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特别的初遇 “确诊了,胃癌三期,低分化癌症,恶性程度比较高。” “如果不积极治疗,生存时间是3-6个月。” …… 医生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字字扎在贺暖心上。 贺暖坐在楼梯上抱着自己大哭,无助又绝望。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贺暖这个命啊,真是衰透了。 母亲因车祸高位截瘫已经躺了6年,如今父亲又确诊胃癌,巨额医疗费压得她透不过气。 仅仅颓丧了半个小时,贺暖又重新打起精神来,眼下最要紧的是筹集医疗费。 贺暖给她的哥哥打电话,告诉他检查结果以及手术方案。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直接问,“需要花多少钱?” 贺暖说,“手术及后续化疗,至少20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闷不悦地质问,“做了手术能治好?” 贺暖被他狠狠噎了一下,她做个深呼吸压下心里的火,“医生说,如果积极治疗可以延长2-3年的寿命。” 哥哥在电话里牢骚,“那还治什么治?这不是白给医院送钱吗?” 贺暖直接炸了,“你他妈是人吗?病房里躺着的,那是你亲爹!你说这样的话,不怕遭雷劈吗?!” “你…!” 她的好哥哥直接挂了电话。 贺暖的肺都要气炸了! 母亲高位截瘫之后,是她在家专职照顾母亲,而他却把肇事者的赔偿款拿去买房炒股。 当初说得好听,买了房子把母亲接到城里方便就医。实际上,贺暖成了寄他篱下的保姆,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这些年,贺暖受尽了他们一家的白眼嫌弃,为了母亲她忍着。 现在呢,父亲要死了,他竟说出这种凉薄的话,与畜生何异? 病房里,父亲接到了大孝子的电话。 “爸,给你看病那医生是我朋友,说你胃上长了个瘤子,需要手术切掉,但手术费很贵。” “得花多钱?” “至少30万吧。” “啥?!黑心医院!怎么不去抢银行!” “爸,别急啊,手术咱该做还得做,不会动你手里那点钱,我有别的办法筹钱。” 父亲笑了,露出一排黑黄的烟熏牙齿,“你有啥主意?” “贺暖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婆家了,”大孝子顿了顿,似是权衡了一下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爸,我已经跟朋友打好招呼了,咱们统一口径,说你得的是胃癌,而且是晚期。” “你就跟贺暖说,你时间不多了,想闭眼之前看着她结婚,逼她去相亲,但凡有相中她的就赶紧让她嫁了,多要点彩礼,扣除手术费咱手里还有剩余呢。” 父亲点头认可,觉得儿子这个主意好,一举两得。 贺暖平复好情绪,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确认自己看起来不像哭过,她才回病房。 看到父亲布满皱纹的脸,贺暖喉咙一阵酸涩,编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老头幽幽叹息一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感叹贺暖为这个家付出的辛劳。 听到这些,贺暖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父亲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贺暖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体谅关心。 贺暖正感动呢,就听到父亲说,“前几天你嫂子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去看看,趁着我还没咽气,赶紧结婚。” 贺暖擦擦眼泪,“爸,别瞎说,就是一个良性肿瘤,做完手术就好了。” 父亲闭上眼睛紧皱眉头,“别骗我了,你哥都跟我说了,是胃癌,晚期。” 贺暖一口气顶上来,气得心脏疼。 这个畜生,枉为人! “你找到对象之前,我是不会动手术的。行了,你赶紧去相亲吧。” 贺暖:“……” 父亲的固执贺暖是知道的,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就只能去相亲了。 但不能去见嫂子介绍的那几个,嫂子打了什么歪主意,她心里非常清楚。 贺暖看一眼时间,该到温爷爷家做家政了。 “爸,你安心在医院待着,我这就去相亲。” 骑着电动车前往温爷爷家的路上,贺暖决定见见温爷爷的孙儿。 温爷爷自打认识贺暖,就一口一个孙媳妇儿喊着,天天推销他的宝贝孙儿。 贺暖现在被父亲逼到这份上,只好借用一下这个大孙儿了,在父亲面前装一下情侣,哄着那个老顽固把手术做了。 温爷爷得知贺暖有意相看他的孙儿,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安排地点让他们见面。 温爷爷怕贺暖反悔,亲自开车把贺暖送到相亲地点。 “孙媳妇儿,你在这稍等一下,他一会儿就到了。爷爷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啊。” 实际上老爷子并没走,躲在车上偷窥呢。 当他看到孙儿温棣坐着轮椅出现在咖啡馆门口时,气得差点厥过去。 拿起手机给温棣打电话,结果被挂断了。 老爷子发语音骂他,“臭小子!你成心的是吧!” “好腿好脚的你坐轮椅!今天你必须带贺暖去领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老爷子愤愤地叹口气,觉得打断腿这种话根本没有威慑力,于是他拿出车上常备的防卫匕首,抵在颈侧大动脉,五连拍给温棣发过去。 附文:今天爷爷要看到你跟贺暖的结婚证,不然死给你看!!! 看到老爷子脸上那嘚瑟的表情,温棣气得够呛。 本想装残吓退贺暖,被老爷子这么一搅和,那个女人他非娶不可了。 也罢,就假装残障人士考察她一段时间,如果她真有老爷子说的那么好,娶了也就娶了。 咖啡馆服务员打开玻璃门,温棣操控智能轮椅驶入。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身姿高挑的年轻女孩,她神清骨秀,出尘绝世,匆匆一瞥已是惊鸿。 温棣静静打量着她,认出了她就是贺暖。 她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如瀑秀发团成一个丸子束在头顶,通透的肌肤白到发光,一双潋滟桃花眸写满故事,脸上却不见风霜。 因为这张倾城绝艳的脸,她那一身土掉渣的衣服都添了几分时尚感。 她骨子里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老爷子却夸她古道热肠,厨艺绝佳。 温棣认为老爷子是被这个女人给骗了,魔怔了。 贺暖眺看窗边那个座位,确认温爷爷的孙儿还没到,暗暗松一口气。 第一次相亲,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而且今天来得太匆忙,也没好好收拾一下,总感觉不太礼貌。 贺暖走路心不在焉的,脚踝撞到了温棣的轮椅脚踏板,身体失衡斜着倒进温棣怀里,而且她的右手还误伤了温棣! 第2章 温家太子爷 贺暖这一掌,杀伤力十足。 直击天灵盖的痛,让温棣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还好理智让他稳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 贺暖低着头不停地道歉,手撑着身体往上起。 又来一次! 温棣没受住疼,闷哼一声。 贺暖尴尬得满脸通红,下意识把右手藏到身后,给温棣鞠一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转身,逃似地回到座位,左手扶额遮着脸,右手却不知道该放哪好。 温棣驱动轮椅来到近前,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扣两下。 贺暖抬头,撞上温棣这张脸,一下就看痴了眼。 眼前这个男人面如刀刻,五官立体深邃,一双星目幽暗深邃似沁寒冰,狂野不羁中透着几分邪魅性感。 这张脸俊逸非凡,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眉宇间彰显着王者霸气,又让人不敢直视。 “看够了吗?”温棣冰冷的声音带着嫌弃。 贺暖耳根颤了颤,他的声音低沉淳厚很性感,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好听,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声音。 想到刚才那个小意外,贺暖红着脸垂下眼睫,悄悄把右手藏到身后,“先生,刚刚……真的很抱歉。” “我在等人,对方马上就到,我不小心撞到您这件事,待会儿再说,好吗?” 温棣依旧神色温凉,“我就是你等的人。” 贺暖眼神怔了怔,目光不自觉落向他的双腿,温爷爷可从来没说这个孙儿腿有毛病啊! 温棣冷着脸命令贺暖,“跟上。” 贺暖坐着未动,“去哪?” 温棣带刀的眼神扫过贺暖,他下的命令,还从未有人提出过疑问。 贺暖感受到了温棣的不友善,内心吐槽:这人脾气不咋滴啊,一点都不像温爷爷口中的那个乖孙。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对自己这个态度是应该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了人家致命暴击。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刚才是他倒下来,给她来这么两下,她肯定会把他暴打一顿。 这么一想,贺暖反倒觉得他还挺宽容大度的。 “你刚刚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跟我走,还是等我告你,自己选。” 贺暖:“……” 竟还觉得他宽容大度,呸! 贺暖跟着温棣出了咖啡馆,来到他的车子旁边。她扫一眼车身,确定这是一辆别克gl8。 她干兼职时做过车展模特,站过这款商务车,30多万呢。 这车也没有多贵,但她买不起。 如果命里无横财,她这辈子都会被债务压身,苟延残喘到死。 温爷爷住的那套房子位于帝城四环,黄金地段的大三居,怎么也得8万一平吧,保守按100㎡计算,那套房子至少800万。 温爷爷这个大孙儿双腿残疾,各种医疗、护理、复健费用自然不会少。 而且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男人,如影相随。 这男人高大威凛,西装革履,蓄着一头短发,左耳上方留有闪电刻痕。 看起来像一位温润贵公子,但黑眸却藏着锐利,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请这样一位又帅又能当保镖的男保姆,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连他屁股底下那台智能轮椅,也3万多呢! 当初她想给母亲买来着,考虑到母亲绝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就没舍得花那个钱。说到底,还是因为穷。 经过粗略估算,贺暖确定自己跟眼前这个帅出天际的相亲对象门不当户不对。 实际上,贺暖眼中的巨额财富,在温棣这里,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温棣有多有钱?他自己也不清楚。 名门望族温家,传承两百多年长盛不衰,财富实力极其雄厚,富可敌国。 而温棣,是温氏家族正支嫡长系血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太子爷,坐拥超级商业帝国。 眼前这辆别克商务,是司机刚去4s店提的,连牌子都没来得及上。 那套大三居是温老爷子为了亲近贺暖才买的,为了低调亲民,老爷子还特意买了一辆电动四轮车代步。 在温棣眼中,电动四轮车就是移动骨灰盒,一旦老爷子被盯上绝对没有逃生机会。 老爷子却觉得很有趣,没事就开着他的小四轮上街晃,温棣只好加派保镖前后左右随行护卫。 “男保姆”打开车门,温棣对着贺暖摆摆手,“你转过去。” 贺暖觉得他是怕自己看到他的窘态,便很配合地转身背对着他。 温棣立刻站起身钻进车里。 “男保姆”转到贺暖面前,面带微笑,“贺小姐,请您上车。” 贺暖转过身,站在车前犹豫着要不要上这个陌生男人的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 “民政局。” 贺暖秀眉微蹙,“去民政局干什吗?” 温棣神色温凉,“你觉得呢?” 他那嫌弃的语气似在说:这还用问?傻子都知道去干什么! 贺暖悄悄打量着他,长得确实帅,但是这腿……还是算了吧。 家里躺着一个高位截瘫,医院里还有一个癌症晚期,如果再嫁一个残疾,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贺暖坦言,“虽说我跟温爷爷很熟,但我跟你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去领证,不合适吧?” “温棣。” “什么?” “我叫温棣。” 温帝?!贺暖不禁打量他的双腿,名字起太大了,没压住反遭所累吗? “温先生,我今天来,其实不是相亲,就是想请你帮忙扮演一下我男朋友,仅此而已。” 温棣斜眼睨着她,语气不善,“你处心积虑接近老爷子,现在又跟我玩欲擒故纵?” 贺暖被他这呛人的话噎了一下,她在心里想着温爷爷待她的好才压住火没怼他。 “温帝先生,你误会了,我与温爷爷是在医院里遇上的,是温爷爷主动来找的我。” “如果你觉得我为温爷爷做家政是别有用心,那以后我不去就是了,犯不着你这样恶意揣测。” 温棣把老爷子拿刀架脖子的照片拿给贺暖看,贺暖吓得倒抽一口气。 “老爷子6年前受过严重外伤,”温棣修长的食指点点自己的头,“这,落下点小毛病。” “我不知道你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他以死相逼要我跟你领证。” “老爷子心脏还不太好,我不敢拿他的命赌。” “所以,你,今天必须跟我领证。” 贺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强扭的瓜不甜,我我去跟温爷爷说。” “我就喜欢吃不甜的瓜。” 温棣伸手抓着贺暖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人拽进了车里。她比看起来要轻很多。 贺暖跌坐到温棣腿上,“男保姆”马上从外面关闭车门。 这双腿啊一定很娇贵,如果坐出点别的毛病,她可赔不起。 贺暖蹭地一下蹦起来,脑袋撞到了车内顶。 她小脸皱起,捂着后脑勺挪到旁边座位。刚坐下,温棣递来一份婚前协议,“签字。” 第3章 被胁迫闪婚 在老爷子天天念叨要贺暖做孙媳妇儿时,温棣就备好了这份婚前协议。 协议内容写得很简洁,但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防贺暖打他家财产的主意。 很明显,他起草这份协议时,已经给她打上了捞女的标签。 贺暖看过内容心里很不爽,把协议丢回去,“我不签,也不会跟你领证。” 她想下车,车门却落了锁。 “温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胁迫他人结婚是违法的。” 温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怎么胁迫你了?” “你来这跟我约会,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现在又在我的车上,你管这叫胁迫?” 贺暖张了张嘴,竟一时无法反驳。 温棣身姿慵懒地靠着座椅,两指夹着婚前协议送到贺暖面前,“跟我领证,还是等我告你,自己选。” “提醒你一句,如果老爷子今晚看不到结婚证,发生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温棣不怒自威的气势,配上他冷厉的眼神,让贺暖脊背阵阵发凉。 贺暖接过协议书,麻利地签字摁手印。 温棣陪贺暖回医院拿到户口本,立即前往民政局。 一路上,贺暖偷偷在心里祈祷堵车,最好堵到民政局下班。 然而并没有,这对强扭的瓜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拿到了结婚证。 贺暖看着结婚证上闪婚老公的名字,温棣,原来他是这个“棣”。 目光移转到红底双人照上,锁定温棣这张脸,这个男人好像天生不会笑,总板着个脸冷冰冰的。 但是,是真的帅啊,放到明星圈里也能艳压群雄的那种。 忽然,手里的红本本被抢走,贺暖抬头,撞上慈祥微笑的老爷子。 “这东西很重要,爷爷替你们保管。” 老爷子这是怕两个孩子背着他偷偷离婚。 温棣对贺暖说,“你去车上等我。” 很明显,这爷孙俩是要说两句话,贺暖对着老爷子微微鞠躬,“温爷爷,那我先上车了。” 温爷爷笑呵呵地摆摆手,“好孩子,去吧,在车上等爷爷昂,爷爷有话说。” 老爷子面对贺暖时,总是慈祥又温和,连说话的语气都会放轻,真的是把她当成个小孩子来娇宠。 等贺暖走远了,温棣跟老爷子说,“爷爷,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跟她领证了,剩下的事,我会看着办。” 老爷子扬起手作势要打他,呵斥,“你还看什么?!” “暖暖这么好的姑娘,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好好待人家,争取明年让我抱上重孙。” 温棣眉眼染着几分烦躁,“您放心,我不会跟她离婚的,但在确认彼此喜欢之前,我不会碰她,这也是对她负责。” “以后您也别出来瞎晃了,安稳在庄园待着,工作就够我忙的,这一天到晚还得为您提心吊胆的。”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即走。 温棣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叹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陈廉,你有没有觉得爷爷的病,更严重了?” 陈廉面带微笑,“大哥,我不赞同您的看法。爷爷自打认识了贺小姐,每天都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 温棣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一下,“但愿她所表现出来的是真性情。” 停车场 贺暖看到老爷子走过来,马上下车,微笑着打招呼,“温爷爷。” 老爷子歪了歪头,“你这丫头,怎么还叫温爷爷?” 贺暖抿嘴笑笑,终是没喊出那声“爷爷”。 老爷子慈祥地笑着,“下次吧,等下次见面记得改口哦。” 贺暖微点头,脸色挂着一丝为难,“那个……我想把结婚证拿给我爸妈看一眼,您能否……” 贺暖愿意把领证这件事告知父母,老爷子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要的要的!暖暖啊,你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看哪天方便,我安排一下跟亲家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贺暖尴尬地笑笑,敷衍道,“这个先不急,我跟温棣先相互了解一下再说吧。” 这个答复,老爷子相当满意,孙媳妇儿愿意去了解温棣,那就稳了。 老爷子塞给贺暖一张卡,“好孩子,这是爷爷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 “你们啊,就暂时住在那套三居室磨合磨合感情,年轻人管这个叫……试婚!” 贺暖又尴尬了,内心:试婚,是领证之前之前之前试啊! “等你想办婚礼的时候,跟爷爷说一声,爷爷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进门。” 老爷子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走得慢了贺暖会反悔。 贺暖想追上去把卡还给老爷子,却被温棣截住,“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贺暖把那张卡丢到他腿上,“温爷爷说这是新婚礼物,我们两个领证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个钱我不能拿。” 如果老爷子给了贺暖支票或者别的实物,温棣会让她收下,但是这卡就算了。 老爷子出手自然不会是小数目,如果她看了余额,他的富豪身份就暴露了。 温棣两指夹着一张信用卡递给贺暖,“拿着。” 贺暖感觉被轻视了,眉眼添了几分不悦,“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钱?” “听老爷子说,你到处兼职,保洁、陪诊什么的,以后都不要做了。” “我在公司大小也是个总,你抛头露面地做这些工作,会让我很没面子。” 贺暖没接他的卡,“你在婚前协议中写了,不干涉彼此私生活,所以我做什么工作怎么赚钱,跟你没关系。” 温棣冷眼瞧着她,这是装清高呢? 贺暖不收这卡,温棣也没再坚持,冲她摆摆手,她很识趣地转身回避。 贺暖想麻烦温棣去医院见一见父亲,但就今天下午这短暂的接触来看,她觉得这个人没那么好说话。 正默默组织语言呢,贺暖听见身后的汽车发动机响,转身看时,车子已经徐徐开动。 贺暖望着温棣的车屁股,惊讶又无语。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这人太没礼貌了!连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 贺暖翻开手里的小红本,嫌恶地瞪着温棣的大头照,“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贺暖的心倏然一紧。 第4章 闺蜜 闺蜜肖思琪从国外打来视频电话,贺暖的目光下意识落向手里的小红本。如果琪琪知道她跟一个陌生男人闪婚了,怕是要气得抓心挠肝夜不能寐。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比起她的极品家人,闺蜜一家才更像亲人。 在贺暖心里,琪琪还是她羡慕又崇拜的偶像。 琪琪自打出生起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品学兼优,成绩优异,一路从重点学校考入帝城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如今在国外留学深造。 贺暖做贼心虚地把结婚证放进包里,就好像琪琪能透过网络看到她的结婚证似的。然后整理一下头发衣服,做个深呼吸,这才按下接通键。 琪琪的脸一下怼满手机屏,愉悦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morning~~~,我的暖宝宝!” 贺暖看一眼夕阳,“我这边已经日落西山头。” “暖宝,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琪琪说话时开心的眉梢都在飞,贺暖见她这个兴奋劲故意吊了她一会才问是什么事。 琪琪在视频里大喊,“我要回国啦!!!” 贺暖又惊又喜,“真的吗?!” “不骗你!我导师要给国内一位富豪看诊,我作为随行助理可以回国…待几天……暖宝,我想家了……” 琪琪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贺暖也红了眼眶。 琪琪留学第一年,因为课程紧张没时间回来,后来因为疫情管控,有时间也不能回了。算起来,她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 虽然经常打视频电话,但是隔着网络看不到彼此的生活起居,体会不到手拉手的亲昵、拥抱的温暖,心中总有一份牵挂萦绕不去。 贺暖擦擦眼泪调整情绪,笑着打岔,“琪琪,你不是说你的导师,是世界级的专家嘛,哪个富豪能请得动他呀?” 琪琪神色立刻变得神秘又严肃,“实不相瞒,我导师都觉得荣幸呢!” “那位富豪出自咱们国内首富温家,就是那个传承了两百多年的神秘家族。” 首富温家?贺暖好好想了想,好像模糊记得琪琪跟她提过几次。 但她对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向来不感兴趣,琪琪讲过的那些精彩八卦她听完也就忘了。 “既然是给首富看病,那你回国应该是畅通无阻了,具体时间定了吗?” “还没呢~”琪琪嘟了嘟嘴,“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贺暖撇撇嘴,“放心啦~,知道肖大医生要给你的他送惊喜!” “哎,暖宝,你那个混账刻薄的嫂子最近安分吗?又给你介绍歪瓜裂枣了吗?” 贺暖淡然一笑,“没少介绍,她恨不得把我摆到市场上论斤卖了。” 肖思琪蹙起眉头,满脸嫌恶,唾骂贺暖的哥嫂不是东西。 贺暖倒是一脸淡定,笑着安慰琪琪,“别生气,只当她放屁就是了。” “暖宝,你那个哥哥嫂子啊,就是一对贪婪吸血鬼,即便你将来嫁人了也受他们拖累。” “依我看啊,你就找个有权有势的,那才能镇住你家这帮极品亲戚。” 贺暖直接笑出声,“你当我是富家千金呢?还找个有权有势的,我能找一个好胳膊好腿的,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贺暖不免想起闪婚老公坐轮椅的样子,脾气又臭又硬的男人,身残却不影响他霸道不讲理,除非他愿意离婚,不然这个婚离不了。 她叹口气,这下连嫁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都没可能了。 肖思琪啧嘴,“你叹什么气啊!” “你最近不是在cc酒吧工作吗?那可是富二代出入的场合,就咱这倾城姿色天仙气质,什么样的富家公子拿不下!” 贺暖故意冲她翻个大白眼,“你又来了!” “我看你是喝洋墨水把三观都喝歪了,赶紧回来吧,还是家里的水土养人。” “先不说了昂,我要去给富二代们倒酒了,你也该吃早饭了,拜拜,mua~。” 她的电动车还停在温爷爷家小区门口,只能坐公交去上班了。 贺暖小跑着来到站牌,仔细看过每一趟公交车的途经站点,没有一辆车经过cc酒吧所在的街道。 能到cc酒吧做服务员,是贺暖撞了大运才得来的机会,她非常珍惜这份高薪工作,迟到这种低级错误坚决不能犯。 贺暖盯着手机计算时间,中途换乘肯定来不及,只能打车了。 唉……肉疼啊! 从这里打车到cc酒吧,怎么也得40块钱吧。 坐公交车也就花4块钱,领个破证,让她付出了十倍的金钱代价。偏偏那个男人腿残还脾气臭,贺暖越想越气。 cc酒吧 贺暖在更衣室换衣服,几个同事就在她身后小声嘁嘁喳喳地议论她。不用听也知道,她们必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因为形象好气质佳,被cc酒吧人事部经理从火锅店挖过来,没有试用期直接作为正式员工入职,薪资待遇跟她们一样。 贺暖入职cc酒吧之后,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添了新料。 不过,她们说起她时,总是一脸鄙夷不屑。 贺暖丝毫不在乎,她来这里是挣钱的,不是跟她们处朋友的。 cc酒吧最低级别的服务员月薪就高达5k,算上小费和提成,一个月下来,怎么也能拿到1万块。 关键是,她来这里上的是晚班,从晚7点到凌晨2点,丝毫不耽误她白天照顾母亲,以及做其他兼职工作。 换好工作服,贺暖来到酒吧一楼大堂静候开会。 每天开工前,值班经理都要召开一个简短的班前会。 今天,值班经理尤其严肃,言辞间还带着些许激动,她叮嘱大家今晚要格外谨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本职工作。 因为,今晚温家少爷会驾临cc酒吧! 一听到温家少爷,同事们立刻炸了锅,兴奋得像是追星的脑残粉。 贺暖一脸淡漠,心想:这个温家少爷,该不是琪琪说的那个首富家的孩子吧?即便他是,跟这群人又有什么关系呢?瞎激动! “贺暖,你过来,”值班经理突然点了贺暖的名字。 第5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 “贺暖”这两个字让喧闹的同事们立刻安静下来,她们的目光齐刷刷聚在贺暖身上,期待着接下来会看到什么笑话。 贺暖出列,值班经理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轻蔑道,“你本不该穿上这身工作服,今晚就不要露面了,去保洁部帮忙,免得给酒吧惹麻烦。” 此话一出,后面看热闹的都幸灾乐祸地笑了。 贺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直视着值班经理的眼睛,她第一反应是据理力争。 加入cc酒吧仅一个月,贺暖的销售业绩遥遥领先,在同级别服务员中,她是当之无愧的销冠。顾客服务满意度评分最高的员工也是她。 就因为她优秀,就要处处受打压敌视吗?真想赏她们每人一个大比兜! 话在嘴边徘徊,想打人的冲动在翻涌,都被贺暖生生压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脸不好收场。 一时的委屈妥协,可以换来长久的工作。她这个穷鬼,最不缺的就是忍耐。 贺暖露出职业微笑,冲值班经理微点头,“一切听罗总安排。” 贺暖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吃瓜群众大失所望,本想看她恼羞丢丑,结果她又一笑了之。 前往保洁部时,贺暖在走廊遇到一位纨绔,她马上退到一旁45°鞠躬。 贺暖的腰有旧疾,酒吧这个礼仪规定于她而言真的很要命,一晚上不知道要弯多少次腰。 她弯腰低头,目睹一双棕色皮鞋踩着华丽的大理石地面一步一步走近,忽然这双鞋调转角度朝她走来。 皮鞋的主人竟站在她面前不走了! 贺暖蹙眉,耐心等着他离开。可直到她的腰酸痛到身体开始发抖,面前的男人也没有走的意思。 贺暖撑不住了,扶着墙缓缓站直身子。 面前的男人朝她猥琐一笑,撕下她的胸牌扬长而去。 贺暖目送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离开,心里燃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半小时后 贺暖正在公共卫生间刷马桶,值班经理火急火燎地找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贺暖,你行啊,连小吴总都能勾搭上!” 贺暖潋滟的眸子写满茫然,“罗总,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值班经理轻蔑一笑,把胸牌丢给贺暖,“吴氏地产的小吴总点你去包厢服务。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手段!” 贺暖当然想去包厢服务,进包厢消费的那都是真正的有钱人,从他们的言谈中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他们给的小费也很丰厚。 但夺她胸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值班经理口中的小吴总。 吴氏地产的小吴总她不认识,但听同事们私底下议论过,那个小吴总不是什么好鸟儿,一句话概括:手里有几个臭钱的人渣。 今晚这个包厢显然不能去。 “罗总,依照咱们酒吧的规定,我怕是没资格进包厢服务,我去了,会给酒吧添麻烦的。” 值班经理冷哼,嘲讽道,“你勾搭小吴总时怎么没觉得自己不够格?!既然小吴总点了你,拿不上台面也得去。” “进去之后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别开口,不要四处瞎看,低头垂眼乖顺一点。” 推脱不掉,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到时见机行事吧。 她跟着值班经理来到二楼一个贵宾包厢,正巧遇上一位英俊少年众星捧月的浩浩荡荡而来。 值班经理立刻深鞠躬,声音颤抖着说,“温,温少爷好!” 贺暖稀里糊涂地照做,心想:这就是同事们迷恋的温家少爷吗?出行阵仗可真不小! 温少爷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在众人簇拥下进入包厢。 温少爷进了小吴总所在的包厢! 也就意味着,贺暖一整晚要在温少爷眼前晃。 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竟砸到了贺暖头上! 值班经理咬着后槽牙酸溜溜道,“贺暖,你运气可真好!” “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回去!像温少爷这样的贵公子,你提鞋都不配!” 值班经理一再言语羞辱,贺暖不想再忍,怼道,“罗总,我看你很想给温少爷提鞋,请吧。” 贺暖眼神清冷,唇角勾着一抹轻蔑,抬手请值班经理进包厢。 “你……”值班经理被噎得说不上话,抬手指着贺暖的鼻子,咬牙恨怒道,“等过了今晚再收拾你!” 贺暖握着她的食指往后翻折,值班经理疼得哇哇乱叫,身子也慢慢曲下来跪到地上。 直到她哀声求饶,贺暖才松手。 “罗总,你身为领导,整天带着同事阴阳怪气的,我从不计较。因为我知道,我能进cc酒吧,全凭这张脸。你们心里不平衡,我非常理解。” “但我的形象气质只是敲门砖,我入职以来,工作能力和态度你们都看到了吧?但你们却装瞎,不愿承认我的努力和优秀。” “罗总,通过贬低别人来获得满足感,是嫉妒。” 值班经理抱着自己的手后退两步,怒斥道,“贺暖,你疯了?!工作不想要了?” 接着,她讥笑着挖苦道,“你该不会觉得小吴总已经是你的靠山了吧?呵呵,小吴总只是点你去陪个酒而已,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贺暖面带职业微笑,眼神却冰冷凌厉,“罗总,你克扣员工小费,给顾客拉皮条,这些我都有证据。” “你……”值班经理吃惊地瞪大眼睛,慌乱地四下看看,唯恐被旁人听到。 “……怎么可能?!你才来几天,你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贺暖确实没有证据,她只是听同事们私底下抱怨过。 酒吧明文规定禁止克扣员工小费,更不用说拉皮条了。 值班经理的所作所为足以让她被酒吧开除,然后进去待几年。 她靠近贺暖一步,压低声音恐吓道,“贺暖,你敢威胁我?你这是作死!” 贺暖慢条斯理戴好胸牌,淡淡微笑,“罗总,你想整我,尽管放马过来。” “不过,奉劝你不要暗地里搞小动作。我踏入社会谋生的时候,你还坐在教室里读圣贤书,玩阴的,你不是我对手。” 贺暖推开包厢门,抬手请值班经理先进。 里面躁动的音乐传出来,值班经理立刻换一副嘴脸。 进包厢之后,她点头哈腰地赔笑脸打招呼,根本没人搭理她。 包厢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处处奢华,随着音乐舞动的俊男靓女们,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昂贵的美酒开怀畅饮,连五彩缤纷的灯光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看到这些,贺暖脑海中飘荡着四个字:纸醉金迷。 值班经理忽然捅贺暖一下,低声警告,“别瞎看,把头低下。” 这时小吴总端着酒杯走过来,值班经理谄媚地笑着,“吴总,这是您要的人,我给您送来了。” 第6章 偶遇闪婚老婆 贺暖的目光转向小吴总,果然,他就是那个抢她胸牌的人。 这个小吴总看着挺年轻,身上却弥漫着社会老油条的油腻猥琐,面带邪笑,目露淫光。 “还不快给吴总问好!”值班经理低声提醒,顺便把贺暖往小吴总那边猛推一把。 小吴总正贪婪地打量着贺暖,抬手欲搂她的腰,“过来陪哥喝一杯。” 贺暖不着痕迹地躲开这只咸猪手,面带职业微笑,“吴总,我酒量不好,但我调的鸡尾酒味道很不错。” “哦?”小吴总挑了挑眉毛,“小妹妹会调什么酒?” 贺暖微微低下头,好让视线避开他那张猥琐的脸,“不管吴总点什么,我都能为您调出来。” 闻言,值班经理深深皱眉,恨恨地瞪着贺暖。她在心里骂:没见识的土包子,把牛都吹到天上去了,万一小吴总点了复杂的鸡尾酒,怎么收场?! “小妹妹很有自信嘛~”小吴总呵呵一笑,“那就给哥来一杯,土星菲士吧。” 土星菲士!值班经理吓得眼睛都直了。 调酒本就是高难度技术活,并不是每一位服务员都会调酒。在cc酒吧,有资格进包厢服务的,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优秀服务员。 而贺暖,她除了一身好皮囊,还有什么? 吧台里琳琅满目的酒她认得吗?分得清咖啡和糖浆吗?知道土星菲士要加鸡蛋清吗? 如果土星菲士她调不出来,惹怒了小吴总,她也要跟着遭殃。 包厢里的其他服务人员都知道,贺暖是人事经理开后门录用的,有人正在窃喜,等着看贺暖的笑话。 值班经理正搜肠刮肚地想该怎么办,就听见贺暖爽快应下,“吴总,请您移驾吧台。” 值班经理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贺暖,转头看向小吴总时又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吴总,土星菲士需要shake20多分钟呢,您看贺暖这么瘦弱,怕是有点吃力,要不……” 小吴总邪恶地笑着,“你觉得我为什么点土星菲士?” 贺暖也猜到了这个猥琐男是故意难为她,调土星菲士可是相当考验臂力的,每次都会摇到怀疑人生。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离开这个包厢,哪怕是摇到天亮她都愿意。 贺暖从容淡定地朝包厢外面走,值班经理紧随其后,在她耳边低声絮絮叨叨指导如何调制土星菲士。 贺暖忽然顿住脚步,送这只聒噪的苍蝇两个字,“闭嘴。” 这霸气侧漏的两个字,刚好被温少爷听到,他好奇地抬头看,一下就被贺暖的完美侧颜惊艳到了。 这个温少爷,是温氏家族中温老爷子这一脉的第七个孙子,也就是温棣二叔家的堂弟——温楌[yán]。 这孩子马上就要18岁了,到时温家会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成人礼。而今天这个party,是他的朋友们提前庆为他祝18岁生日。 温楌的目光追随着贺暖,默默跟在小吴总身侧出了包厢。 今天本是温楌的主场,他离开包厢之后,其他人也就三三两两地跟着出去。 吧台 贺暖扫过吧台里陈列的东西,洗手之后开始调酒,她的动作丝滑流畅,柔美又刚毅。 吧台里的调酒器具仿佛被她施了魔法,不管她怎么抛,总会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回她手里。 温楌像个小迷弟一样被她深深吸引。 值班经理已经呆若木鸡,她做梦都想不到贺暖竟是个王者。看到温家少爷那痴迷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那几个同事也被贺暖震撼到了,本想看笑话,结果自己成了笑话。一个个的,心里又气又酸。 酒吧里狂欢的男男女女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专注地欣赏着这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 当贺暖开始摇雪克壶,酒吧里的dj为她打节奏,顾客们也踩着节奏为她加油喊口号,酒吧里的气氛一下沸腾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烈灿烂的笑容。 当贺暖两手抱着雪克壶摇到第15分钟时,温楌突然从吧台前消失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贺暖身上,只有贺暖注意到他不见了。她以为这位少年醉酒倒地,万一被人群踩踏会是个大麻烦。 贺暖对吧台前的顾客喊道,“是不是有人倒下了?” 酒吧里的音乐混杂着人声的喧闹太吵了,没人听清她说什么。 顾客见她互动,反而更兴奋了,对着她比心呐喊。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沸腾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有人拿着麦喊了温楌的名字,然后他默默从贺暖身旁站起来。 贺暖被他吓一跳,两手抱着的雪克壶差点脱手。 温楌跟贺暖说声对不起,神色慌张地离开吧台,快步走向酒吧门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着温楌走了。贺暖也有点好奇,究竟是谁能让这位温家少爷怕成这样? 可惜,酒吧里光线昏暗闪烁,隔着顾客的头顶,贺暖只看见温楌站在一个大高个的身侧,其他的就看不清了。 贺暖收回视线,继续摇她的雪克壶。刚刚暂停了一会,接下来她需要更卖力才行。 温楌跟在温棣的侧后方,好担心大哥是来抓他回去受家法的。他拘谨又胆怯地问,“大哥,您怎么来了?” 温棣垂眸睨着他,“听说你今天过生日?” 温楌受宠若惊,顿时眸中盈满星辉,“大哥您是来给我庆生的?!” 温棣甩给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温楌:“……” 他赶紧低下头回避大哥的视线,每次撞上大哥那锋利的眼神,他都恨不得立刻蒸发掉。 相对于其他人的安静,贺暖卖力地摇雪克壶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一下就吸引了温棣的注意。 当他的目光落向她时,她的发簪突然坠落,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半张脸。 五彩缤纷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为她添了几分妖冶的美。 温棣被这个瞬间惊艳到了。 他眯了眯凤眸多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着角落里的卡座走去,背对着温楌说,“你玩你的。” 温楌像是得了恩赦,暗暗吁一口气,脸上漾起笑容,招呼大家继续玩,包厢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却远没有之前那么热闹。 温楌来到吧台前给温棣点一杯negroni,这是大哥的最爱。 这酒喝起来一股草药味,温楌不理解大哥为什么钟爱这一款。 小吴总在吧台纠缠贺暖,温楌替她解了围,顺便想跟她闲聊几句,结果刚坐下就看见陈廉朝他招手,他只好作罢。 温棣独自坐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慵懒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吸烟,目光穿过宽敞的包厢欣赏着贺暖调酒。 negroni调制完成,贺暖将酒放置于吧台上的托盘中,随手抽取一根吸管把头发重新盘好。 贺暖露出全脸,陈廉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很惊讶,不由得眯了眼睛再仔细看看,确认就是她。 