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落凡尘，凶手就是你
【开元一年，你的父亲姜渊立国，国号景，同年出生的你被立为太子，奈何遭遇奸人掳走，幸得高人救下，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修仙功法‘道法自然功’】
【开元二年，你被高人清虚道长带到龙起观，偶遇大师兄练武，险被打死，幸得二师兄所救，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武学‘神影腿’】
【开元四年，京城迎来地震，龙起观崩塌，你险些被房梁砸死，幸得大师兄所救，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武学‘九寻天龙步’】
【开元五年，天降大寒，流感肆乱京城，你不幸染疾，幸得三师姐采集药草医治，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杂术‘春秋医典’】
【开元六年，开国大将军曹虎豹造反被镇压，躲入龙起观，被你撞见，曹虎豹对你出手，幸得师父所救，逃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法器‘麒麟拂尘’】
……
清晨时分，第一缕阳光划破连连青山，驱逐黑暗，照在一座阁楼顶层上，一座古老的铜钟悬在半空中，旁边有一位少年道士正在发呆。
正是十二岁的姜长生，每日清晨敲钟之前，他都会回顾前半生的经历，来给自己强打精神。
一夜习武让他犯困，好在他的职责很简单，就是每日准时敲钟，提醒道观上下该起床念道经，自六岁起接下此任务，他就没有再遇到磨难，日子变得清闲，不过靠着已经获得的功法、武学、医术，他的生活也不会乏味。
姜长生的生存系统来自于前世，前世他是一名游戏研发员，他开发了一款游戏，噱头便是‘倘若你能长生，你能在修仙界活多久’。
玩家的寿命是无限的，但会被杀死，在修行路上会遇到各种磨难、诱惑，姜长生自己试过，最多活了一万多岁，很有挑战性。
这款游戏不是简单的选择游戏，是需要实际操作、探索的，即便一直躲在一个地方，也可能遇到天灾，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人生福祸难料。
游戏上架后短时间内便火起来，因看后台数据过于激动，长期熬夜的姜长生猝死在电脑前，继而投胎在这一世。
这一世，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真的长生，需要过几十年再知晓，在此之前，他要依靠生存奖励变强，强大到足以面对人生的劫难。
道法自然功卡在第二层，但神影腿与九寻天龙步已然完全掌握，春秋宝典博大精深，他只是熟记了内容，还未运用过，至于法器，他还未修炼出灵力，无法使用，此宝保留在他的脑海深处，待他修炼到道法自然功第四层，炼就灵力便可掌握，如今他体内只有真气，真气可以使得武学更具威能。
阳光洒在身上，姜长生打了一个哈欠，双手握住旁边吊着的木桩，开始敲钟。
咚——
钟声回荡在群山间，悠久绵长，好似在催动岁月的流动，配合着天地间的青山绿水，彰显出岁月静好的宜人氛围。
敲一次，停五息时间，连敲十次，姜长生方才松手。
“今日的摸鱼生活又开始了。”
姜长生哼着小曲开始下楼，他穿着灰蓝色道袍，阳光照耀下衣摆随风飘动，别有一番仙韵。
刚下楼，一名十五六岁的道士跑过来，停在他面前大口喘气，满头大汗，他急声道：“长生师弟，大事不好……昨晚有宾客死在观内，师父传你前往明心殿……”
死人？
姜长生皱眉，他知晓近日有朝堂官员前来做客，没想到会死人，看这位师兄的架势，死者身份不低。
他习惯每晚悄悄练武，龙起观又不小，昨晚他还真没发现异常。
他也不多想，跟着师兄前往明心殿。
“长生师弟，你不知晓，那位状元太厉害了，仅凭尸体就算出死亡时间、死因以及死前死者的活动……”
“死者乃是吏部官员，据说权力还不小，竟然有人敢在京城行刺官吏，啧啧，真是离谱……”
听着师兄的话，姜长生差点翻白眼。
这就离谱？
我可是景朝第一位太子，他娘的还被人调包了，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被发现，那假冒货如今还高坐太子宝座上，名传天下。
有我的遭遇离谱？
姜长生心中叹气。
这是一个类似华夏古代的异世界，姜长生在娘胎里便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这个世界说的还是汉语，得知自己出生在皇室，他很激动，而且还是开国初期，当父皇跟他母后说，册立胎中的他为太子时，他感觉此生要巅峰了。
他的母亲与父皇是结发夫妻，陪着父皇从草莽崛起，历经磨难，打遍天下，建立新朝，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只要登基，应该能有美满的一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奸人可恶！
过去已然过去，姜长生不再多想，他取名长生，足以见得他现在的志向。
半柱香时间后，姜长生跟随着师兄来到明心殿前，明心殿不算太大，庭院内聚集着观内弟子，上百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殿门还有宾客们的奴仆守候，足有二三十人。
见到姜长生前来，弟子们纷纷投来目光，他虽在龙起观内很低调，但长相俊美的他存在感可不低。
“师弟，进去吧，师父找你。”
一名女弟子开口道，龙起观并非传统的道门，更像是江湖门派，有男有女。
姜长生点头，信步走入殿内。
他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右侧站着道长清虚以及三位大弟子，左侧是做客龙起观的六位宾客，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也是姜长生路上听说的状元，陈礼。
他一入殿，陈礼便在打量他。
姜长生来到清虚道长面前，弯腰行礼，道：“师父。”
清虚道长便是小时候救他的人，他一直很敬重，别看清虚道长外貌严肃，但观内的规矩并不多，全观上下皆是他的徒弟，弟子之间没有辈分之差，相处很和谐。
清虚道长手握拂尘，白发苍苍，仙风道骨，他微微点头，道：“长生，跟陈施主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姜长生转身看向陈礼，道：“昨晚我去练功了，同舍的师弟与师父知晓我有这个习惯。”
他怎么可能隐藏六年，自六岁起习武，那年年末他就被清虚道长撞见，他只说自己是悟出来的，反正刚练时招式不连贯，清虚道长倒也没有多想，还指点了几句，之后几年，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也陆续发现此事，不过他们没有将此事透露给其他弟子，任由他深夜习武。
在普通弟子眼里，姜长生只是一名低调的同门。
在三大弟子眼里，他是一名武道奇才，年纪轻轻就能自创武学。
大师兄李长青少年时便自创过一种拳法，如今还推行给年少弟子学习。
陈礼问道：“敢问小道长在哪儿练功？”
他很自然，一点也不紧张，反正人不是他杀的，而且他压根不认识死者。
陈礼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开口道：“我观小兄弟细皮嫩肉，双手光滑无茧，不像是习武之人，也不知小兄弟练的是什么功？”
语气咄咄逼人，落在姜长生耳朵里有些刺耳。
陈礼笑道：“小道长别介意，我们已经排查一个时辰，我身边的诸位已经自证清白，他们都是凡夫，不懂武学，只能从贵观内寻找，当然，我们不是怀疑贵观，也可能有贼人易容成贵观弟子。”
易容？
姜长生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京城，入观后更是没有离开过道观，所以不清楚外界的易容术达到什么程度。
他回答道：“练的是内功。”
凡是达到六岁的弟子，可自己取名，并学习龙起观的内心功法，姜长生假装学习，实则修行的是修仙功法道法自然功。
能修仙，为何修武？
之所以说内功，是因为他的武学皆是腿脚之法，万一死者是死于这类武学之下，那就误打误撞？
陈礼目光灼灼的问道：“传闻龙起观的真心经独步武林，皇帝陛下龙威尚弱时，清虚道长以真心经一夫当关，救皇帝陛下于危难之际，真心经一旦催动，双眸会变得异常明亮，如黑夜里的明珠，小道长练功数载，应该已经起步，不知可否展示？”
二师兄孟秋河笑道：“我这位师弟天资绝伦，内功自然已经起步，或许还小成，长生，给他们展示一下。”
姜长生尴尬了。
他压根没有练真心经，谁让清虚道长又不会检查弟子们的练功状况。
真心经还有特效？
我怎么不知道？
姜长生开始头脑风暴。
听闻孟秋河的话，殿外的弟子们议论纷纷，能得二师兄的夸奖，莫非姜长生真是习武奇才？
众目睽睽之下，姜长生只能坦白：“抱歉，我练的不是真心经，我喜欢自创武学，目前内功还在探索之中，至于武学……”
陈礼打断道：“你刚好修炼的是脚法，对吗？”
姜长生愣住，诧异的看向陈礼。
陈礼弯腰，掀开摆布，只见死者是一名男子，年轻力壮，手指上还有玉器扳指，说明不是劫财，只是仇杀。
陈礼将其胸膛拉开，其胸骨塌陷，伤势偏长，仿佛是被人重重踩了一脚。
这么巧的吗？
姜长生终于意识到，自己遭殃了，平静六年，厄运还是来了。
死者涉及官吏，一旦他被抓出去，清虚道长保不了他，那麻烦就大了。
当初清虚道长救他时，那些奸人可是见过清虚道长的模样，说明那群人知晓他的落脚处。
姜长生在被奸人掳走的那段期间也听闻了他们的身份，文武大臣皆有，甚至涉及开朝元勋，这是一场水很深的惊天密谋，他们必然在等着姜长生离开道观。
清虚道长因以前救过皇帝姜渊，被皇帝记恩行赏，所以龙起观是京城内唯一的武林门派，衙门不得擅查，军队也不得擅入。
“小道长，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凶手就是你？”陈礼目光灼灼的盯着姜长生道。
第2章 无限寿命，人生祸福难料
面对陈礼等人不善的目光，以及同门惊疑的目光，姜长生并没有慌乱。
他反而问道：“没错，我就是练的脚法，但敢问陈施主如何知晓，我观内弟子上百，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莫非你已经检查完所有弟子？”
不到一个时辰，检查上百位弟子的武学，太紧凑了，除非对方打定主意凶手来自龙起观。
陈礼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昨夜下过雨，一个时辰前才停，虽不大，但漫上山皆是泥泞，弟子们若是昨夜没有外出，今日过来，靴子上的泥土应该还未干，所有人皆是如此，唯有你，连裤腿上也有凝干的泥土，说明昨晚你的双腿进行过大幅度的动作。”
姜长生低头看去，确实如此，裤腿上有大小不一的诸多泥斑。
殿外弟子们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他依旧不慌，看向陈礼，问道：“脚法猜测说得过去，但我的杀人动机呢，我从小便生活在龙起观，未曾出去过，这几日里也没有与你们接触过，我为何要杀他？”
清虚道长面无表情，三位大弟子则若有所思。
就连陈礼背后的五位宾客也低声讨论起来。
是啊。
为何要杀？
一名富家千金开口道：“对啊，他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若是这位小道长所杀，他深夜进人房间杀人，那得是多大的仇恨？”
景朝风气开明，女子也是可以外出的，这位富家千金并非与陈礼同行，只是刚好这段时间来龙起观修道静心，她的奴仆们都在殿外候着。
姜长生开始打量陈礼等人，他觉得凶手大概率在这些人之中。
咦！
这家伙体内有真气！
姜长生敏锐的捕捉到一名存在感极低的干瘦男子，道法自然功乃是修仙功法，他虽没有修炼出灵力来，但他的感官异常灵敏，远超凡人。
干瘦男子一副商人打扮，身子瘦弱，让人很难想到他是习武之人，而且他的真气很微弱，很难发现，但躲不过姜长生的感官。
这些细微的真气是从一些穴道部位散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厮是将真气封印于穴道之中，形成自己不会武功的假象。
陈礼皱眉道：“确实没有动机，但只是我们不知道动机，追查过往关系以及证据，就不能单纯的依靠说辞定论，需要衙门调查，不知小道长可愿……”
姜长生突然打断问道：“陈施主先前说你身后这些人都不会武功，是吗？”
陈礼点头道：“没错，你的三位师兄、师姐都检查过。”
那说明他们武功不到家！
怎么不是师父检查？
他不敢多问，怕薄了清虚道长的颜面。
姜长生问道：“可否让我检查一番？”
陈礼警惕，道：“不妥，毕竟我们现在怀……”
话还未说完，姜长生突然身形一晃，化为一道道残影，掠过陈礼，杀至那位干瘦男子面前，抬手抓去，哪知干瘦男子反应极快，竟迅速跳开，躲过他的手。
陈礼回头，见到这一幕不由瞪大眼睛，其他四位宾客也是如此。
他们之中竟然有人会武功！
殿外的奴仆们连忙冲进来，将其包围。
干瘦男子不复先前的紧张神色，而是露出凶狠笑容，他盯着姜长生，笑道：“小道士，没想到你的道行如此高，连我的功法都能看破，看来你还真是奇才。”
姜长生平静道：“阁下的身法也不简单。”
富家千金后退，惊恐的问道：“薛海，你怎会武功？”
薛海阴恻恻笑道：“你很了解我？”
富家千金沉默。
薛海看向陈礼，道：“状元郎，是不是很讽刺，若非对方武功不高强，你是不是要强抓他，回到衙门再随便定罪？陈家一贯如此，楚朝尚在时，你们便是如此。”
楚朝，那是景朝之前的朝代，楚朝末年，宦官乱政，民不聊生，有义士揭竿起义，导致楚朝崩坏，天下迎来诸侯割据时代，姜渊并非士族，只是一名习武之人，但他成功的建立了景朝。
武夫当帝，景朝迎来习武之风，风气远超历代皇朝。
陈礼皱眉问道：“薛海，你为何要杀他？”
薛海没有回答，突然杀向陈礼，速度极快。
姜长生没有动，因为他看陈礼也不爽，这厮乱扣帽子，想带他去衙门。
“哼！”
清虚道长冷哼一声，一步来到陈礼面前，抬掌打去，与薛海的右掌相击，薛海手骨寸断，吐血倒飞出去，撞破门窗，惊得外面的弟子后退。
这厮竟然会掌法，那他为何用腿法行凶？
姜长生突然觉得薛海是故意陷害他。
莫非他之前练功时被薛海撞见？
薛海落地后，迅速跳起，一跃数丈高，直接消失在庭院外。
“跟我追！”
二师兄孟秋河冲出去喊道，当即就有数十名弟子跟着跑出庭院。
陈礼惊魂未定，差点瘫坐在地上。
陈礼连忙拜谢，随后又向姜长生道歉，见他态度陈恳，姜长生也没有刁难。
事情就此结束，姜长生成了焦点，那些没有追凶的弟子纷纷围上来，询问他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好快。
就连大师兄李长青、二师兄孟秋河也感兴趣。
此言一出，弟子们皆是羡慕的看向他，包括李长青、孟秋河，两位大弟子还得教导师弟、师妹们。
姜长生愣了愣，然后拜谢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转身离去，殿外的弟子们立即围进来。
应付同门好一会儿，姜长生找到机会离去，连那位富家千金都对他感兴趣，实在是顶不住。
凶案暂时落下，至于凶手有没有被抓到，那就不关姜长生的事，其他弟子照常修行，他回到自己的舍院，只有他一人。
在龙起观，一院四房，一房两名弟子居住。
坐在床榻上，姜长生开始整理思绪。
他一直不确定清虚道长是否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将他带入龙起观后，清虚道长也没有特别照顾他，他总不能直接去询问。
今日之事，涉及前朝，暴露武学后，清虚道长竟然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这就让他浮想联翩。
【开元十二年，你偶遇前朝余孽行凶，你被拉入祸端中，你凭借着你的本领摆脱危难，获得生存奖励——武学‘金刚啸’】
一条只有他能看见的文字出现在眼前，让他露出笑容。
又度过一劫！
姜长生默默想到。
他还想到一点，清虚道长真的看不透薛海会武功？
不管怎样，他不能选择相信别人，只能相信自己。
姜长生想通后，开始学习脑海里多出的金刚啸武学。
金刚啸是一种真气刺激喉咙经脉的武学，能让声音变得异常大，从而震伤敌人，练至大成，还能驱除邪祟。
邪祟二字让他心里一紧，看来这世上莫非有鬼怪？
也是，他都投胎了，有鬼怪也不奇怪。
……
日子终于清静下来，姜长生正在屋内修炼道法自然功。
哐当——
师弟青苦跑进来，兴奋道：“师兄，那位状元郎又来了，点明要来拜谢你，师父已经同意，他已经来到庭院外，见吗？”
姜长生皱眉道：“不见，就说他不必谢我。”
青苦愣了愣，他从小跟着姜长生长大，在大事上还是很听姜长生的话，于是点头，转身向屋外走去。
“哈哈哈，小道长，看来你这是记仇了，确实是我当时唐突了，我特地来赔礼道歉，还附赠我陈家的武学，望你接纳。”
只见陈礼抬步走进来，满脸热情的笑容，十一岁的青苦根本拦不住。
姜长生无奈道：“你现在也很唐突。”
陈礼自顾自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本金线蓝皮的秘籍，放在桌上。
陈礼笑着介绍道，提起家族历史，他的语气有些嘘唏。
在尚武的景朝，陈家生存得很艰难。
第3章 江湖之事，观内奸细
“陈施主若是有心，可直接赠予龙起观，为何要单独赠予我？”
姜长生问道，眼睛盯着陈礼。
陈礼一愣，虽已经体会过此子异于常人的成熟，但还是被惊到，他摇头失笑道：“龙起观何等地位，岂是我能单独结交的，于礼不合，于情更不实，我只是想与小道长结交，小道长年少便有如此武功，他日必定是武林翘楚，甚至能成为武状元，为朝堂效力。”
他是去年考取的状元，因身世引民间议论，但书籍乃传承之重本，大多掌握在士族手里，平民哪能考得过士族，今年皇帝特意推行双状元，文武各一位。
习武在这个世界的成本不高，天下多的是收人的门派，只是习武需要天资，可读书同样需要，相较而言，平民在武道上更容易出头。
龙起观乃皇帝亲命的道观，陈家可不敢直接与清虚道长结交，容易惹来圣上的猜忌。
姜长生觉得他的话在理，人生在世，光是一味的躲避，并不能安稳一辈子，反而结交一些权贵也是有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姜长生虽认命，但他娘的不服啊，假太子必须想办法搞死，其背后的权贵也不能放过。
他回顾十二年前的记忆，所听闻的权贵之中，确实没有陈姓。
姜长生点头道：“那我就收下了，我一小道士也不能薄了你状元郎的面子。”
陈礼露出笑容，没有感到嘲讽，只要对方收下，那就是好的开始。
他之所以这么热情，也是受家族影响，陈家太需要强大武者，他们拉拢过不少武夫，但个个为利益所摇动，姜长生不同，还年幼，只要好好给予资源，迟早心向陈家。
陈礼开始说起凶案，原来薛海是想行刺他，但他一直与清虚道长待在一起，求取道法，薛海又被死者撞见鬼鬼祟祟，出于官大于商的心态，对薛海一阵逼问，薛海心烦，便将其杀了，至于姜长生，完全是被嫁祸的，原来薛海在夜里曾远远的瞧见姜长生在练腿法。
姜长生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过被窥探的感觉，但稍纵即逝，自己也没有真正瞧见对方，便没有放在心上。
“我也是涉世太浅，被薛海三言两语带偏了方向，还自以为聪明，看破了真相。”陈礼叹气道，神色颇为羞愧。
姜长生见他能认错，对其印象改观，跟着好奇问道：“薛海为何要杀你？”
陈礼瞥了青苦一眼，青苦愣了愣，然后懂事的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此事涉及前朝，我陈家原是前朝的官吏，只是后来迷途知返，薛海便是前朝余孽，杀我，只是想嫁祸给当朝，让那些投诚的士族意识到朝廷对前朝投靠过来的家族并不友好，可惜，他失败了。”陈礼无奈道。
陈家真的很憋屈，在当朝别扭，还得面对前朝的报复。
姜长生没有同情，谁让你是第一位状元郎，枪打出头鸟。
站在薛海的立场也能理解，叛徒比仇人可恨多了。
陈礼没有过多说朝堂上的纠纷，知晓姜长生还未曾下山过，他说起武林里的趣事。
武林泰斗独战八大门派，威震武林。
神僧伏妖受伤，惨遭黑客栈小二毒杀。
玄音楼圣女被盗圣潜入闺房，盗走财物。
鬼目邪王被朝廷抓拿，打入天牢。
诸如此类，听得姜长生津津有味。
陈礼也向他普及了武夫的等级，由低到高分别为三流、二流、一流以及真元境，能让体内真气以武学方式攻击敌人，那便算踏入真元境，薛海便是真元境高手，习武近二十载。
姜长生对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击杀薛海并不难，得益于道法自然功，仅练成第二层，他体内真气便足够他挥霍神影腿、九寻天龙步。
还是修仙强啊。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陈礼方才离去。
姜长生望着桌上的秘籍，陷入思索中。
这秘籍上会不会有毒？
……
春去秋来，自陈礼离去后，时间过去数月，龙起观上的树叶渐渐变黄，姜长生的日子恢复以往，弟子们也不再对他好奇，同舍的师弟青苦也很少打扰他，只因青苦也沉醉于武学之中，无法自拔。
要说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姜长生白日也能光明正大的练功，他的真气一直在增长，初步掌握金刚啸，至于气指，还未修炼。
他想先完全掌握金刚啸，再练气指。
陈礼没有再来过，凶案之后，清虚道长也没有单独见过姜长生。
这一日。
姜长生终于达到道法自然功第三层，感官大幅度提升，他甚至能听见百丈开外的蚊虫声音，连其他弟子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无比奇妙。
自身的真气倒是没有提升，但他明显感受到真气在微微变化，或许是朝着灵力转变的趋势。
数个时辰后，他来到庭院内，弟子们还未回庭院，仍在道殿听道，他开始修行金刚啸。
修炼金刚啸，不需要放开嗓子吼，只需要打通喉咙隐藏的经脉即可，当真气共振时，他能判断出吼出来的威力，以往那隐形经脉很难被激活，功法突破后，他发现真气灌入隐形经脉的过程变得流畅，也没有了以往的痛楚。
姜长生很高兴，果然，功法才是基础，以后大部分时间仍得花在功法上。
傍晚，青苦回到屋内。
“师兄，二师兄打算带着十五名弟子下山历练，特意让我来问你，你愿意前往吗？”青苦兴奋的询问。
他们这些弟子几乎都是孤儿，每一次历练都会带回来一批新弟子。
上山后，青苦还未下山过，对山下的一切都好奇，听来的宾客说过，如今盛世即将到来，人间已看不到战乱。
姜长生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青苦又劝了几句，但他就是不去，青苦只能作罢。
下山？
不可能！
除非自身武力已经天下无敌，否则姜长生不可能下山，龙起观就在京城内，那些窥探他的权贵必然还盯着。
毕竟他的身份要是暴露，那可是要被砍脑袋，真龙大怒，多大的官都得下马。
这些年里，皇帝肃清派系，开朝功臣不知死了多少。
第二日早晨，二师兄孟秋河便带着一批弟子下山，其中包括青苦，姜长生没有去送别，而是在道钟楼前面朝骄阳练功。
一直到夜晚，姜长生正欲起身。
【开元十二年，奸细劝说二师兄，想引你下山，你拒绝了，从而躲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杂术‘炼丹术’】
看到这行提示，姜长生愣住，差点喷出一句脏话。
奸细？
龙起观内有奸细？
首先排除二师兄孟秋河，在他两岁时差点被习武的大师兄误杀，是孟秋河救的他，而且这一次孟秋河是被劝说的。
等等！
莫非是大师兄？
两岁那年那一次并非失误，而是有意为之？
想了很久，他也想不明白。
不过可以确信，下山就有危险，而在道观内，只要清虚道长还在，奸人不敢肆意妄为。
姜长生目前要做的就是努力成长，隐藏实力。
上次凶案，他只是展示了习武天分便引来奸细行动，关于神影腿、金刚啸以及道法自然功决不能展现出来。
姜长生起身，朝着自己的庭院走去，沿途弟子们向他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然后默默在判断。
他都拒绝下山了，那奸细应该还在山上。
这些人都有可能！
……
开元十三年，姜长生十三岁。
这一年，皇帝得了失心疯，开始追求仙术，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他炼丹。
“这世上哪有仙人，那些邪祟也不过是精怪所化，陛下为了仙术，连朝政都不理了，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天生聪慧，熟读四书五经，已经开始帮忙处理部分政事。”
陈礼感慨道，言语中对太子充满赞赏。
姜长生面不改色，心里则有些不爽。
十三岁就可以掌权，这小兔崽子有点能耐啊。
姜长生好奇问道：“太子殿下如此优秀吗，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陈礼笑道：“自然可以，说来太子殿下也算命运多舛，出世前被陛下定为太子，未出世即为太子，纵观历史，也独此一份，然而皇后娘娘生下太子后便大病，昏迷数月才醒，醒后就迷失了心智，说太子殿下不是她的儿子，没有母亲的关爱，又有其他皇子诞生，太子殿下在皇宫里可谓是尝遍人情冷暖，连陛下都曾冷待过他，好在他天资聪慧，三岁识千字，五岁可触景编诗，又获得了陛下的宠爱。”
听到这话，姜长生不由想起这一世的母亲，在娘胎里，他便经常听闻母亲自言自语，说以后要对自己怎样怎样好，吐槽皇帝行事如何鲁莽等。
他心里有些酸楚。
原来这世上除了恶人，还有人念叨着他。
姜长生好奇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她都……依旧是皇后？”
陈礼瞪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陛下与皇后娘娘何等的恩爱，天见可怜，如今皇后娘娘已经恢复健康，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也已经修复，国泰民安，盛世降临，这里面可是有皇后娘娘的一份功劳。”
姜长生无言以对，心里也稍微宽慰。
不管怎样，她至少活得挺好。
第4章 杀局再来，初见真龙
陈礼此次拜访只是带了一些礼品，与姜长生聊了两个时辰便离去，他已经在京城内当差，能挤出时间来看望他，实属不易。
期间，陈礼还询问他武功近来如何，他很低调，说仍在进步，没有具体说多强。
他不敢保证陈礼不是敌人，所以交际的时候很小心。
陈礼离去的半个月后，新年来临。
景朝也是有新年之礼的，预示着新旧交替。
龙起观乃修道之道，新年并不热闹。
新年之后，孟秋河带着弟子们回来，去时十六人，回来时二十人，其中有三名襁褓中的婴儿，有五位邋遢少年，也就是说损失了四位弟子。
青苦还断了一臂，不再如以前那般活泼，姜长生见到他时被惊到，关心询问，但青苦洒脱笑之，云淡风轻的讲述了闯荡江湖的际遇。
“师兄啊，还是你说得对，山下没有山上那么好，没有战乱，却有人心难测。”
青苦感慨了一句，姜长生不好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次日，青苦一大早就在庭院里练武，同院的弟子们也已经知晓了他的遭遇，也都没有打扰他，姜长生敲完楼钟后便在旁边练功。
他习惯独自练功，这让他有安全感。
这一批弟子的回归让龙起观震动许久，因为连二师兄都负伤，江湖险恶，远超他们的想象。
足足过去一个月，山下江湖的话题才彻底消失，而龙起观也变得有生气，因为多了八位新弟子，还有三位幼儿，惹得弟子们经常围着他们转。
姜长生已经将金刚啸、气指完全掌握，专心于道法自然功。
武学重在内功，内功强大，修行外门武学就很容易，而姜长生练的是修仙功法！
姜长生的感官已经异常强大，他感受过，三位大弟子的真气都远不如他的一半，就连清虚道长的真气也只是与他差不多，足以见得修仙功法与武道功法的差距。
他并没有骄纵，真气只是一方面，实力还得参考其他因素，更何况他的身子还处于成长阶段。
陈礼保持着半年来一次的频率，每一次见到他，姜长生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惫，曾经意气风发指点凶手的状元郎也变成了沉重疲劳的官吏。
皇帝追求仙术，愈发严重，在朝堂上时常发怒，动不动就有官员被罢职，搞得朝堂臣心动荡。
时间飞速流逝。
开元十四年。
十四岁的姜长生已经快一米七，面容俊秀，长发随意被草绳绑于脑后，显露出额头，两鬓及肩，外貌皮囊在龙起观内极为出众，一些女弟子都对他芳心暗许，但他只醉心于练功。
龙起观道规，若想成家，需得离观下山。
这一年，夏日。
道钟楼上，陈礼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满脸焦愁，道：“长生啊，你不热吗，为何不在房屋内避暑？”
姜长生打坐在护栏上，看似随时会掉下去，但稳若泰山，他闭着眼睛回答道：“心静自然凉。”
“你呀你呀，越来越像清虚道长。”
陈礼感慨了一句，然后开始吐槽：“皇帝陛下真是越来越昏庸，竟然让人挖运河，由北贯通到南方，长及海边，这可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完成的事情，听说他只是想方便运送丹药，简直荒唐，简直离谱啊！”
姜长生睁开眼睛，神色古怪。
运河？
这不是华夏历史里杨广的操作吗？
陈礼越说越愤慨，修运河，需要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国库紧张不说，还民不聊生。
“再这样下去，又得打仗，攻打其他周边王朝，唉，盛世不复。”
陈礼一脸忧国忧民的说道，对此，姜长生也不好安慰。
看这架势，景朝若是真乱了，龙起观也不安全啊。
姜长生心里产生了紧迫感，虽然他的真气已经远超清虚道长，但他的敌人多啊。
必须抓紧时间练就道法自然功第四层！
陈礼说了一个时辰便离去，他实在是扛不住了，快被热晕过去。
姜长生目送着他离去，发现陈礼开始有些驼背。
当真是岁月蹉跎啊。
姜长生虽十四岁，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也超过四十岁，对岁月的流逝一直很敏感。
他的身体正值青春年少，所以他心生一种山上一日，山下一年的感慨。
一个月后。
大师兄李长青找到姜长生，询问他可愿下山历练。
姜长生直接拒绝。
杀局又来了？
李长青失望离去，毕竟下山之事不能强求。
三日之后，李长青带着十五位弟子下山，这些弟子最小也有十三岁。
姜长生一直在等待提示。
果不其然。
次日正午，他眼前便跳出一行字：
【开元十四年，奸细劝说大师兄，想引你下山，你拒绝了，从而躲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杂术‘岁月书法’】
书法？
姜长生失望，看来劫难的大小也会决定奖励大小。
闲暇之余，他已经将之前得到的炼丹术完全掌握，可惜他没有药鼎炼制。
书法倒也还行，龙起观素来有达官贵客前来吟诗作乐的情况，观内多的是文房四宝，都是宾客们送的。
没事的时候陶冶情操也不错。
毕竟这里的生活除了练功，真的很枯燥。
已经是第二次，有办法找到奸细，毕竟两次出言让姜长生下山，他只需要问过大师兄、二师兄便能比对出来。
闻言，姜长生的右手微微一抖，他平静问道：“皇帝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比我们多一张嘴？”
青苦笑道：“可别这样说，小心被传出去，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姜长生抬手，欣赏自己的文字，笑道：“也不是不去，反正没事做。”
白纸上写着三个字。
非君子！
……
次日正午，姜长生走在庭院之间的石道上，他刚修炼完功法，准备去瞧瞧自己的父皇。
隔着百丈远，他已经听到同门弟子们的议论。
“那就是皇上吗，真是英明神武啊！”
“是啊，据说皇上练就真龙之气，如龙在世。”
“我倒是好奇皇上有没有找到仙丹。”
“可别乱说，要是被听到，是会被砍头的。”
姜长生距离明心殿越近，听到的话就越少，很快就听到了皇帝姜渊与清虚道长的谈话。
两人在回忆峥嵘岁月，大多都是姜渊在说，多为感慨，清虚道长附和，云淡风轻。
在明心殿附近的庭院外，有金甲禁卫严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孟秋河与一众弟子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这是一条小溪，贯穿龙起山，上面有一座小桥横跨，小溪两边的花草极为茂密，一众人在小桥旁的石亭内，足有十数人，挤得小亭都站不下。
孟秋河正在吹嘘上次历练时的所见所闻，见姜长生走来，他眼睛一亮，道：“稀客呀，姜师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你们快让让位子。”
坐着的三位弟子连忙起身，其他站着的弟子也让开道来。
姜长生是清虚道长唯一说过可以自由修行、无需进行听道的弟子，地位特殊，再加上他平时独来独往，让弟子们对他很有距离感，不敢轻易得罪。
姜长生入亭坐下，笑问道：“二师兄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说故事？”
龙起观的三位大弟子皆是武痴，大师兄李长青天资卓越，而孟秋河天资一般，但靠着勤能补拙，与李长青切磋时也有胜绩。
孟秋河笑道：“自然是来一睹真龙之气，传闻圣上如龙随形，岂能不拜拜？”
拜这个字说得有点水平。
姜长生与师兄弟开始闲聊，对于他的到来，众弟子感到新鲜，孟秋河更是如此。
孟秋河很好奇姜长生如今的实力，他去年就找过姜长生，提出切磋的想法，奈何姜长生之前认输，说自己还不够格，作为师兄又不能强行出手，只能作罢。
半个时辰后。
一群金甲禁卫走来，清虚道长与姜渊的身影出现在众弟子的视野中，弟子们纷纷走出石亭，跪拜行礼，姜长生也是如此，叩拜自己的亲生父亲，倒没有什么不好的。
待姜渊走近，姜长生忍不住抬头，正好就对上姜渊的目光。
姜渊身穿金底龙袍，头戴轻巧帝冠，面容威严，鬓上已有花白，他正好走来，目光下垂，与姜渊抬起来的目光刚好撞上，姜长生一僵，连忙低头。
他幻想过无数种与姜渊相见的情况，甚至想过直接摊牌，但该如何让姜渊相信呢？
没有证人啊。
清虚道长也只是在皇宫外凑巧救下他。
“这位小道士抬头。”
就在姜长生心乱如麻时，姜渊的声音传来，他没有抬头，以为姜渊在叫其他弟子。
清虚道长的声音响起：“长生，陛下叫你呢。”
姜长生下意识抬头，再次对上姜渊的目光，他没有隐藏自己的紧张，见皇帝不紧张反而有鬼。
他注意到姜渊身后的一名老太监，低着头，弯着背，身子骨无比虚弱，好似半截身子已经入土。
好强大的真气，比清虚道长还强一些！
姜长生记得他，当初把自己带出皇宫的便是这老狗，不过与清虚道长交手的并非这老狗，他在途中被诸多人转手。
姜长生没有多关注老太监，而是垂眸，道：“拜见陛下。”
第5章 生死印，皇子拜师
道法自然功乃修仙功法，虽然姜长生目前练出来的也是真气，但道法自然，此功讲究的就是与自然合一，所以他的真气气息是武夫无法窥探的，最多感受到他身怀真气，一丝淡薄的真气。
姜渊望着亭前跪拜的姜长生，一阵恍惚，他感慨道：“朕听陈礼说过，小道士，你如此年少便有卓越的武功，可见天资不凡，大景就需要你这样的天才。”
姜长生回道：“多谢陛下夸奖。”
原来是陈礼说了好话，陈礼已经不止一次建议他去考武状元，虽不知他有多强，但十二岁的他惊艳了陈礼。
姜渊笑了笑，抬步继续离去。
姜长生垂着头，他心里有站起来认亲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时机还不够，太危险了。
一别十数年，如何认亲，难道靠滴血认亲？
就算成功，皇宫里的争斗可不少，而且他一旦显露真实身份，姜渊暴怒，杀孽过多，为他惹来的仇恨便越多，他回到皇宫，又该如何自处？
每日都得提心吊胆，还如何修炼？
先得有无惧任何危险的实力才能显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姜长生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他不用抬头便能感知到是那位老太监。
龙起观内有奸细，老太监自然知晓他的身份。
这道目光没有停留太久，待他们远去后，姜长生等人方才起身。
孟秋河兴奋道：“可以啊，长生师弟，连陛下都记住你了。”
其他同门弟子也很激动，女弟子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异彩，花季年纪，少女难免怀春，更何况姜长生的俊秀在龙起观内可谓是一枝独秀。
姜长生摇头失笑道：“没什么用，说不定还有麻烦呢，我先退下了，你们继续聊。”
说罢，他自顾自的离去。
孟秋河没有阻拦，而是在思索一个问题。
长生师弟如今有多强？
得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
回到屋内，姜长生打坐在床榻上练功，道法自然功博大精深，他也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层，只要练成功后，才会解锁下一层的记忆。
一直到夜晚，青苦方才回来。
自从经历过江湖后，青苦便沉默寡言，平日里沉浸于武学之中，面貌气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
青苦看了姜长生一眼，也没有多说，同样在床榻上打坐练功。
数日后。
陈礼再次前来拜访姜长生。
道钟旁，陈礼兴奋道：“可以啊，长生，陛下竟然夸奖你，昨日早朝，陛下提了大景武道，希望能吸纳武林人士考取武状元，入伍参军，还特地提了你一句，说龙起观内有一名少年道士，十二岁便有一流高手的实力。”
“怎么样，去考武状元吗，有陛下这句话，没有人会给你上手段，只要你武功够强，便能畅通无阻。”
姜长生摇头道：“我的武功还不够强，而且我还年少，不适合太早入世。”
陈礼愣了愣，感慨道：“长生，你小小年纪却有远见，看破红尘，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神仙下凡。”
他从未见过如此沉稳的少年郎，即便面对天大的好处，也不心动。
旋即他转移话题，道：“你们大师兄在江湖上已经闯出名声，不过他身陷麻烦，清虚道长今日已下山。”
闻言，姜长生睁眼。
大师兄李长青在龙起观如同大家长，虽是武痴，但性情温和，对年幼弟子多有照顾，姜长生对其也充满好感。
他好奇问道：“什么麻烦？”
陈礼无奈道：“自然是儿女情长，他不知怎的与魔门女子搭上关系，被魔门抓走，魔门放话，清虚道长得亲自前去捞人。”
姜长生皱眉。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诈！
不会是哪些权贵勾结魔门所为，把清虚道长支走，龙起观便没了高手，就可以对他下手？
不排除这个可能，即便是巧合，那些家伙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姜长生来到龙起观，清虚道长还未下山过，此番下山对于那些权贵而言，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姜长生没有慌乱，光论体内真气，他已经比清虚道长强大数倍，又掌握武学，只是没有实战经验，到时候小心点便是，毕竟这里是京城，对方应该不敢大张旗鼓。
陈礼继续说李长青之事，李长青带着同门弟子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偶然救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投怀送抱，后才知晓其身份乃是魔门弟子，还是门主之女，地位特殊，那女子誓要嫁于李长青，此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甚至传到京城客栈内。
龙起观是唯一一座立于京城的门派，在江湖上地位特殊，事关龙起观，江湖儿郎自然感到新鲜。
陈礼说了半个时辰，留下一包药材方才离去。
此药材适合习武之人服用，十分珍贵，千金难求。
姜长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记下这份情，然后开始思考接下来如何面对可能出现的敌袭。
清虚道长离去后，二师兄孟秋河当家做主，当夜，龙起观鸡飞狗跳，迎来十数年难遇的热闹之夜，弟子们欢腾，好生喧哗。
姜长生在屋内练功，被扰得心乱，但又不好意思出去喝止。
突然！
姜长生睁开眼睛，他眯眼，暗道：“这么着急吗？”
他感受到屋檐上有人的气息，爬行过程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换做寻常武夫，可能根本察觉不到。
没过多久，一股奇异的香味从上方蔓延而下。
迷香！
姜长生立即屏息，道法自然功乃修仙功法，他可以屏息半个时辰，远超寻常人。
半柱香时间后，他佯装瘫倒在床上。
一道身影从窗户外跃进来，这名刺客竟是一名龙起观弟子，二十岁出头，面容普通，很不出众，他盯着床榻上的姜长生，暗道：“这家伙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撑了这么久。”
他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来到床边，然后朝着姜长生的胸口刺去。
就在这时，姜长生的双腿忽然抬起，绞住刺客的手臂，他往后翻跟头，顺势将刺客掀起来，砸在床榻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还未等刺客反应，姜长生坐在他身上，将他擒住。
刺客催动真气，想要震退姜长生，但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震不开。
“好可怕的功力，这小子绝对在一流之上！”
刺客心中惊骇，双目瞪得老大。
姜长生看清对方的真容，幽幽道：“五师兄，你这是作甚？”
刺客猛地咬牙，嘴里溢出鲜血，竟服毒自杀。
姜长生来不及阻止，也没有失望。
他从刺客身上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摸到，他跟着大声喊道：“有刺客！”
他连吼十几声，青苦率先冲进来，紧接着是其他弟子。
姜长生瘫坐在床上，大口喘气，一脸惊魂未定的神色。
孟秋河从人群中挤开，迅速上前，当他看到死者时，他脸色大变：“五师弟！”
其他弟子也大惊。
五师兄的存在感虽不高，但平时也没有跟其他弟子结仇。
孟秋河注意到刺客手中的匕首，脸色阴沉下来，他上前检查，很快便得出结论：“服毒自杀。”
他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同门矛盾，何必在嘴里藏毒？
他看向姜长生，希望姜长生能说点什么。
姜长生故作惊怒，咬牙道：“我也不知道五师兄为何要袭击我，他想杀我，被我反擒住，然后就服毒自杀。”
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有底气。
其他弟子点头，纷纷发表意见，也有人质疑姜长生，毕竟死者为大。
姜长生没有意见，说是保护，其实也有监守的意思，毕竟谁也不清楚真相。
孟秋河带人将刺客尸体带出去。
青苦安慰道：“长生师兄，你别怕，我会一直守在外面。”
姜长生点头，目送他离去。
此事让龙起观的热闹消停，又陷入以往的沉寂中。
姜长生听到许多弟子在讨论此事，弟子们都觉得蹊跷，五师兄为何要杀姜长生？
屋内。
姜长生重新打坐，开始练功。
他心里开始盘算对方之后会派来怎样的高手。
【开元十四年，刺客袭击你，被你擒获，刺客服毒自杀，你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武学‘生死印’】
一行提示出现在他眼前，趁着弟子们还在外面，他立即接受生死印的传承。
生死印是一种真气武学，可打出一道印记，印在敌人的经脉穴道上，让对方生不如死，是一种折磨型武学，不致命，但催命。
这武学好，要是再抓到敌人，可以拷问。
不过姜长生很清楚敌人有哪些，暂时用不上，多学一道武学，以后总归有用处。
这一日正午。
庭院内响起喧哗之声。
“大胆！本殿下想见人，你们还不允许？”
“不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长生师弟先前被刺客袭击，我们在保护他……”
“放肆，你活腻了？你觉得本殿下要杀他？”
一番喧闹后，房门被蛮横推开，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气冲冲的跑进来，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身后是两名紫衣男子，身形魁梧，各握一把佩刀。
少年见到姜长生，眼睛一亮，立即冲过来，兴奋道：“可是长生道士？”
姜长生走下床榻，拱手问道：“不知施主是……”
少年得意笑道：“我乃四皇子，特来拜师学武。”
姜长生诧异问道：“为何找我？”
四皇子瞥了后面两位侍卫一眼，两人立即后退，退到房门前，四皇子上前一步，凑到姜长生面前，低声道：“父皇说你很厉害，让我来拜师，可有其他皇子找过你？”
第6章 京城天牢，邪王来袭
四皇子，姜誉。
姜长生知道他，从陈礼嘴里得知的，姜誉是他的亲生弟弟，同父同母，也是皇后所生，据说就是生了姜誉，皇后娘娘才不再疯疯癫癫。
听闻是皇帝指点姜誉来的，姜长生浮想联翩。
莫非皇帝已经认出他来，为何没有直接与他相认？
姜长生不好直接询问此事，而是问道：“你想找我习武？”
姜誉兴奋道：“没错，父皇说你就比我大两岁，却已经超越一流之境，你可得当我的师父，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金银财宝，奇珍异宝，你尽管说。”
姜长生想了想，有皇子的关系在，以后至少不会那么被动，他根本不用隐藏，毕竟他的敌人都知道他在这里。
“既然是陛下的指令，我自然不能拒绝，能教殿下武功，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先说好，我教的武功都是我自创的，并非龙起观的武学。”
姜长生认真说道，姜誉大喜，当即就要跪下磕头，两位侍卫大惊失色，好在姜长生及时搀扶住姜誉。
这小子真是冒失……
让皇子磕头，那可是杀头大罪！
姜长生无奈道：“我并非你师父，只是教你武功罢了，以后可直呼我名。”
姜誉挺直腰杆，咧嘴笑道：“好的，长生哥！”
他迫不及待的催促道：“长生哥，快教我吧，我的目标是习得一身盖世武学，为我大景开疆扩土，荡平蛮荒，我前几日刚满十二岁，以前父皇不允许我在十二岁之前习武，你可是第一位教导我武功的人。”
姜长生想了想，决定将神影腿传授给姜誉。
神影腿是他学习的第一个武学，威力刚猛，一腿可摧筋断骨，他已经做到真气外放、踢出异象的强大境界。
姜长生开始传授神影腿的修行之法，两位侍卫避嫌，退到房门外，将房门掩上。
姜誉听得很认真。
一个时辰后，姜誉欢天喜地的离去，他得回皇宫练功，皇子不能在外过宿。
青苦回屋，兴奋的问道：“师兄，你现在是皇子师父了？”
姜长生摇头失笑道：“只是教殿下武功罢了，岂能当师父，莫要胡说。”
青苦不以为然：“那也很强啊，以后皇子就是你的靠山，我之前行走江湖，发现这天下是人情的天下，同一件事，不同的身份与关系去做，结果完全不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笑容跟着消失。
姜长生一直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从不肯说。
屋内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青苦告辞，屋内就剩下姜长生一人，他也终于可以安心练功。
第一次刺杀失败后，仇敌必然还会有第二次袭击，姜长生要尽可能的变强。
姜长生以道法自然功第三层的修为便足已傲绝龙起观，暂时他还没有遇到真气比他多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松懈。
修仙者岂能被一群凡间武夫弄死？
……
黄昏降临，阴云笼罩繁华的京城，绵绵细雨落下。
街道两边的商贩纷纷开始收摊，连绵起伏的朱楼披上一层水雾，整座城都变得朦脓。
京城XC区，天牢大门前。
一身甲胄的张天忍皱眉望着天穹，眉宇间满是忧虑之色。
旁边一名中年将领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年轻人，不要总是心事重重的，头儿已经将你的名册上报，来年你便可以参加武科举。”
张天忍今年刚满十八岁，其母在入囚时已经怀上他，生下他后便被砍头，他是被天牢的狱卒带大，老一辈的狱卒都拿他当亲生儿子，传他各种武艺，他也确实争气，屡次建功。
张天忍收回目光，摇头道：“我总觉得天牢要出事。”
“胡说八道，天子脚下，难道还有人敢劫狱不成？”
中年将领笑骂道，附近其他守卫皆是大笑。
在京城，天牢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的职责也很简单，他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不累，但俸禄高。
张天忍无奈一笑，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自大景立国起，京城虽有数次叛乱，但天牢永远是最稳固的。
夜幕渐渐落下，雨势停止，天牢旁的树木滴着雨珠，在地面上的坑洼中泛起涟漪。
张天忍正在跟兄弟们聊晚上吃啥，忽然听闻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他举目望去，天牢大门前的街道两侧阁楼紧闭，望不见人影。
“什么声音？”
“没看到人啊？”
“我怎么没有听到？”
“你前两年去芳香楼被你家的恶婆娘发现，一耳光把你耳朵拍得不灵了，你当然听不到。”
守卫们议论着，中年将领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好！捂住耳朵！”
此言一出，守卫们虽被吓到，但还是下意识捂住耳朵，包括张天忍。
张天忍忽然瞧见街道尽头涌来一阵大雾，雾中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从身形能看得出他在吹笛。
“有人要劫狱？”
张天忍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刚要开口，地面巨颤。
轰隆隆——
众人努力稳住脚步，张天忍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扭头看去。
一声巨响响起，天牢大门炸开，厚重的牢门被轰成数不清的木刺，张天忍的脸颊被划破，他跟着瞪大眼睛。
一道身影从天牢之中踏出，此人身穿破旧囚衣，手脚缠着铁链，披头散发，他佝偻着背脊，大口喘气。
他抬起头，杂乱的黑发之下显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在黑夜下闪烁着寒芒。
“鬼目……邪王……”
一名守卫颤声道，跟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目邪王踏步向前走去，他双脚的铁链竟然还勒着一名狱卒的脖子，将其身体从黑暗中拖拽出来，这名狱卒还活着，双目暴突，脸色涨红，他的双手抓着铁链，努力想要挣脱。
张天忍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他立即拔剑，冲向鬼目邪王。
鬼目邪王猛地冲到他面前，右手锁住他的脖子，将他怒砸在地上，砸得地面碎石乱飞。
张天忍差点晕厥过去，五脏六腑遭受重创，口中忍不住喷血。
鬼目邪王咧嘴一笑，笑得无比狰狞，如同恶鬼在人间。
就在他要结果张天忍时，笛声戛然而止，一道声音飘来：“别忘了正事。”
闻言，鬼目邪王停手，纵身一跃，跃起数丈高，拖着被铁链缠绕的狱卒跃向树林里，迅速消失。
大量狱卒从牢门内跑出，大多都受了伤，中年将领跑到张天忍前，检查他的伤势。
张天忍死死盯着鬼目邪王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挫败感，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可没想到一个照面就对方击溃。
……
屋内，油灯摇曳。
姜长生正在打坐练功，他突然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他睁开眼睛，心想道：“今夜无蛙鸣，必有杀气。”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心稍安。
敌人应该不至于强过清虚道长太多，否则他早就被强杀。
一炷香时间后。
姜长生忽然听到山下传来喊叫声，但距离太远，他这位修仙者也听不清楚。
敌人不会强闯吧？
姜长生皱眉想到，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京城，又是皇帝钦点的道观，若是闹大了，必然被皇帝追查。
与此同时。
半山腰的山路上，鬼目邪王走在石阶上，双手各捏着一名道士的脖子，身后被铁链拖着的狱卒浑身是血，已经不成人形。
月夜下，雷云骤然聚集而来，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京城如处白昼，鬼目邪王的面容在一瞬间被照亮，是那么的狰狞可怕。
“大胆！竟敢强闯龙起观！”
上方传来一名道士的怒喝声，只见一名道士提剑杀来，他纵身跃起，一剑刺来，剑刃划破夜空，寒芒迸现。
鬼目邪王的右手掐断手中道士的脖子，跟着一掌拍出，真气爆发，化为一阵血风迎面撞上执剑道士。
噗——
执剑道士被血风撞上，吐血跌飞上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在台阶上，他捂住胸口，想要站起来，但气血攻心，头一歪就晕过去。
“龙起观？不过如此，只是得了真龙的偏爱罢了。”
鬼目邪王哼道，沙哑的声音之中透着浓浓的不屑。
他加快脚步，如同鬼魅冲上山去。
……
房门打开，青苦跑进来，惊恐道：“师兄，有贼人杀上山来，师兄命你前去支援。”
姜长生一听，立即起身，与青苦一同走出房门。
来得庭院，姜长生一跃，直接消失于夜色之中，青苦愣住原地，他咬了咬牙，连忙追上去。
龙起观大门前，鬼目邪王停下脚步，他双手松开，两具尸体落下。
惊雷掠过夜空，照亮他身后的石阶，遍布尸体，鲜血顺着石阶流下去，蔓延至黑暗之中。
大门内，孟秋河执剑站在小桥上，怒视鬼目邪王，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屠戮我龙起观？”
鬼目邪王咧嘴一笑，道：“将死之人，想拉一些垫背的，既然清虚老儿不在，那你们先死吧！”
他猛地冲向孟秋河，动若雷霆，孟秋河脸色一变，快速挥剑，一道道剑气斩出，迎面杀向对方。
鬼目邪王一掌打出，掌风霸道，震散剑气，将孟秋河击飞出去，撞穿后方阁楼的墙壁，掀起滚滚尘土。
“一群废物，没想到老夫最后一战就是杀一群鸡犬。”
鬼目邪王收掌，不屑哼道，他走向孟秋河，但没走几步突然停下来。
第7章 神腿震京城，御剑诀
轰隆隆——
雷云滚滚，夜空还是下雨，雨势越来越大。
龙起观三弟子孟秋霜执剑拦在鬼目邪王前方，雨水浸湿她的道袍，虽为女子，但她秀美的脸上毫无惧色。
周围楼宇间的其他龙起观弟子全都紧张的望着鬼目邪王，瑟瑟发抖，不敢出手。
鬼目邪王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他也没有看向孟秋霜，而是盯着孟秋霜后面的夜空，在一处楼顶上有一道身影正望着他。
“没想到龙起观除了清虚老儿还有另外一位高手，原来目标就是你。”
鬼目邪王阴恻恻的笑道，孟秋霜蹙眉，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孟秋霜冷声道：“魔头，你屠戮我观弟子，待我师父回来，定饶不过你，而且这里是京城，我已派遣弟子前去通报衙门，这京城乃天罗地网，你是逃不了的。”
鬼目邪王无视她，笑道：“阁下为何还不出手？为何还不逃？”
孟秋霜这才明白过来，对方根本没有盯着她，她转头看去，身后有楼房，她看不到百丈外的身影，周围的弟子也都软弱，这魔头说的绝顶高手是谁？
“听你的意思，你是冲着我来的，莫非先前的刺杀也是你安排的？”
姜长生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下，让人难辨声音的来源方向。
听到是姜长生的声音，孟秋霜与一众弟子都愣住，他们自然记得姜长生的声音，不过姜长生是绝顶高手？
鬼目邪王阴笑道：“哦？还有一次刺杀？看来是失败了，不过这一次你死定了。”
他纵身跃起，落在孟秋霜身后的阁楼顶上，一众弟子连忙汇合，退到龙起观大门前，他们放眼看去，终于瞧见姜长生的身影。
