,但有这不弱张飞的属性倒也没什么不对。 看看躺在地上已经哼唧出感觉的张飞,刘沧暗想,这小子再不加加劲,恐怕真的要被张辽完虐了。 张辽率队质问,初时惊讶,回过神来,不管周围匈奴七嘴八舌的吵吵,刘沧回话中带着呵斥。 “吾等赶路,途径此处,这些蛮夷好生无礼,见某年幼,将某裹挟其中,欲强抢某之财物,抢劫伤人,嚣张至极!” 刘沧斥骂,手持断刀,张飞在地上翻了个身,继续哼唧。 张辽帅众缓缓靠近,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把短枪,也不拉缰绳,放马控速,骑术却是不俗。 近处看时,张辽同样也惊讶刘沧年幼,那一刀斩马的威势让他对刘沧报以警惕,却是不敢粗声呵斥。 再看地上张飞,比他也大不了几岁,而张飞脸上淤青已经泛起,张辽眼中立刻闪过怒意。 “此人所言可曾属实!”收起一杆短枪,张辽侧拉缰绳,战马扭头,看向周围聚集更多的匈奴质问。 “某的战马,那是吾等之马!”匈奴这边还没出来人答话,刘沧率先指着一匹跑到较远处匈奴车架旁的战马喊道。 匈奴聚集,随着刘沧指认,如同坐实了对方裹挟抢劫一般,张辽身旁的士兵已经有人提上了短弓。 “那马自己乱跑冲撞,何人抢劫你财物了!”眼看汉军眼神不善,之前被刘沧劈翻的匈奴不顾的心疼自己的战马,对刘沧怒斥。 匈奴怒斥,却是不敢随便接近刘沧。 若是普通汉人也就罢了,但那罡气斩击实在骇人,那种攻击多为军中将帅所出,眼前这被砍匈奴,却是不敢将刘沧当作孩童看待。 刘沧早就对这里的匈奴做过属性探查,通过观察,刘沧发现这些匈奴在体质方面并不比汉人强多少。 他们寿命比汉人要低,体质上限却比汉人高些。 而实际体质,刘沧估计汉人的劳作强度并不比他们追羊斗狠低,这些匈奴实际体质跟村中务农的青壮相错不多。 若说战力,刘沧估计匈奴应该比汉人要凶残一些,虽然汉人平日也不乏争斗,但就像村中相争,往往争斗都会留手。 在没习惯真正的撕杀氛围之前,汉人青壮若是跟这些匈奴对上,恐怕还是要吃不小亏的。 刘沧不惧这些匈奴,他虽没有系统的学过武艺,但劈砍突刺的单招却是从小练习。 此时听匈奴质问,怒冲冲的向前两步,却被一名汉军骑兵用横置的马槊阻止。 “何人抢劫?你匈奴的半大小子!偷袭伤人,好不要脸。” “尔等一个个秃顶小辫,长相类似,让某如何区分!”刘沧看了士兵一眼,见士兵并无恶意,远远对匈奴喊道。 刘沧这么一喊,原本吵吵的匈奴反倒安静下来。 这些匈奴其实都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车架间忽然传出汉人怒喝,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冲突的氛围,然后他们就围了上去了。 眼看有外人在自家车队寻衅,同样也是习惯所致,他们就抄了家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眼看到了汉人城池,他们也没做什么防备,对于眼前这种情况,说来这些匈奴也挺茫然。 若是刘沧控诉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刘沧形容的明显是族中的狼崽子,这下匈奴就有点心虚了。 自家的狼崽子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那些狼崽子看上哪个婆娘,连亲爹的腰子都敢捅,这些匈奴还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顺路抢个汉人少年。 