这会他正跟温楌坐在一起,差不多位于酒吧中间的位置。 他立刻起身,迈开长腿大步来到温棣身边坐下,压低声音说,“大哥,贺小姐。” 温棣一时没反应过来,掀眼皮看着陈廉。 陈廉捕捉到了他的记忆短路,贴近他耳边提醒,“贺暖,今下午跟您领证的那位。” 温棣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一下,眼神里添了些许烦躁,“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 “……不提不行啊,她在呢,”陈廉抬手指向贺暖,温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贺暖正端着negroni朝他走来。 第7章 霸总护妻方式真特别 温棣剑眉微蹙,“她怎么会在这?” 陈廉抬手遮挡右半边脸,“大哥,现在该考虑怎么隐藏身份,面对面遇上就等于摊牌了。” 温棣再看一眼贺暖,她马上就要到跟前了,走是来不及了。 他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用手机挡住右半边脸,同时夹着香烟的左手扶额遮住上半边脸。他与贺暖今天刚认识,且这个位置光线昏暗,把脸挡成这样她肯定认不出来。 陈廉则直接趴在沙发上装睡,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温棣从指缝里窥视着贺暖,她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到了他面前优雅下蹲,两手端起托盘中的negroni呈给他,微笑着说,“先生,您的酒。” 贺暖举手投足优雅端庄,再配上她脱凡出尘的面容气质,堪称绝美风景。 但是,温棣非常不爽。 她是他领过证的妻子,温家的大少奶奶,竟然穿着超短裙露着两条腿在这种地方调酒卖笑! 传出去让他的脸往哪放?!置温家的颜面于何地?! 温棣不接酒,贺暖便稍微抬高音量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结果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贺暖悄悄抬头打量他,心想:他这是真的在打电话,还是假装打电话逃避给小费? 算了,这包厢里还有一堆富家子弟呢,总不至于都这么抠吧。 “先生,酒给您放这里,还请尽快饮用哦,放置久了会影响口感的。” 听着她拿捏着嗓子温柔又嗲的声音,温棣更来气。 贺暖站起身要走,见他一动不动,又怀疑他是睡着了。 他留着二八分纹理侧背头,额前垂落几缕头发,按照他手指扶额的角度,等他指间的香烟燃尽时,刚好会烧到他的头发。 贺暖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把他指间的香烟拿走,摁灭在烟灰缸中。 等贺暖走远了,温棣吩咐陈廉,“把温楌叫过来。” 温楌本想跟贺暖聊两句,结果陈廉又来打岔,他抱着陈廉的胳膊央求道,“二哥~,今天我过生日,你就让我跟朋友好好玩玩呗~,好不好嘛?” 陈廉拍拍他的肩膀,“七弟啊,这你得去问大哥。” 温楌立马怂了,躲在陈廉身后望着温棣所在的角落,“二哥,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陈廉送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回家之后,多穿两条裤子。” 温楌后脖颈一僵,两手捂着屁股,追问道:“刚刚大哥说了让我好好玩,为什么还要打我?” 他边说边后退,陈廉抓着他的胳膊半拖半拎地把人送到温棣面前。 正巧这时,温棣看到一个男人在缠着贺暖唱歌,而贺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个男人的手,眼看就要搂上贺暖的腰了! 就这场面,若是被有心之人拍下来散布出去,将成为温家永世洗不掉的污点! 温棣拿起面前的酒杯朝着那个男人砸过去。 杯中美酒全撒了,晶莹剔透的岩石杯却横穿酒吧,精准无误地砸中那个男人的肩膀。 被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吴总。他嗷嚎一声倒地,嘴里骂咧咧地发着狠。 就在这时,警察破门而入,几乎是瞬间,整个酒吧里遍布警察。 警察命令所有人抱头蹲地,然后他们开始查验身份证件并搜身。 温楌这个未成年担心自己被警察带走,悄悄躲到温棣身后。 这时,一名看起来像领导的警察走过来,陈廉站起身往前走两步相迎。 警察跟陈廉握手时,瞥看一眼温棣和温楌,然后笑着说,“多亏陈总举报,我们才能及时赶到。” 陈廉笑答,“举报违法乱纪,人人有责。” 警察又看了一眼温楌,“那我先去忙,陈总请便。” 温楌低着头站到温棣面前,诚恳道歉,“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来酒吧了。” 温棣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吸一口,悠悠吐一缕白烟,“今晚在包厢里的,都是你朋友?”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每一个字都敲在温楌的心上。 温楌端端正正站好,把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是,有几个是我朋友带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认……” 他还没说完,温棣训斥道,“温家给你的教养,不允许你在垃圾堆里找朋友。” “哦……知道了,”温楌乖巧应下,心里却觉得委屈不服。 温棣丢给温楌一个精美礼盒,“生日快乐。” 这位天真少年暗淡的眼神瞬间被点亮,冲温棣傻乐,“谢谢大哥!” 他迫不及待打开礼盒,里面竟是一沓资料,他诧异地挑起眉毛,“嗯~?” 当他翻开资料第一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这是什么?” 他看看温棣和陈廉,难以置信地继续往后翻,边看边念叨着不可能,最终他不敢继续往后看,像被烫到手似地把资料扔到一旁。 这里面全是他朋友的黑料,吃喝嫖赌,违法乱纪。从资料来看,他的那些朋友确实个个烂透了。 温棣命令道,“捡起来,交给警察。” 他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扎到温楌心上,森严的家规不允许他违背大哥的命令,但是当着朋友的面出卖朋友他也做不到。 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再三纠结,还是选择违逆长辈。 他决然地跪到温棣面前,默默捡起资料,撕碎。 陈廉招招手,温棣的贴身保镖即过来,“小少爷,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温楌像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温棣迈开长腿朝吧台走去,“今晚那个手不老实的,严惩。” 陈廉点头,“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此时,警察也搜查完毕。 cc酒吧因容留未成年消费娱乐、扰民将面临停业整顿及罚款。 酒吧中的顾客,有人因买卖违禁药品被带走,其中就有小吴总。 警察撤离之后,酒吧所有员工被召集到一楼大堂开会。 偌大的酒吧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根头发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温棣却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站在吧台里,嘴里斜咬着香烟,动作娴熟地为自己调制negroni。 贺暖从人群缝隙偷瞄一眼吧台位置,因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一个不完整的剪影,心想:这谁啊?这么没眼力见! 酒吧老板怒气汹汹地刚要发火,被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制止。他抬手请老板前往吧台。 酒吧老板诧异地看看这位伟大威猛的壮汉,吞了一口唾沫,乖乖去了吧台。 吧台里,温棣坐着高脚椅,左手夹着香烟,冰冷锋利的气场让酒吧老板下意识紧张,垂着眼睛不敢直视。 他不认识眼前这位大佬,但是温家少爷他认识,能让温家少爷惧怕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温棣手指摩挲着岩石杯上的水晶纹路,“贺暖,是谁招进来的?” 总经理愣了愣,马上把人事部经理和贺暖的顶头上司叫来。 人事部经理和这位上司详细说明招聘贺暖的过程,以及她入职一个月以来的表现,他们对贺暖的工作能力和积极态度大加赞扬。 温棣却是越听越生气。贺暖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刻都可能使温家成为笑柄。 温棣看一眼陈廉,陈廉即联系集团法务部经理,让她临时拟写一份酒吧转让合同。 酒吧老板看过合同之后,爽快地签字盖章。实在是合同里的转让价格太高,他生怕晚签一秒就会错失这块大蛋糕。 当天晚上,cc酒吧所有员工除贺暖之外,都被要求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必须把关于贺暖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如有违反将面临巨额赔偿。 另外,人事经理、贺暖的顶头上司,以及那些整天刁难贺暖的人全部被开除。 贺暖本人也被开除了。 她郁闷得要死,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高薪工作,莫名其妙就被开除了,还被同事们送了一个扫把星的称号。 贺暖要求面见酒吧老板,要他给个说法,却被保安赶出酒吧。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贺暖垂头丧气地在街上晃,想开口骂人,却又不知道该骂谁,抬脚狠狠踹向身旁的路灯,然后…… 她角度没瞅好,踹偏了。 直接来了个原地劈叉,顺带着额头撞到路灯杆上,结结实实的一下,撞得她两眼冒金星。 温棣的豪华座驾远远地跟着她,他在车上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心道:好蠢! 司机和陈廉在前面努力憋着,两人分别把头转向车窗外,不能让眼睛余光看到彼此,不然会笑出声的。 贺暖上一秒还在尴尬觉得丢人,下一秒委屈涌上心头,直接抱着路灯杆哭了,越哭越大声。 她的哭声盖过了夏夜的蝉鸣,委屈又悲壮。 似是为应和她这糟糕的境遇,夜空突然惊现一道闪电,随着一个闷雷炸响,天上下起瓢泼大雨。 温棣烦躁地蹙眉,“安排人把她弄走。” 陈廉刚拨通随行保镖的电话,一辆出租车停到贺暖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秀颀的男人。 第8章 狠狠拿捏了 这个男人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贺暖披上,宁愿自己被淋湿也要站在大雨中为她撑伞。 陈廉让司机往前开一点,找到合适的角度抓拍几张照片。 温棣点上一支香烟,静静看着那个陌生男人为自己的闪婚妻子遮风挡雨。 贺暖哭尽兴了,那个男人便扶她上了出租车。 温棣的座驾一路尾随,跟着出租车来到帝城中心医院。 保镖随即出动,悄悄跟着贺暖。 早晨六点保镖返回,查到那个男人是贺暖父亲的主治医生,还抓拍了一堆贺暖与他互动的照片。 温棣翻看这些照片,唇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回庄园。” 温家庄园 老爷子听管家说看到了少爷的车,乐颠颠地跑出来迎接。 结果只有温棣和陈廉从车上下来,老爷子喜悦的笑容瞬间消散,沉着脸质问他们俩,“暖暖呢?!” 陈廉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温棣上前搀着老爷子,“爷爷,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要先隐瞒身份考察她。” 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考察什么呀,爷爷已经替你考察过了!你好好跟暖暖过日子就行了!” 温棣:“……” 他扶着老爷子到客厅坐下,顺着老爷子聊了一会,老爷子竟赶他走。 孙媳妇儿没带回来,竟连早餐都没得吃了! 温棣给陈廉递个眼神,示意他去偷结婚证。 陈廉悄悄离开,温棣把那张堪比偶像剧剧照的雨中撑伞照片拿给老爷子看。 老爷子瞪着温棣,呵斥道,“别人都惦记你老婆了,你还躲在车里看热闹!” 接着目光转向照片里的贺暖,眼中溢满疼惜,“大晚上的淋了雨,暖暖会不会着凉?” 温棣接着把贺暖与男医生在医院的照片拿给老爷子看,“爷爷,贺暖有喜欢的人,如果您真心喜欢这丫头,就该成全她。” 老爷子怒摔平板,质问温棣,“臭小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跟暖暖离婚?!” 温棣索性坦白道,“爷爷,以咱们温家的实力,想把贺暖留在身边多的是办法,为什么非要我娶她呢?” 老爷子怒视着温棣,欲言又止。 他转头望向院子里那棵相思树,目光变得空洞悠远,似乎忆起了往事。 许久,老爷子捏着手帕轻拭湿润的眼角,幽幽叹息一声,“是爷爷难为你了,你跟暖暖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温棣难得地露齿而笑,“多谢爷爷体谅,孙儿会好好补偿她的。” 老爷子抬手一挥,“不必。” “等你跟暖暖离婚之后,我会认暖暖做义女,我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赠与暖暖。” 温棣:“……” 他直接被爷爷气得说不出话。 送股份这事倒还是次要的,他接受不了老爷子要认贺暖做义女。 温家家规第一条:尊敬长辈。 如果贺暖成了老爷子的义女,那就意味着,温棣要把一个小他五岁的黄毛丫头当成长辈来敬重,见面还得喊她姑妈! 前妻变姑妈,老爷子这是要怄死他! 温棣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面子,从小就面子大过天,老爷子把他的七寸拿捏得死死的。 陈廉拿到结婚证回来,刚坐下,温棣对他勾勾手。 他的意思是要结婚证,陈廉也意会到了,但是陈廉很困惑,这会当着老爷子的面把结婚证拿出来不就露馅了么?! 温棣眉眼染着烦躁,“拿来!” 陈廉刚从裤兜里掏出小红本,温棣一把夺过去,怒气冲冲地把结婚证撕碎,“爷爷,您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离婚的。” 陈廉看懵了,他上楼偷结婚证时发生了什么? 老爷子这下开心了,招呼他俩去餐厅,温棣却沉着脸说,“今天公司有早会,没时间吃早餐了。” 老爷子握着龙头拐杖戳戳地板,“你没时间吃饭不要紧,暖暖得吃。站这等着,把早餐打包好给暖暖带回去。” 温棣:“……” 回公司的路上,温棣一直闷闷地吸烟,心里不爽啊。 陈廉看一眼粉嫩的猫咪保温套盒,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这早餐,给贺小姐送过去吗?” 这个爱心早餐,温棣是极其不愿意送的,但是由不得他不送。因为老爷子说了,要他陪暖暖吃早餐,以图为证。 温棣吸完一支烟,吩咐陈廉把贺暖带到昨天相亲的咖啡馆。 咖啡馆 贺暖一露面,温棣就蹙了眉头。 她额头上鼓着一个大包,乌青一片。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淋过雨的衣服用体温烘干继续穿吗? 来这之前,陈廉已经告知贺暖此行的目的。 她是不愿意来的,一堆事等着她去忙,但陈廉把温爷爷搬出来,她就不得不来配合温棣演戏了。 来都来了,她十分配合地坐到温棣面前,打开保温盒把精致的早餐一一摆开。 温棣假模假式地拍几张合影,先发给陈廉修图,主要是修掉贺暖额头上的乌青,不然老爷子看了又要追问他孙媳妇儿怎么了。 顺利交差之后,温棣对贺暖说,“你可以走了。” 贺暖正饿着,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吃着美味的早餐。 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真香啊,温棣顿时觉得饿了,也拿起筷子。 贺暖却把餐盒往自己跟前拉一下,“你不是着急上班吗,快走吧,别迟到。” 温棣眉稍微不可查地挑一下,这女人属狗的,护食! “为了给你送早餐,已经迟到了。” 贺暖蹙了蹙眉,鼓着腮帮子说,“温先生,纠正一下,是你的保姆,‘请’我来这里,陪、你、演戏的!”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吃饭,完全没注意到温棣那个带刀的眼神。 她吃起饭来像是饿了三天,一个姑娘家吃出了风卷残云的气势。 温棣只吃了一个水晶包,餐盒已经见底。两份主食,还有六个小菜,她自己全干完了。 贺暖麻利地收起保温套盒,看一眼温棣接着垂下眼睫,然后再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棣对她要说什么丝毫不感兴趣,直接驱动轮椅离开。 贺暖追上来,“温先生,我想请你去医院,见见我爸,不会耽误你太久,反正,反正你上班也迟到了。” 温棣根本不理会她,权当没听见。 贺暖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如果你不去,我就给温爷爷打电话。” 温棣冷笑,“威胁我?” 撞上他冷厉寒彻的眼神,贺暖下意识后撤一小步,“……跟你学的。” 温棣凤眸眯了半分,冷声威吓,“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什么下场吗?” 贺暖摇着头又往后撤一步,“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去医院,我爸活不长了。” “所以,我只能……”贺暖拿起手机打电话。 温棣脸上的肌肉动一下,驱动轮椅杀过来。贺暖马上把拨出去的114挂断。 “温先生,我向你保证,我只麻烦你这一件事,这也是我昨天来见你的唯一动机。” 对于她这个请求,温棣很反感,但考虑到可以从她的原生家庭更深入了解她,就勉强答应了。 上车时,温棣依旧是命令贺暖背过身去。贺暖担心他会像昨天那样丢下她跑路,先跑到驾驶座把车钥匙拔了。 温棣盯着她的后脑勺挑了下眉梢,上车伪装好之后,才让她上车。 他们乘坐的这辆别克商务缓缓开动,后面接着跟上一辆大众辉腾,里面坐着四位保镖。 辉腾后面跟着一辆劳斯莱斯装甲库里南,这才是温棣的出行座驾。suv中的奢侈品,售价千万级别,防弹防爆,俗称移动“堡垒”。 去医院途经一家大型商超,温棣让陈廉进去买点东西。探望病人嘛,总不能空手去。 贺暖说,“这里的东西太贵了,到医院门口小摊买点水果就行。” 陈廉嘴上说好,却还是让司机把车开进商超停车场。 随着车子熄火,音乐也停了,空气突然就变得尴尬起来。 陈廉和司机下车之后,车里就只剩贺暖和温棣,少了俩人好像更尴尬了。 第9章 这就很尴尬了 温棣慵懒地靠着座椅,十指交叉相扣搁在腿上,微微偏头关注着贺暖的一举一动。 贺暖能感受到身后那寒冽的目光,坐在车上每一秒都是煎熬。 仅片刻,贺暖承受不住这样静谧窒息的低压气场,慌乱地打开车门想逃离。 可她却忘了身上还系着安全带呢。 她猛地起身,瞬间被安全带锁死,她又跌回座椅靠背。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贺暖刷得红了脸,尴尬到想原地去世。 看到她这副窘态,温棣一双深邃的眸子眯了眯。 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倾城绝艳的脸,言行举止却蠢萌蠢萌的,如果不是装出来的笨,那倒是蛮可爱的。 在温老爷子遇到贺暖之后,温棣就派人调查过她,调查结果让他惊讶、疑惑,他甚至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 以往试图通过老爷子接近他的那些女人,都是名流千金之辈,再不济也是娱乐圈中家境殷实的小明星。 而贺暖,家境贫寒,跟随父母挤在哥哥家位于城郊周边的二手小房子里。 23岁的成年人了,没有正式工作,到处兼职,家政、陪诊、车模、商场促销人偶扮演…… 就在昨晚,他又“惊喜地”发现她竟然在酒吧做服务员! 温棣十分不理解,爷爷到底看中她哪一点?!竟以死相逼非要他娶她。 “你记住,你跟我领证的事,公开范围仅限于你的家人,否则你就违反了婚前协议,后果你承担不起。” 温棣说完,贺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听见一样。 温棣算是开眼了,在他的世界里,还从没有人敢忽略他的话。 并非他是一个骄横霸道的少爷,而是他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但凡他有什么需求,身边的人都是一呼百应。 父母去世之后,他接手家族企业,手底下的人更是唯他马首是瞻。 温棣深邃的凤眸眯了眯,很好,这个女人很懂得如何引起他的注意。 他耐着性子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结果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温棣不耐烦了,抬高音量呵斥一句,“你听见了吗?!” 贺暖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你……刚刚跟我说话了吗?” 温棣不屑冷笑,“你跟我装聋呢?” 贺暖神色略显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装的,我这个耳朵是真的聋。”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如果有人在我右边小声说话,我真的听不见。” 这就很尴尬了。 温棣并不知晓她这个情况,更没有嘲讽她耳朵失聪的意思,后悔刚才随口而出的那一句话,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心中生出歉疚,转头看向车窗外,“是我失言了。” 他想下车透透气,解开安全带同时右手推车门,上半身动了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双腿残疾”,无奈只好继续坐在这里。 贺暖看出了他的尴尬,反倒觉得他没有那么冰冷不近人了,主动打圆场,“温先生,我们聊聊吧。” “温爷爷说让我们住进四环那套三居室磨合感情,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我昨天来见你也是迫不得已,等我爸做完手术,我就可以跟你离婚了。”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契约婚姻继续维持一段时间,我可以配合。” 她这番话,温棣听着很顺耳。 她识趣不纠缠,他也不必为她分神,正合他心意。 “老爷子近期一定会查岗,你要提防着点,别说漏嘴了。” 贺暖潋滟的桃花眸眨一下,“温爷爷一般会怎么查岗?” 温棣没说话,低头摆弄手机。 然后,贺暖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她点开查看,昵称是一个“句号”,头像是一片漆黑。 好阴郁的感觉。 “这是你吗?”贺暖举着手机给温棣看。 温棣直接下命令,“以后老爷子查岗,这上面联系。” 成为好友之后,两人各自去翻彼此的朋友圈。 温棣竟然没开通朋友圈! 贺暖看到这个结果,仿佛吃了闭门羹。 贺暖的朋友圈就很丰富多彩了,朋友圈被她当成广告墙,里面有各种兼职时的照片、视频。 温棣手指在屏幕上划几下,蹙着眉头不悦道,“把你朋友圈那些东西都删掉,以后不许再发,也不要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 贺暖默默从包里拿出婚前协议,把“不干涉彼此私生活”那一条划出来,拿给温棣看。 温棣:“……” 在商界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佬,竟被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怼到说不出话。 经历这点小冲突之后,两人再无话。 抵达医院,贺暖主动开口,叮嘱温棣,“待会到了病房里,你跟我爸打个招呼,然后就不用说话了,免得露馅。” 病房 贺暖将病房门大开,方便温棣的轮椅驶入,陈廉拎着大包小包跟在温棣身后。 贺暖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抽烟,她蹙了眉头,“爸,您怎么又抽烟!医生说了,您不能再抽了!” 贺暖大步走到床前,去夺父亲手里的烟,结果老贺一脸愠怒地推她一把,她趔趄两步撞上床头的小柜。 小柜是不锈钢材质的,柜角尖锐,刺痛了贺暖的腿。 老贺拉着脸呵斥道,“你死哪去了?一上午都不见人!还是你嫂子来给我买的饭!” 隔壁床的病人看不下去了,帮贺暖说话,“这位老哥,你这闺女啊忙前忙后的伺候你,这两天都没睡过一个整觉,我要是有这么孝顺的闺女那做梦都能笑醒。” 老贺住院以来,一直都是贺暖在医院陪着,跑前跑后的没有半句怨言,贺暖的孝心旁人都看在眼里。 反倒是老贺挂在嘴上那个儿子,至今都没露面。 贺暖朝着隔壁床的大爷微笑着点下头,然后跟父亲说,“爸,您不是让我相亲么,我其实早就有对象了,没告诉您而已,现在我把人带来了。” 老贺浑浊的眼神扫过温棣,落在陈廉身上,上下打量着他。 陈廉这就尴尬了,赶紧放下东西退到一旁。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呦~,原来男男早就有对象了啊!” 病房里原本很安静,这个尖利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很突兀,一下就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第10章 可怜的暖暖 “枉我这个当嫂子的还一个劲给男男介绍青年才俊呢!” 刘翠香在大家的注视下,扭动着150斤的身躯进入病房。 温棣看到刘翠香第一眼就心生厌恶。 按理说,胖女人都很富态,自带憨厚福相,可刘翠香一脸刻薄相,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刘翠香今天会来医院,是因为老贺让她给贺暖安排相亲。 这女人一天到晚打麻将搓牌,认识了几个老色鬼,他们垂涎贺暖的美貌,便让刘翠香从中撮合,承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刘翠香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已经收了那几个老色鬼的定金,没成想贺暖竟带着对象来探望公公。 “啧啧啧,爸,咱们家男男可真有本事,平常看着闷不吭声的,竟一下带回两个女婿来,这回您数钱该数到手软了。” 这话看似开玩笑,实则暗讽贺暖男女关系混乱,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告诉贺暖该考虑彩礼的事了。 贺暖这才明白过来,父亲逼着她赶紧相亲结婚是为了彩礼,并非是担心自己闭眼了女儿还单着。 从来不被父亲关爱,贺暖的心早已经凉透,但是此刻看清了父亲的小算盘,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刺痛一下。 她的哥哥贺春荣,仅仅因为性别“男”,就独占了父亲所有的偏爱。 而她,因为是女孩,从一出生就不受待见。 从出生那天起,父亲就已经为她规划好了人生,她注定要为她的哥哥而活。 为他洗衣做饭,为他闯的祸背锅,还要受他随意呵斥打骂。 即便她成绩优异也要退学打工供他读书,结果他连续复读三年才勉强考上一个大专。 他娶媳妇她要帮着凑彩礼,他买房子她要帮着还月供。 照顾瘫痪的母亲是她一个人的活,她还要负责为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甚至还要帮着这对奇葩哥嫂带孩子。 …… 她的人生本可以光彩夺目,可是就这样葬送在这一地鸡毛中。 罢了,不想了,想多了气得肝疼,会折寿。 刘翠香一双三角眼闪着精光,来来回回打量着温棣和陈廉,撞上温棣寒戾的眼神,她吓得赶紧移开视线不再敢直视他。 刘翠香心里愤恨,这俩男人衣着光鲜,气宇不凡,关键是长得比男明星还好看,这个贺暖还真是好命啊,这么帅的男人也能看上她! 刘翠香贪婪犯痴的眼神,贺暖注意到了;温棣阴沉的脸色,她也注意到了。 贺暖怕温棣发火,悄悄按了按他的肩膀。 面对刘翠香的奚落,贺暖面带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嫂子,你可太瞧得起我了。” 贺暖推着温棣来到病床前,“爸,这是温棣,我初中同学,我们俩好了很多年了。” “因为他双腿残疾,我怕您和妈不同意,就一直没跟你们说。” 温棣低垂着眼眸,静静听着贺暖胡扯。 贺暖说的言辞恳切情意深长,如果不是知道内情,陈廉这个局外人都要信了。 因为贺暖这精湛的演技,温棣对她的印象变得更差了。 温棣本就怀疑贺暖巧言令色欺骗老爷子,现在她的举止刚好印证了她很会说谎这个事实。 贺暖说完这两句停下来,等着温棣跟父亲打招呼。 一秒,两秒……五秒钟过去了,温棣还是没开口。 贺暖悄悄戳戳温棣的后背,提示他跟父亲打招呼。 但温棣没有照做,连看都没看老贺一眼。 来之前,温棣曾想过看在结婚证的面子上喊他一声叔叔,可看到他推搡贺暖那一刻,温棣就改主意了,打女人的男人不配跟他说话,连看一眼他都觉得脏了眼睛。 贺暖只好接着说预备好的台词,“现在您要我赶紧结婚,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已经领证了。” 已经领证了! 老贺跟刘翠香都狠狠吃了一惊。贺暖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背着父母闪婚这种事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 贺暖从包里取出结婚证双手捧着送到父亲面前,老贺怒瞪着她,一把夺过去。 他很生气地翻开红本,只看了眼结婚证上的照片,老贺就骂咧咧地把结婚证撕碎朝着贺暖扔过去。 贺暖怕伤及温棣,立刻将他挡在身后,“爸,是您说的,我结婚了您就做手术,现在……” “我***!你这死丫头,还有脸说!”老贺怒骂着,抓起手机朝着贺暖的头砸过去。 贺暖偏头闪躲,还是被手机砸到了外眼角。 右边眼角周围瞬间就麻了,贺暖疼得睁不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老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打贺暖,可想而知在家的时候该是多么糟糕。 病房里的另外两位病人及家属都帮着贺暖说话,夸贺暖孝顺,指责老贺不该这样对待闺女。 老贺的举动已经触了温棣的逆鳞。 虽说贺暖是老爷子硬塞给温棣的,但从法律上来讲,贺暖就是他的妻子,敢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妻子,那就是打他的脸! 温棣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冰凉刺骨的狠戾。 陈廉站在他身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刘翠香的注意力都在贺暖身上,没注意到温棣的神色,她正双臂环在胸前,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老贺可是面朝着温棣,温棣的眼神吓得他心咯噔一下,在床上缩了缩,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陈廉。” 温棣低沉冰冷的声音一出,陈廉即迈开长腿走到墙根捡起老贺的手机,然后朝着老贺走去。 贺暖抬手阻拦,温棣抓着贺暖的手腕把人拽到腿上坐着,温棣的手啊,很自然地就搂住了贺暖的腰。 这又坐大腿又搂腰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贺暖只觉得尴尬又别扭,挣扎着想起身。 温棣搂她细腰的那只手臂用力箍紧,附在她耳畔低声警告,“别动。” 低沉性感的声线混合着迷人的气泡音,好听到她心尖都颤了。 陈廉站到老贺面前,徒手将他的手机掰弯,折成90°,然后放到床头小柜上。 他礼貌微笑,“我一直很想试试,人是否也能这样。” 老贺吓得吞一口唾沫,脊背惊出一身冷汗。 温棣驱动轮椅掉头往病房外面走,贺暖还在他腿上坐着呢。 病房里另外两位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目光齐刷刷聚在这对新婚小夫妻身上。 贺暖想从温棣腿上下来,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第11章 不再装软柿子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呢,贺暖尴尬得要死,她两手捂着脸藏在温棣怀里,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命令温棣,“放!开!!” 出了病房,温棣一脸嫌弃地推开贺暖,阴沉着脸警告,“你给我记住,你现在顶着我妻子的身份,不能给我丢脸,谁敢动你,打回去!” 贺暖捂着右眼默默跟在温棣身后,什么都没说。 面对父兄的暴力,她何尝不想打回去,可一旦她反抗,他们就会把气撒到母亲身上。母亲常年瘫痪在床,已经虚弱不堪,经不起他们虐待。 刘翠香拎着保温壶佯装出来打水,等贺暖他们转过走廊拐角,她晃着一身肉膘小跑着追上去,扒在走廊拐角偷窥。 等电梯时,贺暖非常郑重地向温棣、陈廉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温先生,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民政局吧,我的家人什么德行你也看到了,谁跟我结婚,谁就要被拖进这泥沼之中。” “今天你肯屈尊来医院,我很感激,至于温爷爷那边,我愿意配合你演戏,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吧。” 温棣静静听她说完,微仰头看着她的脸,“把手拿开。” 贺暖眼神一愣,反应过来他是要看她的眼睛,她下意识把脸偏到一旁,“没关系,我很皮实的,这点磕磕碰碰不算什么。” “至少现在,你在法律上还是我的妻子,你有义务保持身体健康,”温棣把先前那张信用卡塞进贺暖的裤兜里,“去眼科挂个专家号看看。” 蓦地喉咙一阵酸涩,贺暖立刻转身背对着电梯。 再多的委屈苦难她都能忍,却没能受住陌生人的关心。 破防了,再也忍不住了,潋滟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倔强地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清冷单薄的背影惹人怜惜。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温棣的视线隔绝开。 陈廉站在温棣身后,只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现在很不爽。 昨天温棣推掉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商务会谈去相亲又领证,今天又推掉了一个重要的会议陪贺暖来医院。 结果呢?! 被一群愚昧无知的蠢货打了脸!!! 这些蠢货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便他们是贺暖的家人也不例外。 这可把陈廉难住了,这一家人穷得只剩下命了,总不能要他们的命吧?! 陈廉反复琢磨想出一个折中办法,做个深呼吸,才小心翼翼地问,“大哥,老爷子爱重贺小姐,不如先派个保镖暗中保护?顺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温棣没说话,陈廉继续说,“大庆脑子活,长得也相对斯文一些,就派大庆去吧。” “至于贺小姐的家人,先派人把她那个不成器哥哥打一顿,之后再通过法律途径收拾他们。” 温棣嗯一声,“告诉贺暖,让她把结婚证碎片销毁。” 陈廉马上给贺暖发短信,转达温棣的命令。 病房 刘翠香发现温棣给了贺暖一张卡,立即躲进楼道里给老公贺春荣打电话,说贺暖领证的事。 贺暖回到病房,同病房的人看到她肿起来的眼睛都心疼不已,劝说她去眼科或者骨科看看。 贺暖面带微笑,向他们深深鞠一躬,“刚才的小闹剧打扰到大家了,非常抱歉。” 老贺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抽烟,压根儿没发现贺暖回来。 病房里的人都摇头唏嘘,这样一个渣爹怎么配得上拥有这么好的女儿。 贺暖把地上的结婚证碎片捡起来,用卫生纸包好,连同那张信用卡一起放进包里。 她拿走老贺手里的烟,老贺扬手要打她,她握着老贺的手腕生生将他的手摁下去。 她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的笑,心平气和地说,“你没想到我手劲这么大吧?这些年伺候我妈练出来的。” 听到贺暖不再用敬称“您”,老贺瞪了瞪眼,觉得这个“你”挺不顺耳的。 “以前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现在我嫁人了,还请你收敛一些。” “我跟你偏爱的那个儿子不一样,他是专门窝里横;而我,只是在家里装软柿子。” “我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我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你挂在嘴上的,现在我不是贺家人了,我随时可以带着我妈离开。” 其实她这样说,心里是很没底的。 这些年之所以寄居在哥哥家里,是因为背负一身债务,且没有容身之所;更是因为父兄对她们母女死缠烂打,不管贺暖带着母亲搬到哪里,他们总会找上门把母亲强行接走。 现在她对父亲放狠话,是把温爷爷和温棣当成了退路。 她内心深知这样是不对的,把陌生人当作退路是不可取的。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面对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才肯罢休的家人,她忍不下去了。 老贺怒指贺暖,“你这死丫头,你要带她去哪?” 贺暖直视着他的眼睛,疏离冷漠的眼神让他感到陌生,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女儿对视过。 她哧地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惦记着我妈的死亡赔偿金,但是我妈是可以指定受益人的,想拿这个钱,就对我妈好一点。” “我知道你偏爱儿子,什么都听他的信他的,可你摸着良心回头看看他这30年的人生,他靠谱吗?” “读书不中用,钱也挣不到,吃喝嫖赌抽,上不敬父母,下不养子女,出过的交通事故两只手数不过来。” “你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这个女儿对你、对这个家怎么样?” “你生病来医院,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跑,你的好大儿自始至终没露过面。” “诊断结果出来,我不敢告诉你,怕你多想。” “医生说了,积极治疗完全可以治愈,就是医疗费贵了点,至少20万。” “我给贺春荣打电话商量医疗费的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不治了!” “呵……,你偏心疼爱了30年的好儿子,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不治了!” 贺暖仰起头做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一下情绪。 “逼着我结婚这馊主意,也是贺春荣出的吧?” “你的偏爱已经把他娇惯坏了,一个30岁的巨婴,这个儿子你是指望不上了。” “在我心里,你虽然是一个很糟烂的父亲,但你给了我生命,眼睁睁看着你病死我良心难安。” “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给你治病,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活命的机会了。” “医疗费我会想办法,你放心,这笔债记在我头上。” “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手术,如果想死,明天我就给你办出院手续。” 老贺从没见过贺暖这么硬气,这一番话把他给镇住了。 贺暖离开病房,去医生办公室商量手术方案。 刘翠香趁机溜进病房,翻了贺暖的包,偷走那张信用卡和结婚证碎片。 第12章 爆发 东西到手,刘翠香连招呼都没跟老贺打一声就走了。 她到家时,两个孩子正在客厅打闹,本就不宽敞的客厅乱糟糟一片,贺春荣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打游戏,听不见孩子打闹,更听不见小卧室里婆婆的呼喊。 这几天贺暖陪老贺去医院不在家,母亲章凝安就一直喝凉水吃冷饭,尿了拉了也没人管。 几天过去了,冷饭也馊了,凉水也喝完了,章凝安扯着嗓子喊人,却没有一个人进门瞧一眼。 刘翠香看到家里乱成这样,非常火大,听到章凝安的喊声就更加火大。 她鞋子都来不及换,直接冲到小卧室门口哐哐砸门,隔着门板大声呵斥,“吵死了!” 房间里面立刻安静下来,刘翠香翻着白眼恨怒地碎碎骂道,“老不死的,真晦气!” 贺春荣放下手机,巴巴地笑着扶刘翠香坐下,又是捶肩又是按腿的。 “那张信用卡呢,拿来我瞧瞧。” 刘翠香白了他一眼,先是骂章凝安老不死的,瘫了这么多年还不赶紧死,又骂贺暖有时间在外面骚浪勾搭男人,却不回家干活。 贺春荣也附和着骂,给贺暖打电话她没接,他就跟刘翠香承诺,“等她回来,你看我不打死她。” 刘翠香这才把偷来的信用卡交给贺春荣,两人抱着手机上网查半天,查到这张卡是副卡,可能额度还挺高。 贺春荣兴奋又猥琐地笑着,“密码,知道吗?” “当时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刘翠香一双眼睛闪着贼光,“一般都会用生日做密码吧?我把贺暖的结婚证也拿来了。” 贺春荣马上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划拉到一旁,“快快快,拼起来。” 晚上十点 贺暖为了借钱在外面奔波一天,现在带着绝望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这个她厌恶透顶的“家”。 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刘翠香立刻把拼好的结婚证和信用卡收起来。 