姜长生站在明心殿的屋檐上，从远处看去，看不清他的真容，只见他身形笔直，雷云夜空之下，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强大气势。
“长生师弟……”
孟秋霜喃喃自语，握紧手中的剑。
姜长生望着鬼目邪王，眼神冰冷，杀心已起。
“对方的真气虽不及我的一半，但比师父强得多，看样子也是身经百战，我不能大意，必须全力以赴。”
姜长生心中想到，他开始调动体内真气，道袍随之呼呼鼓动。
鬼目邪王快速冲向姜长生，在屋檐上跳跃，双方迅速逼近，这一幕看得龙起观弟子们心里紧张极了。
如此邪魔，长生能抵挡吗？
孟秋霜与一众弟子担忧的想到。
鬼目邪王纵身跃起，体内真气灌入右掌之中，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残忍，眼神之中满是兴奋之色。
“小子，死吧！”
夜色之下，雷电交加，双方的身影被照亮。
当双方相距不到五丈时，姜长生突然动了。
他以鬼目邪王难以捕捉的速度跃起，一腿飞踢而去，身形如鬼魅，他的腿落在鬼目邪王的瞳孔之中，竟产生残影，好似有数十腿同时向着鬼目邪王袭来。
砰！
姜长生在半空中踢中鬼目邪王的胸膛，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真气顺着他的右脚爆发，鬼目邪王直接被踹飞出去。
“怎么可能……”
鬼目邪王瞪大眼睛，面露难以置信之色，鲜血止不住的从嘴中喷出，在夜空中留下一条血箭，只见他掠过一座座阁楼，从弟子们头顶飞过，越过山崖，坠向山脚，消失于云雾之中。
孟秋霜与一众弟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龙起观山脚下，大量狱卒、官兵赶来，张天忍也提着长枪跑来，在左手火把的照耀下，能看到他的脖子通红。
“确定是这个方向？”
一名将军皱眉问道，语气困惑。
张天忍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向。”
将军迟疑道：“这里可是龙……”
话还未说完，上方传来风声，惊得他们下意识扭头看去，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砸在龙起观山脚下的台阶上，砸得碎石激飞，血洒一地。
士兵们被惊到，连忙围上去。
“是鬼目……邪王……他死了！”
一名狱卒震惊的叫道，引得张天忍与将军赶上去查看，只见鬼目邪王躺在石阶上，四肢出现令人不舒服的扭曲，其胸膛塌陷，隐约可见森然白骨，他死不瞑目，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满眼的惊惧。
张天忍动容，抬头望向前方的山，夜色下，雷云滚滚，龙起山显得那么的神秘。
将军检查完鬼目邪王的伤势，沉声道：“他是被一种刚猛至极的脚法活活踢死的，一击毙命，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
实力悬殊？
张天忍回过神儿来，回想起鬼目邪王杀出天牢时的场景，他的神色复杂。
……
房屋内，姜长生回屋，关上房门，他长出一口气。
他既兴奋，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杀敌，全力以赴，好在没有翻车。
诛杀鬼目邪王后，他被弟子们围住，不过弟子们没有太兴奋，毕竟死了不少弟子，二师兄孟秋河身受重伤，现在龙起观由三师姐孟秋霜主事，孟秋霜让他提前回屋休息，避免又有奸人前来杀他。
这一夜，是龙起观十数年来最惨的一场灾祸，死去的弟子至少有二十位。
姜长生坐在床榻上，他没有自责，他想的是接下来敌人是否还会再来进犯。
【开元十四年，鬼目邪王袭击你，被你诛杀，你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法术‘御剑诀’】
一条文字浮现在姜长生眼前，他露出笑容，终于不再是武学，而是法术！
他立即开始接受御剑诀的传承。
一夜无眠。
清晨。
姜长生仍在练功，庭院内有四名弟子在把守，他们都在低声讨论昨晚的事情，姜长生的表现震惊了全观所有人，但也有人在埋怨他，认为是他招来的邪魔。
可姜长生也是孤儿，他们也无法断言，只能凭借鬼目邪王的话去猜测。
姜长生听力远超凡人，自然听闻到这些言论，但他不在意，他可不是少年，他本身是活了两世的成年人，这一世，他只想尽可能的活下去，没功夫为他人的死而担忧。
况且，武林门派落在京城内，怎会少得了劫难？
姜长生安心练功，没有剑，他练不得御剑诀，所以还是以道法自然功为主。
一直等到陈礼前来拜访，他的练功方才被打断，陈礼不止是一人前来，随行还有一人。
“这位是刑部的尚书大人，杨尚书，此来是为调查鬼目邪王之事，鬼目邪王不止杀害了龙起观弟子，也杀了数位狱卒，此事已经惊动朝廷，陛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陈礼介绍道，姜长生一听，拱手行礼。
在大景朝，尚书之位算得上官位的第二级，比刑部尚书权力大的人，找不出十人来。
杨尚书打量着姜长生，眼中有些异色，他开口问道：“你可认得鬼目邪王？就是昨晚袭击龙起观的恶徒，听说还是被你所杀。”
姜长生回答道：“回禀尚书大人，长生自幼是孤儿，一直待在龙起观，除了陈状元与四皇子殿下，不认得山下任何一人。”
杨尚书面无表情道：“那就说说你所看到的一切。”
姜长生如实回答，杨尚书记下后便转身离去，屋内只剩下陈礼与姜长生。
“可以啊，你的武功这么强？连鬼目邪王都能打死，听说他是被你一脚踹下山，活活摔死的？”
陈礼不再伪装严肃，兴奋道。
姜长生的强大让他感觉这些年的投资并非没有意义。
陈礼虽未曾闯荡过江湖，但鬼目邪王在的凶名还是听闻过的，他之前还跟姜长生鬼目邪王被朝廷抓拿的事情。
姜长生摇头道：“他见我年幼，大意了而已。”
陈礼摆手道：“谦虚什么，你那脚法可是让镇守京城的将军都为之惊讶，那鬼目邪王乃真元境之上的高手，按照武林的分级，被称为绝顶高手，这类武夫，真气收放自如，已非凡夫能敌。”
姜长生默默记下。
三流、二流、一流、真元境、绝顶高手！
道法自然功第三层已然能轻松击杀真元境高手，修仙与习武的差距真是够大的。
陈礼又说了一下案件的情况，天牢乃京城重地，竟然被死囚逃出，皇帝颜面无光，负责看守鬼目邪王的狱卒已经被下令处斩，还要继续调查天牢各级人员，这也是刑部尚书为何亲自前来的原因，要是没有调查好，他尚书的位置可能不保。
尚书之地位何等高，换做其他朝代，哪能那么容易倒下，但在大景朝不同，大多数重臣都是开朝功勋，皇帝一直想拔掉他们，几乎每年都有大臣更替，六部尚书自然如履薄冰。
“你的身份与底细很简单，清虚道长对每一位弟子的户籍都有上报，你不用多担心，你击杀鬼目邪王必然有功，到时候陛下还得奖励你，说说吧，你想要啥，若是上朝时陛下提起，我也好帮你说话。”陈礼摇晃着茶杯笑道。
他算是春风得意了，一夜过去，全京城的权贵都知道龙起观出了一位年轻的绝顶高手，连威震江湖的鬼目邪王都能一腿踢死，在尚武的大景朝中必然前途无量。
但凡一流之上的高手，皆是心高气傲之辈，陈家也就拉拢到一位绝顶高手，对方还不在京城内，只能有事再传唤，姜长生不同，住在京城，又是孤儿，未必不能拉拢成为陈家人。
第8章 名剑太行，突破第四层
“若真能得赏，帮我要一把剑吧，最近对剑法略有领悟，想试试能否创造剑法。”
姜长生笑道，陈礼毕竟是状元郎，其家主更是大景朝户部尚书，在朝堂上确实能说得上话。
陈礼一口答应下来，两人没有聊多久，毕竟杨尚书还在外面。
待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下姜长生一人，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开始担忧敌人会不会派遣更强的高手前来。
希望敌人不要太强，这样还能薅生存奖励。
从陈礼的话来看，绝顶高手虽强，但并非罕见，这就说明绝顶之上有更高的境界，毕竟绝顶高手只是江湖人的称谓，并非境界之名，姜长生需要时间变强。
好在姜长生的担忧是多虑的，接下来数日，每日都有官兵前来，姜长生也被多次谈话，他理直气壮，完全不担心，因为鬼目邪王的奇袭，导致五师兄之死也有了结论。
他是自卫反击！
合情合理，证据充足！
逻辑也通！
只是缺乏动机，官府、刑部、天牢的官员都很困惑，到底是谁在推动这一切，为何要杀姜长生。
姜长生原本期待姜渊亲自来见他，他再顺势引出真相，但姜渊并没有来，皇帝日理万机，没有被这样的案件吸引。
五日后。
四皇子姜誉前来，他兴奋道：“长生哥，你杀鬼目邪王所用的腿法可是你传授我的神影腿？”
姜长生点头，姜誉更加兴奋，开始讲述此事的轰动影响，皇宫内都在议论此事，据说连江湖上都已经传开。
龙起观，长生道士，十四岁击杀鬼目邪王！
这般年纪，这般战绩，确实令人惊奇。
姜长生听后暗爽，但又担心会惹来更多的祸端。
“连我大哥都对你感兴趣，称有机会要来拜访你。”姜誉笑道。
姜长生面不改色，心里则生起杀机。
假太子也想来找他？
不好动。
还是得苟一苟，等足够强，再报仇痛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姜长生开始指点姜誉在神影腿上的困惑，姜誉认真听，半个时辰下来，收获匪浅，最后感谢一番后离去。
这一次姜誉前来并没有空手而来，送了皇宫里的糕点，姜长生尝后觉得味道不错，比起龙起观的清淡饭菜称得上美味。
不错不错，下次让他多带点。
姜长生美滋滋的想到。
当日，龙起山下被派来一支军队，守护龙起山，让弟子们提心吊胆的日子结束。
一个月后，清虚道长回来，这支军队撤离。
所有弟子聚集在明心殿内，低头面对清虚道长，殿内气氛消沉，姜长生也低着头，孟秋河、孟秋霜跪在清虚道长面前，额头紧贴地面。
清虚道长比起下山前，明显苍老了很多，眉心出现皱纹，估计平时忧虑至极。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明心殿内的沉寂。
清虚道长开口道：“你们起来吧，面对鬼目邪王那等绝顶高手，即便是为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已经做得够好，逝者已逝，从此就不要放在心上。”
孟秋河、孟秋霜起身，依旧不敢抬头，尤其是孟秋河，袖中的双拳颤抖着，这一个月里他性情大变，没有以往那么开朗，整日都阴沉着脸，弟子们都不敢跟他说话。
清虚道长看向姜长生，道：“长生，你表现得不错，你救了龙起观。”
姜长生连忙弯腰行礼，称是应尽之责。
清虚道长没有过多说此事，而是道：“你们的大师兄已经改投魔门，此后，他不再是龙起观的大弟子，秋河为大弟子，秋霜为二弟子，三弟子为长生。”
此言一出，弟子们纷纷抬头，激动的询问。
李长青在龙起观内就是大家长的身份，与弟子们关系亲近，包括姜长生在内，无人讨厌他。
孟秋河脸色极为难看，并没有提升为大弟子的激动。
姜长生被提升为三弟子，倒是不惊讶，战绩摆在那儿，在龙起观弟子的身份是可以调动的，当然，一般是有弟子去世，方才会有其他弟子顶替。
对于李长青的背叛，他能想得通。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只要不影响他的安危就好。
他可是修仙之人，百年之后，如今身边的所有人都将化为黄土，长眠于地底。
清虚道长没有多说，挥动拂尘，示意弟子们退去。
弟子们虽群情激奋，但不得不退下。
姜长生有些迟疑，以为清虚道长会单独跟自己说话，但并没有，他似乎没有将弟子们的死放在心上。
他独自回到自己的房屋内，仍很困惑。
清虚道长对他的态度明显很古怪。
莫非清虚道长知晓他的身份？
特许他不用听道，即便因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有问责他，实在是不对劲。
姜长生想到许多种可能，甚至想到清虚道长可能也是敌人，当然，这个想法有点阴暗了，奈何他放弃了轮回的机会，这一世无论如何他都要追求长生！
长生不死，成仙封神，是他的目标！
孟秋河。
他开始疯狂习武，也获得了与姜长生一样的待遇，不再听道，在山崖边上醉心武学，让青苦都向姜长生感慨这位新大师兄如今练武的劲头跟不要命似的。
姜长生没有多管闲事去安慰孟秋河，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时光继续流逝。
不知不觉。
开元十五年到来，姜长生十五岁。
他的真气一直在增长，但距离道法自然功第四层，始终差了一步。
冬雪还未完全消融，陈礼前来拜访，这一次他带上了一份大礼。
“哈哈哈，长生，你可是捡到宝贝了，我帮你向陛下讨要宝剑，陛下一声令下，花费数月时间，从江湖上讨来一把名剑，此剑名为太行剑，据说在江湖上算得上十大名剑之一。”
陈礼笑道，他将剑放在桌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姜长生诧异问道：“陛下这么大动干戈？”
陈礼摇头道：“陛下只是一句话，底下人跑断腿罢了，龙起观位于京城，是陛下亲定的道观，被天牢的死囚屠杀弟子，涉及到的权力部门太多，下面的人为了讨好陛下，自然得尽心尽力，这也是想抹平陛下心中的愤怒，而且当今武林，剑客势弱，十大名剑的威风不如前朝。”
姜长生恍然大悟，他来得桌前，拿起剑鞘，将太行剑拔出，剑光闪耀，晃得他眯眼。
陈礼也被晃了眼睛，感慨道：“太行绝对是神兵利器，我试过，削铁如泥，这剑光还能迷惑敌人。”
姜长生打量太行剑，长达三尺有余，剑刃有三指宽，整体显得纤细，剑刃中间雕刻着奇异的纹路，两侧的剑刃略显青蓝色，剑柄做工同样精细，握着不硌手，反而很舒服。
“不错不错，我喜欢，多谢陈大哥。”
姜长生赞叹道，此剑帅气，配得上他的颜值。
陈礼笑了笑，然后说起此案的结果。
对于龙起观，皇帝赠送了许多钱粮，算是安抚。
姜长生没有意见，他也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陈礼说完后便匆匆离去，最近他升职了，正是忙碌之时。
姜长生没有在屋内待着，而是前往道钟楼上，这附近的弟子很少，因为这里的楼房都是库房，存放着木柴、粮食等货物。
他开始按照御剑诀的心法催动灵气，先要让太行剑腾空，才好御剑，这个过程很难，但他觉得新鲜，斗志满满。
御剑才是修仙啊！
堂堂修仙者，岂能总是用武夫的招式对敌？
……
龙起观惨案落幕后，那些想杀姜长生的权贵也都安分下来，姜长生十五岁这一年过得很平静，没有再遇到杀祸、劫难。
开元十六年，姜长生十六岁。
在夏日的一个下午，他终于练就道法自然功第四层，体内真气开始转变为更强的能量。
灵力！
修仙者的能量！
这一刻起，他算是真正超凡，以后可修行法术，还可使用法器。
六岁那年获得的法器麒麟拂尘还在他脑海里，未曾用过，他早就期待使用。
姜长生对比了一下，自身灵力相当于突破前真气的十倍，很庞大，他的感官更是倍涨，听力能覆盖整个龙起观，同时他还诞生了神识，神识乃是灵魂的目力，可穿透物质，窥探外界，窥探事物的本质。
一朝蜕变！
姜长生心情舒畅，觉得再有敌人前来也不用担心。
跟诛杀鬼目邪王时相比，他自身实力已经突飞猛进，甚至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他还不确定这天下是否还有其他修仙者，是否有匹敌他的武者，不能肆意妄为。
第9章 法器妙威，可愿当住持
皎月当空，星辰泛泛。
庭院内，一群弟子站在四方廊道上，兴奋的叫喝着，只见青苦正在与姜长生切磋。
姜长生立于原地，脚步未曾挪动，左手负于腰后，右手抵挡青苦，任凭青苦任何进攻，总能被他轻松化解，再顺势推出去。
十六岁的他丰神俊逸，在人群中极为出众。
青苦修行了姜长生传授的九寻天龙步，此步法精妙，但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力，所以青苦的进攻招式是龙起观的武学。
不得不说，龙起观的大部分武学都很菜，在姜长生看来，跟前世地球的传统武学没有区别。
姜长生再次单手推开青苦，青苦连退七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青苦无奈叫道：“不来了。”
周围的弟子纷纷叫好，称赞三师兄厉害。
自从达到道法自然功第四层后，姜长生偶尔会指点其他弟子，三师兄的形象因此建立起来，威望日渐上涨。
姜长生刚准备询问还有谁想指教，庭院的大门被推开，众人扭头看去，顿时吓得跑回自己的房间。
青苦连忙爬起来，迅速跑回屋内，庭院内只剩下姜长生与来者。
“三师弟，大晚上的要早睡觉，别惯着这些小兔崽子们胡闹。”
孟秋河走到姜长生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他紧皱眉头，两鬓竟出现几缕白发。
短短两年，他判若两人，曾经活泼开朗的二师兄，如今变成嗜武如疯的阴沉男子……
姜长生心中感慨，说到底，还是因他，倘若他没有被救到龙起观，情况就不一样。
但这一切也并非他导致的，他也是受害者。
姜长生笑道：“好的，大师兄。”
孟秋河盯着他，目光灼灼道：“三师弟，两年前，你就能诛杀邪王，如今有多强？何时与我切磋？”
姜长生不想打击孟秋河，婉拒道：“算了，当初只是邪王大意，我其实不是他的对手，大师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有空一起练剑。”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屋。
孟秋河问道：“听闻李长青已经踏入绝顶之境，三师弟，你可想下山闯荡一番？”
这么快？
莫非修炼了魔功？
姜长生暗自想到，他摆了摆手，道：“我不想下山，我只想待在龙起观，与世无争。”
孟秋河目送着他入屋，方才转身离去。
回到床榻上，姜长生皱起眉头。
孟秋河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也想学李长青？
他想了一会儿，便决定不要多管闲事，然后开始闭目练功。
次日一早，他敲完道钟回来，青苦不在屋内，于是他将麒麟拂尘从脑海里拿出来，他担心生存奖励取出后不能放回去，所以一直没有拿，现在也该拿了。
这段时间里，他将御剑诀彻底掌握，平时除了修炼道法自然功，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倒不如玩玩法器。
麒麟拂尘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此拂尘看起来与寻常拂尘没有区别，但握柄呈白玉色，又似一根白骨。
他握住麒麟拂尘，能感受到里面涌动的法力，不愧是法器，自带灵力。
他脑海里涌现出一段记忆，告诉他如何让法器认主，他开始效仿，将神识探入麒麟拂尘内，攻破法器内部的禁制。
半个时辰，麒麟拂尘成功认主于他，认主之后，麒麟拂尘开始自主地吸收天地灵气，很是神奇。
当姜长生往麒麟拂尘内注入灵力后，上面的长须竟可自如的伸长，而且他还能掌控它们，进行捆绑、击打等动作。
妙啊！
姜长生试着将麒麟拂尘放回脑海里，果然失败了。
生存奖励的物品一旦取出，就只能存在于现实中。
他虽有些遗憾，但也能如此。
从此以后，姜长生腰间佩着太行剑，手中握着麒麟拂尘，仙风道骨，当有弟子询问这把拂尘时，他说是陈礼说的，观内弟子都知道陈礼与四皇子偶尔会来看望他。
不止是这两人，也有其他达官贵人想要拜访姜长生，一开始他还接见，但次数多了便婉拒，因为那些人只是想见识一下他，没有陈礼的诚意。
……
夏日炎炎，烤得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长生哥，我要去从军，五年之内，我不能来看望你，希望你见谅。”
少年郎在姜长生面前，意气风发的说道，他双手插腰，满头大汗，但精力依旧亢奋。
姜长生刚指点完神影腿，正想逐客，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
姜长生问道：“你要去哪儿从军？不在京城？”
大景朝立国十六载，内部和谐太平，但对外的征战未曾停下过，北边一直在征战，每年都会诞生一批军功卓越的将军。
姜誉笑道：“自然是往北，我要踏平大漠，灭了他古汗。”
古汗，是大景朝北边的王朝，地域辽阔，时常侵略周边王朝，大景朝的前身楚朝曾有一段岁月被古汗攻破，沦陷大半国土，皇室、百姓皆受尽屈辱，导致大景朝的人对古汗仍有着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当今皇帝除了追求长生外，最大的目标就是踏平古汗，成就千古奇功。
姜长生笑道：“皇子参军，可没那么轻松，你可得想好。”
姜誉咧嘴笑道：“没办法啊，不入军，争不过我大哥。”
姜长生愣住，这还是姜誉第一次朝他吐露野心。
假太子的派系越发强大，据说六部已有两部被他掌控，京城的衙门还是他亲自监管，十六岁已具备处理政务的能力，已经有不少人期待他登基后会为大景带来怎样的盛世。
至于当今皇帝，民间对其颇有微词，修运河实在是劳民伤财。
姜长生跟着道：“那就祝你顺利。”
姜誉好奇问道：“倘若这些年，我大哥或者其他皇子前来拉拢你，你会下山吗？”
他看似随意，心里紧张极了。
姜长生摇头失笑：“自然不会，我若为名利，早就听陛下的话，前去参加武科举。”
姜誉露出笑容，转身离去。
“长生哥，等着我策马回京，我会将你的武学在战场上发扬光大！”
楼宇间回荡着少年的大笑声，十四岁的他信心满满，朝气冲天。
姜长生看向身边的糕点，露出遗憾之色。
以后很长时间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
四皇子离京，并没有在京城掀起波澜，当今皇子超过十位，又已册立太子，四皇子的存在感并不高。
日子一天天过去，龙起观内的树叶开始泛黄，预示着秋季即将到来。
龙起观已经恢复以往，隔三差五便有达官贵人前来烧香求道，也有侠客前来借住，静养心神，姜长生虽是三弟子，但平时没有接待客人，都是其他弟子负责，目前统管龙起观的是二师姐孟秋霜。
孟秋河与孟秋霜是亲生兄妹，幼年父母被强盗所杀，幸得清虚道长所救，一同带上山。
正午时分，姜长生打坐在道钟楼上，面朝骄阳，运功纳气，吸收着天地间的天气。
青苦忽然跑到楼下喊道：“大事不好了，师兄，大师兄又跑了！”
姜长生睁眼，起身来得护栏前俯视青苦，问道：“什么意思？你说孟师兄，还是李师兄？”
“当然是孟师兄，准确的说是又跑了一位大师兄！”
青苦急声道，语气焦急。
姜长生皱眉，翻身一跃，如同一只白鹤轻飘飘地落下，青苦已经习惯他的身法，立即带路。
两人迅速来得明心殿前，大部分弟子聚集于此，没来的要么负责看守山门，要么负责招待客人。
殿内，清虚道长背对着他们，手里握着一封书信，沉默不语。
孟秋霜咬牙道：“师父，徒儿去找他！”
姜长生诧异，孟秋河下山不带自己的妹妹？
他转过身来，看向众弟子。
姜长生见他表情平静，看来早有猜测。
“大弟子之位就交由秋霜担任吧，其他弟子依次提升名分。”清虚道长开口道。
姜长生变成了二师兄，他心里有些无奈，这晋升速度太快了。
不会再等两年，他就成大师兄了吧？
“长生，跟我来。”
清虚道长挥动拂尘，转身离去，姜长生一听，连忙跟上。
其他弟子则继续讨论孟秋河下山之事。
穿过明心殿，进入一条长长的廊道，外界的喧哗渐渐远去，姜长生跟在清虚道长身后，浮想联翩，不知他要说什么。
姜长生还是很想知道清虚道长是否知晓他的身世，又有什么看法，这样才好决定如何复仇。
他还不确定京城内是否有人能敌得过自己，必须小心。
一路来到一座幽静的庭院内，院子不大，坐落着一棵老树，树身蜿蜒如龙躯，茂密的秋叶随风飘动，地上已经堆积起一圈黄环。
清虚道长停下，望着老树，缓缓开口道：“长生，可想下山？”
姜长生愣住，连忙问道：“师父为何要驱我下山？”
他没想到清虚道长会是这个意思。
第10章 天大的权贵，妖兽后裔
住持便是道观之主，在大景朝内也可直接称之为道长。
成为龙起观的住持？
姜长生迟疑，没有立即回答，要说没想过，那是不可能的，他自认为实力已经是龙起观最强，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要面临此事。
龙起观也不算什么权力机构，没有勾心斗角，弟子清心寡欲，道长自然没有必要试探弟子。
姜长生回答道：“为道观效力，我自然愿意，不过我还年少，恐不能担任，大师姐比我更适合，况且师父为何这样问，您还能继续当很多年啊。”
清虚道长抬起右手，袖口落下，露出满是黑色血管的手腕，好似被一条条黑虫爬满皮肤表面，还在蠕动，惊悚可怕。
姜长生皱眉。
清虚道长平静道：“此毒乃是魔门的至邪之毒，纵然是真龙之气也无法消除，为师最多活五年，再给你五年时间，你做好承担住持职责的准备，至于你大师姐，她是女流，容貌出众，又与秋河是亲兄妹，若为住持，必惹来灾祸。”
姜长生觉得在理，龙起观本身位于大景朝的权力中心，时常有达官贵人前来做客，一名貌美的住持确实会惹来许多麻烦。
五年……
五年之后，他出二十一岁，太早了吧！
姜长生虽然不拒绝当住持，但也不想太过早繁忙，他目前的主要精力想要用在修行之上。
“当真无药可救？”姜长生皱眉问道。
清虚道长摇头失笑道：“事无绝对，只是尚未有解药，长生，要引以为戒，少招惹魔门，无论是好是坏，逆天下大势者，总会为身边人带来厄运。”
姜长生追问道：“为何这么说，魔门有什么特殊来历？”
逆天下大势者……
不会是反贼吧！
清虚道长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姜长生犹豫片刻，继续问道：“师父，您可知我的身世？似乎有人想要杀我，之前的祸……”
“不必多想，与你无关，只是有人想除掉龙起观罢了。”清虚道长打断道。
姜长生再次皱眉。
好不容易有机会询问，他可不会放弃。
清虚道长与皇帝姜渊关系那么好，必须试探！
“陛下为何对我格外关照？我听陈礼说起过，仅凭一面之缘，他便想引荐我参加武科举，还让四皇子找我习武，上次陛下看我的眼神……”
姜长生没有往下说，因为清虚道长正紧紧盯着他，那眼神格外的陌生，他从未见过清虚道长露出过这般眼神。
刹那间，姜长生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敢问，底气就是来自于实力！
倘若清虚道长救他，也是阴谋的一环，大不了他先逃出京城，来日无敌时再杀回来。
清虚道长幽幽道：“长生，我不知你所学源自于谁，想必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连为师都无法察觉到的高人，其功力难以想象，怕是灵识境之上的盖世高人，但为师劝你小心，勿要轻信他人，没错，你的身世确实不简单，这里面的不简单不值得你去探索，很危险，也很残酷。”
闻言，姜长生皱眉，他没有反驳清虚道长，虚构靠山也没什么，但清虚道长的话让他想到更多的可能。
“为师今日就告诉你当今武道之境界，由低到高往上依次为三流、二流、一流、真元、灵识，灵识境在寻常江湖内被称为绝顶高手，但事实并非如此，上面还有更高的境界，为师目前知道的便有通天之境，当今陛下看似没有功力，可他身怀天子气运，一旦施展真龙之气，可比灵识境高手，最重要的是皇宫里有一位通天境强者，那人是大景朝真正的支柱。”
清虚道长的语气高深莫测，听不出他的情绪。
三流、二流、一流、真元、灵识、通天！
姜长生的眉头皱得更紧，鬼目邪王乃是灵识境高手，突破至道法自然功第四层前他便能轻松击杀鬼目邪王，说明那时他至少相当于灵识境无敌的实力，现在远超当时，他应该能跟通天境强者比。
这只是他的猜测，他不敢赌，他只能活一世，无转生机会，必须小心翼翼。
清虚道长再次开口道：“为师救你，已然为龙起观惹来天大的祸端，本想隐瞒下去，但你已有探查之心，为师只能告诉你，长生，你的生路只有两条，一是为师送你去江湖上的圣地，但仍逃不过仇敌的追杀，二是我再庇护你五年，五年内，你尽可能的成长，之后借着龙起观之名，拉拢自己的人脉，抗衡那天大的权贵，龙起观的存在乃是皇帝陛下当年立国、昭告天下时所立，除非龙起观谋逆，否则连陛下都不得拔掉龙起观。”
“大景，以信义为国本，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信义最重要。”
“好了，你退下吧。”
姜长生这一次没有再追问，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转身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冰冷。
呵呵。
天大的权贵。
姜长生已经听懂了清虚道长的言外之意，同时感到庆幸与后怕，幸好自己见到姜渊时没有鲁莽。
幽静的小院里，清虚道长盯着面前的老树，那一片斑驳的秋叶缓缓落下，落在下方的草堆上，没有激起半点尘埃，悄无声息。
“唉，家国难双全……”
……
青苦倒是很舍不得，不过姜长生同意他以后随时来拜访自己，这小子方才露出笑容。
之所以单独住，姜长生是不想被打扰，安心练功。
皇宫里的通天境强者已经成为他的假想敌，他必须尽可能的变强。
关于清虚道长所中之毒，他也会想办法试试能否解毒，毕竟他已经掌握春秋医典，只是暂时不能解毒，先等一两年，倘若这两年没有遇到危险，那说明清虚道长是真的对他好。
姜长生的搬离并没有引起弟子们的诧异，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他早就该搬出去。
二师兄住他们院子里，让他们平时难免有些局促。
单独住后，姜长生连钟都不敲了，将该责任转交给其他弟子，他现在是二师兄，除了孟秋霜，自然没有人敢拒绝他。
一晃眼。
大雪终至，寒雪覆盖京城。
“正魔两道齐聚会阳山，正欲来一场盖世大战，怎料会阳山内走出一人，自称阳昭帝，一身功力可怕至极，正魔两道联手，都被他一人打下山去，名震天下。”
“虽是江湖，但怎能称帝？陛下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银甲豹轻骑前去围剿会阳山，三千银甲豹轻骑啊，那可是大景朝的精锐，死伤过千，阳昭帝还逃了，如今阳昭帝的悬赏挂遍景朝天下的各个角落。”
陈礼抑扬顿挫的说着，手里握着酒杯，好似那说书人，姜长生听得津津有味。
新的一年，陈礼老得比时间还快，鬓上的花白越来越多，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
每次来龙起观，陈礼除了带礼物，都会跟杨岱说说江湖上、朝堂上的那些事，有时也会解着由头抒发自己的烦闷。
姜长生听完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后，好奇问道：“陛下仍醉心丹道吗？”
陈礼一听，愤慨道：“没错，简直昏庸！”
姜长生被吓到，虽然他的感官出众，知晓楼房外没有人，但陈礼的大胆可不是好事，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他可不想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得胡言，陈大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言行啊，或许你的困境就与你的言行相关。”
姜长生语重心长道，陈礼的酒劲顿时醒了一些，但仍很愤怒。
陈礼咬着牙道：“陛下重用妖道，妖道与二皇子走得近，迟早会生夺嫡之危，到时候……”
姜长生一听，琢磨出味道来。
假太子的位置不稳啊。
妖道与二皇子走得近，会不会就是姜渊的意思？
陈礼端起酒杯，一口闷下，擦了擦嘴，长吐一口浊气，道：“长生，我先走了，那小箱子里是一颗蛇蛋，此蛇蛋乃是一条妖蛇所生，极具灵性，若是能养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以后可成护山灵兽。”
他起身披上蓑衣，提剑离去。
望着他弯曲的背影，姜长生心中不忍，开口道：“陈大哥，若是遇到麻烦，可与我说，我能帮则帮。”
陈礼停在房门口，轻笑道：“臭小子，真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陈家必然已经走上末路，那时我不会吝啬开口的，好好修炼吧。”
他推门而出，将房门轻轻关上。
姜长生沉默，看来这京城的漩涡是越来越乱了。
皇帝沉迷追求长生，在前世华夏历史里，都是不好的开端，甚至可能迎来王朝崩溃。
大景朝不会是异界的秦朝吧！
姜长生起身来到桌前，将小箱子上的布掀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比鹅蛋还大的白蛋，他伸手一摸，寒冬之中竟很灼热，他甚至能感受到里面淡淡的灵力。
妖兽后裔吗？
姜长生产生兴趣，养养宠物也不错嘛。
从他目前的了解来看，这世上虽有妖物，但很少，至少还不足以颠覆人族王朝，这天下更没有仙神的存在，至于修仙者，大多都是蛊惑人心的妖道、江湖骗子，经常被武者逼出原形，丑态尽出。
第11章 斩断因果，玄內霸体
姜长生精心为蛇蛋做了一个小窝，就在床榻上，由被褥环绕而成，自打修仙起，他几乎没有睡过觉，深夜都是静坐纳气，取代睡眠，天亮之后精神奕奕。
他开始期待蛇蛋的孵化，每日都会往蛋内注入灵力，滋养蛇胎。
平静的日子在半个月后打破。
“在下柳洛姻，听闻长生道长击毙邪魔鬼目邪王，特来拜访。”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姜长生睁开眼睛，他早就察觉到对方向自己的房屋寻来，只是对方威胁不到他，他便没有出声询问。
姜长生的声音飘出去：“不知柳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庭院之中，白雪皑皑，雪地里立着一女子，她身穿秀丽紫衣，一副江湖侠客的打扮，手握一把宝剑，面容虽俏美，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冰冷杀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柳洛姻开口道：“我年幼之时，邪王屠我全家，我自幼漂泊，习得一身武艺，本想找邪王复仇，但听闻他被长生道长击毙，我想请长生道长赐教，无论胜负，从此以后这桩恩怨便了去，他日，若是道长需要我相助，我定出手。”
姜长生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鬼？
我帮你报仇了，你找我切磋了因果？
姜长生回答道：“抱歉，我不喜与人切磋，我乃修道之人，习武只是我的一点爱好罢了，姑娘请回吧，至于人情，不必念着。”
幸好鬼目邪王被他杀了，否则这傻姑娘找上鬼目邪王必死无疑。
两者的真气程度还是有差距的，虽然差距不大，但两人还有年龄差距，这意味着经验差距。
扑通！
柳洛姻突然跪在雪地上，她面无表情道：“若是道长不答应，那我便长跪于此，直到饿死，死在贵观内。”
话音落下，庭院内陷入寂静之中，连风雪之声也消失了。
后方不远处，青苦见到这一幕皱眉，他正要上前阻拦，房门打开，一身青蓝道袍的姜长生走出来。
快十七岁的姜长生已经长开，身形挺拔，面容俊逸，腰间佩着太行剑，手中握着麒麟拂尘，柳洛姻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在姜长生身上，她不由愣住。
四目相对，山上的风雪好似也停下来。
姜长生皱眉问道：“姑娘，何必胡搅蛮缠，好歹我也算帮了你。”
柳洛姻收回目光，脸颊微红，站起身来，道：“我知晓，我并非不感恩，我定然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是想了却我的一桩心事，道长纵然伤到我，我也不会有怨言，来日定当回报。”
姜长生的眉头皱得更紧。
柳洛姻直接拔剑，等待着姜长生出手。
姜长生叹息一声，道：“那就出手吧，拿出全力来，以免日后心有不甘。”
柳洛姻一听，嘴角上扬，当即纵身跃起，右手快速挥剑，一道道剑气以肉眼可见的形态杀向姜长生，撕裂风雪。
这时，柳洛姻突然感觉到一切变得缓慢，她看着姜长生抬腿，动作不快，但给她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
姜长生抬起左腿踢去，数十腿影撞散半空中的剑气，击中柳洛姻。
“噗——”
柳洛姻吐血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雪堆里。
她痛苦的捂着胸口，想要站起来，但又吐了一口血，直接晕倒过去。
青苦吓得立即跑过来，颤声问道：“师兄，她……”
姜长生缓缓收腿，摇头失笑道：“没死，带下去吧。”
在京城杀人是犯法的，除非对方是鬼目邪王那种死囚，或者自卫。
青苦松了一口气，刚蹲下又站起身来，道：“不行，我去叫师姐。”
说完，他便跑出去。
姜长生转身回屋，留下柳洛姻在雪堆里。
没多久，大师姐孟秋霜与青苦带着数名弟子前来，将柳洛姻带走，此事迅速传开，弟子们广为流传，对姜长生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位师兄独居后变凶了！
姜长生并没有重创柳洛姻，只是震荡了真气，没有伤及五脏六腑，数日便能康复，之所以这般做，他是怕柳洛姻纠缠不休，直接让她绝望，断了念想。
三日后，柳洛姻便下了山，并没有再来找姜长生。
【开元十七年，江湖女子柳洛姻因仇怨找你切磋，你击溃其念想，你度过了一场因果，获得生存奖励——武学‘玄內霸体’】
嗯？
这也算磨难？
看来若是下手没有这么狠，我岂不是要与她有更多的瓜葛？
姜长生脑补了很多可能，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世间女子何其多，在修道的路上可不能分心，百年之后，对方不过是一片黄土，无需惦记。
“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的。”
姜长生感慨一声，然后美滋滋的传承玄內霸体。
道法自然功突破第四层后便进入了平缓的增长期，距离突破第五层遥遥无期，不过他还年轻，慢慢来便是。
他如今的灵力已经可以用磅礴来形容，清虚道长的那点灵气与他相比，如同小溪比汪洋，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
只是不知与皇宫的那位通天境强者相比，孰强孰弱。
……
十七岁，在景朝已经是成年人，在二十年前，战场上多的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庭院内，姜长生打坐在水缸之上，仔细看去，他的双腿、屁股距离水面有三四公分的空隙，他是飘浮在空中，只是从远处看去，他坐在水面上。
他的道袍鼓动不停，肉眼可见的热气从毛孔里溢出来，显露出的皮肤好似炒豆一般跳动，颇为惊悚。
他忽然起身，落在水缸旁边，皮肤迅速恢复如初，道袍也被蒸干。
过了十数息时间，院子里的木门被推开，青苦走进来，一脸兴奋。
这么多年过去，闯荡江湖的经历已经被他放下，他不再那么沉默寡言，又恢复年少时的活泼，自从习得九寻天龙步后，他的武艺突飞猛进，在弟子之中不说出类拔萃，排在前十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整个龙起观的武艺都很差，绝大多数只会拳脚功夫，清虚道长的真气相当于真元境，或许能展现出灵识境的实力，大师姐孟秋霜则是一流高手的水平。
很菜，不过好在位于京城，没有那么多武林竞争。
“师兄，喜讯啊，秋河师兄考上了武状元，还与朝堂三品大官结为亲家，风光极了，大师姐准备带数位弟子去拜访他，你去吗？”
青苦兴奋道，对于孟秋河，他还是很敬重的，孟秋河虽叛出龙起观，但一直待在京城，每当弟子下山碰见他，都会被他请客，仿佛依旧是师兄弟。
姜长生摇头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青苦道：“去的话可以吃好吃的，有荤菜啊。”
姜长生依旧拒绝，青苦只能放弃，他也怕耽误时间，蹭不上佳肴。
“他怎么考上的武状元？”
姜长生望着青苦的背影，默默想到。
孟秋河的武功他知道，在他眼里很一般，这才下山多久？
陈礼说过，武状元几乎都是江湖高手在争夺，之前甚至出现过绝顶高手夺得武状元，直接参军当将领，建功立业，引起更多的武林高手参加武科举。
有点猫腻。
夜幕降临。
姜长生回到屋内，他正在观测蛇蛋，这小家伙啥时候才出来？
【开元十七年，你曾经的师兄孟秋河设局想要算计你，然而你没有去，躲过一劫，你获得生存奖励——法术‘回春术’】
嗯？
姜长生看到这行字不由皱眉，孟秋河投敌了？
怪不得他能成为武状元。
虽然有些愤慨，但他更多的是兴奋。
又有法术了！
这才像话，修仙者岂能一直习武？
其实像这样的小磨难多点也挺好，能让他变得更强。
姜长生立即传承回春术，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里。
回春术是一种急救法术，人若是刚死，可助其吊一口气，再活一段时间，平时，回春术就只能治愈伤口，加快血液凝固。
吊一口气？
这可是神术啊！
姜长生觉得自己可以去断案了。
这一夜，姜长生都在修行回春术，青苦没有再来找他，孟秋河只是想算计他，自然没有为难自己的亲妹妹与其他弟子。
一个月后，姜长生彻底掌握回春术，但玄內霸体还未大成，还需要花时间。
蛇蛋仍未孵化，若非能感受到里面的生气，姜长生都想扔了，或者炒个蛋吃。
这一日，姜长生正在练功，青苦前来拜访，神情气愤。
“长生师兄，有人挑衅龙起观，弟子们皆不是其对手，对方扬言龙起观不配为京城唯一的武林门派，要取代我们！”
青苦愤怒至极，唯一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姜长生皱眉问道：“京城之中，还有人敢挑衅龙起观？”
青苦咬牙道：“对方乃是陛下器重的妖道，想要在京城内开道观，可城内就龙起山这一座山。”
第12章 御剑显神通，幻神瞳
妖道想开道观？
姜长生眼神冷下来，他觉得背后有人在推动，他立即跟随青苦前去。
与此同时，山门下，两方弟子正在对峙。
清虚道长、孟秋霜与一众弟子站在小桥前，而山门外同样有一群道士，为首的是一名中年道士，身躯消瘦，面容狡诈，他右手背于腰后，左手捏着山羊胡子，趾高气昂的盯着龙起观的道士们。
这位中年道士便是深得皇帝偏爱的妖道，自称还阳老仙，手下弟子十数位，大多都是来自京城的权贵子弟。
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身穿紫衣，衣着精美，头戴镶珠玉冠，面容俊朗，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清虚道长面无表情道：“道友，当真要逼死龙起观？”
在他身后有四位弟子被其他弟子搀扶着，这四位弟子身上都带着伤，惊怒交集的盯着中年道士。
还阳老仙笑道：“怎就要逼死呢，清虚道友，让出此山吧，你手底下的弟子都太弱了，贫道怀疑道友没有认真教导他们，既没有传武之心，何必霸占山头？”
此言一出，他的弟子们纷纷出言叫嚣，说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龙起观早就该拔了，不过是陛下念及旧情罢了。”
“是啊，龙起观对朝堂没有半点贡献，就连刚上任的武状元都背弃了龙起观。”
“我看呐，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有半点儿能耐，连陛下都很少前来，还不如我们师父让位，让真正的仙师传道。”
“按照江湖规矩，你们若是不敌我们，就该让出，除非龙起观不以武林门派居之。”
“并非陛下食言，只是龙起观太废了，该当让位。”
面对叫嚣，龙起观弟子愤怒难耐，跟着还嘴，双方打起嘴炮。
还阳老仙抬手，身后的弟子们立即闭嘴。
见此，孟秋霜跟着让师弟师妹们停下来，再骂下去，有辱龙起观的形象。
还阳老仙笑呵呵道：“道友可要出手？你若能击败贫道，贫道立即下山，但若是道友输了，江湖规矩，挪观吧。”
清虚道长叹息一声，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传来。
“不知切磋若是死人该怎么办？”
弟子们扭头看去，一见来人，皆是神情大振，面露兴奋之色，大师姐孟秋霜也露出笑容。
姜长生漫步而来，身后的青苦狐假虎威，怒视还阳老仙。
还阳老仙盯着姜长生，笑问道：“可是十四岁便击杀鬼目邪王的长生道士？杀气可真够重的。”
紫衣少年看向姜长生，表情戏谑，不知在想什么。
姜长生右手按在太行剑的剑柄上，左手斜握着麒麟拂尘，他轻笑道：“江湖规矩，武夫切磋，生死由命，不是吗？”
还阳老仙的真气也就比鬼目邪王强一点，这两人若是死斗，鬼目邪王未必会输。
不过清虚道长自从中毒后，真气一直在溃散，已然不是还阳老仙的对手。
还阳老仙看不透姜长生的强弱，他甚至觉得姜长生是普通人，可击杀鬼目邪王的战绩摆在那儿。
就在还阳老仙犹豫时，他的弟子们开始怂恿，这些弟子都是纨绔子弟，拜他为师，除了盲目的崇拜外，也有的是被家中长辈所安排，所以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姜长生戏谑的盯着还阳老仙，根本不急。
这下子轮到还阳老仙骑虎难下。
还阳老仙看似桀骜自负，实则很谨慎，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既然不敢，那就滚吧！”
青苦忍不住喝骂道，其他弟子跟着嘲讽。
他们对姜长生充满信心，毕竟他们可是目睹不可一世的鬼目邪王被姜长生一脚踢死，至今记忆犹新。
还阳老仙露出笑容，道：“京城重地，岂能论生死，贫道若是杀了道友，那可不好办，罢了，下次再来。”
说罢，他抬手，准备叫弟子们撤离。
姜长生的右手放开剑柄，冷笑道：“龙起观岂是你想来就来的？”
话音落下，太行剑猛地出鞘，剑光闪耀，晃得所有人下意识闭目，还阳老仙同样如此，他跟着感受到刺痛，吓得睁开眼睛。
其他人只听到剑刃穿透血肉的声音，他们睁眼一看，只见还阳老仙半跪在地上，姜长生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出手，但他腰间的太行剑不见了。
龙起观弟子们个个目瞪口呆，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连清虚道长也动容。
破空声跟着传来，太行剑从还阳老仙头顶掠过，削断一缕长发，自主地飞入姜长生腰上的剑鞘。
龙起观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那位紫衣少年也动容，呆呆的望着姜长生。
这是什么武学？
还阳老仙瞪大眼睛，盯着姜长生，双目充血，额头上溢出豆大的冷汗，刚才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令他想到景朝立国前的乱世，曾经有一名贼将想要斩首他，那时，刀刃距离他的后颈不远，那股寒意与现在一模一样。
姜长生面无表情道：“以后别来沾边。”
太行剑洞穿了还阳老仙的肩膀，还斩断了部分经脉，导致他的真气溃散，没有一年半载很难恢复。
还阳老仙咬牙道：“扶我走！”
面对恐怖的姜绝世，他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弟子们连忙搀扶着他下山，个个狼狈至极，都被姜长生的御剑术吓破肝胆。
姜长生瞥向那位紫衣少年，此人身后还有四位守卫，一看身份就不简单，他犀利的目光将对方惊醒。
“大胆，休要对二殿下无礼！”
一名守卫怒声喝道，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姜长生的御剑术震碎了他的认知。
武学还能这样？
姜长生一听，朝紫衣少年抱拳，道：“二殿下想做客吗？”
与假太子争权的皇子。
姜长生听四皇子姜誉说过，二皇子姜明比太子小半年，其母乃是大景第一猛将洪烈之妹，在曹虎豹造反后，洪烈便成为三军主将，地位堪比二品重臣，甚至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言一出，龙起观的弟子们都羡慕的看向姜长生。
之前已经有一位四皇子来拜师，如今二皇子也来了。
四皇子可不能与二皇子相比！
姜长生笑道：“多谢殿下赞赏，长生只想在这观里悟道，我最大的追求便是我的道号，世俗的荣华富贵与我无关。”
姜明上前，热情的握住姜长生的手，开始说各种漂亮话，他的话一听就是拍马屁，可他身份不同，说出来的效果不同。
姜长生礼貌性的回应，也不好直接薄了二太子的面子。
去年的文状元已经投效姜明，姜明手底下不缺文臣武将，但缺像姜长生这样的高手。
“是！”
四位守卫立即应下。
姜明对姜长生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五人离去后，龙起观的弟子们立即围上来，个个兴奋至极。
清虚道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孟秋霜走到姜长生跟前，道：“长生师弟，你又一次救了道观。”
孟秋霜露出赞许的笑容，她心中感慨万分，当初的小孩子如今已经撑起龙起观，时光真够快的。
应付完同门弟子后，姜长生迅速回到自己的房屋内。
【开元十七年，妖道还阳老仙来犯，你将其击退，你度过一场祸端，你获得生存奖励——法术‘幻神瞳’】
姜长生望着眼前的提示，心情美滋滋。
有人找茬其实也是好事，能让他不断变强。
传承完幻神瞳的记忆后，姜长生方才惊叹这幻神瞳很可怕啊。
幻神瞳练成后，只要与人对视，可更改他人记忆，这个过程会根据篡改记忆的信息量消耗灵力，对方还必须低于自己的修为，否则很容易看破，还对施术者造成反噬。
神技啊！
不过得练后才知道实用效果如何。
姜长生兴奋起来，开始修行幻神瞳。
接下来一个月，姜明派人来了五次，每次都带着厚礼来，有粮食、药材、书籍、玉石等，此事也在京城内传开。
姜长生知晓姜明的意思，这条船不上也得上！
可惜，他远远低估了姜长生。
对于这些厚礼，姜长生自然是收下，然后转赠给道观。
距离第五次送礼过去大半个月，姜长生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姜明遭受刺杀，身受重伤！
第13章 皇帝算计，白龙出世
“刺客定然是绝顶高手，竟能潜入皇宫，刺杀二皇子，最后还逃之夭夭，陛下震怒，全城搜捕刺客。”
陈礼感慨道，他对于二皇子没有好感，却也不反感，只是对于武林高手的实力很惊叹。
姜长生皱眉，皇宫内不是有通天境高手吗，怎能让刺客得手？
太扯了！
莫非是那些权贵所为？
可皇帝能允许那些家伙对自己另一个儿子出手？
姜长生问道：“二殿下没有大碍吧？”
陈礼道：“说是重伤，应该不会要命，否则洪大将军非得发疯不可，二殿下的母亲可不是善茬。”
姜长生突然看不懂皇帝了。
上次与清虚道长聊后，他猜测自己被调包很可能是皇帝所为，天大的权贵除了皇帝，还有更大的？
若是皇帝所为，那就好解释了，皇宫内高手如云，想要将他带出去，何其难，若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能解释得通，但皇帝放任那些人对自己另一位儿子出手，这是什么意思？
他非要将自己的儿子斩尽杀绝，莫非他这位皇帝才是真正被调包的？
到现在，姜长生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让人将他调包。
“听闻你将那妖道弄伤，干得痛快，妖道受伤后，陛下就很少再见他，不过最近陛下一个月上朝四五次，不知在宫里搞些什么，如今二殿下又受伤，朝堂人心浮动，宰相竟然趁机想让太子监国，真是荒唐，若来日父子二人出现间隙，那江山岂不是要动荡？”
陈礼提起朝堂上的事情便义愤填膺，根本不忌讳皇帝、太子。
姜长生问道：“陛下同意了吗？”
陈礼道：“不清楚，当日，陛下并没有上朝，三省的大人们将事情告诉陛下后便没有了后音。”
大景朝实行三省六部之制，与华夏的某些朝代很像，但又有些不同，三省分别为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地位高于六部，皆是二品重臣，直面皇帝，而宰相乃三省之首，与三省同级，但在权力上要高于三省的重臣们。
姜长生好奇问道：“陈大哥，你呢，到底支持哪位皇子？”
在朝做官，岂能不站队？
陈礼道：“我自然是尊太子，自古以来，嫡长子为首乃正道，只是太子提前掌权，患大于利。”
我擦。
你他娘的竟然是太子党！
姜长生无语，不过陈礼应该不是与他为敌，否则也不会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
“说起来，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时好时坏，近些年来，甚至开始冷落皇后娘娘，或许陛下开始忌惮皇后娘娘的派系。”陈礼感慨道。
姜长生问道：“皇后娘娘的派系很强？”
皇宫里的事，他在道观内很难了解，清虚道长也不会多说。
陈礼叹气道：“岂止是强，已经能撼动国本，京城驻扎的禁军之首乃皇后娘娘的兄长，三省之中有两位是皇后娘娘的弟弟，陛下当年起事，靠的就是杨家，陛下娶了皇后娘娘，杨家鼎力支持，方才有钱财招兵买马，那时的杨家乃一方巨贾，倾尽家财，支持陛下，男儿给陛下当兵当将，才子给陛下当谋士，潮起潮落，无论陛下胜败，杨家一直跟随，是陛下最信任的力量，直到帮陛下打下这大大的江山。”
姜长生恍然大悟，突然明白皇帝为何要调包他。
他对假太子也产生了一丝同情。
这家伙注定悲剧！
皇帝调包他，有朝一日再揭露假太子并非亲生，不就能废太子？
杨家虽怒，却也找不到真太子，只能放任其他皇子登基，杨家就会被逐步削弱。
不过杨家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四皇子姜誉。
等等！
那姜誉……
姜长生心寒，虎毒不食子，可他的父皇真够狠辣的。
大景以信义为国本，皇帝当初许诺打下江山，与杨家共分天下，自然不能直接灭了杨家，他需要手段，需要理由。
这些年落马的重臣谁不是被按了造反、欺压百姓等等罪名，正因如此，皇帝仍没有丢掉信义，是那些臣子作死。
陈礼又跟姜长生聊了一炷香时间，他离去后，姜长生仍在屋内想着心事。
帝王之家没有亲情，原来不是空话。
姜长生心中感慨，他对当皇帝没有兴趣，现在让他当皇帝，他都不知该如何管理王朝，但被这样算计，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他仍不爽。
还是那句话，此仇不报，非君子！
姜长生的眼神闪烁，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皇宫，二皇子的寝宫内。
头发半白的姜渊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姜明，满脸心疼之色，姜明已经醒来，但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与当日在龙起观的意气风发相比，判若两人。
“明儿，以后少出去，虽天下已定，但前朝余孽仍在，明白吗？”
姜渊拍着姜明的手背，忧虑叹气。
姜明咬牙道：“可我不是在宫外遭遇行刺，我……”
姜渊瞪眼，沉声喝道：“你在龙起观的所作所为还不够威风？朕都不敢完全保一个人，你身为皇子就敢永保一人，旁人听了岂不觉得你嚣张？”
“还放话给整个京城，荒唐！”
闻言，姜明冷汗直流。
在姜渊身后，有一人，正是太子姜乾，他气质儒雅，好似书生，没有姜誉、姜明的意气。
姜乾开口道：“父皇，二弟只是逞口舌之快，并无他心，况且，他身负伤势，父皇何必吓唬他？”
姜明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姜渊瞥了姜乾一眼，哼道：“你啊，就知道纵容弟弟们。”
姜乾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在姜乾身后的老太监是常年跟随姜渊左右的李公公，也是他将姜长生送出的皇宫。
李公公弯着腰，道：“陛下，时辰已到，该问天了。”
姜渊一听，甩了甩袖子，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笑道：“好好养伤吧，来年运河初具规模，朕带你们二人下江南，从小到大，你们还未出过京城，朕带你们瞧瞧朕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说罢，姜渊拂袖离去，龙行虎步，李公公连忙跟上。
姜乾摇头失笑，看向床上的姜明，笑道：“二弟，你好好养伤，我也得去忙了。”
他刚转身，姜明的声音飘来，让他止步。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宫内有人想我死？”
他的语气耐人寻味，目光盯着上方，没有看向姜乾。
姜乾微微转头，侧脸对着姜明，道：“二弟，少看些史书，我们姜家乃真龙之家，岂会自相残杀，我会亲自调查，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说罢，他抬步走出房门。
姜明露出讥讽笑容，然后缓缓闭目。
……
二皇子受伤后便没有再派人来送礼，姜长生也乐得清闲，可以专心练功。
一个月后，蛇蛋终于孵化，一条白色小蛇现身，比姜长生的小拇指还细，有近十公分长，刚出生的它与寻常小蛇没有区别，姜长生不得不亲自照顾它，连投喂都尽量小心，生怕把它噎死。
这一年，姜长生没有再遇到危险，二皇子没有前来拜访他，那些与他为敌的权贵也没有再派人刺杀他。
开元十八年！
这一年，皇帝携太子、二皇子乘船入运河，下江南。