匈奴一时理亏犹豫,刘沧这边也不一味叫嚣,满脸怒容,怒视匈奴,颇有些有理不在声高稳重。 匈奴不吵吵了,刘沧所指的战马便是张飞坐骑,匈奴让行之时,那战马打着鼻响拐回张飞身旁,好似做实了之前被人所挟一般。 打量周围不再高声,却四下低语,四下询问的匈奴。汉军眼中闪烁怒气,有人似想呵斥,却被张辽抬手阻止。 “这位兄台,蛮夷妄为,我等尽知,可这支匈奴情况特殊。”张辽接近刘沧,面色不好,轻声说道。 “其来我汉地寻求庇护,此处蓟县,刘刺史转眼便到,却不宜冲突过甚。好在你也无甚损失,不若先行退去?事后张辽定将此事禀报刺史当面。”张辽劝道。 “还有一匹驮马,我兄弟被人殴打,如何能就此退去。”刘沧扬头对张辽说道,语气有点弱势。 对着一个跟他讲道理的小正太,刘沧有点凶不起来。 驮马是刘沧的驮马,之前受惊,早就不知道钻那里去了。 张辽皱眉,小脸一阵厌烦,转头对匈奴呵斥两句,片刻之后,匈奴不知从那里牵回一匹马,正是刘沧那匹驮马。 妥,周围一群匈奴更加沉默了,可能,或许,真的是自家那群狼崽子惹事了。 询问没人承认,但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家狼崽子的嘴,呵呵。。。 “兄台,你看。。。”眼见马匹牵回,张辽面对刘沧亦有尴尬,情况特殊,虽有不适,但他却想尽可能大事化小。 “不行,今天这些蛮夷必须给某一个交代,某本欲往北地拜见皇甫叔父,如今受此屈辱,若不言语,还有何面目为人。”刘沧扬手拒绝,张辽面色微变。 “那刘虞要来正好,某且寻他当面,且看他如何主持公道。”刘沧态度强硬,张辽面色一变再变。 “贵府上。。。”刘沧一句皇甫叔父让张辽微惊,再听他直呼刘虞姓名,张辽询问之时,远处斜楞里杀出一队人马。 “吾弟休慌!为兄来也!” 只见刘备一马当先,其后跟随十数青壮,喊杀叫骂,朝着刘沧这边冲来。 第四十八章 将军子侄 刘备挺郁闷的,身后追着一群游侠儿,喊声焦急,脸上表情却是有些苦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蛮夷无耻,若敢伤了我家公子,定不死不休,诛尔全族!”刘备身后,王越拖着一杆铁枪,瘸腿奔走,速度不亚常人,他倒是喊的兴奋,还什么都敢喊。 张辽抬眼望去,面色更加不好,心中隐隐预感,此事有点大条了。 玛德,公子?公子可不是能随便叫的,再想刘沧那罡气刀影,张辽确信他定不是普通人家。 怒视匈奴,尼玛惹谁不好,行,正好,正好小爷还不管了! 张辽心中叫骂,不过不管是不可能的,至少交接护送任务前,他不能不管。 刘备带队杀奔此处,从那些样式杂乱的兵器上,张辽一眼便看出都是些游侠儿。 这年头军人对游侠儿没什么鄙夷,虽然这些人大多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但这年头人们的观念是保家卫国。 所谓的游侠,多数都是些破家之人。 家都没了,自然也没人要求他们什么保卫,他们浪荡四方,直到再寻安家之处,之后才是保卫乡里或是兵役出征。 而边军当中,不少士卒就有当过游侠儿的经历。 这时代的游侠儿不怎么受人待见,但也没人会给他们强加大义,家都没了,还想让人家咋滴? “公子所言叔父,可是皇甫嵩将军?”眼见有人喊刘沧公子,张辽顺势也就跟着喊了。 “正是。