贺暖打开门,在门口站了三秒钟,因为家里已经乱得没法下脚了。 平常打扫卫生、收拾屋子都是她的活,去医院待了三天,这家里像是进了土匪。 刘翠香虚假地笑着,“呦,男男回来了呀,快关上门进来,外面有蚊子。” 刘翠香给贺春荣使眼色,贺春荣清清嗓子,“男男,快过来歇会,睡觉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 面对如此无礼的要求,贺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懒得跟傻逼生气。 如果傻逼有段位,这对夫妻一定是傻逼中的极品。 面对极品傻逼,无视就好了。 被公然无视,贺春荣立刻火冒三丈,随手抓起孩子的玩具飞机朝着贺暖砸过去,吼道,“你他妈聋了?!” 小飞机的翅膀刮到了贺暖的脖子,留下一道口子,滋滋渗血。 她的冷白皮跟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对比,让这伤看起来很吓人。 贺暖抬手摸一下脖子,看看手指上的血,她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到贺春荣面前,扬手扇他一巴掌。 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把贺春荣扇倒在地。 “我就是聋啊,我六岁那年,你一巴掌打到我右耳失聪,你忘了吗?” 她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平静到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眼神却是冰冷狠绝的。 这样的贺暖让贺春荣有一瞬的心惊畏惧,他从没见过贺暖这一面。 以前她从来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我日**!”贺春荣淬一口,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朝着贺暖的头扔过去。 贺暖偏头闪躲,却还是被水果刀划伤了耳朵,血吧嗒吧嗒往下滴,混合着脖子那道伤口流出的血,将她的白色t血衫晕染成一片刺眼的红。 贺暖随手拎起一只啤酒瓶,狠狠砸向贺春荣的头,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炸开,两个孩子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贺春荣这个软骨头头还挺硬,啤酒瓶都碎了,他竟还好好的。 不等贺春荣反应过来,贺暖握着酒瓶抵在贺春荣颈侧,参差锋利的玻璃碴刺破他的皮肤。 她用平静的语气质问贺春荣,“你是不是打着治病的名义到处跟亲戚借钱了?” 贺春荣眼神已露出惧色,却还是矢口否认。 他斜垂着眼睛死盯着贺暖手里的玻璃瓶,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此刻他是想承认借过钱的,但是他不敢,因为借来的钱他拿去赌了,输得精光不说又欠了一笔赌债。 赌债用什么偿还? 这个畜生跟债主签了协议,承诺会敬上貌美如花的妹妹肉偿。 他做下的这些龌龊事是绝对不敢让贺暖知道的,不然就她现在这个疯狂劲儿真有可能杀了他。 “不承认?”贺暖打开手机翻出通话录音,随便点开一条外放。 今天贺暖把所有亲戚的电话都打了一遍,有没接的,接通的都说贺春荣已经借过了,也有亲戚确实象征性地给了贺春荣一点。 那些没接电话又住在附近的,贺暖厚着脸皮上门去借钱,有人闭门不见,有人卖惨哭穷,也有人说贺春荣已经借过了。 最后,贺暖颓丧着脸去了闺蜜家,叔叔阿姨留贺暖吃了晚饭,送贺暖出门时塞给她2万块钱。 肖思琪的父母是小学老师,家里并不是多富裕,如今琪琪在国外读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个钱贺暖实在不该拿。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缺钱,缺救命的钱。 贺暖含泪收下这沉甸甸的两万块,给两位长辈深深鞠躬。 有句话说,帮助过你的人永远都会帮助你,这话在闺蜜一家人身上应验了。 自打她记事以来,闺蜜一家就一直很照顾她和母亲。 贺暖对他们心存感激,更深感愧疚,她们母女被家庭所累在泥沼中垂死挣扎,这些年一直在承闺蜜家的恩情,贺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他们。 一条录音播放完,贺暖命令贺春荣,“表舅给你的钱,交出来。” 贺春荣嘴硬道,“就那点钱,也不够咱爸的手术费,我正在凑,我哥们明天就来给我送钱。” 就他那些狐朋狗友,三天两头地进派出所,还指望他们来送钱?! 笑话! 贺暖斜睨着刘翠香,命令道,“把房产证交出来。” 刘翠香迟疑着不肯去,这套房可是她的命根子。 贺暖握着酒瓶往贺春荣的脖子压一分,贺春荣都要吓破胆了,吼着刘翠香,“去!快去拿!” 见贺暖动真格的,刘翠香害怕多过不情愿,还是乖乖把房产证取来了。 拿到房产证,贺暖径直走向母亲的卧室。 贺春荣缓缓神,听到贺暖关了门,他从地上摸起那把水果刀猫着脚朝着卧室走去。 第13章 举着菜刀砍人的少奶奶 贺暖一进门看到母亲的状态,顿时火冒三丈。 章凝安看到贺暖满身血,心疼地哭了,“暖暖,我没事,别生气了,你快把伤口处理一下。” 贺暖压着怒火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妈,您等我一下,今晚我就带您离开这里。” 贺暖从卧室出来,把准备偷袭的贺春荣吓了一跳,他手里的水果刀差点滑手跌落。 他没预期到贺暖会这么快出来,慌乱地握紧水果刀,下意识往后撤一小步,吼道,“别动!把房产证拿来!” 贺暖眼神阴戾,不动声色地关上门。 “贺春荣,有种你就捅死我,”贺暖指着自己的胸口,突然大吼,“来啊!!!” 贺暖步步紧逼,贺春荣这个软骨头步步后退。 到了厨房门口,贺暖闪身进去,再出来时,她手里拎了一把菜刀。 这是她每天都要用的物件,用这个打架应该很趁手。 这对极品夫妻被贺暖拎着菜刀撵得满屋子乱窜,家里的东西被砸得稀巴烂。 保镖大庆听见里面打起来了,怕少奶奶吃亏,直接翘了门锁进来,正巧撞上少奶奶举着菜刀砍人。 大庆一脸错愕地举起手机,拍一张照片发给陈廉,附文:廉哥,这就是你说的,‘弱柳扶风’的少奶奶吗? 陈廉秒回:看着点,不能让少奶奶吃亏,但也别闹出人命。 这时,大庆才发现少奶奶一身血,顿时心咯噔一下。他想上前帮忙,但看少奶奶这所向披靡的架势,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贺春荣和刘翠香为了逃命,躲进章凝安的房间,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 两个孩子吓得缩在墙角,裤子都湿了。 贺暖瞥看一眼,心中生不出半分怜悯。 这两个孩子集合了他们父母长相上所有的缺点,丑的一批。性格也是集他们的极品父母之大成,极其讨人厌。 贺暖讨厌这两个孩子,主要还是因为这俩孩子坏到让人恨得牙痒痒,比如三九天他们会把冰凌子塞进奶奶的被窝,三伏天会给奶奶关门关窗关风扇,还要给奶奶盖上棉被…… 贺暖拎着菜刀来到小卧室,房门被极品夫妻堵住了,贺暖敲敲门,“滚出来!” 刘翠香躲在贺春荣身后,壮了壮胆子威胁道,“贺暖!你,你别乱来,现在你妈在我们手里!” 看在死亡赔偿金的份上,这对极品夫妻肯定不会要了母亲的命,但殴打几下泄愤他们是做得出来的。 母亲,是贺暖的软肋。 只要控制了章凝安,就拿捏住了贺暖。 贺暖挥起菜刀砍到卧室门上,兴许是门的材质不好,这菜刀一下就把门给砍透了。 极品夫妻被吓得腿一软,脊背闪过一阵凉风,都说沉默寡言的人疯起来很可怕,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刘翠香推搡着贺春荣,“你去掐着那老不死的。” 贺春荣抬手遮着口鼻,一脸嫌弃,“一身屎尿臭死了,你怎么不去!” 刘翠香发挥她的体重优势,直接把干瘦的贺春荣推到了章凝安床边,命令道,“掐脖子!” 贺春荣不情不愿地扯过床头的毛巾垫在章凝安脖子上,一脸膈应地找了找角度,才双手掐上章凝安的脖子。 章凝安从容地笑着,缓缓闭上眼睛,“春荣啊,大胆一些,掐死我吧。” 贺春荣咬着后槽牙喝道,“你想的美!” 刘翠香打开门,一脸嚣张地扬起手要打贺暖。 贺暖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右手顺势甩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客厅里突然传来喝彩声,贺暖转头看过去,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邻居。 就在这时,警察也到了门口。 贺暖眸光一闪,抓着刘翠香的手硬生生按到菜刀把手上。 刘翠香白吃这么胖,敌不过贺暖的手劲,只能被迫握着这把菜刀。 贺春荣还在追问外面什么动静,民警已经来到小卧室门口。 警察同志不仅看到了刘翠香握着菜刀要砍人,还看到了贺春荣掐着章凝安的脖子。 贺暖一秒戏精上身,对着警察叔叔哭诉母女二人受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虐待,并向警察叔叔展示脸上、脖子和耳朵上的伤。 邻居们纷纷出来作证,说这家的男人是极品渣男,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联合丈夫欺负小姑子。 警察简单了解情况之后,训斥这对极品夫妻几句,“走吧,去派出所详细聊聊。” 贺暖急着送母亲去医院,现场配合警察做了笔录。警察把极品夫妻和两个孩子一并带走。 贺暖花了一个小时快速为母亲擦洗身子换衣服,又花了十分钟收拾行李,一切收拾妥当,她从手机上叫了一辆车,然后开始往下搬东西。 这时,大庆以邻居的身份出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贺暖警惕地打量着大庆,“你好,请问你哪位?” 她被讨债的追怕了,看到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就联想到那些上门讨债的地痞流氓。 大庆摘掉黑色口罩,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住楼上。” 楼上原来的租户确实刚搬走,贺暖看着他也不像坏人,就把行李箱交给他,“那麻烦你了。” 大庆拎了一下行李箱,不是很重,“要不我来背阿姨吧。” 不等贺暖同意,大庆直接握着章凝安的轮椅扶手连人带车搬起,就像是端起一盆花那样轻松。 大庆步履稳健地一级一级下楼梯,贺暖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走出这个满是风雨的魔窟,整个世界都充满着光。 大庆陪着贺暖一起到医院,帮她办理住院手续,甚至把钱也垫付了。做完这些,他一声不响地躲起来。 贺暖追到医院大门也没发现“邻居”的身影,便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谢这位好心人吧。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整座医院也陷入了沉睡。 贺暖累极了,身体累,心更累。 她在路灯下的长椅坐下来,呆呆地望着一处愣神,连温棣到了跟前她都没发现。 温棣会来这里看她,纯粹是因为加完班没有别的事干,刚好他又有失眠的毛病,回家也是睡不着,不如来看看这个举着菜刀砍人的“弱女子”。 第14章 大佬被无视了 她还是早上见面时的那个丸子头发型,但是已经凌乱不堪,明显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额头的乌青还没消,右眼角鼓起一个大包,眼睛已经不能完全睁开,耳朵、脖子、白t恤上全是血迹,看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伤流了这么多血。 暖橘色的光从她头顶打下来,在她周围洒下一层柔美的光晕,将她与暗黑的夜隔绝开。 这一刻,她很狼狈,但也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犹如一块跌落泥沼的美玉,浑身写满破败与苍凉,让人怜爱也让人惊艳。 温棣摸出香烟,修长的手指在烟盒底部弹两下,捏着烟盒送到嘴边咬一支到嘴里,打火点燃。 打火机的声响惊动了贺暖,她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过来,眼神还空洞着没有聚焦。 温棣与她对视着,深深吸一口香烟,双唇微合缓缓吐出一缕白雾。 “怎么?不认识了?” 贺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敷衍疏离的笑容,“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棣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血迹,“怎么弄的?” 贺暖低头看一眼身上血迹斑斑的t恤,一脸淡定,“蹭破点皮而已。” 她出尘绝艳的脸呈现出倔强与悲戚交织的故事感,眼神清冷疏离,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 贺暖的言行举止勾起了温棣的兴趣,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特别。 温棣就这么看着她,她却无视他的关注,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温棣吸完一支烟,掐灭烟蒂随手弹进旁边绿化带,“跟我去急诊。” 贺暖没听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温棣伸手在她左耳边打个响指。 贺暖习惯性地闪躲抱头,这一看就是被打怕了。 温棣剑眉微蹙,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去急诊,把伤口处理一下。” 贺暖扶着双腿缓缓站起身,跟在温棣的轮椅后面,边走边低着头想心事,像是一个在学校打架被家长领回家的孩子。 急诊 凌晨的急诊大楼依然灯火通明,大厅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患者及家属,医护人员在病人中穿梭忙碌着。 “贺暖?” 贺暖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姜南青摘掉口罩朝她大步走来。 迎面走来的这位青年才俊,是她闺蜜的男朋友,也是老贺的主治医生。 他一袭白大褂,脖子上搭着听诊器,样式古板的金丝眼镜也掩盖不了他的高颜值。 这位可是帝城中心医院的招牌啊,不管是医术还是颜值。 贺暖有些惊讶,“姜医生,您怎么会在急诊?” 姜南青一脸倦色,“今天有群体性斗殴事件,刚好我在办公室加班,就下来帮忙了。” 他眉头微蹙,打量着她满身的血迹,“你这……也参与了?” “不是,”贺暖有些尴尬地抬手遮了右半边脸,低垂着眼睫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让您见笑了。” 姜南青眼底隐着担忧,抬手请贺暖到里面,“跟我来吧。” “麻烦姜医生了,”贺暖微微颔首,然后就跟着姜南青走了。 温棣:“……” 他竟被无视了! 温棣很不爽,寒厉的眼神盯着贺暖的背影,在心里琢磨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昨天夜里就是这个男人冒着大雨为贺暖撑伞,如果这两人是一对,那他就得有所行动了。即便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头顶一片绿。 贺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个大活人,她转身冲温棣敷衍一笑,“这里人多拥挤,你行动不便,就不要跟过来了。” “哦,谢谢你来看我,夜深了,快回家休息吧。” 姜南青打量着温棣,问贺暖,“这位是……?” 贺暖沉默了,婚前协议中明确约定,双方有义务为这荒唐的契约婚姻保密,违反条款约定将面临巨额赔款。 贺暖对这一条款的存在非常满意,对于领证这件事,她绝对会守口如瓶。不过,她倒是希望温棣会违反这一条款,然后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发一笔横财。 见她不说话,姜南青开玩笑似地问,“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贺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没有,他是我……一个朋友。” 贺暖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棣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看,我在严格履行合同。 温棣给隐藏在病人家属中的大庆递个眼神,大庆立刻跟上去。 姜南青简单检查贺暖身上的伤,发现她耳朵软骨被利器割裂,需要缝合加固,脖子上那条血淋淋的大口子伤得也不轻。 姜南青深深皱眉,一定是她那个禽兽不如的哥哥又打她了。 为了保存证据,姜南青带贺暖拍了伤口外观照片和ct。 处理伤口时,姜南青边忙边聊,以此来分散贺暖的注意力减轻疼痛。 聊到老贺病情时,姜南青问,“医疗费筹得怎么样了?” 贺暖默了默,自嘲地笑笑,“还差点。” “差多少?” “大概十七万吧。” 姜南青瞠了瞠眼帘,笑道,“看来我们对‘差点’的理解,有很大误差啊。” “医院这边的费用,能省的我都给你省了,另外我个人可以支援你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话……” 贺暖直接打断他,“不用,谢谢姜医生。” 被如此直白地拒绝,姜南青略显尴尬,“思琪跟你情同姐妹,所以你不必跟我客气,有困难就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全力。” 贺暖满怀感激地说,“因为我妈这个情况,这几年没少麻烦您。现在我爸住院,您又跑前跑后地跟着忙,我真的很感激,谢谢您。” 姜南青淡淡微笑,“如果真的感激我,就不要再用敬称了,听着怪别扭的。” 贺暖抬头看着他,弯唇笑了,“我是打心眼里敬重您,可不是为了客套才这么称呼您的。” 姜南青年仅32岁,已经在医学领域取得非凡成就,仁心仁德,远近闻名。 贺暖私下里跟肖思琪聊天说起姜南青时,都称他神医。 姜南青还想说点什么,正巧肖思琪打来电话,他接通之前笑着对贺暖说,“我今晚加班就是为了等这个电话,现在我要跟女朋友煲电话粥了,不要投诉我哦。” 贺暖提醒他,“我受伤的事您别说漏了,不然琪琪会担心的。” 姜南青耸耸肩,“我从来不在思琪面前说谎,如果她问起你,我肯定是要说的。” 他把手机塞给贺暖,边戴耳机边说,“所以,这个电话我要不要接,你说了算。” 第15章 这个女人,有两下子 姜南青这个举动让贺暖多少有点不自在。 因为闺蜜这层关系她认识了姜南青,又因为每次陪母亲来医院姜南青都会帮忙,贺暖跟他慢慢熟络起来。 但是,即便跟他再熟,她也不会僭越挂掉闺蜜打来的电话。 想到他昨夜凌晨突然出现,又冒着大雨为她撑伞,她就更加不自在。 贺暖像是接到一个烫手山芋,马上把他的手机放到一旁,“……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姜南青眉眼含着笑接通电话,声音温柔地低喃一声,“宝宝~” 这一声“宝宝”温柔中噙着些许撒娇,给贺暖瘆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恋爱的酸臭味啊,让贺暖狠狠羡慕了。 琪琪大一入学那天邂逅留学归国的姜南青,两人一见钟情,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一晃七年过去了,等琪琪留学回来,这对佳偶就要发喜糖。 贺暖打心眼里替琪琪感到高兴,也羡慕琪琪,这样美好的爱情是她不敢奢望的。 默默听着姜医生跟琪琪腻腻歪歪地说些有的没的,贺暖尴尬到希望左耳也失聪。 忽然贺暖听到姜南青抱怨,“你的暖宝宝好不好,找时间自己问,你现在的时间属于我,你只能关心我。” 闻言,贺暖对着姜南青做个抱拳的动作,姜南青冲她微点头算是回应。 伤口处理完,姜南青挂断电话,取来冰块敷在贺暖青肿的右眼,“你这个眼睛啊,明天得去眼科好好检查一下。” 贺暖无所谓地笑笑,“没事,消肿就好了。” 姜南青沉着脸严肃道,“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必须得听我的。” “你的颧骨区已经骨折,”姜南青拿走冰块,温热的手指轻触她右眼角周围,“就是这个位置,就你这个伤情而言,很可能会出现视网膜脱落,严重了会失明,务必重视。” 贺暖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姜医生,那我先走……” 贺暖刚往上起身,被姜南青摁住肩膀坐回去。 “你以为这就完事了?”他拿起额温枪轻触贺暖额头,“自己看,都烧到39.6度了,没感觉吗?” “你需要输液,乖乖在这等着,我去给你配药。” 保镖大庆将抓拍到的照片发给陈廉,并简要汇报贺暖与姜南青对话中的要点。 刚好平板在温棣手里,他扫一眼大庆汇报的内容,开始翻看照片。 照片中,男医生看贺暖的眼神,温柔中浸染着疼惜;而贺暖,神态自然放松,俨然一副跟朋友相处的样子。 她在这个男医生面前,言谈举止坦然真诚,完全不似在他面前时那般疏离拘谨。 有一张照片中,她还仰头望着男医生笑,眼神中满是崇拜。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温棣盯着她那双浸满崇拜的潋滟桃花眸,冷笑,“这个女人,有两下子。” 见什么人做什么态,连老爷子都被她拿捏住了。 陈廉凑过来看照片,眉头微蹙,“大哥,我见到贺小姐第一眼就觉得她很亲切。看这些照片,也不觉得她是在惺惺作态,这是为什么?” 温棣斜睨他一眼,“你也魔怔了?” 陈廉往旁边挪了挪躲他远一些,微笑着说,“大哥,老爷子看中的人,应该不会错。我觉得您对贺小姐的成见已经趋向于偏见了。” 温棣凉飕飕来一句,“有必要让老爷子逼着你也娶一个,感受一下。” 陈廉立刻下车,坐回副驾驶,对司机说,“马上天亮了,直接去公司吧。” 回公司路上,温棣收到贺暖发来的信息。 这信息乍一看,像员工写的工作报告,一篇小作文段落明晰,还标注着序号。 「温先生,早上好! 有两件事,我慎重考虑了一宿,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跟您打个招呼。 第一,为了筹集医疗费,我要拿我哥的房子去办抵押贷款。因为我们领证了,在法律上是夫妻,所以这事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您放心,这个钱我会自己还,绝不会牵连到您。 第二,接下来要说的事有些难以启齿,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和母亲已经没有安身之所,想暂时到温爷爷那套三居室借住一段时间。您放心,我已经在找房子了,会尽快搬出去。 如果您觉得我这个请求过分,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为充分表达自己求人帮忙的卑微态度,她特意用了敬称“您”,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她的小心翼翼。 自从昨晚她带着母亲离开那个“家”之后,她就开始纠结该怎么跟温棣提这两件事,一直纠结到现在,终于下了决心。 然后,花了半个多小时组织语言,文字编辑好了又删除,反反复复终于鼓起勇气点了发送。 温棣仔细阅读她这条信息,两遍。 借住房子这事好说,他原本就打算办理离婚之后把这套房子赠与她。 至于贷款,他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了。他已经给了贺暖信用卡,她放着不用,反而要去贷款。而贷款需要提交婚姻状况证明,她这不是明摆着要公开她与他领证的事么! 温棣沉着脸编辑文字:婚前协议务必严格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信息发出去之前,他忽然想起来还没告诉她信用卡密码,难道她这是在委婉地索要密码? 温棣把编辑好的文字删除,重新写:需要钱就刷卡,密码六个零。 贺暖看到他的信息,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对他的印象分蹭蹭蹭往上涨。 贺暖在对话框中编辑:温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帮我,但是前期费用就要20万,我爸又着急做手术,东拼西凑的时间来不及。所以,还是贷款比较好,可以一下筹到很多钱。 编辑好之后,她反复阅读文字内容,确认措辞恰当且没有错别字,才点了发送。 温棣看到她这条信息时,眼底晕开一片阴鸷。刷卡不比办理贷款来钱快吗?他认定贺暖就是想趁机公开他们的婚姻关系! 温棣冷嗤一声,这个女人果然心机不纯! 刚要警告贺暖,她的信息又过来了,温棣看过之后,直接无语。 第16章 心脏骤停一下 陈廉扭头看向温棣,“大哥,怎么了?” 温棣把手机丢给他,他看到贺暖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温先生,我不用您的信用卡,完全没有嫌弃您额度低的意思哦,实在是手术费数额太大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四处筹钱。我家亲戚都怕我还不起,不敢借钱给我,而您却没有这样揣测,我已经很感激了。 看完,陈廉笑了,“大哥,也不怪贺小姐误会,一般工薪阶层信用卡额度确实不会太高。我们都大意了,忽略了这一点。” 陈廉马上登录手机银行调整这张副卡的额度,“就设置10万吧,额度太高,贺小姐会起疑的。” “嗯,”温棣从烟盒弹出一支香烟,咬进嘴里点燃,“安排人帮她办理抵押贷款。” 陈廉点头,“好。” 调整好信用卡额度,陈廉联系温氏旗下的金融公司总经理,交代他亲自为贺暖办理贷款业务。 然后又联系大庆,让他把少奶奶的伤情报告送一份到派出所,并提醒大庆,少奶奶被伤成这样,他有失职之责。 大庆在电话里保证,绝不会再让少奶奶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他自裁谢罪。 急诊 贺暖正在急诊输液室打点滴,两手抱着手机,反复看着温棣的那句:需要钱就刷卡,密码六个零。 许久,她摇头感叹,“啧~,真霸气!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种不差钱的气势啊!” 想到身后的糟烂家庭,她叹口气,只怕她的人生里没有不差钱这种设定。 贺暖放下手机,伸手拿包,她要把信用卡拿出来放在身上。 温棣设置的密码跟没密码差别不大,这卡得随身携带,等下次见面时还给他。 她拉开包包拉链,摸进内侧暗袋,手指却没触到卡片。 再好好摸一下,真的没有! 她倏地坐直身子,扒着包包仔细翻找,每个口袋都翻一遍,还是没有。 她静下来,蹙着眉头仔细回想当时把卡放哪了,忽然意识到结婚证也不见了! 贺暖的心啊,骤停了一下。 温棣曾三令五申,必须把领证的事情保密,结果呢?她竟然把结婚证弄丢了! 违反婚前协议中的隐婚条款,她将面临着巨额赔偿。数额之大,压到她窒息。 完了! 这可怎么办? 贺暖两手抱头,努力回想东西在哪丢的。 昨天为借钱在外奔波一天,她去过太多地方,每一个她停留过的地方都可能是她丢东西的地点。 再仔细想想,又觉得把东西丢在外面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她的包里有一本《黄帝内经》,书里夹着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5000块钱,身上带着这些钱她格外谨慎,把包看得很紧。 “……那是在哪里丢的呢?” 贺暖皱眉苦想…… 忽然,她想到,昨天找姜医生商量手术方案时,包包没有带在身上。 想到这里,贺暖几乎可以确定,东西被刘翠香偷走了。 她赶紧翻书查看,还好,钱还在。 眼下,及时止损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温棣,让他挂失信用卡。 但是,结婚证…… 贺暖怅然叹息一声,一想到婚前协议中的天文数字,她就觉得喘不动气。 她这个衰悴的命啊,每次都能衰出新低。 结婚证这事,能瞒一天算一天吧。 即便告诉温棣结婚证丢了,也不见得他能找回来,反而会让自己担上赔偿责任。 趁着温棣还没发现她自己去找找看,实在找不到那也没办法,如果将来温棣问起,就直接说结婚证已经烧了。 贺暖抱着手机点开与温棣的聊天界面,心虚又惶恐,两个拇指悬在键盘上足足五分钟都没打出一个字。 温棣那个冷厉寒冽的眼神一直在贺暖脑海中飘荡,她的心怦怦跳着,仿佛温棣随时会从手机里爬出来用眼神凌迟她。 贺暖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在对话框中敲下文字:温先生,十分抱歉,您给我的信用卡,好像……丢了。 反复确认没有错别字且表达准确,然后剪切。 她再次做个深呼吸,先给温棣发一个跪地求饶的动态表情,随后附上刚才编辑好的文字。 发完,她手掌夹着手机合十于额前,默默祈祷温棣不要杀过来。 他可以打电话或发语音骂她一顿,但是千万不要露面,他那锋利又窒息的气场,她承受不住。 此时,温棣正躺在他的座驾中闭目养神,听到手机提示音,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一眼,看到是贺暖的信息他选择无视。 忽然想到可能是老爷子查岗,温棣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看完他眉眼布了一层寒霜,这个蠢女人还能干点什么?!连信用卡都能弄丢! 他回想大庆对贺暖行动轨迹所作的汇报,发现有蹊跷。 昨天大庆被派到贺暖身边之后,她只有两次脱离过大庆的视线,一是昨晚她去闺蜜家待过一个小时,再就是回到她哥哥家。 那么,信用卡很可能丢在这两个地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昨天在大庆赶到贺暖身边之前,那张卡在病房里就丢了。 信用卡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一定是被有心之人偷走的。 推理到这一步,温棣几乎可以确定,东西是贺暖那个奇葩嫂子偷的。 那么,他与贺暖的结婚证呢?怕是她还没来得及销毁。 温棣给贺暖发信息:结婚证,限你十分钟送到医院门口。 贺暖看到这条信息,心狠狠颤一下,这块冰山还在医院呢! 她慌乱地撕掉手背的输液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输液室。接着又跑回来,抓起她的包包,再次冲出输液室。 输液室里的病人及家属都看愣了,纷纷议论这小姑娘怎么了。 贺暖一路飞奔,从西门逃离医院。这个西门正对一个小胡同,不能进车,她确定从这里走不会撞见温棣。 十分钟期限早就过了,贺暖大喘着气给温棣发信息:我现在不在医院,结婚证我已经烧了。昨天晚上,我一到家就拿到厨房烧了。 温棣唇角勾起一抹轻蔑,这个女人还真是撒谎成性,嘴里没一句实话。 温棣瞥一眼近在咫尺的集团办公大楼,吩咐司机,“掉头,去贺暖家。” 半个小时后 温棣的座驾停在路口等红灯,他放下车窗弹烟灰,不经意瞥见了贺暖! 她就在旁边,相隔半米的距离,只要她转头就会看到他! 第17章 在温总的坑里深陷 她骑着一辆共享单车,长腿支着地面,有几分飒爽英气,清冷绝艳如她,随便往街头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温棣撤回夹着香烟的手,却没有收回视线。 贺暖的眼睛余光瞥见左边有人在盯着她,她转头看过去。 车窗正徐徐升起,贺暖这一个回眸,正巧撞上温棣如刀似冰的眼神。 贺暖心惊一瞬,这个眼神…… 可是,仅匆匆一瞥,她只看到一个锋利的眼神,连那人的眼睛都没来得及细看,车窗已经完全升起。 车里的人被不透光的车膜藏得森严,她无法确认他的长相。 但是,此刻,温棣那张脸已经在她脑海中萦绕。 贺暖赶紧转头看向右边,留给车里的人一个后脑勺。 她的直觉告诉她,车里那个人还在隔着玻璃看她。 于是,她插空挤进电动车大军中,借助路人屏障遮挡那人的视线。 她斜着眼睛偷瞄那辆车,心想:这不是温棣的那辆别克商务,里面那个人应该不是他吧? 绿灯亮起,温棣的座驾徐徐开动。 当贺暖看到车屁股上的标志,她悬着的心落下来,顺便吐槽自己一句:想太多了。 眼前这辆车是劳斯莱斯啊,一般人买不起。即便买得起,也不一定买得到。 温棣的家境,她听温爷爷讲过。 温棣父母双亡,身边的亲人只剩温爷爷,再就是叔叔婶婶和堂弟们。 他家那套位于四环的大三居,是拆迁房。换句话说,就是没用他们自己掏钱去买这套房子。 温棣在利众集团一个子公司上班,是部门经理,年薪40万,加上年底奖金,差不多能到50万吧。 在帝城这样繁华的一线城市,像温棣这种有车有房还拿年薪的,算得上中产阶级,生活质量不会差。 但是,以他的经济实力也养不起一辆劳斯莱斯。 贺暖目送这辆超级豪车绝尘而去,心里困惑:刚刚那人谁啊?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这个疑问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她揣着这块石头,蹬着自行车前往地铁站。 等地铁时,大庆给陈廉发信息:廉哥,少奶奶在等1号线,西行方向,应该是要回家。 陈廉马上回复:想办法拖住少奶奶,让她半小时后再乘坐地铁。 大庆找个无人的角落,从背包里拿出鸭舌帽带上,然后整理一下淡蓝色口罩,确保自己全脸都被遮挡。 地铁到站,人群一窝蜂拥挤着上地铁。 大庆装作腿脚不灵便,挤在人群中瞅准时机在贺暖面前摔倒,顺势把背包扔出去。 大庆这段戏非常逼真,无一人发现他在演,拥挤的人群立刻散开,宁愿错过地铁也要远离摔倒的人。 贺暖愣了愣,站在大庆面前思考权衡几秒钟,最终还是选择扶他,帮他捡回背包。 做完这些,她刚好错过这一班地铁。 大庆郑重谢过贺暖,转身离开。 贺暖看着他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不免想起母亲,幽幽叹息一声。 她一直期盼着母亲能够重新站起来,随着母亲瘫痪的年头越长,心中这份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忽然大庆又摔了! 贺暖不忍心看他这样无助,又一次上前扶他。 大庆麻烦贺暖把他送到地铁站出口,贺暖看一眼时间,爽快答应。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出口处。 贺暖对大庆说,“这位大哥,您直接刷卡出站就行,我还要赶地铁,就先走了。” 大庆对她鞠躬致谢,目送她走远之后,马上摘下鸭舌帽,换个花哨的口罩,再戴上墨镜,穿上防晒衣,接着回去乘坐1号线。 贺暖一路飞奔回到1号线站点,大庆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刚好地铁到站,他跟在贺暖身后上车。 四十分钟后,贺暖下车,小跑着出站,扫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回家。 贺暖的家与帝城市中心相比,真的是很偏远。她每天进城都是跋山涉水的。 从家里出来,要先走一段才有共享单车,骑着共享单车到达地铁站,乘坐1号线抵达市里,再骑共享单车到她另一个闺蜜的美容店里,然后骑着她的电动车四处兼职。 她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得起,为一大家子做早饭,送哥哥家两个孩子上学,回来之后打扫家里的卫生。然后,用轮椅推着母亲去菜市场买菜,到公园散步晒太阳。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先把母亲送回家,再去接那两个孩子,然后做午饭。 伺候这一大家子吃完午饭,别人都午睡了,贺暖还要收拾打扫,忙完又该送两个孩子上学了。 送完孩子,贺暖回家给母亲换好尿不湿,往保温壶里灌满温水,然后出门打工挣钱。 做完兼职就是晚上了,她会按照出门时的路线回家。 有时运气不好,会错过夜里最后一班地铁,她又不舍得花钱打车,就蹬着自行车回家。 第一次摸黑走夜路时,她挺害怕的,后来就想通了,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吗?没有。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顺和家园 贺暖到小区门口时,刚好看见四个身着黑色西服戴墨镜的壮汉晃晃悠悠从小区里往外走。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蹬着自行车继续往前走。确切地说,是以逃命的速度飞驰。 大庆心里纳闷:少奶奶这是看见鬼了? 他也加快速度,经过小区门口时,刚好与那四个壮汉打照面。他打量着他们,“少奶奶为什么看到你们就跑?” 四位保镖面面相觑。 大庆抻着脖子往后瞧一眼,没发现温棣和陈廉,“你们干嘛来了?” 其中一个保镖亮出信用卡和拼接好的结婚证。 这两样东西,就是温棣来此的主要目的。 他原本是想亲自进贺暖家看看的,结果门一打开…… 家里乱得像垃圾场,还有一股奇怪的味…… 温棣扭头就走。 陈廉跟着温棣离开,留下四名保镖进家里翻找信用卡和结婚证。 温棣今天来此第二个目的,就是四处转转,看看周遭实体环境。因为他看中了这一片的地皮。 温棣的座驾在狭窄老旧的街道上徐徐前行,与周遭荒凉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让司机停车,“陈廉,下去走走。” 两位少爷下车之后,司机停好车,立刻跟上去担当保镖职责。 这位司机与大庆是温棣的贴身保镖,现在大庆被派到少奶奶身边,其他保镖又不在,司机就要担负起这份重任。 三人逛一圈回来,刚好遇上贺暖蹬着自行车飞驰而来! 第18章 误会加深 温棣他们马上转身背对着贺暖。 贺暖慢他们半拍,只看到三个高大颀长的背影。 清一色的黑西装大高个,贺暖看到这样的人心里就打怵。 她减缓车速,视线落向他们身后那辆劳斯莱斯。 看清车牌号时,她确认这就是在市中心路口遇到的那辆。 瞬间,她明白了当时车里那个男人为什么拿眼神刀她。 远处这仨人跟小区里那四个壮汉是一伙的,都是催债的! 前有狼后有虎,这可怎么办? 贺暖一个急刹停住。 这自行车也不知是该上油了还是怎么的,刹车响声好大! 贺暖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祈祷他们都没听见。 相距不过五六米,他们听得不要太清晰。 温棣剑眉微蹙,“她怎么不走了?” 陈廉疑惑,“难道认出我们了?” 此时,贺暖两手死死攥着车把,精神高度紧张,大脑飞速运转。 前进?后退? 后面有四个壮汉,而前面只有三个,且其中有两个看起来身材匀称算不上壮汉,从视觉上来看危险程度低一些。 最重要的是,前面100米处有一个小胡同,那里面进不了车,那个胡同就是她的生机! 经过再三权衡,她选择往前冲! 她左腿撑地,右脚勾着脚踏板转到水平方向,深深呼一口浊气,猛发力蹬下。 “咔啦!” 自行车链子掉了! 贺暖:“……” 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 温棣已经不耐烦了,这个女人在后面磨蹭什么?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设置镜像翻转,借助镜头中的画面观察贺暖。 这时,陈廉收到大庆发来的信息:廉哥,少奶奶见到咱们的人就跑,我找邻居打听了,少奶奶经常被催债的地痞流氓骚扰,她怕是把咱们当成催债的了。 陈廉将这条消息拿给温棣看,他扫一眼,眉梢微挑,“原来如此,给她点暗示,让她走。” 站在马路内侧的司机故意咳嗽一声,成功引起贺暖的注意。 他立起左手朝前摆两下,怕贺暖看不清,他特意做的动作幅度很大。 贺暖接收到了信号,但她领会到的意思是:过来,近前回话。 贺暖推着掉链子的自行车,一步一磨蹭,同时默默打腹稿。 每次催债的来堵她,她都要声情并茂地发表一场演讲,必要时还要声泪俱下。 贺暖在距离司机两米的位置停下,搬着自行车横放在两人之间,然后岔开双脚随时准备跑。 “三位大哥,上次你们来过之后,我每天都在努力筹钱,没有一刻懈怠。” “本来已经给你们攒了一点钱,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爸又生病了,还是胃癌晚期!” “咱们都是做儿女的,相信三位大哥也觉得救命更要紧,我的钱都送进医院了,现在我手里只有5000,都给你们。”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饱满的信封,丢进车篮子里。 “三位大哥,你们也去催催贺春荣和刘翠香,毕竟钱是他们两口子欠下的。” “顺和家园的房子在他们名下,如果那是我的房子,我早卖了还你们钱了!” 贺暖眼见中间那位拳头收紧,她慌忙改口,“哎哎,大哥别生气,我也没说不还啊,我还是会努力帮贺春荣还钱的。” “我最近在cc酒吧上班,那里可是富二代聚集的地方,刚巧有几个在追我!” “首富温家你们知道吧?温家少爷一直对我死缠烂打,前天晚上,他在酒吧庆生还公开表白,说此生非我不娶呢!” “三位大哥,你们觉得,我成了温家少奶奶之后,还会差钱吗?” 她这么说,首先是让他们看到她还钱的可能性,把眼前的困境解除。 其次,是借温家的名声隐晦地警告他们,她的背后是温家,想动她好好掂量一下。 但温棣却信以为真,他本就怀疑贺暖处心积虑接近老爷子是为攀附温家,现在她亲口承认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温楌是他的七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这该死的女人嫁给他还不满足,竟还把歪心思动到温楌头上! 他拳头攥得咔咔响,咬着后槽牙,怒喝,“滚!” 贺暖一脸茫然,这次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听到温家的名头,怕了? 司机又一次摆摆手,示意贺暖赶紧走。 这次贺暖准确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撒腿就跑。 温棣看着她飞奔的背影,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就摁到老爷子面前忏悔。 但是他不能,在拿到实打实的证据之前,他无法说服老爷子。 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温棣迈开长腿朝着自行车过去,哐当一脚,自行车直接飞出去。 贺暖听到这动静,不由地回头看。 温棣这个举动让她大吃一惊,她躲到旁边的大树后偷窥。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三个人有点奇怪,现在看他们的举动就更觉得奇怪了。 以往那些催债的地痞流氓,总是围着她转,眼神猥琐地肆意打量她,甚至还会动手动脚揩油。 而这三个人一直背对着她,也没有胡搅蛮缠,而且连钱都不要! 贺暖目睹三人中的那位壮汉打开后座车门,请其中一位大高个上车。 贺暖抻着脖子努力想看看那大高个的脸,想确认他是不是拿眼神刀他那个人。 可惜,壮汉高大魁梧,把他挡得严严实实,她连他头发梢都没看到。 