运河自北向南，仍在建设中，但已经修成大半，足可乘船运行。
皇帝离京乃是大事，龙起观弟子也得知此事，姜长生还是听青苦说的，自立国起，皇帝还是首次离京。
姜长生倒是不在意，若是皇帝不在意，那些权贵来袭，正好给他送生存奖励。
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道法自然功上，灵力磅礴，绝顶高手与他相比，说是他的千分之一，已然是夸奖。
这一日，院内。
姜长生坐在门槛上，面前站着两名孩童，皆是六岁，一男一女，道袍披在他们身上，显得宽松，但也让他们显得更加可爱。
仔细看去，两名道童一动不动，瞳孔竟然泛着淡淡的金光，极为诡异。
反观姜长生，他双眸呈金色，即便是大白天，也显得耀眼，他正在施展幻神瞳，篡改两位道童的记忆。
他突然闭目，再次睁眼时，瞳孔恢复正常，两名道童跟着惊醒。
女道童俏生生的问道：“长生师兄，你怎么停下来了？”
这便是姜长生给他们改变的记忆，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在听道，实则他们才刚到，姜长生压根还未讲道。
男道童挠了挠头，同样困惑。
两人一听，顿时欢呼，然后离去。
待他们离开院子，姜长生长出一口气，只是给两名孩童改了一段近五分钟的记忆便让他有些头晕，这幻神瞳的副作用真是强。
姜长生并没有失落，反而振奋，只要他足够强大，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改变一个人对前半生的记忆，从而扭转其性格，甚至将其为自己所用？
太霸道了！
一条白蛇从姜长生的后颈冒出，对着他的脸颊吐着蛇信，显得极为亲近。
当日傍晚，陈礼前来拜访。
“长生，你可得小心点，陛下离京，如今京城内暗流涌动，我陈家的江湖儿郎打听到魔门准备入京，很可能是要为鬼目邪王报仇。”陈礼语气严肃，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第14章 我本是太子，皇位凭什么争不得
魔门入京？
姜长生并没有担忧，而是问道：“鬼目邪王实力在魔门内排第几？”
陈礼回答道：“魔门除了门主外，有两位副门主，再往下便是七大邪王、十八使者，鬼目邪王至少是排在前五的存在，之前袭击龙起观时，他被关天牢，伤势严重，实力其实不如巅峰时的一半，天牢的那些手段即便是武林高手也难以承受。”
这就前五了？
姜长生开始期待魔门的来袭，当然，面对魔门高手，他不会掉以轻心。
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养成懈怠的心理，对待任何一名敌人，都要尽可能快的将其击杀。
姜长生在心里告诫自己，眼神变得坚定。
陈礼见他眼神变化，以为他害怕了，道：“若是你担心，可以暂住我陈家，魔门再强势，必然也不敢袭击尚书府邸。”
姜长生摇头道：“多谢好意，为了龙起观，我也得留下，放心吧。”
陈礼抚须笑道：“也是，四年前你就能击毙鬼目邪王，如今的你得多强？啧啧，不敢想象啊。”
姜长生谦虚回应，陈礼开始说起其他话题。
先说江湖事，今年年初江湖上出了一名少年天才，十六岁之龄练就神功，踏入绝顶之资，如今更是成为一教之主，此教改名为归元神教！
大景朝重武，如此少年英才自然得朝堂权贵的青睐，据说超过十支氏族已经派人去拉拢归元神教的教主。
陈礼轻蔑道：“在我看来，真正的少年天才是你啊，长生，任何天才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姜长生摇头失笑：“我可不想当什么天才，只想在山上体验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好一个岁月静好！”
陈礼赞叹道，自从姜长生手里多了拂尘后，他便觉得这小子越发的出尘，甚至比清虚道长还要仙风道骨，世间若有少年仙人，当是如此。
聊着聊着，陈礼又开始妄议朝政，疯狂吐槽皇帝。
姜长生都怀疑他要造反。
虽然姜渊亏待姜长生，但这天下是姜家的，姜长生自然不会助他人推翻自己家的江山。
聊了半个时辰，陈礼告辞离去，临走之前，姜长生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各种药材，希望陈礼能帮忙寻找，陈礼直接接下，表示会尽力。
姜长生准备炼制驻颜丹与魔门毒药的解药，之前二皇子姜明送过不少药材，但远远不够。
炼丹术配上春秋医典，当真是绝配，春秋医典上有许多药方，不过涉及修仙的不多，也就寥寥几种，其中便包括驻颜丹。
姜长生可不想苍老的度过长生。
夜幕降临，姜长生继续练功。
白龙爬到窗台前，静静的望着月亮，月光的照耀下，它的蛇身散发着淡淡荧光。
次日，被幻神瞳篡改记忆的两位道童前来，姜长生对他们心中有愧，所以便将气指传授于他们。
气指虽是陈家的武学，但陈礼并没有让他不得外传。
就这样，这两位小道童时常来拜访姜长生，姜长生还为他们赐名，男的名为万里，女的名为明月。
又是一年秋季到来。
因皇帝离去，京城变得比以往更加热闹，来往的商贾、镖队也比以往更多，当然，案件也更多。
近来前往京城衙门当差的陈礼倍感疲惫，他还没到三十岁，却也有四十多岁的沧桑，主要是体现在头发上，白发过半，眉宇间尽是忧虑之色。
姜长生很担心他会猝死，但也没办法劝。
“杨家与洪家在明争暗斗，各自拉拢文武官员，甚至还拉拢江湖高手，这京城看来要爆发一场纷争，或许魔门便是由他们引来，借着魔门复仇的由头，趁机干掉自己的对手。”
陈礼叹气道，忧心忡忡。
姜长生道：“那陈家可得小心了。”
陈礼摇头道：“陈家没有站队，再加上家主乃户部尚书，六部尚书谁敢动，动的只是各派系的爪牙罢了。”
姜长生觉得在理，便没有再提醒。
这一次陈礼到来，主要是帮他送药材，上百种药材，各配了近十份，足足用两个大箱子抬上山，他给出的药方，陈礼备好了九成，可见用心程度。
陈礼说了一下京城的暗流涌动后便迅速离去。
姜长生则开始清点药材，驻颜丹的药材已经齐全，至于清虚道长的解药，还得仔细检查其伤势。
随后，姜长生离开房间，前去拜访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平日里很少抛头露面，大小事务已经完全交由孟秋霜，他一直待在自己幽静的小院里，在树下静坐，不知是练功，还是在感悟人生。
姜长生来到他面前，弯腰行礼，道：“师父，近来徒儿对医术与炼丹之术有所领悟，可愿让徒儿检查你的伤势？”
清虚道长没有睁眼，而是抬起手，将袖口拉开，露出惊悚可怕的手臂，整条小臂已经完全发黑，那一根根如长虫般的血管开始发紫。
姜长生上前，仔细检查。
清虚道长开口道：“长生，近来陈礼与你的谈话可有企图？”
姜长生回答道：“没有，他每次来除了送礼，便是谈论一些杂事，没有教徒儿做事，也没有要求徒儿为他行事。”
清虚道长嗯了一声，继续道：“陈家来历复杂，在朝堂之上，不被各派系所认同，这也是为师放任他与你接触的原因，但陈家是一把双刃剑，没有把握好，可能会被他们带往深渊。”
“徒儿知晓他们在前朝为官，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从小到大，为师没有特别教你什么，但看如今的你，为师很欣慰，两位皇子拉拢你都没有成功，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而非单纯的探索真相。”
清虚道长露出笑容，显得那么的慈祥。
姜长生盯着他，忍不住问道：“师父，可否跟我讲讲您与陛下的陈年故事？”
闻言，清虚道长沉默。
师徒俩之间的谈话虽没有完全点破，但彼此已然心照不宣。
“唉，当年为师还未成道士，皇帝也并非皇帝，我们是老乡，城池被攻破，我们的家人惨遭屠戮，只有我与他逃出来，世人只知我救驾有功，殊不知，在我习武之前，一直都是他保护着我……”
清虚道长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树叶，陷入无限怀念中。
姜长生认真听着，想要了解姜渊是怎样的人。
在清虚道长的故事里，姜渊勇敢又有义气，面对绝境，敢于放手一搏，也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无论去哪儿，总能收获一批忠实的跟随者，在获得杨家的支持后，姜渊彻底起势。
不过当姜渊立国称帝后，他就变了。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孤家寡人，而这一点也出现在当今陛下身上，他的眼光不是当下的社稷，对皇子的期待，也绝非寻常的父子之情，他要的是天下，争的是万年。”
清虚道长说到这儿，语气之中竟流露出浓烈的钦佩之意。
姜长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老道士是在帮姜渊说话！
说起来，出生十八年，姜长生就见过姜渊一面，还未真正接触过他。
清虚道长摇头笑道：“世人皆想当皇帝，哪知皇帝的不易，徒儿，若是你当皇帝，你会当怎样的皇帝？”
姜长生摇头笑道：“徒儿可不知该如何当皇帝，也不想当皇帝。”
清虚道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故事讲完了，姜长生也检查完了，于是起身告辞。
清虚道长目送着他离去，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姜长生背对着清虚道长，嘴角上扬。
皇帝？
确实让人心驰神往！
我本是太子，这皇位凭什么争不得！
姜长生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开始发芽。
姜渊有千般理由，万般立场，都不能愚弄他的人生！
“既然你能瞒天过海，那我也来，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吧。”
姜长生默默想到。
道法自然功第三层便可轻松击杀绝顶高手，第四层再怎么也能跟通天高手打个平手，因为没有见过真正的通天高手，姜长生必须高估对手。
等我达到第五层，再去会会皇宫里的通天！
……
夏秋交际之期，京城忽然萧瑟，起因是瘟疫来袭，得病者皆是四肢发软，性情变得暴躁，若与人争吵，容易气急攻心，五脏六腑破裂，痛苦的死去。
此病爆发得极快，姜长生这段时间忙着炼制驻颜丹以及清虚道长的解药，没有出院，直到青苦告诉他，他才知道瘟疫来袭。
龙起观已经闭观，不再接客。
姜长生倒没有多想，挺过去就好，他甚至开始期待瘟疫过后的生存奖励。
这一日，他终于研制出三枚驻颜丹，他服用了一枚，从此青春长驻，长期保持在十八岁的模样。
驻颜丹的药效多长，他也不清楚，反正若是开始变化，再服用驻颜丹就好。
清虚道长的解药倒是有些麻烦，按照春秋医典的药方，目前缺一种药材，不过他不急，还有三年时间。
第15章 大景白衣，名剑天降
深夜，京城除了皇宫，全城昏暗。
一座座阁楼上立着一道道身影，如同鬼魅，衣摆随风飘动，一眼扫去，少说也有上百人。
他们突然消失在屋檐上，这一夜，全城各个角落响起哭喊声、尖叫声，让整个京城陷入不安之中。
一夜之间，死了一百八十六人，全都是大臣府邸里的人，有公子、小姐，也有仆人。
天还未亮，全城开始搜捕真凶。
待在龙起观内的姜长生听到了城里一些尖锐的叫声，但他并没有好奇去凑热闹。
山下之事与他无关，若是有人敢上山闹事，定让他有去无回！
这样的日子持续三日，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京城官府内，陈礼望着堂上的尸体，眉头紧皱。
旁边一名小吏低声道：“大人，魔门行踪诡秘，此事已经不是我们府衙能插手的，我们的人最强也才一流高手，需得请动白衣卫。”
陈礼叹气道：“本官不知道请？白衣卫拒绝了本官的请求。”
小吏动容，愤慨道：“什么意思？如今城内死伤多少人，陛下不在，白衣卫便不肯动，他们也是拿俸禄的，岂有此理！”
陈礼没有打断小吏的话，他也很愤怒，但眼下不是该愤怒的时候，他得想办法遏制魔门的行动。
旁边一名捕快开口道：“大人，根据打更人所见，魔门至少有上百人，如此多的人都没有被追查到一人，这背后恐怕……”
陈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官不知道？”
捕快沉默。
陈礼继续头疼，当下这局面就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皇帝回京，头一个问罪的便是他，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守护百姓的个人安危。
“太放肆了……”
陈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小吏连忙问道：“大人要去哪儿？”
陈礼拂袖，道：“既然一流高手对付不了眼下的局面，那本官就去请绝顶高手！”
小吏与捕快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位大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刚正不阿！
天下可不是非黑即白！
……
夜幕之下，京城陷入寂静之中。
一道道身影在屋檐上快速跳跃，这些人身穿黑衣，面戴黑巾，只露出眼睛，个个手握刀剑利器，身轻如燕，在他们后方有一名白衣人正在提剑追逐。
白衣人戴着戏曲面具，双手持剑，观其身姿，应是一名女子，速度极快，如惊鸿掠去，她迅速追上一名黑衣人，挥剑斩去。
那黑衣人向旁边跃去，躲过这一剑，但他的脚踝被白衣人抓住，用力往回扯。
噗次！
月夜之下，剑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是那么的瘆人，血箭洒在屋檐上，落在街道上。
前方的黑衣人们纷纷停下，迅速将白衣人包围。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手握大刀，身躯魁梧如铁塔，霸气十足，他盯着白衣人，冷声道：“白衣卫真要插手此事？”
白衣人冷哼道：“大景白衣，护国护民。”
魁梧男子沉声道：“你家主子没告诉最近的夜里不要出来？”
白衣人不再回答，突然杀向魁梧男子，周围的黑衣人立即出手，白衣人身形如鬼魅，步法玄妙，好似分出数道分身，躲过四面八方砍来的刀剑，她身体旋转，一剑刺向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单手抬起大刀，真气爆发，犹如气焰炸开，将袭来的白衣人震退。
“哼，绝顶高手，怪不得敢单独搅浑水，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一死！”
魁梧男子杀气腾腾的说道，提刀杀向白衣人。
另一边。
皇宫大门前。
陈礼在四位捕快的护送下快步来此，但他被皇宫禁卫拦下。
他立即掏出一块令牌，道：“此乃皇后娘娘赐予我的皇令，可急见娘娘。”
一名禁卫面无表情道：“今夜皇宫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宫，也不得出宫。”
闻言，陈礼气急，怒声道：“如今京城贼人肆意妄为，陛下不在，皇后娘娘可主持京城，你拦我，今夜死的人都将归咎于你身上，待陛下回来，不止是砍头，还要诛你九族！”
禁卫皱眉，其他禁卫同样色变，但他们没有立即让开，依旧挡着。
任凭陈礼如何威胁，他们就是不放，四位捕快在陈礼的命令下开始强闯。
“放肆！陈礼，强闯皇宫，即便你叔父是户部尚书，也得株连九族！”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惊得四位捕快停手，陈礼的脸色也一白。
只见太监总管李公公负手而来，他从皇宫大门的黑暗中走出，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陈礼咬牙道：“李公公，事态紧急，劳烦李公公通融。”
李公公平静道：“陈礼，这京城哪有什么贼人，休要胡言乱语，皇后娘娘今夜早睡，不得打扰，回去吧，陈尚书与我私交不错，我便提醒你两句，湖泽里容不得鱼虾搅和，小心引火烧身。”
李公公的脸色瞬间冰冷，正欲开口，远处传来声音，只见一名白衣人在屋檐上快速奔逃，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人。
白衣人落地，朝着皇宫大门跑来，那群黑衣人则停下脚步，立于屋檐之下。
明月当空，昏暗夜色之下，黑衣人们如同来自阴间的鬼魂，远远的望着皇宫大门。
白衣人来到皇宫大门前，她只剩下一把剑，左臂鲜血淋漓，自然下垂，伤势很严重。
“李公公，魔门肆乱，请您出手诛杀魔贼！”
白衣人咬牙道，声音颤抖，明显已然是强弩之末。
李公公面不改色，道：“哪来的魔门？哪来的魔贼？”
白衣人浑身一颤，陷入沉默中。
陈礼阴沉着脸，四位捕快惊恐的望着远处的一群黑衣人。
李公公环视周围的禁卫，道：“今夜，任何人不得入宫，不管什么身份，谁敢放一人，脑袋不保！”
“是！”
禁卫们连忙应道，个个紧张极了。
李公公盯着白衣人，道：“白衣卫擅离职守，但我没有权力处置你，请回吧。”
白衣人挺起腰杆，戴着面具的她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陈礼深吸一口气，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如今之计，你若还想活，就逃往龙起观。”
白衣人微微点头，转身朝着龙起观的方向冲去。
她一动，那群黑衣人跟着追去，一行人迅速消失于夜色之下。
李公公似笑非笑道：“龙起观？倘若今夜龙起观覆灭，你陈礼难逃一死，那可是陛下在意的地方。”
陈礼盯着他，道：“龙起观未必会覆灭。”
李公公笑了笑。
这时，一群黑鸦从旁边的城区飞来，飞向白衣人离去的方向，夜幕之下，黑鸦群飞，声势颇大。
陈礼见到这一幕，脸色剧变，喃喃道：“夜鸦行空……魔主……”
李公公笑道：“也不知那位长生道士挡得住此人吗？”
陈礼立即转身追去，四名捕快面面相觑，还是追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公公脸色阴沉，冷哼道，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的龙起山，摇了摇头，喃喃道：“可惜了。”
他转身离去，负手走向黑暗。
……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划破夜空，杀向前方正在奔逃的白衣人，她灵巧的躲过，但左臂洒出的鲜血更多。
白衣人一边逃，一边疑惑：“他们似乎故意在赶我，并没有急着杀我。”
虽困惑，但她仍还是拼尽全力逃跑，距离龙起山越来越近。
待她来到龙起山下，她方才停下来，转身看向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们纷纷落地，与她相距五丈。
“你怎么不继续逃了？”
为首的魁梧男子冷笑道，言语充满嘲讽。
白衣人没有回答，就那么沉默的面对他们。
双方对峙，一时间没有人出手。
一名黑衣人低声道：“老大，还不动手？”
魁梧男子紧皱眉头，眼神闪烁。
白衣人这时方才开口道：“原来如此，你们之所以放我，就是想利用我上山，你们的目标是龙起观，但龙起观被陛下庇护，若是你们强闯，陛下必然调查，危及你们背后的主子，若是我引你们上山，那龙起观就是遭受池鱼之殃，命不好，对吧？”
魁梧男子哼道：“将死之人，废话太多，杀了她。”
话音落下，当即有一名黑衣人提刀冲向白衣人。
白衣人没有躲避，她心中无奈，并非她故意等下去，而是身负重伤的她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上山，本想吓退这些人，没想到对方仍要动手。
黑衣人提刀，欲要一刀斩下白衣人的头颅。
咻！
一道破空声划破夜空，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一把剑从天而降，剑光闪耀，剑刃直接洞穿挥刀的黑衣人，血花迸溅，黑衣人被剑钉在地面上，浑身抽搐，双目瞪大，满是惊恐、绝望之色。
所有人定睛看去，那把剑插在黑衣人的背上，剑身颤动，发出清鸣声。
此剑，正是名剑太行！
第16章 魔主俯首
魁梧男子死死的盯着太行剑，其他黑衣人同样如此，如临大敌，他们望向龙起观，根本看不到太行剑的剑主。
被太行剑钉在地上的黑衣人艰难的扭头，颤声道：“救我……”
魁梧男子刚准备上前，太行剑突然自主拔出，飞至高空，再次坠落而下，这一次直指黑衣人的后颈，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如同活见鬼。
魁梧男子正要挥刀前去阻挡，但太行剑实在是太快。
噗次！
黑衣人的脖子被刺穿，身体抽搐一下，彻底无力，鲜血顺着剑刃泉涌而出，黑衣人死不瞑目，满眼的恐惧。
“鬼……鬼……”
一名黑衣人浑身颤抖的盯着太行剑，其他黑衣人也被吓到。
一把可以自主杀人的剑，在夜里何其可怕？
他们都是纵横江湖的高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如此邪剑？
魁梧男子强装镇定，高声喊道：“何方高人，还不现身，何必装神弄鬼？”
太行剑飞至半空，剑尖直指魁梧男子，月光被剑刃折射，魁梧男子遍体凌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山上，龙起观的山门顶上，姜长生站立于此，肩上盘踞着白龙，夜晚的冷风吹动他的黑发，他俯视着山下，磅礴大雾无法阻挡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
他的修为越来越高，感官自然越强，如今已经能感知整座龙起山，当有一群真气波动靠近山脚下时，他便来到此地，目睹了下方的争斗，也听闻了他们的对话。
那群黑衣人的真气与鬼目邪王极像，再看他们的打扮，一看就是近来肆乱京城的魔门！
竟然敢闹到龙起山来，绝非巧合！
姜长生冷哼一声，施展御剑诀，剑随心动。
悬在半空中的太行剑立即杀出，魁梧男子吓得立即跃起，但他身后的手下却被太行剑封喉，血洒长街。
太行剑快速盘旋，屠杀一名名黑衣人，目标并非只是魁梧男子，魁梧男子挥刀斩去，刀刃击在太行剑上就被一股强大力量撞开。
魁梧男子连退十步，双眼暴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好强大的功力……怎么可能……”
魁梧男子真的慌了，他好歹也是绝顶高手，但感受到太行剑上的真气，他心里满是挫败感。
天差地别！
不到三息时间，一半的黑衣人惨死，倒在山脚下的长街上，白衣人站在远处，静静的观战，戏曲面具遮蔽她的面容，但从她颤抖的身躯可见她心里的不平静。
魁梧男子咬牙，再次提刀杀去，太行剑突然加速，穿透一名黑衣人的胸腔，扶摇而上，在夜空之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杀向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大惊，快速挥刀，真气顺着刀刃散发，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罡气护罩，但太行剑直接击碎罡气护罩，洞穿他的胸膛。
“可恶……”
魁梧男子往后踉跄，将大刀杵在地上，支撑身躯。
噗次！
太行剑从后方杀来，洞穿他的喉咙。
扑通！
魁梧男子半跪在地上，同样死不瞑目，但他没有倒下，靠着大刀支撑身躯，他的头垂下，鲜血如小溪般流下。
见他死去，剩下的黑衣人吓得肝胆欲裂，纷纷逃窜，姜长生不打算放过他们，太行剑继续杀去。
黑夜下，一抹寒光在长街上纵横，在屋檐上疾驰，诛杀一名名黑衣人。
远方，一群黑鸦正在赶来，速度越来越快。
姜长生挑眉，喃喃道：“好强大的真气。”
他操纵着太行剑返回。
太行剑距离他越远，操纵的力度就越小，离近点杀伤力更强。
太行剑停在白衣人面前，望着这把剑，白衣人紧张极了。
她无法理解这把剑，到底是这把剑通灵，还是其有主人。
她想起龙起观里那位长生道长的传说，据说龙起观长生道长，乃仙神下凡，十四岁便能击杀绝顶高手。
就在这时，她瞧见一群黑鸦飞来，密密麻麻，声势浩大，犹如蝗虫过境。
白衣人当即开口道：“前辈，对方乃魔门魔主，踏入绝顶高手已有三十载，或许其武道已经更上一层楼，不可小觑。”
不管如何，她现在只能依靠眼前的这把剑。
黑鸦群飞至白衣人头顶，开始盘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没想到龙起观也有了通天。”
山顶上，一处庭院内。
清虚道长睁开眼睛，迅速动身。
皇宫内，昏暗的大殿上睁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眼眸竟是绿色的，没过多久，这双眼睛又重新闭上。
“也有通天？莫非此人也是通天境高手？”
姜长生默默想到。
算了。
懒得多问，杀了算了。
姜长生现在已经不想去了解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反正来一个杀一个，正好渡劫获得生存奖励。
要杀此人，光靠御剑诀还不够，毕竟距离有点远。
姜长生纵身一跃，消失于大雾之中。
黑鸦盘旋，与太行剑对峙，夜空之下只剩下黑鸦的嘶鸣声。
“阁下为何不现身，屠我门人，总得有个说法吧！”
那神秘的洪亮声音再次响起。
白衣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扭头看去，一道身影与她擦肩而过，她面具上唯一露出的双眼瞧见了一张无比年轻的俊俏容颜。
姜长生！
一袭青蓝色道袍的姜长生腰间佩着剑鞘，手中握着拂尘，肩上还盘绕着一条白蛇，如此形象让白衣人不禁失神，身体紧绷，不敢动弹。
姜长生望着前方的漫天黑鸦，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障眼法！
他已经看到隐藏在鸦群中的身影，那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悬在夜空上，如同邪魔临空，颇为惊悚。
黑袍男子打量着姜长生，冷声道：“你不是清虚，莫非你便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长生道士？”
姜长生摇了摇头，道：“啰嗦，算了！”
他突然纵身跃起，一腿踹向夜空中盘旋的鸦群，这一腿携万钧之势，强风压境，逐渐驱散鸦群，如幻影散去，黑袍男子的真身显露出来，他脸色大变，当即挥掌打去。
数不清的腿影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黑袍男子还未来得及调动真气，就被踹中。
“噗——”
黑袍男子吐血倒飞，飞出去十数丈远，砸在城墙上，撞得墙面塌陷一片，碎石乱飞。
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只感觉浑身骨头都碎了，他双手颤抖的撑着地面，嘴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姜长生所在的方向，双眼瞪大，在他的瞳孔之中一把剑疾驰而来，越来越大。
“等等！我有话要说！”
黑袍男子急声喊道，太行剑停下，剑尖距离他的双眸只差五公分，他额头上满是冷汗。
姜长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太行剑身后，抬手握住剑柄，面无表情的俯视他，道：“我希望不是废话，否则你会死得很痛苦。”
黑袍男子深吸一口气，他感受到了杀意，他咬牙道：“我……想活命！”
他本想威胁对方，但对方下手如此狠辣，明显不顾及他身后的权贵。
姜长生握着太行剑，剑尖距离黑袍男子越来越近。
黑袍男子吓得连忙闭眼，颤声道：“我愿拜您为主，为您做奴，请您饶我一命！”
姜长生抬起左手，挥动拂尘，打出一道印记落在黑袍男子身上，黑袍男子浑身一颤，虽感受不到痛楚，但也明白对方在使手段，不敢反抗。
姜长生收剑，将太行剑收入剑鞘之中，他转身留下一句话：“跟我上山。”
黑袍男子睁开眼睛，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步履蹒跚。
姜长生路过白衣人，突然停下来，道：“今夜你瞧见了什么？”
白衣人咬牙道：“我只瞧见您诛杀魔徒，赶走魔主。”
姜长生笑了笑，走向通往山顶的台阶。
这一战让他自信大涨，通天境高手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黑袍男子，也就是魔主，屈辱的与白衣人擦肩而过，默不吭声的跟着姜长生。
两人上山，消失于夜色之中。
白衣人跟着瘫坐而下，大口喘气，这一夜将让她终生难忘。
“他真的是人吗……”
白衣人喃喃自语，她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的人。
那可是魔主啊，在其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过了一会儿。
陈礼带着四位捕快赶来，他望着满地的尸体，脸色惊慌，当他看到白衣人，他立即跑过来，蹲在白衣人面前。
“谁杀的他们？”
陈礼问道，看到白衣人还活着，他脸色稍缓。
白衣人回答道：“我也不认识，对方衣着像是一名老乞丐，诛杀了这些人，击退魔主后便扬长而去。”
陈礼沉默片刻，道：“你可能回不了白衣卫。”
白衣人默不吭声。
……
山门前，清虚道长俯视着山道上走来的姜长生，还有他身后如恶鬼般的魔主。
清虚道长眼神闪烁，问道：“长生，你认识魔主？”
姜长生笑道：“他是魔主？我不认识，他想闯山，我把他降服了，师父，看来真的有很多人要对付龙起观，这家伙就交给我吧，或许我能问出一些缘由。”
清虚道长的瞳孔放大，师徒俩一高一低，盯着彼此，相顾无言。
夜风潇洒，明月高悬，山道两侧的花草树木微微摇曳。
第17章 刑首，宗师人物
清虚道长收回目光，转过身去，留下一句话：“让他不要离开你的院子。”
姜长生露出微笑，迈步继续前行，魔主紧随其后。
龙起观的弟子们都已经入睡，他们不修仙，听不到山下的动静，也没有清虚道长那么高的功力，可以感受到真气波动。
姜长生带着魔主回到自己的庭院，走入屋内。
他打坐在床榻上，道：“你一边运功疗伤，我一边询问你。”
魔主不敢反驳，关上房门后，在木桌旁边打坐，被神影腿击中，他五脏六腑都遭受重伤，此番上山可谓是要了他半条命。
“你可是通天境高手？”
姜长生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取决于他今后行事的态度。
魔主苦笑道：“本……我确实是通天……”
“你与皇宫里的通天相比，谁更强？”
“自然是他更强，否则我也不用大老远来京城……同为通天，我是只能达到通天，他之所以是通天，是因为大部分江湖人认为通天便是最强。”
魔主忍不住看了姜长生一眼。
姜长生问道：“你觉得我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魔主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您更强！”
“莫要说虚言，否则我死，你就得死，你体内被我打入生死印，此法能让我轻易决定你的性命。”
“我也不知……二十年前，我曾挑战过他，当时面对他，就如同现在，败得一塌糊涂，二十年后的他有多强，估计整个大景武林都不知晓。”
魔主感慨道，他在寻常武林人士眼中已然是无敌的强者，但只有他知道，还有更多的强者，他只是占了魔门之主的名头便宜罢了。
姜长生继续询问，魔主有问必答，不清楚的问题，他也会如实说明情况，态度还算诚恳。
他带着魔门弟子前来，并非是帮鬼目邪王复仇，而是替人当刀。
“那人自称刑首，戴着面具，武功高强，绝对是通天境高手，他的权力极大，声称只要魔门趁机铲除城内权贵与龙起观，便会扶持魔门，让魔门洗白……”
魔主语气复杂的说道，说话间，不禁咳嗽，伤势太过严重。
姜长生也知晓魔门的处境，与陈家相似，魔门曾是楚朝第一门派，大景推翻楚朝后，武林也跟着更替，魔门因曾经派遣弟子支援楚朝，破了武林的规矩，导致被当今武林排斥，朝堂也四处抓拿他们，可谓是过街老鼠。
武林规矩，武林门派不得参与朝堂争纷，更不得参与王朝争斗，至少明面上不行，这也是武林的一种自保制度。
姜长生问道：“你怎敢信刑首，不怕他骗你？”
魔主回答道：“他有真龙令，见真龙令如见天子，所以我怀疑他是替皇帝行事，没想到小小的京城里藏了三尊通天境高手，不对，是四尊，还有您……”
他心里后悔极了。
就不该听信权贵的话，早知如此，还不如带领魔门离开大景朝，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
竟然有两尊通天高手！
姜长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胡来，这才正常，没有谁会自己的全部力量展现出来，皇帝同样如此。
魔主的接头人物是刑首，除了刑首，他没有见过其他权贵，倒是让姜长生问不出什么来。
姜长生怀疑刑首便是皇帝，可皇帝已经乘船下江南。
随后，他又向魔主询问魔门的情况。
魔门拥有十数万弟子，一流高手过千，绝顶高手超过五十之数，门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副门主也达到通天之境，不过副门主没有跟来，需要镇守魔门。
倘若魔主没有归去，一年之后，副门主就会自动继任为门主。
魔门还挺强的！
姜长生修仙，实力强于武夫，但他的灵力并非无穷无尽，他也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魔主便是很好的开头！
姜长生笑道：“你觉得我是凡人吗？”
魔主愣住，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之前的太行剑，他的背脊莫名的发寒。
莫非……
“以我之面相，你猜多少岁？”
“十七八岁……您的实际年龄是？”
魔主小心翼翼问道，姜长生在他心里变得无比的神秘。
姜长生心神一动，桌上的太行剑自动出鞘，在屋内盘旋，魔主吓得浑身颤抖。
他根本没有看到姜长生是如何出手的。
之前他还以为是障眼法，就像他的黑鸦行空之法，都是糊弄人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姜长生开口道：“我需要人为我效力，你若听话，我可以既往不咎，还能赐予你难以想象的好处，例如……”
姜长生盯着魔主，戏谑道：“你已经六十岁了吧，只是看起来显年轻，以你的习武之身，体内尽是暗疾，你能活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我看这已经是极限，你还想活得更久吗？你想追求更强的力量吗？”
魔主被问得心跳加快。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体衰，尤其是武夫，连皇帝都在满世界寻仙，何况魔主？
这一夜，魔主的心乱了。
……
一座幽暗的宫殿内，李公公站在殿上，脸色极为阴沉。
在他前方，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那人身穿紫衣，面带青铜面具，长发盘于冠下，既神秘，又充满贵气。
“魔主消失，魔门之人折损大半？”
紫衣身影开口问道，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李公公咬牙道：“魔主消失，要么死了，要么被抓，幸好他知晓的事情不多，但对方拥有轻松诛杀魔主的能耐，我们必须重新考虑他。”
“刑首，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除掉这个儿子，还是要留活口？为何要将他安插在京城内？”
紫衣身影正是魔主口中的刑首！
刑首转身，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只右眼，眼睛冷漠如蛇，惊得李公公不敢与他对视，惶恐的跪下。
“奴才该死，不该揣测圣意！”
李公公低头，颤声道，语气诚惶诚恐。
刑首盯着他，道：“陛下怎么想的，不关我们的事，陛下要的是龙起观灭，要的是杨家、洪家灭，但这三件事，全都搞砸了。”
李公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刑首继续道：“从现在起，行动中止，你多从天牢里选拔高手，等待我与陛下的吩咐。”
“遵命！”
李公公连忙回答道。
刑首走向他，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便出现宫殿的大门口，他仰望着明月，道：“查查江湖上最近十年有哪位高人消失，能让一名十八岁的小娃娃成就通天之境，定然是宗师人物，选择长生，或许与前朝余孽有关，当年行动的那些人都得查查。”
李公公转身，道：“奴才明白！”
刑首跟着消失在大门前，神出鬼没。
……
月落日升。
正午时分，庭院内。
姜长生正在用灵力治疗魔主的伤势，魔主已经换上龙起观的道袍，看起来像一名虚弱的老道士，毫无魔主的邪气、霸道。
感受着体内那股神秘的真气，魔主心中震撼。
“好可怕的功力……这到底是什么武功，他的真气比我强十倍不止……”
魔主想到昨晚姜长生所说的话，心潮澎湃。
或许这还真是一个机会！
反正他想不明白，这世上怎有人十八岁便掌握着远超通天境高手的功力，那归元神教的年轻教主都远不及也，这位道士定然是仙神下凡，绝非凡夫。
姜长生收手，道：“你进屋里去养伤吧，桌上的药都是我亲自炼制的，你可服用。”
魔主起身，弯腰行礼，然后入屋。
白龙离开姜长生的肩，跟着爬向房屋。
姜长生起身，轻轻拂去道袍上的尘土，然后负手而立，望着天穹，享受阳光。
没过多久，两道身影进入庭院。
正是陈礼。
他身后跟着一名捕快，身子瘦弱，低着头。
陈礼快步来到姜长生面前，低声道：“长生，我有话要说，我们进屋吧。”
“不必进屋，方圆三十丈内只有我们三人，哦，还有一条蛇。”
姜长生微笑道，他已经看穿那捕快的身份，就是昨夜的白衣人，气息一模一样。
修仙者对气息是极为敏感的。
陈礼愣了愣，道：“我身后这人来自白衣卫，是我的好友，我请她诛杀魔门邪徒，却将她拉入阴谋漩涡之中，她现在无处可去，我也不好放在陈家，全城戒备森严，我只能将她放在你这儿，你能答应吗？算大哥求求你了。”
姜长生笑道：“自然可以，大哥放心吧。”
陈礼长出一口气，一扫脸上的阴霾，他拍着姜长生的肩膀，感谢了一番。
他没有多待，匆匆离去，庭院内只剩下姜长生与那位乔装打扮的捕快。
感受到陈礼的气息远去后，姜长生方才开口道：“今后有何打算？”
捕快上前一步，半跪而下，咬牙道：“请前辈教我习武，我愿付出一切！”
昨夜不仅颠覆了魔主的认知，也击碎了她的信仰，她突然觉得自己前半生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笑话。
姜长生问道：“当真是一切？若是我让你杀陈礼呢？”
一名绝顶高手投靠，不收白不收！
捕快沉声道：“杀，他虽有仁义之心，但没有武力，没有手段，活着也只会拖着更多无辜者奔赴黄泉。”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为剑心……我姓花。”
第18章 符咒之术，武林至尊
姜长生所住的庭院同样有四间房屋，让魔主、花剑心住下并不难，龙起观时常有客人前来暂住，倒不是问题，平日里就只有万里、明月两个小家伙来找他，很好隐藏。
反正清虚道长已经知晓魔主被他收服，让清虚道长安排一下身份并不难。
花剑心同样需要养伤，姜长生入屋给她拿药，望着身穿道袍的魔主，她神情复杂，倒也没有说什么，拿着药瓶便前往隔壁房间。
魔主开口笑道：“此女倒是不错，胜过大部分男儿，魔门杀人数夜，白衣卫就她来了。”
白衣卫，乃皇帝立国的第二年所创立，直属皇帝掌控，具体数量多少，无人知晓，情报、抓拿、刺杀、护送等等任务都做，十数年里，白衣卫抓拿了不知多少江湖高手，其中包括鬼目邪王，所以名震江湖。
大景白衣，护国护民！
这番话让不知多少热血儿女投身进去，但白衣卫的考核极为森严，能脱颖而出的，至少也是一流高手。
姜长生微微点头，然后就在屋内打坐练功。
他也不避嫌，因为魔主不可能光看就能偷学他的道法自然功。
魔门折损过半，魔主失踪，剩下的弟子也纷纷逃离京城，当然也有一些倒霉蛋被禁军抓住，京城的危难总算是结束一桩，剩下的便是瘟疫，这需要时间。
在这个古代世界，对待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得病者关押起来，他们死了，再将他们的衣物焚烧，瘟疫自然也就结束，这也是时代所限。
姜长生虽学会春秋医典，但没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他不想下山。
他倒是冤枉了皇帝，原以为这场瘟疫是人为的，但魔主说并非如此，是恰逢瘟疫爆发，他们才趁机行事。
这一夜的京城恢复太平。
次日清晨，姜长生在庭院内练功，带领白龙吸收日月精华。
【开元十八年，魔门肆乱京城，你凭借着自身的实力，成功度过一劫，获得生存奖励——法术‘玉清绝脉针’】
看到这行字，姜长生露出笑容。
等瘟疫结束，他应该能再次获得一次奖励。
他开始传承玉清绝脉针，此法术并非医术所用，而是杀敌之针，真气化针，入体则断人经脉，极其霸道。
总的来说，此法术并没有让姜长生脱胎换骨的地步。
姜长生总结了一番，劫难对于自身来说越危险，奖励越大，就像道法自然功，他刚出生毫无力量，那时是最危险的。
随着他越来越强，危险应该越来越低，这样也挺好。
倘若他真的长生不死，那他要追求的便是绝对无敌。
只要无敌了，他就能随心所欲！
目前还看不透这天下，大景之中谁最强，还难说，听魔主所说，武林泰斗、宗师有不少，更有天资绝伦的后起之秀，姜长生还需努力。
他追求的无敌，并非一对一的无敌，而是全天下与他作对，他能一人将全天下打爆，那才是真正的无敌！
这天下可不止大景朝，天地辽阔，武道无边，鬼知道还有多少强者！
或许修炼成仙，就能天下无敌！
姜长生一边想着，一边开始修行玉清绝脉针。
这时，旁边房屋的门被推开，花剑心走出来，她换上一身道袍，长发披散，竟是一张俏美的脸，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上乘姿色。
她的左臂被衣布裹着，短时间内很难痊愈。
她看到姜长生，微微出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认真观察姜长生。
第一次见到姜长生，她便被惊艳到，但现在的姜长生很有得道高人的出尘气质，在阳光下仿佛随时会羽化成仙。
花剑心突然瞧见姜长生的肩上有一条白蛇，白蛇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竟然顺着他的身子爬下来，朝着她爬来。
看到这条蛇，花剑心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她生平最怕蛇类。
“白龙，以后不要靠近她。”
姜长生的声音响起，他感受到了花剑心的恐惧。
白龙一听，只能转头，只是时不时地扭头看向花剑心，这让花剑心感到荒诞。
这条蛇通人性？
姜长生没有睁眼，道：“你先养伤，伤好了，我再教你变强。”
花剑心恭敬的点头。
……
天穹蔚蓝，万里无云，群山间有一条大河流淌，一艘巨大的船只正在前行，周围还有数十艘木船跟随，上面全是白衣卫、禁军。
身穿龙袍的姜渊站在船头，江风吹动他花白的两鬓，一名白衣卫跃到甲板上，快步来到他身后，半跪而下，双手奉上一卷书信。
姜渊抬手，背对着白衣卫，隔空将书信吸至手心，他开始查阅这卷书信。
待他看完，他双掌凝聚出真气，将这卷书信绞碎，化为纸屑，飞入大河之中。
姜渊双手负于腰后，却是没有说话。
白衣卫等了一会儿，然后悄然离去。
随后，太子姜乾、二皇子姜明走来，来到姜渊身后行礼。
“父皇，儿臣与二弟打赌，他说您发布的招武令能招来武林泰斗，儿臣赌不能，最多招来多位绝顶高手。”
姜乾笑呵呵道，心情很不错。
姜渊半转身，侧看着他，笑问道：“哦？你觉得朕不入武林泰斗的法眼？”
姜乾摇头道：“自然不是，只是武林泰斗级别的存在若是入朝，武林必排斥，比起功名俸禄，他们更在意在江湖中的地位。”
姜乾回道：“那是理想状态，从当下，从现实去想，很难有人敢赌。”
见两兄弟又要斗起嘴来，姜渊无奈道：“好了，吵得朕头疼。”
两兄弟立即闭嘴，不敢多说。
姜渊盯着他们，道：“你们二人，一人理智清醒，却低估武者的力量，一人重武，却太过骄纵，若是你们二人的优点能积在一起，那便好了。”
姜乾笑道：“父皇教训得是，说起来，七弟倒是集结了我们二人的优点，他虽年幼，但在圣地习武，去年回来时，成熟了不少。”
姜明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姜渊扭头，望向前方，道：“小七是好，可惜太年幼，这皇位，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
姜乾笑不出来了，不明白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明倒是亢奋起来，道：“父皇，自立国起，武林复苏，那些隐世门派接连开山收徒，下个月，江南聚松湖，要比出武林至尊来，父皇可愿前去看看？”
姜乾皱眉道：“不可，武林高手云集，太过危险了！”
姜渊抚须笑道：“朕可是天子，统一十三州的开元大帝，岂能怕武林之人，那就去聚松湖！”
姜明一听，笑得更加得意。
……
两个月过去，秋冬交际之期即将到来。
京城的瘟疫也彻底消失。
【开元十八年，京城爆发瘟疫，你久居山上，躲过一劫，获得生存奖励——杂术‘符咒之术’】
姜长生眼前突然跳出一行字，他没有多想，直接开始传承符咒之术。
符咒之术，可将法术印入符纸、咒文之中，这倒是很不错的术法，以后制作法术符纸，交给手下用，还能保命。
不错不错！
姜长生传承完符咒之术的记忆后站起身来，走出房屋，来到庭院之中。
魔主正在树下练功，花剑心则在不远处练剑，两人的伤势已经快要痊愈，多亏了姜长生的丹药。
见姜长生现身，花剑心收剑，快步来到他面前，弯腰行礼。
魔主跟着睁眼，同样赶来行礼。
他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相处两个月，虽没有学到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姜长生确实非同寻常，连养的蛇都通人性。
闻言，两个人惊喜的拜谢。
姜长生决定将玄內霸体传授于魔主，将玉清绝脉针传授于花剑心，至于修仙功法，暂时不可能传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他绝不会干。
七日之后，姜长生便教完，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努力，他则需要将时间花在自身的修行上。
培养势力只是第二目标，第一目标必须是自身修为。
道法自然功第五层，势在必行，不能耽误！
他以四层功法之威便可轻松击败通天高手，但他不会懈怠。
又过去半个月。
陈礼前来拜访，姜长生让魔主躲在自己的房间内，不得露面。
姜长生、花剑心、陈礼聚集在屋内。
陈礼神色虚弱，他见花剑心已经伤好，不由露出笑容，只是笑得很勉强。
“陛下即将回京，陛下近些年来，虽有些荒唐，但真龙之威尚存，此番下江南，除了考察民情，追求仙……陛下竟然拉拢到新任武林至尊，武林至尊将随同陛下回京，以后就不用担心魔门来袭。”
说起武林至尊，陈礼很兴奋，魔门的强大让他深受刺激，这段时间若非陈家庇护，他早就死了。
姜长生好奇问道：“武林至尊？很强吗？魔主能在他手底下撑几招？”
“几招？武林至尊自然是强于魔主的，但几招太羞辱魔主了。”
陈礼无奈道，他看向花剑心。
花剑心点头道：“魔主确实强大，长生道长从不下山，不知也正常。”
第19章 太神了
在陈礼看来，只有花剑心与魔主交手过，最清楚魔主有多强，他很信任花剑心，花剑心说魔主是被一位老乞丐击退，他便如实上报。
陈礼感慨道：“白衣卫调查了数月，能击退魔主的老乞丐不多见，要么是丐帮之主，要么是已经疯掉的疯道人，这两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
姜长生问道：“此事就这般了了？”
死了这么多人，闹得如此之大，就这样结束，太荒唐了。
陈礼摇头道：“只是事端结束，等陛下回来，必然要认罪，我已经辞去官府职责，被家主调去户部当小差，虽是降职，但也算保下一条性命。”
姜长生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陈礼看向花剑心，道：“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我现在能将你送出京城，二，等陛下回来问罪，若是李公公以及白衣卫的首领伏法，你便可以安全回去。”
花剑心摇头道：“你这两条路，都是让我听从天命，多谢你的好意。”
陈礼沉默，面露愧疚之色。
是他的邀请，才让花剑心落入如此困境，他却无法解决花剑心的困境。
“那你打算……”陈礼问道。
花剑心道：“我以后就跟随长生道长左右，你不必再牵挂，至于白衣卫，我已不再挂念。”
她现在每日都在钻研玉清绝脉针，只想变强。
那夜，魔门追杀她，却无人能助她，那种无力、绝望，她不想再体验。
陈礼看向姜长生。
姜长生笑道：“就让她留下吧，只要不下山，便不会有事。”
陈礼觉得在理，点头同意。
因花剑心在旁，他也不好像以往那般跟姜长生抒发心中的郁闷，没坐多久，他便离去。
陈礼离开后，姜长生开口问道：“你觉得陈礼属于哪一派？”
花剑心沉吟片刻，道：“他心系百姓，人很轴，只认死理，很不屑派系之争，不属于任何一派。”
“你们如何认识的？”
“当年他考取状元，陛下对他抱有期待，派我暗地里守护他，护他数载，因一些巧合，我们便熟了。”
花剑心回答道，她心中好奇姜长生想做什么，但又不敢问出来。
如此高人居于京城，必然不是修道那么简单。
姜长生不再询问，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自己则在屋内练功。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道法自然功第五层。
达到第五层后，会会皇宫里的通天，再执行他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
跟皇帝斗，不能莽斗，得以修炼为主。
大不了熬死他。
姜长生默默想到，告诫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狂妄，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再出手。
……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姜渊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上，头戴帝冠的他尽显帝皇霸气，满殿的文武臣子皆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就连皇子们同样如此。
李公公站在姜渊斜下方，躬着身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姜渊冷笑道：“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城内死了两百多人，反观禁军、白衣卫，就失踪了一名白衣卫？你们还能再荒唐点吗？”
刑部尚书杨彻上前跪下，声泪俱下，哭喊道：“陛下，我杨家死了七十三口人，就连臣的弟弟……请陛下做主！”
另一名文臣同样走出来跪下，喊道：“我洪家折了一百零二人，魔门背后必有人在推动，那段时间白衣卫集体消失，禁军全都装死，怎么求他们都没用，这背后定然有重臣在下令，陛下严查啊！”
紧接着，又有其他臣子跪下。
二皇子姜明紧皱眉头，太子姜乾同样如此。
姜明的靠山是洪家，姜乾的靠山是杨家，他们随皇帝离京，各自的靠山都遭受袭击，他们觉得是其他皇子的派系在作祟。
姜渊冷哼一声，如龙吟响起，让所有人的心头如遭一锤，殿内的喧嚣戛然而止。
他缓缓站起身来，真气鼓动龙袍，气息肉眼可见，好似有一条半透明的龙缠绕他的身躯。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武将们暗自心惊，离开龙起观的孟秋河也在殿上，他心里感到震撼。
“皇帝竟有如此功力……”
孟秋河心中震撼的想到，身为武状元，他自恃武功高强，心里瞧不起皇子，瞧不起皇帝，但今日一见，他才意识到这位打下浩浩天下的皇帝并非凡夫。
姜渊扫视所有人，寒声道：“皇城之内死这么多人，朕要相同数量的脑袋来抵罪。”
所有人听得心里发怵，姜渊是真的敢杀人，无论多高的官，都可能被砍头！
“传宗天武。”
姜渊再次开口道，李公公当即抬头，高声复述他的话，殿外的太监听后，跟着复述，一声接一声。
宗天武，当今武林至尊，力压天下群雄，以绝对武功登顶武林之巅。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他们纷纷扭头看向殿外，金銮殿之外是一条数百阶的阶梯，往下是内城皇门，再是偌大的演武广场。
只见一道身影犹如鬼魅般赶来，他好似在不断瞬移，一步数丈，不到五息时间便入殿，入殿之后，他的脚步放缓，不再那般诡异，而是如凡人般漫步前进。
他来到殿上，弯腰行礼。
他没有跪下。
宗天武一袭白袍，白发白眉白须，身子骨硬朗，眉宇间透着傲气，眯眼睥睨两侧文武。
姜乾皱眉，很不喜他的目光。
姜明则炙热的盯着宗天武。
“天武监，只听令于朕！”
姜渊一句一顿的说道，莫大的权力落在宗天武身上，引得文武官员嫉妒而担忧的看向他。
宗天武拱手行礼，道：“在下领命。”
……
开元十九年，新年刚结束，京城便掀起腥风血雨，两百位大小官差被当街斩杀，以消民怨。
陈礼拜访姜长生，说起此事时，兴奋坏了，直呼陛下龙威浩荡，唯一可惜的是李公公没死。
他还将天武监之事说出来，如今天武监成为京城内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因为他们是天子的刀，强若开朝猛将，被皇帝定罪后想逃，也被宗天武擒拿，据说一招都挡不住。
姜长生对宗天武产生极大的好奇，也不知这位武林至尊有多强。
陈礼除了说事，也带来了一批药材，其中包括为解清虚道长之毒的最后一种药材。
说来也奇葩，清虚道长中的是魔门之毒，魔主也解不了毒，他们研发此毒，就是追求谁也解不了。
陈礼离去后，姜长生便开始着手炼丹，他在庭院里炼丹，用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小鼎。
魔主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姜长生身旁，与花剑心一同看他炼丹。
炼丹之术在武林之中一直是传说，大部分人炼丹就跟医者烧药一般，毫无玄奇之色。
姜长生以灵力御火，药鼎之中，所有药材炼化后自主地凝为一颗丹药，而且是悬在鼎内半空，没有接触到底面。
这一幕看得魔主、花剑心直咽口水。
太神了！
闲来无事时，姜长生就爱炼丹玩，炼丹术已经大成，所以一次便成功。
炼好之后，他便前去寻找清虚道长。
一路上，弟子们见到他，皆是行礼，十分敬畏。
来到清虚道长的庭院中，姜长生见到了这位师父。
清虚道长依旧打坐在树下，他没有练功，只是望着老树发呆。
“师父，徒儿炼制出解药，定能解你的毒。”
姜长生笑道，等待着清虚道长惊喜、感动的复杂神色。
然而，清虚道长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扭头。
不会毒傻了吧？
姜长生有些担心，上前两步。
“解药拿来吧。”清虚道长抬手，伸向姜长生。
姜长生当即把解药拿出，心里嘀咕，好拽啊。
他也没有计较那么多，不管怎么说，年幼之时，是清虚道长救的他，还给了他生存之地，或许这都是皇帝的算计，但在被奸人辗转时，他明显听出有些人是真的想杀他。
清虚道长接药，直接服下，丝毫不犹豫。
服药之后，他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姜长生，道：“徒儿，为师准备下山了。”
下山？
姜长生愣住。
大师兄跑了，二师兄跑了，现在师父也要跑？
他正要说话，清虚道长摇头道：“为师本想护你五载，但如今的你已经足够强大，即便是宫里的通天也未必能拿下你，为师放心了，为师也该走了。”
姜长生皱眉问道：“您去哪儿？”
清虚道长回答道：“去归处。”
说罢，他抬步前进，与姜长生擦肩而过。
“龙起观以后就交给你了。”
清虚道长留下这番话，然后消失于廊道之中。
姜长生皱眉，这老家伙想跑路？
他连忙追上去，无论他如何劝说，清虚道长只是前进，一直到山门前，他停下来，目送清虚道长下山。
就这么走了？
东西都不收拾？
姜长生不知该如何跟其他弟子交代，索性他便回院，专心修炼。
两日后。
朝廷来人，李公公在一群禁军皇卫的护送下一路来到姜长生的庭院，带路的是青苦，后面还跟着不少弟子。
花剑心、魔主躲在屋内，姜长生走到李公公前。
李公公双手抬起，手中竟有圣旨。
第20章 梦中仙人，炼丹修仙
“长生道士，领旨吧。”