家父蔡邕,蔡伯喈,此番受家父之命,欲往北地,拜会皇甫叔父。”刘沧郑重到。 嗯,若是离家在外,刘沧说起蔡邕时,一般都会说阿翁,也就是岳父。 而需要拉大旗的时候,通常父亲什么的也就上了。 张辽知道皇甫嵩,但对蔡邕反倒了解不多,身旁有骑兵上前在张辽耳边嘀咕了几句,张辽脸色再变,颇为同情的撇了一眼周围的匈奴。 好家伙,你们可真会搞事情,大汉的大儒跟将门世家你们绑一块得罪。 眼见刘备率人一路冲来,周围匈奴避让,一些不及避让者,也会被刘备身后那些游侠踹打,端是如同恶霸进村。 说来匈奴也挺奇怪,你若守礼,他们通常会各种蛮横,但若是遇到更蛮横的,他们反倒颇会讲道理。 待到一群人围到刘沧身边,有人上手‘架起’身受重伤的张飞,张辽这边也抬手吩咐身边汉军。 “传令,皇甫将军子侄受匈奴折辱,败匈奴,斩军马一匹。” “喏!”士兵抱拳,打马离去,偶有吆喝,却是寻屯长汇报此处情况。 ‘叮,你在雁门声望有所提升,业力+70’ 系统提示想起,刘沧微微皱眉,这加的有点多了吧? 再看张辽,刘沧心中明悟,大概是因为张辽的潜力,或许此次让他印象深刻,今日之事他会念叨多年,这算是预支了今后的所得? 名将什么的那么给力?可为啥张飞跟刘备就水的一逼?冲击力?打了匈奴?还是皇甫嵩的名头? 刘沧一时想不明白具体,脑中也再没出现那种明悟的感觉。而这支匈奴队伍中,随着汉军的吆喝,前方开始出现兵马调动。 刘沧被‘欺负’了。原本他要是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特殊形况,连汉军这边也会想着尽快大事化小。 可如今他是皇甫嵩的子侄,那就不一样了。 皇甫世家在军中威望极高,更何况张辽他们出自雁门,皇甫嵩他爹曾经可是雁门太守。 同样,刘沧若是被汉人欺负了也就罢了,打不回来是自己没本事。 但皇甫将军的子侄被匈奴欺负了?那还的了?不给个交代,刘虞来了也不行。 而从张辽那花里胡哨的通传命令中刘沧也发现,这小子还真不是个鲁莽杀才。 “轰隆!轰隆!”马蹄震地,大批匈奴骑兵从前队回转。 银光闪烁,却是不少匈奴抽出了手中弯刀。 “奥拉~奥拉~”的怪叫不断响起。 “何人在此寻衅~!”匈奴当中,一名身披肩甲,手持长柄铁制狼牙棒的壮汉高声呵斥。 先声夺人,只见回转的匈奴骑兵先声夺人,似要压制刘沧等人。 “老实呆着!”刘沧低声呵斥,却是被人架着的张飞来了劲头,挣扎时被刘沧踢了一脚。 “呜~呜~”望着做势的匈奴骑兵,张辽身旁一名汉军吹响腰间号角,号角声中,原本护送匈奴的汉军,均是刀枪上手,战马嘶鸣。 “妄动刀兵者!”张辽高声却显稚嫩。 “杀!”随着张辽的呼喝,附近汉军扬兵喊杀。 “杀!”杀声传递,远处回应零散。 “杀!”随着零散喊杀落下,最终一声汇聚上百汉军的喊杀爆起,杀意惊人,却让那些怪叫的匈奴不安静声。 “边军!”刘沧轻声嘟囔,看着张辽稚嫩的脸庞,这便是打杀出来的军士? 而刘备张飞,包括那些被王越汇聚起的游侠儿,看着匈奴不安收起的弯刀,此时眼中亦是一片火热。 “他们冲撞妇孺,你们汉人要欺负人么!?”匈奴收刀,手持狼牙棒的壮汉已经接近刘沧等人,此时心有余悸的打量周边汉军,粗声质问。 “聒噪!”刘沧低骂。 “尔等抢劫伤人,如今还在此颠倒黑白!欺我大汉无人否?!”张辽未言,刘沧同样粗声呵斥,说话间,翻身骑上张飞那匹战马。 “枪来!”刘沧冲王越招手,王越甩手将铁枪抛给刘沧。 军中制式铁枪,缺少韧性,胜在坚固,刘沧提枪让张辽脸色一变,转眼间,刘沧已经策马冲出,直奔那匈奴战将而去。 