壮汉转身时,贺暖立刻缩回脑袋躲在大树后。 直至听到汽车发动,她才敢露头。 目送这辆豪车掉头离开,贺暖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这波催债的,最奇怪的就是这辆劳斯莱斯。 这是催债公司老板亲自出动了吗? 车上 温棣阴沉着脸,“派人把温楌给我盯死!” 陈廉点头说好,又补充道,“大哥,七弟前天夜里回家被狠打一顿,四弟亲自掌刑,怕是没一个月下不来床。” 听到四弟,温棣神色缓和许多,“老四休假了?” 陈廉,“执行任务,顺便回家瞧一眼,打完七弟接着就走了,所以没跟您提起。” 温棣默了默,“查清楚那女人所说的那几个富二代。” “再查查有哪些不长眼的骚扰过那女人。” 闻言,陈廉从后视镜看着温棣,眼神别有深意。 第19章 她是特别的 熟悉温棣的人都知道,这位太子爷对不关心的人和事向来没兴趣没耐心,如果惹他不高兴了,那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对比之下,贺暖就显得格外特别。 陈廉回想跟在温棣身边的这些年,贺暖是唯一一个让他不爽,他却还拿她没办法的人。 抛开老爷子这个因素不谈,温棣对贺暖确实格外的有耐心。 没得到陈廉的回应,温棣抬眸,正巧撞上他那个眼神,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能让那个女人损及温家声誉。” “好,”陈廉勾唇微笑,马上打电话安排人去查。 贺暖确认他们已经走远,长长舒一口气,“又躲过一劫。” 她小跑着去捡起那个装满钱的信封,放进包里收好,然后再转身回去扶自行车。 被温棣暴踹之后,自行车车把歪得厉害。 贺暖面向车头站好,双腿夹紧前轮,双手握住车把左右转动,动作娴熟地将车把调正。 抬腿跨上自行车,下脚蹬时才想起来链子还没安好。 她蹲下来修车子,看着有些凹陷的车架,郁闷道,“真是脚欠,踹成这样不得扣我信用分么!” 安好链子,她两只手在地上轻轻摩擦,用尘土来擦拭手上的油渍。 擦个大概,她拍打着手站起身,骑上自行车回家。 顺和家园 贺暖家那套房子在四楼西户,她爬到三楼转角时,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大门换了一把崭新的锁。 贺暖惊讶:派出所放人了? 昨天夜里乱糟糟的,她不清楚门锁是怎么坏的,又着急去医院,等不及换锁。 再说了,三更半夜的,也没有开锁师傅上门服务,所以她直接带上门走人。 其实,他们家这大门锁不锁的,没什么区别。 家里穷得叮当响,不怕贼惦记;至于那些催债的地痞流氓,锁门也没用,他们会暴力撬锁,进到家里打砸抢。 贺暖站在门前,低头看着这把新锁冷笑。 以前门锁被地痞流氓损坏,贺春荣总是问她要钱换锁,不给就拿母亲威胁她。 现在倒是痛快,不声不响地把锁换了。 就因为她领证了,要赶她出门?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糟烂的“家”,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最好从此断绝兄妹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贺暖敲门,许久都没人理。 她抬脚踹门,身后邻居家的门却开了。 对门老大爷扶着门框探头出来,“贺暖啊,别敲了,家里没人。” 他捏着一串钥匙搭到他家门把手上,“这是开锁师傅托我转交你的。” 贺暖很诧异,这锁竟不是贺春荣换的。 “孙爷爷,开锁师傅,是谁请来的?” 老大爷摇头,“今天你家来了四个催债的,他们前脚刚走,开锁师傅就到了。” “孙爷爷,那换锁的钱是谁付的?” 老大爷摇头,眼神幽怨地看着贺暖,“孩子啊,算我老头子求你,你们快搬走吧!自从你们搬来这,整栋楼都让你家搅得不安生。” 贺暖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给老大爷鞠躬道歉。 老大爷摇头叹气,动作迟缓地把门关上。 贺暖也叹口气,转身上五楼。 昨晚那位好心邻居垫付了医疗费,要把钱还给人家,顺便请人家吃顿饭聊表感谢。 结果,她在西户门口敲半天,又一次把对门邻居敲出来了。 五楼东户住着一位退休的老阿姨,脾气不太好,见谁都没好脸色。 但是有一点,有钱,五楼这两套房子都是她的。 “里面没住人!你敲个鬼啊!” 贺暖眼神微怔,“这里不是搬来新邻居了吗?” 老阿姨翻个大白眼,“就你们家三天两头的招地痞流氓,我能把房子租出去才怪!” “贺暖,上一个租客就是被你们闹走的!” “我没找你要租金就是菩萨心肠了,赶紧走,真是碍眼!” “嘭!”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贺暖耳根颤一下。 贺暖看着西户大门,心里纳闷:昨晚那个帅气小伙是谁?为什么那么好心?今天这锁又是谁换的? 她蹙着眉头回自己家,开始翻找结婚证和信用卡。 结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如果结婚证被催债的那些人拿走就完蛋了! 贺暖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 怎么办? 要跟温棣说实话吗? 说了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继续隐瞒,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正当贺暖拿不定主意时,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根据她的伤情检查报告,将对贺春荣和刘翠香进行行政拘留。 而贺暖作为家属和受害人,需要去一趟派出所。 贺暖心想:正好去见见贺春荣,确认一下结婚证是否被刘翠香偷走了。 派出所 民警将处罚决定书副本抄送贺暖,并让她在家属通知书上签字。 贺暖看过处罚决定书内容,问道,“警察同志,这上面提到的伤情报告,是你们去医院调取的吗?” 警察掀眼皮看她一眼,“这些证据,是你丈夫快递到派出所的,你不知道?” 看到贺暖惊讶的神情,警察确认了,她确实不知道。 “或许你丈夫觉得贺春荣是你亲哥,怕你会心慈手软,就没告诉你吧。有了你的伤情报告,我们才有充足的证据拘贺刘二人15天。” 拘留15天是行政处罚中的顶格处罚,温棣的做法实在深得她心。 贺暖对温棣的印象分又拔高一大截。 如果哪天他能把贺春荣夫妻送进监狱,那她愿把他当神明供奉。 “警察同志,我能见见贺春荣吗?” 警察抬手,“跟我来。” 审讯室 贺暖一进门,贺春荣就看到了救星。 他两眼放光,蹭地起身,却被审讯椅卡住无法站立。 他咧嘴讪讪笑着,“男男,你终于来了!” “你快跟警察说说,昨晚不过是我们兄妹闹着玩的,让警察把我和你嫂子放了。” “哥向你保证……” “啪!” 贺暖狠狠扇他一巴掌。 贺春荣被打懵了,愣了足足半分钟才缓过神来,一脸凶恶地破口大骂,“你疯了!小贱……” “啪!啪!” 贺暖抓着他的头发,又赏他两巴掌。 “等我从这出……” “啪!啪!啪!啪!……” 直到打到他不敢吭声,贺暖才停下。 手都麻了,但是,是真解恨啊! “贺春荣,我包里的信用卡和结婚证,是不是刘翠香偷的?” 贺春荣眼神闪躲,不想承认。 贺暖扬起手那一刻,他秒怂,一五一十招认。 听完他的供述,贺暖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结婚证绝对是被那帮催债的拿走了。 贺暖居高临下睥睨着贺春荣,眼神冰冷噙着杀气。 贺春荣缩着脖子往后躲,“你…你想干什么?” 刚好警察推门进来,贺春荣大喊,“救命!她动手打人!还说要杀我!” 第20章 是钱的问题吗? 警察背手踱步到贺春荣跟前,打量一眼贺暖,“你打人了?” 贺暖一脸淡定,“没有。” 贺春荣伸着脖子让警察看自己的脸,“我脸都被她打肿了!” 警察凌厉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一圈,眼神中尽是轻蔑,“看不出来。” 贺春荣怔愣,哭腔道,“警察同志,您要秉公执法啊,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您说没肿?” 警察冷笑,“确实没种。” 贺春荣被噎一下,咬着牙道,“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警察默默拿出手机给同事打电话,“小王,把3号审讯室的监控打开。” 接着,监控设备亮起一个红点。 贺春荣惊愕地瞪着贺暖,“你……你早就知道!” 贺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现在监控打开了,需要我打你一顿?” 贺春荣被她怼到说不出话,本能地抬手要打人,却被审讯椅上的手铐束缚住,随着他的挣扎,手铐铛铛作响。 眼前这一幕,让她想起那个屈辱的夜晚。 这个畜生用铁链将母亲锁在轮椅上,逼着她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要不停地磕,还要骂自己,怎么难听怎么骂…… 母亲看不下去,哭着求他高抬贵手,而他却跟刘翠香联手殴打她们母女。 直到母亲被打得昏死过去,她被迫签下还款协议,他们才停手。 警察见贺暖神色不对,挺身将她挡在身后,呵斥贺春荣,“老实点!” 警察抬手请贺暖出去,“刘翠香要见你。” 贺暖跟着警察来到5号审讯室,进门时,正巧有一位女警察在为刘翠香点烟。 警察走后,刘翠香神色嚣张,“贺暖,你看到了吧,警察都要给我点烟。” “奉劝你跟警察说清楚,你身上的伤与我无关,不然,呵呵,我让你后悔活着!” 她说完嚣张地挑了挑眉,俯身低头凑到左手去吸烟。 “这样吸烟很累吧?”贺暖拿走她指间的烟,送到她嘴边。 刘翠香颐指气使地挑看她一眼,“哼~,还算有点逼数。” 贺暖唇角微弯,笑得人畜无害,她往烟头徐徐吹一口气,让明明灭灭的火光更旺。 下一秒,她右手捏着刘翠香的下颌迫使她张大嘴巴,将烧红的烟头塞进她嘴里。 刘翠香像一只被烫到嘴的胖老鼠,死命挣扎反抗。 贺暖站在她身后,以审讯椅靠背为支点,两手锁死她的下颌,任由她呜咽呻吟着扑腾。 燃烧的烟头,表面温度可达到200-300℃,而中心温度可达到700-800℃。 这样的痛,母亲体会过很多次。 现在该轮到刘翠香亲自体验一下了。 直到刘翠香消停下来,贺暖才松手,嫌弃地往审讯椅上擦擦手。 贺暖面色平和,眼神阴戾,“刘翠香,这只是开始,你对我妈做的一切,我会百倍奉还。” 从派出所出来,贺暖在阳光下伸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扫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前往地铁站。 上了地铁刚好有座,贺暖坐下就睡着了。 她实在太累了。 大庆悄悄坐到她旁边,帮她看着东西,同时保护她人身安全。 大庆猜她是要去医院,地铁抵达之前他们上车那一站时,他装作错过了站点,叫嚷着站起来,顺便踢了贺暖的脚。 贺暖惊醒,听到广播播报的站点,蹭得站起身下车。 看着地铁门缓缓关上,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车之前没检查随身物品。 心脏咯噔一下,赶紧检查包包,确认钱和手机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贺暖大步流星地走出地铁站,骑着共享单车赶往医院。 到医院时,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 她必须马上带着午饭出现在老贺面前,不然那个老顽固又要发飙。 她急匆匆往医院餐厅跑,不小心与路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哎?是姜医生啊。” 姜南青握着她的双肩扶她站稳,“跑什么呢?我还以为是急诊抢着救命呢。” “对不起啊,”贺暖打量着姜南青,“您没事吧?” 姜南青抬手覆在左胸,笑着打趣道,“撞到我心上了。” 撞到心上了! 他这是在对她说土味情话?! 贺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不可遏制地抽搐两下。 她沉着脸严肃道,“姜医生,这种玩笑可不兴开啊。我急着给我爸买饭,先走了。” 她拔腿就跑,被姜南青抓着衣领拎回来,“我正找你,叔叔的手术不能再拖了,我想给他排到明天。” “如果明天手术,那么他从现在起就不能再进食。” 贺暖没有立刻表态,姜南青问,“是钱的问题吗?” 贺暖抿唇沉默片刻,然后抬眸看着姜南青,“姜医生,再等一天,明天我找您商量手术时间。” “手术费我可以先……” 贺暖立起手掌打断他,“先不说了,我去买饭了。” 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姜南青眉宇间添了一抹愁思。 下午 贺暖手里拿着一沓广告传单从住院部出来,找个僻静角落席地而坐,开始翻看这些传单。 这些都是每天来医院扫楼的推销员发放的,有月嫂孕婴、药物推广、家政护理…… 贺暖把推广贷款的传单挑出来,挨个打电话咨询。 然后,从中挑出一家放款最快、利息最低的金融公司——泰鑫金融。 但是,这一家的传单还散发着浓重的油墨气息,好像是刚印出来的。 谨慎起见,贺暖从网上查阅泰鑫金融的相关词条,就查到的信息来看,这是一家正经公司。 她按照传单上的地址来到泰鑫金融。 当她看到泰鑫金融的办公大楼时,她有点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一个拥有独立办公大楼的金融公司,用得着去医院发小广告拉业务吗? 贺暖在泰鑫金融门口徘徊两圈,又一次拨通传单上的电话,约见传单上的业务员。 当“业务员”从办公大楼走出来,贺暖又吃了一惊。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一点都不像业务员,倒像是公司的领导。 泰鑫金融总经理对贺暖十分恭敬,以接待贵宾客户的标准来为她服务。 贺暖实在想不通,这么大的金融公司为什么要对她一个小老百姓这么好? 她看一眼这位“业务员”的胸牌,上面写着:业务经理徐睿。 “徐经理,我有个疑问,想请您先解答一下。” 徐睿面带微笑,“您请讲。” 贺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会到医院发小广告?” 第21章 就是这么巧 徐睿爽朗一笑,“贺小姐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啊。” “发小广告这事我们本不屑去做,奈何疫情来势汹汹,许多企业就此倒下,我们放出去的资金无法收回。” “那些还活着的企业也是处境艰难,基本处于暂停或者半经营状态,贷款意愿不强。” “所以,我们只能调整市场战略,将像您这样的散户纳入客户体系。” 听完他的解释,贺暖放心不少。 徐睿按照陈廉的吩咐,认认真真跟贺暖走过场。 贷款流程走到签合同这一步,贺暖又犹豫了。 她再三斟酌,决定找人帮忙看看贷款合同。 无奈她人脉贫乏,在脑子里搜索一圈,能帮她看合同的人,只有肖思琪和姜南青。 肖思琪在国外,这个时间还在睡着呢,再说了,她也不想让琪琪知道她为筹集医疗费贷款,免得琪琪担心。 那要找姜南青吗? 这两天总觉得姜南青有点奇怪,还说什么“撞到他心上了”,哦咦~,想起来都觉得矫情瘆人。 贺暖翻开通讯录,把里面所有的人过了一遍,最后把希望寄托在温棣身上。 点开与他的聊天界面,好好想了想措辞,编辑文字: 「温先生,非常抱歉打扰您,我有一点小事不得已要麻烦您。 我不是要办抵押贷款嘛,我想请您帮我看看贷款合同,帮着把把关,不会耽误您太久的,非常感谢!」 这段文字她自己反复阅读三遍,确认没问题,点击发送。 温棣秒回:没空。 贺暖:“……” 暗戳戳在心里骂他一顿,顺手把他的备注改成“万年老冰山”。 唉……,那只能找姜南青帮忙了。 她恭敬又客气地发一段文字给姜南青,随后将电子版贷款合同发过去。 结果,信息发出去许久,姜南青都没有回复。 贺暖略带歉意地对徐睿笑笑,“我这位朋友是医生,可能在做手术,要不明天再签?” 徐睿始终面带微笑,“没关系,不着急,趁这个时间带您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吧。” 多了解一下总没坏处,贺暖欣然应下。 半个小时之后,贺暖收到姜南青发来的信息: 「你贷款筹钱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刚刚往叔叔的住院账户充了十万,手术及术后住院期间的费用足够了。 赶紧回医院,商量手术的事。」 十万块钱,巨款啊!他竟然说垫就垫了。 贺暖心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不安。 姜南青为她垫付医疗费不合适! 还垫付十万! 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必须赶紧把钱还给他。 贺暖对贷款合同的犹疑在这一刻消散,马上签字。 签完合同,贺暖再三感谢徐睿,然后搭乘公交车回医院。 她人还在路上呢,贷款就到账了。 贺暖一整个被惊讶到了。 这泰鑫金融,简直不要太给力啊! 贺暖顿时萌生出到泰鑫金融做业务员的想法,就凭泰鑫金融低门槛、宽审核、秒放款,冲上销冠那是分分钟的事。 到时候,提成会拿到手软吧? 贺暖唇角已经微微翘起,等那个老顽固做完手术出院,她就去泰鑫金融应聘业务员。 贺暖给姜南青发信息:姜医生,麻烦您给我个卡号,我把您垫付的十万转账还您。 直到贺暖下车,姜南青都没给她回复。 回到医院,贺暖直接来到姜南青的办公室,却发现他不在。 他的同事说,“姜医生下午有一台手术,估计要到晚上十点才能完事。” 贺暖回到章凝安所在的病房,陪母亲聊天。 晚上十点,贺暖又来找姜南青,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贺暖刚要给他发信息,肖思琪打来视频电话。 她秒拒,给闺蜜回信息:我在上班,不方便视频。 肖思琪秒回:我知道你在医院,接电话! 贺暖:…… 电话接通,肖思琪先把她数落一顿,嫌她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见琪琪是真的生气,贺暖直接放大招,夹着嗓子撒娇道,“姐姐~,不要凶我嘛~” 娇娇嗲嗲的声音,配上她无辜软萌的小表情,肖思琪向来招架不住。 肖思琪翻个白眼,“把你的夹子音收一收!” “好!”贺暖摸着脖子轻咳两声,又开始刻意压着嗓子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肖思琪,“听说某人为筹钱要贷款?” 贺暖抬手扶额,“你家姜医生嘴巴可真大,什么都跟你说。” “你嘴巴小!悄么声地干大事!你没贷款吧?” 贺暖不说话,肖思琪了然。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你什么好!” “南青给我发信息时,我跟导师在实验室。这不刚出来就忙不迭给你打电话,还是晚了。” 两人看着视频中的彼此,沉默数秒,肖思琪叹口气,“真是让你气死了!” “暖暖啊,南青不是帮你垫付医疗费了么,你为什么非要贷款呢?” 听到这话,贺暖心中的不安瞬间消散。 肖思琪在她心中的分量,不亚于她的母亲。 而姜南青在肖思琪的心中,胜过一切。 从那天夜里姜南青为她冒雨撑伞开始,贺暖就意识到姜南青对她有点太好了。 好到让她一想到琪琪就心虚,不停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让姜南青误会了。 她好怕失去肖思琪。 二十三年的情谊,如果因为一个男人生出嫌隙,那太不值了。 她本想等琪琪跟导师回国的时候,跟她面对面好好聊聊,说说这些年姜南青给她的帮助,包括姜南青半夜为她撑伞、让她拒接电话、垫付医疗费这些事。 但琪琪刚才的话,已经说明她知道姜南青垫付医疗费的事了,且琪琪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悦。 如此看来,是她想多了,心中有误会的人是她,而不是姜南青和肖思琪。 贺暖的笑容变得坦荡,“琪琪啊,你们俩已经帮我够多了,我怎么能再让姜医生垫付医疗费呢。” “再说了,你们还没结婚呢,我作为娘家人,老麻烦女婿不好,会让婆家看低咱们。” “暖暖,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 闻声,贺暖转头,看到姜南青正倚靠着门框,歪头看着她。 贺暖尴尬地笑笑,“姜医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外之意:你听到了多少? 姜南青没有回答她,踱步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宝宝~,有没有想我?” 肖思琪无视贺暖的存在,在视频里嘟嘴亲他,“你还没吃晚饭吧?” 姜南青仰身躺进座椅,看着贺暖,“宝宝,可以让你的暖宝宝去给我买点吃的吗?” 肖思琪,“你们那边这会是晚上吧?大晚上的你让暖宝一个女孩子上街给你买饭?!” 姜南青伸着懒腰抱怨道,“一天到晚心里就只有你的暖宝宝,我看你俩一块过得了。” 虽然这对修狗的话题围绕着贺暖,但是贺暖觉得自己发光了,浑身闪耀着八百瓦的白炽光环。 难得两个大忙人有时间视频腻歪,贺暖很自觉地回避。 “琪琪,我有穷鬼护身,不管什么人见了我,都要退避三舍。” “姜医生,您想吃什么,我去买。” 姜南青看看时间,“要不……去撸个串?我们三个来个云聚餐。” 肖思琪拍板敲定,贺暖就只好带上肚子去吃了。 在医院东门对面有一家烧烤摊,两人站在人行道等着过马路时,姜南青下示意抬手护着贺暖。 刚好温棣那辆别克商务抵达医院东大门,他放下车窗弹烟灰,看着旁边那个高挑的女孩像贺暖。 再看一眼,确实是。 而且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姜南青的手环在贺暖身后,举止亲昵。 真是“惊喜”! 温棣顿觉头上被扣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停车。” 第22章 被抓现行 司机立刻停车。 温棣慵懒地靠着座椅,微微偏头看着他的闪婚老婆,左手夹着香烟搭在车窗外,给贺暖打语音电话。 看着手机屏上跳动的名字,贺暖心慌慌。 结婚证被偷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向温棣坦白。 或者说,她还没想好如何承担那令人窒息的后果。 “万年老冰山?”姜南青念着贺暖给温棣的备注,好奇道,“这谁啊?” 贺暖心不在焉地说,“一个朋友。” “为什么叫万年老冰山?” 贺暖最终拒接温棣的电话,转头看着姜南青,“你刚刚说什么?” 姜南青重复刚才的问题,贺暖淡淡一笑,“因为他就是。” 温棣在车上看着她,脸阴沉得能滴水。 这个女人挂了他的电话,转头就在别的男人怀里笑! 结婚证撕了,难道他们经过法律认可的婚姻也不存在了?! 司机也目睹了外面的一切,从后视镜瞄一眼温棣的脸色,突然鸣笛。 夜色静谧,这鸣笛声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贺暖被吓一跳,姜南青立刻揽她入怀,气怒地看向旁边的商务车。 司机继续鸣笛。 “这人有毛病吗!”贺暖秀眉微蹙,转头看过去。 看到温棣那一刻,她心跳骤停一下,手机滑脱掉落到地上。 姜南青发现车上的人在注视着贺暖,收回视线看她,发现她神色慌张。 “暖暖,你怎么了?” 这时,温棣举起手机拍一张贺暖被姜南青搂在怀里的照片。 贺暖这才意识到姜南青的动作,马上推开他,冲过去跟温棣解释。 “温先生,我……” 随着车窗徐徐关上,司机发动车子驶入医院大门。 贺暖立刻追上去,姜南青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拦下。 贺暖条件反射似地甩开他的手,“姜医生,抱歉,不能参加你跟琪琪的云聚餐了。” 姜南青欲言又止,将手机递给她,“屏幕碎了。” 贺暖接过手机道谢,几乎是同时转身去追温棣的车。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个轮,贺暖把温棣跟丢了。 帝城中心医院有两个大型停车场,还有零零散散好多停车位,这大半夜的到哪去找他! 贺暖一边大喘气,一边给温棣打电话。 一遍一遍打,他就是不接。 贺暖给他发信息:温先生,眼见不一定为实,您总要给个解释的机会吧?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贺暖对温棣的印象刚有转变,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彻底败光。 不过,对这个闪婚老公是否有好感,那是她自己的事,丝毫不影响违反婚前协议的后果。 婚内出轨的后果,比弄丢结婚证严重很多。 还是得找到温棣,当面给他解释清楚。 贺暖又给他发信息:温先生,这么晚了,如果打扰温爷爷休息就我们做晚辈的不懂事了。 温棣马上回复:住院部,给你半小时。 帝城中心医院住院部一共两栋楼,病房数量2000+,这块老冰山是要她大半夜去查房吗?! 贺暖想打电话骂他,但也只是想想,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要如何在半小时之内锁定他的位置呢? 贺暖望着住院部的方向沉思,忽然眸中划过一抹狡黠。 她兼职陪诊就是在这里,认识不少在医院工作的人,跟医院监控室那几个大叔混得很熟。 温棣去了哪里,看一眼电梯监控就知道了。 当贺暖踏入监控室,大庆马上给陈廉报信。 病房 温棣正坐在轮椅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烟右手酒。 得知贺暖去了监控室,温棣一脸不屑,“有点脑子,但不多。” 言外之意,监控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去了也是白搭。 陈廉躺在病床上继续打王者,“贺小姐在医院做过兼职,没准她认识监控室的人呢。” 二十分钟后,贺暖推门进来,陈廉主动回避。 温棣的眼神凌厉带着寒光,直直地盯着贺暖。 贺暖被他盯得心头一跳,赶紧垂下眼睫不看他。 想到被他误会出轨,贺暖突然就硬气起来。 她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温先生,刚才在东大门,是你突然鸣笛吓人在先,姜南青只是……” 温棣挑眉,“只是什么?” 他神色冷峻,嘴角噙着一抹轻蔑,似是在嘲讽她敢做不敢当。 姜南青刚才的举动,贺暖也解释不清。 她蹙着眉头,苍白辩解道,“反正我跟他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姜南青与肖思琪的关系、她与姜南青认识的过程一一道来。 最后,她强调道,“温先生,虽然跟你领证并非我自愿,但我也是有原则底线的。” “我不喜欢你,但我依然认同你在法律上是我的丈夫,我会守好妻子的本分。” “在认识你之前,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肢体接触,打架不算啊。” “我活了23年,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暗恋过谁,所以你尽管放心,不管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我都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看到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温棣在情感上已经信了她的话,理智却在提醒他:这个女人最善巧言令色! 贺暖见温棣脸色不是那么臭,开始默默在心里组织语言,准备向他坦白结婚证的事。 这时,陈廉发来信息: 「大哥,追求贺小姐的那几个富二代查清了,一直都是他们缠着贺小姐,贺小姐不曾搭理他们。 至于温楌,听保镖说,他在打听那晚在cc酒吧调酒的女孩。所以,七弟跟贺小姐并不认识。 上午她把我们误认成催债的,说那些话,估计是想借温家的名声吓唬催债的人而已。」 温棣取一支香烟送进嘴里,打火点燃,深深吸一口,再吸一口。 贺暖想提醒他病房禁止吸烟,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温棣掀眼皮看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贺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温先生,其实……我还有话要对您说。” 听到她又用“您”来称呼他,温棣眉梢挑一下,“说。” 贺暖先是夸他人好,又给她卡,又帮她往派出所递交证据…… 温棣不耐烦了,冷声道,“说重点。” 贺暖扯扯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温先生,看得出来,您挺讨厌我的,那我们不如直接离婚吧?” “反正我们只是演戏给温爷爷看而已,又不会发生夫妻之间那些亲密举动,如果没有这层夫妻关系,我们一样可以演戏啊!” 是啊,没了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不耽误演戏。 可是老爷子说过,离婚之后,她会变成他的姑妈! 温棣抓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人带进怀里。 他钳着她的下巴,冲她幽幽吐一口白烟,“如果发生了呢?” 第23章 吻 “什么?”贺暖潋滟的桃花眸尽是茫然,下意识偏头躲开他这暧昧的举动。 而她的反抗,瞬间激起温棣的征服欲。 温棣手上力道收紧,钳着她的小脸掰回来,夹烟的那只手扣紧她的后脑勺…… 低头落吻。 当他炙热的唇贴上来,贺暖的心漏跳一拍,脑海中似是有烟花炸开。 怀里像是揣着一窝兔子,跳得乱七八糟,如鼓如雷的心跳声她自己都能听到。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口中混合酒香的烟草味,还有他身上浸沁着香水味的荷尔蒙气息。 温棣原本只想戏弄她而已,可当他尝到她软糯的唇瓣,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快,耳根发热变得通红。 她的唇像刚出炉的蛋糕那样软糯,甚至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唇齿间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似是电流不停地蹿向四肢百骸,让他欲罢不能。 手机消息提示音让两人瞬间清醒过来,贺暖慌张地推开温棣。 她忘记了自己还坐在温棣腿上呢,一下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温棣唇角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深邃的凤眸也添了一抹和善温柔。 贺暖小脸晕满绯红,奶凶奶凶地瞪着他,气鼓鼓的半天没说一句话。 温棣姿态慵懒,垂眸睨着她,深深吸一口香烟,幽幽地吐个烟圈。 看到他这痞里痞气的模样,贺暖更生气了,“你故意的!” 温棣挑一下眉梢,算是给她回应。 贺暖蓦地红了眼圈,吼道,“温棣你浑蛋!” “你赔我的初吻!”贺暖从地上抓起手机砸他。 温棣单手接住,唇角勾着一抹邪魅,“怎么赔?” “要不,你再吻回去?” 贺暖:“……” 她气怒地抹一把被委屈打湿的眼角,“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温棣拇指摩挲着碎裂的手机屏,“你自己说的,会守好妻子的本分,这是你作为妻子该尽的义务。” “温棣,你违反婚前协议了,赔钱!” 温棣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敷衍地问一句,“哪一条?” 贺暖从包里拿出婚前协议,从第一条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字,没发现她印象中的那一条。 不可能啊! 她记得很清楚,温棣说过不止一遍,他们领证只是演戏,不会有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还特意警告她不要在他身上动歪心思。 贺暖秀眉拧紧,再重新从头到尾看一遍。 确实没有能够让她因这个吻获得巨额赔偿的条款。 也就是说,温棣只是在口头上强调过,但没写进这份协议中。 这踏马的这不是明摆着想占她便宜么! 贺暖蹭地站起身,把婚前协议摔到他身上,“温棣!” “你逼我跟你领证,就是想占我便宜!” 温棣修长的手指蜷起,轻弹,即将燃尽的香烟划着优美弧线落进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中。 炙热燃烧的烟头落入冰凉的水中,发出呲啦一声。 他悠悠开口,声音透着深夜的疲惫慵懒,“刚刚你也亲了我,是不是也算你占我便宜了?” “你……”贺暖怒指温棣,“无赖!你跟那些催债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温棣伸手,贺暖又一次被他拽进怀里。 这一次,温棣的手落在她的腰上。 她的腰,是真细! 昨天在老贺的病房中抱过她之后,那盈盈一握的手感一直萦绕不去。 贺暖挣扎着起身,被温棣箍着细腰强行按回腿上坐着。 她跟温棣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三天而已,即使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她也接受不了他对她这样亲昵。 “温棣,温爷爷口中的你,是个温柔绅士,请你自重。” 温棣食指勾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老爷子是我的死穴,但是,不要妄想一直戳我的死穴。” 他又恢复一贯的冰块脸,眼神锋利,声音也冷得拒人千里之外。 他这副样子,贺暖还是怕的。 贺暖甚至觉得他有精神分裂。 她垂下眼睫不看他,调整姿势蓄力起身。 又一次被温棣按回腿上。 贺暖怒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棣启唇吐出三个字,“结婚证。” 贺暖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却被他捏着下巴抬起。 她只能垂下眼帘遮挡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此刻,贺暖心思慌乱如麻,温棣却在静静欣赏她这张脸。 她的睫毛浓密纤长,在她白皙的脸庞投下一片阴影。 粉黛未施,就已经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就这长相,放到女明星堆里,也是很扎眼的。 先不说她人品怎么样,老爷子为他选的这个老婆,模样是真没得挑。 忽然,贺暖抬起眼帘,撞进温棣幽若寒潭的凤眸之中,蓦地心口微窒,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这双眼睛好像是无底深渊,不可凝视,否则会被吸进去粉身碎骨。 她偏头躲开,好好捋一下刚才的思路,坦白道,“实话告诉你吧,结婚证我还没来得及烧就丢了。” “先是在病房里被刘翠香偷走,我早上回家去拿,结果晚了一步,被催债的地痞流氓拿走了。” 温棣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你违约了。” 贺暖立刻炸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高声辩解,“又不是我主动泄露我们领证这件事,怎么能算我违约?!” “如果你被狗咬一口,你能怨自己不躲开吗?” “说到违约,你才是实实在在违约了!” “你说过,不会有这些亲密举动,可你频繁对我做出亲昵之举!” “不要说协议里没写,口头约定也有效!” “所以,我们扯平了,互相不用赔钱。” 贺暖眉头深皱,“我快被这个婚前协议折磨死了,每天为保守跟你结婚的秘密提心吊胆的。” “所以,离婚吧,明天就去民政局。”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我付你一天工资,再管你吃饭,报销油钱。” “离婚,这两个字不要再提!”温棣近乎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 贺暖郁闷地拧眉,“那你就做个人,放开我!” 温棣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俯身低头,无限贴近她的唇却没有吻下去。 两人炙热的呼吸交织缠绕,他低声警告,“不要出现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否则……” 贺暖忽然仰头吻了他,哦不,是咬了他。 狠狠一口。 直到嘴里溢开一片腥甜,她才松口。 贺暖看着他嘴唇上的血,露出得意的笑。 第24章 窒息的痛 温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拇指附在唇上抹一下。 垂眸瞥一眼指腹上的鲜血,唇角缓缓勾起,笑得邪肆。 他低沉性感的声音懒洋洋的,噙着几分打趣,“怪我没躲开。” 贺暖还沉浸在成功报复他的喜悦之中,听到他这句话,眼神微怔。 再好好品一品他这句话,她脸色骤变。 刚才她亲口说过:如果你被狗咬一口,你能怨自己不躲开吗? 他这句话,分明是在拐着弯骂她。 贺暖好心塞,这踏马的,把自己给坑了! 为了表达内心的不爽,贺暖故意当着温棣的面使劲擦嘴。 温棣被她的幼稚举动逗笑,他甚至笑出了声。 这是贺暖第一次见他发自内心地笑,不可否认,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笑着的他,有几分温柔,也有几分痞痞的坏,跟不笑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低低沉沉的笑声也好听,淳厚性感,惑人心弦。 见贺暖眼神犯痴,温棣抬手打个响指,故意吓唬她,“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否则……” 贺暖立刻跑到病房门口,躲得他远远的,“否则怎样?” 温棣对她勾勾手指,“你过来试试。” 贺暖回应他一个双手食指朝下的动作。 温棣眼神闪过一丝茫然,这个手势对他来说超纲。 贺暖握着门把手,抬高音量对着温棣喊话,“关于我今晚来找你的目的,我再跟你重申一遍。” “结婚证被地痞流氓偷走了,不能怨我,所以我没有违约。” “你没必要担心结婚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你又不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没人认识你。” “那些催债的顶多会找你要钱,到时你就让他们来找我。” 她说这话时,豪气万丈,仿佛是社会大哥为小弟出头。 “至于你强吻我这件事,你确实违约了,看在结婚证是从我手里丢掉的份上,就给你免了违约金。”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扯平了。” 话音未落,贺暖转身跑路。 她打开门时,奔跑的脚步顿时刹住。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好多医生,一双双眼睛闪耀着八卦之光,齐刷刷盯着她。 这一刻,她真切地体验到了什么叫“社死”。 刚刚她扯着嗓门吆喝温棣强吻她来着…… 贺暖抬手捂着脸狼狈逃跑。 等电梯时,她忽然反应过来,刚刚病房门口聚集着那么多人,那岂不是她又一次泄露了与温棣领证的事?! 贺暖恨恨地闭上眼睛,拍自己的嘴巴一下,真是嘴欠啊! 可是那么多医生聚集在病房门口做什么? 她刚才留意过,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难道是给温棣治腿的? 病房 以院长为首的精英医疗团队进入病房,温棣从轮椅上站起来,向院长微微点头,“陆伯伯晚上好,又要打扰您休息了。” 陆院长抬头看着他,拍着他的胳膊笑呵呵地问,“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也不请你陆伯伯喝杯喜酒?” 温棣面露尴尬,结婚这事他们听到了,那强吻之事他们肯定也听到了。 陆院长抬手指了指病床,“午夜将至,挑一张病床去躺下。” “这次怎么心血来潮要住普通病房,vip住腻了?” 温棣低声对陆院长说,“陆伯伯,我打算先隐婚一段时间,等公开的时候再请您喝喜酒。” 陆院长点点头,笑道,“放心,我的人不会乱说。” 陆院长跟温棣的父亲是挚交,对温家的情况很熟悉。 温家家大业大,现在温棣伪装身份考察结婚对象也不难理解。 温棣在靠窗的病床躺下来,眼看着墙上的钟表指针距离数字12越来越近,他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大佬,只怕两件事,一是温家老爷子的身体,二是他自己的头痛病。 温棣患有丛集性头痛。 这是一种罕见的头痛类型,病因尚未完全明了,目前不可治愈。 每次发作时,他的左半边脑袋仿佛有无数钢针乱窜,炸裂钻痛,眼结膜充血,浑身冒冷汗,恶心呕吐,颤抖,流泪。 每次发作,温棣都会疼到想死。 第一次发作时,他读高一。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他在睡梦中被疼醒。 此后每天,午夜一到,这个头痛就会像恶魔一样降临。 每次发作持续1小时,第二天同一时间会准时发作,周而复始,持续10天。 日复一日,这个头痛病发作的时长见长,频率也见长。 六年前,听到父母车祸身亡的噩耗时,他的头痛病立刻就发作了。 自那时起,这种窒息的痛从秋冬蔓延到了四季,每个月11号24:00准时开始,每次持续3个小时,连续疼10天。 温家穷尽人脉关系,访便国内外名医,都没能找到治疗他这个头痛病的方法。 陆院长为研究治疗他这个罕见病症,专门组建了这个精英医疗团队,已经对他跟踪治疗了14年。 可惜,一直没有取得大的进展,只能用传统治疗方法来缓解他的头痛。 而近年来,温棣已经对这些传统缓解方法免疫了。 被这个头痛折磨这么多年,温棣已经彻底屈服,扛不住了就直接让医生上麻药。 每个月11号,他会准时来医院,做好准备迎接这位“老朋友”。 温棣在病床上躺下来,医生们在病床边围一圈,有人调整各种监护仪器,有人在他腿脚绑束缚带,有人安装氧气瓶,有人负责给他扎针挂吊瓶。 最清闲的是麻醉师,他只等温棣抗不住的时候,给他上全麻。 现在已经是23:59,还有1分钟。 短短的1分钟,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待的过程,甚是煎熬,等死都没有这个过程可怕。 温棣盼着24:00快点到来,他已经为这个时刻恐惧一天了。 同时,他也惧怕这个时刻,因为还有3个小时生不如死的时间等待着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墙上的钟表。 病房里肃然寂静,只剩钟表丈量时间的声音,嗒…嗒…嗒…… 当秒针摆向数字12那一刻,温棣阖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氧气。 当秒针又在表盘上走过一圈,温棣倏然睁开眼睛,“这个表,准吗?” 第25章 她是良药 温棣突然开口说话,让在场的医学专家们惊呆了。 他们对温棣跟踪治疗长达十四年之久,温棣这个头痛病每次都会像闹钟一样准时,从未迟到。 而那种令人绝望的痛,不是人的耐力可以忍受的,即便他是温棣,也做不到面色平和地开口说话。 陆院长满脸震惊,激动地握住温棣的手,“没来?” 温棣眼神充满欣喜,微点头。 