李公公笑着将圣旨递给姜长生，姜长生虽有些困惑，但还是接旨。
随后，李公公便转身离去，龙起观的弟子们纷纷围上来。
“二师兄，你怎么成住持了啊？”
“师父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
“恭喜二师兄成为道长！”
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疑惑，有人担心，有人兴奋，也有人羡慕。
姜长生无奈，没想到龙起观的住持更替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姜长生注意到不远处的大师姐孟秋霜，孟秋霜也很懵，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当即走过去，道：“大师姐，借一步说话？”
孟秋霜深吸一口气，点头同意。
其他弟子不敢追上去，都在担心两位师兄、师姐会不会产生矛盾，毕竟这些年都是大师姐掌管道观内大小事务，没想到一直不做事的长生师兄成为道长。
姜长生二人来到一座无人的庭院内，姜长生率先开口道：“师姐，我也没想到师父会突然让位于我，你看着我长大，知晓我没有管理经验，以后龙起观的大小事务仍由你主导，如何？”
孟秋霜蹙眉问道：“师父去哪儿了？”
姜长生摇头道：“我也不知。”
孟秋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叹气，道：“行吧。”
姜长生笑道：“那就多谢师姐，若是师姐平日里遇到麻烦，也可找我，师弟的武艺还算凑合，也通一些医术，当然，最好是观内之事，师弟的心思都在修行上。”
孟秋霜忍俊不禁，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
至此，龙起观易主，住持为长生道长。
回到庭院内，正在修行玉清绝脉针的花剑心凑过来，好奇问道：“道长，为何李阉狗不让您下跪？”
皇帝诏曰，不下跪接旨乃是死罪。
姜长生笑道：“或许是因为龙起观吧，我师父面对陛下，也没有跪下。”
花剑心觉得在理，便不再多问。
这一年，姜长生最大的变化就是成为道长，好在有孟秋霜在，他的日子没有太大的变化，每日除了修炼，便是教导万里、明月，至于花剑心与魔主，两人都已成年，习得修行之法后，他便不再多管。
万里、明月两位小道士因年幼，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花剑心、魔主的身影。
半年后。
姜长生放魔主下山，他需要魔主掌控魔门。
花剑心站在姜长生身旁，问道：“您真的放心他？”
姜长生道：“不需要放心，他心里明白该如何选择。”
京城之事落下后，两百多位文武被砍头，大景朝内掀起对魔门的疯狂通缉，魔门过得比以前还糟，很明显，魔门被权贵放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魔主不可能再投靠他们，只会敌视。
姜长生转身，走到庭院中央，这里种植着一棵小树，乃是梨树，树上盘踞着一条白蛇，正是白龙。
他开始逗玩白龙，白龙被他揉来揉去，很是享受，丝毫不反抗。
花剑心看得起鸡皮疙瘩，立即走开。
……
开元二十年，大景朝国泰民安，没有风波，运河之修建也已完成大半。
春季时分，龙起山的花草树木迎来勃勃生机，但今日没有宾客上山。
庭院内，姜长生睁开眼睛，递给花剑心一个眼神，花剑心立即躲入屋内。
一年的修炼，他的灵力翻倍增长，距离第五层越来越近。
再次面对魔主，他不用亲自出手，以御剑诀便能将其诛杀。
姜长生只面对过一位通天高手，他将魔主当做最弱的通天高手，强于魔主百倍，应当就是刑首与皇宫通天的实力。
嗯。
就这样比，稳妥点。
虽然强于魔主百倍，依旧不被他放在眼里，但他还是想先冲击道法自然功第五层。
过了一会儿，一道脚步声传来，正是青苦。
青苦激动道：“长生师兄，皇帝陛下来了，要见你，你快去，他已经快到明心殿，大师姐正在接待。”
皇帝？
这一日终于来了。
姜长生没有犹豫，当即走去。
他与青苦先到明心殿前，青苦站在一旁，殿前的院内没有其他弟子。
很快，姜渊在孟秋霜的陪伴下走来，后面的皇卫迅速将庭院包围，严守于此。
姜渊抬手，孟秋霜立即停下，不再入院，她向青苦投去一个眼神，青苦恍然大悟，立即离开，路过姜渊时还跪下磕头。
姜渊没有理会青苦，目光落在姜长生身上。
青年道士一袭干净道袍，腰间佩着名剑，手里握着拂尘，很有得道高人的气派。
姜渊看得露出满意笑容，他来到姜长生面前。
姜长生弯腰行礼，道：“拜见陛下。”
姜渊笑呵呵道：“既是拜见，为何不跪？”
姜长生迟疑，正犹豫如何回答，姜渊却是抓住他的手，笑道：“罢了，不必跪拜，跟朕入殿聊聊吧。”
他就这样拉着姜长生踏入明心殿，这番举动让姜长生有些恍惚。
这可是他这一世的亲生父亲。
姜渊必然知晓自己是他的儿子，但他不知道姜长生知道此事。
入殿后，姜渊对着道像烧香，一副虔诚的神色，嘴里不知念叨着啥。
待姜渊念完，两人坐在蒲团上，姜渊开始说起自己与清虚道长的陈年故事。
姜长生认真听着，心里则感到无聊。
人岁数大了，就是爱念旧，希望自己以后不要这样。
聊了许久，姜渊方才重新盯着姜长生，仔细打量，赞叹道：“长生，清虚道长离去之前特意嘱托朕，让朕好好照顾你，真难得前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朕尽量满足你。”
姜渊的眼神很热切，看得姜长生很不适应。
不过姜渊本就亏待他，有好处要，不要白不要，他不要的话，姜渊再愧疚，也不会将太子之位还于他。
姜长生开口道：“我对炼丹之术有些研究，希望能得到各种药材，最好是种子，我可以在山上种植，越多越好。”
炼丹之术？
姜渊眼睛一亮，问道：“可否让朕瞧瞧你的丹药？”
这位皇帝醉心仙道，满天下的寻仙丹，听闻丹药二字，自然心动。
姜长生拿出一枚驻颜丹，道：“此乃驻颜丹，可让青春长驻。”
姜渊接过，仔细端赏，越看越欣喜，他笑道：“朕答应了，这枚丹药朕收下了，朕要将它送给朕的皇后。”
姜长生无法拒绝，反正也是给他母亲。
姜渊把玩着驻颜丹，强忍着激动道：“此丹药蕴含淡淡的真气，不，比寻常真气更加高深，绝非凡品，比朕见过的所有丹药都要卓越，是谁教你的？”
姜长生笑道：“梦中仙人所授。”
姜渊瞪大眼睛，问道：“莫非你的武功也是仙人梦中所教？”
从古至今，多少千古名人都带着神话色彩，托梦典故数不胜数。
姜长生点头，姜渊彻底被点燃，拉着他不断询问仙人之事，姜长生说得模棱两可，他说记不清梦中的仙人，只记得仙人传授自己的东西，这反而让姜渊更加相信。
姜长生故作迟疑，道：“陛下，我跟您同样一见如故，方才透露此事，此事连我师父都不知晓，我师父还以为有高人在默默指点我，并非如此，望陛下为我隐瞒。”
姜渊的眼神变得欣慰，道：“好好好，朕绝不会跟他人提起此事，不过朕……”
姜长生立即会意，道：“我听闻过陛下的追求，长生之术我暂时没有获得，不敢欺瞒陛下，但我能炼制一些增寿的丹药，待药材齐全，定为陛下炼制。”
“好好好……”
姜渊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拍着姜长生的手背，两人愈发亲近。
接下来姜渊关心了一下姜长生从小到大如何生活的，聊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山门前，姜长生望着姜渊三步一回头招手的模样，面露笑容，心里则颇为复杂。
皇帝的心思难猜！
他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否属实，或许姜渊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想归想，姜长生却没有动摇，他的目标可不会停下！
他要报复所有害他之人，这些年的刺杀可不是演的！
还有那皇位，只能我定！
皇帝的态度也让龙起观弟子们松了一口气，就连孟秋霜也满脸笑容，清虚道长离去后，他们一直担心陛下会冷落龙起观，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只要陛下的宠爱还在，龙起观就不会倒！
次日正午，便有一队皇卫挑着几个大箱子上山，里面除了成熟的药材还有诸多种子，姜长生让孟秋霜带领弟子种植这些药材，特别提醒了一下药材的珍贵，让孟秋霜颇为紧张，亲自照看种植。
要这些药材可不只是帮姜渊炼制增寿丹，他还要炼制增强修为的丹药。
修仙嘛，岂能只靠肝，外物的刺激也很重要。
平日里除了练功，姜长生便开始钻研炼丹之术，炼丹术只是技法，并没有附带丹方，而春秋医典里没有修仙的药方，但他可以自己摸索。
白龙成了他的试验品，若是出现岔子，他可以用回春术助其治疗。
第一个月，白龙服用了三种丹药，第三次时蛇身肿胀，差点炸死，好在姜长生及时用灵力为其泄气。
第二个月，白龙服用了两种丹药，虽没有异常，但身躯变得更加粗壮，快要变成蟒蛇了。
随后两个月，白龙服用四种丹药，第四种丹药终于让它体内的一丝灵力增长。
成功了！
第21章 突破第五层，凡人叩仙
白龙因出生前就被姜长生用灵力滋养，体内早已养成一丝灵力，只是它灵智尚浅，不懂如何修炼，最多靠呼吸吸收日月精华，修为增长得很慢。
既然它能增长灵力，那姜长生应该也可以。
姜长生壮着胆子将剩下的一枚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热源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汇入筋骨百骸之中。
爽！
姜长生面露喜色，旁边的白龙凑过来，吐着蛇信，一副我还要的姿态，但被姜长生直接推开。
“此丹便赐名为增灵丹吧。”
姜长生美滋滋的想到，然后记下此丹的药材，记录成药方。
这是他研制的第一种修炼丹药，其药材不算珍稀，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还是得靠皇帝发力。
姜长生顺手炼制了一瓶调养身体、增长精气神的丹药，后面一枚一枚的交给皇帝。
花剑心也目睹了白龙的各种变化，但她不敢打扰，生怕自己也成为试验品。
春秋交替。
姜渊每个月都会抽空来龙起观，如此频繁，也使得龙起观的地位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权贵来烧香，龙起观的香火钱也远超前些年，弟子们的生活都变好了。
弟子们都知晓一件事，道长虽不管事，却能跟皇帝说上话，获得皇帝的宠爱，这便是最大的能耐。
一晃眼。
又是一年过去。
开元二十一年！
因皇帝不再追求仙丹，处理朝政的时间变多，大景朝的经济不断上涨，甚至没有被修运河拖垮，除了对内的管理，对外的征战也起到很大的作用。
大景攻伐古汗，不断吞并其疆土，收获各种资源，使得大景朝的凝聚力也在增强。
这片大陆已有十数方王朝交替，浩浩历史之中，皇帝永远是最耀眼的存在，作为开朝皇帝，姜渊的历史地位已然不会低，读书人原本以为他沉迷仙道后就会愈发昏庸，没想到突然幡然醒悟，各种赞颂开元大帝的诗歌开始流行。
春雨绵绵。
青苦前来拜访姜长生，说出自己的来意，他准备带领一批弟子下山历练，顺便收集孤儿，为龙起观培养新弟子，这已经是龙起观的老传统。
“你多加小心，这里有两张符纸，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时将你的真气注入其中，符纸对准敌人，记住，不可轻易使用。”
姜长生从袖中掏出两张黄符，符纸乃是陈礼送来的，被他用符咒之术刻入了自己的灵力，为显特殊，他还在符纸上面乱写乱画。
青苦接过两张符纸，神情困惑，暗道：“师兄怎么越发神神叨叨？”
虽是如此想，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放好，姜长生在他眼里无比神秘，还养了一条通人性的白蟒，或许此符真有用。
青苦离去后，姜长生则继续练功。
这一年里，白龙已经被弟子们习惯，它可以自由的在龙起山内游荡，从不伤人，最关键还吃素，惹得弟子们喜爱，甚至有香客也看到它，得知是长生道长所养便不再害怕，在弟子们刻意的渲染下，白龙之名也在京城渐渐传开。
龙起观有蛇，名白龙，晓通人性。
花剑心跟随姜长生这么久，已经彻底掌握玉清绝脉针，姜长生还将九寻天龙步传授于她，她的实力已经突飞猛进，按照她的话来说，她觉得自己有希望接触通天之境。
这般看来，通天之境并非需要绝顶内功。
青苦离开的第十日。
姜长生终于迎来突破契机。
每个月都服用增灵丹，才换来提前突破！
他在屋内打坐运功，灵力鼓动，道袍猎猎，他的长发也随之飘动，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白龙扭头，蛇眸泛着淡淡的神采。
“不对劲……”
姜长生突然皱眉，心里莫名的不安。
此番突破很顺利，修行也没有半点岔子，怎会不安？
他紧张的运功，越发地小心，不敢有半点儿大意。
与此同时，龙起观上方，蓝天之上的一片片白云渐渐变暗，然后向龙起山聚集而来，龙起观的弟子们以为要下雨了，便招待香客们入院躲雨。
京城内的百姓也注意到龙起山的异象，偌大的京城就龙起山被阴云笼罩，现在还是正午时分，如此异象颇为壮观，但百姓们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多想。
然而。
轰隆——
一道惊雷忽然从天而降，劈在姜长生所在房屋的屋檐上，瓦砾横飞。
姜长生睁开眼睛，感受到外界的异常，他心里产生一个想法。
莫非是……
渡劫？
姜长生当即起身，闪身来到屋檐之上，大风肆起，天上阴云已经化为雷云，云海翻腾，形成一个巨大而惊悚的漩涡，雷电隐约交鸣，莫大的天威散发而下。
当他来到屋檐时，心里的不安突然消失。
这一刻，他明白了，道法自然功第五层必须渡劫，还不能逃，一旦逃，心里的不安就会化为心魔，干扰他从今往后的修炼。
此劫必须渡！
姜长生的眼神变得坚定，他直接在屋檐上打坐，双腿腾空，屁股距离屋檐足有半米，灵力缠绕周身，肉眼可见，衣袍随风猎猎。
花剑心被雷声惊动，推门而出，来到院子里，抬头便瞧见半空中的姜长生。
她瞪大美目，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他……是悬在空中？
这不会是魔主的障眼法吧？
轰！
又一道雷劈下，这一次直指姜长生，但被他的灵力阻挡，随即消散，这一幕看得花剑心为之震撼。
还不等她反应，一道道雷电劈下，全都对准姜长生，不偏不倚，姜长生以灵力护体，形成防护罩抵挡雷电袭击，雷势越来越大，迅速形成狂轰滥炸之势，即便是白天，也能瞧见雷光。
京城，各个角落，包括皇宫，都能瞧见龙起山顶上的雷电，雷电全都劈向同一个方向，形成锥形，纵然从远处看，也尤为壮观。
“那是什么？”
“好可怕的雷电，莫非龙起观上出现什么东西？”
“传闻龙起观的新道长年少聪慧，还养了一条通人性的白蟒，莫非他是仙人转世？”
“不清楚，这架势，龙起观得死人吧？”
“怪哉怪哉，老朽活了七十载，历经两朝，也未曾见过如此天象。”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连达官贵人也纷纷走出房门，眺望这异象。
皇宫内。
姜渊站在金銮殿前，双手负于腰后，望着龙起观山上的雷霆，他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当李公公走来时，他眼中的兴奋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古井般的深邃，让人看不透。
李公公来到他跟前，小心翼翼道：“陛下，如此异象，怕是京城内所有人都能瞧见，该如何处理？”
姜渊漫不经心道：“天象是人能处理的吗？”
“不是，奴才担心龙起观受损，这可是陛下亲定的道观……”
“受损再说吧。”
姜渊随意回答道，目光一直盯着龙起观。
李公公不敢多问，转身一同望向龙起山。
宫内的皇子、嫔妃、公主们也纷纷出屋观测这罕见的雷云天象。
……
这场天劫比姜长生想象中还要艰难，半个时辰后，他的灵力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但雷势不减弱，甚至愈演愈烈。
他闭着眼睛，脸色很难看，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能硬撑，稍有不慎，可能被雷劈得灰飞烟灭。
花剑心已经相信姜长生并非靠的是障眼法，而是他真的在渡雷劫，就跟神话里的故事一样。
她现在用崇拜且担忧的目光盯着他，生怕他出事。
远处，还有不少弟子在观望，暂住龙起观的香客们在后面议论纷纷，刚开始时，他们还很惶恐，怕被劈到，但后来发现雷电只劈一个地方，于是都小心翼翼的靠近，然后见到了这震撼的一幕。
凌空渡雷劫！
姜长生在他们心里已经神化。
孟秋霜也很担心姜长生，同时心里很复杂。
这位师弟不会真是仙人转世吧？
姜长生可不知他们的想法，也没空去想，专心渡劫。
就在他担忧之时，雷劫终于开始减弱，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三分钟，雷劫彻底消停，雷云跟着消散，姜长生如释重负，当阳光洒在他身上时，他体内开始爆发灵力，天地间的灵气疯狂钻入他体内，与他的灵力共鸣，催生出更多的灵力，从旁人角度看去，他周身被旋风环绕，连树叶都被卷动。
“仙……人也！”
一名中年男子颤声道，竟扑通一下跪下，朝着姜长生磕头，他这反应也引起其他香客跪下，那些理智的香客面面相觑，可见这些人疯狂的样子，他们心里诞生一个想法。
万一真是仙人，见而不跪，会不会得罪仙人？
就这样，所有的香客都跪下，叩拜姜长生，同时为自己祈福。
弟子们也接连跪下，狂热的望着姜长生，经常跟着姜长生修行的万里、明月兴奋坏了，自己竟然得到了仙人的垂怜。
孟秋霜没有跪，只是愣愣的望着姜长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长生彻底踏入道法自然功第五层，灵力狂涨，感官蜕变，神识范围更是扩大，在他眉心间渐渐浮现出两条交错的金色细纹，好似太极双鱼图的简化，若隐若现。
第22章 九天玄变，开启香火
渡劫成功后，姜长生仍悬在空中，巩固修为，一直到日落，香客们散去，孟秋霜也将弟子们驱散，不敢打扰他。
黄昏时分，姜长生缓缓睁眼，他眉心间的金色细纹消失，此乃道纹，乃是道法自然功第五层的印记，里面可以储存灵气，甚至还可能有更多妙用，只是他刚接触还不清楚。
道纹平时是可以隐藏的，这倒是很方便。
姜长生落在庭院中，一身道袍没有破损，整个人风轻云淡，精神奕奕。
花剑心凑上来，抱拳道：“恭喜道长实力大涨。”
虽然不清楚先前的渡劫是怎么回事，但她觉得应该与姜长生的实力增长有关。
姜长生笑着点头，道：“算不得大涨，只是参悟了天地真义罢了。”
花剑心不明觉厉，对姜长生更加崇拜。
姜长生也没有跟她多说，转身回屋，白龙跟上，一人一蛇入屋，花剑心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在庭院里练武。
屋内。
姜长生打坐在床榻上，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开元二十一年，你修行精进，感悟天地真义，度过小天劫，获得生存奖励——秘法‘九天玄变’】
秘法？
姜长生还是第一次获得秘法，对其充满兴趣，立即接受九天玄变的记忆，大量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里。
九天玄变，乃变化之术，可变化成九种形态，小到麻雀，大到山体楼房。
不错不错，好东西！
跟幻神瞳一样，虽然不能对实力进行质的提升，但妙用无穷。
姜长生整理完记忆后开始修炼九天玄变第一层，燕雀之变！
这一夜，龙起观的弟子们难以入睡，而京城内同样有许多人好奇着。
接下来五日里，龙起观长生道长渡雷劫之事传开，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连皇宫内的嫔妃们都在讨论。
年少诛杀鬼目邪王，成年后渡雷劫！
长生道长的这两桩事迹联合在一起，实在是传奇，充满神秘色彩。
前来龙起观烧香的香客越来越多，都想一睹长生道长的风采，但姜长生避院不出，让他们扑了一个空，他们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觉得应当如此。
仙人哪能那么好见？
屋内。
经过五日的修炼，姜长生终于习得燕雀之变，可只能维持五分钟，九天玄变对灵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平时不能轻易使用。
姜长生恢复成原貌，白龙看得眼睛直愣愣的。
就在这时。
姜长生眼前浮现出三行字。
【检测到你获得香火，因你的修行之法不属于该天地之道，你有两项选择，只能选其一】
【一，放弃修仙，你的灵力将转变为此方天地的武道境界——神人境】
【二，继续修仙，仙乃众生之上，万物敬仰，修仙之路，便是追求天道之路，你可开启香火功能】
神人境？
听都没有听说过，必然是通天境之上的境界！
姜长生直接选择第二个选项，继续修炼。
修仙者打武夫，简直是降维打击，他必须坚持下去。
若是习武，即便他成为天下第一，也不可能独压天下所有武夫，毕竟都是同一条修行之道，但修仙不同，上限未知。
【开启香火功能，香火气运可减弱天劫之威，更多作用以及如何获得香火，请自行探索】
【当前香火值：2】
减弱天劫之威？
姜长生想起数日前的雷劫，心有余悸。
前世，他在游戏里确实设定了香火功能，修仙成神，自然是要享受人间香火，香火与仙神气运挂钩，他没想到生存系统竟然还把游戏其他功能带到这方天地来，香火功能可不只是渡劫！
两点香火值代表着有两人为他立像立碑，然后烧香供奉，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已经把他当成信仰。
等等，连香火功能都出现，那其他功能……
姜长生心中火热，他乃游戏研发者，系统看似神秘，但他一清二楚。
游戏里的所有功能都需要玩家在修仙途中去触发，而不是直接给出。
另外，从先前的提示来看，修仙不属于此世界之道，他很可能是唯一修仙者。
“香火确实很有价值，但我不能乱来，我可以在道观内制造一些异象，增加流传度，香火值应该会增长，即便有人看我不爽，正好来给我送生存奖励。”
姜长生默默想到，他不清楚大景朝有没有神人境，所以还是得小心点，不入世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万一大景朝之外有更繁盛的武道文明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人生前期就得努力修炼，反正他的寿命是无限的，足够强大后再君临天下。
当然，在此之前，皇宫还是得去一趟的！
姜长生眼神闪烁，嘴角微微上扬。
……
一月之后，姜长生彻底掌握九天玄变，这一日，姜渊又来拜访他，除了要丹药，对他渡劫之事很好奇，姜长生并没有说是修行的突破，而是说仙神在指引他，听得姜渊一愣一愣的。
姜渊离去后，当日夜晚，姜长生戴上木质的面具，换上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道袍，然后动身前往皇宫。
他脚踏太行剑，御剑飞行，直接从龙起观山顶飞入皇宫内。
他的感官远超凡人，远远的就能看到宫外巡逻的禁军，他找到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飞进去，落地后，他将太行剑轻轻的放入剑鞘中，开始在皇宫内前行。
深夜，皇宫寂寥，蛙鸣阵阵，时不时有太监挑灯巡逻。
靠着九寻天龙步，姜长生轻松躲过那些太监的眼目，他一路追查真气波动，发现皇宫里的高手还真不少，光是绝顶高手至少有五十位，其中不乏嫔妃、宫女、太监的身份。
大景皇宫，藏龙卧虎啊。
姜长生一边行走，一边感慨着。
路过一处花园时，他听到声响，侧耳听去，声音来自花园深处。
“讨厌。”
“我的小乖乖，再往下点……”
“这里蚊虫太多了，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死鬼。”
“唉，有地方就凑合吧，快点，急死我了……”
……
姜长生无语，皇宫这么乱的吗？
真恶心！
姜长生驻足，认真的听，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出那二人的身份，女的是宫女，男的则是太监。
太监也能做这种事？
姜长生想到前世有些朝代的阉割并非彻底除根。
他摇了摇头，既然不是自己的父皇被绿，那就懒得管了，继续上路。
皇宫很大，姜长生一路用神识探查，他寻找的是真气波动，所以不用进嫔妃、宫女的房屋，他也没有那个恶趣味。
真气波动有许多，但都达不到通天之境。
一路北上，来到皇宫的北区，姜长生突然停下步伐，他的目光落在一片极为冷清的宫院，附加没有宫女、太监来往，整座宫院也就一人独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
不会吧！
通天境高手被皇帝打入冷宫？
姜渊竟霸气到如此程度？
姜长生戴着木质面具，也不怕暴露身份，直接朝着那座宫院走去。
进入院内，他注意到院子里杂草纵横，显然很久没有人打理，但旁边偏殿的墙壁上有诸多触目惊心的掌印。
姜长生直接朝着正殿走去，也不怕惊扰到对方。
来到这里，他已经能判断出对方的真气水平。
也就魔主的十倍左右。
姜长生来到大门前，轻轻的推开。
刚一推开，一阵强风袭来，吹得两门哐当撞在墙上，姜长生破烂的道袍猎猎作响，但他的身形如泰山般沉重，不动分毫。
“阁下深夜入皇宫，所为何事？”
一道阴冷而沙哑的女声响起，语气充满杀意。
姜长生用灵力刺激喉咙的经脉，发出沙哑而沉闷的声音：“听闻皇宫内有一位通天境高手，举世无双，想来见识一番，阁下功力如此深厚，竟甘心待在这无人问津的冷宫？”
阴冷女声哼道：“干你何事，既然来了，那就别走！”
话音落下，黑暗之中再次袭来强风，姜长生右脚轻轻一挪，灵力爆发，将迎来袭来的一道身影震飞回去，紧接着便是沉重的撞墙声。
“你……怎么可能……你不是通天……你是更高的境界！”
阴冷女声惊恐的叫道，如此强者闯入皇宫，谁能抵挡？
姜长生心中叹气：“我真是太强了。”
他开口问道：“阁下与皇帝是什么关系，说说吧，说清楚了，我能饶你一命，也不打扰皇宫内的所有人，若是说不清楚，今夜之后，大景易主。”
昏暗的殿内回荡着对方的喘息声，姜长生眯眼看去，只能看到对方披头散发，浑身脏乱，看不清对方的真容。
“呵呵……你拿我的性命威胁我……你拿他来威胁我……”
阴冷女声的声音逐渐癫狂，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面具下的姜长生皱眉，这厮不会是疯子吧？
怪不得被打入冷宫！
姜长生只是猜测，并没有轻信，若是不怕死，不在意皇帝，她何必在冷宫苟延残喘至今？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对方身前，一掌按在其额头上，恐怖的杀气让对方动弹不得。
“这功力……”
对方睁大眼睛，从乱发的缝隙能看清这双眼睛，充满血丝，如同人间厉鬼。
姜长生俯视着他，道：“二十一年前，皇后产子，李公公将其调包，你知晓此事吗？”
对方的瞳孔明显放大，显然心里极不平静。
她咬牙道：“知晓！”
“皇帝为何这么做，是为了打压杨家？”
“我不知道……但绝非如此……”
姜长生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假太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对方沉默。
一道霸气的喝声从殿外传来，姜长生无动于衷，他早就感应到姜渊的到来，正好有些事要问问姜渊。
第23章 大乘龙楼，想要个儿子
院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身穿龙袍的姜渊，姜渊披头散发，明显还未来得及戴冠，他死死盯着姜长生的背影，而姜长生悄无声息的将剑鞘收入袖中。
“放开她，若是冲着朕而来，朕就在此处！”
姜渊沉声道，真气鼓动，在周身凝聚成一条龙影，这一幕让姜长生的神识捕捉到，大为惊奇。
这特效好酷炫！
最关键的是姜渊的真气瞬间提升数十倍，已然不逊色于他手下的女子。
通天！
这位皇帝隐藏得好深，怪不得能令武林至尊为其效力。
姜长生背对着姜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皇帝，假太子的身份是什么？”
闻言，姜渊的脸色变得阴沉，眼神闪烁，黑夜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危险，森然惊悚。
“你怎会知晓此事，你又是谁？”
姜渊一边说着，一边上前。
冷宫女子咬牙道：“不要过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姜渊止步，眉头紧皱，他的目光紧紧姜长生，想要将其看穿，姜长生没有带麒麟拂尘，太行剑更是藏于宽大袖中，在幽暗的环境下，他根本看不穿姜长生的身份。
他脑子里想到很多人，他这一生的敌人太多，比他强的高手也有。
姜长生依旧背对着他，道：“堂堂皇帝，竟然主导换太子的筹码，传出去不怕可笑？倘若假太子是亲生血脉还好，倘若不是……”
这番话充满嘲讽，姜渊却是没有动怒。
姜渊问道：“阁下所求什么，既然你想问，说明你并非是冲着朕来的，莫非你认识朕的大儿子？”
姜长生戏谑道：“我自然认得你的大儿子，他若是知晓你将他丢在一道观内当无父无母的小道士，他会怎么想？”
姜渊沉默。
“什么道观？”冷宫女子问道。
姜长生意味深长道：“京城有几个道观？”
此言一出，冷宫女子怒视姜渊，寒声道：“好你个姜皇帝，你竟然戏耍我这么多年？”
姜渊的脸色无比难看，姜长生则有些诧异，听这话明显另有隐情。
姜长生还想问，姜渊突然出手，右掌打出，周身龙影随出，携刚猛掌风杀向姜长生，宫殿大门直接炸开，化为数不清的木屑。
“哼！放肆！”
姜长生冷哼一声，左手朝后轻轻一拍，灵力散出，轻松驱散龙影，真气震得宫内的桌椅全都散架。
好霸道的功力！
出掌后竟然还强了数倍，这位父皇还能多段增强？
当真是了不得！
姜长生心中感慨着，姜渊更是惊骇。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化解朕的真龙之气……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姜渊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压迫感，上一次还是他未称帝前。
世间竟然有如此高人！
姜渊瞬间想到很多种可能，甚至猜测此人便是教导长生武功之人。
他莫非是为长生撑腰而来？
不对！
他凭什么收长生为徒，凭什么为他撑腰，又从何知晓真相？
姜渊心中充满忌惮，觉得对方必然是敌人。
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会是姜长生，因为姜长生刚出生就被抱走，不可能自己知晓身世，更不可能主导这一切。
这其中必然有敌人在算计！
“皇帝，还不肯说吗？”
姜长生伸手掐住冷宫女子的脖子将其举起，他阴恻恻道：“通天境高手竟被你打入冷宫，有点可笑。”
姜渊脸色阴晴变幻，自知不是对方敌手，深吸一口气，道：“朕说，假太子并非朕的亲生儿子，他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注定要丢弃的棋子，你若是为真太子主持公道而来，大可放心，他迟早得死。”
“至于朕的颜面，此事不会传出去，朕会让杨家亲自灭了他，再找个由头，太子之死只会是历史上的遗憾。”
姜长生问道：“为何要用棋子换掉真太子？”
姜渊叹气道：“因为他不能成为太子，因为皇位已经注定，奈何杨家看不透罢了，朕送他出去，是为了保他周全，他若生在宫里，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他听到大量脚步声赶来，是皇宫的皇卫，专门守在皇宫后面，武功高强者已经率先赶来。
事情不能闹大。
否则后面会打扰修炼。
姜长生道：“谁会害他，说出名字来，既然你想保他，那你我便是一个想法。”
姜渊眼神幽幽，道：“大乘龙楼。”
大乘龙楼？
姜长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既然有了答案，那就该离去，大不了以后再来。
他松开手，放下冷宫女子，纵身一跃，直接撞穿冷宫屋檐，消失于夜色之中，无影无踪。
姜渊立即跑过去，搀扶冷宫女子。
姜渊站起身来，俯视着她，眼神无比冷漠，道：“你打得过刚才那人？”
冷宫女子沉默。
姜渊冷声道：“答应你的，朕会实现，但虎毒不食子，他已变成凡人，不知自己身世，何苦纠缠，倘若你要乱来，皇位就没有那么确定了，朕这些年发现朕的儿子们倒是个个有真龙之才，你好好掂量掂量吧，这天下已变，你已非楚朝公主，莫要再任性了！”
说罢，姜渊转身离去，大量皇卫跟着赶来。
殿外传来姜渊的声音：“今夜之事，不得外传，谁若敢说出去，砍头！”
殿内的冷宫女子瘫坐在地上，她笑了起来，笑得凄楚：“可笑，我真是可笑……”
月光下的姜渊尽显龙威，黑暗中的她如同厉鬼，痴痴的望着他，仿佛隔绝两世。
……
回到龙起观内，姜长生没有打扰花剑心，悄悄进屋。
他换回自己的道袍，今夜的收获很大。
一是确定那位通天高手不是自己的对手。
二是确定自己被调包的真正原因，大乘龙寺。
从清虚道长的话来看，他与姜渊应该是串通好的，姜长生虽被调包，但在龙起观内，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杀他，可见姜渊还是想保护他。
当然，姜渊虽有保护之心，也有借机打压杨家之心，帝王之心难测。
或许大乘龙寺也是姜渊想要打压的目标，所以才告知姜长生，想借刀杀人。
姜长生倒是没有愤怒，反正他的目标是修炼成仙，倘若大乘龙寺想杀自己，迟早会派人前来，还能换来生存奖励。
这一次出手没有触发生存奖励，说明打斗并非劫难，必须是自己被迫接受。
“定下的皇位？哼哼，既然不是你姜渊情愿的，那我更要抢了。”
我怕的是偌大的天下有更强者，可不是怕所有人！
这一次不用幻神瞳也是想给姜渊一个警告，幻神瞳何时用，他已经计划好。
姜长生心情愉悦，主要是确定了京城内没有人能威胁自己。
第二日，花剑心便发现姜长生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竟然亲自指点她练功。
姜长生好歹是修仙者，修仙功法可比她的武学功法高深，三两下的指点足以让她受益匪浅，内功皆有共通之处，只是修仙体系不同。
昨夜皇宫之事并没有传开，龙起观依旧热闹，香客不断。
孟秋霜数次来找姜长生，一些权贵身份太高，她不好婉拒，姜长生想了想，让白龙前去接见。
白龙每个月也能蹭到一枚增灵丹，毕竟是它实验出的丹药，姜长生没有亏大它，它的灵智也在稳步提升，如今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人族语言，偶尔还会逗花剑心，看着花剑心紧张的样子，它常常欢快的摇晃蛇头。
孟秋霜望着白龙，觉得荒唐，可白龙扬起蛇身，对着她点头，她的世界观差点碎了。
“它……”
孟秋霜知晓白龙通人性，但点头也太离谱了。
姜长生笑着点头，孟秋霜只能按捺住震惊，带白龙离去。
孟秋霜离开后，花剑心从屋内走出，啧啧称奇道：“道长，您这条蛇迟早要成精啊。”
白龙在姜长生眼里可爱，在她眼里却是恐怖之物，越精越可怕。
姜长生笑道：“那多好，以后还能陪我们说说话。”
花剑心不寒而栗。
她以前就听闻过长生道士十四岁击杀鬼目邪王的传奇故事，后来听到过孟秋霜称姜长生为师弟，说明姜长生年纪不大，如此年少，却无欲无求，实在是难以理解。
就算是虚无缥缈的神仙，也应该有自己的追求。
姜长生笑道：“追求嘛，那自然是参悟道法，活得更久。”
花剑心见他心情不错，不由壮着胆子问：“那是长期目标，您近来的目标呢？”
姜长生看向远方的蓝天，悠悠道：“近来的目标？还真有一个，我想要一个儿子。”
花剑心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盯着姜长生俊美的侧脸，耳根子都开始红起来，心跳跟着加快。
姜长生的注意力被城外吸引，龙起观位于京城边缘，一边是城区，一边是城墙，往外便是连绵起伏的荒郊野岭。
城外正有一支兵马赶来。
第24章 培养贤明圣君，高手挑战
山林间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群将士策马奔腾，举着一杆杆刻有誉字的军旗，为首的是一名银甲将军，面容英俊，手提长枪，意气风发。
正是四皇子姜誉，十九岁的姜誉！
望着远方的皇城，姜誉露出笑容，他笑得桀骜不驯，轻声自语：“大哥，这皇位，你要坐不稳了！”
一千黑甲轻骑，如龙前行，势不可挡！
前方，路边有一座石亭，亭内有一人正在饮酒，正是天武监首领，宗天武，曾经的武林至尊。
他放下酒碗，站起身来，走出石亭，拦在官道上。
姜誉策马而来，望见有人拦路，面不改色，他竟要马踏而去。
双方越来越近，宗天武仍没有退让之意，平静的盯着姜誉。
烈马前蹄扬起，欲要践踏宗天武，宗天武眼神一凛，真气爆发，如风浪卷地而起，尘土飞扬，烈马被掀翻，姜誉纵身一跃，落在地上，抬枪指向宗天武。
“天子脚下，你敢拦本殿下的路？”
姜誉冷声道，心中震惊，京城何时有如此高人？
这功力太可怕了，他在沙场上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未有一人能比。
一千轻骑迅速将宗天武包围。
宗天武面无表情，道：“陛下想看看殿下这支黑狼骑的实力。”
姜誉皱眉问道：“如何看，就凭你一人？”
宗天武抬起右手，作出请赐教的姿态，道：“天武监，宗天武。”
闻言，姜誉瞳孔一缩，握着长枪的手微颤。
他虽在沙场，但也听闻过天武监这些年的威风。
强大！
残酷！
宗天武继续道：“殿下，出手吧，纵横沙场的黑狼骑不会怕了宗某人吧！”
姜誉一听，眼睛瞬间红了。
找死！
……
正午时分，风和日丽。
庭院内，姜长生、姜渊、姜誉围坐在石桌前，满脸淤青的姜誉讲述着三日前的那一战，一千黑狼骑被一人击败。
“太离谱了啊，武功可以高到如此程度？我的弟兄们可都是以一打几、甚至几十的猛人啊！”
“还有宗天武这家伙，完全不留情，父皇，你不问罪？”
姜誉越说越激动，姜渊则哈哈大笑。
如此场景，真像一家三口。
姜长生心中感慨着。
姜渊促成此聚，怕是为了慰藉自己的心，姜长生知晓真实关系，但不能说，姜誉是什么都不清楚的那个人。
姜誉看向姜长生，道：“长生哥，你打得过宗天武吗？帮我教训他，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姜长生无奈道：“你认真的吗？”
姜誉嘿嘿笑道：“自然是戏言，我巴结他还来不及，虽然他很无礼，但确实打服了他，而且他是武林至尊啊，能为我们姜家效力，也很有面子。”
自古以来，王朝更替，江湖依旧是那片江湖，会受朝堂影响，但不会被吞并。
姜渊笑道：“宗天武确实心高气傲，但朕需要他拉拢武林高手，大景立国二十一载，周边王朝也都接连臣服，但更远的王朝却无法动摇，征战数十年，让这片大地的武道衰落不少，不如远方那些王朝的武道繁荣，武道虽不能一人敌一朝，但高手如云，也能敌千军万马，撼动王朝。”
他的语气唏嘘，他想到了那一日擅闯皇宫的神秘人，那功力是真的可怕，他甚至觉得宗天武也不是其对手。
姜渊语锋一转，开口道：“长生，你这院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姜长生故作犹豫，然后开口道：“剑心，出来吧。”
听到这个名字，姜渊不由挑眉，姜誉则好奇。
这时，花剑心从屋内走出。
姜誉瞪大眼睛，道：“长生哥，你可是道士，竟然藏女人？”
姜长生白了他一眼。
姜渊抚须笑道：“龙起观并非传统道观，清虚道长乃开宗之人，定位是武林门派，没有严禁弟子不得成亲生子，只是最好下山后再娶妻，长生若是想娶妻，朕可以下旨允许。”
姜长生无奈道：“陛下，此女身份特殊，我有一个请求。”
姜渊戏谑道：“你说。”
花剑心走来，恭敬的朝姜渊行礼。
姜长生道：“她原本是白衣卫，被魔主重伤，是我救了她，这些年她都跟着我习武，她不方便回去，因为……我希望陛下以后能安排她重新进白衣卫。”
姜渊好奇问道：“为何是以后？”
花剑心道：“我想先跟道长习武。”
姜渊点头道：“朕了解过，那些夜里确实只有你出手，你有功，朕本就该赏你，等你想回白衣卫时，朕安排你成为白衣卫千户。”
花剑心惊喜，连忙拜谢姜渊。
白衣卫一共五万人，为首的是总卫长，往下便是千户长，千户代表着俸禄等级，在白衣卫里也代表着调动一千人的权力，这是升职，花剑心岂能不高兴。
姜长生随后便让她退下。
父子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姜渊便带着姜誉离去，临走之前还要了丹药，此举让姜誉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父皇并非醒悟，而是换了人炼丹？
姜誉虽满心困惑，但也不敢询问，因为姜渊最忌讳他人议论自己追逐仙道，为此，姜渊砍了不少人的脑袋。
他们离去后，花剑心方才重新走出房屋。
她来到姜长生身旁，疑惑问道：“道长，您为何要我重回白衣卫？”
姜长生炼制过一张符纸，里面有他的灵力，可帮助花剑心隐匿自己的气息，但这一次，姜长生让她不要遮掩。
姜长生端起茶杯，道：“你不是一直想为我做事吗，以后入白衣卫当我的眼睛如何？”
花剑心愣住，没想到姜长生竟对皇权有觊觎，白衣卫可是直属皇权掌控。
她小心翼翼问道：“您想针对谁？还是要谋图什么？”
姜长生道：“谋图皇位。”
花剑心花容失色，低声道：“道长，皇位不是您杀了皇帝就能成的，还得有文武百官的拥戴，世家的支持，您可得想清楚。”
龙起观再厉害，姜长生也只是一名道士。
一名道士凭什么窃国？
靠山上这些道士？
姜长生笑道：“我不当皇帝，我要修道，但我也可以让我儿子当，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花剑心摇头，更加困惑。
“那你觉得陛下只是因为我的丹药才来？倘若如此，为何推荐四皇子与我接触？”姜长生似笑非笑道，相处这么多年，花剑心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已经可以信任，他决定袒露真相，为将来的儿子拉拢班底。
花剑心蹙眉，苦思冥想，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四皇子与太子皆是皇后娘娘所说，以前皇后娘娘曾疯癫过，说太子不是她的儿子，莫非……”
姜长生平静道：“没错，我才是那位真太子，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觊觎皇位？”
花剑心震惊，瞪大美目。
姜长生将自己幼时的遭遇以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出来，听得花剑心发懵，她早知皇家复杂，没想到复杂到如此程度，太离谱了。
站在姜长生的角度，她也觉得愤慨，本是太子，竟龙落凡间。
花剑心紧蹙秀眉，道：“大乘龙楼，我听闻过，乃是这片大陆的千年武学圣地，踪迹难寻，对于当今的武林而言，虚无缥缈，我也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存在，还能左右皇权……”
姜长生幽幽道：“所以我想培养一位不受幕后势力摆布的皇帝，想要一位体恤百姓的贤明圣君，不仅是为我争一口气，也是让大景江山更稳固，创造太平盛世，剑心，你愿助我吗？”
花剑心想起那夜自己被挡在皇门前，李公公那阴险的嘴脸，她心里的火就被点燃，顿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强大使命感。
“道长，是您救了我，我愿意助您！”
“很好，多谢，剑心，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道观内无人知晓，就连皇帝也不知晓我已知真相。”
“剑心定为道长赴汤蹈火！”
“我不会让你死的。”
“嗯……可是，道长，您的儿子在哪儿？”
花剑心听着姜长生的话，脸颊微红，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姜长生露出苦恼的表情，道：“对啊，儿子还不知在哪儿，所以这些年你好好习武，等我生个儿子出来。”
花剑心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忍不住问道：“您已经有妻妾？”
“自是没有，还在物色。”
花剑心咬牙道：“那我行吗！”
姜长生诧异的看向她，让她的俏脸更红。
其实花剑心早就爱慕姜长生，如此强大，如此英俊的年轻男子，还救过她的性命，她怎能不心动？
只是她欠姜长生一条命，她不敢有非分之想，如今姜长生想要儿子，她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姜长生沉默，仔细打量花剑心的俏脸。
姿色不错，生个儿子，定然不丑。
花剑心低头，耳根子都红了，极为羞涩。
……
年初时，姜长生渡劫事迹以及白龙通人性的故事开始从京城向大景天下传开，这一年开始，陆续有江湖高手前来挑战龙起观，起初孟秋霜与其他弟子还能招架，到后面，绝顶高手出现，姜长生不得不将花剑心推出来，替他抵挡。
花剑心虽还未达到通天之境，但习得玉清绝脉针，寻常绝顶高手根本不是对手。
万里跑来，急声道：“长生师兄，孟师兄携一群高手前来，声称要挑战你，若是你不出手，就要斩了白龙。”
第25章 地灵树，皇权之争
山门处，小桥周围聚集着数十名弟子、香客，在他们前方是一排武夫，为首的正是孟秋河，曾经龙起观的大弟子。
离开多年，孟秋河变得更加成熟，一袭富贵紫衣，手指上戴着青玉扳指，腰缠流丝玉锦腰带，脚穿曲云貉绒靴，很有权贵气派。
他盯着小桥前的白龙，面无表情。
白龙被众多人围着，丝毫不怯，如今的它已经有三米长，算得上一条大蛇，但它是出了名的和善，所有人都不怕它，甚至觉得它没有一点威胁。
孟秋霜推开弟子们走来，她盯着孟秋河，道：“二哥，你什么意思？”
孟秋河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试试长生道长的实力，以前在道观，一直想跟他切磋，但都被拒绝，今日总该答应了吧？”
孟秋霜蹙眉道：“既是切磋，为何带人，为何要威胁？”
孟秋河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道：“小妹，别再问了，如今你我已经陌路，叫长生出来，只要击败我，我便不会再来打扰。”
在他身后有一名少年，丰神俊逸，看似十五六岁，但眼神显得城府很深，他开口笑道：“快点吧，本殿下已经等不及。”
孟秋河咬牙，将匕首对准白龙，准备刺去。
“我来了。”
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弟子们让开道，只见姜长生信步走来，香客们顿时惊呼。
“他便是长生道长？”
“好俊啊！”
“这气质，莫非真是仙神？”
“连他手中的拂尘都跟其他道人不同，看起来极为不凡。”
姜长生的形象极为出众，尤其是突破至道法自然功第五层后，气息与天地自然近乎融为一体，浩然天存。
孟秋河收手，看向姜长生，目光充满侵略性。
后面的少年也在仔细打量着姜长生。
姜长生之所以亲自出来，便是因为这位少年，他竟然无比接近通天境，真气比花剑心还要强大，龙起观的弟子们绝非他的对手。
这才几岁？
姜长生都怀疑这少年在修仙。
孟秋河开口道：“长生，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
他摆开架势，双手捏拳，呈恶虎张嘴之姿，两腿拉开，稳如泰山。
姜长生微微点头，暗道：“这位师兄竟然成了绝顶高手，看来机遇不小，可惜，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孟秋河一个箭步冲到姜长生面前，快到旁观者的眼睛都跟不上。
砰！
他一拳击中姜长生的胸膛，但姜长生没有动分毫，只是道袍飘动起来。
孟秋河瞪大眼睛，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他咬牙，将全身真气灌入右臂，想要强压姜长生，但依旧没用。
就在这时，那名少年突然动了。
“长生道长真是够厉害的，不介意我助他一臂之力吧！”
少年来到孟秋河身后，带着戏谑、挑衅的笑容，他抬起右掌，按在孟秋河的肩膀上，澎湃真气爆发，孟秋河精神一震。
两人的真气一同冲击姜长生，然而，姜长生的脚步如树根般牢固。
两人动容。
“怎么可能！”
少年内心惊骇，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寻常绝顶高手在他手里坚持不了三招，他靠的就是强大内功。
孟秋河同样知晓身后少年的实力，原以为少年出手，十拿九稳，没想到两人联手都不行。
姜长生平静道：“两位，回去好好练练吧。”
轰！
少年与孟秋河吐血跌飞出去，砸在山门前，差点顺着石阶滚下去。
那些仆从吓得立即围上去，检查少年的伤势。
其中一人怒声道：“大胆！你敢伤七殿下，找死！”
七殿下！
七皇子？
香客们哗然，弟子们也被吓到。
姜长生摇头道：“众目睽睽之下，莫非要污蔑我是想害七殿下？本是我与孟师兄的切磋，是七殿下主动出手。”
“你……伤了七殿下就是不行，就是死罪！”
那仆从面目狰狞的吼道，但他根本不敢对姜长生出手。
这时，七皇子起身，来到仆从面前，直接甩了他一耳光，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本殿下滚！”
仆从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嚣张。
七皇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姜长生拱手道：“长生道长果然厉害，如此功力，当今武林，怕是没有几人能低，本殿下输得心服口服，今后不会再让人来打扰，还望道长不要记仇于本殿下，本殿下可是很想与道长结交。”
姜长生轻笑道：“比武切磋罢了，若是殿下想来上香，龙起观永远欢迎。”
七皇子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孟秋河起身，复杂的看了姜长生一眼便跟着下山，其他仆从紧随其后。
弟子、香客们纷纷围上去，对着姜长生欢呼，刚才的姜长生没有出手，但尽显宗师、道长的风采，便能轻松击退强敌。
姜长生其实也猜到对方是皇子，因为这小子的真气与姜渊极像，连姜誉、二皇子都没有如此真气。
真龙之气！
姜长生与周围人客套一番后便离去，白龙留在原地，享受香客们的爱戴。
回到院内，姜长生眼前跟着浮现出一行字：
【开元二十二年，七皇子携孟秋河来犯，你成功击退他们，度过一祸端，获得生存奖励——灵物‘地灵树’】
灵物？
这倒是第一次见。
姜长生默默想到，然后回屋去接受有关地灵树的记忆。
地灵树乃是一种滋生灵气的树种，孕育成年后可诞生灵智，甚至防卫领地，这倒是很不错的树种。
姜长生将它拿出，目前只是种子状态，他跟着出屋，在庭院中央将其埋下。
花剑心从屋内走出，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姜长生笑道：“刚才走在路上，天上突然掉下来一颗种子，或许是上苍的馈赠，试试看，看看能不能种出苍天大树来。”
花剑心沉默。
她已经习惯姜长生神神叨叨的，她很想问什么时候准备要儿子。
自从去年姜长生说了后，她就一直在等待，结果等了一年，了无音讯，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在做梦。
姜长生埋好种子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去：“有空给它浇浇水。”
望着姜长生入屋，花剑心呆滞了一会儿，然后轻轻跺脚，虽很幽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去水缸舀水。
七皇子的打扰，并没有让姜长生担忧，反而有些期待。
像这样的小麻烦可以多来一些，帮忙刷生存奖励。
只要那未知的大乘龙楼不出手都好说。
刚才对付七皇子，姜长生已经刻意控制灵力，也就稍稍用力，百分之一的程度，生怕把这两个家伙震死。
七皇子带武状元挑战长生道长的消息迅速在京城传开，为长生道长的威名添砖加瓦。
皇宫，御花园内，一群皇子聚集。
“哈哈哈，七弟，你竟然敢挑战长生道长，不信邪啊，之前还阳老仙的结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二皇子姜明大笑道，七皇子站在姜乾身后，看他与其他兄弟下棋，面对姜明的讽刺，他无动于衷。
一名皇子站出来，笑道：“七弟年少，意气风发，能理解，毕竟长生道士是父皇都青睐的道士，岂能不武功高强？”
其他皇子跟着出声，安慰七皇子，也给他一个台阶。
姜明撇嘴，自觉无趣，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向姜乾问道：“四弟呢？”
姜乾落子，道：“缠着宗天武习武吧。”
自从被宗天武教训后，姜誉便缠着宗天武习武，甚至没有去找姜长生。
在他看来，宗天武更强，毕竟姜长生只是道士，而宗天武那可是武林至尊，武林人士心中的神话。
姜明调侃道：“大哥，你这位四弟不简单啊，回来后四处拉拢军权。”
姜乾没有吭声，专心下棋，其他皇子假装没有听见。
大景虽屡战屡胜，但古汗疆土辽阔，长途跋涉，大景将士很吃力，根本无法攻到古汗王都。
七皇子忽然开口道：“说起来，父皇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让大哥住东宫？”
皇子们全都看向姜乾，姜乾面不改色，道：“父皇仍在壮年，何须考虑这些？”
是啊。
父皇还想长生不死呢。
皇子们摇头失笑。
姜明忽然问道：“七弟，你在大乘龙楼可有结识高手？有没有比宗天武还强的人？”
七皇子扭头道：“当然有，大乘龙楼可是大景皇朝的支柱，皇室机密，只是太过低调，否则武林至尊之位岂能容宗天武？”
姜明眼睛一亮，立即凑上去，拦住七皇子的肩膀，拉到一旁去。
其他皇子没有打扰，要么没有野心，要么有也不敢显露。
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争权，还有最受皇帝宠爱的七皇子，四人面前，其他皇子显得存在感极低。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好秋色。
开元二十三年，姜长生都忙着修炼，修为稳步增长，但距离道法自然功第六层遥遥无期，而花剑心也没有踏入通天之境，仍差临门一脚。
“唉，如今二皇子与太子争得都敢在朝堂上互相怒斥，真是放肆，陛下竟然也不管教二皇子，我觉得他又开始昏庸了……”
陈礼正在向姜长生倒苦水，依旧放肆，依旧大胆。
第26章 月黑风高，偷天换日
姜明与假太子争斗，倒是没有让姜长生惊讶，姜明想拉拢高手的态度明显就是有野心之人。
虽得到了姜明不少赠礼，姜长生也没有打算出手，自从被刺杀后，姜明就没有再来找他，或许是得到了姜渊的警告。
花剑心听着陈礼的话，忍不住调侃道：“皇子派系争斗，你们陈家还不站队？”
陈礼无奈道：“站队那还是忠臣吗？不过陈家确实可能会站队。”
花剑心好奇问道：“支持谁？”
陈礼对他们二人都很信任，一位是为他挺身而出的侠义之人，一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隐居道士，他也不隐瞒，道：“七皇子。”
果然！
姜长生见七皇子身怀真龙之气便猜到了这一点。
他甚至怀疑姜渊与七皇子都是从大乘龙楼里习得真龙之气，大乘龙楼可有一个龙字，足以让他浮想联翩。
“七皇子深得陛下宠爱，而太子殿下又一直没有搬往东宫，足以见得陛下的心，真是搞不懂陛下在想什么，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叛乱之始。”
陈礼叹息道，一脸忧国忧民。
姜长生没有安慰他，花剑心随便应和。
半个时辰，陈礼告辞离去。
花剑心好奇问道：“您还在等什么，为何一直不要儿子？莫非是在等谁成为储君？”
姜长生道：“没错，我在等。”
花剑心跟着问道：“为何不选择姜誉，你可以扶持他。”
姜长生瞥了他一眼，道：“我们虽有血缘关系，但不同的环境并没有让我们足够亲近，若是扶持他，会有太多的麻烦，争皇位只是我的一个小目标，我真正的目标是修道长生。”
花剑心似懂非懂，在她看来，长生就是扯淡。
这世上哪有不死之人？
“您若是怕麻烦，等您儿子出世，以后想争皇位，不也得麻烦？”花剑心跟着问道，语气有些忧虑。
“二十多年后，我让他登基，谁也阻拦不了，也不需要那么麻烦。”
姜长生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小树苗，地灵树经过一年的成长，已经有三十公分高，暂时还未散发灵气。
岁月静好，悠悠岁月里，怕是只有地灵树、白龙能常伴他。
至于花剑心、孟秋霜以及其他道观弟子，百年之后，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姜长生暂时没有传授他人修仙之法的想法，对于身边人，他根本不亏欠，没有必要掏心掏肺，全力付出，这一世的他只为自己活。