而那战将,便是这支匈奴的首领。 制式铁枪乃结阵武器,本身既无长刃,又缺少灵活。 在张辽看来刘沧与自己年龄相仿,气力上自然无法与那匈奴壮汉相比,这般冲撞,却是鲁莽。 “不可!”张辽想拦,但出声已晚。 只见刘沧举枪向匈奴首领杀去,而那匈奴首领脸上也挂起狞笑。 “狼崽子,不知死活!”匈奴狞笑,狼牙棒侧挡胸前,严防刘沧突刺,右臂青筋泛起,已在隐隐蓄力。 “皓轩小心!”刘沧冲的突然,刘备也没想到他真会冲战,明明之前算计时说的头头是道,怎得事到临头如此鲁莽。 “兹~”电弧隐现,那匈奴战将神色一变,只见紫光乍起,铁枪并未突刺,却被刘沧抡起朝他头面砸来。 “嘭!”枪棒交加,紫光刺眼,匈奴双手抬起的狼牙棒却稳稳接住了刘沧的铁枪。 仓促招架,铁枪的沉重让匈奴心中暗惊,紧接着面上再出狞笑,而下一刻,狞笑又化作惊惧。 匈奴首领身上没有变化,但手中狼牙棒上却镀有一层土黄光芒,没有业力缠身的资本,匈奴首领借助外物引导罡气。 接下刘沧一击挥砸,狼牙棒上的光芒已经开始飘忽,可转眼刘沧手中大枪紫光更盛,枪芒带着呼啸,再次披头盖脸的朝他砸来。 “嘭!”战马踏蹄,重兵再碰。 第四十九章 枪砸匈奴 “嘭!” “嘭!” “嘭!” “嘭!” 枪棍碰撞如有闷雷,周遭一片寂静,人们想到了数种情况,却唯一没有想到眼前的景象。 张辽有些呆滞,刘备也不再试图冲上去帮忙,一众游侠儿捏着手中兵器紧了有紧。 只见刘沧手中铁枪依旧罡气汹涌,如棍一般,一枪枪砸的众人心头发颤。 匈奴战将目眦欲裂,架着狼牙棒的双臂不断颤抖,关节钝疼,刘沧不曾变招,他也不敢改变姿势。 一枪枪的挥砸让他胸腹难耐,喉头发甜,他被人压制了,粗暴,单调,凭借力量压制了,他居然被一个娃娃用力量压制了。 心中有怒,但转眼怒意便被惊惧打消的无影无踪,还没有结束,这狼崽子的罡气还没有耗尽。 眼前这匈奴战将便是这支匈奴部族的首领,他们是个小部族,谁更凶,谁更能打,谁就是老大。 这匈奴首领体质93,体质上限则达到了170,原本在力量上是足以压制刘沧的。 可他的业力太低,连业力缠身都无法爆出,在抵挡刘沧两三下挥砸后,业力已经耗尽,如今全靠体质在硬抗。 业力罡气特殊,能够延伸甚至增益兵器的锋利,但前提是要有刃之兵。 而刘沧手中的铁枪枪杆,罡气附着,除了罡气本身些许的撕裂特性,却不会产生白刃的效果。 但这种钝器被罡气增益后,会增加一定的震荡之力。跟白刃一样,根据罡气投注的多少,强势者,甚至能出现粉碎的特性。 如今刘沧体质81/101,正常情况下的力量,比这匈奴首领还要差上一截。但加上之前获得的业力,刘沧如今业力值达到了318。 调动业力,极限攻击,刘沧能让战力达到101,这种攻击,每次都会让刘沧消耗20点的业力。 虽说这种数值只能作为参考,毕竟攻击时调动周身多处发力,产生的力量普遍要更大一些。这也是刘沧区别力量,笼统的将其称作战力的原因。 但显然,眼前这个匈奴首领也是个莽的一逼的类型,两人都没有太高深的运力发力技巧,这种数值也就简单的反应出了彼此的差异。 也正是这种差亦,就算开启业力缠身的‘无双状态’,这种压制匈奴的挥砸,刘沧砸个十次左右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前这匈奴首领借助马力勉强让刘沧的铁枪不落在他的脑门上,失了先机,只能等待刘沧耗完罡气,才有可能进行反击。 “嘭!” 七次挥砸,当第七次挥砸过后,匈奴眼中出现了绝望,还没完,还没结束,但他已经手软肩疼,这次怕是完求了。 “嗷~!”怪叫咆哮,匈奴首领眼中布满血丝,趁刘沧挥砸未临,发出兽吼,试图吓退刘沧。 “去你麻的!”口中咒骂,刘沧没有出现丝毫停顿,一击更加饱满的攻击当头砸下。 “嘭!”枪棒相交,匈奴首领混身颤抖,嘴角溢出鲜血。 嚎,嚎个屁,当初老子可是尝试过跟野猪比凶的,那玩意嚎起来,比这可吓人多了。 第八棍,第八棍砸下,刘沧越来越熟悉手中铁枪挥砸中的业力输出,这种熟悉导致的结果,便是刘沧的挥砸越来越重,震力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极限输出。 刘沧发现,这种以力压人的感觉,貌似特别解压,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啊!”狼牙棒甩飞,匈奴不敢再接刘沧的挥砸,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出现了问题,再接他怕自己的胳膊折了。 兵器已失,眼见刘沧没有停下攻击的意思,铁枪挥抡中似有回收,枪尖罡气汇聚,好似打算进行突刺,匈奴肝胆狂颤。 “将军救我~!”眼角余光瞥见汉军屯长,匈奴首领顺势跌落马下,高声呼喊。 “噗!”枪刃擦过脸颊,一把已经有些扭曲变形的铁枪刺在他身旁的土地上,半躺地面的匈奴首领一时不敢起身,呆呆望着骑乘战马,居高临下的刘沧。 “再给某说!何人冲撞妇孺了!”面对落马匈奴,刘沧沉声呵问。 “好~!”游侠儿起头,周遭一片叫好之声,汉军也就罢了,刘沧有些纳闷,匈奴里也有叫好的,这算个什么心态? 叫好呼喝,张辽眼神闪动,佩服刘沧勇力之时,心中却是已经开始怀疑刘沧的鬼话。 就你这牲口样子,匈奴的狼崽子能抢你? 而刘备此时心中也有怪异,自家这族弟,你说,你既然有这种气魄,何必又作些下作勾当。 何人冲撞妇孺,除了你,还有谁?你这理直气壮,面皮在否? 嗯,张飞还被人架着,而他现在的想法也挺简单:这般打法,端是痛快,回头要好生练练气力,以后莫要被刘皓轩这小子欺负。 至于那群游侠儿的想法更单纯:怼!怼!怼死他~! 一阵下来,跌坐地上的匈奴壮汉嘴角渗血,面若死灰,而此时队伍外围再次传来骚乱。 “此处何事?你家首领何在?” 一声沉稳询问,只见刀兵开道,盾兵拱卫,数骑良驹铁骑在前,铁骑让行之时,几名身穿昂贵锦绣服,身携雍容之人,驱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虞,刘沧眼神一凝,当先紫袍玉带者,定是汉室宗亲,幽州刺史刘虞无疑。 眼见刘虞出场,开口便寻匈奴首领,众人表情怪异的看向身旁插着一杆变形铁枪的落马壮汉。 汉军屯长此时被隔在蓟县官军外围,不清楚详细情况,远远对张辽投以眼色。 刘沧看着刘虞,刘虞也打量眼前少年,两人可以算是在场最靓的仔,而两人眼中巧合都有探究的神色。 “雁门张辽,拜见刺史大人。”受屯长暗示,张辽策马缓行,接近刘虞时,下马通名。 眼见张辽年幼,刘虞不由多看几眼,摆手示意士兵放行,张辽接近刘虞身边,嘀嘀咕咕的将这里发生的事态,以及前因后果跟刘虞交代一番。 随着张辽的叙述,尤其是最后听那被砸落马下之人便是这支匈奴的首领,刘虞看向刘沧的目光不由带出惊异,此子端是不俗。 “叮,你在大汉的声望有所增加,业力+30。” 系统提示传来,刘沧更摸不着头脑了,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大汉声望,但业力增加三十点,似乎又少了点。 