整整十四年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在场的医学专家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陈廉立刻将温棣最近一个月的饮食、作息记录发给医生。 陆院长抱着笔记本坐到病床边,问了温棣各种各样的问题,边问边记录。 半个小时后,在场的专家们得出一致结论:患者的饮食、作息、常用药物没有太大变化,排除这些因素抑制丛集性头痛发作。 陆院长盯着温棣的眼睛,“你好好想想,最近身体上或者生活工作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最近的大事……跟贺暖领证算不算? 一想到贺暖,温棣的目光转向陈廉,刚好陈廉也看过来。 陆院长注意到他们兄弟俩的眼神交流,马上吩咐身后的医疗团队成员出去。 待病房门关上,陆院长笑呵呵地问,“看来,那个姑娘是你的良药啊~” 温棣心中无限尴尬,面上却波澜不惊,“陆伯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院长从医学角度给他分析,人在恋爱时身体的各种变化,从牵手到接吻再到为爱鼓掌…… 陆院长文采飞扬地做着演讲,温棣听得耳根泛红。 最终,贺暖推门进来打断了陆院长的演讲。 陆院长探着身子往门口瞧一眼,笑呵呵道,“陈廉啊,咱们赶紧撤,别给人家耽误事。” 贺暖一进门,灼灼目光就扎在陆院长身上。 她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深深鞠躬,“陆院长您好。” 陆院长细细打量着贺暖这张脸,莫名觉得熟悉。 他温厚和善的目光扫过贺暖身上的伤,笑着问,“你认识我?” 贺暖把陆院长的生平履历、医学成就一一道来,她甚至连陆院长发表的医学论文都能信手拈来。 这一点,让温棣对她刮目相看。 她侃侃而谈的样子自信从容,仿佛是在诉说她自己的人生经历,言语间又充满对陆院长的崇敬之情。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忠粉。 陆院长也不例外。 他对贺暖大加赞扬,问她,“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师从何人?” 贺暖面带遗憾地笑笑,“陆院长,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没有上过大学。” “我知道这些,只是因为我母亲遭遇车祸高位截瘫,我一心想为她治病,就不停地打听各种医学专家。” “挂不到专家的号,我就去搜集专家的医学著作或者论文,日积月累的,对我帮助还挺大的。” 话点到这已经可以了。 陆院长意味深长地看温棣一眼,接着转头对贺暖说,“明天带你母亲来医院,我亲自坐诊,不用你挂号。” 陆院长是神经医学界泰斗级人物,如果能请到他,母亲重新站起来就有希望了! 夙愿突然就实现了,贺暖高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强忍着泪水,对陆院长深深鞠躬致谢。 陆院长出了病房,对着陈廉感叹,“你们家这个大少奶奶可以啊,看着年纪不大,说话滴水不漏。” 陈廉淡淡微笑,“陆伯伯,实不相瞒,这位可是我们家老爷子亲自为大哥挑的夫人。” 陆院长啧嘴摇头,“你们家老爷子眼光一向毒辣,他亲自挑的人,自然是人尖中的翘楚。” 病房里 温棣静静地注视着贺暖,他脑海中回响着陆院长的话: ……接吻会刺激人体分泌多种化学物质,比如内啡肽。这个内啡肽具有麻醉效果,所以接吻就相当于吃止痛药…… 陆院长觉得他的头痛病没有如期发作,可能是因为他今天与贺暖接吻了。 温棣在理智上不赞同这个说法,但潜意识里却希望真的是因为这件事。 整整十四年了,他受够了这个头痛病的折磨。 温棣决定,从现在起,对贺暖好一点。 万一她真是他的那一剂良药,他把她当成公主捧着又何妨! 温棣清清嗓子刚要开口跟她搭话,她自顾自坐到他的轮椅上,“你别说话,我先哭一会。” 温棣:“……”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温棣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能请到陆院长这样的顶级专家且不用排队挂号,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忽然,贺暖转头看着他,“温先生,能把床头的纸巾扔给我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破碎感戳到了温棣。 他想顺从她做一回绅士,可惜,他手脚被束缚着无法动弹。 只能回她一句,“自己过来拿。” 此话一出,贺暖直接放声大哭。 温棣见识到了什么叫“眼泪横飞”。 她哭得好大声,温棣被她吵得心烦,一脸不耐烦地说,“我手被束缚带绑着,没法给你拿。” 贺暖像是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直愣愣站起身,来到温棣病床前坐下,抱着纸巾盒子继续哭。 温棣剑眉蹙起,“一边去,别在我床前哭。” 贺暖哭着笑了,“我又没哭你,你怕什么。” 她抽两张纸巾,擦擦眼泪,然后在温棣面前毫不顾忌地擤鼻涕。 温棣眉头紧皱,满脸嫌弃,“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吗?” 贺暖眼神真诚地看着他,言语间噙着几分揶揄,“有必要吗?” “我一不图你钱,二不图你人,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 温棣的脸色倏然变冷,“那姜南青呢,你图他什么?” 她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姜南青,会对他真诚地笑,还会陪他深夜外出撸串…… 她做这些,总要图点什么吧? 贺暖怔了怔,忽然笑了,“温棣,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温棣甩她一记刀眼,“你是有家室的人,注意言行举止,不要给我们温家丢脸。” 贺暖不屑地笑笑,“还温家,好大口气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首富温家呢!” 温棣凤眸微眯,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打量,看来这个蠢女人是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贺暖接着调侃道,“不过,都是姓温,说不定五百年前你跟首富是一家。” 第26章 来啊,看谁更毒! 温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敷衍一句,“你说的有道理。” 贺暖把温棣床边的各种仪器挨个看一遍,发现没有一台是与他的腿相关的。 “你得了什么病啊?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这时,陈廉推门进来。 他先对贺暖点头致意,然后对温棣说,“温总,看来今晚是没事了,我帮您把束缚带拆了吧?” 陈廉掀开被角,拆掉温棣手腕上的束缚带,接着又去拆脚腕上的。 贺暖潋滟的桃花眸眨一下,一个双腿残疾的人为什么在腿上绑束缚带? “你的腿……还能动?” 贺暖说着站起身,要去看看温棣的腿。 温棣伸手抓着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拽回来坐下。 “医生说,我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我让医生绑束缚带,不过是自欺欺人。” 温棣说这话时,静静看着贺暖的眼睛,想捕捉她眼中的每一丝微妙反应。 然而,她纯澈的眸子浸满怜悯惋惜,他只看到了她真诚的善意。 老爷子总在他耳边念叨,贺暖是一个极致纯粹真实善良的好女孩,在这个躁欲的社会,能保有这样一份本心,是很难得的。 现在,温棣开始有点信了。 实际上,贺暖正在心里感叹:唉……他的腿是真的废,我的命也是真的衰啊!踏马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触底反弹? 陈廉拆完束缚带,给温棣贺暖倒上水,然后默默退出病房。 温棣故意试探贺暖,“嫁给一个废人,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贺暖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屁话!是我愿意嫁的吗? 她扯动嘴角礼貌微笑,安慰道,“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看你坐在轮椅上都能在公司当领导,足见你很优秀。” 温棣挑动眉梢,“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 贺暖:“……” 她好好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确保能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同时,不伤他的自尊心。 “温先生,我觉得现在谈这个问题早了点,毕竟我们才认识三天而已。” “至少,我们先彼此了解一下,对吧?” “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依然认同你在法律上是我的丈夫,我会守好妻子的本分。” “只要你别太难为我,我会配合你维持这段契约婚姻。” “但也请你答应我,如果哪天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你要放手。” 温棣眼神倏然变冷,“我说过,不许再提离婚的事。” 贺暖:这个老冰山怕不是有什么妄想症吧?当自己是霸道总裁呢? 被尬到了。 贺暖低垂着眼睫,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玩霸总这一套是吧?来啊,看谁更毒! 她缓缓抬眸,淡淡微笑着并拢双腿坐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优雅端庄。 她还故意翘着兰花指拢一下耳鬓的发丝,眼神温婉多情,“实不相瞒,追求我的人很多,包括温家少爷。”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嫁进温家做少奶奶,是那个首富温家哦~” 纤细的手指勾起一缕头发把玩着,“温先生,你掂量一下,你与温家少爷,谁的实力更硬?” 她的眼神已恢复往常那般清冷疏离,清悦的声音带点警告的味道。 “我说这些呢,只是想告诉你,我跟你领这个证,一为骗我父亲,二为温爷爷待我的好。” “你想强留我?呵呵~,不可能的。” 温棣伸长手臂勾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拉到面前,低声警告道,“这是惩罚。” “什么意……唔!” 温棣吻上她的唇,将她未完的话堵回去。 他的霸道强势,惊得贺暖瞪大眼睛,心尖狠狠颤动一下。 随着胸口突突乱跳,她缓过神来,奋力挣扎反抗。 温棣没有太坚持,浅尝一下就松了手。 贺暖扬手打下来,巴掌堪堪要呼到温棣脸上了,他抬手,轻松握着她的纤细手腕。 他勾唇邪笑,深邃的眸子噙着戏谑,“你要守的本分,是我的尊严。奉劝你,不要挑战男人的尊严。” 温棣撇开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冷厉,“出去。” 贺暖红着脸,咬着后槽牙发狠道,“温棣,我们走着瞧,你最好别遇到喜欢的人!” 贺暖大步流星地走到病房门口,摔门而去。 住院部a座 贺暖先回母亲的病房看一眼,然后来到老贺所在的病房。 刚好姜南青从病房里出来,一抬头看到贺暖,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你从阿姨那里过来吗?” 贺暖敷衍地嗯了一声。 姜南青看着她眼角的伤,下意识抬手去摸,贺暖立刻躲开,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摄像头。 姜南青失笑,“你是我的病人,怕什么?” 贺暖往后撤一小步,“姜医生,麻烦您给我……” 姜南青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她,“你这个眼睛,不能再拖了,我帮你挂上眼科专家的号,明天一早你就去做检查。” 面对他的关心,贺暖感觉很不自在。 她礼貌拒绝,“姜医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会安排的。” “您帮我垫付的那十万医疗费,请给我一个卡号,我马上给您转账。” 姜南青眼神添了几分失落,扯动嘴角笑笑,“不着急。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说完,他翻着病历夹,进入下一个病房。 贺暖蹙着眉头叹口气,给闺蜜发信息:琪琪,你有姜医生的银行卡号吗?我要还他钱。 肖思琪秒回:不着急,你先用着就行。 贺暖:现在我手里有钱,还是先是还了吧,万一哪天那帮催债的地痞流氓拿刀架我脖子上要钱,姜医生的钱可就打水漂了啊。 过了五分钟,肖思琪回复:行吧,如果你需要用钱记得跟我说哦~ 紧接着后面附上姜南青的银行账户信息。 贺暖立马抱着手机给姜南青转账。 看到转账成功提示,贺暖长长地吁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第二天 姜南青早晨查完病房,交接班之前,把贺暖叫到办公室商量老贺的手术时间。 时间定在6月13日上午9:00,也就是明天。 姜南青带着贺暖回到老贺病房,给他们父女二人交代术前术后注意事项。 说完,他转身就走,似是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做。 贺暖想问问他那十万块钱收到了没有,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 目送他出了病房,贺暖咬着下唇在房间里踱步。 老贺看着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烦了,吼道,“你晃什么晃?就显你腿长!” 念他是个即将手术的重症病人,贺暖没吭声,走到病床边坐下。 她抱着手机编辑文字:琪琪,你问问姜医生,钱他收到了没有?昨晚你给我发完账号,我就给他转账了。 信息编辑完还没发出去,贺暖的后腰突然挨了一脚! 第27章 人心啊,凉薄也多情 贺暖的手机飞出去撞到对面墙上,已经碎裂的屏幕更碎了。 贺暖本人几乎也是飞着出去的,头撞到窗边护栏上,撞出了好大响声,那动静听着都觉得疼。 最疼的地方,还是她的腰。 贺暖蜷缩在地上紧锁眉头,后腰那火辣辣的刺痛让她不敢动弹分毫。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腰上的旧疾就是这么来的。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纷纷聚集过来,心疼地看着贺暖,“姑娘,你没事吧?” 隔壁床的廖阿姨,今天刚住进来,已经从病友那听说了老贺这几日的“事迹”。 现在亲眼见识了,廖阿姨直接对老贺开骂,骂他没有良知,不配为人父! 老贺理直气壮地吼道,“我没有这个女儿!” 他指着贺暖,淬一口,骂道,“你就是个野种,跟你那个妈一个德行,都是骚狐狸!” 病房里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开始八卦,有人指责老贺虐待家人。 老贺直接在病床上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脸,瞪着眼睛吼,“你们瞧瞧,她哪一点像我?!哪一点像!” “她就是那个骚狐狸跟奸夫生下来的野种!” 廖阿姨替贺暖抱不平,“就你长那癞蛤蟆样,说这闺女是你亲生的,我们还不信呢!” “白捡一个天仙似的闺女,这闺女还孝顺,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善恶终有报,老天爷怎么就把你给漏了!” “像你这样的垃圾,就活该病死在街头!” 廖阿姨嘴皮子很溜,她一开口跟机关枪似的直突突,老贺根本没机会张嘴。 老贺的嘴上功夫也很了得,在村里吵架从来没输过,现在总算遇上对手了。 老贺吵不过人家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脚踹向廖阿姨。 廖阿姨的儿子冲上前替她挡下这一脚,然后猛地一个回身抓着老贺的胳膊把他拎下床,狠狠扇了老贺一巴掌。 他咬着牙警告老贺,“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廖阿姨的儿子人高马大的,老贺吞了口唾沫,怂了。 他拔掉输液管,钻到床底下摸出鞋子穿上,直接走人! 这时,大庆刚好带着医生护士来到病房门口。 老贺出了病房,大庆就悄悄在后面跟着他。 大庆只看他的背影都恨得牙痒痒,可惜他一把老骨头不抗揍。 病房里,医生为贺暖做个简单检查,然后跟护士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到担架上。 这一支五人的医护团队,带着贺暖在医院各个检查室穿梭。 肿瘤科因为老贺私自外出已经炸了锅。 姜南青回到家,刚换上睡衣,就接到科里的电话。 他是老贺的主治医生,必须立刻赶回医院处理这件事。 碰上老贺这样的病人,上到院长下到保洁阿姨,都烦。 这一次,姜南青却是个例外。 因为,这次的奇葩病人是贺暖的父亲。 老贺住院之后,他作为主治医生,与贺暖有了更多的联系,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她独处。 他甚至私心里想着老贺晚一点出院,这样他才能多一些时间与贺暖相处。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他与肖思琪一见钟情,两人在恋爱初期也很甜蜜,那段时间,他觉得肖思琪就是他的归宿。 但是,当他见到贺暖那一刻,他的心就跟着贺暖走了。 初见时的悸动,直到现在他还记得。 肖思琪与贺暖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闺蜜,他注定无法抛下肖思琪转头去爱贺暖。 他曾努力压制自己这荒诞的念头,可是他越逼迫自己忘记贺暖,这念头就越发疯狂滋长。 那天夜里,当他看到贺暖跟一个成熟帅气的男人一起出现时,他就已经疯掉了。 他恨不得每天都要跟贺暖在一起,他甚至想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 所以,他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 贺暖在大雨中痛哭,他便现身为她撑伞,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关心爱护着她。 肖思琪打来电话,他故意让她决定是否接电话,以此来试探她的态度。 她为医疗费发愁,他宁愿折损利息也要把钱取出来帮她垫付。 昨晚在东大门,他更是大胆地拥抱了她。 可是,她好像很抵触他的关心亲近。 昨天半夜收到她的转账款时,他气得把手机都摔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贺暖相处了,怕说错话、做错事,更怕她急着跟他划清界限,把他驱逐出她的世界。 刚才接到科里的电话,姜南青忍不住笑了,他正犯愁没机会跟贺暖接触呢。 原本他今天是要休班在家睡一天的,一个电话让他醉意全无。 姜南青快速冲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上衣服出门。 等他急匆匆赶回肿瘤科,科室主任马上组织科里主干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结束,大家各领其职,有人负责安抚其他病人,有人负责把好公关,“抓回”老贺的重任则落在姜南青身上。 慌里慌张的一上午过去了。 贺暖在医疗小队的帮助下,顺利做完全身检查。 身上各种陈年旧伤,医生看着都揪心。 最要紧的,还是她的眼睛。 因右眼遭受撞击,视力已经下降到了0.1,眼周肿胀,皮下瘀血明显,结膜下大片出血,眼底视盘边界模糊,视网膜出现褶皱脱落。 她这个情况必须马上住院,再拖下去右眼可能会失明。 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时,贺暖半天没说话。 说好的天无绝人之路呢? 为什么每次到她这,就要斩断所有生路! 贺暖坐在眼科候诊大厅的椅子上发呆,空洞的眼神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此时,温棣正乘坐电梯来找贺暖。 巧的是,姜南青也在里面。 大家都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 到了三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姜南青这个两条腿走路的,就明显比坐轮椅的有优势了。 他比温棣先一步下电梯,来到候诊大厅,在候诊人群中搜寻贺暖的身影。 当温棣找到贺暖时,姜南青已经坐在她身边。 温棣看到两人比肩而坐,还要转过头面对面说话,一副聊不完的架势。 这位闪婚老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忽然,姜南青站起身,对着贺暖伸出手。 第28章 小作精 贺暖眼神略显茫然,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看着他的脸,同时举起她的手机,“你要这个?” 姜南青失笑,“我要你手机干嘛?” “你不是腰受伤了么,我扶你站起来。” 他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弯身去扶她。 贺暖慌忙躲开,很防备地把手藏到身后,“谢谢,不必了。” “姜医生,您应该很忙吧?” 见姜南青还不走,贺暖故意说,“其实,我在等男朋友来接我,他马上就到了。” “男朋友?”姜南青皱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这是我的私事,”贺暖低着头,给“万年老冰山”打语音电话。 温棣瞥一眼来电显示,眉稍微微挑了挑,没接。 贺暖在心里念叨:死哪去了?给我接电话!真不打算接吗?那我多没面子…… 这通语音电话即将自动挂断了,温棣按下接通键。 贺暖已经不抱希望了,电话又突然接通,始料未及啊! 她的大脑卡顿一下,事先备好的台词全忘了。 温棣在电话那头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贺暖开口。 贺暖为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感到局促,羞涩。 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舔了舔嘴唇,眼睛一闭,拿捏着嗓子喊一声,“老公~” 温棣:“???” 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一眼来电显示,确实是贺暖,他的闪婚老婆。 几个小时之前,这个闪婚老婆还因为一个吻要扇他耳光,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温棣还是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作什么妖。 贺暖已经厚着脸皮迈出第一步,后面继续矫揉造作也没那么难了。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原则,贺暖开始狂飙演技。 眼睛余光瞄一眼姜南青,故意抬高音量,娇滴滴喊道,“老公~~~” 她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娇软甜糯的声线宛转柔媚,勾人魂魄。 温棣的左耳掠过一阵酥麻,性感的喉结剧烈滑动一下。 脑海中竟浮现出她那软糯的红唇,她的唇瓣很软,很诱人…… 温棣凤眸眯了眯,眉眼添了几分不悦,显然他对自己这个反应不满意。 但是,他又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食指压在唇上轻轻摩挲着。 贺暖这个戏精继续输出,“老公你怎么还不来呀?” “人家都等了你好久了呢,哼!” 一个“哼”字,差点给温棣送走。 浑身的鸡皮疙瘩如海浪般翻涌。 贺暖本人也没能幸免,被自己狠狠“作”到了。 她后面还有台词没说完,但是说不下去了,慌乱地挂掉电话。 她暗暗抠着大腿在心里祈祷:希望温棣不会冲过来掐死我。 温棣盯着贺暖的头像足足半分钟,点进她主页,把她的备注改成:作精。 然后,退出聊天界面,按息屏幕。 接着又唤醒屏幕,进入聊天界面,在贺暖的备注前加一个“小”字,小作精。 温棣挑了挑眉梢,嗯,十分贴切。 抬头看向贺暖那个位置,姜南青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又掺杂着无尽的失落。 温棣右边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痞坏中带点小得意。 这时,贺暖给温棣发消息:温先生,江湖救急!我在眼科候诊大厅,速来! 接着她又补上一条:刚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权宜之计,我们当作无事发生过[抱拳.jpg] 贺暖发完信息抬起头,刚好撞上温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心咯噔一下。 “你…你怎么这么快?” 姜南青转头,一眼就认出了温棣,原来贺暖口中的男朋友就是他! 说起来,他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呢。 姜南青看向温棣的眼神浸着浓郁的敌意,心里很不甘,他究竟哪里比不上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温棣冷厉的眼神扫过姜南青,对贺暖伸出手,“老婆,这是在怪我来迟了吗?” 听到他喊老婆,贺暖嘴角抽搐一下,握住他的手,忍着腰上的痛缓缓站起身。 贺暖本想转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轮椅做支撑,谁知温棣手臂环上她的小腹直接把人揽到腿上坐着。 温棣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腰侧,就像没出蜜月期的寻常小情侣那样甜蜜。 可惜,她因为腰伤带了护腰带,摸起来手感不咋滴。 温棣隔着护腰带在她腰侧捏了捏,“怎么这么不小心?又受伤了。” 贺暖脸刷地红了,附在温棣耳边小声嘀咕,“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放开我!” 温棣张开手掌掐着她的后脖颈,眼神中噙着几分戏谑,“不是你求我来救急的吗?” 贺暖:求?这个字过分了吧? 不过这样的亲昵举动,姜南青应该能看懂吧? 她眼睛余光快速瞄一眼姜南青,嗯,有效果。 “行吧,那我们走吧。” “走?”温棣眉梢微挑,“戏刚开始,就落幕?” 贺暖僵直着脖子往后挣,咬着牙低声警告,“温棣,你别得寸进尺!” 温棣唇角微勾,邪魅横生,“我得了什么寸?进什么尺?” 他掐着贺暖的脖子往自己面前压了一分,微微往左侧歪头,挑了眉梢,哼一个鼻音,“嗯?” 这个蛮横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连声音都这么性感,简直是要蛊惑死个人。 贺暖稳了稳心神,提醒温棣,“你看看周围,人人抱着手机,拍下来传到网上,咱俩就出名了。” “你不是想隐婚吗,安分点,别乱来。” 温棣哼笑,“乱来?我做什么了?还是……” 他噙着痞气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她软糯的唇瓣,“你希望我对你做点什么?” 贺暖感觉抬手挡住嘴,奶凶奶凶地瞪着他,“赶紧走!” 温棣却坏笑着,缓缓往右侧歪了头。 贺暖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妖孽在借位! 从姜南青那个角度看过来,刚好两人在接吻,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啃。 姜南青默默暗恋了贺暖五年,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他偷偷藏匿了一千八百多天的深情,化作利刃捅在他的心上,好痛,真的好痛。 第29章 你确实很冒昧 姜南青绝望地转身离开。 温棣恢复一贯冰冷严肃的模样,冷声道,“下去。” 他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贺暖懵了一下,这人翻脸可真快! 温棣勾着她的下巴抬起,“怎么?入戏太深了?” 贺暖蹙着眉,一脸嫌弃地打开他的手。 她忍着腰痛猛地起身…… 嘶~,太疼了,猛不了,还是得慢慢起。 紧紧皱眉,两手扶着腰,像个耄耋老人一样慢动作直起身子。 这时,陈廉推着一辆轮椅来到贺暖身旁,“贺小姐,温总说您腰上有伤,不宜行走。” 贺暖被这个小细节戳到了。 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他竟会看在眼里。 他应该是个浪漫的人吧,因为细节最能打动人。 如果他不是坐在轮椅上,追他的女孩子一定很多。 唉……可惜了这张脸。 目测他身材也不错,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温先生,能冒昧问一句,您这腿是……” 她话还没说完,温棣甩她一个锋利的眼神,冷冽的声音回她,“你确实很冒昧。” 贺暖:“……” 还没来得及向他道歉,他就坐着他的智能轮椅走了。 贺暖也坐进轮椅,很不踏实地问陈廉,“陈先生,他是生气了吗?” 陈廉望着温棣的背影,淡淡微笑,“温总很忌讳别人提及他的腿。” 贺暖仰头看着他,追问道,“所以,他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陈廉:“……” 老爷子选中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啊。 “贺小姐,恕我无可奉告。” 贺暖冲他眯眼睛笑笑,“咱们就闲聊,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是不是?” 在瘫痪群体中,温棣是贺暖见过的状态最好的病人。 他除了坐在轮椅上,几乎没有其他瘫痪病人的特征。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几乎每天都要坐他的大腿。 嗯,可以把“几乎”去掉。 她确实每天都阴差阳错地坐过他的大腿。 严重瘫痪的病人,双腿得不到足够的锻炼,会出现肌肉萎缩。 而温棣的腿,至少没有明显的损伤。 这只是靠屁股感知到的,得找个机会上手仔细探摸一下,才能确定他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想从温棣那里取经,把他养护身体的方法借鉴过来用到母亲身上。 面对贺暖的真诚期待,陈廉报以礼貌微笑,回绝她的好奇心。 贺暖也回他一个礼貌微笑,“没关系,明天我再问一遍。” 陈廉:“……” 贺暖觉得这个男保姆看着挺亲切的,想跟他多聊几句,正巧这时肖思琪打来电话。 贺暖对陈廉说,“陈先生,我接个电话,会很久的,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陈廉把贺暖推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然后默默离开。 贺暖盯着屏幕上的“琪琪宝贝”,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 因为姜南青,贺暖有些不敢面对闺蜜了。 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觉得对不起琪琪。 她是通过闺蜜介绍认识姜南青的,至今已有五年。 这五年时间里,贺暖每三个月就会带母亲来医院做一次检查,每一次姜南青都会主动帮忙。 人家一个这么大牌的医生,跑前跑后地忙活,得好好感谢人家吧? 送东西他又不收,贺暖觉得过意不去,只能请他吃饭。 但是每次她请姜南青吃饭,琪琪都知道的,而且只要琪琪也方便,他们三个就会云聚餐。 再后来,姜南青在他们三人云聚餐的时候,建议贺暖可以考虑到医院做陪诊兼职。 琪琪当时就说,“这个主意不错,暖宝,你直接去帝城中心医院,大医院机会多,而且南青也在,有个熟人能照应一下。” 因为这个陪诊兼职,贺暖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姜南青,但也没啥特别的交集,见面不过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偶尔时间凑巧了,会约上琪琪一起云聚餐。 除此之外,贺暖跟姜南青没有任何私交了。 她这个人,本就有些神经大条,在感情方面尤其迟钝。 身后那一帮极品家人和亲戚,眼看就要把她拖死了,她当真没闲心去考虑风花雪月的事。 姜南青这两天超出普通朋友的举止,让贺暖突然意识到他想法不单纯。 但是,她好像醒悟得有点晚了。 万一琪琪知道了姜南青对她的心思,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温棣坐着他的轮椅来到贺暖身后,而陈廉就跟在他后面。 这兄弟俩一副悠哉闲散的样子,即便现在大声宣布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是温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 温棣装残扮穷,本意是考察贺暖这个闪婚老婆,这三天来体验感还不错。 至于陈廉嘛,大哥在哪他就在哪,大哥觉得好他自然也高兴。 贺暖一直不接电话,肖思琪给她发来信息:接电话,快点! 她做个深呼吸,直接给她打过去,“肖大医生,你是夜猫子吗,这个点打电话。” 肖思琪气怒的声音传出来,“听说你视网膜脱落了?” 贺暖叹口气,“你家姜医生嘴巴怎么这么大?” 肖思琪,“但凡你听医生的话,南青也不至于让我打电话劝你。” “我跟你说啊,眼睛不是小事,赶紧住院做手术。” “你那个酒吧的工作就别去了,如果不准假就直接辞职,钱可以慢慢赚,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提到酒吧,贺暖就痛心疾首啊! 她梦寐以求的高薪工作啊,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贺暖心里气啊,拍着轮椅扶手,郁闷道,“我被酒吧开除了!气死我了!” 温棣原本在抱着手机回复邮件,听到贺暖提“酒吧”,他马上把注意力放在贺暖身上。 贺暖被酒吧开除的原因,他最清楚,但是他想听听贺暖的见解。 肖思琪很惊讶,在电话里问,“骗我的吧?你这么优秀,还能被开除?” 贺暖左手扶额,无奈道,“能力在权势面前屁都不是,我再优秀也干不过温家啊。” 肖思琪在电话里静默一瞬,“你说什么?温家?” 贺暖指腹摩挲着眉心,“对,就是你说的那个首富温家。” “我被开除的那天晚上,在酒吧见过温家少爷。” 温棣幽深的瞳孔微缩,她果然认识温楌! 第30章 当着温家少爷的面大放厥词 一听温家少爷,肖思琪的尖叫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贺暖握着手机远离耳边,等她尖叫声停了,贺暖把手机放到嘴边,“你疯了?” “你家姜医生知道你迷恋温家少爷吗?” 肖思琪嘿嘿笑着,“谁还没个偶像呢?你那晚见到的,是温家哪个少爷啊?” 贺暖怔了怔,“温家少爷,不止一个?” 肖思琪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给她科普首富温家,隔着电话,贺暖都能想象得到她那手舞足蹈的模样。 她滔滔不绝讲半天,总结一下就一句话:温家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大家族,人丁兴旺,温家少爷肯定有好多个。 贺暖顿时觉得“温家少爷”这个头衔不值钱了。 肖思琪神秘兮兮地问,“暖宝,那晚,有木有近距离接触温家少爷呀?” 贺暖纤长卷翘的羽睫低垂着,英气的秀眉微挑,“跟他说过话,算近距离接触吗?” 肖思琪一阵唏嘘感叹,“快,说说,你那晚遇到的温家少爷,长什么样?” 贺暖轻阖双眸回想那晚的情景,唇角不自觉微微上翘,“那个公子哥留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是个学生气息很浓郁的少年,一口一口姐姐叫着,挺可爱的一个小奶狗。” “如果有这么个弟弟,应该挺好的吧?” 肖思琪听得心痒痒的,“有照片吗?给我看看真人长什么样!” “没有!跟他第一次见面,人家还是来酒吧消费的顾客,怎么好问人家要照片呐。” 听到这,温棣听明白了,她跟温楌不认识,对他们温家也仅仅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这时他又想起爷爷总在他耳边念叨的话,说他每天精神绷得太紧,活得太精明太算计,总是过分解读一些善良人的纯真。 爷爷给他写了一幅字:身居高位,守望平凡。 这八个大字,就挂在他庄园别墅的书房中。 他现在多少有点懂这幅字的内涵了。 肖思琪纳闷地问贺暖,“你跟温家少爷都搭上话了,怎么能被开除了呢?” “该不是得罪温家少爷了吧?” 一提这茬,贺暖就来气,眉眼中尽是烦躁,“我一个卑微社畜,怎么敢得罪富家公子!” 她顿一下,再开口语气柔和了些许,“其实,说到底,这事与温家少爷多少有点关系。” “那孩子看着像个乖顺的小奶狗,交的朋友却乱七八糟的,个个抽烟喝酒,里面好几个未成年呢。” “还有一个姓吴的,大家都称呼他小吴总,就是那个狗日的人渣,对我动手动脚的!”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出来霍霍女孩子,他妈的,我真想把他手剁了。” 听着她频频爆粗口,温棣剑眉蹙了又蹙,这个女人真的好粗野,跟她那清冷不染尘俗的长相一点都不符。 “那个人渣,还在酒吧里兜售违禁药品,被抓了。” “也不知是哪位大侠给举报的,那~么多警察突然就杀进酒吧!” “琪琪你是不知道啊,那场面可震撼了,有点拍大片那味了。” 喜提“大侠”称号,陈廉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这位小嫂子说话挺有意思的。 贺暖叹口气,接着说,“折腾了一晚上,最后酒吧被勒令停业,警察带走了好些人呢。” 她拍拍轮椅扶手,“重点是,有一个大傻逼在这个节骨眼买了酒吧,然后好多同事就被开除了,我也没能幸免。” “真踏马火大!” 正在后面偷听的某“大傻逼”,也是相当火大。 某“大侠”已经在抿嘴笑了。 肖思琪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不是,暖宝,我好像没太听明白。” “我的理解是,cc酒吧新任老板开的你,与温家少爷有什么关系?” 贺暖被她问得一怔,在心里捋一下,“哦对了,我漏了一个细节。” “那天晚上,温家少爷跟我说话,就是为了让我给他大哥调酒,而他那个大哥就是买酒吧的大傻逼。” 温棣的拳头已经在收紧,陈廉把手机拿到他面前。 他写了一段话:大哥,贺小姐不知道买酒吧的人是您,所以她骂的不是您。 温棣瞪他一眼,这个家伙怎么跟老爷子一样,处处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肖思琪又开始在电话里尖叫。 尖叫完直接在电话里吼,“你说的大傻逼应该是温氏集团的继承人,温家太子爷啊!” “我的暖宝宝啊,你这运气真是逆天了!” 贺暖一脸丧气,“呵呵,没错,我的霉运向来逆天。” “倒霉碰上那个所谓的太子爷,我连工作都丢了。” 肖思琪笑着安慰她,“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嘛,但是温家太子爷可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 “就你给温家太子爷调酒这事,够你吹牛一辈子了!” 贺暖被她这话给无语笑了,“我还给他拿过烟呢,那又怎样?” “钱多实在啊!” “还太子爷呢,抠得连小费都不给!” 温棣:“……” 肖思琪发出了捧哏的感叹声,“你这又调酒又拿烟的,什么情况啊?不会抱上首富的大腿了吧?” 贺暖拍着自己的大长腿,“首富的大腿我是抱不上了,安稳找个厂拧螺丝比较靠谱。” “我不是从泰鑫金融贷款了嘛,那家公司放款快、利息低,销售肯定没压力,等最近手头这些烂事处理完,我就去那应聘销售经理。” 肖思琪边鼓掌边说,“我家暖宝宝出息了,马上就要进大厂拧高级螺丝了,看好你呦~” 温棣抬手扶额,极致无语。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真是奇葩,一举一动都在震撼着他的三观。 陈廉也被惊到了,马上联系泰鑫金融总经理,只交代一句话:贺小姐可能会去公司应聘一线销售,你知道该怎么做。 徐睿收到这条指令,像是接了一个定时炸弹,该怎么做? 是该直接安排高管职位,还是拒之门外呐? 他一时掂量不明白,心里默默祈祷这位贺小姐再不要出现。 得到闺蜜的鼓励,贺暖笑得很开心,“等我发了提成,请你吃大餐!” 这时,贺暖收到一条消息推送,扫一眼标题,她两眼放光。 第31章 她的身后有他 热搜:吴氏地产陷入财务危机,或将破产。 贺暖唇角勾着一抹坏笑,直觉告诉她,小吴总那个人渣栽了。 她点开热搜,果然看到一张小吴总的照片,还是一张不太体面的艳照。 截屏给肖思琪发过去,“琪琪,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渣小吴总,哈哈,他们家要破产了!” “有人实名举报这个人渣涉嫌强奸、聚众淫乱、贩卖违禁药品等多种犯罪,并提供了证据,人渣已经被刑事拘留,实锤了。” “人贱自有天收啊!最好判他个无期,让他永远没机会再出来作恶。” “这个实名举报的人,是真英雄,真侠士。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古往今来,实名举报者都没有好下场。 这个社会上,心中有侠义者不在少数,但付诸行动的却寥寥无几,因为恶人的坏丧心病狂。 或许只有悲愤到了极点,或者有能力自保之人,才会行此侠义之举。 贺暖希望这个实名举报之人是后者。 也确实是后者,就在她身后呢。 肖思琪庆幸道,“还好人渣落网了,想想都后怕,你以后别去酒吧那种乱糟糟的地方打工了。” 贺暖挑挑眉,“是谁说让我在酒吧傍个大款来着?” 肖思琪,“我这不是担心你摆脱不掉你家的极品亲戚嘛,有钱有势才能镇住你家那帮极品。” “再说了,大款也不全是坏人啊,没准实名举报那人就是个大富豪,正好借机搬到吴氏地产而已。” 贺暖敷衍道,“嗯,你说的都对。” “先不聊了,肿瘤科打好几遍电话了,估计是要我回病房做我爸的工作。” 肖思琪,“我听南青说了,你那个极品爹闹着要出院。” 贺暖叹气,“谁知道他又要闹什么,这个手术他爱做不做,不做我省钱了。” 肖思琪静默一瞬,“暖宝,能求你件事吗?” 