而且一旦传授修仙之法，时过境迁，万一哪日流传出去，他的优势便没了。
等无敌天下，成就仙神，或许可以再考虑留下一些传承。
况且，他就算传授在意之人修仙之法，对方没有生存奖励，面对的又是武道世界，怎么可能成仙长生，到时候渡劫，天地规则排斥，被雷劈了，再无转世机会，反而更糟。
修仙本就该斩情，不能为情所困！
姜长生的话让花剑心动容，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姜长生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是啊。
他已经这般强大，近乎天下无敌，再等二十载，他又得多强？
花剑心不敢想象，但心中充满期待。
倘若她的儿子当了皇帝，这不是天下母亲最光荣的事情？
此生足矣！
……
岁月悠悠，春去秋来，五载光景迅速过去。
太子与二皇子之争已经天下皆知，在京城之外，两边派系的子弟时常被刺杀，导致京城内局势越来越乱，皇帝一直没有插手，他现在焦头烂额，大景军队在古汗长驱直入，疲惫不堪，被古汗找准机会反攻，连败几年，战线已经快退回大景边境。
这一年乃开元二十八年，武林之中天才辈出，新旧交替，文坛之内才子如云，佳作如雨。
“七殿下的权力越来越大，陛下竟然将白衣卫交给他，看似掣肘太子、二皇子，我觉得实则是助七殿下壮大，七殿下身边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那天宿十三刺个个都有刺杀绝顶高手的能耐，也不知七殿下是从哪里招来的。”
陈礼感慨道，他对七殿下没有太多的抵触之意，只因陈家已经投靠七皇子。
姜长生好奇问道：“近来京城高手如云，莫非要展开一场大战？”
陈礼皱眉，叹气道：“没错，太子与二皇子都在疯狂拉拢高手，等陛下亲率大军出征，怕是要开展一场恶战，两位皇子必死一位。”
亲率大军？
呵呵，这是给七皇子机会吧，若是有大乘龙楼相助，太子、二皇子哪能跟七皇子比？
姜长生心中嘲讽，姜渊的偏爱真够可以的，说是虎毒不食子，但会容忍宠爱的儿子铲除阻碍。
陈礼好奇问道：“花剑心呢？怎么不见？”
姜长生道：“去城里闲逛了。”
陈礼也不多想，他也知晓皇帝愿意提拔花剑心，花剑心目前只是在此习武，并非躲藏。
此次前来，陈礼带来了一些珍贵药草，一如既往，他每次来都会带礼，姜长生来者不拒，反正以后保陈礼一条性命便是。
待陈礼离去，花剑心从屋内走出，此刻的花剑心已经挺着大肚子。
姜长生点头道：“嗯，深夜再出去吧。”
如今的花剑心已经是通天境高手，自保肯定是绰绰有余。
花剑心跟着问道：“七皇子的王妃也要生了吗？”
皇子纳妻，那可是大事，姜长生都不需要一直盯着七皇子。
不过可惜，七皇子已经有长子，长子乃是私生，其母怀孕后方才被七皇子纳入王府，让姜长生错过机会。
皇子成亲后都会搬离皇宫，好巧不巧，七皇子的王府距离龙起山很近。
花剑心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温柔与期待之色。
姜长生默默望着她，他虽然并没有对花剑心动心，但他乃长生之人，陪花剑心度过一段人生，至少对于花剑心而言，是圆满的。
此事本就你情我愿，自从怀孕后，花剑心明显变得更加开朗，人生似乎也找到了意义。
当夜，花剑心独自一人悄然下山。
姜长生站在龙起观的山门上，默默注视着她。
他开始查看自己的香火值。
【当前香火值：381】
三百八十一人。
也不知这点香火值能帮他下次突破抵消多少天威。
姜长生距离道法自然功第六层越来越近，五年里，他专心修炼，每月都服用增灵丹，功力增长得也算快。
道法自然功第五层已经可比神人境，第六层得多强？
姜长生不清楚，但很期待，他现在还没有碰到一位神人境，在当下的京城，通天依旧是天。
他默默注视着花剑心进入一家客栈后方才转身。
……
御花园内。
姜渊与七皇子正在亭内饮茶，如今的七皇子已经不再是少年，看起来就是年轻时的姜渊，初具霸气。
“羽儿，龙楼里可有敌宗天武的高手？”姜渊漫不经心的问道。
七皇子姜羽回答道：“有，已经有宗师赶来，最迟两月便能抵达京城。”
姜渊满意的点头。
姜羽问道：“父皇，那宗天武可是您拉拢来的，竟然不听您的话，留着作甚？”
姜羽点头。
姜渊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羽儿，朕已经帮你铺好路，除了太子、二皇子，其他兄弟，你可得留着他们一条性命，否则我姜家如何在历史立足？”
姜羽笑道：“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残害手足。”
“对了，有空去龙起观，与长生道长交好，你的王妃不是即将生子吗，以后让他拜长生道长为师，长生道长绝非等闲通天，而且淡泊名利，这样的高人能让朕的小孙子学到很多。”
姜渊话锋一转，说道。
姜羽感慨道：“长生道长确实了不得，不过儿臣之前冒犯过他，等您的小孙子出生，不妨您亲自带他去，长生道长同意后，儿臣以后再拜访他，修复关系。”
姜渊抚须一笑，微微点头。
他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完美，除了必须铲除的假子外，保全所有儿女，又能巩固姜家未来的皇权。
……
十日后，花剑心在姜长生暗中保护下于京城一小院生子成功，怀上数月，姜长生便看清是儿子，这让他不用再等下去，他让母子俩暂且在院内住下。
七皇子王府，王妃生子，今夜七皇子并不在，但派遣了两位通天境高手把守。
姜长生单手抱着襁褓中的儿子，脚踏太行剑，立于云端之上，俯瞰着下方的院内。
才半月大的婴儿并没有哭闹，正在睡觉，两只小拳头紧握，他的额头有两条细痕，正是姜长生突破道法自然功第五层时所练成的道纹，若是不站在一起比对，很难联想到一起，婴儿的两条细纹更像是胎记，也像是紧闭的第三只眼睛。
“竟然能派来两位通天，应该是来自大乘龙楼，怪不得能控制皇权交替，大乘龙楼果然强大，幸好我没有鲁莽行事。”
姜长生默默想到，他自然没有将两位通天放在眼里。
他的幻神瞳已经很强大，篡改两位通天记忆不难。
姜长生的感官极其强大，神识能穿透屋檐，窥探到屋内的情况，待孩子刚生下，他便会行动。
我敬爱的父皇。
我可是跟你学的啊！
第27章 金翅大鹏鸟，痴儿平安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响彻夜幕之下的王府，守在王妃门口的两位通天高手不由打了一个哈欠。
终于生了。
若非大乘龙楼要扶持七皇子上位，他们怎会沦落到给人看门。
这两人名为厄难双佛，矮瘦男子名为厄运佛，高壮男子名为难运佛，两人是亲兄弟，这一生几乎形影不离。
厄运佛阴恻恻的笑道：“大哥，瞧瞧，七殿下生子，竟然引来麻雀。”
一只麻雀从天而降，落在窗台上，然后顺着窗户缝隙钻了进去。
难运佛瞥了一眼，没有吭声。
打死他们，他们都想不到那麻雀是人。
入屋后，麻雀迅速化为姜长生的模样，屋内有两位产婆、四位丫鬟，以及床榻上虚弱的王妃。
一名丫鬟忽然瞧见姜长生，下意识张嘴，结果对上姜长生的金色眼眸。
幻神瞳！
其他人扭头时，同样撞见，目光一对视，全都中招，呆愣在原地。
姜长生瞬移般出现在床头，目光与王妃对上，虚弱的王妃只看清一双金色眼眸，整个人便恍惚了。
门外的厄难双佛并没有听到动静，屋内回荡着婴儿的啼哭声，这便是最安宁的情况。
姜长生修炼的是道法自然功，他们根本感受不到姜长生的真气波动，而他的脚步乃是九寻天龙步，悄无声息。
姜长生将怀中的儿子与七皇子之子调包，他抱着望着产婆怀里的儿子，心想到：“既然来这世上一遭，你又是男儿，与其跟我在观内吃斋修道，不如当当皇帝吧，我会助你登基，站在大景之巅，也算尽了父亲之责。”
姜长生跟着施展九天玄变，化为一只麻雀离去，麻雀的小爪子抓着一根细木，乃是七皇子所变，被姜长生的灵力覆盖，他也陷入昏迷中，不再哭闹。
待他离去，屋内的所有人猛然惊醒，她们辛苦了数个时辰，只以为自己太累，便没有多想，而幻神瞳已经改变她们的记忆，她们没有见过姜长生，而王妃之子颇为奇特，眉心间有好似第三只眼睛的胎记。
厄难双佛已经开始聊夜宵吃什么，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姜长生落在一条小巷里，化为人形，迅速撤开灵力，怕把婴儿憋死，他把婴儿当做身上的衣物，所以能一起变形，但这个过程之中，婴儿不能呼吸。
“嗯？他怎么中毒了？”
姜长生皱眉，心中奇怪。
他仔细检查婴儿，发现此子体内残留毒素，大脑比他的孩子要小一半，也就是说，此子长大后必然是个痴儿。
此子之所以没有死，乃是经脉奇特，所以躯体没有影响，只是大脑萎缩，观其筋骨，绝对是天生的习武奇才。
看来七皇子也没有那么安生，身边有敌人在下毒。
姜长生原本想将此子丢给寻常百姓，让他过上普通人的身份，但他天生残疾，以后怕是要吃苦。
而且此子体内的毒性还未除，毒性不亚于清虚道长所中之毒，很可能夭折。
姜长生之所以要调包七皇子的孩子，只是想报复大乘龙楼与姜渊的态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会暗中保护自己的儿子，让其一生无忧，他没有想杀七皇子的孩子。
经过幻神瞳，除了他，这世上将无人知晓七皇子的真实身份，连花剑心也不知，所以没有必要杀之。
可如今此子天生残缺，以后怕是很难活下去，他并非被蒙蔽灵智，乃是大脑萎缩，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这一生都不可能形成正常人的灵智，更别说勾心斗角。
“罢了，我窃你命运，你本该可怜，不过如今看来，我倒是救了你。”
姜长生盯着襁褓中的婴儿，默默想到。
一名天生痴傻的皇子在这京城里，怕是不得善终，还会被七皇子冷落，如今跟他上山习武，从此当他的徒弟，反而会活得更好。
姜长生消失在原处，前去寻找花剑心，他准备让花剑心带此子上山，这样才好落户，就说是捡的，不然凭空出现，惹人猜忌。
……
三日之后。
花剑心回龙起观，因数次帮龙起观击退武林高手，孟秋霜已经认识她，听闻她带来一位孤儿，孟秋霜倒是欢喜，龙起观又添新丁。
每隔两年，龙起观便会有弟子下山，一边行侠仗义，一边寻找孤儿，如今龙起观弟子的数量已经破两百，主要是香火钱够多，孟秋霜也能养得起这么多孩子。
花剑心带着孩子来到姜长生的院子。
“这一路上，我思来想去，斩草除根为妙。”花剑心开口道，一脸的忧虑，她屡次想下手杀这孩子，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有不忍心。
可这孩子只要存活一日，就会对她的孩子造成威胁，尤其跟在姜长生身边，习得盖世武功，那还了得？
姜长生接过孩子，将他的身体情况说了一遍，花剑心愕然，没想到得宠的七皇子也会被人毒害孩子。
花剑心的担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她也明白若是没有姜长生出手，这孩子的命运也定然凄惨。
皇室尊严比天大，可不会允许痴儿出现，为皇家血脉蒙羞。
“那给他取个名字吧。”花剑心叹气道。
姜长生逗弄着婴儿，沉吟道：“就叫平安吧。”
“平安？也是，他能一生平安便是福分。”
花剑心念道，越念越觉得顺口。
至此，姜长生有了第一位徒弟，名为平安。
……
皇宫内。
姜渊抱着小孙子，开怀大笑，七皇子姜羽、王妃也在屋内。
“陛下，让臣妾也瞧瞧这位小孙儿呗。”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
姜渊转身，笑道：“皇后，来来来，你看看朕这位小孙子像不像朕？你看这眼睛？”
皇后娘娘上前行礼，然后走到姜渊面前打量襁褓中的婴儿，这一看，她顿时愣住。
姜渊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看向姜羽，笑道：“羽儿，朕想给你儿子封赏，你觉得如何？”
姜羽一听，顿时惊喜，连忙拜谢，王妃同样如此，激动极了。
其他皇子的儿子可没有刚出生就获得封赏！
“不如封他为太孙？”
姜渊沉吟道，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动容，包括皇后娘娘。
他跟着摇头：“不行，不合规矩，就赐号为魏王。”
闻言，众人依旧震惊。
大景立国前，曾诸侯乱战，那时姜渊便是魏王，只是后来改了国号。
赐名为魏王……
姜渊看向皇后娘娘，问道：“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娘娘盯着孩子的容颜，鬼使神差道：“臣妾觉得可以。”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孩子很亲切，她觉得像小时候的真正姜乾。
姜渊大笑，越发开心。
“这小子了不得啊，这胎记等长大了定能唬人，很有威严，如同仙神转世，嗯，仙神转世，不如传下去，就说魏王乃天上金翅大鹏鸟转世，有一只天眼。”
姜渊得意笑道，编造玄奇传说，他太拿手了，当年他起事也给自己编过很多传说，总能骗到不少人盲目跟随。
自古以来，能名留青史的人谁没有点神话色彩？
姜羽笑道：“多谢父皇，孩儿定会好好教导他，让他不负魏王、金翅大鹏鸟之名。”
……
开元二十九年，新年之后。
姜渊带着已经名满京城的小魏王来拜访姜长生，提出让小魏王拜师的请求，姜长生婉拒，奈何皇帝威严，一瞪眼，姜长生不得不接受。
小魏王成为了姜长生的二徒弟。
姜渊临走之前，姜长生让花剑心前去跟随，重回白衣卫，姜长生道：“陛下，既然小魏王如今是我的徒弟，不妨让剑心守护他，如今京城内……您觉得呢？”
姜渊并没有生气，太子与二皇子的争斗是他默许的，他笑道：“有道理，长生，你有心了。”
花剑心激动，但面不改色。
她太佩服姜长生了，既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孙，又让自己能时刻保护他，简直是双全之策。
小魏王既有亲生父母守护教导，又能享受皇室待遇，比起姜长生强行扶持，要更加稳妥。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言，皇帝有意培养七皇子为东宫，小魏王便是最好的证据。
开朝以来，小魏王是第一个叫做魏王的，还是皇帝亲自赐号。
就这样，姜渊带着小魏王、花剑心离去。
姜长生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想到：“再除掉那些想谋害我的权贵，前尘往事算是一笔勾销，父皇，反正都是你的孙子，你本身没有损失，我会让大景有一位比你更好的皇帝，不受武道势力裹挟的皇帝。”
他起身，回到屋内。
床榻上，白龙盘踞着，小平安躺在它身上，正在熟睡，显得极为可爱。
姜长生在屋内悬空打坐，他服下一枚增灵丹，开始练功。
争取在小魏王长大前突破至道法自然功第六层，超越武道神人境，那时应该能与大乘龙楼抗衡。
姜长生不清楚大乘龙楼的实力，但他必须高估敌人，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就当大乘龙楼有一百位神人境！
等他能敌百位神人境，应该能轻松拿捏大乘龙楼。
第28章 故人疯魔，妄想皇袍加身
开元三十年，皇帝亲率大军攻伐古汗，惨遭败北，阵亡三十万将士，震惊大景朝，京城内的气氛更是紧张，官员们人人自危，只因皇帝年事已高，听闻败北后气血攻心，他们生怕皇帝驾崩，而此时太子仍未移居东宫。
这一年，小魏王、平安一岁。
庭院内，姜长生打坐于树下，地灵树已经有一丈高，只是树叶还不够茂盛，如今只能催生微弱的灵气，但也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不远处，小平安骑着白龙转悠，青苦在旁边追赶，玩着游戏。
小平安虽天生灵智缺陷，但筋骨天赋确实了不得，一岁的他已经有四五岁孩童的力气，能跑能跳，在龙起观内，他已经是公认的习武奇才。
一道身影从庭院外快步走来，正是陈礼，他脸色忧虑，来到姜长生面前，低声道：“长生，大事不妙，二皇子失踪了。”
姜长生眼也不睁，道：“失踪便失踪呗，你们陈家不是投靠了七皇子？”
陈礼道：“二皇子失踪，洪家怕是要反，正好陛下在北方吃了败仗，到时京城叛乱，大景危矣。”
姜长生这才睁开眼睛。
姜渊在六十岁之前的人生绝对辉煌，可惜在位时间太长，年老后又亲自率军，吃了大败仗，其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大幅度降低，就连文武百官也对他不再那么恐惧，倘若这时候洪家反，即便不成功，大景也要元气大伤。
洪家的军队就屯在京城外，以备守护京城，如今却成了威胁。
姜长生无奈道：“洪家若要反，你跟我说有何用？”
陈礼道：“自然是提醒你，一旦乱起来，你们龙起观如何自保，近些日子抓紧囤粮吧，即便洪家不针对龙起观，城内乱起来，龙起观必然被隔绝，因为山上太适合藏人。”
姜长生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礼坐下，也不顾忌青苦在旁边，毕竟他们也是熟人，算起来姜长生与他的交情已经长达十八年。
十八年过去，陈礼已经不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如今也步入中年。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得真快。
姜长生望着陈礼沧桑的面容，心中感慨着。
不止是陈礼，观内年长的弟子也渐渐踏入中年，包括大师姐孟秋霜。
姜长生一共就炼制了三枚驻颜丹，一枚自己服用，一枚被皇帝赐给皇后，剩下一枚他让花剑心服用，不管怎么说，花剑心为他生子，也算是他的妻子，自然要偏爱。
他不想干预旁人的生老病死，但他的年轻也渐渐让弟子们对他产生更高的敬仰。
道长是真有道行。
陈礼道：“太子得杨家相助，又有两省、两尚书，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极高，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军权，手底下的高手也不如七皇子，我突然觉得陛下是故意离京，让太子、二皇子斗，二皇子哪能斗得过太子，等二皇子牺牲，洪家必反，誓要杀太子，等太子死了，七皇子便能名正言顺的讨伐洪家，再立大功绩，帝王之心真是可怕。”
姜长生觉得有道理，确实很有这个可能，反正他知晓太子是必死的。
知晓太子的命运后，姜长生对其的恨意就没了，甚至没有去关注他，说起来，太子也是可怜人，生下来便被人摆布，待杨家知晓真相，太子便真的孤立无援，被全天下抛弃。
姜长生开口道：“说说江湖上的事吧。”
花剑心日日夜夜守着小魏王，对于朝堂的事，偶尔也会跟姜长生说，所以姜长生并不关心。
姜长生对朝堂唯一的关心便是小魏王登基，但他还年幼，距离登基遥远，在此之前，只要大景不亡，小魏王没事便行，随便那些人怎么折腾，而他的目标则是修炼。
陈礼摇头道：“如今我哪有空关注江湖，哦，对了，还记得你的大师兄李长青吗？”
姜长生点头道：“自然记得。”
李长青在他年少时便叛离龙起观，还因此让清虚道长深中魔门之毒。
陈礼唏嘘不已：“他为一女子入魔门，去年，那女子死了，他也疯了，如今在江湖上见人就杀，凶名赫赫，十八支门派正在联手追杀他，怕是活不了多久。”
姜长生默然。
陈礼宽慰道：“不用多想，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你也别去掺和，十八门派合力，即便是武林至尊，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姜长生笑道：“陈大哥，你多虑了，我可不会下山。”
陈礼笑了笑，然后说起其他事。
李长青的遭遇确实让姜长生心里泛起波澜，毕竟曾是旧识。
他又想到清虚道长，也不知师父去哪儿了。
……
半年后，陈礼猜测没错，洪家果然兵变，大将军洪烈携十万铁骑闯入京城内，直闯皇宫。
厮杀声回荡在京城内。
姜长生睁开眼睛，叹息一声，还是起身。
终究是放不下。
姜长生向白龙叮嘱了几句便化为一只麻雀，飞向皇宫。
与此同时，皇宫内，铁骑纵横，丫鬟、太监们全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洪烈身穿厚重黑甲，骑着壮硕的黑马，缓缓前进，他单手提着大刀，眼神凶狠。
“封锁皇宫，找到太子！”
一名将军举刀吼道，士兵们接令，分散开始寻找。
一名妃子跑来，来到洪烈身旁，哭泣道：“大哥，你要为明儿报仇啊！”
妃子擦了擦眼泪，跟着问道：“明儿在哪儿，你派人去调查了吗？”
洪烈道：“我的士兵在城外发现一具尸体，是明儿的，大哥不忍告诉你。”
闻言，妃子如遭雷击，直接瘫坐在地上。
洪烈摇了摇头，勒马前进，他的面容跟着变得桀骜，目光则盯着远方高高在上的金銮殿，喃喃道：“姜大哥，这江山你坐了三十年，也该轮到弟弟我坐坐。”
另一边，皇后寝宫内。
太子姜乾披头散发，坐在桌前，颓废至极。
皇后娘娘从门外走进来，将房门关上，道：“不行，洪烈已经杀进来，本宫无法向杨家求救。”
姜乾苦笑道：“母后，洪烈如此大的动静，杨家怎会听不到？在二弟消失前，我就察觉到杨家态度不对劲，舅舅们对我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般热切，甚至……”
甚至有些厌恶！
姜乾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所有臣子都可能背弃他，唯独杨家不应该。
皇后娘娘皱眉道：“你当真杀了你二弟？”
姜乾一听，顿时急眼，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与二弟之争，乃是他要跟我争，母后，这么多年，我不是一忍再忍？为何忍，不就是念及兄弟亲情？我从未想过要杀二弟，就算我被二弟杀了，我也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弟弟们！”
虽为太子，可从小到大，皇帝、皇后对他的态度都是时冷时热，导致他很珍惜兄弟感情，因为小时候弟弟们都需要他，尊敬他，他一直想要保护弟弟们，否则他与二皇子之争不可能持续数年。
他可是太子，掌握朝堂大权，想对付二皇子，何其容易！
他甚至可以让皇帝将姜明打发到边疆去。
皇后娘娘叹息一声，她看向姜乾的目光极为复杂。
姜乾此刻处于惊慌、恐惧、愤怒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殿外传来马蹄声、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大量士兵正在赶来。
“你四弟跟随你父皇去征战了，否则有他与宗天武在，你还有救。”皇后娘娘无奈道。
姜乾咬牙，站起身来，道：“母后，您千万别出来，我一人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姜家儿郎何故生死！”
说罢，他义无反顾的走到大门前，推门而出，外面的庭院满是黑压压的士兵，洪烈在院外的廊道上骑马，远远的望着他。
姜乾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抬步向前，高声道：“洪大将军，若是你不信二弟并非本殿下所害，本殿下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待我父皇、四弟回来，你同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士兵们沉默，都没有立即动身，等待着洪大将军发话。
姜乾跟着道：“洪大将军，就算二弟真死了，你如此动怒，又有何用？你这是拉洪家陪葬，洪家只有一位皇子可以依靠！”
洪烈身子往前倾，轻蔑笑道：“既然没有皇子依靠，那本将军便皇袍加身，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你……”
姜乾瞪大眼睛，气得浑身发抖，他突然豁然开朗。
莫非姜明的失踪与洪烈有关？
士兵们跟着大笑，高喊洪皇帝万岁。
姜乾怒极，冲向洪烈，他未曾习武，如同书生，直接被一名士兵踹翻，一剑刺穿其身体，鲜血洒在地上。
姜乾满嘴的血，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士兵，眼中再无恐惧，只有怒火。
皇后娘娘的声音传来，言语冰冷，只听她从殿内走出。
洪烈大笑，道：“大嫂，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你还依旧貌美，也不知陛下给你喂了什么奇珍异宝，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来人，给我擒下皇后，押到本将……朕的王府，哈哈哈！”
洪烈狷狂大笑，竟直接改口称朕，他已经疯狂，因为在他看来，皇位就在眼前。
士兵们立即上前，姜乾抬手咒骂道：“洪烈，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压着他的士兵立即割破他的喉咙，他双手捂着喉咙，说不出话来，鲜血泉涌，根本止不住。
皇后娘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接连后退，靠在房门上。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皇后寝宫的屋檐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此人身穿破旧的黑色道袍，脸上戴着木质面具，手中并无武器，但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第29章 神心境，妙宗法相【第三更，求月票】
姜长生消失在屋檐上，下一秒出现在太子姜乾身旁，衣袖一挥，周围的士兵尽数被灵力击退，五脏六腑俱碎，倒地便死。
他朝着捂着脖子、痛苦挣扎的姜乾抬指一点，灵力穿过其双手，以回春术快速封住伤口，成功止血。
之所以救姜乾，也是看在他的表现上，面对死局，他没有窝囊，仍以皇室的气派想要保全自己的皇后。
姜长生这是第一次见到顶替自己的太子，比他预想的要好，怪不得陈礼曾经那么敬重太子。
说到底，这家伙也是可怜人，他身为太子，也没有干过缺德事情，反而口碑极佳，多少百姓盼望着皇帝早点驾崩，让太子登基。
不过姜长生虽救他，但不可能让他再当太子。
“阁下是何人？”
洪烈盯着姜长生，沉声问道，他并没有被姜长生的话激怒，反而很谨慎，敢一个人前来，必然是高手，而且姜长生的身法太诡异，他从未见过如此武功。
周围的士兵瑟瑟发抖，都不敢轻易扑上去，地上的士兵尸体深深地刺激到他们。
皇后娘娘惊魂未定的看着姜长生，心中同样困惑。
此人是谁？
姜长生不仅伪装形象、面貌，还伪装了声音，即便是龙起观的弟子也难以认出他来。
他的目光跃过层层黑甲士兵，看向马背上的洪烈，冷声道：“你连大景的水有多深都不清楚，也敢造反，真是笑话，来世聪明点。”
他抬起右手，低声喝道：“起！”
刹那间，所有士兵手中的刀剑、长枪不受控制地挣脱他们的手，齐齐飞至空中，倒悬而立，这一幕看得所有人瞪大眼睛，包括皇后娘娘以及成功止血的姜乾。
这是什么武功？
洪烈死死地握着自己的大刀，只感觉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在拖拽大刀，坚持数秒后，他的大刀也飞至空中，刀尖对向他。
御剑诀！
御的不止是剑，任何兵器都可以，只有对方实力远低于自己，便能隔空夺刃。
姜长生的右手跟着放下，漫天的兵器如雨坠落，许多士兵来不及跑便被刺穿身体，鲜血洒满皇后宫院，洪烈从马背上跳开，快速躲避。
这位大将军本身的武功就很高强，否则也不能在武道世界成为开国大将军。
姜长生感受到他的真气，很接近通天境，但也只是接近。
不到十息时间，宫院内外数百名士兵全都惨死，身上都插满各自兵器，洪烈的铁甲被刺穿，浑身是血，靠着宫墙，死死地盯着姜长生，大口喘气。
他无法逃脱，在他头顶、面前、左右两侧皆悬着刀剑。
他的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此人的武功怎会如此高？
他从未见过这般武学，太恐怖了！
姜长生的声音飘来：“我说过，你会死得很惨。”
话音落下，洪烈的惨叫声跟着响起，伴随着刀刃刺体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姜长生转身，将姜乾提起来，正欲走向皇后娘娘，一道声音传来：“阁下的武功真是邪门，不过你可不能带走太子殿下。”
只见厄难双佛从一座座宫殿的屋檐上疾驰而来，迅速落在院内，两人摆出作战姿态。
姜长生无视他们，看向皇后娘娘，道：“走吧，我带你出去，免得你死在宫内。”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道：“洪烈已死，七殿下的手下们不会害本宫，他们知道分寸，你带着太子走吧，请前辈务必保他周全，拜托了。”
厄运佛一听，立即冲向姜长生，身如鬼魅，快到肉眼难寻。
姜长生转身便是一脚，以更快的速度踹中厄运佛，将其顺势踩在地上，石板破碎，泥土塌陷，厄运佛张大嘴巴，口喷鲜血，双目瞪大，神情惊愕。
皇后娘娘与难运佛皆是被惊到。
姜长生右脚踩着厄运佛，左手提着虚弱的姜乾，看向远处的难运佛，道：“大乘龙楼难道就没有比通天境更强的高手吗？”
霸道！
好可怕的实力！
难运佛紧皱眉头，他深知厄运佛的实力，竟被对方一脚拿下，他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心思如电，想通之后，他沉声道：“阁下竟是神心境高手，不过纵然是神心境，得罪大乘龙楼也没有好下场！”
神心境？
那是什么境界？
姜长生心中诧异，莫非通天与神人之间还隔着一个神心境？
听对方的意思，纵然是神心境，大乘龙楼也有能耐拿下。
姜长生轻蔑笑道：“那我便在古汗等着大乘龙楼前来，至于我在古汗何处，就看你们大乘龙楼有没有能耐找到我。”
他的右脚跟着用力，震断厄运佛的筋骨，让厄运佛发出凄厉叫声，跟着晕厥过去。
难运佛看得双目欲裂，恨极了姜长生，但又不敢贸然出手。
姜长生用右手将已经废了的厄运佛提起来，他正欲离开，突然感受到什么。
十三位通天境，加上厄运双佛便是十五位通天境！
姜长生故意等他们现身，心中感慨，好家伙，以前一位通天境都难以瞧见，七皇子起势后，大乘龙楼竟然派遣十五位通天境前来，大乘龙楼的底蕴确实可怕，怪不得姜渊不得不低头，要放弃他，扶持七皇子。
姜长生戏谑问道：“你们是要他死，还是要救他？”
十三人沉默。
姜长生突然抬剑，将地上的一把剑踩起来，跟着纵身跃起，纵剑离去，十三位刺客与厄运双佛刚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远去，他那沙哑的笑声响彻天穹之下：
“他的生死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十三位通天刺客立即追去，但他们哪里能追上御剑飞行的姜长生。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点头，转身回宫。
姜长生在云海之上逗留几圈，确定难运佛不会害皇后娘娘后方才离开。
十五位通天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不想打草惊蛇，现在杀了，大乘龙楼必然会派来更强的阵容，反而不妙，而且留着难运佛的性命还能当人证，他见证了小魏王的出生，他可以担保小魏王绝对没有被调包。
在了解清楚大乘龙楼真正实力前，姜长生还是得小心行事。
只要百分百确定他比大乘龙楼所有高手加起来都强，那大乘龙楼就完了。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明着扶持小魏王！
姜长生一手提一人，飞至龙起观上空，在没有人瞧见的情况下俯冲而下，落入自己的庭院之中。
白龙与平安被吓到，平安还小，以后也不会记得此事，他只是朝着姜长生咯咯直笑。
姜长生带着两人入屋，他将已经昏迷的厄运佛和姜乾放下。
厄运佛是必死的，在死前可以向他逼问大乘龙楼的真正实力，至于姜乾，那就得看他的选择。
姜乾躺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喉咙的伤口只是暂时稳住，但他身上还有其他伤势，伤及五脏六腑，连呼吸都困难。
姜长生开始为他疗伤，庭院附近没有弟子，弟子们已经赶到山门前，生怕叛军上山。
半个时辰后，姜乾伤势终于好转，喉咙勉强发出声音。
若非姜长生修仙，再高明的医者也救不了他。
姜乾艰难的看向姜长生，颤声道：“多谢……前辈……”
姜长生打坐在床榻上，俯视着他，道：“从此以后，你不能再是太子，你今后有何打算？”
姜乾一听，顿时激动，跟着咳嗽起来，艰难道：“凭什么……我就是太子……等父皇回来……”
“你是假太子。”
姜长生不耐烦的打断道，姜乾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
他的眼眶瞬间通红，浑身颤抖，竟开始流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母后并没有疯……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怪不得父皇那般待我，不给我兵权，怪不得杨家突然疏离我……”
姜乾好似疯了一般哭着，又发出癫狂的笑声。
他开始翻身子，艰难的爬起来，姜长生平静的盯着他，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只见姜乾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的太行剑，将其拔出剑鞘，双手握着剑刃，竟用剑尖往自己的脸上刺去，鲜血顺着他的双手流下，洒在地上。
姜长生没有阻止，就这样看着他。
姜乾将自己毁容，脸上血肉模糊，只有眼睛依旧清澈，他放下太行剑，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他跟着起身，艰难的爬到姜长生脚前，虚弱道：“请前辈收下我……我不当太子了……但我想活着……”
他明白只要自己这张脸还完好，自己就会遭受无穷无尽的追杀。
姜长生平静道：“你想跟我，就得放下仇恨，从此以后，就在这山上陪着我修道。”
姜乾痛苦道：“晚辈……愿意……”
姜长生将面具拿下来，露出一张无比年轻的脸，看得姜乾愣住。
“这里乃龙起观，我道号长生，给自己起个名字吧，忘记过往，重新开始。”
姜乾自然是听闻过长生道长之名，他心已死，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咬牙道：“以后我叫忘尘……”
说完，姜乾彻底晕过去。
姜长生叹了一口气，再次为他疗伤。
这家伙真会折腾自己。
与此同时，他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开元三十年，你因救母与洪烈及其将士发生冲突，后遭遇厄运双佛、天宿十三刺袭击，幸而逃出生天，你获得生存奖励——绝学‘妙宗法相’】
终于获得生存奖励！
姜长生露出笑容，期待妙宗法相的厉害。
第30章 我当李世民，你当李元霸
姜长生开始传承妙宗法相的记忆，妙宗法相顾名思义，乃是一种法相，可凝为实态，即可防守，亦可进攻，此法可以当武学，也可以当法术，真气与灵力所施展的效果完全不同。
修仙者可以施展武学，但武夫是无法施展法术的，出现两者都能用的绝学倒也有趣。
或许这还能当他的独门传承。
姜长生默默想到，待他传承完记忆，他开始打理房间，同时为厄运佛吊一口气。
京城内的叛乱一直持续到黄昏才结束，外出弟子得到消息后，孟秋霜方才带着弟子们从山道回观。
洪烈大将军反叛，然后惨死于宫中，事情反转得太快，让他们始料不及。
不管怎么说，洪家军已经解散，他们又能恢复安宁。
……
深夜，姜乾醒来，脸上已经缠满干净的布条，他看见姜长生悬空打坐，不由张大嘴巴。
姜长生将床榻让给他，只能在空中打坐。
姜乾不敢打扰姜长生，往旁边看去，看见了厄运佛，厄运佛躺在地上，跟死了一样。
“醒了？你可以出屋转转，但不能离开院子，若是有人来，立即躲起来，过几个月，我再安排你成为观内道士。”
姜长生眼也不睁的说道。
姜乾连忙起身，在地上叩拜姜长生，轻声道：“忘尘愿永远服侍道长，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给予忘尘一份清静人生。”
在皇宫里，他被士兵压制，那种无能让他愤怒到极点。
当他被割破喉咙，死亡步步紧逼时，那种绝望又让他渴望活着，在他痛苦、万念俱灰时，姜长生的出现驱散了他的绝望，这份恩情，他永世难忘。
从此以后，他便不叫姜乾，他是忘尘。
姜长生忽然落地，道：“正好，我来盘问一下他。”
他隔空一指，厄运佛醒来，大口喘气，惊得忘尘一哆嗦。
厄运佛下意识看向周围，正好对上姜长生的目光，一双金色眼眸。
幻神瞳！
厄运佛顿时恍惚，呆愣在原地。
忘尘看到姜长生的眼睛变化，差点吓傻，好在幻神瞳没有对他施展，所以他没有失去意识。
幻神瞳已经被姜长生修炼到可以让对方无意识回答问题的境地，只要让对方错以为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改变其认知就行。
“告诉我，大乘龙楼内有多少神人境？”姜长生开口问道。
神人境？
忘尘吞了吞口水，在他的认知里，武道最强也才通天之境，压根没有听闻过神人境。
厄运佛麻木的回答道：“我不知道神人境……”
“那大乘龙楼内最强是什么境界……”
“尊者之上，十二尊者皆是神心境，但楼主与两大护法更在其上……”
姜长生皱眉，也就是说不排除大乘龙楼有神人境的可能。
他跟着问道：“大乘龙楼有多少弟子，掌控了多少王朝？”
厄运佛回答道：“我也不清楚，至于王朝，乃是机密，我等皆是奉命行事，前来助姜羽夺得皇位……”
忘尘眼神复杂，没想到姜渊选择的是七皇子。
他一直以为威胁最大的是二皇子、四皇子，姜羽平日里温和，好似没有野心，因为本就是武夫，拉拢高手在他看来只是切磋武艺。
姜长生跟着道：“将你知道的有关姜家皇室的事情说出来。”
厄运佛立即道：“我知道姜皇帝曾拜师大乘龙楼，习得真龙之气，方才在乱世有立身之本，但乱世除了武力，还需要钱财，他得到杨家的支持，许诺日后立杨家女为皇后，但大乘龙楼需要把控新王朝，这样才能收集更多的习武资源，于是扰乱朝纲，再让姜皇帝的师妹前去助他，稳住朝纲，日后再生子当皇帝，两人相约，将太子调包，顺势打压不知天高地厚的杨家，姜皇帝心疼皇后，便又生下四皇子，后来姜皇帝与其师妹又生下七皇子……”
忘尘听得呆住，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调包的，只是没想到大景背后竟然牵连着武道势力。
他忍不住问道：“我……假太子是从哪里来的？”
厄运佛没有回答，姜长生不得不重复问了一遍。
厄运佛回答道：“假太子乃是陛下让白衣卫从京城穷人城区随便换来的一位婴儿，那时刚立国，只用了一袋米换来的……”
忘尘沉默。
姜长生也顾不得同情他，继续询问大乘龙楼的情况。
问了半个时辰，姜长生方才了结他的性命，然后丢出去，让白龙吃了，哪知白龙嫌弃，他不得不御剑飞行，将厄运佛丢入城外山林里的狼堆之中，目送着狼群将厄运佛的尸体分食，这才放心回去。
忘尘仍待在屋里，白龙盯着他，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长生将旁边魔主的房间让给他住，他就这般定居下来。
……
洪烈反叛，惨遭神秘高手诛杀，太子、二皇子失踪！
这一桩桩事件传遍京城，传遍全天下，令天下百姓担忧储君之位会不会引来内乱，皇帝闻此事后也立即赶回来。
皇帝回来，京城进行了数次大搜查，包括龙起观，但此时已经过去数月，忘尘已经取下脸上的布条，满脸疤痕，他这个月消瘦了一大圈，喉咙因重伤也变得嘶哑，穿着道袍，完全是一名丑道士，跟太子根本不沾边。
陈礼中途也拜访过姜长生，感叹着那神秘高手的强大，竟然能诛杀洪烈，洪烈可是有十万铁骑。
平日里有忘尘、白龙在，姜长生也不用照顾平安，修炼之余，他试着创造一部低配版的修仙之法，让忘尘试着修炼，结果忘尘差点灵气撑爆经脉，吓得姜长生不得不重新改造。
这一年就这般过去。
开元三十一年，皇帝立七皇子为储君，天下大惊，皇子们都不敢有意见，唯一对七皇子有威胁的姜誉仍在边境抗衡古汗，替皇帝收拾烂摊子。
算是姜长生半个徒弟的万里、明月都已经成就绝顶高手，但他们不喜欢下山，闲暇之余也会帮姜长生照顾小魏王、平安。
开元三十三年，大景北疆被古汗攻破，军情如火，大景彻底陷入战乱之中，百姓们仿佛又看到乱世的影子，而且这一次不是大景土地上内战，乃是外族入侵。
民间许多百姓都在骂皇帝，若非皇帝非要打古汗，何至于此。
秋季时分，龙起观庭院内。
地灵树已经比楼房还高，落叶纷纷，树上缠绕着一条大白蛇，身子足有成人大腿粗，不知其长，树下有几人坐着。
姜长生正在讲故事，小魏王、平安、万里、明月坐在听，忘尘正在扫地。
“元军围住崖山，丞相背着八岁的少年皇帝赵昺跳海，十万军民跟着投海殉国，至此，宋在历史上画上句号，这就是宋朝的故事。”
姜长生讲完，露出笑容，总算讲完，真累啊。
半年前起，他就开始给小魏王讲讲华夏古代君王们的故事，后来引来万里、明月一起听。
小魏王穿着富贵锦衣，五官精致，长相极为出众，尤其是眉心间的胎记，好似第三只眼睛，让人无法忽略，平安坐在他旁边，头发乱糟糟的，道袍也有些凌乱，两个人的形象气质差别极大。
平安天生残缺，忘尘、明月每次帮他搭理好头发、衣服，但他贪玩，很快就弄乱、弄脏了。
他虽傻，但他天生力气大，四岁的他已经能把睡着的忘尘提起来，当时可把忘尘吓坏了。
谁说小魏王是金翅大鹏鸟转世，这傻小子才是啊！
小魏王双手撑着下巴，咂嘴道：“宋朝的故事不好听，我还是喜欢唐朝，我要当天可汗，我要踏平古汗。”
他扭头看向平安，拍着平安的肩膀，笑道：“平安，以后我当李世民，你当李元霸，我们兄弟二人一起闯天下。”
四岁的他说话跟八九岁一般，口齿清晰，而且很连贯，显得十分机灵。
平安抱住他，一个劲的蹭他脸，嘿嘿笑道：“好好好，李世民，李元霸……”
这两小子自从认识后便走得很近，或许是年龄相仿，两人关系极好，还一起跟观内其他年少弟子打架，有平安在，小魏王从来没有吃亏过。
明月摇头道：“李世民确实创造丰功伟绩，算得上千古一帝，但玄武门之变是他洗不掉的污点，杀兄逼父，一点也不光彩。”
小魏王气得站起来，道：“明月姐姐，李世民是被逼的，而且就该他当皇帝，凭什么第一个出生的就得是皇帝？不应该谁厉害谁当吗？”
姜长生不由诧异的看向他。
好家伙，这小子……
说起来，小魏王在七皇子麾下并非长子，长子乃是私生子，也颇得七皇子喜爱，毕竟其母是七皇子真正喜欢的，而小魏王的母亲乃是皇帝安排的，而且小魏王出生后不到一年，王妃便去世，长子之母便从妾成功升为王妃。
他不会在王府里受委屈了吧，花剑心也没有提起过啊。
姜长生默默想到。
小魏王与明月开始争论，见小魏王气急，平安忽然起身，抡起拳头就打向明月，好在明月也习武，轻松接住，一时间树下闹得鸡飞狗跳。
忘尘扫地来到姜长生旁边，好奇问道：“道长，周朝、秦朝、汉朝、唐朝、宋朝，这些都是哪里的王朝，我为何没有听说过？”
他以前以为姜长生是瞎编的，姜长生也是这么说，可听了这么久，太像真的。
第31章 武林来袭，深不可测的教主
“天下之大，你又知晓多少，大景之外到底有多大，又有谁能说得清。”
姜长生微笑道，他的话让忘尘点头，觉得有道理。
自古以来，天下到底有多大，无人清楚，传闻古汗不止面对大景，也面对着另一边的王朝，大景还好，下方靠海，并没有四面皆敌。
姜长生将小魏王叫到跟前来，开始传授武学。
万里、明月、平安则走到一旁，切磋武艺，平安虽痴傻，但天生好斗，看他们摆开架势便亢奋起来，直接冲上去。
这两年里，姜长生成功创造出一部内功，他赐名为乾坤天经，仿照的是道法自然功前三层，化为七层，虽不如道法自然功，但也绝非寻常功法能比。
目前，忘尘、小魏王、花剑心都在修行乾坤天经。
平安修炼的则是玄內霸体，不过教导平安，可比教导小魏王难。
落叶纷纷。
远方屋檐上，一名白衣静静立着，眺望着天穹，画面静宜美好。
……
开元三十四年，古汗大举入侵大景，周边其他王朝也蠢蠢欲动，大景陷入三十年来最大的危难。
储君姜羽不得不前往前线，皇帝留守京城，但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越发地虚弱，朝堂内人心浮动。
大景江山风雨飘零，武林倒是鼎盛起来，没有各地官府的限制，江湖变得更加肆意，各种风云人物辈出，天才如云。
这一日。
龙起观迎来一名客人。
此人披头散发，衣袍破碎，浑身脏兮兮的，如老乞丐。
守着山门的弟子并没有嫌弃他，而是带他入观，给他一口吃的。
老乞丐抓住他的手，问道：“长生道长可还在？”
弟子笑道：“你也想见长生道长？算了吧，多少权贵想与道长一叙，都被婉拒，道长忙着修道，没空搭理凡尘，你若是千里迢迢而来，不如见见白龙，那可是我们龙起观的灵兽，见一面，可转人生气运。”
老乞丐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极为瘆人，让弟子心里发怵。
“帮我向他递话，就说李长青前来拜访。”老乞丐颤声道。
“李长青？”
弟子皱眉，喃喃道，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连忙道：“好，我这就去告知道长。”
他离开后，老乞丐走出厨房，来到庭院内，望着附近的楼宇，他的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一炷香时间后，那名弟子回来，带着李长青前往道长庭院。
沿途，李长青左顾右盼，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龙起观变得热闹了，弟子也多了，熟悉的面孔却少了很多。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姜长生的庭院内，弟子对着庭院弯腰行礼，然后离去。
李长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走入庭院内，他见到两名孩童，还有一名打扫庭院的丑道士，而他的师弟姜长生打坐在树下，气息与天地合一，让他完全捕捉不到。
见到姜长生，李长青恍惚。
当年他离开时，姜长生还未成年，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眼便认出，只是他没想到姜长生还能如此年轻，算起来，这位师弟应该也有三十四岁。
姜长生睁眼，笑道：“大师兄，好久不见，还不快过来坐坐，忘尘，沏茶。”
闻言，忘尘立即走向房屋。
小魏王在练功，只是瞥了李长青一眼，平安躺在小池子泡澡，那是姜长生专门为他研制的药水，可以淬体。
李长青回过神儿，走到姜长生面前，就地坐下。
“多年不见，龙起观幸好有你。”
李长青感慨着，他一直觉得这位师弟很神秘，可惜他很早就离开龙起观，没有见识到师弟的成长。
姜长生开始与他寒暄，再见他，姜长生心里同样充满感慨。
曾经那位英俊、大气的大师兄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
他能感受到李长青已经是通天境高手，但真气混乱，体内五脏六腑皆遭受重创，已无几日光景。
李长青只是与姜长生缅怀少时相处的经历，并没有过多提自己，姜长生也没有问，毕竟之前陈礼也跟他提过。
聊了一个时辰，李长青咳嗽起来，竟咳出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师弟，长生道长，此番回来我是想葬在龙起观，能否给我一个归宿。”
他的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
姜长生道：“自然能，忘尘，带李师兄前去找大师姐，让大师姐安排，就说我已经同意。”
旁边的忘尘立即走过来，李长青跟着起身。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景，姜长生心中庆幸。
幸好我没有下山，幸好我没有执迷于儿女之情。
姜长生自然也是喜欢女人的，只是他捏得清轻重，在绝对无敌前，他不想给自己创造软肋，他与花剑心的关心也没有透露出去，只有他们知晓。
他不打算救李长青，李长青为爱入魔，杀戮过多，救了也是增添麻烦，而且两人的情分也没有那么深。
孟秋霜见到李长青，自是激动，师兄妹俩聊了许久，曾几何时，孟秋霜对李长青也是有一丝爱慕的，毕竟在道观里，李长青乃大弟子，对师弟师妹多有照顾，不过这一丝爱慕已经被岁月冲淡。
五日后，李长青死于清晨，姜长生、孟秋霜以及一些老弟子为他下葬，事情没有闹大。
对方在李长青的墓碑前停留了一会儿，估计是仇敌。
姜长生没有插手他们的恩怨，李长青已死，恩怨该清，倘若对方执迷不悟，非要找龙起观的茬，那正好，给他送生存奖励。
半个月后。
已经是四品大官的陈礼前来，陈家投靠七皇子后，得到了七皇子的提拔，郁郁不得志的陈礼总算是熬出头，陈礼目前在户部当差，已经有自己的府邸，不用挤在陈家内。
“长生，你让李长青埋在山上了？大事不妙，京城外正在聚集大量武夫，各大门派皆有，我陈家有子弟在其中，说是要挖李长青的坟。”
陈礼忧心忡忡道，一脸的担忧。
陈礼继续道：“如今七殿下集结大军前往战场，京城内外的将士加起来不超过十万，倘若武夫过多，说不定拦不住，朝堂也会逼迫你低头。”
姜长生道：“人都死了，挖坟有什么意义？”
陈礼道：“确实，想必对方有其他目的，但他们有复仇的理由，在道义上不好驱赶他们，而且当下大景……”
姜长生这段时间已经看到城外聚集着大量武夫，他没有在意，因为全都很弱。
姜长生问道：“京城会开门，让他们围堵龙起山吗？”
陈礼思量片刻，道：“说不清楚，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这些门派能立足，大多都与朝臣结交，七殿下不在，四殿下也不在，陛下近来关在宫内休养，怕是没有能保龙起观。”
姜长生道：“我知道了。”
陈礼跟着道：“若是你想撤离，我陈家可以安排。”
姜长生摇头失笑：“陈大哥，我虽不好斗，但别人敢打到我家门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陈礼想到鬼目邪王，突然意识到姜长生也是杀过人的，并非看起来那么温和，多年相处，让他都快忘记这点。
他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去，近来事务繁忙，能亲自前来已然不易。
姜长生望向天边，并没有起身。
人不够多啊。
再来点，这样生存奖励越丰厚。
这些年里，七皇子与大乘龙楼并没有来试探他，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怀疑到龙起观，甚至压根不知道姜长生是敌人。
明面上，姜长生乃小魏王的师父，算得上七皇子的人。
当夜。
又有人上山，这次对方直接朝姜长生的庭院赶来，姜长生并没有阻拦，因为是老熟人。
窗台被敲响，一道声音传进来：“道长在吗，是我，魔主。”
他的声音很小，生怕被隔壁屋的忘尘、平安听到。
姜长生睁眼，窗户突然打开，吓得魔主一哆嗦，见到姜长生在屋内，他立即跃进来，来到姜长生面前弯腰行礼。
“道长，大事不妙，武林中人想借李长青之名，夺取白龙。”
魔主沉声道：“根据我的了解，背后牵头的乃是归元神教教主，白龙之灵性已经名传天下，那位教主这些年专门找寻灵兽，吸其灵血，淬炼筋骨，其功力深不可测，我曾与他碰面过，很可怕，我甚至觉得他比刑首、皇宫里的那位通天更强。”
姜长生一听，眼中闪过寒芒。
原来对方是冲着白龙的，即便没有李长青，估计也能找理由，例如是龙起观培养的李长青，龙起观必须血债血偿？
姜长生早就听闻过归元神教教主的风采，曾经的少年天才，如今的武林巨擘，有望争夺武林至尊的宝座。
“他已经来了吗？”姜长生问道。
第32章 以五百人之力来抗衡我？
归元神教教主，徐天机，习得盖世神功《不死神诀》，十六岁踏入绝顶，成为归元神教教主，二十岁踏入通天，带领归元神教走向强盛，往后十年，败尽天下高手，威名不断增长，如今已是大景武林的江湖巨擘。
徐天机不仅天资恐怖，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如今才三十二岁，四十岁之下，无人是他的对手，四十岁之上，也罕有人能与之抗衡。
“道长，面对徐天机，不可大意。”
魔主见姜长生反应不大，忍不住提醒道。
姜长生问道：“他与宗天武相比如何？”
魔主皱眉道：“宗天武乃前任武林至尊，不过早就拜入朝堂，他们还未曾交手过，我猜差距不大。”
不大？
姜长生顿时就没有想法了。
那日，姜誉回京城遭遇宗天武，姜长生特意去感受过宗天武的真气，确实强大，超越通天境，但跟他完全比不了。
最重要的是，姜长生比那时强大得多！
姜长生笑道：“多谢你特地来报信，我已知晓，既然他要来，那就让他来，这武林还不姓徐。”
魔主见他云淡风轻，想必是充满自信，只能作罢。
姜长生询问了一下魔门的情况，魔主如实回答，自从古汗反攻后，武林放松，魔门终于能喘息，如今大肆收纳战乱孤儿，底蕴在不断变强。
关于李长青，魔主还是解释了一番，并非魔门不助李长青，而是李长青已经疯了，连魔门弟子都杀。
姜长生不由想到李长青的最后几日，他对待观内弟子倒是很温和，一如最初的大师兄，或许他是在极力克制，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家以及家人。
聊了一炷香时间，魔主离去。
魔主下山时，暗自想到：“他竟然不留我，如今的他到底有多强？莫非他真是仙神下凡？”
每每想到姜长生那些离奇的表现，他都忍不住敬畏，其实他不止是来报信，也是想表忠心，在他看来，姜长生未必会输。
屋内。
姜长生望着窗外的明月，暗自想到：“大景武林真够弱的，徐天机大概率是神心境，神心境便可纵横无敌，啧啧。”
之前系统都提示他相当于神人境，既然武道境界有神人境，就说明有人达到过，否则怎会赐名。
大景无神人，至少明面上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姜长生不想找刺激，就待在大景挺好的。
生存奖励并非传承了就能直接掌握，需要修行，所以他无需特意去刷生存奖励，万一翻车那可就惨了。
……
武林齐聚京城外，消息在城内传开，让百姓惴惴不安，也让文武官员担忧，不只是京城内，大景江湖也传遍了，不少江湖豪客前来看戏。
此番行动对于武林的意义来说极大，倘若归元神教为首的武林门派能进城强压龙起观，再安然离去，这说明武林已经让朝堂不敢轻易得罪，代表着武道的一个高峰时期。
“师父，那么多武林高手前来，您真的不怕吗，需要我让王府的高手相助吗？”
小魏王歪着头，小心翼翼问道，虽然他才四岁，但天资聪慧，明白很多事。
姜长生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担心，你先把乾坤天经练好吧，将来亲自为我撑腰。”
小魏王捏紧两只小拳头，重重点头。
忘尘在不远处陪平安玩耍，他倒是不担心，他是见过姜长生出手的，那日在皇宫里……
每每想到当时的情况，忘尘便忍不住偷看姜长生。
那时的姜长生霸道强势，如神临凡，而平时的姜长生温和如水，对待任何人都很温柔，也从不以道长身份欺压他人，即便是对他，也客气有加。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是忘尘如今心里最大的好奇。
与此同时，龙起观的演武场上，孟秋霜、青苦、万里、明月以及其他年长弟子正在教导弟子们习武，他们也想为姜长生分担一部分。
早些年，得到姜长生的同意后，青苦、万里、明月早已将自己所学绘制成秘籍，放在藏经阁内让弟子学习，可惜，龙起观仍未诞生其他绝顶高手，武学资质太过重要。
万里来到青苦身旁，搓着双手哈气，问道：“青苦师兄，你多次行走江湖，徐天机真的那么不可战胜吗？”
青苦神情复杂，道：“四年前，聚松湖天下比武，我曾去看过，徐天机的武功确实已经达到非人的地步，绝非绝顶高手能比，灵识境根本不能算绝顶高手，只是大部分江湖人不知境界罢了。”
“除了徐天机，还有其他超越灵识境的掌教前来，纵然是武林至尊面对他们，怕是也得逃。”
万里一听，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振奋，道：“那我倒要好好瞧瞧。”
其他弟子可不知姜长生具体有多强，很多人都紧张害怕，但如今战乱，他们无处可去，必须守卫自己的家园。
……
入冬，大雪纷飞。
京城北城门忽然打开，守卫士兵迅速让开，紧张的望着城外，只见浩浩人群踏步走来，为首的乃是一名青袍男子，器宇轩昂，面容英俊，双目如鹰，士兵们全都不敢与之对视。
归元神教教主，徐天机！
身后跟着的无不是教主级人物，再往后则是他们的弟子，能跟着他们进城的皆是高手。
前方，有一名将军守着，此人正是当年鬼目邪王杀出天牢时的年轻守卫张天忍，如今已是京城的护城将军。
张天忍已经褪去稚气，他紧皱眉头，盯着徐天机，暗道：“好可怕的气势，能名震江湖，果然非同凡响。”
他提戟上前，道：“徐教主，说好的，只找龙起观讨要魔徒尸首，断不可伤及无辜。”
徐天机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本座说到做到，至少不会伤及百姓。”
张天忍皱眉，刚想开口，徐天机已经走向龙起山。
他突然想到那个夜晚，鬼目邪王从天而降，摔死在山脚下的台阶上，他不禁闭嘴。