搞不清具体,刘沧只能暂时无视,而这时,刘虞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蔡邕之子?伯喈何时有子,为何老夫不知?”打量刘沧一番,刘虞对刘沧质问,虽有皱眉,但语气却很平稳,也听不出呵斥的意思。 刘虞没有多看死气沉沉坐在地上的匈奴首领,也没有什么嘘寒问暖,面对刘沧态度平和,这跟刘沧想象中的刘虞不太一样。 长者风度十足,也没有青昧外族的表现。 想想跟刘虞有关的事迹,刘沧恍然:这刘虞,有可能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主。在汉时比较另类,更接近后世比较‘正统’的儒学之人。 第五十章 简雍出马 “沧家中双亲不再,与琰儿结亲,阿翁命我以父相称。”面对刘虞的质问,刘沧驱马远离匈奴首领,匈奴这边也有人上前将他搀起。 “哦?原来如此。”刘虞点头。 “伯喈之事暂且不说,回头老夫亲去拜访。你是哪家的后生?”刘虞面有慈祥,搞的原本刘沧想要控诉评理的说辞一时无法开口。 哪家后生?哪家,咱一家的。心中撇嘴,正巧刘备配合上前,一众游侠儿也跟随对刘虞见礼。 刘虞摆手算是回礼,面无傲慢,尽显亲民。 而此时,刘虞身后蓟县大小官员中,简雍凑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嘀嘀咕咕一阵,中年男人脸色微变,驱马蹭到刘虞身边。 又是一阵嘀咕,刘虞面上露出意外神色,目光从刘沧身上收回,这次倒是投到刘备的身上。 “你是子干的学生?”刘虞对刘备问道。 “回大人,有幸得卢师教诲。”刘备恭敬抱拳。 刘虞皱眉,这些匈奴疯了?蔡邕的女婿,卢植的学生,你们这是打算把大汉老臣都给得罪了?这么猛的么? “大人,此乃沧之大兄。”刘虞心中嘀咕,刘沧这边插嘴似是介绍。 “哦?”刘虞看向刘备,很明显等着刘备自报家门。 刘备看看刘沧,这小子。。。 “咳,大人,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对刘虞躬身一拜,这一拜,明显拜的比平时更沉。 好吧,面对刘虞,刘备本来是真不想这么介绍来着。 他也感觉,在人家宗亲面前这么自报家门有点不合适,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刘沧想让他这么报名来着。 “嗯?”刘虞有些愣神,啥?啥玩意?啥王之后? “咳,大人,小子刘沧,有幸得卢师提字,皓轩。”刘沧干咳。 好了,大兄,你可以先退场了,差不多就行了,别把刘虞惹毛了。 “嗯?哦,刘皓轩,嗯,不错,大气磅礴,伯喈却是后继有人了。”刘虞有些神色不属的说着场面话。 这会刘虞脑袋有点沉,正在整理现场这些人的关系,回应刘沧完全是顺口习惯,结果忽然看到蔫了吧唧的匈奴首领,却是脸色一僵,觉的自己有点失言。 蔡邕,大儒来的,书法一绝,音律通神,战斗力弱鸡,还不如他刘虞呢。 结果他女婿,据说用根铁枪把这一身疙瘩肉的匈奴首领给砸废了,后继有人?有个鬼哦。 眼前情况张辽都已经跟刘虞说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个人评判,但刘虞明显发现,这刘沧,有问题。 好吧,有问题归有问题,可蔡邕,卢植的面子又不能不给,况且这小子也打出了汉人的威风,也算有功。 