贺暖撩一下头发,“你都求我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办。” 肖思琪笑笑,“倒也不用这么壮烈,就是好劝劝你的极品爹把手术做了。” “如果确定不做,就按部就班走流程出院,不然后面出问题产生医闹会很麻烦。” “你的人品我肯定信得过,但是你家那帮极品亲戚,我担心他们一定会闹事的。” 肖思琪顾虑得对,贺暖家那帮极品亲戚没点正经本事,作妖闹事是各显神通。 当初肖思琪曾劝姜南青不要做老贺的主治医生,像这种重症都是医疗团队集体商议治疗方案的,即便他不做主治,一样可以帮到贺暖。 现在好了,那个老奇葩开始闹事了。 如果后续出现医闹,姜南青的声誉、事业必定受影响。 贺暖也知道,她家那帮极品亲戚什么奇葩事都干得出来。 她向肖思琪保证,“琪琪你放心,明天上午九点,他会准时进手术室。” 肖思琪松了一口气,“那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做手术?” 贺暖闭上左眼,用右眼看看四周,发现在眼角好大一片阴影。 “没事,我觉得医生夸张了,我现在没有任何不适感,视力好着呢。” “好了,肿瘤科又来电话了,先挂了,mua~~” 挂断肖思琪的语音电话,贺暖接起肿瘤科的电话。 一上来就被肿瘤科主任训斥一顿,抱怨老贺不听劝阻,胡作非为,家属也找不到人,净给医院添麻烦。 主任的火气太大,声音极具穿透力,效果堪比开了免提。 贺暖将手机拿开半米远,依然听得清楚。 主任噼里啪啦说完,命令贺暖立刻马上回肿瘤科,然后挂断电话。 突然,贺暖的手里一空,手机没了! 她转头,撞上温棣那张冰块脸,心咯噔一下。 内心吐槽:卧槽!吓我一跳! 这家伙是不是人啊,神出鬼没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跟琪琪闲聊,他听到了多少? 贺暖愣神的功夫,温棣把手机卡给她换到新手机中,“一键换机,会吗?” 贺暖眼帘颤一下,“什么?” 温棣没再说话,直接帮她一键换机,把旧手机中的东西倒入新手机。 数据传输完毕,温棣将新手机丢给贺暖。 贺暖捏着新手机反复端看,就一个感觉:贵! 但是,难得这块老冰山这么好心,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不太好。 “这手机看着还不错,多钱?我还你钱。” 温棣:“……” 他一个超级富豪,差这块手机啊? 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合法妻子,送一部手机还要妻子还钱! 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圈子里的人耻笑! 他随口搪塞道,“这是我们公司新研发的产品,随机投放到市场调查客户满意度,你用一段时间记得写体验报告。” 贺暖两眼放光,一脸难以置信,“意思是,这手机免费?” 温棣瞥她一眼,冷清地“嗯”了一声。 贺暖开心地笑了,“哇~~,还有这么好的事?一共投放多少体验产品呐?” 温棣剑眉微蹙,嗅到了一丝财迷的味道。 “你想干什么?” 贺暖冲他眯着眼睛笑笑,试探着说,“我觉得吧,如果数量多的话,私藏一两部应该是没人发现吧,然后……” 说到这,她停顿,观察一下温棣的脸色,嗯,还能接续说。 “然后,可以转手。” 温棣瞳孔缩了缩,她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甩她一记刀眼,冷声嗤道,“自作聪明。” 羊毛薅不成,贺暖也不尴尬,举着新手机晃晃,“谢谢你的免费试用装,我会好好给你写试用报告的。” 肿瘤科又来电话了。 贺暖屁股底下坐的轮椅是医院里的,非智能款,行动时要么外力推,要么自己动手转轮子。 她嫌坐轮椅不方便,抓着扶手欲起身。 陈廉马上转到贺暖身后,“贺小姐,我来推您。” 贺暖有些不好意思,对他再三感谢。 三个人两辆轮椅,一前一后进入电梯,空间还有剩余,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再进电梯。 两个说熟不熟说生不生的大男人站在身后,贺暖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第32章 你弄疼我了 玩玩这免费的新手机吧,分散一下注意力。 贺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发现她旧手机里的app、照片什么的,都已同步过来。 原本还想着把旧手机要回来,既然所有东西都过来了,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实际上,在她的身后,温棣正光明正大地翻看她旧手机里的东西。 刚巧,肖思琪给贺暖发来一张照片,附文:暖宝,看这个哥们儿帅吗? 照片温棣本不感兴趣,但看到后面这句话,他就想看看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点开她的聊天软件看看,忽然蹦出一条下线提示。 贺暖在新手机上登录,把温棣顶下去了。 她看完信息,给肖思琪回复:长得还行,谁啊? 肖思琪直接甩来一条语音,贺暖像往常一样点开放到耳边听。 肖思琪愉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暖宝~,这帅哥看着合眼缘吗?选他做你老公怎么样?” 被这新手机坑了一把,这条语音竟是外放的,声音好大啊! 每一个字音都直戳她的耳膜,语音内容更是扎耳朵。 贺暖的后脊背掠过一阵凉风,温棣一定也听到了吧? 她想回头看看温棣的脸色,又不敢。 下一秒,手机突然被温棣抢走。 他将刚才那条语音重新播放一遍,顺便看了眼上一条的照片。 伸手抓着贺暖的轮椅扶手,直接把她调转过来面对着他。 贺暖尴尬地抬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棣钳着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冰冷寒冽的眼神好吓人,仿佛贺暖已经绿了他。 贺暖吞了吞口水,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 她十分不理解这个闪婚老公的反应,本就是各自带着目的强扭在一起的,又没有感情,何必这样呢? 再说了,只是一张照片,外加闺蜜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又不是她真要找那帅哥做老公。 还说自己在公司是个总,小气吧啦的,没有半点领导的胸襟气度。 “那个……电梯到了,该下去了。” 肖思琪这个家伙竟不合时宜地来一波语音轰炸: “暖宝,这是我大学同学,你见过的,我出国临行前咱们不是聚过嘛,他就坐你旁边,你忘了?” “他对你一见钟情啊,从那之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整天向我打听你有没有男朋友,念叨着让我给你俩牵线搭桥。” “这帅哥人不错,家世也好,还是独生子,你嫁过去不用受妯娌气。” “他也是在国外留学,马上要回去了,这不又催着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我建议你先加上好友聊聊,如果聊得来不妨处处看,这人是真不错,我替你考察过了。” 温棣钳着她的下巴把她拉到面前,寒冽的眼神噙着怒意,“原来我老婆这么抢手啊?” 贺暖蹙着眉,眉眼浸染着惧色,“你弄疼我了。” 温棣神色未动,手上的力道却微微松了一点,他拇指碾过她软糯的唇瓣,“记住你的身份,别给温家丢脸。” 贺暖内心吐槽:没有少爷命,却一身少爷病! 嘴上却乖乖应承,“我是你老婆,誓死捍卫你们温家的脸面,行了吗?” 温棣松手,瞥一眼她白皙皮肤上的红印,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下手重了些。 他悄悄碾一下指腹,刚刚那细腻柔滑的触感仿佛还在。 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瞥向她的下颌,那红印好像比刚才更红了。 一个举着菜刀砍人的彪悍女人,这么娇嫩的吗? 贺暖抬手揉着下颌,顺便瞪他一眼,奶凶的眼神里有些许憎恶。 温棣抬眸,视线上移,与贺暖的目光撞上。 贺暖立刻收敛地垂下眼睫,继续装小白兔。 这个气氛…… 真是尴尬又窒息。 温棣抓着轮椅扶手把她转回去,沉声命令道,“开门。” 贺暖抬头看一眼楼层数字,电梯依然停在5楼。 她使劲伸伸手,够不着电梯开门按钮,正欲起身。 温棣抬脚蹬着她的轮椅,把她送到电梯门跟前。 贺暖转头,诧异地打量着温棣,他手臂这么长吗? 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腿上,刚刚这两条腿好像不是这么放着的…… 这时陈廉上前一步,阻断贺暖的视线,他提醒温棣,“温总,开会时间要到了,我去送贺小姐。” 说完,陈廉推着贺暖走出电梯,直接把她送到肿瘤科主任办公室门口。 大庆从楼梯口探个头出来,点头跟陈廉打招呼。 陈廉临走前叮嘱贺暖,“贺小姐,请注意人身安全,有任何需要及时联系温总。” 贺暖点头应下,心里却吐槽:找他有用吗?让他帮忙看个贷款合同都没空! 目送陈廉离开,贺暖抬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姜南青,他脸色很不好看,贺暖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 可就在姜南青抬眼看到她那一瞬,他脸色瞬间柔和许多。 他转到贺暖身后,把她推进办公室。 老贺正蹲在地上,哭天抢地撒泼耍赖。 科里的医生、护士长绕着他围一圈,个个脸上气愤又无奈。 还有三名警察在场。 刚刚主任在电话里说,老贺是警察送回医院的,想必就是这三位了。 贺暖站起身,首先向警察道谢,感谢他们把她的父亲安全送回医院。 然后忍着腰上的剧痛,向医生护士深深鞠躬,为老贺的行为郑重道歉。 扒着门缝偷窥的大庆眉头深皱,贺暖的ct片他看过,腰上旧伤叠新伤,这一个深鞠躬怕是要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吧。 姜南青也为贺暖捏着一把汗,小心翼翼扶她站直身子。 主任招呼贺暖赶紧上前劝劝老贺,医生们给贺暖让开路。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贺暖斥责道。 老贺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着贺暖,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接着,他指着贺暖破口大骂,言语污秽,不堪入耳。 在场的人无语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存在? 纷纷向贺暖投去怜悯的目光,有一个这样的爹,日子一定不好过。 贺暖却是一脸淡定,这些污秽不堪的脏话,她早就听习惯了。 贺暖眼神冰冷死寂,直直地盯着老贺。 她抬手,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水。” 这肃冷的低压气场,霸气侧漏。 姜南青从身旁办公桌顺一只广口水杯,到饮水机接满水,递到贺暖手上。 下一秒,这满满一杯水悉数泼到老贺脸上。 老贺的骂声戛然而止,一脸懵逼。 在场的其他人也被惊到了,贺暖这一杯水泼得干脆利落,众人始料未及。 老贺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身,骂咧咧地扬手朝着贺暖的脸扇过去。 第33章 飒爽女王 姜南青冲上去将贺暖护在身后,粗粝的巴掌刚好落到他脸上,眼镜都被打飞了。 老贺小拇指惯留指甲,锋利的指尖在姜南青颧骨位置留下一道口子,血淋淋的。 警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老贺摁着坐进椅子里,将老贺的两只手铐在座椅扶手上。 老贺挣扎着,指着在场的医生骂道,“骗子!一群骗子!” “你们都听这个贱蹄子的!” 老贺冲着贺暖淬一口,“你个贱蹄子,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人?” “姜南青!主治医生是吧,30万的医疗费?你怎么敢要!” “我早知道你跟这小贱蹄子有一腿,奸夫淫妇,商量好了来坑我儿子的钱!” 老贺看向警察,瞪着眼睛向警察咆哮式喊冤,“这个贱蹄子为了骗钱,联合黑心医生开假证明,说我得了癌症。” “还把我儿子送进了派出所,拘留15天!15天啊!” “这个贱蹄子逼着我儿子交出房产证,企图霸占我儿子的房子!” “警察同志,青天大老爷,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 这一套说辞,在贺暖来之前,老贺已经重复好几遍了。 在场的人差不多已经能背下来,腻烦到想吐。 这个老东西真是太吵了,得把他的臭嘴堵起来! 贺暖环顾整个办公室,目光锁定在窗台那块抹布。 她隔着办公桌伸手拿抹布,办公桌宽一米五,她要尽最大程度探身去够窗台。 腰上的伤不允许这样的极限拉扯,但是她已经被老贺气得感觉不到疼了。 抹布塞进老贺嘴里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贺利争,”贺暖直呼父亲大名。 “从来就没有人说过前期医疗费是30万,如果你听过这个数字,那一定是你那个畜生儿子说的。” “你的好大儿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外债,想利用你的病骗钱的人是他!” “你儿子被拘留,那是他活该!” 贺暖把长发甩到身后,“瞪起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都是你儿子打的。” 她抬手指着右眼,“贺利争,我这个眼睛已经视网膜脱落,如果不是因为你年纪大又有病,你现在也在拘留所。” “从我记事起,你就一直骂我是野种,实话告诉你,我做梦都希望我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样的父亲,是我的耻辱!” “你说我没资格在手术单上签字,那好,我去拘留所找你儿子签字。” “你说我要霸占你儿子的房子,那我倒要问问你,房子的首付是谁出的?贷款是谁还的?” “贺利争,你给我听清楚,首付是拿我妈的事故赔偿金付的,贷款一直都是我在还!” “这个房子,是我的!” “是你和你的奇葩儿子儿媳一直赖在我的房子里,白吃白住,我还要给你们这些人渣做保姆!” “我和我妈,是你们一家人的衣食父母!可你们呢?” “利用我妈威胁我,逼着我为你们当牛做马,却又趁我不在的时候虐待我妈……” 说不下去了。 气得心脏疼。 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贺暖这糟烂透顶的原生家庭,姜南青经常听肖思琪说起,每每听到贺暖的遭遇,心中都会燃起无限怜悯疼惜。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对贺暖的爱意恣意蔓延,想靠近她,保护她。 看到贺暖这副模样,姜南青心都要碎了。 他恨不得一针扎死面前这个老东西。 攥紧拳头强压下怒火,为贺暖递上纸巾。 贺暖没有接。 她高傲地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 她闭上眼睛,做个长长的深呼吸。 再睁眼时,又是冷厉飒爽女王。 “贺利争,从我记事起,你就一直骂我是野种,那好,今天当着警察医生的面,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我和我妈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半辈子了,你的医疗费我也帮你交了,你的那点血脉之恩报完了。” “但是,你和你的儿子儿媳,对我和我妈的伤害,我会一笔一笔慢慢跟你们算清楚。” “我手里的证据,足够你的儿子儿媳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 贺暖朝着肿瘤科主任伸手,主任愣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马上把做手术需要签署的各种文件,以及拒绝手术的相关出院手续文件,一并交给贺暖。 贺暖将两个文件夹摆到老贺面前,“之前跟你说过了,不过手术,你最多能活3个月。” “想死,还是再苟延残喘几年,你自己定。” 人都怕死。 老贺碍于面子故意抻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手术。 闹剧结束,老贺被安排到单独病房。 为了看住老贺,不再给医院添麻烦,贺暖给温棣发信息,麻烦他帮忙找一个像陈廉那样的护工。 贺暖到现在都记得陈廉徒手折弯老贺手机的情景。 只有陈廉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这种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温棣吩咐陈廉,“从庄园调一名保镖到医院,24小时看着那老东西。” “再找一名护工,负责那老东西的护理工作。” “好,”陈廉马上安排。 贺暖需要带着手术相关的文件,前往拘留所找贺春荣签字。 姜南青提出开车送贺暖。 贺暖看着他脸上的大口子,向他微微鞠躬道歉,“你赶紧去包扎一下,如果留下疤,我没法跟琪琪交代。” 姜南青,“可是……” “我坐警车,”贺暖绕开他,跟在警察身后离开。 坐进警车,贺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离灵魂的布偶娃娃,眼神枯寂空洞,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警察看着她怪可怜的,想安慰她两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抵达拘留所。 警察把贺暖带到拘留所负责人办公室,说明老贺的紧急情况,负责人看过医院出具的证明材料,马上协调调度,安排贺暖探视。 贺暖走进探视室,发现贺春荣的脸肿得更厉害了。 但他却在嚣张地笑,似乎知道贺暖会来见他。 第34章 给你一分钟 贺春荣贱嗖嗖地拖着长调喊道,“呦~,这不是我们家男男吗!” 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样子,贺暖料定这畜生又要耍花样。 接下来要跟这个畜生说的话,如果能录音就好了。 可惜,拘留所不允许家属携带电子产品探视被拘留人。 贺暖冷着脸来到他面前坐下,把需要签字的文件拍到他面前,“你爸让你签字。” 贺春荣贱嗖嗖地抖着腿,故意动作夸张地翻文件。 纤薄的纸张被他翻得好大声,动静堪比昨天贺暖扇他耳光时那般响亮。 他得意地挑挑眉,“贺暖,看到了吗?大事儿还得男人出马!你们娘们儿都得靠边儿站!” 这个巨婴拍着胸脯说话,身为男人的自豪感展露无疑。 贺暖冷笑,“男人?” “你除了性别是公的,身上哪一点像男人?” “说你是畜生,畜生都不高兴。” “你…”贺春荣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就火冒三丈。 他扬手要打贺暖,被在场的警察制止。 贺暖敲敲桌子,“赶紧签字,再不签你亲爹就死了。” 贺春荣咬着后槽牙发狠,“就不签!” “你以为我废这么大劲儿把你弄来,就是为了签这破玩意儿?” 贺暖拿起文件转身就走。 “我签!”贺春荣急切地喊道。 贺暖顿住脚步,接着又听到他说,“但是我有条件。”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签字。” 贺暖冷笑,条件? 他有什么资格跟她谈条件? 真是可笑至极! 但来都来了,不妨听一听。 他提条件,必有所图。 从他的条件中可以窥探到他接下来要作什么妖,听完好提前应对。 贺暖背对着他,冷声道,“给你一分钟。” 贺春荣坐回凳子上,又开始嚣张地抖腿。 “第一,把房本儿送到我岳父家,那房子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第二,癌症必死无疑,做手术也是白受罪,所以我反对手术。” “如果你非要坚持做,我可以签字,但手术费我一分钱都不会承担。” 在场的警察都听不下去了,指着他鄙视道,“就你这样的,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贺春荣冲着警察讨好地笑笑,“警察同志,正好您给评评理。” “我爸快七十了,胃癌晚期,能不能下手术台还不一定,就算手术成功,后续还要不停化疗,那这个手术有必要做吗?” “土都埋到脖子了,为啥要花钱买罪受,那还不如好吃好喝伺候着老家伙入土。” 贺春荣自私浑噩地活了三十年,今天总算替老贺考虑了一回。 或许他说的是真心话,但贺暖决不会按照他说的做。 如果不给那个老顽固做手术,贺春荣一定会拿这事找茬。 还有那一帮极品亲戚,一定也会大闹特闹,让她们母女不得安宁。 贺春荣继续说,“第三,你跟那个男的领证了,办不办婚礼无所谓,彩礼必须得有。” “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供你吃穿,还供你上学,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听听!听听! 赔本的买卖! 当真是要把她当个物件来卖掉! 贺暖转身,走到他面前,抬脚踹在他胸口。 这一脚,干脆利落,力道狠足。 贺春荣毫无防备,飞摔出去侧倒在地上。 贺暖拎起凳子压在他身上,四条凳子腿刚好卡在他胸背部将他的双手锁死。 她正在气头上,已经忘记旁边还站着一位警察。 当她抬脚踩上贺春荣的头,贺春荣嗷嚎着向警察喊救命。 警察冲过来拉架,但又没有很认真地拉架。 贺春荣被贺暖狠狠踹了两脚,脸上火辣辣的疼,脑瓜子嗡嗡响。 贺暖眼底翻涌着盛怒,控斥道,“我八岁开始给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几乎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十四岁辍学打工,供你上学。” “你给刘翠香的彩礼,是我帮你凑的。” “你买房子,却让我和我妈出首付还贷款!” “你生那俩丑猴子,塞给我带!” “你吃喝嫖赌,外债撇给我!” “这些年,是我在养着你,含辛茹苦竟把你养成这样一个人渣废物!” 贺暖趁警察不注意,往贺春荣大腿狠踢一脚,警告道,“从今天起,老娘开始教你怎么做人。” “差不多行了啊,再动手把你也拘了,”警察吓唬贺暖。 但他说起话来和颜悦色的,没有半点威慑力,更像是在开玩笑。 接着,他把材料丢给贺春荣,厉声命令道,“赶紧签!要做手术的人是你亲爹,好歹做个人吧。” 贺春荣死咬着房产证,贺暖诓骗他说,“小道消息说,顺和家园那一片要拆迁,到时候拆迁补偿按人头算。” “所以,签不签字,你看着办。” 贺春荣没犹豫,直接签字。 他喜滋滋地看着贺暖,“那你的户口暂时不能挪,等拿到补偿款再动。” 贺暖对他竖起中指,骂一句,“垃圾!” 从他手里夺过文件夹,转身离开。 贺暖从拘留所出来,左右看看辨别一下方向,然后抬脚往东走去坐公交车。 “贺暖!”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贺暖转头看过去,果然是姜南青。 他脸上贴着一片大号手术刀口敷贴,眼镜片也裂了。 贺暖心里满是歉疚。 平心而论,姜南青这个人做朋友没得挑。 自打认识以来,她一直在麻烦人家,现在又出了这档子的事,太对不起他和琪琪了。 贺暖现在的感受就是,自己家养的恶狗跑出来咬了人家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就算赔钱也无法弥补心中的亏欠。 姜南青面带微笑,朝着她大步走来。 到了跟前,他眉眼含笑地看着贺暖,柔声问,“贺春荣签字了吗?” 贺暖微点头,蹙眉打量着他的脸,“你的脸……会留疤吗?” 姜南青捕捉到贺暖眼中的歉意,心里高兴坏了。 他眼里闪着光,笑着问,“如果我说会,你会负责吗?” 贺暖一脸严肃,郑重承诺,“会,一定负责到底。” 姜南青眸光微颤,心口收紧,期待又紧张地问,“你…打算怎么负责?” 第35章 这是男朋友送的 贺暖坦然道,“当然是给钱了,钱最实在。” “现在医疗技术、医美技术都很发达,你尽管去治,各种费用包在我身上。” 姜南青眸中的星光瞬间暗淡下来,扯动嘴角尴尬地笑笑,“什么时候变小富婆了?说话财大气粗的。” 贺暖叹口气,“我家的狗咬了你,我自然是要负责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哭穷,那就太没诚意了。” 姜南青刚刚体验了一把情绪过山车。 上一秒还满心欢喜,充满期待;下一秒直线跌入谷底,心中的酸涩不可言说。 他宁愿贺暖对着他哭穷诉说难处,也不愿接受她这公事公办的诚意。 贺暖突然举起手机,对准姜南青的脸拍一张照片,“我要向琪琪汇报一下你的伤情。” 姜南青一把夺走手机,“不要告诉她,她会担心的。” “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他看一眼照片,“拍得还不错,记得发给我。” 忽然他眼神怔住,盯着贺暖的手机看了一会,“你什么时候换的手机?” 昨晚,她的手机在东大门摔坏了,他趁着去吃饭的时候,开车到帝城概念购物中心为她买了一部新的。 帝城的大型商场很多,但只有帝城概念购物中心24小时不打烊,他开车往返两个多小时,只为给贺暖买手机。 买来之后,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他赶来拘留所,一为接贺暖,二为送礼物。 这下好了,她已经换了新手机,礼物不用送了。 “暖暖,你的手机昨晚十点多摔坏的,今天又做了大半天体检,哪有时间出去买手机?” 听他喊自己“暖暖”,贺暖浑身不得劲。 以前贺暖就提醒过他,不要这么叫她,他就是不改,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贺暖又开始觉得“暖暖”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刺耳膈应人。 贺暖抢回手机,“这是男朋友送的。” 瞄一眼姜南青的神色,特意补充道,“我男朋友很体贴,知道我所有喜好,手机我很喜欢。” 说话间,她把刚刚拍的照片发给姜南青,然后在手机里删掉这张照片。 贺暖的话让姜南青心里很郁闷,不过,他脸上情绪掩藏得很好。 “我能欣赏一下你的新手机吗?” 他想通过这部手机来窥测一下那位轮椅男的消费水平。 贺暖抱着手机往后躲一下,显然不想给他欣赏。 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可以让姜南青帮着看看这部手机是什么牌子的、值多少钱。 她觉得男人普遍对科技产品比较感兴趣,姜南青应该比她知道得多。 “这是我男朋友公司自主研发的产品,这是试用机,还没投放到市场中。” “你以前见过这个牌子吗?觉得这个手机卖多钱合适?” 姜南青拿着手机反复端看,手机背面的品牌logo优雅又霸气,他从未见过,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款专属定制机。 专属定制机的价钱,没法估量。 万万没想到啊,那个轮椅男不简单。 姜南青把手机还给贺暖,“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 温棣具体做什么工作,贺暖还真不知道。 就连他的工作单位,贺暖目前也只能锁定到利众集团,具体他是集团旗下哪个子公司哪个部门的经理,这就不知道了。 可以说,她对这个闪婚老公的了解,仅限于姓名、年龄、腿残、有个很好的爷爷…… 如果加上性别,可以凑足一只手。 贺暖不想对外透露温棣任何消息,她直接忽略姜南青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姜南青搪塞道,“请恕我见识浅薄,这牌子我也没见过,价钱就更无从说起了。” “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贺暖随口敷衍道,“他在一家通讯科技公司做销售。” 姜南青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他坐轮椅,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贺暖默了默,把陈廉的话原封不动搬过来,“他很忌讳别人提及他的腿。” 这话在姜南青听来,就是贺暖在极力维护那个男人,他心里隐隐发堵。 “好吧,是我冒昧了。” “我车停在前面,你腰上有伤,在这里等我。” 姜南青把车开到贺暖面前,直接打开副驾驶车门,“今天坐前面吧。” 以前贺暖带着母亲到医院,只要姜南青有时间就会送她们娘俩回家,每次贺暖都会跟母亲一起坐在后排。 她从未坐过姜南青的副驾驶,也不想坐。 在她心里,那个位置是琪琪的。 贺暖转身走向后排,姜南青伸手拦住她,“我昨晚熬了大夜,开车犯困,你坐前面陪我聊聊天。” 第36章 好尴尬! 贺暖豪爽道,“那我来开吧。” 姜南青惊得睁大眼睛,“你拿驾照了?” “没有,”贺暖答得干脆。 “那你怎么开车?想无证驾驶啊?” 贺暖眉梢微微挑一下,“开个玩笑,给您提提神。” 她这个挑眉是下意识的动作,却不妨碍眉梢挑动那一瞬间的飒爽勾魂。 不经意的性感最致命。 任何男人都扛不住她这个不经意的挑眉。 姜南青就是在她一次次自然流露的细微表情中不断沉沦。 贺暖用手机挡开他的胳膊,“我还是坐后面吧,坐后面不耽误跟您聊天。” 姜南青眼神划过一抹失落,“那随你吧。” 贺暖打开后座车门,发现座位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看起来很隆重的样子。 她马上关闭车门,打算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车。 姜南青抓住她的手腕,“从这边上就行。” 他打开车门,拿走礼盒,抬手挡着车门上沿,等着贺暖上车。 贺暖点头道谢,忍着腰上的痛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坐进车里。 姜南青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把礼盒放到副驾驶,提醒道,“暖暖,把安全带系上。” 贺暖耳朵被这声“暖暖”刺一下,想提醒他不要这么称呼她。 话在嘴边徘徊…… 这还欠着人家好大的人情呢,如果把话说得太生分,脸面上不好看。 贺暖张嘴那一刻,改口说,“…好。” 然后,车里就安静了。 姜南青想跟贺暖说话,却又怕抛出来的话题她不感兴趣,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无法言说。 贺暖则是觉得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但什么都不说好像又不太好,一直在绞尽脑汁找话题。 气氛好尴尬! 贺暖终于想起来那个精致礼盒,没话找话地问,“姜医生,那个是为琪琪准备的礼物吗?” 姜南青瞥一眼副驾驶的礼物,闷闷地“嗯”一声。 心里却一阵酸涩:这是给你准备的,可惜…… 贺暖还在等着他的下文,结果没有了。 话题到此终结。 贺暖:“……” 回想以前,贺暖跟他聊天无非就是围绕着琪琪、母亲的病。 自从老贺住院之后,话题又多了一个老贺。 在这仅有的三个话题中,还数琪琪热度最高。 但姜南青今天似乎不想聊琪琪。 那换个话题? 贺暖试探着问,“姜医生,我家那个老顽固的手术,现在各种手续都签好了,明天会按原定计划做吧?” 姜南青蹙眉,“今天他私自离院,在外面吃东西了,不满足进食条件,手术时间另行安排。” 贺暖再次为老贺的种种行为向姜南青道歉。 她心怀歉意,让姜南青心情一下变好很多。 他并不是想要贺暖觉得亏欠他什么,他想要的是贺暖在乎他。 亏欠也好,感激也罢,只要她心中存在为他而生的情绪就好。 “暖暖,你知道老人家为什么突然要闹着出院吗?” 贺暖从后视镜看着他,“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琢磨一天了也没想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贺春荣被拘留了?” “原本想着到了拘留所问问贺春荣的,看见他我就火大,结果忘记问了。” 姜南青宽慰道,“别生气,跟这种垃圾生气不值当。” “贺春荣和刘翠香双双被拘留,两个孩子无人照看,派出所就联系了刘翠香的父母。” “昨天下午,你出去办贷款的时候,刘翠香的父母来过医院。” “这两个老东西也是人间极品啊,空着手来医院,花了足足两个小时告你的状,走的时候还把你买的水果补品全部带走了。” 姜南青从后视镜看一眼贺暖,“这可不是我编排他们啊,今天你家这位奇葩私自外出之后,护士长亲自到病房里调查的。” 贺暖自嘲地笑笑,“在我这个糟烂的家里,这种事很常见,如果您说得比这夸张一百倍,我也信,因为他们干得出来。” 姜南青向她投去怜悯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路口遇到红灯,姜南青停稳车,摘下眼镜按揉睛明穴。 贺暖觉得是因为眼镜片裂了,导致他看东西累眼。 “姜医生,您的眼镜是在哪里配的?我陪您去重新配一副吧。” 姜南青捕捉到了重点字眼“陪”。 他很开心,再开口时声音里噙着笑意,“好啊,不过有点远。” “在哪?” “帝城大学后面的步行街。” 实际上,他的眼镜是在帝城中心医院配的,花了三千五。 他故意提帝城大学,可谓是藏了八百个心眼。 认识贺暖五年了,对她的性格为人算是比较了解,他知道贺暖一定会承担配眼镜的费用。 而大学步行街的眼镜店针对学生群体,价格实惠,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经济压力。 配完眼镜差不多该天黑了,顺便请贺暖吃顿饭,再陪她逛逛步行街。 贺暖因为家里的拖累,没有读过大学,却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进大学看看,正好趁这个机会带她到帝城大学逛逛。 那里是他的母校,顺便给她讲讲他青春灿烂的学生时代。 他悄悄做这些设想的时候,心里惦记着她的腰伤,但是,机会难得,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怕贺暖拒绝,他补充道,“那里的眼镜质量好,又经济实惠,我从读大一时就在那配眼镜了。” 贺暖倒没考虑其他的,她是在忧心医院里的事。 昨天晚上,陆院长承诺说要给她母亲看病,但是她今天忙忙叨叨一天都没带母亲去找陆院长。 眼看今天就要过完了,万一过了今天,陆院长不给看了,怎么办? “姜医生,我有事着急回医院,您去医院眼科配眼镜行吗?” “听说,配眼镜首选帝城眼科。” “如果您能相中合适的,费用我来出,如果没有合眼缘的眼镜框,改天再去步行街看看。行吗?” 姜南青没说话,郁闷了。 刚刚那丰满美好的想象,被贺暖一句话击得粉碎。 这一次,姜南青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贺暖感知到了他的郁闷,但她不理解。 帝城眼科不管在验光技术还是镜片质量上,应该都要比学校外面的眼镜店要好吧? 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呢? “姜医生,我是真的有急事。” “昨天,我遇到陆院长了,他答应给我妈看腿,就约在今天,所以我必须在下班之前赶回医院。” 姜南青靠边停车,转身看着贺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谁?” “陆院长。” “我们医院的陆恒陆院长?”姜南青抬高了声音问。 贺暖点头,“就是他。” 姜南青怔怔地看着贺暖,许久,他蹙着眉头问,“你是怎么请到陆院长的?” 第37章 实力碾压 姜南青这个疑问,贺暖也有,而且她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能请到陆院长,确实是走了大运。 而她能走这个大运,说到底是因为温棣。 昨晚她出现在温棣的病房,刚好温棣的主治医生是陆院长,她又刚好见到了陆院长本人。 昨晚她在陆院长面前的表现很棒,但是如果没有温棣这个中间人,她这些年的积累也派不上用场。 所以,在这件事情里,温棣功不可没。 至于温棣为什么能请到陆院长,她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问。 说起来,她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呢。 虽然他没有主动为她做些什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 见贺暖发呆,姜南青朝她挥挥手,“暖暖?” 贺暖回神,眨眨眼,随口敷衍道,“昨晚偶遇陆院长,他听完我妈这个情况,就同意为我妈看诊了,想来是我运气好吧。” 听完,姜南青眼中满满的失落,有些生气地质问道,“暖暖,你当我是你朋友吗?” 贺暖愣了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姜南青与她对视数秒,眼神又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我认识你那年,就想帮你挂陆院长的号,可惜那时候我在医院里还没有话语权。” “陆院长的号有多难挂,你是知道的。” “等我努力到出头了,刚好赶上陆院长出国进修。” “陆院长进修回来基本内退了,不再接寻常门诊,潜心带着医疗团队搞研究。” “我也曾向陆院长提过阿姨这个病例,但是他婉拒了。” “可你刚才说了什么?” “仅仅一个偶遇,他就能接阿姨这个病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贺暖有被他这番话震惊到。 她从来都不知道姜南青默默为她做过这些事。 琪琪知道吗? 如果他是在琪琪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为她做了这些,那琪琪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内心的不安开始翻涌,如海浪般连绵起伏。 姜南青还在等着贺暖给他一个信得过的理由。 贺暖却一脸严肃地质问他,“你一直想帮我挂陆院长的号,这件事,琪琪知道吗?” 姜南青:“……” 这话仿佛一把刀扎在他心上。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她却只关心琪琪是否知情。 姜南青转回身做好,发动车子回医院。 而贺暖则闭目养神,所有的心思都飘去温棣那里。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送的手机,聚精会神琢磨这个闪婚老公。 姜南青花了五年时间没请到的医生,他请到了。 这不科学! 姜南青可是帝城中心医院的招牌,颜值、医术都上过热搜的完美医生。 论影响力、经济实力、在医院的人脉关系,温棣都不如姜南青。 那温棣是凭什么请到了神经医学界的泰斗呢? 这事,值得深挖一下。 一路上,姜南青没再说话。 前半程是自己生闷气,后半程心里盼着贺暖跟他说句话,给个台阶下。 可惜,贺暖全程一声不吭,就像睡着了一样。 到医院时,姜南青发现,她是真的在睡觉。 她太累了,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姜南青舍不得叫醒她,静静欣赏着她恬美的睡颜,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永远定格在这个画面。 这时,一个煞风景的路人敲响驾驶座车窗。 姜南青有些烦躁,蹙着眉放下车窗,声音里透着不爽,“什么事?” “开门。” 姜南青眼神怔一下,抬眸好好看看眼前这人,是贺暖那个男朋友。 撞上他阴戾邪气的黑眸,姜南青莫名心慌起来,下意识就要关上车窗。 他掰起窗锁按钮升车窗玻璃,一只手看似随意地附在车窗下缘,然后…… 车窗不动了,他的车窗升降系统瞬间失灵。 这只手白润贵气,看起来像弹钢琴的手,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 这人看眼神,不像好人! “你叫什么?家住哪?做什么工作的?” 温棣勾唇轻蔑一笑。 “嘭!” 姜南青的左前轮车胎突然爆了。 巨大的声响震得周围车辆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姜南青下意识抱头,心怦怦跳着。 等他缓过神来下车时,贺暖已经被温棣抱在怀里。 她坐着温棣的大腿,依偎在他怀里,睡着得很安稳。 姜南青现在又慌又乱,搞不清楚她是怎么坐到这个男人腿上的。 “离她远点。” 温棣这四个字的警告说得很轻,却足够清晰,也足够冷厉。 他周身阴鸷冷戾的气场,让姜南青不敢往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贺暖带走。 大庆装作吃瓜群众故意过来围观姜南青的车胎,冷嘲热讽地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该惦记的连想都别想。” 姜南青气怒地回头瞪大庆,结果又遭遇一波身高碾压。 病房 温棣直接把贺暖带回自己的病房,把她放到中间那张病床上,垂眸睨着她的睡颜。 许久,他喃喃道,“睡的这么死,被卖了都不知道。” 这时,她的嘴唇动了动,温棣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很干,不像之前那样看起来软糯糯的。 再细看,她好像在说话。 温棣往她额头弹一下,人依然没醒。 他俯身,把耳朵贴在她嘴边,仔细听…… 第38章 在他颈侧狠咬一口 睡梦中的人猛然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侧下口。 狠狠一大口! “嘶……”温棣皱眉,这女人果然是属狗的,不仅护食,还咬人。 他起身,她竟还死命地咬着不松口。 “松开!” 低沉冷厉的声音噙着怒意,并没有吓退身下这只咬人的小狗。 全然一副不咬死他不松口的架势。 温棣只能揽着贺暖的后背把人抱起来,找个合适的角度,钳着她的下颌,生生把她的嘴捏开。 这才得以脱险。 她的两条胳膊竟还是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温棣扒开她的手,手掌附在她胸前猛推。 她整个人跌回病床上。 随着一声惊呼,贺暖醒了。 眼睛睁得很大,一双眸子被恐惧填满,蒙着一层淡淡水雾。 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又厚重。 慢慢地,她缓过神来,水汪汪的眸子打量着满屋子的白色,眼神懵懂又茫然。 她喃喃道,“这是病房?” “不然呢?” 一道低沉愠怒的声音从左耳边传来,贺暖猛地一哆嗦。 她蹙着眉头不悦道,“你是鬼吗?吓我一跳!” 抬手抚摸着下颌,“嘶~,我这个下巴像是被人捶了两拳,又麻又疼……” 贺暖忽然顿住,清冷的眼神打量着他,“是不是你?趁我睡着了,偷偷捏我下巴了!” 温棣眉心不可遏制地跳了跳。 这个女人可真会说话! 被咬伤的人还没开口,她这个咬人的竟先告状了。 温棣气怒地瞪着她,把颈侧的伤口亮给她看。 两排鲜亮的牙印还在渗血,把他白衬衣的衣领都染红了。 贺暖惊道,“啊呦!这…怎么了这是?” 温棣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你说呢?” 贺暖愣了愣,下意识捂住嘴。 刚刚她做了个憋屈的噩梦,梦见贺春荣要掐死她,为了活命她死死咬着贺春荣的手腕…… 难道温棣脖子上的伤是她咬的? 舌尖舔过齿尖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完了…… 贺暖又羞愧又害怕,默默拉起被子把头蒙住,祈祷温棣快点离开。 