他虽未见过长生道长，但对长生道长有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敬畏。
或许龙起观未必会败！
一群江湖高手跟随徐天机入城，左顾右盼，不少人嚣张跋扈，口出狂言。
曾几何时，武林被朝堂压得厉害，他们之中不少人还曾入过天牢，如今强势入城，京城不敢阻拦，何等的威风，可谓是扬眉吐气。
沿途街道上没有百姓来往，百姓们全都躲入屋内，生怕被殃及池鱼。
他们一路来到龙起山的山脚下，大雪将山上的树木披上白衣，刻有龙起观三字的石碑也没入雪堆之中。
台阶上有四名道人守着，正是青苦、万里、明月以及孟秋霜。
孟秋霜开口道：“站住！”
万里哼道：“只是讨要尸首，犯得着这么多人前来？你们等着，我们可以将尸首给你们。”
徐天机笑道：“那可不行，本座要亲自上山，以免你们以假乱真，毕竟李长青死了有一段时间。”
青苦冷哼一声，猛地冲向徐天机。
九寻天龙步！
快若疾风！
然而，徐天机身后突然冒出一人，一掌与青苦的右掌相击。
这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头发一半白一半黑，面容桀骜不驯，他轻蔑笑道：“区区灵识境也敢阻拦？不自量力！”
他的右掌用力，真气爆发，让周围的飞雪瞬间消散，青苦直接被震得吐血倒飞，万里抬手去接，结果被撞倒在台阶上，疼得直呲牙。
中年男子收手，大声笑道：“上山吧，龙起观不过如此，看来只有那位长生道长较为厉害。”
他抬步向前，明月与孟秋霜立即袭来，但他双掌推出，掌风如龙，伴着虎啸之音，将两女击退，一个照面，两女遭受重创，躺在雪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恐惧的望着他。
中年男子不屑一笑，正欲开口，一道破空声传来，惊得他下意识跳开。
锵！
太行剑从天而降，刺入雪地之中，拦在两女面前。
徐天机皱眉，其他高手倒是没有多想，这剑并没有伤到中年男子。
“好了，你们四人也算见识了江湖高手，也该退下。”
一道声音从山道上飘来，只见姜长生漫步而下，一袭道袍不染雪，手中的麒麟拂尘微微飘动，剑鞘在腰间，如仙人从深山走来。
中年男子盯着姜长生，沉声道：“你便是长生道长？”
姜长生没有回答，绕过青苦、万里，来到两女面前，将她们扶起，两女互相搀扶彼此，往后退去。
“道长，你小心。”
孟秋霜咬牙道，心中无奈，她们是主动请缨，想试试这群江湖高手的实力，没想到徐天机还未出手，随便一人便将他们四人击败。
姜长生笑着点头，他上前去，左手撑着太行剑的剑柄，扫视这群武林高手。
“一，二，三……九位……”
姜长生自言自语，目光落在徐天机身上。
果然是神心境，明显高出通天境一个档次。
徐天机看不穿姜长生的功力，但直觉告诉他对方不简单，他开口道：“长生道长莫非想以一己之力抗衡五百位武林高手？”
姜长生笑问道：“五百位，这么多人，我家的白龙可不够分。”
闻言，徐天机眯眼，不少高手动容，没想到姜长生知晓他们的真实企图。
“哼！装什么！”
中年男子突然冲向姜长生，一掌打出，虎啸之音炸耳，真气凝实，好似一尊虎头张开血盆大口袭来，迎面打向姜长生。
轰！
中年男子被震飞回去，徐天机下意识抬手按住其肩膀，结果被压着往后滑行数丈远，惊得其他高手们纷纷让开道。
姜长生单手挥动麒麟拂尘，左手依旧撑着太行剑，道袍猎猎，他笑道：“诸位莫非想以五百人之力来抗衡我？怕是有些瞧不起我。”
白雪皑皑，让山脚下的这片土地好似隔绝于天地之外，五百多位武林高手被吓到，不敢吭声。
他们看到了什么？
徐天机竟然被压得后退！
怎么可能！
第33章 妙宗一出，天下武夫不过尔尔
城墙之上，魔主远远的望去，见徐天机被震退，他面露震惊之色。
那中年男子可不是寻常人物，货真价实的通天境高手，一派之掌教，两人联手都抵消不了长生道长的功力？
这也太荒唐了……
魔主心中震撼，眼神闪烁，开始打起了另一个算盘。
另一边。
七皇子王府，一处屋檐上立着十四道身影，正是难运佛与天宿十三刺，他们也在观战。
难运佛皱眉，长生道长的强大让他不由想到诛杀厄运佛的那位神秘人，只是两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天宿十三刺的首领名为鬼柳，身形强壮，腰却很细，他双手撑着一把阔刀，斗笠之下露出一双蛇蝎般阴冷的眼睛，他开口道：“此人定然在通天之上，那徐天机同样如此，没想到大景武林竟然还藏着这等人物，这武道荒漠并非我等想象中那么弱。”
另一名刺客哼道：“确实，皇帝老儿手底下的刑首也超越通天，真不知他从哪里拉拢来的。”
当他们议论之时，徐天机松手，目光紧紧盯着姜长生，眼神变得无比犀利。
先前嚣张、狂妄的中年男子被姜长生的功力震慑到，惊惧的望着他，不敢再开口，更不敢动手。
姜长生撑着剑柄的左手五指动弹，好似在弹琴，他开口笑道：“给尔等一个机会，全部一起上，若是能让我战个痛快，我未必会杀你们。”
眼前这场景必须赚取生存奖励，生存奖励的价值取决于敌人的实力，所以他用激将法。
徐天机沉声哼道：“道长当真是狂妄，无需五百人，本座一人足矣！”
他推开中年男子，踏步响起，气势爆发，真气涌动，使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长发跟着飘舞起来，其他武林高手纷纷散开，包围姜长生，避免姜长生逃跑。
青苦四人已经退到半山腰，继续观战，紧张极了。
他们知晓姜长生很强，可这是五百多位武林高手。
小魏王、忘尘、平安以及其他弟子都在山上的一处石亭观战，从这里可以勉强看到山下的情况。
“师父能赢吗？”小魏王紧张的问道，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场面。
忘尘点头道：“能赢，一定能赢。”
平安嗷嗷直叫，若非忘尘拦着，这小子估计要冲下山去。
徐天机步步向前，气势接连高涨，已经超越通天境的气势，其他武林高手也被惊到。
“徐教主的功力这么可怕？”
“吓死我了，看来刚才徐教主大意了。”
“那是自然，以徐教主的身手，想闪很容易。”
“不过龙起观的长生道长确实强大，其功力已然能晋升武林顶尖层次。”
“长生道长看起来好年轻，莫非传闻是真的，他渡过雷劫，容颜不老，乃仙神下凡？”
武林高手们议论纷纷，目光紧紧盯着徐天机、姜长生。
徐天机停下，与姜长生相距三丈，他双掌开始运功，双掌在身前交错画圆，停于小腹前，他的气势已经达到顶点，令方圆百丈内的高手们感到窒息，压迫感极强。
他突然跺脚，冲向姜长生，右掌凝聚出蓝色真气，一掌打去，好似一把刀刃，撕裂飞雪，势不可挡。
姜长生抬眼，金光迸现，一尊巨大的金色虚影从他体内冒出，迅速达到五丈高，此金色虚影身形似他，但长着三头六臂，手握不同法器。
妙宗法相！
徐天机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妙宗法相挥动一把剑影与他的真气相撞，直接将他击飞出去。
徐天机在空中翻滚，迅速落地，然后向后滑行，他右掌拍地，稳住身形。
所有人瞪大眼睛，皆是活见鬼般的神情，包括青苦四人以及上山观战的弟子。
魔主、难运佛、天宿十三刺以及城中各处观战的武者全都被惊到。
那是什么？
徐天机只感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剧痛，他强忍着喉咙里的一口逆血，将其生咽下去，他站起身来，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武学？”
姜长生云淡风轻道：“妙宗法相，此乃我自创的武学，日后也是龙起观的绝学，今日就让天下好汉瞧瞧妙宗法相的强大。”
所有人都记下这个名字，回味其名蕴藏的真义。
徐天机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现在姜长生左侧，右掌自下而上，打向姜长生的脸。
姜长生瞥了他一眼，右手挥动拂尘一扫，打在徐天机脸上，徐天机只感觉那松软的拂尘长须里蕴含万钧之力，打得他差点双眼发黑。
妙宗法相的一只手臂握着巨锤砸下，轰的一声，徐天机被砸倒在雪地之上，这一次，鲜血根本藏不住，从嘴中喷出。
徐天机左掌撑地，真气爆发，瞳孔竟变成蓝色，击碎巨锤虚影，身体侧飞出去，再次拉开距离。
姜长生挑眉，这就是传闻中的不死神诀吗？
有点东西！
刚才的爆发力确实惊人，不过主要是姜长生手下留情了。
之所以留情，乃是他想刷生存奖励。
徐天机起身，双手高举，真气化刀，怒斩而下，刀气长达十丈，划开漫天飞雪，好似将天地一分为二。
妙宗法相抬起长杖，形成护罩，轻松挡下这刀气！
徐天机再次冲向姜长生，他纵身跃起，一脚飞踹而去，真气缭绕身躯，好似一支可以刺穿一切的神箭。
妙宗法相的另一只手挥扇打去，徐天机不躲，反而加大真气，刚才他便能震碎巨锤，说明妙宗法相并非不可击败。
砰！
徐天机被扇飞出去，跃过数百人的头顶，砸在城墙上，砸得城墙塌陷，碎石乱飞，他整个人镶嵌其中，狼狈不堪。
静！
龙起山脚下，一片死寂。
魔主、难运佛以及天宿十三刺都看傻了。
徐天机的速度、功力都很强，连武学也很霸道，只是在妙宗法相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尔等还在等什么，一起上吧，莫非大景武林尽是懦夫，古汗入侵，尔等不敢上场杀敌，只敢在背后以多欺少？若是如此，那我可真要瞧不起大景武林！”
姜长生的声音响起，语气平静，但言语中的嘲讽之意，深深刺激到在场所有高手。
但凡入城者，无不是江湖高手，各派弟子都只能在城外候着，之所以候着，也是怕朝堂趁机剿灭各派高手。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怒声道：“一起上，休要贼道人瞧不起我等，我等拼尽全力，他未必能将我等全部击杀！”
他立即冲向姜长生，五百多位高手怒火上头，从各个方向杀向姜长生，还有的纵身跃起，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冰天雪地之中，姜长生无处可逃，妙宗法相金光闪耀，是那么的夺目。
姜长生握住太行剑剑柄，将其从雪地里拔出，刹那间，妙宗法相跟着拔高，它疯狂地挥舞六臂法器。
锵！锵！砰！咔嚓……
数不清的碰撞声响起，五百多位武林高手前仆后继杀向姜长生与妙宗法相，妙宗法相虽长着六臂，但无法同时将五百多人全部击杀。
姜长生挥动拂尘，将一名名袭来的武夫击飞，如同清扫灰尘，轻松写意。
这一幕让所有观战者沉默，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姜长生与妙宗法相屹立不动，任凭多少高手扑上去，尽数败退。
“师父好厉害啊！”
小魏王兴奋坏了，若非忘尘抓着他的后领，他估计就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难运佛浑身颤抖，喃喃道：“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那么多高手，最弱也是真元境，超过五十位灵识境，竟全不是对手。
三流，二流，一流，真元，灵识，通天，神心！
神心境当真这般无敌？
姜长生戏耍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虽然要刷生存奖励，但也不能任人欺辱，此战总得死点人！
砰！
他一脚将一名袭来的女武者踩在雪地上，骨折声清脆，女武者吐血，瞬间晕死过去。
“诸位，该结束了。”
姜长生抬眼，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杀气蔓延。
妙宗法相抬起六臂，三头合一，六臂合二，六把法器凝为一道金剑，怒斩而下。
剑气浩荡，强风呼啸，无论是正在冲锋的武夫，还是躺在地上的武夫尽数被卷飞出去，挂着徐天机的城墙更是裂开，裂缝遍布墙体，好似即将崩塌，漫天大雪被吹散向城内，宛如大雾涌去。
意识模糊的徐天机坠落在雪地上，碎石在他身上，他已经顾不得疼痛，天地间的轰鸣声让他很难受，隐约间，他听到不少惨叫声。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一切恢复平静。
徐天机艰难的抬头，睁开眼睛，一道身影走来，挡住阳光，正是姜长生。
姜长生俯视他，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你想他们全死，还是陪你活下来？”
徐天机瞳孔巨颤，心神遭受冲击，前所未有的恐惧涌入他的心头，他甚至连一丝怒意都提不起。
差距太大了。
自他习武起，从未遇到过如此惨败，而且他已武功大成，真以为在大景内天下无敌，没想到……
徐天机看到太行剑举起，欲要斩首他，他低头，咬牙道：“我想活……让他们也活……”
姜长生将他提起来，如同提着鸡犬，转身向龙起山走去。
“走吧，为龙起观守山十年赎罪。”
远处，城墙之上，魔主浑身颤抖。
难运佛、天宿十三刺同样被吓到，久久不语。
……
城外，数万武夫等待着，龙起山方向的打斗声、轰鸣声让他们紧张极了，没想到面对这么多门派围攻，龙起观竟然还能掀起如此激烈的战斗，只是声音很快就消失。
各派弟子越等越心慌，甚至有人提议要不要闯进去，但又觉得朝堂应该没有出手，就算出手也不可能将那么多高手在短时间内诛杀。
不知等了多久，城门轰然打开，所有弟子翘首以待。
一名浑身是血的白发老者捂着右臂，颤颤巍巍的走出，所有人看到他这副惨样，皆是被惊到。
“那是……天一门的陈掌教？”
有人惊呼道，当即就有一群弟子围上去，白发老者身后还跟着一群重伤的高手。
白发老者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他苦笑道：“妙宗一出，天下武夫不过尔尔……”
“可笑！可笑啊！”
一派掌教彻底疯了，仰天嘶吼，最后吐血而亡，死在弟子们的簇拥之下。
大雪茫茫，埋葬了大景半个武林的胆气。
第34章 皓日如来，武林神话
开元三十四年，归元神教教主徐天机携十八支门派齐聚京城，挑战长生道长，五百位高手死伤过半，一代武林霸主徐天机被俘虏，生死不明。
妙宗绝学传遍天下，长生之名威震武林。
至此，武林有了活着的神话。
……
庭院内，姜长生在树下打坐，徐天机在庭院的角落养伤，小魏王、平安远远的看着他，充满好奇。
忘尘来到姜长生身旁，恭敬道：“道长，武林门派已经各自退去。”
姜长生点头，没有开口，忘尘转身离去，不敢打扰。
今日大战，刷新了他对武道的认知，尤其是妙宗法相最后一剑，那毁天灭地的威能让他想想都为之胆寒。
此番大战，五百多位高手死了一半人，活着的都身受重伤，之所以留下活口，是因为姜长生期待下一次生存奖励的到来。
如今他已经拿大景当新手村，武林便是韭菜场，强势夺得天下第一，以后必有无数高手前仆后继地前来挑战，给他提供生存奖励。
他虽谨慎，但还是有判断力的，至少在大景武林内，不可能有人超越他，只有其他地方，本就境界高的人能威胁到他，而他暂时没有跟更强的武者产生冲突，就连大乘龙楼也不知他是潜在敌人。
等了好一会儿，姜长生眼前终于浮现出提示。
【开元三十四年，归元神教教主徐天机携五百位武林高手来袭，你凭借自身实力，成功将武林高手们击退，度过一劫，获得生存奖励——修仙绝学‘皓日如来’】
皓日如来，听起来就很牛批！
而且是修仙绝学，意味着武道不能兼容，只有他能学会。
姜长生开始传承皓日如来，他的嘴角渐渐扬起。
好强的绝学！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这一战传遍全天下，让人津津乐道。
新年到来，开元三十五年。
边疆战场不断传来战报，输多胜少，越来越多的疆土开始沦陷，形势不容乐观。
姜长生在龙起山上倒是没有体会到战争的残酷，龙起观的香火收入虽减少，但山上有田、菜园，能自给自足。
这段时间，姜长生将自己所掌握的武学全部写成秘籍，放在藏经阁内，留给弟子们学习，唯独乾坤天经、妙宗法相没有，他打算将两部当成自己传承的标志性武学，只传弟子。
徐天机已经换上道袍，他被打入了生死印，如今老老实实待在龙起观内，平日里拿着扫帚到处打扫，一开始他很屈辱，但有一次他看到姜长生教导小魏王习武，而且不避讳他，他便产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也是一场机缘！
他对姜长生充满好奇，不明白此人练的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强大，还有那妙宗法相，已经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新年后的第七日，皇帝前来拜访姜长生。
说起来，姜长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与前些年比，姜渊整个人消瘦不少，毫无精神。
姜渊与姜长生坐在石桌前，他满头白发，脸上皱纹不少，双手更是骨瘦如柴，如同厉鬼之爪。
姜长生皱眉，问道：“陛下，您的功力……”
他能感觉到姜渊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很显然，他之所以变得如此苍老，便是失去了功力，连带着消耗了庞大的生机。
姜渊没几年活头了。
姜渊望着不远处正在陪平安、小魏王切磋的徐天机，笑道：“朕以前见过徐天机，那时他还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朕想招他入白衣卫，他拒绝了，没想到多年后，他入了龙起观，真是造化弄人。”
徐天机听到这话，表情一僵，但还是假装没有听见，专心陪两个小家伙练武。
若是教好了，或许长生道长能指点他，让他更强。
姜渊收回目光，看向姜长生，笑道：“朕的身体朕清楚，长生何必替朕忧愁？”
“你给朕的药确实有效果，但并非长生之药，朕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世上哪有不死之人，一切顺其自然吧。”
姜长生问道：“您的功力是自己散去的？”
他觉得不像，因为姜渊体内有暗疾，尤其是丹田，其功力很像是被抽走，然后留下后遗症。
姜渊摇了摇头，道：“朕将功力传给了储君，也算是尽朕最后的力量，毕竟朕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他叹息一声，脸色变得忧愁。
他执意要攻打古汗，达成千古奇功，没想到反而让大景陷入风雨飘零之中。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他依旧要打！
随后，姜渊不再聊自己，聊起皇后娘娘，说这段时间内，皇后娘娘尽心照顾他，让他想起当年夫妻俩起事的时候，说起往事，他开始滔滔不绝。
正在扫地的忘尘心中酸楚。
他不知该恨姜渊，还是该委屈。
即便他没有成为太子，这一生怕是也难好过，相反，姜渊至少让他过了三十年的太子生活，这一生也算精彩了，也算无憾了。
姜长生静静听着，心中虽有感慨，但并没有动摇自己的心。
他不打算与姜渊、皇后娘娘相认，皇后娘娘的生育之恩，他已经用救命之恩回报，姜渊知晓他便是真太子，姜渊不愿点破，他自然不会厚着脸去相认。
安心修炼，再过三十年，这段亲情自然烟消云散。
一个时辰后，姜渊牵着小魏王离去，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再想到第一次相见时他的霸气，姜长生更加坚定修仙的想法。
他已达到了凡人想要的终极目标，长生不老，那他就要珍惜，不能折在半路上。
“第六层便要到了，距离成仙成神，又还有多远？”
……
魔主前来拜访，这一次他还带了一名七岁男童。
“道长，您能不能收下他，此子天资绝伦，绝不辜负您武林神话之威名。”
魔主弯腰行礼，恭敬的说道。
男童略显消瘦，面容白皙，浓眉大眼，毫无畏惧的盯着姜长生。
徐天机拿着扫帚路过，调侃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魔主吗，竟然送人上龙起观，看来你也意识到魔门的武学不够看。”
魔主无视他，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他假装与姜长生不识，只是慕名而来。
姜长生打量男童，发现此子的筋骨确实了得，不似平安那般至刚至阳，充满灵性，毛孔随着呼吸，竟不自觉的吸收着天地灵气，即便很微弱。
姜长生问道：“此子叫什么名字，与你是何关系？”
魔主连忙回答道：“他叫荒川，是我的孙子，他父母双亡，而我已经年迈，不知还能活多久，以后他便是独自一人，还望道长怜惜。”
平安凑过来，他才六岁，但个头看起来比荒川高，也更强壮。
“嘿嘿嘿，陪我……玩……打……”
平安抓着荒川的肩膀笑道，荒川皱眉，想要甩开平安的手，却根本挪不开肩膀。
好大的力气！
荒川气急，挥拳打去，打在平安的胸膛上，平安松手，后退四步，他揉了揉胸口，没有觉得疼，反而露出更加亢奋的表情，再次扑向荒川。
两位少年就这般打起来了，平安凭借着蛮力，毫无顾忌，荒川明显习过武，步法飘逸，躲避的同时能发起攻击，奈何他的拳脚根本伤不到壮如蛮牛的平安。
徐天机停下来，饶有兴趣的观战。
魔主被平安的资质惊到，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他对荒川的资质可是充满信心，在魔门之中，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全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敢来找姜长生，没想到刚来就被一名傻小子压制。
“你下山吧，此子我收了，为我的三弟子。”
姜长生盯着两名少年，开口道。
魔主回过神儿来，连忙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头去看荒川，荒川见他走了，顿时心急，叫道：“爷爷！您别走……”
荒川想追去，但被平安抱住腰，抱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望着魔主走出庭院，消失不见，年少的他不争气地流下泪水。
忘尘不忍，走过来将平安拖开，教训他不该出手那么大力，平安根本不懂，只知道饶头嘿嘿傻笑。
姜长生来到荒川面前蹲下，替他擦了擦眼泪，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要趴在地上一直哭吗？”
荒川一听，立即爬起来，倔强的扭过头去，望着魔主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姜长生起身，摸向荒川的头，荒川颤抖一下，终究是没有躲避，来的路上魔主已经跟他说明情况，他这是要拜师当今武林的神话，这是天大的机缘，必须争取。
“龙起观也该培养一批能撑门面的弟子。”
姜长生默默想到，孟秋霜、青苦、万里、明月的资质平庸，难出通天之才。
荒川不同，年仅七岁，已有三流高手的身手，一旦习得内功，其武功必定突飞猛进。
姜长生让忘尘来安排荒川，然后瞥了徐天机一眼。
身为教主，对于天才自然关注，不过再眼热，他也不敢跟姜长生抢人。
至此，这处庭院又多了一人。
……
一晃眼。
两个月过去。
夏日即将到来。
姜长生正在地灵树下练功，享受着地灵树的灵气，他忽然睁开眼睛，他眼中流露出异色。
七皇子姜羽亲自送小魏王前来，已经登上山道，在姜羽身旁还跟了一人，并非难运佛、天宿十三刺，而是一名陌生高手，其真气能与徐天机相比。
这倒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他惊讶的是姜羽的功力，比徐天机强了不止一倍，名副其实的神心境高手，纵然是吸收了姜渊的功力，能变得这么厉害？
第35章 五大宗师，龙楼实力
上一次见七皇子姜羽时，他还是少年，带孟秋河前来挑事，虽然没有结仇，但也不会让姜长生对他产生好感，毕竟同样的行为，姜明事后还送过不少礼。
如今的姜羽已经初具帝皇霸气，皇帝整日养伤，朝政几乎被他一手抓，杨家也低头了，而洪家随着洪烈的反叛已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一炷香时间后，姜羽带着小魏王入院，他松手，小魏王朝姜长生行礼后便去找平安玩。
姜长生邀请姜羽在院内石桌前坐下，姜羽身后跟着一人，此人身穿紫衣，手握宝剑，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推磨的徐天机身上。
花剑心则在远处的屋檐上等待，她身为白衣卫，无需跟随在姜羽身旁，只需在暗中保护小魏王。
姜羽笑道：“距离上次相见，也有些年头了，这几年多谢道长教导子玉，本殿下对他的武艺增长很满意，道长不愧为当今武林神话，名不虚传。”
子玉便是小魏王之名，乃是姜渊所取。
对于姜羽的客套，姜长生自然是谦虚回应，姜羽开始说起江湖事，早年间，他也曾闯荡过江湖，对江湖很向往。
“大景武林有五大宗师，如今加上道长，得算上六位，宗师并非境界，而是武林最顶尖的一批人，寻常武者拿灵识境当绝顶高手，殊不知还有更高的通天境、神心境，宗师人物与你一样，不问世事，只有别人找他们麻烦，他们才会出手，不过你与五大宗师相比，太过年轻，你的未来造诣必定在他们之上。”
姜羽感慨道，得父皇真气后，他功力大涨，可依旧看不穿姜长生。
他曾让白衣卫调查过龙起观，并没有发现其他高人前来，也就是说，长生道长真如传言那般，天资绝伦，靠自己修道所悟，如此奇人，身为储君，姜羽自然不会打压，只会拉拢。
说着说着，姜羽开始说起古汗，原来古汗能扭转乾坤，乃是出现了三位极强的宗师人物，皆是万夫莫当，他们的作用大多是千军万马之中取大景将领的首级。
姜长生皱眉问道：“为何大景宗师不出手？”
姜羽无奈道：“武林有武林的规矩，况且，他们已经年迈，他们出生时可不是景朝人，而是楚朝人，自景朝立国后，五大宗师闭关不出，不问世事，父皇也曾派人去请，结果吃了闭门羹，宗师人物，实力强大，纵然派遣军队前去围剿，也不能将其伏法，所以不能得罪。”
景朝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情况，那就是大多数高手仍以楚朝人自居，魔门以前便是刺头，所以遭受的打压最多。
提到楚朝，姜羽的话更多了，当今天下还有楚朝的城池在，位于西境，在大景与另外一皇朝的中间地带，他称赞楚朝的风俗礼节，赞不绝口。
姜羽的态度让姜长生心里犯嘀咕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
身为储君，不应该痛恨楚朝吗？
姜长生觉得不对劲，但又不好直接询问。
姜羽忽然笑问道：“道长觉得楚朝风貌好，还是景朝更佳？”
姜长生道：“我未曾见过楚朝，不好评断。”
姜羽笑道：“也是，其实有些东西也该传承下来，好了，本殿下也该走了，道长，下次再聊。”
他站起身来，带着紫衣男子离去。
趁着徐天机不在院内，忘尘凑过来，低声道：“道长，七皇子之母历妃乃是楚朝最后一位公主，他对楚朝有好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长生平静道：“原来如此，可即便如此，他即将成为大景皇帝也不该这样夸赞前朝。”
忘尘皱眉，觉得有道理。
姜长生道：“他提到五大宗师因是楚朝人，不想助景朝，你说他该如何解决古汗三大宗师的问题？”
忘尘脸色大变，气得胸膛起伏，低声道：“他不敢吧……父……皇帝可还在！”
姜长生道：“但皇帝活不了多久。”
忘尘沉默，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
开元三十六年，四皇子姜誉携十万精锐突袭古汗边关，在前任武林至尊宗天武的协助下，长驱直入，杀敌过三十万，迎来景古交战数年来最大的一场胜利。
皇帝大喜，册封姜誉为秦王，成为大景第二位封王的皇室子弟。
姜渊很忌惮皇亲封王，能让姜誉封王，可见此功的重要性。
大景天下欢腾，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这一年，小魏王姜子玉、平安七岁，姜子玉已经展现出强大的习武资质，即便是跟比他大一岁的荒川也能交个平手，让徐天机直呼两个小妖孽。
正午，姜子玉在花剑心的陪同下上山，他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师父，我大哥被我父王送往圣地修行武功，他临走之前跟我炫耀，说他去的大乘龙楼厉害着，您若是在里面，根本算不得什么。”
姜子玉愤慨道：“师父，您肯定比大乘龙楼更厉害吧？”
姜长生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为师哪里知道，为师又没见过大乘龙楼，你好生习武便是，一个习武的高度取决于自身的努力。”
姜子玉重重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徐天机走过来，道：“道长，我听说过大乘龙楼，据说大景武林五大宗师之中有两位曾得大乘龙楼的传承，大乘龙楼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上千年，经历过诸多朝代更替，其底蕴深不可测，不过他们神出鬼没，很少有弟子行走江湖。”
姜长生问道：“那你能说点有用的吗？”
自从他成就武林神话，龙起观山脚下时常有真气蹿过，其中包括难运佛、天宿十三刺，很明显，大乘龙楼对他的武功很好奇，但双方没有仇怨，便没有冒犯龙起观。
徐天机脸色一僵，忽然想到什么，拍手道：“我曾去过西域，我的不死神诀便是从西域习得，在西域也有大乘龙楼的名声，不少部落甚至拿大乘龙楼当仙神供奉。”
西域？
姜长生若有所思。
姜羽让自己的大儿子前往大乘龙楼学习，几乎可以说明他已经内定大儿子当将来的太子，就像姜渊，只推荐七皇子去，只是这位大儿子沉不住气，跟姜子玉炫耀，或许是姜子玉的光环太重。
金翅大鹏鸟转世……
出生封王……
武林神话徒弟……
奈何即便如此，姜子玉也没有获得姜羽最大的宠爱，嫡长子的理念根深蒂固，即便有庶子夺位，下一代仍为偏爱嫡长子，姜渊只是被大乘龙楼左右，无奈之举罢了。
徐天机见他陷入沉思，便不再打扰，前去跟平安三子切磋。
跟小孩打，不可能输。
……
深夜，一道身影潜入姜长生的屋内。
正是花剑心。
花剑心将自己的剑放在桌上，然后来到床榻前，坐在姜长生身旁，道：“近来我听到王府里有特殊风声。”
姜长生没有睁眼，道：“说说。”
花剑心道：“姜羽想复楚。”
姜长生睁开眼睛，问道：“当真？”
花剑心轻声道：“暂时不能确定，但王府里的楚人越来越多，就连那位被打入冷宫的丽妃也搬到了王府，其实陈家投靠姜羽就能看得出来，陈家以前可是楚朝的氏族。”
姜长生自言自语道：“他图什么……”
虽然早有猜测，但确定后，姜长生还是觉得荒唐。
他怎么敢的啊！
花剑心无奈道：“我观姜羽，虽武功高强，但却无帝王豪气，更像是傀儡，他自觉无力扭转乾坤，便想复楚，邀请五大宗师抗击古汗，强大武者的力量实在是可怕，姜羽曾率领天宿十三刺前往战场，但回来后，天宿十三刺皆是重伤，休养了大半年。”
姜长生无语。
真是窝囊。
姜羽为何不求助大乘龙楼，莫非这也是大乘龙楼的意思？
既然要复楚，为何要支持姜渊立国？
他突然想起来，姜渊立国靠的是杨家，只是后来立国后，大乘龙楼想掌控景朝，方才出手，莫非是因为姜渊不听话，导致大乘龙楼不喜景朝？
“你准备怎么做？”花剑心轻声问道。
姜长生道：“自然是让我们的儿子当皇帝，不管谁来阻挠，都没用，我先前的作为可不只是抵触皇帝所为，是抵触皇权背后的力量，既然那股力量又想干预大景，那就等着吧。”
花剑心蹙眉道：“大乘龙楼真的很强，光是派遣到姜羽身旁的通天境高手就不下二十位，我以前根本想象不到武林之中有这么多高手。”
站得越高，所看到的东西越是可怕。
姜长生看向窗外的明月，道：“还有时间。”
他距离道法自然功第六层已经很接近，待他成就第六层，应该能干翻大乘龙楼。
刚达到第五层时，他已经堪比神人境，如今修为远超刚突破之时，他有把握对付十位以上的神人境，等突破了，干一百位神人应该不难吧。
花剑心不再提醒，静静的坐在姜长生旁边。
两人虽有夫妻之实，但没有夫妻之名，她对姜长生既爱慕又敬畏，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不敢妄想更多。
姜长生突然道：“近来修炼乾坤天经，可有疑惑之处？”
花剑心欣喜，连忙道：“有。”
“说说吧。”
月色朦胧，凉风萧瑟。
姜长生的灵力覆盖这间屋子，导致声音不能泄露半点，若是有人靠近，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所以根本不担心会泄露自己与花剑心的关系。
第36章 传说剑痴求战，太清剑术
姜羽虽有复楚之心，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皇帝还未驾崩，朝臣还未完全一心。
他不急，姜长生自然也不急，专注修炼方才是正道。
春去秋来。
开元三十七年，大景朝与古汗的战争仍在继续，不过战争从大战变为局部小战，双方都疲于作战，想趁机休养。
庭院内。
九岁的荒川正在与万里切磋，他脚踏九寻天龙步，一掌打出，真气化为一根根细针，杀向万里。
玉清绝脉针！
万里挥袖，将真气之针尽数绞散。
荒川欺身而上，尽是神影腿，一脚蹬在万里的胸膛上，将其击退。
旁边传来鼓掌声，徐天机站在庭院大门口，还挑着扁担，一脸赞叹道：“荒川，你可真是习武奇才啊，连我的自叹不如，以后要不要下山去归元神教当教主，我愿意让位于你。”
荒川停下来，大口喘气，无视徐天机，他对着万里道：“不来了。”
他很无奈，他的真气太少，一套武学接连施展后，便真气匮乏，连带着体力也被掏空，再打下去也是输。
忘尘一边扫地，一边感慨道：“你还年幼，急什么？”
荒川咬牙道：“我想送我爷爷最后一程，他说过，在我达到通天之前，不得下山去找他。”
忘尘愣了愣，摇了摇头，继续扫地。
“该我了，该我了……嘿嘿……”
平安忽然从旁边跳过来，兴奋的对万里说道。
万里的笑容顿时一僵，还未等他反应，平安便扑过来，他不得不接招，每接一招，他都痛极了。
平安的武功很差劲，根本不能跟姜子玉、荒川比，但这厮力气实在是生猛，反应速度也极为夸张，跟他对打，只有一个感受。
痛！
地灵树下，姜长生静静的望着他们。
“看来资质确实很关键，荒川与平安都能自主地吸收到地灵树散发出来的灵气，实力增长极快，反观其他人都不行。”
姜长生默默想到，栽培了这么多年，地灵树已经能催生灵气，除了姜长生会吸收灵气修炼外，平安、荒川也能，虽然速度远不如姜长生，但他们确实能做到，而且是无意识的。
绝大多数武夫练功，乃是以肉身催生真气，并非靠吸收天地灵气，既然平安、荒川能，就说明还有其他武夫能做到，不过这样的人万里挑一。
虽然武夫也能吸收灵气，但修炼之道不同，姜长生依旧觉得修仙之道更强，更高深。
就在这时，明月跑入庭院来。
“道长，又有人来挑战您，对方自称太史求剑，听青苦师兄说，太史求剑是武林中传说人物。”
明月急声道，听到太史求剑这个名字，徐天机动容。
徐天机喃喃道：“这老不死的家伙也冒出来了，真是有趣……”
姜长生已经感受到太史求剑的真气，与徐天机差不多，但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息。
剑意！
加上这股剑意，徐天机恐怕不是其对手。
姜长生站起身来，露出淡淡的笑容。
生存奖励来了！
这两年，偶尔有江湖高手前来挑战，不过实力太弱很难触发生存奖励。
等了两年，终于有真正的高手前来！
姜长生心中充满期待，路过徐天机时，徐天机忍不住提醒道：“道长，太史求剑并非大景人，来自其他王朝，但在四十年前，战乱时期，他曾败尽楚朝内所有剑客，留下剑道传说，您可得小心，像这种老不死的家伙，其功力难以想象，而且剑客往往能发挥出比真气境界更强的力量。”
其他王朝？
姜长生微微点头，然后走出庭院，其他人来了兴趣，纷纷跟上去，万里趁机开溜，没人跟平安打，平安气急，顿了顿脚，迅速跟上去。
龙起观山门前，大量弟子聚集于此，少数香客混于其中。
山门前方的台阶上有一道身影立足，这是一名披着蓑衣的老者，双手撑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他背后是蓝天，微风吹动他的蓑衣。
太史求剑，满头白发，略显凌乱，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睛好似已经睁不开，即便如此，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强大气势，令人不敢轻视他。
“太史求剑，你们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我听说过，我之前跟上青苦师兄行走江湖，在剑阁曾见过太史求剑的记载，横行天下二十载，未尝一败，击败一千三百二十七柄剑，那还是四十年前留下的笔迹……”
“四十年前便纵横无敌？”
“听说，有些武者越老越妖。”
“这天下，当真是藏龙卧虎，不过必然不是我们道长的对手，我们道长如今可是武林神话啊，宗天武、徐天机、聚松湖神僧都没有夺得这样的名头。”
弟子们议论纷纷，虽惊叹太史求剑之名，但他们依旧对姜长生充满信任。
“道长来了！”
有人高声喊道，弟子们立即让道。
太史求剑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目毫无神采，不过当姜长生走入他的视野时，他的双瞳迸发出冷芒。
姜长生走到前方，单独与太史求剑对峙。
太史求剑开口道：“希望老夫的最后一战在此，死在太行剑之下，也无愧于十大名剑的威名。”
姜长生道：“我并非剑客，但你若想死在这里，倒也不是不行。”
太史求剑眯眼，右手开始握住剑柄。
龙起观的弟子们听到姜长生的话皆是激动，他们的道长平时温和，可一旦面对敌人，只会更加霸气，至少气场不会输。
徐天机同情的看向太史求剑，他相信姜长生是会杀人的，根本没有道长的浩然正气与慈悲。
太史求剑单手提剑，冷声道：“后辈，你很自信，跟老夫当年一样，不过老夫虽求死，但这一路步行十万里，未曾有人能满足老夫。”
他抬起青铜剑，剑指姜长生，刹那间，一股极强的气势爆发，让所有人心悸。
天地间的风声戛然而止！
远处，王府内，正在处理奏折的姜羽抬起头，皱眉看向窗外。
“这股剑意，何方高手来了京城？”
姜羽开口问道，外面跟着传来一道女声：“剑痴，太史求剑。”
太史求剑？
姜羽皱眉道：“本殿下在龙楼内见过他的剑锋，他还没死吗？”
女声跟着响起：“这些年，太史求剑从太苍走来，一路求死，但一直未死，反而诛杀了不少强大剑客，实力深不可测，他这一次的目标是当今大景的武林神话。”
姜羽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奏折。
……
姜长生左手握着太行剑剑柄，右手握着拂尘，轻声笑道：“剑意很强，我平生所见的剑客，当属你最强，为了尊重最强，我会尽全力的。”
他能感受到太史求剑只剩下一丝生机，完全是强撑，天知道这厮是如何强撑过来的。
太史求剑突然松手，青铜剑竟悬在空中，一缕缕肉眼可见的劲气从他体内溢出，缭绕剑刃。
“这一剑，名为惊鸿！”
太史求剑话音落下，青铜剑忽然射出去，所有人只听到刺耳的轰鸣声，剑光一闪，青铜剑便杀来，站在姜长生身后，他们皆能感受到那股死亡般的气息，连徐天机都为之动容！
轰！
青铜剑撞上姜长生，但被一层无形气罩挡下，掀起的强风让后面的弟子们衣袍鼓鼓，下意识用手臂遮脸。
青铜剑突然被弹开，跟着以更快的速度杀向太史求剑。
噗次！
太史求剑的胸膛被洞穿，鲜血飞洒，青铜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回来，跃过他的头顶，插在他面前的石阶上，剑刃颤鸣。
太史求剑瞪大眼睛，眼中没有恐惧之色，反而是浓浓的惊喜。
“老夫……终于见到更快的剑……”
太史求剑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笑容，扑通一声，他半跪而下，双手握着剑柄，低头喷血，咳嗽几声后不再动弹。
其他人回过神儿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太史求剑。
太史求剑的气势何等恐怖，就这样死了？
徐天机吞了吞口水，暗道以后千万不能得罪姜长生。
荒川则崇拜的望着姜长生，这就是武林神话的实力吗？
虽然没有看清楚姜长生是如何出手的，但太史求剑先前的强大他可是感受得很清楚，如此强大人物竟被师父秒杀！
姜长生转身，道：“在半山腰开出一片地来，为太史求剑立碑，从此以后，凡是前来挑战而死的武林高手，皆可立碑。”
孟秋霜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姜长生出手，但每次都让她震撼。
这位师弟到底有多强？
……
回到屋内，姜长生刚坐下，眼前浮现出一行提示：
【开元三十七年，剑痴太史求剑上龙起观求战，拼死一战，你将其击杀，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武学‘太清剑术’】
太清剑术，看来他的太行剑以后能登场了。
姜长生默默想到，不过因为是武学，他也没有太惊喜。
一位剑痴不够啊，啥时候来十位剑痴？
姜长生心中感慨，然后开始传承太清剑术。
他发现太清剑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绝对算得上绝学！
太史求剑战死于龙起观的事情迅速在江湖上传开，武林神话再添一桩战绩。
往后的数月里，再也没有高手前来挑战。
一直到开元三十八年。
姜长生终于感受到即将突破的征兆，他停止修炼，没有直接突破，而是查看自己的香火值。
【当前香火值：1021】
第37章 景朝内乱，开始渡劫
一千零二十一人现在供奉着他。
真少！
姜长生心中感慨着，虽渡过雷劫，又有白龙显灵，再加上武林神话之威名，但信徒数量增长得很慢，主要是这个世界信息传递不行，都是口口相传，无法亲眼见证。
也不知这点香火值能抵消多少天劫之力。
按照姜长生前世所看的那些小说、仙神传说，渡劫很容易要命，修仙乃是与天斗，大多数人都会死在路上。
正因为姜长生有无限寿命，他更得小心，要是死在天劫上，那就太亏了。
得想办法再增长点香火值，这样才保险，反正暂时也没有抵抗不了的强敌。
若是在渡劫时遭遇袭击，那更不妙了，所以得想办法降低天劫的难度。
姜长生开始思索，如何招摇……咳咳，如何竖立形象。
数日后，姜长生研制了一批符纸，交给孟秋霜，让下一次弟子们行走江湖时带上，若遇危险，可用此符，将真气灌入符中，使用前必须念咒：“苍生涂涂，人间自有浩然正气长存，长生仙师在上，借天地之力于吾身，诛邪，除魔。”
很中二，但就是要这样才能唬住没有文化的凡人。
姜长生不再修炼，而是专心练习太清剑术。
一个月后，龙起观弟子下山，这一次带队的是从小跟着姜长生修行的万里、明月，他们虽不是姜长生的弟子，但姜长生因念在拿他们修行幻神瞳，一直没有亏待，不过资质所限，他们仍只是灵识境实力，放在寻常江湖也算绝顶高手。
别看最近出现在姜长生视野里的通天境高手越来越多，那只是他站得越来越高，寻常武夫很难遇到通天境高手，就算遇到，对方不出手，他们也察觉不到。
每位弟子都有姜长生的符纸，导致他们信心满满，毕竟青苦曾经用过，让当时随行的弟子惊为天人。
除了此事之外，皇宫里的李公公每隔三月会来找姜长生一次，求丹药，姜长生也没有吝啬或者敷衍，掏出自己炼制的丹药，尽可能的为姜渊延续寿命，给小魏王姜子玉争取时间。
他悄悄跟随过李公公，李公公并没有贪下丹药，看来似乎对姜渊是真的忠心耿耿。
这一年迅速过去。
开元三十九年到来，古汗还未发动战争，北边靠近古汗的参州刺史发动反叛，斩杀朝廷安插的部门官员，在短短一个月统一参州，大肆招兵买马，宣称大景皇帝残暴不仁，百姓疾苦，他要承天道，重新匡扶十三州大地，还百姓太平盛世。
大景江山彻底动摇，天下哗然。
金銮殿上，七皇子姜羽怒不可遏，大骂参州刺史，年迈体衰的姜渊坐在龙椅上发呆，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恐惧，是大败于古汗时都没有的恐惧。
大景江山不会二世而亡，甚至一世便亡吧？
姜渊看着殿上怒骂连连的姜羽以及低头的文武百官，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姜羽没有帝王之术，三省六部只是看在储君的面子才臣服于他。
“诸位将军，谁去平了参州？”姜羽直接问道，甚至都没有问姜渊的意见。
众将军纷纷低头，无人敢接话。
参州靠近古汗，无论谁去，都将遭受两军夹击，这是送死！
姜羽目光扫向自己提拔的楚人将领，结果同样都低头，差点让他气死。
“传朕的旨意，顺州、洪州，两州兵力尽归秦王所掌，秦王可自行征兵，一年之内，必须平定参州之乱！”
姜渊忽然开口道，他说话很慢，但却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霸气。
他虽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但开元大帝的威风还在，当年横扫十三州的大景皇帝仍在。
姜羽动容，脸色很难看。
他虽已经是储君，但姜誉这些年如同战神一般抵挡古汗，已经是全天下百姓的希望，一旦其功劳过大，他的储君之位未必稳，毕竟秦王还比他年长！
姜渊发话，无人敢反驳，甚至还都松了一口气。
交给秦王姜誉也好，此子乃莽夫，必然会接。
比起建功立业，当下的文武百官更怕送死。
……
青山连绵，小桥流水，一片山地上坐落着一间客栈。
清虚道长坐在桌前，正在饮茶，旁边跟着一名小道士，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
“听说了吗，近来龙起观弟子行走江湖，皆手持长生仙师的符咒，随便一张就能展现出绝顶高手的杀伤力。”
“确实听说了，长生道长还真是仙师，反正我没有听说过世间有第二人能研制出这样的符纸。”
“据说有些门派已经前往京城，想大量求购仙师符纸。”
“长生道长不会卖吧，毕竟龙起观乃皇帝钦定的道观，享受朝廷俸禄，根本不缺钱。”
听着其他江湖人士的讨论，小道士不由看向清虚道长，低声问道：“师父，长生道长真是您的徒弟？”
清虚道长将茶杯上的热气吹散，道：“只是有名分罢了，他的武功与才能并非我所教，曾经我以为他有高人指点，现在看来，或许他还真是靠自己，天资过高，真不是凡人所能及也，甚至所想。”
小道士似懂非懂，问道：“那他真的是仙神转世？”
清虚道长道：“或许吧，以后你去了龙起观，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
小道士面露期待之色。
就在这时，远方扬起尘土，大量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身披银甲、头戴银冠凤翅的姜誉，他身形魁梧，面容英俊，左手牵着马绳，右手提着一把方天画戟，远远的看去，便能感受到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如今的姜誉已经是名震天下的秦王，大景朝的希望。
“那是秦王的军队，看样子是要赶赴参州，唉，陛下真是糊涂，为何要立七皇子为储君？秦王也是皇后娘娘所生，太子死后，该他为嫡长子。”
有侠客愤愤不平道，他的话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七皇子监国后并没有展现出才能，大景依旧每况愈下。
姜羽明明有超强的武功，但始终憋在京城，不敢像姜誉那般率军亲征。
……
岁末，又是一個冬季。
地灵树下，陈礼兴奋的说着姜誉的战绩，征兵两月，秦王便亲征参州，向天下证明大景仍是真龙之朝，参州刺史的军队根本不是秦王的对手，古汗派遣二十万大军支援，结果铩羽而归。
昔日武林至尊宗天武势不可挡，杀入刺史府，成功斩首。
“不得不说，宗天武是真的强啊，秦王能屡建战功，多亏了他，武林高手一旦真气耗尽，也会被耗死，但宗天武很聪明，每次出手都是朝着敌人的首领杀去，重创敌军士气。”
陈礼感慨道，秦王与宗天武向天下人证明武林与军队也是可以融合的。
姜长生也充满感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走得如此近，想当年两人初见并不友好。
这样也好，有宗天武在，姜长生这位亲生弟弟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秦王虽强，但大景缺乏一名明君。”
小魏王姜子玉突然凑过来说道，一脸郑重的表情。
这番话要是传出去，定然会被砍头，但陈礼同样胆大包天，他与姜子玉可谓是一见如故，陈礼更是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陈礼笑问道：“魏王殿下，你若是君王，你会怎么做？”
快十岁的姜子玉认真道：“古汗乃荒漠之地，资源匮乏，远不如大景，如今他们已经攻占大景不少领地，大景不敢休养生息，而是孤注一掷，誓要击溃古汗，只要将古汗打怕了，周边王朝都不敢入侵。”
“皇爷爷与父皇太小瞧十三州之地，我们可是神州大地，人口丰富，各类资源更是数不胜数，只要帝王表露决心，天下自然能变出百万雄师，如今征兵不难，但还没有达到极限，景朝内缺乏一股决心，一股能调动黎民百姓的决心。”
陈礼感慨道：“决心？哪有那么容易，百姓只关心自己的吃穿，除非到国破家亡的地步……”
姜子玉双手叉腰，哼哼道：“所以要靠君王，君王之意乃天下之意，若是君王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怕，百姓自然也如此。”
陈礼觉得有道理，不禁点头。
当年，他第一次见姜渊时，就被姜渊的霸气折服，那时的姜渊仿佛全天下都在脚下，任何王朝都能拿下。
他扭头看向姜长生，笑道：“长生，你将魏王殿下教得可真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雄心。”
陈礼愣住，皱起眉头。
姜子玉摆手道：“那自然是支持我，我大哥如今前往武林圣地习武，待他回来，不适应朝政，空有武功罢了，我不同，我既习武，也学习朝政。”
他的话不仅适用于他大哥，也适用于当今储君。
平安凑过来，亢奋道：“李世民！你是李世民！我是李元霸！”
陈礼不知李世民与李元霸，但他确实在姜子玉身上看到希望，只要照目前的趋势成长下去，姜子玉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姜渊。
只是姜子玉太年轻，未来还不一定，自古以来，多少天才皇子长大后便陨落了才能。
最终，陈礼没有给出答案，姜长生也不急，确实还早。
当夜，姜长生在屋内查看自己的香火值。
【当前香火值：2809】
果然，还得靠招摇撞骗！
姜长生美滋滋的想到，他决定可以开始突破了。
第38章 灵魂出窍，比肩武道乾坤境
姜长生兜兜转转一夜，京城内外皆没有可以与姜长生抗衡的高手，城内真气最强的便是姜羽，目前两人明面上交好，姜羽也不可能对他出手。
回到屋内，姜长生开始运功，先储备灵力，以免到时候灵力不足。
月落日升。
京城的寒冬是能看到太阳的，即便大景常年战乱，京城依旧繁华，对于百姓而言，天子脚下是最安全的。
轰隆隆——
雷鸣声忽然响起，响彻整个京城，让无数百姓、士兵、权贵纷纷扭头看去，只见龙起观的山顶上阴云聚集，化为雷云翻腾，漫天飞雪消融，化为水雾缭绕龙起观，使得龙起观好似仙家之地，若隐若现。
雷电在磅礴大雾之中极为显眼，寒冬白日，更是壮观绝伦。
“那是龙起观？”
“传闻长生道长曾渡过雷劫，莫非又要来一次？”
“真的假的，我以为是龙起观乱传的。”
“真的，有香客目睹长生道长悬浮在空中，抗击雷电，跟仙人一样。”
“今日我倒要瞧瞧孰真孰假。”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皇宫内，姜渊在皇后娘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御书房，望向远方的龙起观。
皇后娘娘服用了驻颜丹，青春常驻，但姜渊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身子骨也消瘦很多，走路都哆哆嗦嗦，他开口道：“那小道士长生又在渡劫，朕倒是好奇，他是真在渡劫，还是故弄玄虚。”
皇后娘娘笑道：“自然是故弄玄虚，习武之人又不需要渡劫。”
姜渊道：“朕总觉得他不像是故弄玄虚，就拿驻颜丹来说，你说神奇吗，天下名医、大道师皆不可能炼制出如此丹药。”
皇后娘娘觉得在理，对长生道长更加感兴趣，道：“陛下，你对长生道长如此亲近，何时将他召进皇宫，来臣妾瞧瞧？”
姜渊的眼神变得飘忽，幽幽道：“也是时候，让他来见你。”
与此同时。
龙起观内，徐天机、忘尘、荒川瞠目结舌，姜子玉、平安兴奋至极，他们全都仰望着悬浮在屋檐上空的姜长生。
姜长生打坐于空中，衣袍猎猎，麒麟拂尘平放在双腿之上，一道雷电劈下来，被他身上无形的气罩隔绝消散。
渡劫开始！
“原来传闻是真的……他真的会渡雷劫……乾坤天经到底是什么武学？”
徐天机喃喃自语，他看向姜长生的眼神变了，如同凡灵仰望仙神。
龙起观的弟子们与暂住的香客纷纷围到院子外看热闹，许多新弟子都没有见过姜长生渡劫，所以很兴奋。
上次渡劫已经是十八年前，那时姜长生二十一岁，如今已经三十九岁。
姜长生无视旁人目光，专心渡劫，随着雷电越来越多，他开始感受到压力。
第六层的雷劫太可怕了吧！
远超上一次渡劫！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龙起观内的所有人感觉天快塌了，城内的百姓们同样胆战心惊，生怕龙起山被雷劫轰塌。
姜长生见雷劫威势已起，立即开始使用香火值抵消雷劫之威，刹那间，他体内冒出点点香火微光，飘散到他头顶，迅速形成一片火光，抵挡天雷的不断轰击。
姜长生目睹着香火值开始下降，有头顶的火光在，他暂时可以保留灵力。
任凭雷霆万钧，就是无法突破火光劈到他，他颇有种树下乘凉的感觉，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太放松，必须装作显神通的模样。
“太厉害了，如此雷威都劈不中道长。”
“这天雷不是障眼法啊。”
“道长头上的火光是什么，真气所化？”
“或许这就是道家所说的三花聚顶吧。”
“我们应该称道长为仙师，不得冒犯，还不快参拜。”
弟子们在议论，香客们纷纷跪拜，导致弟子们也跟着跪下。
姜子玉兴奋坏了，他没有注意到他眉心间的胎记闪烁着淡淡金光。
忘尘感慨道：“武道之境，真是难以想象，以前我小觑了武道。”
徐天机站在他身旁，深吸一口气，道：“确实，武之境界，永无顶峰，自古以来，那些仙神传说不过都是强大武者所为罢了，凡人只是不敢相信靠习武就能达到那般高度，道长渡劫，只能说明他的境界远超我等所见所闻。”
超越通天境后，徐天机以为自己已经无敌，他确定自己已经超越通天境，达到更高的境界，至少在大景内他没有碰见过比自己更强的人。
可如此境界与长生道长相比，仿佛刚刚踏上武道之路。
王府内。
姜羽站在庭院内，眺望龙起山上的壮观雷劫，他皱眉问道：“长生道长已经第二次渡劫，虽不知其练的什么武功，可若是来日与本殿下为敌，大乘龙楼能镇压他吗？”
天宿十三刺之首的鬼柳回答道：“龙楼底蕴自然是深的，只是不清楚这位妖道到底有多强，若是殿下不放心，我可写信，让龙楼派遣尊者前来试探。”
姜羽摇头，道：“算了，那样反而会触怒他，如今他是子玉的师父，除了那陈礼，并无其他权贵与他来往，就连姜誉也跟他断了来往，或许他真是那种超脱世俗的求道之人，保持现状吧。”
鬼柳点头，他其实觉得试探没有必要，因为长生道长已经很强，绝非现在想遏制就能遏制的，况且有如此高人在京城，姜家皇权更安全。
……
雷劫持续半个时辰后，香火值耗尽，姜长生不得不亲自抵御雷劫。
好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接下来的雷劫他能靠自己承受。
徐天机已经数不清姜长生挨了多少道雷电，反正他现在对姜长生崇拜极了，在心里奉其为神。
大概又过去半个时辰，雷劫总算结束，浩浩天威散去。
姜长生开始大肆吸收天地灵气，地灵树的树枝跟着摇摆，无形无色的灵气涌向姜长生，在他周身形成旋风。
他的灵力开始暴涨！
再次蜕变！
姜长生忽然睁眼，发现自己飘在空中，低头看去，身体还在下方。
“这是……灵魂出窍？”
姜长生惊喜道，灵魂出窍可是修仙的特征之一，他开始操纵灵魂飘动，发现如鱼得水，异常灵敏，他落在庭院内，众人都没有看到他的灵魂，依旧望着他的身体，各自讨论着。
无人能见他的灵魂！
姜长生朝着城内飞去，速度极快，犹如在施展御剑术。
他在京城上空转悠，上天入地，穿墙而过，穿人而过，新奇极了。
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修仙的感觉。
突然。
他停下来，悬在空中，目光落在远处的皇宫上，他看到皇宫的一座宫殿上空飘浮着一团阴气，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那是什么东西？邪祟？皇宫里还有秘密？”
姜长生皱眉想到，他自信看去，那座宫殿之前他夜闯皇宫时路过，里面并没有人居住。
算了。
先巩固修为再说。
姜长生转身，朝着自己的肉身飞去，他的速度很快，魂入肉身后，他只感觉身体一痒，不禁浑身一颤，再次睁眼时，他已经掌控自己的身体。
灵魂出窍真是好本领，尤其是对于探取情报来说。
姜长生开始巩固修为，他注意到姜子玉眉心间的道纹在发光，好在很微弱，其他人的注意力又都在他身上，没有发现姜子玉的异常。
这道纹或许还蕴藏着其他奥妙。
姜长生默默想到，他没有显露自己的道纹，以免暴露二人的关系。
见雷劫散去，孟秋霜、青苦开始驱散弟子、香客，还姜长生一個清静。