至于中山靖王,算了,咱们还是想点开心的事吧,不跟这群小兔崽子计较。 刘虞决定,回头妥是要找蔡邕、卢植好好理论一番,毕竟眼前的情况,让自己有点失了体统。 “此番人等虽为外族,但乃心向我大汉之人,尔等为何在此胡闹。”整理情绪,刘虞也想大事化小。 反正人也揍了,面子你们也有了,刘虞准备将这些小兔崽子赶快打发走,也好进入正事流程。 “大人,我刘氏子弟虽不成器,但也不会做那欺辱友邦之事。”面对刘虞指责,刘沧不服反驳。 “。。。”刘虞沉默,你刘氏子弟说的那么重是几个意思,啥叫刘氏子弟不成器。 “沧本受父亲之命,欲往北地拜会皇甫叔父,然。。。”刘沧继续,言辞被刘虞打断。 “行了,行了,老夫已知。”揉揉太阳穴,刘虞有些头疼的回看四周,却见随他而来的蓟县官员一个个仰着脑袋,东张西望。 好嘛,还有皇甫嵩。 蔡邕、卢植、皇甫嵩,这都凑齐了。再加上那什么中山靖王之后,刺史大人,您自己跟这小子唠吧。反正也没丢人,要不咱把这支匈奴直接埋了?省心省力。 “那你想如何?”眼见众人回避,刘虞暗恼。 那三个老货凑一起,他也有点顶不住,万不可落下欺负小辈的口舌。 不然别说去找他们理论,万一让他们上门,妥是要被羞臊一番的。 再看牛犊一般的刘沧,又瞅瞅双臂到现在还没止住颤抖的匈奴首领,刘虞莫名又瞧着刘沧挺顺眼的。嗯。。。刘氏子弟么? 刘虞问话,刘沧如若赌气,垂头也不回答,反正他坐实了匈奴抢劫伤人。 刘虞看刘沧顺眼,又不可能指使匈奴道歉,匈奴又一个二个的死心眼,他们会求饶,但主动道歉什么的有点难。 眼看刘虞作难,之前跟简雍嘀咕的中年官员眼珠一转,再次凑到刘虞身边低声,片刻刘虞微微点头,那中年又将简雍叫到身边一阵嘀咕。 而简雍,面有为难,一会看看刘沧一行,一会看看匈奴首领,再看刘虞点头含笑对其鼓励,最终,简雍一咬牙,一跺脚,轻甩衣摆,风度翩翩的向刘沧走去。 因简雍与刘备相熟,刘虞派遣简雍,调解刘沧与匈奴之事,不可使冲突扩大,当以息事宁人为先。 眼看简雍风雅不俗,还没两句,原本高坐战马的刘沧便下马恭敬行礼,一行蓟县官员忽然发现,这个叫简雍的小子,可堪一用啊。 而刘沧这边。 “兄长,如何?可有问题?”战马挡住头脸,刘沧对简雍低声道。 “无甚,一切顺利,皓轩火候把握极妙。不过为兄看来,他们那些牛羊甚是肥美,何必寻些玩物?”简雍对刘沧低声道。 显然,简雍盯上了匈奴的牛羊,感觉比刘沧想要的狗子实在多了。 “不可,寻些玩物,尚可说我等年幼胡闹。若是寻了牛羊,性质也就不同,传出去坏了我等名声,徒劳惹人厌恶。”刘沧摇头。 “嗯?不错,却是雍失了算计。”面色一变,简雍恍然。 “大兄,你有何想要之物?早前我在匈奴车架旁见到几条狼犬,若是没有巨犬,宪和兄长也好寻些别的。”交代完简雍,刘沧又问一旁刘备。 刘沧对狼犬没有兴趣,废了那么大劲,若是狼犬,不如不要。 “。。。”刘备看看面上带光的简雍,再看看不算太远处刘虞那群大佬,刘备真心觉的,刘沧与简雍,这两人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刘备无甚要求,想要战马,但牛羊都不能乱要,显然战马也不行。 这边交代简雍自己拿捏,片刻后,简雍离开刘沧身边,又蹭到了匈奴当中。 “唉~~这位首领,何其糊涂矣~!你们,摊上大事了啊~!”简雍痛心疾首,面上三分体贴,三分同情,三分焦急,对一众匈奴,感性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