她躲在被窝里,支着耳朵听着。 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他……干嘛呢? 贺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扒开被子,露出眼睛…… 刚好撞上温棣那双浸沁着冰碴的邃眸! 她立刻缩回被子里。 下一秒,温棣抓着被角直接掀了她的被子。 贺暖双手捂着脸尴尬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棣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把这双小手拿开,“道歉就完事了?” 贺暖沉默好一会,低垂着眼睫,红着脸喃喃道,“那总不能……你再咬我一口吧?” 温棣明显被这话顶了一下,无语了。 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她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他阴沉着脸,撇开她的手,“呼叫护士。” “……”贺暖脸更红了。 受伤了当然是要包扎伤口啊!可她刚刚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她起身时忘了腰上的伤,一下起猛了。 疼得她眉头紧锁,跌回床上,“稍等啊,容我缓缓。” 温棣扶额,这个女人真是笨死了! “床头的呼叫器是摆设吗?” 贺暖看着病床上方的输液吊架,“这个呼叫器,一般都是叫护士过来换输液袋。” “你包扎伤口,需要跟护士讲清楚你怎么受的伤?伤到什么程度?用呼叫器说不明白。” 她左手抓着病床护栏,右手扶着腰缓缓坐起来,“我去护士站当面说。” 温棣直接抓起床头的呼叫器按一下。 贺暖啧嘴,“你干嘛非要人家护士多跑这一趟,你不知道护士一天到晚有多忙。”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每次来医院,都是住VIP病房,不论医生还是护士都是专门为他服务的。 他这次来住普通病房,为保持低调,VIP病房配置的医护团队没有跟着下来。 陆院长只留了一位医疗团队里的医生在这为他服务,以便时时观察他的各项数据指标。 为配合他在闪婚娇妻面前演戏,陆院长特意交代这位医生扮成护士,说话的时候也要格外注意,不能说露嘴。 “咚咚” 敲门声传来,贺暖看向温棣,眼神询问:谁啊? 温棣沉着脸不吭声。 贺暖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局促起来,脑海中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风暴: 会是谁呢? 能来医院探病的,应该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吧? 那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不然他们问起我的身份,就尴尬了。 说好了要隐婚的……完了,人进来了,找个什么地方藏一下? …… “58床,怎么了?” 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贺暖忍不住转头看过去,竟是一位护士! 堂堂护士进病房,敲什么门?直接进就是了! 贺暖暗暗松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来。 “护士”发现贺暖也在,就一直笑吟吟地盯着她看。 贺暖被她盯的心里发毛。 从温棣按下呼叫器到现在,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这病房服务可以说很及时了。 她进来的时候还敲门! 贺暖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护士认识温棣,且知道她与温棣的关系。 护士终于从贺暖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温棣,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哎呀!”她长长地感叹一声。 就这两个字,已经将她的八卦之心彰显的淋漓尽致。 贺暖抬手遮着脸,尴尬地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 “护士”看过温棣的伤口,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过了五分钟,“护士”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小号医药箱。 她直接把医药箱塞给贺暖,“护士站这会很忙,这点小伤你们看着处理吧。” 贺暖觉得这位护士是故意的。 目送她走出病房,低头看看怀里的医药箱,再抬头看看温棣。 “那要不……我来?” 温棣凉飕飕瞥她一眼,“不然呢?” 他抬手勾着领带扯松,接着解衣领纽扣。 贺暖瑟缩缩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想干什吗?” 温棣打量着她这慌乱的模样,瞬间被勾起恶趣味,想戏弄她玩玩。 修长的手臂伸出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人带到跟前。 眉梢微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第39章 挺抗造啊! 贺暖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这是医院,你别乱来!” 温棣勾唇邪笑,握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弯下腰。 腰上刺拉拉的痛让她忍不住皱眉。 温棣捏着她的下颌微抬,“乱来?你说说看,怎么算是乱来?” 贺暖摆头,温棣手上的力道收紧,把她的脸掰回来。 “你放开我!” 这只大手像是焊在她下巴上了,任她怎样掰扯,他强悍有力的手掌纹丝不动。 贺暖蹙眉瞪着他,奶凶的眼神浸着委屈,“你弄疼我了。” 温棣松了手上的力道,但是没有彻底松开她。 “腰!我的腰疼!” 温棣这才发现她额头布了一层细汗,难道是疼出了冷汗? 马上松手。 贺暖起身时,他出于歉意微微扶一下她的胳膊。 她转身拿包,从里面翻找出布洛芬,抠出两粒胶囊填进嘴里,仰头生吞。 她这生猛的吃药方式,再次让温棣认定: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糙汉。 “你吃的什么?” “退烧药。” 温棣眼帘抬一下,“腰痛,吃退烧药?” 这是什么逻辑? “刚好想起来我还没吃退烧药。” “其实布洛芬可以退烧,也可以止痛。” “我一般不吃它止痛,除非疼得受不了,这东西吃多了会产生耐药性。” 温棣这才想起来,大庆说过,她因为发烧挂了点滴,没滴完就跑了。 被他催要结婚证吓跑的。 温棣明知故问,“你发烧了?” 贺暖微点头,“大前天晚上淋了雨,稍微有点烧。” 温棣眉梢微挑,“多少度?” “不到四十。” 温棣:“……” 这叫稍微有点烧? 从医药箱拿出额温枪,怼在她额头量一下,39.1度,高烧! 温棣深沉的目光把她从头削到脚,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除了脸颊微微透点粉扑扑的红,没有其他发烧症状了。 陈廉说过,她在派出所狂扇贺春荣耳光,在拘留所一脚把贺春荣踹翻了。 这是一个连续高烧三天的人该有的状态吗? 温棣禁不住再细细打量贺暖,这副纤细小身板是铁打的吗? 挺抗造啊! “发烧做核酸了吗?别连累我一起隔离。” 贺暖抬眸瞥看他,眼底暗藏着满满的嫌弃,嘴上客客气气地说,“放心,天天做。” 接着,咬着后槽牙,在心里恨恨地吐槽:我要是确诊了,你也跑不了!夺我初吻,要你赔命! “你敢腹诽?”温棣拔高了尾音问。 “没有啊,”贺暖抬头看着他,一脸真诚无辜。 “那你为什么咬牙切齿的?” 贺暖舌尖抵在后槽牙,“我牙龈上火。” 温棣冷眼瞧着她,朝着医药箱微抬下巴,示意她过来为他包扎伤口。 贺暖打开医药箱,带上一次性医用手套,用酒精消毒。 细致的准备工作结束,她用棉棒蘸取碘伏为伤口消毒。 看到他那紧致的衬衣领口,她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他刚才解开衬衣纽扣就是为了方便包扎伤口。 而她却以为他藏了什么龌龊想法…… 唉呀……好丢人啊…… 贺暖被自己这多余的心思尴尬到红了脸。 “那个……你衬衣不太方便,要不解开一粒扣子?” 温棣掀眼皮看着她,深邃的凤眸噙着戏谑,“不怕我乱来?” 贺暖:“……” 转过身背对着他,“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还请温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贺暖等了一会,估摸着他纽扣解开了,“行了吗?” 温棣不说话,贺暖扭头看一眼,只见他的衬衣纽扣纹丝未动,衬衣领子还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不解扣子?” 温棣勾着右边唇角,痞坏地笑着,取一支香烟送进嘴里,从床头摸起打火机点燃。 他深深吸一口,冲着贺暖幽幽吐个烟圈。 “你为什么要背过身去?” “……”贺暖被他问住了。 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她为他包扎的时候,同样会看到他解完扣子的样子。 再说了,如果他敢裸,她还不敢看吗? 贺暖毅然转回身,嘴硬地说,“我是怕你不好意思。” “是吗,”温棣将香烟送进嘴里吸一口,“要不你来?” 贺暖慌忙摆手,“大可不必!” 她的心又开始乱跳了,虽是面对着他,眼睫却一直低垂着,不好意思正眼看他。 “脸红什么?” “没有,发烧,因为发烧所以脸看起来是红的。” 温棣抬起左手,慢条斯理地解衬衣纽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解扣子的动作性张力十足。 贺暖忍不住吞口水,忽然觉得自己背过身去才是对的。 温棣解开两粒纽扣,还要继续往下解。 贺暖慌的一批,赶紧按住他的手,“可以了!” “再耽误下去,伤口都要愈合了。” 贺暖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消毒,喷药,上敷贴。 她做这些事情,有条不紊,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做熟了这些的。 想想她这几天受的伤,温棣心中对她生出一丝欣赏。 他认识她不过四天而已,她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件拎出来都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无法承受的。 而她却该吃吃该喝喝,不慌不乱,有说有笑。 通过这几天对她的跟踪,温棣总结一下,她是这样一个人:善良起来,菩萨心肠,人畜无害;狠下心来,生人勿进,杀伐果断。 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给温棣包扎完伤口,贺暖急匆匆收起医药箱,拎上包就要走。 “去哪?” “昨天陆院长说要给我妈看诊,耽误一天了我也没去,我得赶紧去看看。” “这都几点了,早下班了。” 贺暖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懊恼地拍拍额头,“真是的,把正事给耽误了。” “陆院长晚上会来这里,你可以把令堂的病历带过来。” 贺暖眸中瞬间恢复神采,开心地点点头,“那行,谢谢您温先生。” 温棣眉梢微微挑一下,他发现这个小女人用得着他的时候,就会客客气气喊他“温先生”“您”,如果心情不好了,就直呼他大名。 “为了感谢您,我请您吃大餐,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在病房里能吃什么大餐?” “那就先攒着,等您出院了再请您。我现在去给您买晚饭,您想吃什么?” “陈廉会送来。” 贺暖眯着眼睛笑笑,“那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第40章 他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温棣在轮椅上坐久了,想下地走走,对贺暖摆摆手,“我要休息,你走吧。” 贺暖点头说好,走两步又转身问,“温先生,我再多问一句,陆院长今晚大概什么时间过来?” “他到了我通知你,”温棣说着伸手摸烟。 “好的,那温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先撤了。” 她站在原地未动,看着温棣打火点燃香烟。 温棣徐徐吐出一口白烟,隔着缭绕缥缈的白雾看她,“还有事?” 贺暖提醒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她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期待温棣接下来会说什么。 温棣眉梢微微挑一下,深深吸一大口。 烟这个东西,有毒,沾上了很难戒掉。 他原本是不吸烟的,因为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人而开始,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他也没打算戒掉。 贺暖离开温棣的病房,直接前往医院监控室。 她非常想知道,她是怎么从姜南青的车里睡到温棣病房里去的。 刚刚想问温棣来着,但只要问这事必然要提到姜南青,她没敢开口。 那……只能去找保安大叔看监控了。 顺便看看今天下午在电梯的时候,温棣是怎么把她推到电梯门前的。 总觉得他那两条废腿看起来不像他说的那么废,但是她没有证据。 监控室 贺暖像往常那样自在地推开监控室大门,一抬头,发现里面全是陌生面孔。 一道道诧异的目光向她投过来,有一个冷硬的声音问,“你找谁?” 贺暖愣了愣,“那个……之前在这值班的那几位大叔呢?” “调走了,据说他们违规给病人家属看监控记录,被罚款调岗了。” 贺暖:“……” 好愧疚啊! 贺暖默默退出监控室,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那几位大叔。 但以前也看过啊,没出过任何问题,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住院部A座 贺暖来到老贺病房,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病床边的大块头。 大块头看到贺暖,马上站起来点头打招呼。 他站起来之后,看着更大块了。 贺暖抬高眼帘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目测他身高190+,身材魁梧壮硕。 即便他身着护工制服,依然看起来像保镖。 这是陈廉从温家庄园里挑出来的,最不像保镖的保镖。 保镖对贺暖很恭敬,双手递上名片,“贺小姐您好,我是温先生请来的护工。” 贺暖接过名片扫一眼,这大块头名叫方块,隶属于安信护理公司。 这家公司在护理领域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但眼前这位护工看起来……有点像保镖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廉也是出自这家公司? “陈廉,你认识吗?” 方块点头,“认识,我能来这,还是陈哥介绍的呢,说温先生人好,没那么多事。” 贺暖:这……不是把人家给坑了么?他要护理的可不是温棣。 “方先生,你知道你要护理的人是……”贺暖抬手指病床。 方块点头,“知道,温先生都跟我说清楚了。” “贺小姐,同事们都叫我mini小方块,您可以随便怎么称呼我,但请不要叫我方先生。” 贺暖打量着他一米九的大个,笑着说,“你这个小方块,重新定义了mini啊。” 方块笑着点点头。 贺暖来到病床前,把老贺叫醒。 正睡的香突然被叫醒,老贺很生气,看清叫醒他的人是贺暖,他扬手就要打。 方块咳嗽一声,老贺立刻怯生生地收回手。 面对有暴力倾向的人,以暴制暴是最简单有效的。 贺暖不知道方块对老贺做过什么,她也不想知道,眼前这个效果就是她想要的。 贺暖把贺春荣签过字的文件拿给老贺看,“你儿子签字了,安安分分地等着手术。” 老贺阴郁着老脸,“你哥在里面还好吗?” 贺暖眼神疏离冷漠,“从昨天起,我的亲人只有我妈。” 这时,姜南青敲敲门进来,告知贺暖及老贺手术定在15号上午9点,以及术前注意事项。 他说完,给贺暖递个眼神。 贺暖跟着他走出病房,“姜医生,还有什么事?” 姜南青举起手里的文件夹挡住贺暖的左眼,“你感受一下,你这个右眼还能看到多少?” 这个眼睛视野中的阴影明显比之前大了很多。 贺暖没想到病情发展得这么迅速,心咯噔一下。 “正好趁着这两天赶紧把眼睛手术做了,你这个是小手术,术后不会对日常活动造成很大影响。” “而且你已经请了护工,这里不需要你24小时照顾,赶紧办住院做手术,不要再拖了。” 贺暖点头,“好。” 姜南青想请贺暖吃饭,聊聊她那个看起来挺邪劲的男朋友,但心里又有诸多顾虑。 看他欲言又止的,贺暖假装接电话直接转身走人。 贺暖来到母亲的病房,发现一位护工跟母亲聊得热火朝天。 这护工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长得慈眉善目,说话很温柔,看着就很让人放心。 贺暖到了跟前,护工马上站起身,双手递上名片,“贺小姐,我是温先生请来的。” 贺暖看过名片,这位大姐跟方块是同一家公司。 “李姐,您认识陈廉吗?” 李姐点头,“认识啊,我们是朋友,陈廉人很好的,碰到好的雇主就给同事介绍。” “那方块您认识吗?” 李姐哈哈一笑,“mini小方块啊,那是我们的开心果,听说他去为您父亲做护工了。” 贺暖淡淡笑着点头,眼神中隐着一丝困惑。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贺暖在母亲病床前坐下来,李姐主动回避。 章凝安握着女儿的手,“暖暖啊,温先生是谁?” 贺暖本不想这么快就让母亲知道温棣的存在,她甚至想着,说不定很快就会跟温棣离婚了,那就没必要跟母亲提这个人。 现在想藏也藏不住了。 贺暖怕吓到母亲,就骗她说,“一个朋友,人不错,我们挺聊得来,所以,想跟他处处看。” “如果谈着合适,就跟他结婚。” 即便贺暖这样说,章凝安还是大吃一惊。 “我的乖宝啊,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呀,怎么突然就想跟他结婚了呢?” 贺暖握着母亲的手贴在脸上蹭蹭,“他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跟这样的人结婚,日子应该不会太苦吧。” 章凝安瞬间红了眼眶,她余生的夙愿就是贺暖能遇上个知冷知热的人。 女人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如果选不好就会像她一样。 “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让妈瞧瞧?” 第41章 阴差阳错的小情趣 章凝安这个要求让贺暖很犯难。 贺暖与温棣在彼此的世界里,虽算不上陌生人,但跟陌生人相比好像也只是多出一张结婚证而已。 她与温棣是不是真心喜欢彼此,母亲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温棣的腿,在母亲这里也是个致命的毒点。 母亲一直觉得自己高位截瘫拖累了她,绝不会同意她嫁一个双腿残疾的人。 总之,现在见面不是时候。 贺暖有些为难地说,“他挺忙的,我先问问吧。” 她点开与温棣的对话框,想了想,没什么可说的。 随便敲下一个“我”,然后输入法帮她联想出一句:我的小宝贝儿,在干嘛呢? 贺暖挑挑眉梢,哎呦我去,这输入法好骚气哦! 她抿嘴偷笑,这条信息要是发过去,那不得把温棣雷死啊! 章凝安看到女儿偷笑,笑着问,“暖暖,笑什么呢?” 被母亲吓一跳,贺暖手一哆嗦点了发送。 当她目光扫到她发出去的那句暧昧骚话,顿时感觉头顶炸开一个雷,直接把她劈裂开了。 贺暖:啊!!!!!!! 不等温棣被雷死,她先社死了。 光速撤回! 心在颤抖,手在哆嗦,默默祈祷温棣没有看到。 章凝安摸摸贺暖的脸,“我的乖宝果然是谈恋爱了,刚刚还在偷笑,突然又慌乱得六神无主。” 贺暖红着脸尴尬地笑笑,“妈您别瞎说,我才没有呢。” 按息屏幕继续跟母亲聊天,心思却一直在手机上。 好害怕手机屏幕亮起。 但它还是亮了。 贺暖的心提在嗓子眼,瞥一眼屏幕,看到是温棣发来的消息:? 没错,就只有一个问号。 贺暖被这一个“?”戳出满头的问号。 发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看过信息,质问她为什么发那么一句话? 还是没来得及看,问她撤回了什么? 贺暖不打算给他回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五分钟后,温棣又发来一条信息: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贺暖抬手扶额,看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看到了,唉……丢死人了! 可是明明马上就撤回了啊,他不可能看到的呀! 他是在故意诈她吧? 贺暖厚着脸皮回复:温先生,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温棣直接甩来一张截图。 贺暖:啊!!!!!!!我死了。 没法见人了! 贺暖就不回复,温棣在聊天中拍了拍她。 她干脆就实话实说,先感谢他帮忙找护工,然后提到母亲问起他。 最后给他发一条信息:温先生,我妈说想见见您,您什么意见? 温棣没再回复。 贺暖觉得他一定是不愿意再见她的家人,毕竟上一次到病房探望老贺,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见就不见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离婚了。 母亲让她说说温棣什么情况,贺暖对温棣也不了解,就敷衍地说,“等有机会见面,您自己当面问。” 然后开始跟母亲聊陆院长,聊将来母亲能重新站起来,畅想美好未来…… 两个小时后 陆院长带着他的精英医疗团队来到病房,为章凝安看诊。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里面有一个大高个,显得格外突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棣。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蓝色口罩,二八分的侧背头把刘海放下来,真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贺暖盯着他看半天,没认出来。 温棣一直没正眼看她,也是怕她与他眼神对视之后,会认出他来。 他假扮成医生是陆院长的主意,说提前见见岳母。 他在病房里憋得难受,就扮上玩玩喽,顺便来看看那个撩拨他的小女人在干什么。 陆院长看到章凝安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比他初见贺暖时的那种熟悉感更强烈,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章凝安虽然上了年纪,皮肤松弛老态尽显,但骨相犹在,想必年轻时的容貌不比女儿逊色多少。 而且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实在不像一个乡野村妇。 温棣悄悄打量着她,不理解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嫁给老贺那种恶棍。 陆院长亲自为章凝安检查双腿,发现她被护理得很好,问及护理方法。 章凝安含泪夸赞道,“都是我女儿的功劳,她每天都会为我按摩针灸,自从我瘫痪以来,我的宝贝女儿太辛苦了。” 贺暖握着母亲的手,“妈,说这些干嘛。” 陆院长惊讶地看着贺暖,“你还会针灸?” 贺暖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这野路子在正统学派面前有点拿不出手。 “我自己照着书学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就乱扎一通,反正我妈这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陆院长满是赞赏地看着贺暖,“你都看过哪些关于中医的书?” 说到这个,贺暖就很自信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书,我都看过。” 陆院长随便抛出一个病症,让贺暖用中医理论来剖析一下。 贺暖自谦地说班门弄斧,进入正题却是侃侃而谈,赢得在场的医生们鼓掌喝彩。 温棣一整个被她惊艳到了。 他越来越觉得闪婚闪来的这个老婆,是个宝藏盲盒。 开箱有惊喜,每天不重样。 陆院长决定收治章凝安这个病人,要求带走她的检查资料,拿回去团队成员集体研究一下她的病。 贺暖高兴地掩面而泣,给陆院长鞠躬致谢。 陆院长赶紧把人扶起来,“这就见外了,以后欢迎你来实验室参与讨论。” 陆院长这是向贺暖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她加入他的医疗团队。 贺暖没领会到陆院长的深意,只当是他要她作为家属参与进母亲的治疗当中。 其实,陆院长这话主要是说给温棣听的,毕竟贺暖是温家大少奶奶,想要她入团队总要跟这位大少爷知会一声。 陆院长扭头看一眼温棣,又问贺暖,“怎么样,愿不愿意来我的实验室。” 贺暖点头如捣蒜,“愿意啊,为了给我妈治病,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温棣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一下,这个女人,就没有她不敢的事! 第42章 被小崽子看光了 贺暖停住脚步,仰头看他。 温棣若无其事地翻看手里的文件,避免与她眼神撞上。 贺暖想起温棣的颈侧被她咬伤了,视线落向面前这位医生的右颈侧。 也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心的,他手里的文件夹刚好把脖子右侧挡得很严实。 如果站在他面前调转角度盯着他看又不礼貌,贺暖只好放弃。 她打开橱门,假装翻找东西,拿出手机给温棣打电话,同时用眼睛余光留意着那个大高个医生。 结果,他没有任何反应。 贺暖: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收起手机,从橱子里拎出一只大号手工帆布包,这里面装着母亲积攒了六年的各种检查记录。 她故意停在温棣面前,双手托着帆布,“这位医生,这里面就您个最高,就由您来拿吧,谢谢。” 说完,她微微鞠躬,借机再闻闻他身上的香水味。 极为清淡的雅致幽香,这个香味很特别,她只在温棣身上闻到过。 陆院长看穿了贺暖的心思,笑呵呵地招呼道,“小刘啊,快接着。” 温棣旁边的小刘医生接过帆布包,朝着贺暖点点头,“我是团队里负责病历资料的。” 贺暖想跟面前这位大高个医生聊两句,听听他的声音。 这人就很奇怪,从进来就一直低头翻文件,跟他说话也不吭声,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 贺暖还未开口,陆院长来到跟前,抬手抚摸着帆布包上的向日葵刺绣,“这包是你自己做的?” 贺暖点头,“是的。” “很漂亮,手艺不错,”陆院长夸赞道。 “你母亲的病需要从长计议,你首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们就先走了。” 贺暖鞠躬道歉,送他们离开。 章凝安眼神急切地看着贺暖,对她招招手,“暖暖啊,你快跟妈说实话,为什么堂堂院长会带着一支团队来给我看病?” 贺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既高兴又困惑。 冥冥之中感觉,有一位好心人藏在暗处默默地帮助她。 “妈,我出去一下,您和李姐先吃晚饭,不用等我。” 贺暖急匆匆离开,直奔温棣的病房。 而温棣全程冲刺,拿出他晨跑的最高时速跑回病房。 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这小崽子还挺精,差点被她认出来。” 小崽子! 这宠溺味道满满的称呼,把陈廉的耳朵狠狠炸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大事?”陈廉一脸八卦地问。 就差点直接问:为什么突然对小嫂子变得这么亲昵了? “把我所有换洗衣物都带走,去买几套符合我目前人设的衣服来。” 说完,温棣一头扎进洗手间去洗澡了。 陈廉有点懵,之前跟大哥说过,他要假扮普通工薪阶层,以前的衣服就不能穿了。 他的衣服都是私人手工定制,一套西装比他目前这个“集团子公司部门经理”的年薪要高出很多。 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难不穿帮。 他却说,“那个女人自己穿衣都没品味,足见她是个不识货的。” 这是大哥的原话。 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全部换新了呢? 疑问归疑问,大哥的吩咐还得照做。 陈廉从衣橱里拎出旅行包走人。 温棣洗完澡出来,发现陈廉连一条内裤都没给他留。 他扭头望着洗手间垃圾桶中的内裤,好心塞…… 再捡起来穿上? 不可能! 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 还好身上还有一条浴巾,不然他真是要光着了。 温棣给好兄弟发语音,“陈廉你脑子被驴踢了?不知道给我留条内裤吗?” 陈廉秒回,“大哥,我想来着。但是,你穿衣打扮一向低调,唯独内裤带品牌logo,这要是被小嫂子看到了,那岂不是分分钟穿帮。” 温棣心想:说得有道理。 忽然,又觉得不对。 她怎么可能看到他的内裤! 直接拨通陈廉的电话,气势汹汹就要骂他。 电话接通,温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又挂断电话。 给陈廉发条消息:买完衣服速回。 他晃到窗边在轮椅上坐下来,一边抽烟一边查看邮件。 贺暖突然闯进来,两手扶着腰,气喘吁吁的。 她是爬楼梯上来的。 原本是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病房抓包,结果运气不好,等好几班电梯都没赶上。 温棣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腿上的电脑挪到身前做遮挡。 目前处于真空状态,即便是包着厚厚的浴巾,也是浑身不自在。 他红着耳根厉声斥道,“出去!” 贺暖却站在原地不动,两眼痴痴地看着他。 这型男出浴的诱惑,谁扛得住? 湿漉漉的头发随意背向脑后,有几缕不听话的垂在额前。 刚巧发尖的一滴水珠承受不住重量坠落,跌落到锁骨上。 这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很贪婪,顺着他健硕的胸肌滚滚下落,一直跑到他的腹肌。 天呐!他的腹肌太完美,太有型了! 大小均匀,线条流畅清晰,就像是画出来的。 即便是他慵懒地坐着,小腹也不见丝毫赘肉。 温棣这个大男人被小姑娘看羞了,脸微微泛红。 他蹙眉不悦,高声喝道,“出去!” 被吼一声,贺暖回神,羞羞地红了脸,“你…你说什么?” 温棣掀眼皮瞥着她,“把你口水擦一擦。” 贺暖真抬手抹一把嘴,嘿嘿一笑,“没有。” 温棣阴沉着脸,“出去!” 贺暖壮着胆子往前走两步,盯着他泛红的俊脸上下左右地看,“你脸红什么?” 温棣:“……” 夹着香烟的手举起,指向病房门口。 贺暖眯着眼睛笑笑,“温先生,我问您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温棣扶额,这小崽子真是胆肥了!得吓唬吓唬才知道收敛。 “我没穿衣服,你看到了吗?” 贺暖点点头,双手竖起大拇指,一脸真诚地夸赞道,“身材很棒!很man!” “像你这种情况,能保持这样的身材,一定做了很多的努力吧,非常厉害!佩服!” 温棣缓缓抬头,眼神邪恶又戏谑,“知道自己大晚上出现在一个男人的房间,会有什么危险吗?” 第43章 小崽子反复试探 闻言,贺暖的目光下意识落向他的双腿,难道他的腿真的还行? 她这个反应在温棣看来,就是质疑他作为一个男人行不行! 一个满心好奇,一个满脸愠怒。 贺暖又往前一小步,“温先生,您刚刚是不是假扮成医生去我妈病房了?” 发直球,打他个措手不及。 贺暖说话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变化。 温棣眉梢微挑,直接回她两个字,“出去!” 贺暖抬手指他,大声说,“温棣,你心虚了!” “你刚刚那个挑眉就是心虚!你赶我走也是心虚!” 温棣又挑了挑眉梢,小崽子行啊,有点洞察力。 “我放着一堆工作不做,来医院玩cosplay?” “在你眼里,我那么闲?” 贺暖审视着他的神色,他气定神闲的,不像是说谎。 如果那个医生是他假扮的,算时间,他应该来不及洗澡。 “那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温棣吸一口烟,低沉性感的声音裹挟着白烟飘出来,“什么时候?” 贺暖被他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默了默,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刚才这个问题有点失分寸。 不过是领了一张结婚证而已,他为什么一定要接她的电话呢?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刚才这话是他说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人有点毛病。 温棣幽幽吐个烟圈,“你气喘吁吁跑来,就为质问我为什么不接你电话?” 贺暖略显尴尬,摆着手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电话你没必要接…额…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我想说,我一般不会打电话骚扰你,只有紧急必要的时候才会打。” “当然,接不接,你随意。” 温棣与她对视数秒,忽然眼神添了一丝温软,“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贺暖眼神发懵,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 在她的认知里,有任何事情都能随时打电话,那是闺蜜才有的特权。 他说这话,是把她当……闺蜜肯定不可能。 给予她随时骚扰他的特权,那至少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她这个蠢萌的反应,瞬间击散他眼神中那本就不多的温情。 他不理解她的困惑在哪里,有事打电话,这很难懂吗? 温棣掀眼皮有些嫌弃地瞥她一眼,这小崽子精的时候像只小狐狸,笨起来真是蠢死个人。 温棣食指扣扣电脑,“还有事?” 言外之意:赶紧走,不要打扰我工作。 贺暖马上礼貌微笑,恭敬又客气地说,“温先生,再耽误您五分钟,我快点说。” “您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呀?” 温棣眯着凤眸吞云吐雾,这小崽子还不死心。 弹弹烟灰,随口敷衍一句,“网上20一瓶淘的,没看什么牌子。” 贺暖一秒变脸,收起面上的礼貌。 那个香水的味道,但凡闻过的都知道不便宜,他竟然说20块钱一瓶! 这不是把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她故作夸张地惊讶道,“这么好闻的香水竟然才20块钱!那你也给我买一瓶,我给你40!” 说着,很豪气地给温棣发一个红包。 从来没有人在聊天软件中给他发过红包,温棣觉得挺新鲜。 盯着聊天界面中的红包看了两秒钟,点击领取,明晃晃的40块。 温棣打趣道,“果然是贷款了,花钱大手大脚的。” 贺暖不经意间轻挑眉梢,“20块钱的香水,以目前的经济实力,能全款。” 她这个漫不经心的微表情,还有幽默的自嘲,让温棣眼前一亮。 倾城绝艳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带点混不吝的有趣灵魂,这样的女孩子,他从未见过。 “温先生,陆院长带着他的医疗团队去给我妈看诊了,您知道吗?” 温棣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这小崽子还在拐弯抹角试探他。 他弹弹烟灰,启唇吐出两个字,“知道。” 贺暖眼帘微瞠,“怎么知道的?” 他边批复邮件边说,“陆院长是从这过去的。” “那您是怎么请到陆院长的?听起来您好像跟陆院长很熟悉。” 温棣谎话掺杂着说话搪塞道,“我有丛集性头痛,被陆院长的团队当做罕见病例研究,已经跟踪治疗了很多年,算是熟人。” 贺暖见识过丛集性头痛发作的病人什么样子,对温棣的同情又多了一分,但是远没有对自己的同情多。 这踏马的…… 果然闪婚不靠谱! “后悔跟我结婚吗?”温棣说着将烟蒂丢进手边的纸杯中。 燃烧的烟蒂与水碰撞出滋啦声,就像贺暖这23年的人生,滚烫又煎熬。 要怎么回答他? 说后悔,太伤人;说不后悔,太假。 贺暖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温柔开口,“我很庆幸遇见你。” “因为你,我才有机会见到陆院长,我妈才能被陆院长收治。” “温棣,谢谢你。” 温棣没等来她的花言巧语,也没等来她的直言相告。 她一脸真诚地道谢,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你不必谢我,陆院长会收治令堂,可能只是因为令堂的病症刚好符合他的研究课题。” 贺暖忽然想起姜南青说过,他对陆院长提过母亲这个病例,但是陆院长婉拒了。 这么看来,温棣与姜南青,必然有一个在说谎。 她盯着温棣的腿,眸中划过一抹狡黠,“温先生,我很会按摩,给你按按腿吧?” 温棣敲字的手停在键盘上,舌尖轻抵后槽牙,这个小崽子是真缠磨人啊,还想着试探他! 温棣不说话,贺暖就直接来到他面前,心里得意:你的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上手一模就知道了。 温棣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确定要给我按摩?” 贺暖挑眉露出几分坏,“温先生,你不会害羞吧?” 温棣故意在她手腕上揉捏两下,“只有你放得开就行。” 贺暖猛地甩开他的手,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这是正经按摩,你想什么呢。” 温棣勾唇笑得邪魅,“男人嘛,还能想什么。” “提醒你一句,浴巾底下什么都没穿。” 第44章 摸了我,就要负责 浴巾底下什么都没穿!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贺暖的手僵在半空,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朵根。 真的什么都没穿吗? 那刚刚跟他聊了这么久,岂不是一直都是…… 不可能! “你吓唬人吧?你不敢让我看你的腿,是不是?” 温棣点上一支烟,冲她吐一口白雾,“来试试啊,又不是没摸过。” 贺暖:“……” 这个死鬼又提第一次见面的事! 她抬手扶额把脸挡住,剧烈的心跳声震颤着耳膜,做个深呼吸,暗暗给自己打气。 从指缝里窥视着他,再一次伸手摸向他的腿。 她的指尖堪堪触碰到他大腿部位的浴巾,温棣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勾唇邪笑着,眼神戏谑,“摸了我,就要负责。” 这话看似玩笑,实则是警告。 贺暖怕了。 都是成年人,他说的“负责”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照不宣。 虽然已经领证,但这事不在她的预期之内。 如果继续违逆他,他会强迫她负责。 先不说他的腿到底是好是坏,单这上半身的健硕肌肉,她就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贺暖甩开他的手,“小气吧啦的!” “你做复健不请按摩师吗?难道每个给你按摩的师傅都要对你负责?” 温棣抚摸着硬实的腹肌,低沉的声音噙着笑意懒洋洋地说,“我的按摩师是男人,我有的,他也有,你就不一样了。” 贺暖:“……” 奶凶地瞪着他,腹诽。 温棣轻挑眉梢,“还不走?等我把你吃掉?” 贺暖拔腿就跑,跑到病房门口扶着墙歇歇腰。 扭头看一眼温棣,见他坐在原地未动,瞬间觉得安全了。 “还有一件事,陆院长说让我去他的实验室参与讨论。” 温棣微微蹙眉,怎么还不走! 贺暖没等他回话,自顾自地说,“我就是觉得,因为你我才认识了陆院长,所以跟你提一下这件事,没有别的意思。” 温棣明知故问,“你答应了?” 贺暖失笑,“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能进医学泰斗的实验室跟大咖交流,这事可以吹牛一辈子!” 温棣掀眼皮睨着她,终究还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参不透老狐狸的城府。 陆院长真缺她这么个人才吗? 未必。 医学泰斗的实验室,想招什么样的人才招不到? 陆院长无非就是卖温家一个面子,给这个草根少奶奶镀一层金,以后再跟温家伸手要研究经费的时候,能稍微硬气点。 温棣觉得,即便她进实验室里打扫卫生,也比她出去干兼职强。 但是,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陆院长团队里的人都认识温棣,人多口杂的,难免会暴露他的身份。 温棣故意泼她冷水,“陆院长的实验室相当于一个大毒库,你别把自己毒死,还拉上别人陪葬。” 贺暖气道,“我看你才有毒!嘴巴一张,横尸遍野!” “嘭!” 贺暖摔门而去。 温棣暗暗松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缠人的小崽子打发走了。 刚点开一封邮件,听见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温棣剑眉蹙起,“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视线盯着屏幕,手指噼里啪啦敲键盘批复邮件,同时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直到回完邮件,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浑身的不自在感瞬间消散,调侃一句,“海王怎么有空来这?” 