姜子玉眉心间的胎记恢复正常，他也被忘尘拖入屋内。
徐天机看了一会儿，拿起自己的扫帚离去，也不敢多打扰姜长生。
姜长生悬在半空中，运功纳气，一直到黄昏降临，他体内的灵力还未装满，但已经超越突破前十倍。
好强！
姜长生心中兴奋，苦修十八载，总算突破至第六层。
这下子应该可以不惧大乘龙楼！
就在这时，姜长生眼前浮现出一行行字：
【开元三十九年，你修行精进，感悟天地真义，度过三九小天劫，获得生存奖励——秘***回印记’】
【检测到你第二次渡劫成功，因你的修行之法不属于该天地之道，伱有两项选择，只能选其一】
【一，放弃修仙，你的灵力将转变为此方天地的武道境界——乾坤境】
【二，继续修仙，仙乃众生之上，万物敬仰，修仙之路，便是追求天道之路，你可开启香火演算功能】
自然是继续修仙！
姜长生毫不犹豫作出选择，随后琢磨乾坤境。
也不知乾坤境比神人境高多少，反正他现在压根没有听说过乾坤境，别说乾坤境，连神人二字都没有听其他人提过。
不过境界存在就说明有人达到过，这天大地大必然有乾坤境的存在。
姜长生不会去闯荡天下，寻找乾坤境，他就要待在大景，待在他认定的新手村里修行，主宰风云，待小魏王登基称帝，以后需要什么药材炼丹，完全让其帮忙收寻天下，他则省心省力的追求仙道。
待他无敌，他便要逍遥快活，体验人间百乐！
第39章 生生世世追杀，英雄冢
姜长生一边巩固修为，一边查看香火演算功能。
【香火演算：可消耗香火值，推演事物本质与因果，所需消耗的香火值根据演算程度而定】
【当前香火值：0】
姜长生心中询问：“我想知道我是否能轻易镇压大乘龙楼？”
【需要消耗1000香火值，是否继续】
继续。
【香火值不足，演算失败】
娘的，那还给继续的提示？
姜长生摇了摇头，随后专心巩固修为。
深夜，他才回到自己屋内，开始传承轮回印记。
沾轮回二字，听起来就了不得，而且还是突破第六层雷劫所得。
轮回印记乃是灵魂法术，可向他人打入此印，轮回不灭，达到神识范围后，便能捕捉到对方的轮回印记，而敌人很难察觉到此印记，是一种追踪法术。
这叫什么？
生生世世追杀你？
姜长生觉得有趣，他又想到一种妙用，那就是给身边人使用，这样即便跨越轮回，也有希望找到他们，具体对谁用，以后再看，若是用在关照上，只能对他真正亲近的人用。
接下来数日，长生道长渡劫的消息向十三州天下传去，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样的事迹并非罕见，许多人为了起事、招纳弟子，都会给自己编造神话色彩。
足足过去半个月，姜长生的香火值才涨到15。
这一日，李公公前来，宣传皇帝召姜长生入宫，姜长生跟随他下山，弟子们得知此事都在兴奋，以为皇帝又要奖赏龙起观，毕竟皇帝与姜长生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姜长生跟在李公公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要不要杀他。
说起来也够讽刺的，当年调包他的那些权贵，除了李公公，全都死绝，都是被皇帝干掉的，尤其当年魔门闹事，皇帝趁机杀了很多人，目前只剩下李公公还活着。
李公公常年服侍在姜渊身旁，尽心尽力，姜长生想让姜渊多活几年，所以便没有对其动手。
“罢了，说到底，这老狗也是一把刀，等皇帝驾崩，再给他一个痛快吧。”
姜长生默默想到，李公公不知他所想，时不时回头跟他攀谈，避免冷落他，态度十分热情。
李公公自然知晓姜长生的真实身份，心中充满感慨，倘若长生道长仍是太子，凭借其习武天资，大景会不会更好？
长生道长看似修道，不理世事，但死在他手里的江湖高手可不少，杀伐果断的性格太像姜渊了。
可惜，没有如果。
李公公也知晓姜渊为何要调包姜长生，有些事情可以永远烂在肚子里，不需要揭开。
半个时辰后，他们进入皇宫，来到御书房内。
姜渊正在写字，旁边有皇后娘娘为其砚上磨墨，见到姜长生二人进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看，她顿时愣住。
“陛下，皇后娘娘，龙起观长生道长已到。”
李公公恭敬的行礼，然后退下，顺便还关上房门。
皇后娘娘看向姜长生的目光无比复杂，情绪明显很激动，但她克制得很好。
姜长生拱手行礼：“道士长生，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看来皇后娘娘也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事到如今，姜长生对于相认已经没有想法，他都已经快四十岁，何必再认亲？
姜渊放下毛笔，抬头笑道：“长生，过来瞧瞧，朕这字如何？”
姜长生走过去，见长纸写着四個大字。
朕即天命。
很不错，笔势锋芒毕露，很有气派。
姜长生如实夸赞。
姜渊啧啧称奇道：“可惜，朕已经没有几年活头，长生，你可懂书画？来，让朕瞧瞧你的字。”
姜长生也不客气，他早年习得岁月书法，很少有机会装逼，如今在亲生父母面前，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姜渊让开，皇后娘娘看着姜长生，眼眶有些红润，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姜长生手握毛笔，左手挽袖，奋笔书写，姜渊看去，跟着动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姜渊念道，眼神变得复杂。
这四句词，笔劲苍茫大气，每个字的结尾处又暗藏杀气，观其字，姜渊便看到了历史长河里那一场场史诗战役，最终堆积成一尊伟岸的帝皇形象，手握江山，顶天立地。
皇后娘娘称赞道：“道长的字比道长的气质更为霸气，比陛下写得更好，这句词也很不错，本宫定要将这幅字表起来，以后就挂在御书房吧。”
姜渊感慨道：“确实不错，长生之书法在大景内也能算得上前三，可惜，没有入文坛。”
他突然有了李公公一样的感慨。
倘若当初没有调包太子，现在又当如何？
自从七皇子成为储君后，他的缺点开始展现出来，以前不需要处理朝政，仗着会说话，武功高强，又有大乘龙楼撑腰，姜渊对其很喜欢，然而其治理朝政的水平远不如假太子，明明武功高强，却畏手畏脚，生怕储君之位丢了，一直龟缩在京城内，不像姜誉，为大景争光。
姜长生的天资可比姜羽厉害多了。
姜渊越想越酸楚，拉着姜长生的手，一个劲拍，嘴里念叨着往事，都快说不清楚。
皇后娘娘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眼神变得幽怨，这些年，他也跟皇后娘娘说过对姜羽的看法。
聊了好一会儿，姜长生正想问姜渊为何叫他来。
“长生，你观七皇子麾下的子嗣，谁能扛起大景第三任君王之位？”姜渊坐下，忽然扭头问道。
若是以往，姜长生可以会含糊，但现在，他直言道：“魏王姜子玉，他本是正宫之子，算是嫡长子，只因王妃过早去世，太子殿下重立王妃，使得魏王不再为嫡长子，这是不公平的，而且魏王天资聪慧，不仅是武道天分极高，为人处事，还有雄心抱负，都是太子殿下其他子嗣不能比的。”
姜渊点头，他也很喜爱姜子玉，再加上对姜长生的愧疚，他心里有了想法。
姜渊叹气道：“子玉虽好，但名分上还是吃了亏，其兄长背后更是有武林圣地撑腰，以后很难争过，若是有高人为他撑腰，朕倒是可以为他铺路。”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姜长生道：“龙起观愿支持魏王。”
姜渊直视他，他坦然面对。
皇后娘娘道：“本宫也喜欢子玉，长生道长又是子玉的师父，定然会支持，陛下，要不然为子玉铺路吧。”
姜渊转身，向着房门走去，他双手背在身后，叹气道：“子玉的母亲死得早，家族也被羽儿打压到边疆，这京城内想要扶持他，真够难的，看看朕还能活多久吧，长生，回去吧，好好教导子玉。”
姜长生拱手行礼，然后准备离去。
“长生……道长……”
皇后娘娘忽然叫住姜长生，姜长生转身，她连忙将桌上准备给皇帝的糕点盒子递给他，道：“誉儿说过，你很喜欢宫里的点心。”
姜长生也不客气，他确实有点想念，临走之前，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利用灵力传音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瞪大美目，花容失色，姜誉背对着她，走向御书房外，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
姜长生就此离去，皇后娘娘望着他的背影，满眼震惊之色，旋即变为惊喜，又变得忧虑。
她最后下定决心，抬步走到姜渊面前，搀扶姜渊。
待姜长生跟着李公公离开宫院后，皇后娘娘对姜渊道：“陛下，臣妾想将杨尚书的孙女许配给魏王，杨尚书与臣妾虽都来自杨家，但血脉已经隔得很远，此事若是陛下允许，对内对外都好说。”
姜渊愣了愣，诧异的看向她，道：“他只是长生的徒弟，你愿意搭上杨家？”
皇后娘娘笑了笑，道：“杨家也该找个靠山，陛下，这些年……还望陛下成全。”
姜渊听得很不舒服，杨家确实功劳极大，这些年被他打压得很惨，除了皇后娘娘，就剩下杨彻还顶着刑部尚书之位，皇后是在埋怨他。
想到自己快死了，这天下又该何去何从。
罢了。
“年后，朕便下旨。”姜渊叹气道。
皇后娘娘欣喜道：“多谢陛下成全！”
大雪纷飞，覆盖皇宫，显得苍茫，一处墙角的缝隙突然冒出一根嫩绿的树芽。
……
开元四十年，新年之后，秦王姜誉已经彻底掌控参州，并对古汗打动攻势，捷报连连，景朝十三州为之欢腾，姜誉的威望暴涨，甚至出现不少认为他该为太子的声音。
新春刚到。
龙起观迎来不速之客。
一道豪迈的声音响彻龙起观，功力深厚，令人振聋发聩。
正在给白龙按摩的徐天机抬头，啧啧称奇道：“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前来，有点意思，英雄冢看来要成为武林奇谈了。”
姜长生睁开眼睛，提剑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姜子玉兴奋的跟荒川说道：“狂刀，听起来很强啊，能跟师父过几招？”
荒川傲然道：“几招？必然是剑痴的下场，有心求死，那就成全他！”
第40章 杀神魔刀，力挽狂澜【求月票】
燕龙站在龙起观的山门前，右手反握一把阔刀，杵在石阶上，将石阶都凿出一个洞来，他身高近两米，一身黑甲黑裤，露出强壮的双臂，其面容沧桑，但眉宇间仍透着傲气，花白的长发随意披散，如同一头雄狮。
他看起来已经超过六十岁，但肉身之强，超过绝大多数年轻人。
龙起观的弟子们成排站在小桥前，严阵以待，他们都不紧张，反而有些兴奋。
又可以看道长出手了！
很快，姜长生到来，弟子们迅速让开道。
姜长生停下脚步，打量燕龙，真气不错，确实是隐世高手。
剑痴死后，寻常武夫哪敢上山来挑战，能来的都是绝世高手，或者将死之人，很明显，燕龙占了两者。
燕龙也在打量姜长生，暗自心惊，这位道长好生年轻，看起来跟半大的孩子一样，他真的镇压了半个武林？
燕龙忽然瞧见拿着扫帚的徐天机，忍不住讥讽道：“堂堂归元神教教主竟沦落到给人扫地。”
徐天机不以为然道：“我虽然扫地，但我还活着啊，你很快就要死了，我这把扫帚是给你收尸的。”
两人针锋相对，明显有旧怨。
燕龙懒得跟他打嘴仗，目光重新看向姜长生，道：“长生道长出手吧，不要留手，让老夫见识一下武林神话的真正实力，最好让老夫死在此地。”
姜长生拔出太行剑，笑道：“可以满足你。”
此人太老了，留下活口守山也守不了几年，直接杀了吧。
燕龙眼神一凝，猛地提刀斩去，他的速度极快，一刀斩出，残影连连，好似数十刀同时砍出，数不清的刀气如风暴席卷向姜长生，声势浩大，让所有弟子动容。
好强的刀气，比起剑痴，这是肉眼可见的强大，让人不由自主地胆颤。
姜长生抬起太行剑，他的抬剑速度更快，剑指燕龙，手腕一抖，剑刃迸发出更为狂暴的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而去，瞬间驱散狂暴刀气。
“那是……怎么可能！”
燕龙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轰隆隆——
龙起山的巨响惊动城内百姓，数不清的百姓扭头看去，只见山顶上出现壮观场景，只见一条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山顶冲散云海，长达千丈远，好似将天穹撕裂。
这般壮观场景令人叹为观止，王府内的天宿十三刺、难运佛纷纷落在屋檐上，忌惮的望着龙起观。
“那妖道越来越强了……”
鬼柳喃喃自语，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
山顶上，龙起观山门前。
剑气消散，风云欲止。
所有人看向燕龙，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燕龙已经化为血人，浑身颤抖，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往前倒下，血洒一地，他的刀也哐当落地。
姜长生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送刀狂燕龙前辈入英雄冢。”
说罢，他转身离去，所有人弟子敬畏的看向他，徐天机、姜子玉、荒川、忘尘等人同样如此。
远处，屋檐之上，一袭白衣的花剑心微微低头，面具之下传出她的轻哼声：“真会耍威风。”
她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弟子们欢呼起来，道长的表现让他们与有荣焉。
回到自己的屋内，姜长生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开元四十年，刀狂燕龙为入英雄冢而来，你在他的挑战下成功存活，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武学‘杀神魔刀’】
武学？
有点差，不过多一技也好，既能传承给龙起观，也能为日后面对不可力敌的强敌时多一份掩饰手段。
姜长生开始传承杀神魔刀。
杀神魔刀，刀法如名，杀神的刀法，入魔的刀法，异常霸道，通过杀戮会不断增强刀气，甚至燃烧气血，助长刀气，这是一种极端的武学，容易折寿，但在绝境之中或许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
刀狂折戟龙起观，埋葬于英雄冢，此事迅速传遍大景武林，长生道长的形象再次在武林人士们心中变化，再联想到他渡劫之事。
非人也！
长生仙师之名渐渐开始流传，起因乃是信奉姜长生之人进行传导，后来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只有承认姜长生是仙师，武夫才能获得一丝宽慰。
似乎再强的高手在姜长生面前都不堪一击，他太过强大，强大到令其他高手黯然失色。
刀狂陨落后，大概过去一个月，万里携弟子们归来，带来了一批新弟子，超过五十人，全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
“道长，您这咒语太长了啊，我之前念的时候差点被砍死，结果发现真气一进去就可以施展，您唬我啊！”
万里坐在姜长生面前，幽怨道，庭院内其他人忍俊不禁，徐天机更是捧腹大笑，嘲笑万里老实。
姜长生道：“心诚则灵，若是紧急关头，倒也不用这样，你自己衡量。”
万里也只是发牢骚，符纸是真的好用，他兴奋道：“不是门派想向我们进购，道长，这可以发展成一桩大生意啊。”
姜长生摇头道：“香火钱还不够你赚？哪有那么多符纸，我也要修行的。”
这倒是实话，印有法术的符纸都消耗了灵力，若是大量供应，他还怎么修炼？
万里挠了挠头，也不再多说，旋即跟姜子玉、荒川吹牛，说这两年闯荡江湖的经历，让两位少年很是向往，不过好景不长，徐天机中途跳出来装逼，他的故事更精彩，让两位少年更加好奇。
……
春去夏来，七月初。
大景北境传来噩耗，秦王姜誉及其精锐遭遇四十万大军围袭，古汗两大宗师联手，连杀二十二将，秦王在宗天武的护送下杀出重围，但军队死伤七八成，近十万将士化为白骨，血流成河。
这支军队乃是秦王的精锐，之前无往不胜，如此惨败令大景文武、百姓皆是惶恐。
“废物！废物啊！”
金銮殿上，姜羽怒吼道，气得浑身颤抖。
一名将军忍不住道：“殿下，秦王好歹也立过不少功劳，哪有不败之军？”
姜羽怒视他，道：“秦王若不贪功，岂会如此？”
他破口大骂，让那将军羞愤不已。
姜渊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也不插话。
如今，姜羽已经有擅权的嫌疑，他很多事情都不会过问姜渊，直接下令，此征兆便是从姜羽重新立王妃，立私生子为嫡长开始。
姜羽平复心情，哼道：“古汗有三大宗师，自以为是，本殿下将邀请四位不逊色于宗师人物的高手前去，灭了古汗的三大宗师，看他们还敢嚣张，传令下去，本殿下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没有人阻拦，就算姜羽死了也没事，反正皇子够多。
另一边。
龙起观内，姜长生躺在白龙身上，如今的白龙蛇身比他的肩膀还宽不少，完全可以当床榻，他用麒麟拂尘遮蔽自己的双目，好似在小憩，实则在看香火值。
最近香火值猛增，已经突破七百之数。
他琢磨出一点来，大景危难时，香火涨得快，凡人只能祈祷仙神保佑，大景平安时，凡人忙着挣钱，忙着生存，生活有希望，反倒不会去信什么仙神、天道。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信息传递得太慢，能来龙起观烧香的皆非百姓，百姓想要了解他的神奇，还得靠龙起观弟子行走江湖，为他布道。
他暂时还琢磨不透一点，一個人供奉他，就算一点香火值，像之前渡劫消耗后，这个人的香火值是否还会出现，或许七百多点香火值里便有之前那些人，但生存系统也没有做出解释，他只能被动的接受。
不管如何，香火值只是锦上添花，决不能成为他的核心依仗，他还是得以修为为主。
“什么，伱要参军，胡闹，你才十一岁，疯了吗？”
忘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来姜子玉得知秦王大败，便想从军，不过他现在最尊敬姜长生，一切主意都得问过姜长生。
姜子玉梗着脖子道：“我虽年少，但我的武艺已非寻常士兵能比，而且平安可以跟着我，天机大叔不是说平安已经可以手撕绝顶高手？”
徐天机连忙叫道：“我那是夸张说法，绝顶高手站着让他打，确实承受不住，但绝顶高手肯定会躲啊。”
姜子玉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满，徐天机挑衅的回瞪，他可是一代教主。
徐天机掏了掏耳朵，道：“我的小魏王，除非你当皇帝，就算你父王想立你为太子，你还得等多少年才能上位，那时候说不定我已经入英雄冢了。”
英雄冢的名气已经传开，许多武林高手借烧香名义来观览，剑痴、刀狂两座墓碑足以让江湖人士神往，徐天机打算以后也埋在这里，不失一代武林霸主的威名。
“好了，子玉，你且莫急，为师现在教你一点。”
姜长生的声音飘来，听得姜子玉立即跑过来，认真倾听。
“你若想实现心中的抱负，何时出场很关键。”
姜长生悠悠说道：“大厦将倾，方才力挽狂澜，那才是功绩最大之时，也是你最接近皇位之时，如今你参军，大概率送死，就算建功也是小功，再等几年，那时你与平安皆拥有万夫莫当之勇，才能吸纳更多的将领。”
姜子玉皱眉，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怕等不到。
“万一这几年，大景大败，怎么办？”
“败又如何，十三州之地何其大，亡国也不是数年能亡的。”
“若是古汗杀到京城，杀到天子脚下呢？”
“那为师便教你如何真正的力挽狂澜。”
姜子玉被姜长生云淡风轻的话震撼到，何等强大的实力才能说出如此充满自信的话，还令他无法反驳。
第41章 这是何绝学？
被姜长生教育一番后，姜子玉只能打消参军的想法，此后他练功更加勤奋。
就在当月，皇帝下令，让刑部尚书杨彻之孙女与魏王立下婚约，消息传遍全城，引得百姓议论纷纷，这些年皇帝的存在感很弱，太子可谓是独揽朝政，皇帝竟为魏王定下亲事，让人浮想联翩。
“太子殿下真是越发过分，太失礼了，陛下还在，他竟敢说自己要御驾亲征，他怎么不自称朕？”
陈礼愤慨道：“还是当年的太子殿下好，虽不习武，但乃帝王之才。”
正在扫地的忘尘听到这话，心中酸楚，但也没有不甘，他已经习惯在观内修道的日子，清闲但不乏味，还少了勾心斗角。
姜子玉在皇宫学习，所以陈礼更加肆无忌惮的吐槽姜羽。
姜长生在地灵树下打坐，眼也不睁，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这么不满，以后为子玉效力吧，陛下为子玉定下的婚事，你应该能琢磨得透吧？”
陈礼皱眉道：“陛下想为魏王拉拢派系？待太子殿下回来，怕是会不满。”
庭院内除了他们二人便只剩下忘尘，徐天机、平安正在演武场与其他弟子习武切磋，陈礼跟忘尘已经熟悉，虽不清楚忘尘来历，但忘尘长得太丑，深居简出，不用担心他出去乱说。
姜长生睁开眼睛，道：“我为支持魏王。”
突破道法自然功第六层后，他便不装了。
皇后娘娘、杨家已经拉拢，接下来便是陈家。
纵然姜长生实力超群，但想要让姜子玉顺利登基，还是得为姜子玉培养自己的力量，姜长生可不想守他一辈子。
而且，他再强，天大地大，想要巩固皇权，岂能靠一人之力。
陈礼心跳加快，他之前就察觉到姜长生态度的变化，没想到这一次姜长生如此彻底。
忘尘倒是没有想法，他也觉得姜子玉有帝王之才。
陈礼犹豫道：“如今大景江山摇摇欲坠，我们此刻夺权，怕是不好吧？”
姜长生道：“那你认为在如今太子的带领下，大景真的有希望吗？”
陈礼脸色阴晴变幻，他确实对太子很不满，但此事太过重大。
“如今子玉还在成长，陈家若加入进来，来日他登基，陈家待遇岂能逊色于现在？陈礼，时间不多了，陈家当年就是抉择得太晚。”姜长生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
相识近三十载，陈礼还是第一次看到姜长生的眼神如此有野心。
他不由怀疑姜长生的动机，忍不住问道：“长生，只是因为魏王乃你徒弟？”
姜长生道：“我追求仙道，知天命，天命不在羽，在子玉。”
简直胡扯！
陈礼想质疑，但想到姜长生两次渡雷劫，如今已过四十，却如十八岁的年轻人，种种迹象表示姜长生或许真的不是凡人。
“真有天命？”陈礼咽了咽口水，问道。
姜长生道：“天命除了命数，还事在人为，太子没有雄心，子玉有堪比陛下的雄心，我推演过，未来的大景江山远超当下，真正的大景盛世将在子玉登基后掀开帷幕，这也是我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
陈礼沉默。
忘尘回想起姜子玉的种种不凡之处，对姜长生更加敬畏。
魏王确实了不得！
半盏茶时间后，陈礼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道：“长生，陈家可就栓在魏王身上，若是势败，你可得保陈家留下血脉。”
姜长生笑道：“陈兄，将来你会觉得伱现在这番话很可笑，陈家的繁荣要来了。”
陈家家主乃户部尚书，其下子弟官位甚多，有他们支持，姜子玉的底牌将更多。
陈礼下定决心后，如释重负，变得激昂，开始与姜长生讨论如何为魏王铺路。
六部有两部支持魏王，文方面的基础班底够了，还缺乏武，也就是军队。
没有军队的派系，都是纸老虎！
……
开元四十一年，太子姜羽亲率三十万大军援驰参州，势如破竹，姜羽乘胜追击，长驱直入数月，最终遭遇古汗近五十万大军围剿，一场五十年难遇的惨烈大战爆发，史称血原之战。
两朝陆续投入近百万士卒，鏖战数日，死伤超过五十万人，可谓是两败俱伤。
姜誉携五万铁骑支援，护送姜羽撤离，此战方才结束。
这一战让周边各个王朝蠢蠢欲动，大景、古汗征战十数年，经此一役，怕是元气大伤。
大景境内，十三州皆是蠢蠢欲动，前朝余孽再次行动，各种风声传遍天下。
大景更加危矣！
而这一年，姜子玉十二岁，平安十二岁。
龙起观内。
刑部尚书杨彻、户部尚书陈如期、陈礼在庭院内商量大事，姜子玉、平安也在，徐天机则带着荒川避嫌。
“我杨家已经在乾州、御州、方州招募私兵，如今北境混乱，朝廷对南方关注极低，除了我们，其他士族也在暗自屯兵，乱世怕是将至。”杨彻感慨道。
陈如期唉声叹气，道：“乱世已是必然趋势，我打听到楚朝余孽又开始活动，正在大肆召集江湖势力，据说武林中的宗师人物也要出动。”
姜子玉哼道：“等我长大，定将镇压宇内，驱逐蛮夷！”
十二岁的他已经意气风发，历史之中也不乏少年君王，所以他的野心很大，恨不得立即下山。
不远处的平安更是夸张，虽只有十二岁，但身形已经堪比成年人，玄內霸体大成后，短短一年内，他的体魄以夸张速度成长，整个人看着就像人形猛兽。
如今的平安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他才十二岁，来日必定踏入通天，而且是适合战场厮杀的通天高手！
陈礼看向姜长生，皱眉道：“长生，我们何时起事？”
姜长生正在看香火值，已经过千，他在犹豫要不要推算大乘龙楼的实力，但价值只需要一千香火值，他渡劫消耗两千多香火值都只能渡一半的劫，说明大乘龙楼对于他而言，远不如雷劫危险。
算了，稳妥一点！
开始推算！
我能否轻松击溃大乘龙楼？
轻松二字至关重要。
姜长生开口道：“还不到时候，你们掌握的兵力太少，至少得有十万铁骑。”
【需要消耗1000香火值，是否继续】
继续！
“十万铁骑，可不好培养，烈马十万匹，还得筹备押送粮草的马车，光是马匹至少需要三十万匹，骑兵也需要长期训练。”杨彻皱眉道。
姜长生眼前浮现出一个字：
【能】
这個字充满份量，让姜长生眉开眼笑，他跟着开口道：“还有四年，希望诸位在子期十六岁时筹备好，那时将是潜龙出渊之时，乾坤将变，而我也会在此之前将平安培养成通天境高手。”
杨彻、陈如期、陈礼不由看向平安，皆是眼皮一跳。
这小子是什么怪胎啊！
十六岁的通天境听起来不可能，但以平安的体质再加上聚灵丹、地灵树的灵气，并非不可能！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陈礼三人离去。
姜长生则开始指点姜子玉修行乾坤天经，姜子玉武功越强，以后才越安全。
……
春去秋来。
两年过去。
开元四十三年，大景东边的晋朝与古汗结盟，一同入侵北境参州、洪州，太子姜羽不得不撤离，返回京城。
全天下都看得出来，大景已经是强弩之末，各地秩序越发混乱，流寇纵横，百姓民不聊生。
这一年八月，酷暑当头。
龙起观又迎来一名绝世高手前来挑战。
“天山季缺前来挑战，死则入英雄冢！”
一道霸气喝声响彻龙起观，犹如洪钟巨响，惊动所有人。
徐天机动容，扭头看向姜长生，道：“天山季缺乃五大宗师之一，在五十年前隐退江湖，如今快百岁，近百年的功力，道长，您可得小心。”
五大宗师！
姜长生睁眼，大景江湖最强的宗师终于现身，他感受了一下，对方应该已经踏入神心境，真气比徐天机还强。
他站起身来，道：“看来英雄冢的威名算是彻底传开，准备开土吧！”
众人兴奋的跟上去，五大宗师都是传说级的人物，也能算是武林神话。
武林神话对武林神话！
这可是数十年难遇的一战！
姜长生携众人来到山门前，一些香客也前来凑热闹。
季缺一袭白袍，双手负于腰后，身子骨硬朗，但面容沧桑，满头白发，看起来有六七十岁，实则近百岁，那股宗师气魄肉眼可见，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顶着。
见到姜长生，季缺眯眼，仔细打量，道：“长生道长看来精通驻颜之术。”
季缺哼道：“老夫大限将至，与其深山枯死，不如战一战当今武林的神话，你很强，老夫看不穿，大景武林有你这等人物，我等老不死的家伙也可以放心离开。”
他抬起右掌，朝地一拍，真气爆发，身后竟然凝聚出十二把青色剑影，呈扇形分布，气势凌厉，让人胆寒。
他也不废话，一掌拍向姜长生，十二道青色剑影疾射而出，撕裂空气，剑光闪耀，连京城内的百姓都能看到。
姜长生挥动麒麟拂尘，长须拉伸，直接将十二道剑影卷散。
倘若季缺是霸气，那姜长生便是云淡风轻，孰强孰弱，已经展现出来。
“当年他留手了。”徐天机暗自想到。
他在龙起观待了九年，也没有停止练功，已经比当年更强，但跟季缺相比，还是差不少，可如此强大的季缺在姜长生面前没有任何威风可言。
季缺动容，没想到自己的绝学如此不堪一击，他眼神冰冷，右手重新背于身后，一步冲向姜长生。
轰！
真气爆发，季缺竟然化为一把青剑，眨眼间便要穿透姜长生。
姜长生抬手，左手伸出食指，灵力射出。
乒——
青剑被击碎，季缺落地，往后连退蜀步，鲜血止不住地从嘴里涌出，他瞪大眼睛，身形摇摇欲坠，死死盯着姜长生问道：“这是……何……绝学……”
姜长生道：“陈家，气指。”
扑通！
季缺倒下，死不瞑目，身下漫出血泊。
临死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陈家乃何方神圣？
竟有如此盖世绝学！
第42章 天命在景，刑首传承
【开元四十三年，天山季缺大限将至，临死前来挑战武林神话，你在他的挑战下成功存活，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修仙绝学‘天心雷法’】
姜长生坐在床榻上，嘴角上扬。
不愧是宗师，奖励就是不一般！
姜长生开始美滋滋的传承天心雷法，随着他越来越强，又一直待在龙起观，生存奖励并不多，所以他每次都抱有期待。
其实他还可以选择另一条路，那就是闯荡江湖，天天打打杀杀，生存奖励肯定爆炸，但那样太不妥了，耽误修炼，生存奖励只是给了修行之法，并非直接让他变强。
况且，仇敌过多，他总觉得会翻车。
能杀到最后的才是主角，死在半路上的都是配角，甚至反派。
天山季缺战死龙起观，葬入英雄冢，此事在短短一月内疯传大景江湖。
剑痴、狂刀虽强，但还到不了宗师地位。
这一战，英雄冢的地位彻底深入武林人士的心中，甚至出现一个言论。
江湖人之最幸，莫过于葬身英雄冢。
当然，更多人嗤之以鼻，他们更期待踏平龙起观，脚踏英雄冢创立属于自己的武林神话。
……
秋季时分。
姜羽率军回京城，在了解皇帝的安排后，他不由震怒，怒火冲冲的闯入皇宫，在御书房与姜渊对峙。
如今的姜渊已经风烛残年，躺在龙榻上，半眯着眼睛。
“父皇，你这是要害孩儿啊，你扶持子玉，那不是给子韩添麻烦？待我登基，定然是要册立子韩为太子！”
姜羽怒斥道，完全没有将姜渊当皇帝。
姜渊有气无力道：“子韩太过自负，心思狠辣，你也不想看到子嗣互相残杀吧。”
姜羽皱眉，却是沉默了。
他虽然与兄弟们斗，但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斗。
姜羽来到桌前坐下，叹气道：“父皇，儿臣突然感觉好累，这皇位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这两年外出征战，将他心中的傲气磨平。
姜渊没有回答，好似睡着了。
姜羽开始述说这两年的遭遇，即便向大乘龙楼请来高手，也无法力挽狂澜，古汗宗师虽只有三位，但个个都是堪比宗天武般的人物，大乘龙楼的高手只能与其掣肘，而军队方面，古汗更强，人数更多。
最关键的是，晋朝竟然也参战，彻底让姜羽败退。
大景、古汗鏖战多年，劳民伤财，国力衰弱，但晋朝一直安养生息，其实力隐隐比大景、古汗都强。
“龙楼欺人太甚，逼我复楚，若不复楚，他们不会再派遣更多更强的高手来支援，大景武林的五大宗师同样如此，父皇，大景气数真的已尽吗？”
姜羽咬牙道，袖中双手紧握，心情难以平复。
姜渊听到复楚二字，仍没有情绪波动。
他已经无力再想那么多事，现在的他完全是被姜长生的药吊着一口气。
姜羽说了许久，抒发了心中的郁气，他站起身来，俯视着龙榻上的姜渊，道：“父皇，你该驾崩了，复楚的决定由我来定吧，这样不会辱你威名，但伱若是一直撑着，这将是你帝王人生的污点。”
说罢，他转身离去。
姜渊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悔恨、不甘之色。
“这盘棋……朕还是……输了……”
……
年末，李公公前来找姜长生，说皇帝陛下召见，姜长生预感到什么，便随李公公前去。
一路来到姜渊的寝宫，皇后娘娘正在给姜渊喂药，见到姜长生到来，姜渊激动得咳嗽。
如今的姜渊已经瘦得皮包骨，满脸苍斑，体内生机即将断绝。
“全部……下去……”
姜渊艰难说道，见他挥手，皇后娘娘只得带着宫女退下，路过姜长生时，皇后娘娘担忧的看向他，叹息一声，还是离开，顺手将房门关上。
姜长生来到床边。
姜渊握住他的手，很是激动，手一直在颤抖，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见他眼眶通红，眼含泪光，姜长生终究是不忍，对他施展回春术，让他回光返照。
刹那间，姜渊明显感觉自己身体上的痛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被他遗忘的气力，他颤颤巍巍的坐起来，颤声道：“长生，你这绝对不是武功……不过朕已经是将死之人……朕召你来，是想弥补朕心中的遗憾与愧疚……”
姜长生面不改色，道：“陛下，你如今这岁数也算是寿终正寝，何必遗憾，江山自有江山命数，相信后人。”
姜渊双手握着他的手，胸膛起伏，他努力平复情绪，道：“朕有一事要告知你……本不想说，想将这個秘密一起带往九泉之下，但朕怕……”
姜长生道：“怕什么？怕对不起我，还是怕有人针对我，而不知？”
姜渊愣住，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姜长生道：“我亲爱的父皇，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那夜你见到的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姜渊如遭雷击，双手下意识松开姜长生的手。
姜长生依旧平静。
姜渊恍然大悟，但依旧费解，问道：“谁告诉你的？李公公？还是那些被朕斩首的家伙？”
姜长生道：“你就当我知天命吧。”
闻言，姜渊脸色阴晴变幻，最终化为苦笑。
“都不重要了……朕之所以想告诉你身世，乃是太子的母亲也知晓此事，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你武功高强……但太子想复楚，一旦复楚，你与其他兄弟都得死，太子掌握一种盖世神功，可吸人真气，朕怕你一时不防……”姜渊咬牙道。
他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姜长生道：“多谢提醒。”
姜渊重新看向他，眼中满是愧疚，问道：“乾儿……长生，你恨父皇吗……”
姜长生道：“得知真相时，确实恨过，但现在已经放下，我对皇位不感兴趣，只是反感他人定夺我的命运，所以我也反抗了一下。”
姜渊无奈道：“长生，你确实很强，如今更是武林至尊，但父皇还是给你忠告，莫要小觑这天下，大景十三州只是苍茫天下的一角，太子背后乃是大乘龙楼，屹立千年的圣地，像这样的圣地或许不止龙楼，龙楼为了独断这片大地的武道资源，他们让楚朝发布限武令，十三州的武道并非最强，甚至落后其他地方，大乘龙楼虽不会参合王朝更替，但朕推行崇武之风，触怒了他们，所以他们传授太子神功，吸了朕的真气，再准备复楚……”
限武令？
姜长生倒是不知此事，但他知晓楚朝确实重文轻武。
“大乘龙楼很强……你绝非他们的对手，早点离开京城……”姜渊太过激动，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再次咳嗽。
姜长生道：“是吗，我要是灭了大乘龙楼，如何？”
姜渊愣住，只觉得姜长生胡闹，可对上姜长生的眼睛，他又觉得对方并非虚言。
“灭了龙楼又如何……你再强，这天下也不属于你，你没有名分，大景江山还是被旁人夺走……”姜渊摇头道。
他不可能昭告天下，恢复姜长生太子的身份，那样的话，他将遗臭万年，他这一生都将是笑话。
姜长生心中有些失望，他跟着道：“不属于我，但可以属于我的儿子。”
儿子？
姜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你的儿子是谁……魏王？不可能……是朕让你给魏王当师父……你怎么可能设计……”姜渊颤声问道。
姜长生面无表情道：“效仿你呗，我敬重的父皇，大乘龙楼的两个废物毫无察觉，你说说，这样的大乘龙楼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姜渊浑身颤抖。
姜长生道：“你应该庆幸，我给你留下一位孙子，这大景便还能再立百年，也算我报答你的生育之恩。”
他转身准备离去。
言尽于此也就够了。
姜渊抬手，下意识想要挽留他，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只能望着他推门离开。
姜渊缓缓躺下，他突然露出笑容，笑中带泪。
“没想到我姜渊一生，最终靠的是被我舍弃的孩儿……哈哈哈，天命在景……”
……
开元四十三年，岁末，大景开朝皇帝姜渊驾崩，谥号武祖，景武祖，举朝悲泣。
太子姜羽登基成帝，立年号，真昱。
新的一年到来，真昱一年。
这一年，姜子玉十五岁。
龙起观。
李公公前来拜访，他已经被逐出皇宫，贬为庶民，虽地位衰落，但他好歹是绝顶高手，今后也能衣食无忧。
忘尘领着李公公来到姜长生的庭院。
李公公见到庭院内还有一人，不由瞪大眼睛。
他连忙跪拜，道：“皇后娘娘……”
他没想到神秘失踪的皇后娘娘竟然在龙起观，他还以为皇后娘娘被姜羽的手下杀了。
身穿朴素道袍的皇后娘娘起身，道：“我不再是皇后，你们聊吧。”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屋内，她的步伐摇摇欲坠，原因在于她也已是高龄，只不过服用了驻颜丹，若非姜长生为其炼制丹药，她怕是要随姜渊而去，可即便如此，她也活不了多久，因为她的心已死。
姜长生虽医术高明，但并不能助人长生，他本身也只是修行者罢了，并非真的神仙。
姜长生坐在桌前，把玩着茶杯，笑道：“李公公，如今陛下已经驾崩，你还来找我，不怕死吗？”
李公公动容，瞬间听出对方的意思，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陛下……”
李公公惶恐跪下，磕头道：“太子殿下……当年老奴也是听从陛下的吩咐……”
他怀中的盒子跟着落下。
姜长生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公公抬头，连忙道：“此乃陛下对魏王的馈赠，希望由您传给魏王，此乃国本，不知殿下可知刑首？”
姜长生哼道：“不用叫我太子，这个身份我不要，我知晓刑首，然后呢？”
“救大景王朝！”
第43章 古今未有，魏王下山
李公公没有离去，而是留在龙起观内，化为一名老道士，之所以留着他，姜长生自然是有用，不过得留在将来用。
屋内，姜长生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截白骨。
白骨跟着逸散出黑气，在姜长生面前凝聚成一尊人形，身穿紫衣，面戴青铜面具，长发盘于冠下，神秘无比，看其身形，酷似姜渊壮年之时。
刑首！
姜长生感受其气息，竟然达到神心境，真气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天山季缺。
刑首抱拳道：“拜见太子殿下。”
他声音沙哑，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姜长生道：“我已不是太子，以后也不会是，姜渊已经驾崩，之后我会将你交给魏王，你应该知晓此事吧？”
刑首点头。
姜长生突然抬手，一掌拍向刑首，刑首来不及反应，被打入轮回印记。
刑首瞬移般后退至房门前，他沉声问道：“长生道长，这是何意？”
姜长生笑道：“一点小手段，虽然有姜渊的命令在，但他毕竟死了，我不能赌，你乃邪祟魂体，安心辅佐魏王，待大业完成时，我或许会赐予你莫大的机缘。”
刑首沉默片刻，道：“什么机缘？对于我而言，有什么机缘能让我心动？”
“真正的化形？或者夺舍成为真正的人？”
姜长生微笑道，听得刑首浑身一颤。
这世上的妖魔、邪祟皆是野兽、孤魂野鬼所化，世上并无修行之法，他们只能靠天资吸收天地灵气，或者效仿武道修行，但这些办法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邪祟最多附身于人，还不能长时间附身。
刑首想到姜长生的种种神奇之处，以及深不可测的功力，心里难免产生一丝动摇。
或许他真能做到？
刑首来到姜长生面前，半跪而下，道：“先皇已去，从此以后，刑首以您为尊，愿听吩咐，辅佐魏王。”
这话很有见底，知晓谁是真正的主子。
姜长生满意一笑，道：“你暂且修行吧。”
刑首化为黑气消散，钻入白骨之中。
姜长生将盒子放在窗台前，方便他吸收日月精华。
日子恢复平静。
忘尘整日陪伴着皇后娘娘，陪伴她度过最后的日子，而她也没有告诉忘尘自己与姜长生的关系。
每日能见到姜长生，皇后娘娘便很满足。
姜长生本想为她炼制一些续命的丹药，但被拒绝。
虽然姜渊对不起她，但她一直深爱着这个男人，如今姜长生已经长大，她也算了无牵挂。
四月。
皇后娘娘单独约见杨彻，相谈一个时辰后，杨彻离去，当夜，她便去世。
姜长生将她埋在院子后面的山坡上，忘尘、李公公随同祭拜。
这一世的父母皆算是寿终正寝，临死之前，他们还相认了，确实已无遗憾。
生死相别倒是让姜长生有了更多明悟。
长生这条路并非只有期待，还伴随着伤感，不过比起追求长生不死，这些伤感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与这一世的父母并不算熟。
他今年已经四十四岁，再加上前世，也算是一位老人，只是心态上仍很年轻。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少经历沧桑。
忘尘忍不住感激道：“多谢道长，若是母后留在皇宫，怕是……”
姜长生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李公公摇头失笑，跟着离去，他也没有点破姜长生与皇后娘娘的关系，除非姜长生想，否则他愿意将这个秘密带到九泉之下。
……
金銮殿上，新皇帝姜羽端坐龙椅上，他俯视着满朝文武，豪情万丈。
皇帝的位子真是令人着迷。
斜下方一名老太监瞥向姜羽，姜羽感受到其目光，方才开口道：“古汗、晋朝虎视眈眈，大景与古汗更是已经不死不休，大景迎来前所未有的危难，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满朝文武沉默，谁也不敢开口。
谁开口，就是去送死。
他们心里充满怨言，本来与古汗已经和平相处，景武祖为了成就千古一帝，非要攻伐古汗，如今两朝已经彻底结仇，都想将他们彻底干灭，没有和谈之说。
景武祖犯错，当今皇帝也是如此，葬送了大景一半的兵力，如今各地闹饥荒，民不聊生，晋朝更是阴险，趁机拉拢古汗，大景派去的外交臣子，全都遭受羞辱，晋朝扬言，五年内踏平大景。
面对两朝威胁，没有将军敢顶上去。
有人站出来，道：“如今大景最威猛的将军还得是秦王，陛下，不如给秦王征兵权力。”
姜羽瞥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闭嘴。
自从姜誉大败后，姜羽便不准姜誉征兵，甚至连先皇驾崩，他都不准姜誉回来，如今姜誉守着北境的一座城池，苦苦挣扎，如同困兽。
姜羽缓缓开口道：“朕有一策，可解江山之危。”
文武百官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充满好奇。
如此局面，还怎么解？
“改国号为楚，拉拢楚人一同守护十三州大地。”姜羽扫视殿上所有人，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胡闹！这和投敌，有何区别？”
一名老臣站出来怒骂道，其他臣子也顾不得害怕，纷纷大骂。
他们这些年就在纳闷，姜羽为何不断提拔楚人，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姜羽竟然要复楚！
太荒唐了！
纵观古今，前所未有！
此事一旦成功，大景将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荒唐！陛下，您疯了？”
“不可能！此事万不可能！”
“复楚？让如今的大景子民如何想？”
“陛下，您怎么不说投降晋朝？”
“可笑！太可笑了，陛下，谁给您出的良策？他真是万古奇才！”
群臣激愤，甚至顾不得皇帝的威严，各种难听的话钻入姜羽的耳中，让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放肆！尔等真是活腻了！想被砍头吗？想被株连九族吗！”
姜羽起身，怒吼道，真气澎湃，震得所有人心神胆颤。
尚书省丞相跪下，高声喊道：“望陛下打消此妄念！否则臣等纵死也要反抗！”
“望陛下打消此妄念！”
绝大多数文官武将纷纷跪下，只有那些楚人官员没有跪下。
姜羽的脸色冰冷到极点，眼中满是杀意。
……
真昱一年，五月，皇帝欲要复楚的消息传遍全天下，虽被群臣镇压，但这個提议让天下百姓对其失望透顶，民间皆是谩骂之声。
龙起观内。
“父王简直疯了，他怎么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十五岁的姜子玉怒骂道，他坐在姜长生旁边，两人好似亲兄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姜子玉眉心间的胎记使得他更加神俊，颇具威严。
徐天机瞧瞧打量这对师徒，暗自嘀咕：“怎么越来越像了？”
忘尘也注意到这一点，平时很难察觉，但姜子玉一怒，那气势极像姜长生面对绝世高手时的状态。
姜子玉看向姜长生，道：“师父，我想起兵，镇压北境，只要击溃古汗、晋朝，父王定不会再提复楚。”
如今的他武功大成，虽不及通天境，但在灵识境也就是绝顶高手之中，他也算佼佼者，再加上杨家、陈家帮他蓄势，他信心十足。
姜长生道：“待平安成就通天，再起事。”
姜子玉不由看向平安，平安正在庭院里跟白龙玩耍，强壮如龙的白龙被他抱着甩来甩去，晕头转向。
平安长相不算俊朗，但五官棱角分明，英姿勃发，再加上强壮的肉身，一看就是万人敌的猛将。
姜子玉皱眉，他也知道一名通天境高手的作用。
没有平安，他可没有把握对付古汗以及晋朝的宗师。
“那就再等等。”
姜子玉郁闷道，他暗自发誓，待他起事，定要扫平天下浑浊。
姜长生将平安叫过来，平安虽痴傻，但对姜长生可谓是言听计从，他最听姜长生的话。
“今日我便开始传授你妙宗法相。”
姜长生开口道，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侧目。
十年之期已满、原本准备下山的徐天机也来了兴趣，妙宗法相啊，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绝学。
只是该如何让道长传授于我？
徐天机陷入纠结中。
……
真昱二年，皇帝册立其子姜子韩为太子，太子携十万军队出征北境，他意气风发，欲要证明自己。
六月。
平安终成通天境，姜子玉与其拜别姜长生，下山而去，临走之前，姜长生将刑首赐予他，这下子他手里还有一尊神心境高手。
姜长生站在山门前，目送着兄弟二人下山，忘尘、荒川、万里等人站在他身后，其他弟子也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姜子玉与观内每一位弟子的关系都很好，自然舍不得他去征战沙场，同时也期待他闯出赫赫威名来。
徐天机忍不住道：“道长，我若是助魏王，待他功成，可否传我妙宗法相？”
他纠结了一年，只能想到此办法。
姜长生目视山道，轻声道：“可。”
徐天机大喜，立即拜谢姜长生，然后向山下冲去。
“魏王殿下，等等我！”
“伱怎么来了？”
“我助你打天下。”
“你不是说得等本殿下登基吗？”
“我怕等不到。”
“滚，到时候本殿下定要你冲锋在前。”
山道上回荡着姜子玉、徐天机的笑骂声。
忘尘感慨道：“这下子魏王手底下不缺猛将了，至于谋士，陈家、杨家的子弟能顶上。”
如此阵容，他看到了希望。
只是就算魏王力挽狂澜，如何登基呢？
是讨得天子喜爱，还是强逼？
忘尘不由看向姜长生，他的侧脸让忘尘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姜长生待在京城内，便是对当今天子最大的威胁，只是天子还不知！
第44章 天道轮回，四海贤圣
入夜，一道身影从窗户跃进来，屋内的烛光照耀出她的身影。
正是花剑心。
花剑心取下面具，来到姜长生身旁坐下，道：“总卫长也对皇帝复楚不满，已经决定辅佐子玉，我让他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成熟。”
姜长生睁开眼睛，道：“他还算识时务，刑首让位给他，也是有考量的。”
白衣卫以前归刑首掌管，姜渊驾崩之前，刑首便让位，避免被姜羽强制性踢出局，自己选人，还能留有操作余地。
花剑心感慨道：“子玉总算长大，虽有平安、徐天机、刑首相助，但他建再多的功劳，终究只是魏王，如何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
姜长生望着窗外的明月，道：“我自有办法，我之所以还没对姜羽动手，并非是怕了大乘龙楼，只是在给子玉时间，他之前太过年幼，待他名满天下时，我会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他已经堪比武道乾坤境，经过香火演算，能轻松镇压大乘龙楼，所以他现在无所顾忌，为的只是让姜子玉更好的登基。
现在直接杀了姜羽，或者逼迫其让位，这天下势必群雄崛起，太乱了反而不好。
为防天下大乱，那就让姜子玉功高盖主！
花剑心点头，她望着姜长生的侧脸，痴痴的发神。
姜长生扭头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花剑心感慨道：“我虽服用了驻颜丹，但我已经五十多岁，也不知还能陪着你多久，这两年，太多故人离世，让我总是有些伤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姜长生能活得比自己久。
姜长生摇头道：“生老病死，自有天数，强求不得，习惯便好，乾坤天经修炼得如何？”
花剑心道：“很难再进步，更无法修炼出你所说的更高层次的真气。”
姜长生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乾坤天经乃他创造的低配版道法自然功，虽远不能比，但也给出了修炼出灵力的办法，若是不行，说明没有修仙天赋。
或许与天赋无关，这世上的武者都不能修仙，天地规则所致。
他与花剑心终有一别。
他虽对花剑心没有一见倾心，但相处二十多年，总归是有感情在的，悠悠岁月，他偶尔也希望有人能常伴自己，如今看来，只有地灵树能常伴他。
花剑心见他沉默，心里也有些羞愧，她自知天赋不行，能达到通天境已然是姜长生的提拔。
她忍不住靠在姜长生的肩上，姜长生没有躲避，任其靠着。
“将来你会娶妻吗？”花剑心忽然问道。
姜长生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花剑心心里有些酸楚，有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姜长生又不是木头，岂不知她所想，他伸手挽住她的背，打入一道轮回印记。
花剑心感受到一股高深莫测的力量涌入体内，但并没有造成不适，她没有挣扎，而是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你相信轮回吗？”
“自然是信的，俗话说，人死投胎，万物轮回。”
“那请你相信定有来世。”
“若有来世，伱我没了记忆，又有何意义？”
“我会有的。”
“那你能找我吗？”
“也不是不行。”
花剑心忍俊不禁，觉得姜长生不解风情，但也别有一番风趣。
在她看来，来世只是姜长生给她的一个安慰，即便是安慰，她也很满意。
至少他已经会安慰自己。
……
七月，魏王姜子玉在大景南部乾、御、方三州征兵，宣称要誓死保卫大景江山，此后，其他皇子也接连离开京城，欲要效仿太子与魏王，上前线建功立业。
一时间，大景掀起扛汗晋两朝的风气，国破家亡在即，皇子亲上战场，大景人的血性被调动。
嚯！嚯！嚯……
庭院内，荒川对着姜长生拳脚相加，攻势凌厉，可无论他的速度多快，角度多刁钻，就是碰不到姜长生的衣摆。
荒川已经习惯，他并没有气馁，依旧全力以赴。
忘尘正在树下帮白龙刮皮，白龙迎来蜕皮期，这厮的灵智已经相当于八九岁的孩童，竟然让忘尘帮它蜕皮，太懒了。
良久。
荒川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十七岁的他已经彻底长开，身姿挺拔，长发用草绳绑在脑后，露出俊朗的脸，双眉如刀，眼神凌厉，颇有魔主的风采。
姜长生笑道：“川儿，进步不小，差一点就要碰到为师。”
这话自然是安慰之言，境界差距悬殊，荒川不可能碰到他。
荒川振奋问道：“当真就差一点？”
姜长生笑着点头，荒川顿时浑身充满力量。
这时，青苦走入庭院来，已过四十岁的他尽显沧桑，脸颊上也多了密密麻麻的胡渣，再加上独臂，充满故事性。
“师兄，有一名自称四海贤圣的人前来拜访，他说想拜访你，商讨天命之事。”
青苦表情古怪的说道，对方的话让他觉得是江湖骗子，他还试着推搡驱赶，结果被对方戏耍。
姜长生来到石桌前坐下，道：“让他来吧，忘尘，沏茶吧。”
四海贤圣，他听李公公说过，刑首的诞生便是四海贤圣所为。
他已经捕捉到四海贤圣的气息，通天境功力，确实很强，最关键的是四海贤圣的功力与寻常武夫不同，真气不狂暴，温润如水。
不对，并非是通天，其丹田内还暗藏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虽然威胁不到姜长生，但放在大景内，绝对是盖世强者。
过了一会儿。
青苦带着四海贤圣前来，四海贤圣体态肥胖，面相像是四五十岁，好似弥勒佛一般，手里还握着酒葫芦，背着一个巨大的木匣子。
“长生仙师当真是神采不凡，这般驻颜之术，老夫行走十方王朝，也未曾见过。”
四海贤圣笑呵呵道，然后自顾自地来到将姜长生面前坐下。
青苦想说什么，但见姜长生挥手，他便只好离去。
四海贤圣拿起一只小碗，从葫芦里倒酒，笑道：“长生仙师，你能在大乘龙楼所掌的王朝中练就如此功力，当真是让老夫佩服，只是仙师一直待在京城，莫非是想干预乾坤？”
姜长生笑问道：“不知阁下所说的天命是什么？”
四海贤圣一口将碗内的酒喝尽，然后道：“天命在楚。”
他紧紧盯着姜长生，眼神变得犀利。
姜长生无动于衷道：“谁定的天命，是你，还是大乘龙楼？”
四海贤圣摇头道：“皆不是，乃是武道所定，仙师之功力，怕是快要达到神人，有些事情可以知晓，自古以来，王朝更替，背后皆有武道所掌，这十三州则是由大乘龙楼所掌，但你可知大乘龙楼有神人？”
忘尘不由扭头，神人二字，他从未听闻过。
四海贤圣继续道：“若是仙师执意而为，迟早遇劫，放下吧，这片土地已经有其命数，阁下何不随老夫离去？”
“去哪儿？”
“去遨游天下，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去显圣洞天追求更高的武道。”
“神人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那是自然，武道无尽头，神人之上乃金身境，那是九成武夫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那是纵横天下王朝无敌之境。”
四海贤圣捏着胡子笑道，他见姜长生动容，脸上的笑容更甚。
金身境？
原来神人境与乾坤境之间还夹了一层境界。
姜长生摇头道：“多谢阁下好意，我还是想待在这里，安心修道。”
四海贤圣皱眉道：“景武祖起事时，我曾相助过，对大景还是有一番感情，你算是大景江湖最杰出的武者，大景将灭，老夫邀你，也是看在先皇的情面上，想为大景江湖留下传承。”
姜长生挑眉道：“先皇让你前来的？”
四海贤圣哼了一声，道：“两年前，他给老夫传了一封书信，让老夫来京城，带走龙起观的长生道长，老夫原以为你只是寻常的武道奇才，没想到竟已成大景江湖的神话。”
姜长生想到姜渊，心里颇为感慨。
他还是念着父子之情。
姜长生道：“多谢阁下好意，劳烦你长途跋涉，只是我不想离开。”
四海贤圣皱眉，目光紧紧盯着姜长生，道：“大乘龙楼如今没有降临京城，并非他们顾忌你的武功，只是他们被其他事牵绊，他们迟早到来，迫使当今皇帝复楚，那时，景朝子民将沦为奴仆，满朝文武及皇室定被楚人屠戮带劲，这是亡国之仇，不共戴天。”
忘尘在旁边听着，心里震撼，他已经知晓大乘龙楼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大乘龙楼如此狠辣。
姜长生道：“我心仪已久，不会动摇。”
四海贤圣一听，气得拍桌而起，道：“糊涂！”
他拿起酒葫芦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他停下来，道：“姜渊也算老夫半個徒弟，老夫不能食言，这样，你与老夫对一掌，若是赢了，老夫便不再多劝，输了，你便跟老夫走。”
姜长生笑了笑，道：“何必呢？”
四海贤圣板着脸，挑衅的看向姜长生。