郁谨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捧着花,“这不是又到你历劫日了嘛,来看看你有没有挺住。” 温棣扫一眼他手里的菊花,“你特么是来探病,还是来扫墓?” 郁谨吊儿郎当地笑着,“我要是捧一束玫瑰来看你,合适吗?” “我倒是无所谓,你这个温家太子不是向来注重面子嘛,万一让外人误会你性取向有问题可就不好了。” “哎,”郁谨忽然摸着下巴审视温棣,“刚刚在走廊,看见你的闪婚小娇妻了,脸颊绯红,双手扶腰,这是刚办完事?” 温棣抓起烟盒砸他,“别胡说八道。” 郁谨咂咂嘴,“说起来,你到现在还是个处吧?” “都拿证了,还不开车?等什么呢?” 温棣习惯性地往身旁伸手摸烟,摸了寂寞。 对郁谨勾勾手,“烟,拿来。” 郁谨把手里的菊花随手扔到床上,晃到温棣跟前,抽出两支香烟递给温棣。 温棣取一支,剩下那支郁谨送进自己嘴里。 “陈廉呢?” 话音未落,陈廉推门进来。 郁谨扭头看着他,“你还真是不经念叨,刚说你,你就到了。” 陈廉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半小时之前就到了,在停车场看了一场小电影。” 郁谨好好品一品他的话,还有他脸上那个笑,猛地拍大腿,“卧槽!停我旁边那辆别克是你啊!” “郁少爷真是越来越快了!得补充点营养了。” 温棣扫一眼他的下半身,调侃道,“半个小时都不到?” 郁谨抬手指着他们两个,“你们温家这群和尚,一个个嘴巴是真毒!” “来来来,给你们看个更毒的,杀杀你们的毒。” 郁谨从手机翻出一张艳照,故意把女人的脸遮挡,指着左边的男人说,“这孙子到处炫耀新泡的妹子,你们看看这妹子像谁?” 当他将女人的脸露出来,陈廉看一眼,立刻把头转向一旁,“我什么都没看见。” 温棣本不感兴趣,看到陈廉这个反应,心里大概有数了。 一把夺过手机,扫一眼女人的脸,这张脸不能说跟贺暖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再看看她身上的性感黑丝情趣套装,温棣拳头攥得吧吧响,声音冷厉愠怒,“这照片哪来的?” 郁谨像个吃瓜群众似的啃着苹果,指指照片上的男人,“源头是这孙子。” “我花了两天两夜,追踪这张照片的流向,成功锁定每一个收到这张照片的人,让他们把照片删了。”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啊,这你得报销。” “恶意传播的那几个杂碎,我帮你教训过了。” “照片里这孙子,是你们利众集团一个大区经理的儿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自己处理吧。” “至于这照片的真伪,是你的家事,你自己去调查吧。” 第45章 很惊喜,但折磨人 温棣迟迟没有发话。 他竟隐隐担忧这张照片是真的。 应该是被恶意p上去的吧? 她看到他光背的样子都会脸红,又怎么会拍这种照片。 陈廉看穿了他的心思,给郁谨递个眼神。 郁谨马上骂咧咧道,“这照片一定是这孙子p的,棣哥你说句话,我现在就去把这孙子给剁了。” 陈廉塞给温棣一套衣服,“大哥,虽然跟贺小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郁谨架着温棣起身,“赶紧换衣服,喝酒去,咱哥仨好久没一块喝一杯了。” 温棣换上新买的平价衣服,站到他俩面前。 两人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他,给出一致评价:这张脸生得太矜贵,穿什么都看着挺贵的。 温棣戴上口罩,坐着轮椅出门。 郁谨和陈廉一左一右跟在温棣身后。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主角,温棣这188的身高,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是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后面那两位,一个痞里痞气又坏又帅,一个温文尔雅绅士又矜贵。 这三人行的风景,煞是惹眼。 三人乘坐温棣的库里南抵达帝城顶级私人会所——梵安俱乐部。 郁谨点了六位陪酒公主,按人头点的,一人俩。 陈廉随便点一个留下,陪他下五子棋。 温棣半躺在沙发里自己抽烟喝闷酒,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郁谨骂他们两个吃斋和尚,他自己左拥右抱的玩得很嗨。 温棣很讨厌这些庸脂俗粉,但是架不住绝大多数男人好这一口,总不能砸自己的场子。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商务男模,专门为富婆服务的。 晚上十一点,郁谨的闹铃响了。 他眼神涣散地看着身边人,指着空调遥控器,“廉哥,马上十二点了,是不是该送棣哥回医院渡劫了?” 温棣拍拍郁谨的肩膀,“你廉哥去洗手间了。” “哦,廉哥,来,”郁谨举杯,“接着喝。” 然后,他咣当趴到桌子上睡了。 温棣被郁谨提醒之后,注意力就集中到了时间上,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他又开始恐惧午夜的到来。 陈廉从洗手间回来,温棣招呼他一起打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 等时间走到十一点五十,温棣连游戏都打不下去了。 直接扔掉手机,到沙发躺平,静静等待恶魔降临。 陈廉内心的煎熬不亚于温棣,紧紧攥着拳头在包厢里焦躁地踱步。 内心一遍遍祈祷着:不要来了,不要来…… 突然,温棣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谧。 是章凝安身边的李姐发来的信息:大少爷,大少奶奶发高烧,40.1度。 温棣马上起身,“回医院。” 陈廉跟在温棣身后,出了包厢他对守在门口的服务生,“照顾好郁少爷。” “好的,陈总。” 等他们上了车,已经是00:02了。 那个令他恐惧的头痛没有出现。 温棣暗暗松一口气,这种期待又恐惧的感觉太刺激了。 陈廉擦擦额头的汗,“伺候了十多年的‘老朋友’突然不来了,很惊喜,但同样折磨人啊。” “陈廉,你信吗?” “信什么?” “我的头不痛了,真的是因为她吗?” 陈廉沉默片刻,微笑着说,“陆伯伯说贺小姐是您的良药,这听起来虽然很荒诞,但是我觉得贺小姐确实起作用了。” “至少她可以转移您的注意力,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温棣回想这些年来那些等待恶魔降临的煎熬时刻,确实如陈廉所说,她是唯一一个在他高度紧张时成功转移他注意力的人。 她于他而言,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医院 温棣又一次假扮成医生来到章凝安病房。 自家大少爷突然推门进来,李姐心里怕极了。 她给大少爷发完信息,就一直在等待大少爷的指令,过程中的煎熬,不亚于温棣等待头痛发作时。 贺暖在章凝安病床旁边打地铺,温棣大步流星来到贺暖跟前,单膝蹲下打量着她,这小崽子烧得满脸潮红,皮肤滚烫。 当温棣抱起她时,她微微睁眼看着他,眼神已经无法聚焦,空洞涣散。 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含混不清的。 温棣直接把人抱回自己病房,请陆院长团队里的医生帮贺暖看诊。 医生检查完,先给贺暖打一剂退烧针,然后给她挂上点滴。 “这丫头高烧缺水了,口干,给她喂点水。” 陈廉倒了温水递给温棣,温棣小心翼翼地把贺暖抱起来喂水。 结果,贺暖吐了! 哇哇一阵吐。 温棣闭着眼睛把头偏向一旁,憋气等着她吐完。 贺暖从肚子里倒出来的“精华”一点没浪费,全吐到了温棣身上。 陈廉捏着鼻子开玩笑,“贺小姐伙食不错啊,这味真上头。” 温棣剑眉紧蹙,“快给我戴上口罩!要三层!” 陈廉给他戴好口罩,自己也戴了三层,把病房里的门 所有窗户都打开。 温棣抽取湿巾收拾贺暖,陈廉负责收拾地上的卫生。 卫生打扫干净,温棣换完衣服,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了。 贺暖又开始发抖,越抖越厉害,连输液管都跟着微微颤动。 温棣守在床边寸步不敢离开,陈廉跑到办公室去喊医生。 医生过来看过之后,一脸淡定,“这很正常。” “你家这丫头烧到40多度,现在发抖是身体降温了,她现在应该很冷,想办法帮她暖暖身子。” 暖身子? 怎么暖? 温棣与陈廉抬头对视,茫然中带点尴尬。 “把隔壁床的被子拿过来。” 陈廉马上抱过来给贺暖盖上,从脖子到脚掖得严严实实。 忽然,贺暖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又涣散,有气无力地念着什么。 她抖得太厉害,上下牙齿碰得哒哒响,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 温棣俯身去听,耳朵贴近她嘴巴之前,先抬手捂着颈侧。 蹙着眉听了半天,听清了,贺暖说冷。 她额头全是汗,温棣捏着纸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干。 摸摸她的额头,已经发凉,再摸摸她的手,冰凉。 “大哥,我去门口守着。”说完,陈廉退出病房。 温棣起身,要给贺暖倒点水。 贺暖却紧紧攥着他的小拇指,颤抖着念叨,“冷……” 第46章 他的温柔 温棣垂眸睨着她,尽可能地放轻动作把小拇指从她手里抽离出来。 他倒一杯温水回到床前,单手托起她的后脑勺,“喝点水。” 贺暖迷迷糊糊的倒是很乖,咕咚咕咚大口喝,只是喝一半洒一半。 她身上的睡衣早已被汗水湿透,刚才吐的时候有沾到睡衣,现在又洒了水…… 这身衣服直接没法穿了。 温棣从衣橱里拎出旅行包,把陈廉新买来的衣服全抖搂出来,每一件衣服都上手摸一摸,挑一件质地最柔软的扔到贺暖床上。 温棣转身回到贺暖床前,用手背拍拍她的胳膊,“起来把衣服换了。” 贺暖除了浑身颤抖,嘴里念叨着冷,没有别的反应。 温棣伸手捏她的脸,本意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叫醒她,没想到她的脸Q弹软嫩,手感特别好,就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还不醒?是想让我帮你换吗?” 贺暖浑身冰凉,他的手就像寒冽冬夜中的一团火,给了她渴望的温暖。 她两只小手钻出被子紧紧抱住他的手,牙齿打着颤呢喃,“冷…冷……” 温棣低头看着她,静默足足一分钟,“这是你求我帮你换的。” 他把脸转到一旁,单手解她睡衣的扣子。 从来没干过这事,手生,半天都解不开一个。 虽然有结婚证保驾护航,但眼下这情况难免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他心里还挺慌的。 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大佬,被这几个睡衣扣子急出一头汗。 温棣想两只手一起上,贺暖却死死抱着他的右手不撒开。 只能硬生生扒开她的手,把手机塞给她抱着。 抬手擦擦汗,继续攻克剩余的扣子。 两只手确实比一只手效率高,很快扣子全部解完。 温棣拎着被子给她盖好,在被子底下把她的睡衣脱下来。 过程很顺利,只是…… 输液的那只手连着长长的输液管,就好像她的手被延长了一米多,在输液管的尽头还有一只方形输液袋。 温棣目测输液袋的大小,尺寸明显大过贺暖的睡衣袖口。 温棣:“……” 总不能再给她穿上吧? 他沉思片刻,将病床边的护栏提起来,把睡衣系在护栏上。 然后,拎起他的新衬衣塞进被子里,直接把贺暖打包裹起来。 忙活完这些事,输液袋也空了。 温棣按下呼叫器,接着医生便推门进来,她直接把剩下的三个输液袋全部挂到吊架上。 “滴完您自己换吧,我就不进来打扰了,顺序在输液袋上写着。” 温棣点头,“多谢。” 医生抬手指一下头顶的输液袋,“这种规格,一袋大概能滴一个小时,您可以设置闹铃,然后小眯一会。” 温棣脸上没有丝毫困倦,“我还有工作要忙。” 医生默了默,提醒道,“您这个作息习惯还是改一下比较好,您的头痛病或许与熬夜有关系。” 温棣微点头,没再说话。 每个月的11号到20号他都会被那个头痛折磨得彻夜无眠,要如何改作息? 他注定要过昼伏夜出的生活。 他取来笔记本电脑,坐在贺暖病床前,点上香烟,继续批阅他没批阅完的邮件。 贺暖一直在抖,牙齿哒哒响,吵得他无法静心。 温棣闷闷地抽完这一支烟,干脆合上电脑,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他还没想好用什么姿势来抱她,她就自己钻进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 她像一只娇软的小猫咪,嘤嘤唧唧地在他怀里钻钻蹭蹭,想要寻求更多的温暖。 是个男人都遭不住她这样撒娇,虽然她是无意识的,但是杀伤力依然无敌。 温棣已经受不了了。 性感的喉结剧烈滑动着,僵直着身子不敢动,生怕自己失控。 第二袋滴完,温棣要起身帮她换输液袋,她却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温棣给她穿衬衣时本就没有系扣子,她张开双臂搂他的腰,衬衣被她挣脱掉。 当她贴上来时,冰凉的肌肤透过单薄的T恤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不受控制地去感受那片惑人的柔软。 脸红心跳,血脉喷张,甚至…… 温棣从被子里摸索到衬衣给她裹上,摸摸她的头,“该换输液袋了,手放开。” 她好像听懂了,哼唧一声,然后,纹丝未动。 温棣扒开她的手,她会立刻攀在他身上。 他算是长见识了,原来女人的两只手可以比章鱼腿还黏人。 温棣叹口气,再这么折腾下去,该鼓针了,就让她挂在身上吧。 他缓缓起身,跪在病床上为她更换输液袋。 贺暖两只纤细的手臂抱着他劲瘦的腰腹,挂在他身后。 温棣不经意扭头瞥见一片大好春光。 浑身的血液又猛地喷一下,他感受到一阵微妙的眩晕。 赶紧躺回床上,把这个惑人的小东西紧紧抱在怀里,让她无法动弹。 这一晚,禁欲自持的温家大少爷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念头。 凌晨四点 贺暖烧退了,也不抖了,睡得香沉安稳。 温棣却浑身燥热,心潮澎湃。 为贺暖换完最后一个输液袋,他扎进洗手间。 往常洗澡五分钟搞定,今天这个澡洗了足足一个小时。 洗完包着浴巾出来,依然精力旺盛,他坐到贺暖病床前,继续昨晚没完成的工作。 等贺暖的药水滴完,他换好衣服,呼叫医生过来为她拔针。 温棣跟医生说,“她今天要到眼科去办住院,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麻烦医生到眼科跟主治大夫说明一下。” 医生点头,“没问题,放心吧。” 医生走后,他继续工作,直到七点把昨天积攒的工作处理完。 熬了一个通宵,到这个点他依然精力旺盛。 他甚至想让陈廉召集集团高管们立刻上线开个视频会议。 抽完一支烟之后,他放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 他看一眼贺暖的睡衣尺码,戴上口罩,离开病房前往医院超市。 这个超市更像是一个便利店,方便住院病人购买应急生活用品。 温棣在服装专区,为贺暖挑了一双软底拖鞋,一套手感柔软的睡衣。 路过洗护用品区域,发现货架上有化妆品分装品,他随手拿一个。 回到病房里,温棣趁着贺暖还睡着,把他的香水倒进分装瓶,放到贺暖的包里。 第47章 神助攻 贺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李姐守在她的病床边,看到贺暖醒了,她神色难掩激动。 “贺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暖感觉浑身无力,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姐马上拿起水杯,“是要喝水吗?” 贺暖眨下眼睛。 李姐把床头摇起来一点,拿一根吸管放到水杯中,“您慢点喝。” 刚经历过一场高烧,喉咙痛得要命,每一个吞咽动作都很艰难。 贺暖强忍着喝下半杯水,“谢谢李姐……” 她向往常一样开口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低沉沙哑,劈裂感十足。 李姐心疼地皱眉,“快别说话了啊,好好歇着。” “您昨晚突发高烧,四十多度啊,真是吓死我了。” “还好温先生在,及时找来医生给您挂了水,直到天亮才退烧呢!” “温先生昨晚在病床边守着您,整整一宿没合眼,今天又去公司上班了。” 贺暖一脸茫然地听着,对李姐说的这些半信半疑。 她昨晚烧迷糊了,记忆停留在躺下睡觉那个节点,发烧之后的事情一概不记得。 环看病房里的环境,确认不是母亲的病房,“李姐,我妈呢?” “您现在已经住进眼科病房,您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有陈廉在守着,我也会时不时上去看看。” “您只管安心养病,把眼睛手术做了,来,先滴个眼药水。” 贺暖微微蹙眉,“李姐,我想先上个厕所,您能扶我一下吗?” 李姐扶着贺暖缓缓坐起身,拿过一条毛毯将她包裹严实,“温先生交代了,您高烧刚退,要时刻注意保暖。” 贺暖愣了愣,“真是他说的吗?” 李姐使劲点头,“那还能有假吗?温先生对您可细致上心了。” “您看这拖鞋,是温先生今早上亲自去超市给您挑的,他说小女孩都喜欢粉色,您应该也会喜欢。” 贺暖眉梢挑一下,谁说小女孩都喜欢粉色? 她就不喜欢,尤其芭比粉。 但是这话真是他说的吗? 那个老冰山嘴巴那么毒,能说出“小女孩喜欢粉色”这样的话? 只怕是他听到都会觉得矫情,更别提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她伸脚踩进那双芭比粉色拖鞋,竟出奇地好看,衬得她的脚更加白皙娇嫩。 这拖鞋脚感更棒,软软的踩屎感,仿佛踩在厚重的云朵中。 贺暖起身,浑身的肌肉酸痛让她无法随心自由活动。 李姐要搀扶她,她抬手制止,哑着嗓子说,“李姐,我没那么娇气。” 她扶着病床费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慢腾腾走向洗手间。 嘘嘘完洗手时,贺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被吓一跳。 小脸蜡黄,两眼无神,死气沉沉的。 目光下移,看到身上崭新的睡衣,贺暖蹙眉回想什么时候买过这么一套睡衣? 昨晚睡觉的时候,不是穿的这一身吧? 猛地想起李姐刚才说过温棣照顾她一宿没合眼,那这睡衣是谁帮她换的? 贺暖的两只手下意识捂在胸口,心跳加速,人顿时精神不少。 李姐在洗手间门口等着贺暖,她久不出来,便敲敲门,“贺小姐,您还好吗?” “哦,马上,”贺暖洗把脸,走出洗手间。 李姐贴心地递上毛巾,“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贺暖摇头,“没胃口。” 李姐劝慰道,“多少吃点吧,喝点粥也行,吃饱饭病才能好得快。” 贺暖点头,“行吧,辛苦李姐了。” “您客气了,”李姐扶着贺暖躺下,给她点眼药水,“有没有想喝的粥?” “随便弄点吧,李姐……” 贺暖想问问是不是帮她换的睡衣,却又不好意思问。 万一真的是温棣帮她换的,怎么办? 但不问,这心里就总是疙疙瘩瘩的,总挂着是个事。 她心里纠结着,悄悄地红了脸。 李姐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温先生对您是真体贴啊,昨晚您吐了,今早楼下的超市刚开门他就去为您买睡衣。” “因为他着急去上班,睡衣是我帮您换的。” 原来如此啊,贺暖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这时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贺暖拿起手机查看,是温棣的消息:醒了吗? 现在一想到温棣,她就莫名的心跳加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 她抱着手机编辑一行文字:嗯嗯,谢谢温先生昨晚照顾我。 忽然觉得不妥,略显敷衍。 好好想想,删了重写:听李姐说,我昨晚高烧,您为照顾我一宿没合眼,给您添麻烦了,也非常感谢。 发送之前读一遍,额……就挺奇怪的。 再删,再写…… 如此反复。 她纠结的过程温棣一直在看着。 最后,温棣看不下去了,给她发信息:你是打算写一篇小作文吗? 聊天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贺暖心咯噔一下。 她看完内容,蹙着眉心想:什么意思? 给温棣回复:? 温棣直接甩来一张截图,是他与她聊天界面的截图,他还特意把“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用涂鸦笔圈出来。 第48章 喜提热搜 贺暖:“……” 人已裂开。 温棣也是刚刚睡醒,打开手机看到李姐的汇报,就想问问这个黏人的小崽子。 经历过昨晚的种种,他现在再想到贺暖,也是略略有些尴尬。 刚才他给贺暖发“醒了吗?”这条信息,是他抱着手机纠结好久才敲出来的字。 发完他还想撤回来着,但是重新点进与贺暖的聊天界面,刚好看到她“正在输入”。 那就不必撤回了,不然这小崽子牙尖嘴利的,一定会挤兑他。 温棣枕着胳膊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在腰间搭着绒毯一角,劲霸有力的长腿裸露在外,与健硕的胸肌腹肌遥相呼应。 他抱着手机,深邃的凤眸盯着手机屏上的“小作精”,耐心等着贺暖回复。 真是破天荒啊,堂堂温家太子爷也有抱着手机等消息这一天。 结果,他等半天贺暖也没回复。 这是不打算回了? 算了,不回就不回吧,他本也没打算跟她聊下去。 他刚放下手机,消息就来了。 勾唇露出一抹邪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的。 打开手机,微翘的嘴角瞬间放平。 是郁谨发来的消息。 温棣把手机扔到一旁,从床头摸烟。 刚吸两口,郁谨打来电话。 温棣接起来也不吭声,郁谨在电话里问,“怎么不回我信息?刚睡醒吗?” 温棣声音闷闷的懒懒的,“不回你信息不很正常吗?” 郁谨,“一般的信息你不回很正常,但是你的小娇妻都上热搜了,你没点反应,就不正常了。” “什么?”温棣神色严肃起来,连声音都冷了几分。 郁谨笑吟吟地说,“你看我给你发的微博截图啊。” 温棣进入与郁谨的聊天界面,点开他发来的图片。 有位叫“大葱ariel”的博主发了一张漫画,漫画生动描绘了贺暖那天傍晚在路口救人的情景。 贺暖在漫画中以侧颜出镜,但凡看过贺暖侧脸的人都能认出来这漫画中的人就是她。 贺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温棣问郁谨,“这个大葱ariel是谁?漫画是这人画的?” 郁谨,“基本可以确定是她画的。” “这姑娘还在微博里还发了一段视频,我转给你。” 消息过来,温棣点开。 视频里是一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她两手举着这张漫画在胸前,双眼含泪地说: “亲爱的朋友们,这漫画中的神仙姐姐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6月9日傍晚,这位神仙姐姐在荣华路与北清街十字路口对我姥爷实施紧急救护,姐姐神医圣手,我姥爷才得以转危为安。” “现在我们全家想找到这位神仙姐姐,好好感谢她,希望广大朋友们踊跃提供线索,非常感谢。” 郁谨又把这条视频下面的评论截图发给温棣,一边发一边吐槽,“温大少爷,你就不能下载个微博吗?” “每次有点什么事,还给一点点给你截图,你不嫌麻烦?” 温棣凉飕飕怼道,“你也就这点作用。” 郁谨:“……”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嘴啊,是真的损!” “跟你的小娇妻千万别这样说话啊,把小丫头吓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温棣冷哼一声,翻看评论截图。 1楼:卧槽,这个侧脸真是绝了!该夸画得好,还是画中人美呢?[色色.jpg] 2楼:我们葱仔宝贝丹青妙手,画工一绝!不接受反驳! 3楼:卧槽!我当时就在现场!那个美女医生真的是太太太太好看了!神仙姐姐这个称呼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4楼:楼上的,有照片吗?[在线等.jpg] 5楼:举个手,我也在现场,神仙姐姐是真的美,女娲炫技之作!楼主画得也确实好! 6楼:[爆哭.jpg]为什么你们运气这么好,能同时邂逅神医姐姐和葱仔宝贝?作为葱仔宝贝的殿堂粉,表示很委屈![委屈.jpg] 7楼:难道你们就只关注神仙姐姐的颜值吗?姐姐的医术才是王炸,颜值不过锦上添花[赞][赞][赞],还想悄咪咪告诉你们,姐姐身高目测170+,身材也超级棒! 8楼:现场观众报道!盲猜这位神医美人是富家千金,保镖随行,那天在场有不少人拍了照片视频,但是她的保镖让所有人把照片视频删了。 9楼:附议 …… 温棣拧着眉头,声音沉闷不悦,“帮我处理一下。” 郁谨困惑地问,“这有什么不好啊?” “温家大少奶奶医术精湛、人美心善,这不是给你们温家争光嘛!” 温棣手指按按眉心,“她连高中都没读过,没有接受过正统医学教育,更没有行医资质证书,如果被键盘侠盯上,各种负面评价恐怕她承受不了。” 郁谨听了直砸吧嘴,“还说不愿意娶,你这不挺宝贝这小丫头的嘛!” “放心吧,这事我给你搞定。” 温棣眉眼舒展几分,“谢了啊。” “啊呦卧槽!”郁谨在电话里惊叫。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个‘谢’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哎,你说实话,昨晚是不开车了?” 温棣怒喝一声,“滚!” 他挂断电话,再次点开那张漫画,好好欣赏一番漫画版的闪婚老婆,然后保存到手机。 陈廉在外面敲敲门,提醒道,“大哥,十分钟后开会。” “好,改为线下会议,”温棣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晃进浴室。 不经意瞥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又倒回来,仔细看看颈侧的咬痕。 手指抚摸着她留下的牙印,回想当时的情景,他禁不住勾唇痴笑一声。 五分钟后 温棣从浴室出来,换上工作场合穿的商务套装,大步流星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里,该参会的集团高管们已经就位,个个正襟危坐,精神高度紧张。 原本这场会议是定在线上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裁突然心血来潮要亲自到场。 线上与现场的唯一区别是,总裁从前面的大屏幕中空降到会议室的椅子上。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大屏幕里的总裁,整体上会感觉稍微不那么锋利。 温棣一出现,高管们齐刷刷站起来,待他落座之后,大家静悄悄坐下,动作整齐划一。 只要是温棣亲临现场的会议,气氛总是格外严肃压抑。 温棣看一眼执行副总裁,“开始吧。” 执行副总裁——温楠,负责主持今天的会议。 他花一分钟做个例行开场,然后按照会议流程由各大区经理轮流汇报本年第一季度工作。 温楠是温棣二叔家的大堂弟,也是温楌的亲大哥,在温老爷子这些孙儿里排行老三。 温棣今天突然来现场参会,温楠也是大吃一惊。 温家人都知道每个月的11-20日是温棣的渡劫日,夜夜遭罪,即便第二天有精神,他也不会离开医院。 今天竟然亲临现场来参加一个季度汇报,着实有些反常。 温楠悄悄打量着温棣,见他精神饱满,状态相当不错,忍不住给陈廉发信息:二哥,大哥今天怎么看着这么反常? 陈廉秒回:开会。下一个点华南区汇报。 这次季度汇报的顺序是按照第一季度销售业绩来排的,华南区原本是排在倒数第三个汇报,突然就被调到第二个做汇报,华南区总经理高兴坏了。 从后往前调,这是被总裁重视的信号! 华南区总经理站在投影纱幕前,激情澎湃地做着汇报,甚至向排在他前面的大区经理们投去得意的目光。 忽然,温棣食指扣扣桌面。 华南区总经理高亢的演讲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请示道,“总裁,您有什么指示?” 温棣抬手,华南区总经理立马双手捧着激光笔送到他手上。 激光笔一到温棣手里,就开始花式旋转。 温棣深邃的眸子噙着刺骨寒意,“给你个机会,自己说数据有什么问题。” 华南区总经理心咯噔一下,顿时脊背直冒冷汗。 华南区近来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迫于集团内外强大的竞争压力,他提交到集团的财务数据有水分。 但是他提交的都是最基础的数据,经过审计出来财务报表,再跟集团报表合并,那点水分就被稀释没了。 专业审计团队看原始数据都发现不了的问题,总裁看他的工作报告能看出什么问题? 华南区总经理抱着侥幸心理,挺直腰杆,向温棣保证,“总裁,华南区就是利润低了些。” “我向您保证,我们华南区一定迎难而上,下个季度至少提三个百分点!” 温棣冷笑,“你挺厉害,连提几个点都能说得准。” “市场听你的?” 温棣捏着激光笔在华南区总经理的总结报告中翻页,每指出一处数据,陈廉就随手截屏。 最后,大屏幕上摆了九宫格,温棣捏着激光笔敲敲会议桌。 “房地产行业的平均利润率为12.6%,我们利众集团的利润率大约30%,而你的数据,自己算过吗?” 华南区总经理吓得满头大汗,抱着手机哆哆嗦嗦算利润率。 他数还没输完,温棣已经心算出结果。 “39.87%,你很厉害,利众集团已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总裁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绝对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华南区总经理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温楠给陈廉发信息:二哥,大哥不是早就知道华南区数据有问题,为什么要在这个场合公开处刑? 第49章 小作精效应 陈廉没搭理温楠。 温楠偷瞄一眼大哥,悄悄从桌子底下踢陈廉的脚。 陈廉给他回复: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温楠这八卦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对着陈廉疯狂挤眼,指着手机提示他赶紧回复。 陈廉默默转动手中签字笔指向温棣。 温楠僵着脖子转回头,撞上温棣阴恻恻的眼神,心倏地一紧,正襟危坐,瞄一眼电脑上的会议流程,宣布道,“接下来由江北区总经理做汇报。” 接下来进行汇报的总经理们,心一直卡在嗓子眼,言辞举止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被总裁拎出来公开处决。 今天到场汇报工作的这几个大区经理,多多少少都存在问题。 温棣到现场参会,就是要杀个鸡给猴子们看。 而华南区总经理会中奖,主要还是因为那张黑丝情趣照片。 散会之后,众人目送总裁离开,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 因为常务副总裁和执行总裁还在,大家也不好退场,只能安静又尴尬地坐在座位上,等着。 温楠摆摆手,示意他们走人。 华南区总经理却没走,卑微地站在温楠身旁,欲言又止。 陈廉给人力资源总监发一封邮件,要求立即调查华南区总经理的失职行为,三天之内看到处罚结果。 邮件发出去一分钟后,华南区总经理收到停职调查通知。 陈廉合上笔记本电脑,像拿手机似的拎着电脑起身离开。 温楠跟在陈廉身后走出会议室,抬手搂着他的肩膀,一脸八卦地问,“二哥,大哥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陈廉微微侧脸,送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大哥在办公室等你,自己去问吧。” 温楠神色一紧,“怎么?连我一起处罚?” 陈廉拍拍他的肩膀,“你天天耗在公司里,手底下的兵调教不好,你没有责任?” 温楠很不服气,“是你们非要把我按到执行总裁这个位子的。” “我也想和你一样,整天跟着大哥在外面逍遥。” “三弟啊,做常务,”陈廉食指点点温楠的脑门,“是需要脑子的。” 温楠噎了一下,对着陈廉抱拳,“不愧是7*24小时跟大哥黏在一起的人,真是把大哥的嘴毒学到了精髓!” 陈廉淡淡微笑,“实话难免有些刺耳。” 温楠:“……” 总裁办公室 温棣正通过手机投影翻阅投资部门新递交的投资计划方案。 他斜躺在办公椅中,两条大长腿交叠搭在办公桌上,嘴里斜咬着香烟,这办公姿势慵懒又惬意。 温楠跟在陈廉身后,默默打着腹稿,准备做一番深刻的检讨。 温楠内心忐忑地来到温棣面前,打量着他的神色,再看一眼陈廉,站直身子开始检讨。 刚说两句,投影纱幕上突然蹦出一个语音通话界面。 来电显示:小作精! 温楠瞬间直了眼,大哥的交际圈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满是宠溺味道的昵称是肿么肥四? 陈廉也是狠狠吃了一惊,这样的称呼不该出现在大哥的通讯录里。 难道是这个“小作精”是来电人自己起的昵称,并非大哥给的备注? ……也不对! 大哥通讯录中的女性一只手数得过来,家里的长辈,再就是贺小姐,而贺小姐给自己起的昵称并不是小作精。 推理一圈又回到原点,陈廉脸上的表情也回到震惊状态。 温棣尴尬地点拒接,低声道,“出去。” 温楠看一眼陈廉,转身走出办公室。 温棣眼睛余光瞥见陈廉站着没动,“你也出去。” 陈廉默默转身离开,刚出办公室门,温楠扑上来熊抱住他,“哎,那个小作精,谁啊?” 陈廉嫌弃地推开他,“我也不知道。” 温楠用肩膀撞他一下,“二哥,说说呗,我这个月工资全给你。” 陈廉眼神流露出不屑,“我差你那点儿钱啊?干活去!” 办公室里,温棣盯着手机,静静地等着“小作精”再打过来。 而“小作精”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给“万年老冰山”打过这么一通语音电话。 原本她是在玩手机,护士过来给她输液扎针,她把手机随手一扔,胳膊肘三蹭两蹭地就把语音拨出去了。 听到提示音,她低头扫一眼,看到温棣的头像时,她还在心里吐槽:早不打晚不打,非挑护士来打针的时候打电话!真会凑热闹! 挂上针之后,贺暖也没仔细看究竟是谁给谁打的电话,就静静等着温棣的电话或者消息。 等半天他也没动静,贺暖心想:看样是没什么要紧事,不等了,看会书吧。 拎过床头的包,从里面拿出《中医基础理论》和签字笔,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看。 半个小时之后,护士过来给她量体温,看一眼书封面,感叹道,“哇塞,你是学中医的呀!” 贺暖缓缓抬眸,“嗯?” 护士指了一下她手中的书,“我说,你是学中医的,很厉害。” 贺暖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上大学,准备参加帝城大学的自考本科。” 护士眼中溢出崇拜,“那你可太厉害了!” “那你专科也是中医专业吗?哎,你刚刚说你没上大学,那你专科学历也是自考的吗?” 贺暖点点头,“专科4月份刚考完所有科目,还差一个实习报告就可以毕业了。” “等拿到专科毕业证,我就能报名参加本科考试,现在先备考吧,毕竟那么多科目,争取尽快考完。” 护士双手竖起大拇指,“佩服!” “我们以前上学那会,有学校组织的过程性考核,能保过6门专业课呢,即便这样也是有很多人中途放弃,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加油!” 贺暖对护士比个心,“谢谢。” 《中医基础理论》看累了,她想钻研一下针灸,拎过包翻找人体穴位图。 结果摸到一个塑料瓶,“嗯?这是什么东西?” 她不记得自己在包里放过这么个东西,怀疑是之前刘翠香翻她包时留下的。 她眼神警惕,仔细观察塑料瓶,怎么看也是个化妆水分装瓶,还带喷嘴。 瓶身没有任何标识,瓶中还装着半瓶透明液体。 刘翠香是绝对不可能悄悄送她化妆水的。 但那个奇葩也不至于蠢到往她包里放毒药吧? 第50章 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贺暖脑海中闪过各种无色有毒液体的名字,觉得像贺春荣、刘翠香这样的无赖闲散人士,完全有可能搞到这些东西。 再三斟酌,贺暖决定把这瓶不明液体交给陆院长,请他拿到实验室去化验一下。 她把这个分装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床头小柜的抽屉里。 然后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抖出来,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确保没有其他可疑物品才放心。 晚上 温棣带着晚饭来到病房,贺暖正全神贯注地研究人体穴位图。 他没有打扰她,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她的秀发用一只筷子随意地挽在脑后,这让温棣想起那晚在酒吧,她的发簪突然滑落如瀑青丝倾泻而下的那个瞬间。 那一瞬的惊艳,已经深深刻在温棣的脑海中。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吧台里的调酒师就是她,单纯就是被炫丽灯光下那抹妖冶的美景吸引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挺邪门的。 以前的他,从未留意过任何一个女人,但自从跟她见面之后,他就频频被她吸引目光。 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一定会被勾走注意力。 不管她是动是静,都让他移不开眼。 现在她对着穴位图在自己身上找穴位的样子,清冷中透着几分可爱,很美也很仙,像一幅画。 这个小崽子不说话正好,一开口这清冷出尘的气质就会荡然无存。 护士过来给贺暖换输液袋,看到温棣时一下愣住,被他这张矜贵霸气又透着几分邪魅的脸深深震撼到。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颜值暴击。 温棣掀眼皮看向护士时,护士红着脸跑了。 慌乱的脚步声打扰到了贺暖,她抬头,看到温棣时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棣面无表情,启唇吐出俩字,“刚到。” 贺暖想感谢他昨晚的照顾,看到他这张生人勿近的臭脸,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她对李姐的话深感怀疑,就他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可能照顾她一宿不合眼? 她也摆出一副淡漠清冷的模样,声音透着几分厌烦,“你怎么在这?” 温棣随口道,“来给你陪床。” 贺暖扯扯嘴角,调侃道,“50万年薪的经理呢,我可雇不起。” 她这满不在乎的神态,配上调侃的语调,让温棣听了不爽。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一下,“不是刚贷的款吗?” “按8小时工作制计算,50万分摊下来每小时171。” “你先把昨晚的陪护费付了,从晚上12点到今早8点,8小时共计1368。” 贺暖直接被气笑了,“谁让你陪了?” “护工李姐和方块的费用我来付,转给你,还是直接付给他们本人?” 温棣眼神寒凉,“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贺暖点点头,“你能帮我找到这么好的护工,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总不能再让你垫付佣金吧。” “现在算得清楚一些,免得后面离婚的时候麻烦。” 温棣抽走她手里的人体穴位图,声音冷厉道,“你就这么着急离婚?” “你还我!” 贺暖伸手抢穴位图,温棣捏着图纸上下左右闪躲,就是不给她。 “你幼不幼稚!”贺暖指着他,命令道,“你给我放下!” 温棣勾唇邪魅一笑,高举在空中的手忽然松开,穴位图下坠落向病床边的垃圾桶。 这张穴位图是她专门找人订做的,她已经用了很久,在钻研针灸的过程中,她在上面勾勾画画做了很多标注。 这张图,她一直很珍重。 可他干了什么? 竟然把她的宝贝丢进垃圾桶! 她探身去抓这张穴位图…… 图拿到了,人也从床上摔下去。 温棣及时出手,把人接住,顺势搂进怀里。 贺暖凶巴巴地瞪着他,咬着后槽牙怒道,“你有病啊!” “确实有。” “有病治病,滚回你的病房。” 温棣眉梢微挑,“刚好你是我的良药。” 贺暖被他这土味情话瘆出一身鸡皮疙瘩,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两下。 抬手指着病房门口,“请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她在他怀里挣扎,他就越用力抱紧她。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温先生,麻烦您认真履行婚前协议。” 温棣勾着她的下巴抬起,命令道,“看着我。” 贺暖缓缓抬起双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眼神清冷疏离,眸中的厌烦不加掩饰。 温棣不免想起她仰着头望向姜南青时的那个眼神,心里很不爽。 他手上的力道收紧,“你不会笑吗?嗯?” 贺暖直接怼道,“面对你这张冰块臭脸,我很难笑得出来。” 温棣舌尖抵着后槽牙,冷嘲热讽道,“面对姜南青就能笑得出来,是吗?” 贺暖冷笑,打量着他,嘲讽道,“温棣,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我跟你认识才几天啊?你吃得哪门子醋?” “我说过,我跟他清清白白!” “是你自己脑子不干净,胡乱攀扯,把所有人都想得龌龊不堪。” “现在都21世纪了,拜托把你的大男子主义收敛一下,还不准老婆跟别人的男人说句话了?” 温棣擦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那张黑丝情趣照片,拿给贺暖看,“看看,这谁?” 他把照片中那个男人截掉了,只剩照片中穿黑丝的女人。 贺暖带着好奇瞥一眼他的手机屏,直接被辣到眼睛! 内心吐槽:卧槽!这个温棣看着人模狗样的,私下里这么骚的吗?竟然有这种照片! 再看第二眼,震惊! 这……这照片里的人不是她自己吗!!! 贺暖羞耻到脸红,又极度恼怒。 她握拳捶在温棣胸口,“你特么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给我p这种照片!” 温棣眉宇间添上一抹舒朗笑意,“p的?” “你怎么证明这个女人不是你?” 贺暖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仔细看,指着她的胸口,“你看,她这有一颗黑痣,而我没有。” 温棣眉梢微挑,“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贺暖惊恐又警惕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