姜长生乐了，这老头有点老顽童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突然出现在四海贤圣面前，右掌停在其额头前，劲风吹得四海贤圣的衣袍往后扯去，连其脸上的肥肉都在往后扯，五官变形。
待劲风散去，四海贤圣的额头上溢出豆大的冷汗，他的眼睛都直了，心跳声如战鼓，姜长生听得很清楚。
姜长生笑问道：“真的要对一掌吗？”
四海贤圣皮笑肉不笑道：“老夫……说笑呢……仙师真是厉害……仙师随意……随意，就当老夫刚才吃了酒，说的都是胡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然后快步跑出院子，十分滑稽。
第45章 名震天下，皇帝野心
四海贤圣离去后，姜长生陷入思索中。
他在想大乘龙楼是因何事而牵绊？
四海贤圣所说的显圣洞天又是何地，藏着多少未知高手？
姜长生估计乾坤境应该就是金身境的下一个境界，道法自然功突破一层，武道境界相差两层大境界，已经很夸张，不可能差再多的境界。
武道境界应该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真元、灵识、通天、神心、神人、金身、乾坤！
大乘龙楼应该有神人，但不多，而四海贤圣认知中最强的应该是金身境，姜长生则是更强的乾坤境。
如此说来，无敌了？
不对，只是区域地图无敌，不能太自负。
姜长生默默想到，整个人放松许多，强大不能冒失，谨慎不代表畏惧过多，在自己的环境里过得舒坦就好。
荒川凑过来，兴奋的问道：“师父，神人是何境界？通天之上就是神人吗？”
刚才四海贤圣的话，他全都记下来了。
更广阔的天地，更高的境界，无一不让他心驰神往。
姜长生笑道：“通天之上乃神心境，再往上才是神人，徐天机便是神心境。”
“那您就是神人啊！”
荒川满脸崇拜道，姜长生不可置否。
四海贤圣被吓退的消息并没有在江湖上传开，因为四海贤圣之名在江湖上本就属于无名之辈，只有少数人听闻过。
一日日过去。
秋季时分，满山树林泛黄。
这一日，孟秋霜前来拜访姜长生。
“道长，是时候准备选出下一位大弟子了。”
孟秋霜忧愁道，曾经风华正茂的大师姐如今也步入老年，虽然她保养得很好，但眼角与手上仍藏不住皱纹。
人老了，也累了，精力跟不上。
姜长生沉吟道：“万里如何？”
孟秋霜点头道：“自是可以，但道长还得再为下下任着想，也该从龙起观内选拔一位年少弟子在你跟前修行。”
姜长生乃武林神话，但其麾下的三位弟子都并非龙起观的纯正弟子，平安跟随魏王下山，荒川跟其他弟子的关系也没那么要好，总是沉浸于武道，如此心性很难成为统管龙起观的大弟子。
姜长生听后，道：“言之有理，这几日，我会再选出一位弟子。”
孟秋霜露出笑容，随后开始与姜长生叙旧，述说小时候的事情，姜长生也爱听，人上了年纪就爱怀念过去。
……
真昱三年，魏王携十万铁骑杀至北境，以十万兵力击溃晋朝三十万大军，名震天下，其麾下有一猛将，更是威震晋朝，其名为平安，一人之力杀敌八千，堪称人间魔神，这般战绩传遍十三州，同样令景朝难以置信。
绝大多数百姓都以为是谣言，这般战绩太过夸张。
四月，魏王奇袭参州，横扫古汗十五万大军，一路追杀数日，将古汗将士全部杀尽，参州再次回到大景手中！
接二连三的捷报令大景百姓开始激动，莫非是真的？
一时间，关于魏王的传说开始传开，天生三只眼，金翅大鹏鸟转世，武林神话之徒，等等，使得魏王在大景百姓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
魏王的崛起也让太子与其他皇子感到莫大的压力，皇帝不得不派遣更多的军队前去支援太子，他也担心魏王太过强大，从而影响太子的地位。
皇宫，御书房内。
姜羽正在处理奏折，一名白衣卫进来，跪在桌前，开始说情报，姜羽听后皱起眉头。
“平安、徐天机……龙起观真是不留余力……他的军队是杨家招募的？”
姜羽皱眉道，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魏王能崛起，之前他以为姜长生收魏王只是迫于皇权，不得不收，没想到他们竟然建立了深厚感情。
白衣卫道：“不止是杨家，还有陈家。”
姜羽的眉头皱得更紧，在他登基前，这两家已经将家族迁移到南方，京城内只留下高官，他若是现在动两家的大臣，两家很可能从南方起势，这将威胁到他的皇权。
他看向身旁站着的天宿十三刺之首鬼柳，问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鬼柳眼神闪烁，道：“杨家、陈家、龙起观皆支持魏王，其心也显，可杨家、陈家都已经撤离京城，唯独龙起观没有，陛下，这值得小心。”
姜羽不傻，他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龙起观便是一把随时会刺向朕的刀？”
鬼柳道：“若是陛下不动两家，不直接打压魏王，龙起观定然不会动手，但……龙起观好歹是皇权所定，深知皇权争斗，他们做出选择，必然也知晓不能失败。”
姜羽陷入沉思中。
他看向前方的白衣卫，道：“先下去吧，继续盯着魏王。”
“是！”
白衣卫迅速离去。
姜羽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内徘徊。
鬼柳再次开口道：“陛下，直接对付武林神话不妥，如今之计，属下有一法，那便是招秦王回京，秦王回来，宗天武必然回来，陛下吸了宗天武的功力，我等再助陛下拿下武林神话，那时，陛下的功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陛下甚至可以御驾亲征，创立先皇未曾创立的盖世功绩。”
闻言，姜羽停下脚步，眼睛一亮，道：“这倒是好办法，正好将秦王一并除掉。”
姜誉的存在始终是姜羽心里的一根刺，若非正处江山危难之时，姜羽多的是手段除掉姜誉。
姜羽皱眉道：“我们真的能拿下宗天武吗？”
宗天武，前任武林至尊，独战古汗三大宗师，未曾落败过，此人的战绩身为皇帝，姜羽最清楚。
鬼柳道：“龙楼即将派遣一位尊者前来，这位尊者是凌驾于通天境之上的绝世高手，再加上陛下与我等，宗天武，插翅难逃！”
姜羽眼神冰冷，哼道：“那朕就将他们召回来，以祭拜太后为由。”
……
庭院内，姜长生一边运功，一边盯着前方两人的切磋，一人是荒川，另一人是姜长生新收的弟子，乃是万里游历江湖时所带回来的孤儿，名为凌霄，如今才十一岁，已经展现出不错的武道天赋。
荒川没有动用真气，全凭拳脚功夫与凌霄切磋，纵然比凌霄大七岁，他的拳脚功夫也没有完全压制凌霄。
好歹凌霄也是姜长生从龙起观两百多名弟子中选出的拔尖资质，当然，荒川也手下留情了。
荒川将凌霄击退，见其已经气喘吁吁，笑道：“就这样吧，师弟，你差一点就要击败我了，真厉害啊。”
凌霄满脸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害羞，他摇头道：“怎么可能，师兄莫要安慰我，我知晓我的能耐，师兄若是认真，一招就能击败我。”
荒川笑了笑，他突然想到之前师父说他差一点就能碰到师父，莫非……
他不由看向姜长生，只见姜长生正看着他们，吓得他收回目光。
姜长生道：“凌霄，除了外门功夫，内功才是根本，如今你不用听道，得抓紧时间练功，待你成年，伱可得扛起教导其他弟子的职责。”
凌霄连忙点头，十分局促。
拜入姜长生门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但他仍很紧张，好在荒川性格开朗，带着他。
这时，李公公跑进来。
见李公公前来，荒川很有眼力见儿的带凌霄离开庭院，忘尘与白龙也不在，他们在后山帮忙收集成熟的药材。
李公公来到姜长生面前，低声道：“皇帝将秦王召回京城，用的理由是为太后祭拜，可皇陵里哪有太后的墓。”
姜长生眯眼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想对秦王下手？”
李公公点头道：“近来，接连有王爷病故，我怀疑是皇帝所为，秦王是明面上对他威胁最大的兄弟，又有宗天武相助，不得不除。”
姜长生不再吭声。
李公公弯腰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姜长生的目光挪向庭院后方的一座墓碑，轻微叹息一声。
……
山野之间，官道上两道身影纵马前行，正是姜誉与宗天武，两人换上便服，没有身披甲胄。
满头花白的宗天武皱眉道：“王爷，此次入京怕是龙潭虎穴。”
姜誉目视前方，道：“本王自然知晓，但父皇驾崩时本王没有回来，母后病故，本王仍没有回来，本王不能再错过了。”
宗天武叹气。
“此番结束后，你便回你的门派吧，虽然本王很不爽当今皇帝，但他确实生了一个好儿子，魏王比我强。”姜誉感慨道。
宗天武皱眉道：“魏王确实年轻了得，很有胆识，但王爷你真的不争，放弃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皇权之争，那是想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
姜誉道：“若能活着离开，那便解甲归田，当一名江湖侠客，游历江湖，也算快哉一生。”
话音刚落，姜誉勒马，宗天武同样如此。
前方路上出现一道身影，那人身穿紫红长衣，长发盘于蛇头玉冠之下，面容冷峻，每走一步，脚下升起黑气，好似从九幽踏来。
宗天武皱眉道：“对方很强，不逊色于宗师。”
他暗自困惑，大景武林何时冒出这样的绝世高手，他完全没有见过。
对方戏谑笑道，笑容充满杀意与讥讽。
宗天武睥睨他，道：“厌蛇尊者？无名之辈，你想以一人之力战我？”
厌蛇尊者笑道：“既然你瞧不起在下，那在下便满足你。”
话音落下，一道道身影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跃出，迅速逼近，将宗天武、姜誉包围。
天宿十三刺！
第46章 必死之局，神兵天降
宗天武用余光扫视天宿十三刺，眼神没有变化，但心里却一沉。
这些家伙全都是通天境高手！
十三尊通天，再加上厌蛇尊者，情况很棘手！
宗天武自是有信心面对，但他身边有姜誉在，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保护姜誉，可不容易。
姜誉也有灵识境的实力，放在战场上，算得上横行无忌的猛将，可眼下只能算是宗天武的累赘，而且敌人分明是冲着他而来。
“秦王，陛下在城内等你，不如你先回城吧。”
鬼柳拔剑，阴恻恻的说道。
姜誉原以为对方是冲他而来，没想到目标竟然是宗天武，宗天武也为之诧异。
厌蛇尊者继续向前，笑道：“大景的武林至尊，可别让我失望！”
他突然冲向宗天武，身形如鬼魅，顷刻间来到宗天武的马前，他一掌打出，袖中涌出滚滚黑气，将马身缠绕，宗天武纵身跃起，凌空伸手，弹指射出一道真气，如同利箭，穿透黑气，欲要洞穿厌蛇尊者的头颅，但被其轻松躲过。
烈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只见它开始发狂，四处奔逃，但无法驱散身上的黑气，还未跑入树林，它便摔倒在地，血肉溃散，露出一架白骨，黑色的鲜血渗入泥土之中，骇人至极。
天宿十三刺几乎同时出手，他们挥舞刀剑围攻宗天武，宗天武身手不凡，即便被围攻，也能轻松应对。
宗天武躲过四把长剑交错之击，身体倒悬于半空，他一掌拍下。
轰！
恐怖掌力将四名刺客震得吐血跌飞，下面的地面震塌，形成一个长达数丈、深四尺的掌形巨坑，强风席卷八方，惊得姜誉的马都扬起前蹄嘶叫。
厌蛇尊者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朝着半空中的宗天武斩去，黑色剑气狂暴涌出，斩断方圆数十丈内的花草树木，草屑齐飞，尘土飞扬。
宗天武迅速落地，他顺势一拳打在地上，地面崩塌，惊得厌蛇尊者与天宿十三刺跃起，避免被地下的真气击散。
一道道黑色剑气落在宗天武身上，被他的真气隔绝，没有伤他分毫。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他的左腿一蹬，身形化为利箭，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厌蛇尊者。
鬼柳与七位刺客齐齐挥剑，剑气共鸣，八剑相击，一同挥斩向宗天武，剑气成罡，势不可挡。
乒——
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剑罡被宗天武击碎，八人被震飞，宗天武抬起右手，成鹰爪之形，直取厌蛇尊者而去。
太快了！
天宿十三刺的其他刺客根本来不及阻拦，厌蛇尊者抬剑，左手贴着剑刃，剑刃变得笔直，强大真气灌入剑刃内。
轰！
两人相撞，两股可怕真气爆发，如熊熊烈焰，一黑一白，互相角力。
宗天武死死盯着厌蛇尊者，厌蛇尊者同样如此，只是厌蛇尊者眼中流露出异色。
“没想到大景武林竟有你这等人物，龙楼对十三州还是太轻视了！”
厌蛇尊者冷哼道，跟着全力催动真气，以两人为中心，地面开始崩塌，如同蜘蛛网般向各个方向延展而去，狂风卷起断枝、花草，尘土扬天。
几乎是同时，两人收手，再次冲向彼此，近身作战，身形交错，掌剑相击，真气轰鸣之声更是震耳欲聋，已超凡夫之力。
天宿十三刺也没有看戏，迅速加入尘土之中，围攻宗天武。
纵然被十三尊通天境、一尊超越通天境的高手围攻，宗天武仍展现出强大气魄，无愧于武林至尊之名。
姜誉不断退后，他右臂挡在脸前，皱眉咬牙。
这种级别的战斗他根本插不了手。
之前在战场也是如此，宗天武大战三大宗师时，战场直接清出一片空地让他们打，只有等他们真气耗光，将士们才敢扑上去。
“四哥，你不去帮帮他吗？”
一道充满调侃之意的笑声从后方传来，姜誉扭头看去，只见姜羽双手负于腰后，脚踏真龙真气从树林里冲出来，真气化龙，如乘龙，龙袍猎猎，尽显帝皇霸气。
姜誉拔刀，怒视姜羽，道：“姜羽，你我之争，何必牵连旁人？”
姜羽落地，真气消散，他挽了挽袖口，摇头道：“争？朕已经登基，你凭什么跟朕争？”
姜誉冷声道：“那伱想在此地杀我？”
姜羽轻蔑道：“毕竟你也算朕的七哥，朕岂能让你死在荒郊野岭，等宗天武死了，朕带你回京城，给你按个谋逆的罪名，昭告天下，你看如何？”
姜誉紧皱眉头。
他突然提刀杀向姜羽，脚踏九寻天龙步，绕至姜羽右侧，挥刀斩去，欲要将其头颅斩下。
姜羽目不斜视，右掌以更快的速度打在其腹部上。
砰！
“噗——”
姜誉被打飞出去，口中喷出血箭，飞洒长空，他足足飞出去十丈远，撞在一棵需要五人合抱的老树上，撞得树身巨颤。
他落地，将刀尖杵在草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难受至极，他抬头看去，姜羽正向宗天武走去，真气掀起的狂风摇动龙袍，这位皇帝竟展现出超越通天境的气势。
这是宗师？
姜誉瞪大眼睛，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他在战场上见过古汗宗师，那气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如今的姜羽也是如此。
他知晓姜羽乃练武奇才，可他这些年一直待在京城，功力怎会如此之高？
姜誉强忍着剧痛起身，他颤颤巍巍的提刀向姜羽走去，姜羽已经催动真龙之气，三条龙形真气缠绕他周身，风沙无法近其身。
砰！砰！
两道身影被宗天武击飞，朝着姜羽飞来。
姜羽根本不接，身形一晃，化为十数道残影，直接杀到宗天武面前。
吟——
龙吟声炸响，姜羽一掌与宗天武的右掌对上，三条龙形真气欲要撕咬宗天武，但却被其真气护罩隔绝，无法击碎。
厌蛇尊者一剑刺来，宗天武抬起左掌，掌心迸发真气，将厌蛇尊者挡下。
宗天武以一抗二，气势节节高升，他满脸傲气，道：“两尊宗师就想拿下我？皇帝，我成为武林至尊时，你才踏入武道之门！”
轰——
真气狂暴如龙卷风拔地而起，飞沙走石，地面巨颤，惊得姜羽、厌蛇尊者动容。
“可不止两尊宗师！”
鬼柳那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纵身跃至宗天武身后，欲要挥剑将其斩首。
宗天武突然蹲下，强大力量拖拽着厌蛇尊者、姜羽失去平衡，宗天武以通天境难以理解的速度转身，一腿踹在鬼柳的胸膛上，骨折声清脆刺耳，鬼柳直接被蹬飞出去。
他如同一支利箭飞入树林中，撞倒一棵棵树木，最终被一根尖锐的断枝刺穿胸膛，挂在树干上，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鲜血顺着树干往下流去。
通天，死！
宗天武一脚将厌蛇尊者踢开，左掌携刚猛霸道之威打向姜羽。
姜羽双臂挡在身前，真龙之气护体，但还是被击飞出去，落地之后接连往后退了八步。
他只感觉双臂发麻，抬头难以置信的望着宗天武。
这人怎会如此厉害？
宗天武在劲风之中傲然而立，他哼道：“虽同为一境，但我习武六十载，六十年的功力岂是尔等能敌？”
厌蛇尊者挺起腰杆，似笑非笑道：“大景虽弱，但冒出来的武林至尊确实强大，只是……宗天武，你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宗天武皱眉，脸色突然一变，他抬起左手掌心，发现掌心发黑，他连忙用右手点左臂穴道，想要阻止毒液渗透，但毒液渗透速度极快。
他咬牙，右手抓住左肩，竟硬生生地将左臂扯下来，血洒一地。
这一幕看得众人眼皮狂跳，厌蛇尊者也被惊到。
他猛地将自己的断臂掷出，断臂速度极快，直杀向姜羽，姜羽双掌齐齐推出，真龙之气以排山倒海之势撞上断臂，竟无法将断臂击退，只见其手掌兀然伸直，如刀穿透真龙之气，杀向姜羽。
姜羽脸色大变，暗道糟糕。
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脚将宗天武的断臂踩在地上，地面崩塌，尘土飞扬，待尘土散去，来者的身形显露出来。
这是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脸上有一条纵横半张脸的伤疤，使得他看起来无比凶狠。
宗天武左肩还在滴血，他皱眉盯着白衣老者，冷声道：“没想到五大宗师之首的天罡道人也成为了皇帝的走狗。”
“为了擒下我，皇帝，你可真是够尽力。”
宗天武讥讽道，天宿十三刺剩下的十二位刺客落地，从不同方向靠近他，厌蛇尊者双臂张开，毒气缭绕周身，步步紧逼。
姜羽轻蔑笑道：“宗天武，你想以武镇乾坤，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天罡道人面无表情，道：“宗天武，复楚乃天命，势在必行，皇帝不能死，到此为止吧，留你全尸。”
宗天武平静道：“放过秦王，我甘愿一死。”
后方，姜誉颤颤巍巍的走来，他右手握刀，满脸是血，眼神却充斥着疯狂，高声喊道：“宗天武，本王给你下最后一道命令，那就是杀，死之前尽可能的多拉几人共赴黄泉！”
必死之局，姜誉已经放下奢望。
战死也好！
“大哥，父皇、母后……我来了……”
姜誉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宗天武闻言，露出笑容，放肆大笑：“宗天武听令，王爷，习武之人为战而死，也不算屈辱，宗天武先去也！”
说罢，他抬步走向天罡道人，义无反顾。
天罡道人叹息一声，右掌抬至胸前，真气顺着掌心溢出，一道金光顺着手掌生起，他的双眸同时变成金色，气势蜕变，刹那间，狂风骤起，天上凭空出现雷云，雷鸣响起。
天地变色！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刺穿雷云，落在天罡道人面前，剑刃刺入泥土之中，天上雷云随之消散。
天罡道人皱眉，定睛看去，喃喃道：“这是……太行剑？”
第47章 一剑斩出，御剑乘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天罡道人面前的那把剑上，阳光下，太行剑的剑刃折射着冷光，姜羽、厌蛇尊者、天宿十二刺皆是胆寒。
“太行剑？龙起观……长生道士！”
姜羽听到天罡道人的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宗天武也见过十大名剑，认出太行剑的身份来，他沉默片刻，忽然大笑：“看来我们并非死路一条！”
姜誉盯着太行剑，呆愣在原地。
自他成年后就很少去拜访姜长生，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他虽偶尔会听到长生道长的那些传奇战绩，但也觉得两人不再属于一个世界，自己也不想与长生道长有过多的交际，以免将其拉入权力争斗的漩涡中。
没想到在这必死之境内，长生道长竟然出手。
“长生哥……”
姜誉一放松，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他喃喃自语，双手紧握刀柄。
姜羽怒声喝道：“长生道长，何故插手朕之事？”
天罡道人、厌蛇尊者等人四处张望，寻找姜长生的身影，但怎么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从天而降，撼动方圆数百丈内的树林，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迅速落下，其脚尖落在太行剑的剑柄上。
天罡道人没有躲避，只是他负于腰后的左手微微一颤。
他抬头看去，与姜长生的目光对视。
姜长生站在太行剑之上，俯瞰天罡道人，青蓝色道袍随风飘动，他就如同仙人一般，姿态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
天罡道人看不穿姜长生，但对方的出场让他如临大敌。
姜羽站在天罡道人身后，怒声道：“长生道长，龙起观乃先皇钦点，你又是朕孩儿的师父，你要忤逆朕？”
他很慌，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他想先吸宗天武，再对付姜长生，如今姜长生提前出现，彻底打乱了计划。
可恶！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百里远，姜羽就是怕被姜长生发现才提前设下杀局，没想到之前最担心、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果然！
龙起观有谋逆之心！
姜长生无视姜羽，盯着天罡道人，眼神淡漠，道：“那些年，秦王给我送了不少皇宫点心，此人情不得不报。”
点心？
姜羽等人只觉得荒唐，怎么可能！
姜羽沉声道：“天罡道人，可有信心拿下他？”
天罡道人面无表情，沉默片刻，道：“没有。”
这两个字让姜羽的心沉入谷底。
厌蛇尊者寒声道：“长生道长，你可知你干预的是何方力量，不止是大景皇权，劝你赶紧滚回你的道观，好好念伱的道，吃你的斋饭！”
姜长生抬起左手，惊得所有人严阵以待。
咻——
树林深处飞出一把剑，正是鬼柳的剑，此剑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去，厌蛇尊者来不及反应，就被刺穿肩膀，接连后退。
厌蛇尊者吓得双眼暴突，肝胆欲裂，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是你！”
一名刺客惊声叫道：“洪烈造反那日，是你救走了太子！”
此言一出，姜羽脸色大变。
他之前也有怀疑过，但姜长生没有理由救太子，而且那神秘人展现出来的性格与姜长生完全是两个极端，但眼下情形……
姜长生开口道：“一起上吧，今日，除了皇帝，全都得死，你们联手还有一线生机。”
一起上，生存奖励或许更大！
姜长生出场之所以不秒杀天罡道人，便是为了生存奖励。
至于为何不在姜誉二人遇险时出手，那是因为宗天武足够应付，奈何宗天武大意，身中剧毒。
他的话没有情绪波动，却让所有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天罡道人重新抬眼，双眸变成金色，他的气势顿时变得凌厉，脚底生起可怕劲风，如龙卷般缠绕周身。
“天山季缺死于你手，倘若今日我死，可否葬入英雄冢？”天罡道人紧紧盯着姜长生沉声道。
他闯荡江湖近百年，直觉异常敏锐，他知道今日之战很可能要亡。
姜长生道：“宗师之首，理应入英雄冢。”
他对天罡道人没有歧视，每個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与追求，五大宗师想复楚，那是他们的选择。
天罡道人露出一丝笑容，跟着挥出右掌。
一掌打出，天地变色！
金光迸现，闪耀天地，恐怖至极的掌风爆发，厌蛇尊者、宗天武、天宿十二刺惊得纷纷躲避，可怕掌风撕裂地表、卷起树林，尘土飞扬卷天，好似末世来袭。
然而，面对着天罡道人的姜长生不动如山，只是衣袍肆意鼓动，掌风被他无形的灵力阻挡，使得掌风被撕裂出数十条长龙。
天罡道人瞪大眼睛，满头大汗。
他知道对方很强，但没想到自己施展出绝学，却撼动不了对方。
姜羽更是差点被吓死，天罡道人的实力他可是见过，天宿十三刺联手，不到五息时间便被天罡道人降服，五大宗师之首，真正的武林泰斗，如此高手面对长生道长，竟无法伤其分毫。
姜长生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斜指向天罡道人的额头，相距不到一米。
刹那间，天罡道人猛地跳开，远离姜长生。
这下子就剩下姜羽出现在姜长生面前，正好对上姜长生的食指，恐怖杀机让他遍体凌寒，竟动弹不得。
扑通！
姜羽竟然吓得跪在姜长生面前，一脸惨白，毫无血色，眼中尽是恐惧、绝望之色。
姜长生收手，道：“陛下何故跪下，我说了，不杀你，只杀其他人，他们逃不了，也不能求饶。”
姜羽浑身颤抖，低下高贵的头颅，袖中双手紧握。
天罡道人撕下淡定从容的伪装，怒声道：“所有人一起上，谁也逃不了，只能拼死一搏！”
天宿十二刺、厌蛇尊者也不傻，姜长生的身法绝对能追上他们，要是逃跑，那就是一对一。
他们怒吼着冲向姜长生，天罡道人同样如此，十四位高手从不同的方向杀向姜长生，最弱也是通天境。
姜长生轻轻落地，然后拔起太行剑，他的动作看似慢，那只是相对于他而言，落在其他人眼里，他仿佛瞬移般落地，跟着提剑。
“不要让我失望。”
姜长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中，只见他提剑一挥，剑尖斜指天穹，刹那间，剑气如山洪爆发，横扫天地八方，势不可挡！
姜誉、宗天武只看到姜长生突然斩出无尽剑气，宗天武迅速来到姜誉面前，为其抵挡，但惊讶的发现剑气并没有碰到他们。
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树林倒戈，山体崩塌，地面更是被剑气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三息之后，剑气消散！
方圆两里内，满目荒凉，所有树木被斩断，数不清的花草、木屑还在空中飘舞，尘土飞扬而起，从高空看去，好似一个巨大的圆圈从群山间升腾而起。
天罡道人、厌蛇尊者、天宿十二刺定在原地，还保持着攻击姿势，他们的体表开始渗血，所有人齐齐喷血，跟着倒下，连一声哀嚎都没有。
全死！
这一幕看得姜誉、宗天武浑身颤抖，难以置信。
前任武林至尊宗天武只感觉世界观碎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高手？
姜长生收剑，轻轻将剑刃上的草屑吹开，跟着将太行剑收入剑鞘中。
他走到姜羽面前，将其扶起。
姜羽浑身僵硬，满脸冷汗，害怕到极点，甚至不敢与姜长生对视，毫无帝皇风气。
不杀姜羽，也是为姜子玉着想，皇帝驾崩，大景必乱，即便将姜子玉召回来，扶持称帝，各州必然趁机反叛，再加上古汗、晋朝以及周边其他王朝随时入侵，大景就完了，就算姜长生亲自出手，一一斩首，但收服山河、巩固皇权，仍需时间，变数太大了。
这江山实在是太大了！
如今姜长生已经不把大乘龙楼放在眼里，即便姜子玉通风报信，疯狂摇人，也只是帮他筹备生存奖励罢了。
姜羽抬头，强颜欢笑，道：“道长说得对，朕……朕该回宫了……”
他转身离去，走得很慢，生怕姜长生反悔，他举目望去，四面八方的可怕场景令他哆嗦。
走了许久，他才敢运起真气，乘龙而去。
姜长生看向不远处的姜誉，道：“太后之墓在龙起观，你可来祭拜。”
他纵身一跃，御剑飞去，消失于天边。
宗天武被他的风采折服，感慨道：“御剑乘风去，当真是超凡脱俗。”
姜誉的脸色无比复杂，他到现在也没有回过神儿来。
……
御书房内。
姜羽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满桌奏折，随意摆放。
难运佛脸色极其难看，他与厄运佛乃兄弟，至今，他还想为兄弟报仇，可仇敌如此强大，让他充满压力。
姜羽没有回答他，依旧呆愣。
难运佛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我这就去大乘龙楼请援！”
他转身欲要离去。
“站住！”
姜羽叫住他，难运佛停下来，诧异的看向他。
“不要去……不要去……”
姜羽浑身颤抖道，声音之中充满恐惧。
他很清楚，一旦大乘龙楼来支援，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大乘龙楼能逃，而他逃不了，他必死无疑。
他不敢赌。
姜长生太强了，他严重怀疑大乘龙楼内根本没有人能对付姜长生。
他想到姜长生渡雷劫、养灵蛇，先皇与其交好后，还硬撑了数年，他突然觉得姜长生莫非是仙神转世？
“这已经不是陛下能决定的了，龙起观必灭，这江山乃是大乘龙楼的江山！”
难运佛丢下这番话，愤怒离去。
第48章 金鳞玉叶，焚天阁
【真昱三年，皇帝携大乘龙楼高手围攻你的亲弟弟姜誉，你出手相救，在一众高手的围攻下成功存活，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法宝‘金鳞玉叶’】
屋内，姜长生望着这行字，露出笑容。
法宝！
赚大发了！
麒麟拂尘也只是法器，充其量就是能承载灵力的变形武器罢了，法宝应该更强。
姜长生立即拿出金鳞玉叶，脑海里跟着涌现出关于金鳞玉叶的传承记忆。
金鳞玉叶，乃神兽鳞片所制成的法宝，蕴含九重禁制，可杀敌，可抵挡敌人进攻，具体妙用，还得他试验后才知晓。
法宝认主需要炼化禁制，姜长生按照着传承记忆开始炼化金鳞玉叶内的禁制。
日落月升。
夜幕降临。
姜长生将金鳞玉叶炼制成功后，将其收入袖中，然后走出房门，此刻，姜誉、宗天武、荒川、凌霄、忘尘正在院子里闲聊。
姜誉已经祭拜完母亲，宗天武的伤势也已经包扎好，他们打算休息一日后，明日便下山，以免给龙起观惹麻烦。
见姜长生走来，姜誉、宗天武连忙起身抱拳行礼，宗天武收敛了傲气，对姜长生心服口服。
“不必多礼，二位今后有何打算？”姜长生走来，荒川让位于他。
姜誉苦笑道：“我准备离开大景，至于宗天武，则回自己的师门养老。”
得罪了皇帝，他们在大景将举步维艰，倒不如远离朝堂。
姜誉也想通了，他实力不够，没有必要拉着宗天武继续犯险，如今他的亲人都已不在，很多事情，他已经看清。
忘尘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他已经决定忘记前尘，姜誉也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
姜长生道：“你本是王爷，龙落凡尘，能习惯吗？”
姜誉摇头道：“不习惯也得习惯，人生在世，哪能一直如意？”
宗天武没有吭声，今日一战，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追求武道。
姜长生接过忘尘倒的茶，忽然道：“不如你们前去投靠魏王，我亲自为你们写信，带魏王登基，我让魏王保留秦王之位，至于宗天武，携从龙之功回归师门，岂不光耀师门？”
姜誉皱眉道：“魏王乃当今皇帝的皇子……”
他想起自己在北境与姜子玉相遇，姜子玉对自己很热情，也很敬重，抛开其与皇帝的关系，确实可以投靠。
宗天武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龙起观支持的是魏王，所以纵然道长乃魏王师父，也敢对皇帝出手，相传，皇帝立私生子为太子，魏王不满，原来是真的。”
姜誉迟疑道：“即便魏王登基，我怕……”
姜长生笑道：“不必担心，纵然他日后性情大变，天下无路可躲，龙起观也可容你藏身，况且我从小教导魏王，其心性我了解，比起私情，他更在意江山与大义，伱这些年的功绩让他极为佩服，他不会亏待你。”
姜誉看向宗天武。
宗天武眼神闪烁，道：“魏王性情真诚，之前见面看不出半点虚伪，要不我们去试试，今日之仇，皇帝必会记在心上，只是他没有罪名按在我们头上，但以后未必，跟随魏王，继续建功，民心在我们身上，皇帝也不敢动我们。”
姜誉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听道长的！”
姜长生轻笑道：“忘尘，拿纸笔文墨来。”
忘尘立即动身。
宗天武开始跟姜长生讨教武道，他能成就武林至尊，自然是武痴，姜长生对他宁死一战的气魄很有好感，所以也没有敷衍，认真指点。
姜长生虽修仙，但也修行了不少武道绝学，触类旁通，以堪比乾坤境的造诣指点宗天武，绰绰有余。
……
次日一早，姜誉、宗天武下山，前去投奔魏王。
宗天武虽折一臂，但好歹也是神心境高手，有他相助，魏王麾下武力将更强。
龙起观并没有被两人打破平静，只是有弟子注意到英雄冢多了一个墓碑。
天罡道人！
他的尸首还是宗天武带上龙起观的，虽为仇敌，但宗天武以武为尊，请求姜长生将其下葬英雄冢。
龙起观弟子大多数不识天罡道人之名，但平日里时有江湖高手前来烧香，认出天罡道人之名，不到两月，关于宗师之首天罡道人葬入英雄冢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五大宗师，已有两位埋葬于英雄冢！
武林哗然！
姜长生不知江湖事，他整日在观内修炼，姜羽没有再来找他麻烦，甚至还派人送来一批蜜饯、水果、茶叶等，很明显是在示好。
姜长生倒没有多想，不管姜羽是否真心，都没有影响，待姜子玉收复江山，这皇位必须让予姜子玉。
他经常飞至城外的山林里，熟悉金鳞玉叶，这法宝真的太强了，让他真正找到了修仙的感觉。
两个月时间力，姜长生彻底掌握金鳞玉叶，能利用金鳞玉叶施展各种绝学，也将金鳞玉叶的所有能力掌控。
他无法想象自己尽全力一战得多强。
之前营救姜誉，他只用了太清剑术，一剑便终结群敌，那一战，他还尽可能的收敛，生怕破坏范围过多，伤及远方路过的无辜者。
这一日，姜长生正在炼制丹药，除了必备的增灵丹外，他想尝试炼制其他丹药。
庭院外传来荒川的声音：“道长居所，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我就看看，看一眼就走。”
只见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牵着一名小女孩远远的望向姜长生。
老妇人见到树下炼丹的姜长生，她浑身一颤，面露复杂之色。
“跟三十年前一样……他真是仙人……”
老妇人喃喃自语，被她牵着的小女孩则很紧张，因为荒川一脸不耐烦，显得很凶。
荒川低声道：“好了，看够了吧，该走了。”
老妇人看了一会儿姜长生便拉着小女孩转身离去，荒川紧随其后，生怕她们折返。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一袋钱财，递给荒川，道：“贵观能否收下我这女儿。”
荒川捏了捏钱袋，迟疑道：“不好吧，龙起观只收孤儿。”
老妇人苦笑道：“我已活不了多久。”
另一边。
正在炼丹的姜长生自然注意到那对母女的到来，也听到了她们的话，但他没有在意，龙起观已经壮大，收不收弟子就看孟秋霜的决定。
至于老妇人的身份，他没有多想，这些年里的香客数不胜数，偷偷跑到庭院前来的香客也不在少数，多是达官贵人，给得太多，又没有真正越界，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长生的名号已经变了，变成长生仙师。
能见长生仙师一眼，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
真昱四年，魏王连攻二十七城，成功收复大景北境，拒晋朝于境外，其威名远播天下，更有源源不断的大景男儿前去投奔，其麾下的兵力已经达到三十万。
如今跟大景战斗的只剩下晋朝，古汗也怕被晋朝吞并，所以趁机养精蓄锐。
大景，北境，荒原无边，黄沙漫天，一座城池孤零零的座落于此。
城内一庭院内。
平安正挥舞双锤，他手中的双锤个個如水缸般大，表面印刻着神兽图纹，呈金铜色，虎虎生风，院内的将士们都不敢靠近，满脸忌惮之色。
宗天武感慨道：“这家伙就适合重型神兵。”
徐天机也看得咋舌：“这小怪物自从见了血后，越发的变态，有时候战场上我都怕遇到他，被他手撕。”
其他将士也开始议论感慨。
身穿甲胄、英武不凡的姜子玉满意一笑，扭头看向旁边的四海贤圣，道：“本王很满意，说吧，多少金。”
如此武器，只能用金为单位去衡量。
四海贤圣捏着胡子，笑道：“不要钱，神兵配猛将，这才有意义。”
姜子玉笑了笑，道：“那你要什么？”
“哈哈哈，魏王果然了得，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老夫愿助魏王打江山，只求魏王登基后，送老夫一子，老夫带往武道圣地，为大景培养盖世高手。”四海贤圣笑完，认真说道。
姜子玉沉默。
姜誉凑过来，道：“什么武道圣地，能比得上龙起观？”
听到龙起观三个字，四海贤圣的脸色就很不自然，他假咳一声，道：“很遥远的圣地，比古汗更远，魏王不用急着答应，老夫会陪你几年，待魏王领略了老夫的本领以及老夫的人品，再答应也不迟。”
姜子玉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本王不答应？”
四海贤圣摇晃着酒葫芦，笑道：“必会答应，因为这天下乃是武道天下，皇权想要传承下去，必须有武道传承，若是大景皇室多一方武道传承，岂不更好？”
姜子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徐天机在不远处，嘀咕道：“这老头不简单啊，完全看不穿。”
宗天武点头，道：“你我出手，未必能胜他。”
乱世到来后，这天下当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搞得他这位武林至尊都有些不自信。
……
龙起观内，姜长生在树下炼丹，白龙趴在旁边，不停地吐着蛇信。
李公公打坐在姜长生另一侧，笑道：“皇帝从去年开始，沉迷酒色，大有不理朝政的趋势，照这样下去，魏王以后登基的希望就更大了。”
姜长生盯着面前的药鼎，没有吭声。
见他没有兴趣，李公公眼睛一转，道：“近来江湖上出现一支势力，名为焚天阁，四处攻打门派，已经拿下魔门、七岳山门，据说，乃是曾经名噪一时的阳昭帝所创立，大有一统江湖的野心。”
姜长生挑眉，魔门没了？
荒川忽然跑过来，问道：“魔门的情况如何？魔主呢？”
李公公扭头看向他，耸肩道：“自是臣服，魔主应该没死，不过他多大的年纪了，估计也没几年活头。”
说罢，李公公重新看向姜长生道：“焚天阁其势越来越大，以后说不定会盯上龙起观，英雄冢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追求天下第一的高手必然会来闯闯。”
姜长生轻笑道：“那就让他们来，希望他们不要太弱。”
第49章 十方论武，妖物惊现
对于焚天阁、阳昭帝，姜长生确实有些小期待，希望对方够强大，这样他的生存奖励就越丰厚。
焚天阁不可能比大乘龙楼更强，大乘龙楼可是千年圣地，焚天阁才崛起多少年，这要是能比得上，那太不合理，除非焚天阁也有类似生存系统的大机缘。
等等。
万一真有呢？
姜长生心里一紧，发现自己有些松懈。
“不行，得永远高估对手。”
姜长生默默想到，李公公继续介绍着阳昭帝、焚天阁这些年的战绩。
荒川在一旁听着，神情恍惚，明显是在牵挂自己的爷爷。
待李公公离去，姜长生盯着药鼎，道：“川儿，你想去找你爷爷吗？”
荒川一听，顿时激动，连忙点头，道：“师父，可以吗？”
他已经十九岁，功力达到灵识境巅峰，距离通天境只差一步之遥，就这一步，却迟迟无法顿悟。
姜长生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递给荒川，道：“去吧，遇事要冷静，出门在外，为师可保不了你。”
荒川接过两张符纸，心中狂喜，他自是知晓此符纸的厉害，他当即跪下，叩谢姜长生。
当日，荒川便火急火燎下山。
傍晚。
姜长生在树下修行，忘尘走来，忧虑问道：“道长，您就不担心他的安危吗，我听李公公说，那焚天阁如日中天，高手如云。”
姜长生眼也不睁，道：“魔门已经归降，只要他不乱来，应当没事，就算乱来，也正好磨练他，人生在世，若是有情，就要珍惜，免得后悔一生。”
皇后与姜渊死去后，姜长生对生死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虽活了两世，但前世只经历过自己死，这一世才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即便他与这一世的父母关系淡薄，可每每想起，心里还是有一丝惆怅。
他如此，更何况从小与魔主相依为命的荒川？
姜长生可以一直活下去，等足够强大，再体验人生百态，但荒川只是凡人，一生不过百载，一旦错过，就真的没了。
忘尘叹息一声，不再多问，转身前去找白龙。
平安、徐天机随姜子玉下山，荒川也走了，万里、明月已经成熟，已经承担道观里的事务，这间庭院因此变得冷清，只剩下两人一蛇。
……
真昱四年，十月。
魏王整军，携近四十万大军，攻破晋朝边境，晋朝派出四尊宗师，仍不敌魏王麾下的高手，开始被动防守。
短短一月内，魏王连克六城，将晋朝江山撕开一条口子，这般战绩令大景百姓振奋，皇帝也是大喜，设宴邀请文武百官共乐。
古汗坐不住了，魏王之强令他们惊惧，倘若晋朝败了，那他们也走远了。
他们开始调兵遣将，支援晋朝。
这一年，魏王姜子玉才十八岁，十八岁便救江山于危难之际，令太子、其他皇子黯然失色。
顺州，北边一戍城内。
太子姜子韩在大堂来徘徊，下方站着两排将士、谋士，全都阴沉着脸。
姜子韩停下脚步，怒骂道：“魏王手下能人猛士那么多，为何孤手下全是酒囊饭桶？那平安一战可斩万人，你们平时自吹自擂，怎么在战场上就焉儿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对于魏王的崛起，他们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能理解杨家、陈家能帮魏王招兵买马，但平安、徐天机、宗天武等高手为何效力于魏王？
尤其是平安，那等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殿下不必担心。”
一道笑声从门外传来，只见一道身影如同惊鸿般飞掠进来，吓得将士们纷纷拔剑，保护姜子韩。
此人身穿白衣黑衫，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头戴束发银叶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握一把折扇，面对周围的将士，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目光盯着姜子韩。
姜子韩皱眉问道：“阁下是谁？”
对方笑道：“师侄，你忘了吗，你刚入龙楼时，我还摸过伱的头。”
姜子韩愣了愣，面露惊喜之色，推开面前的将士，冲上去，激动道：“叶师伯，您怎么来了？”
叶觉，姜羽在大乘龙楼的师兄。
“叶师伯，您能来真是太好了，父皇跟我不止一次说过，你们这一辈弟子之中，您的武学资质最高，您是来助我的吗？”姜子韩亢奋问道，在叶觉面前，也不再自称孤。
叶觉摇扇笑道：“那是自然，三朝战争已非王朝之争，乃是武道之争，就凭你手底下的武将，不够资格角逐胜败。”
姜子韩点头，他也感觉到了，晋朝之中的高手极多，即便以众敌寡，他也得付出惨痛代价。
他连忙拉着叶觉坐下，让将士、谋士们退下后，方才开始寒暄。
叙旧之后，姜子韩忍不住问道：“叶师伯，您说武道之争，这是什么意思，晋朝、古汗不也是大乘龙楼所管辖的江山吗？”
叶觉摇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楼主参悟神功，闭关四十载，有其他武道朝宗趁机在古汗、晋朝布道，这些年，在十方论武之中，龙楼的高手皆负了伤，这是数百年来，龙楼最薄弱的时候，因此有朝宗想借机下手。”
姜子韩皱眉道：“那龙楼能扭转乾坤吗？”
叶觉哼道：“自然能，既然他们想以战场为局，那就在战场上击溃他们，等收拾了他们，龙楼再去拔掉京城里的那根刺。”
姜子韩诧异问道：“京城有什么刺？”
提起此事，叶觉的眼神就变得冰冷。
姜子韩沉默，他没想到这两年里竟发生如此大事。
他好歹在龙楼修炼过，知晓尊者的强大实力，再加上其他高手一起战斗，竟被长生道士一人杀尽。
“他乃武林神话，果然名不虚传，姜子玉就是他徒弟，其功力竟然不逊色于我。”姜子韩满脸嫉妒的说道。
他无法理解，凭什么姜子玉能追上他的功力。
叶觉道：“长生道士确实厉害，乃天纵之才，短短数十年内便成长到如此程度，是龙楼错过了天才，不过他杀了龙楼那么多人，必须死，已无回头之路，待战争结束，楼主将亲率整个龙楼出手，顺便向大景天下掀开武道盛世，龙楼也准备改变了。”
整个龙楼出手？
姜子韩皱眉，他已经认定自己为下一任皇帝，听叶觉的话，他莫名的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将来会变成傀儡，但他不敢多问，如今的他没有资格反抗龙楼。
“灭了龙起观，我就好对付姜子玉那个杂碎！”
姜子韩满脸杀机的说道，他从小就讨厌姜子玉，如今恨意更甚。
……
真昱五年，太子携大军杀入古汗，与魏王一般接连向十三州传去捷报，令天下振奋。
在大景危难之时，竟有两名皇子扛起大旗，力挽狂澜，让天下人惊喜又感慨，有文坛圣人称此乃双龙临凡，大景气运鼎盛之征兆。
龙起观内。
姜长生三人正在饮茶。
李公公啧啧称奇道：“看来大乘龙楼已经开始出手，太子手底下有绝世高手，比宗天武还强，一人轻松击败古汗三大宗师，只是龙楼不来对付龙起观，而是扶持太子，令人琢磨不透。”
忘尘分析道：“会不会是大乘龙楼忌惮道长，想先收拾江山残局，再腾出手来，倾巢而出？”
李公公觉得有道理，不由点头。
姜长生感慨道：“怎么不讲套路，我还想杀了小的来大的，杀了大的来老的，一個个杀过去呢。”
那样的话，他的生存奖励就赚麻了。
可惜，大乘龙楼不讲武德。
李公公笑道：“能屹立千年，必然有其大智在，就当大乘龙楼会倾巢而出，不知道长可有信心？”
姜长生盯着茶杯，道：“一半把握吧。”
李公公更加亢奋，笑道：“若能推翻大乘龙楼对大景的操控，先皇必定在九泉之下大喜，大景也将超越历代王朝！”
他已经年迈，又对姜渊忠心耿耿，现在根本不怕死，只有期待。
忘尘更不用说，自从知晓大乘龙楼的存在，他就敌视大乘龙楼，大乘龙楼让他前半生的认知成为笑话，他岂能不敌视？
姜长生忽然问道：“川儿还未回归，李公公，帮忙打听一下。”
李公公点头，立即应下。
他没有待多久便离去。
姜长生看向白龙，白龙盘踞在地灵树下，好似一圈白色的围墙，极其吓人。
他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灵气在往白龙体内钻，莫非这是要突破？
世上虽有妖兽，但武者对它们的了解不算深，甚至不知该按什么境界去划分，姜长生猜测只是大景内不知晓，外面必然有详细的妖兽境界划分。
忘尘顺着姜长生的目光看去，道：“它已经睡了一个月，又不是冬季，不会出事吧？”
姜长生道：“没事，有我盯着呢。”
太阳渐渐落下，黄昏降临。
姜长生正要回屋修炼，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目光变得犀利。
这股气息不像是人。
莫非是妖物？
姜长生灵魂出窍，飞至高空中，举目望去，只见京城北边的山林里有一团好似黑风的妖气在树林里窜动。
这股气息很强，已经超越寻常神心境，最重要的是凡人根本看不见它。
在那妖气之下，有一队车马正押送着货物赶往京城。
第50章 妖狼白岐，强大的大乘龙楼【求月票】
傍晚，山林里。
车马前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中年武夫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松开马绳，伸了一个懒腰，他高声笑道：“兄弟们，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大家提起精神，争取在杏花楼关院前结束，今夜醉卧美人膝。”
闻言，后面的镖师们纷纷开口叫好，众人一边前行，一边聊起杏花楼里的头牌。
京城的轮廓已经在前行的山林尽头若隐若现。
呜呜呜——
一阵似人似兽的哭声响起，惊得众人左顾右盼。
“什么声音？”
“有人在哭？”
“不对，这声音不像是人，听闻附近山林里有豺狼，大家小心点。”
“豺狼？哈哈哈，它们敢靠近，今晚让杏花楼的厨子加餐。”
镖师们不在意，但中年武夫却紧皱眉头，他乃一流高手，走南闯北三十年，经验老到，这声音绝非人，也非豺狼。
很危险！
中年武夫缓缓拔刀，他的动作也让其他镖师严肃起来，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
车队继续前进，但速度已经放缓，生怕两侧树林里蹿出敌人。
大概前行了百米，天渐渐黑了。
前方的道路已经有些昏暗，左侧的山林里忽然跑出一名衣衫不整的白衣女子，她披头散发，一入官道便跌倒在地，露出白净的腿，在昏暗的环境里极为显眼，看得不少镖师眼睛都直了。
白衣女子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她满脸惶恐，叫道：“各位大哥，过来帮帮小女子，树林里有蛇，吓到小女子了，小女子的胸口好闷，好堵……”
当即就有镖师驱马上前，笑道：“姑娘莫慌，哥哥来扶你。”
中年武夫突然抬刀，拦在镖师面前，吓得镖师连忙勒马停下来。
镖师扭头问道：“老大，怎么了？”
他眼神幽怨，老大不会想独享吧？
“对方不对劲，很危险。”中年武夫冷声道。
白衣女子哀怨道：“这位大哥，小女子哪里危险了，快来扶小女子，小女子好疼呀。”
镖师们并没有上头，他们选择相信中年武夫。
见此，白衣女子的神色一变，面容竟然迅速变成如狼如狐的样子，极为吓人，看得所有人脸色剧变，还未等他们反应，白衣女子突然冲过来。
中年武夫纵身一跃，一刀斩去，刀光在山林里闪耀。
砰！
白衣女子躲过他的刀，一掌击中他的胸膛，将其胸骨击碎，吐血倒飞。
一流高手，一招便败！
这一幕让其他镖师肝胆欲裂，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老大败得如此快。
他们纷纷下马，并肩而立，拦在车队前面，紧张的望着白衣女子落地，白衣女子扭头，露出狼头，笑得阴险狡诈，让人心里发毛。
“你们倒是机敏，不过你们都得死。”
白衣女子冷笑道，再次冲向镖师们。
咻——
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把木剑从树林射出袭来，速度极快，白衣女子下意识躲避，但还是被割破脸颊。
“孽畜，休要伤人！”
一道冷喝声传来，只见一道身影施展轻功，在一棵棵大树上快速跳跃，迅速袭来。
他落在镖师们面前，抬手一招，那木剑竟神奇地落入他手中。
此人身穿破旧的灰色衣袍，背着三把剑鞘，面容倒是干净，与衣着颇为不符，他手提木剑，二话不说，再次杀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化为一阵黑气，一身白衣落在地上，黑气凝聚成一只狼头，嘶吼着冲向灰袍男子。
双方陷入激斗中，灰袍男子的木剑明显能伤到黑风狼头，导致黑风狼头无法越过他。
“尔等赶紧离开！”
灰袍男子沉声喝道，闻言，镖师们猛然惊醒，立即转身，收拾车队，将中年武夫搀扶起来，朝着另一条路赶去。
“又是你，陆乘风，你要追我到何时？”
黑风狼头发出女子的声音，语气充满怨毒。
陆乘风一边战斗，一边道：“降妖除魔，乃是我门宗旨，你这孽畜从西域一路赶来，杀了多少无辜人，今日终于让我追上，定要除伱！”
“哼，说什么降妖除魔，不过是有人找你们天师门悬赏我的妖丹罢了！”
黑风狼头冷笑道，跟着化为散开，化为黑雾缠绕陆乘风。
陆乘风不断挥剑，剑气纵横，斩断四面八方一棵棵树木，但就是无法驱散这黑雾。
“这一路吸收如此多的凡人阳气，陆乘风，你如何匹敌我？”
黑风狼头狂笑着，杀机充斥这片山林。
夜彻底黑了。
陆乘风继续战斗，随着真气的流逝，他预感到不妙，想要逃，但无处可逃，这黑雾仿佛无穷无尽，遮蔽了他的感官。
噗次！
他的左腰突然被割破，鲜血飞溅，鲜血使得黑雾翻涌得更加剧烈。
一股可怕的杀气锁定陆乘风，他暗道不妙，正要施展绝学，胸膛遭受重击，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去，撞在山坡上，逆血止不住的顺着喉咙喷出。
“没想到我陆乘风竟死在一山野孽畜手中……”
陆乘风咬牙切齿，他双手撑着木剑，艰难的起身。
“天师门武者的归宿不就是如此？总比死在同为人族的武夫手上好！”
黑风狼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中充满嘲讽。
只见黑雾突然凝聚成狼头，出现在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他一口吞下。
吾命休矣！
陆乘风瞪大眼睛，心中满是懊悔、不甘。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传来，他眼前的黑风狼头直接爆散，被一道金光吸走，那金光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
陆乘风愣在原地。
“刚才那是什么？”
陆乘风无法理解，他没有感受到其他气息，但看得真真切切。
他连忙坐下运功，目光紧张地看向四面八方，生怕是妖孽的把戏。
……
龙起观，地灵树的树枝上，姜长生躺靠在树干上，欣赏月色美景。
他嘴角微扬，瞧见明月之中出现金光，那金光越来越大，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他，他抬手一接，用双指夹住金光。
这是一片金色的树叶，但树叶的纹路酷似龙鳞的排列，正是法宝金鳞玉叶。
姜长生翻身而下，回到自己的房屋内。
他坐在床榻上，将金鳞玉叶内的妖物放出来，一只灰狼出现在地上，它瞧见姜长生，下意识就想逃，可刚转头，金鳞玉叶就悬在它面前，吓得它不敢动弹。
灰狼扭头，匍匐在地，双爪盖住自己的头，口吐人声，紧张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竟是女声，声音还挺动听的。
姜长生被对方的模样逗笑，一只狼表现得太像人，实在是滑稽。
他开口问道：“为何来京城，不要跟我说路过。”
灰狼回答道：“我顺着天地灵气的流向而来，感知到这里必有天地奇物。”
姜长生挑眉，原来是地灵树招来的。
也正常，地灵树催生的灵气越来越多，自身成长时也会吸收天地灵气，不同于武者练内功，淬炼体魄，妖兽修行就是靠吸收天地灵气。
“介绍一下自己。”姜长生开口道。
灰狼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只眼睛，紧张的盯着姜长生，道：“我叫白岐，乃是一只修行百年的狼妖，从东林王朝而来，有人族强者想要我的妖丹，悬赏天师门追杀我，我一路逃到此地……”
天师门？
东林王朝？
姜长生完全不知，便一一询问，白岐如实回答。
东林王朝极为遥远，与景朝相隔四方王朝，天师门则属于历史悠久的门派，专门除妖。
“东林王朝、天师门可有金身境高手？”姜长生问道。
白岐眼皮一跳，道：“前辈莫要说笑，金身境，那是传说，通缉我的那位强者在东林王朝只手遮天，也只是神人罢了。”
姜长生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他还真怕其他王朝金身多如狗、神人满地走，转念一想也不可能，真那么强，大乘龙楼早就被吞并。
“你知道大乘龙楼吗？”姜长生问道。
白岐抬头道：“知道！雄握四方王朝江山的强大朝宗，原来前辈来自大乘龙楼，怪不得如此厉害……”
它刚要上前，金鳞玉叶便出现在它眼前，吓得它僵住。
姜长生听这话，心里更加放松。
大乘龙楼显得越强，那他越安心。
姜长生打量着白岐，这家伙乃货真价实的神心境，其妖丹应该价值不菲，否则也不会被神人派人万里追杀。
白岐哀求道：“前辈，请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吸人阳气……”
姜长生没有第一时间杀它，让它心里有一丝希冀。
姜长生好奇问道：“你是如何吸人阳气的？”
白岐道：“就张嘴吸啊，还能怎么吸？”
它似乎想到什么，娇嗔道：“前辈莫要乱想，我真身只是一头狼，岂能行苟且之事，我只需将人击昏，对其天灵盖张嘴就能吸阳气。”
姜长生心里有些尴尬，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
他抬手朝白岐打入一道生死印，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守护十年，十年后我便放你自由，就当你赎罪，在这里，你不得伤人，不得用妖气化人，明白吗？”
白岐害怕极了，不明白生死印是什么，但对方的真气异常恐怖，它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真气，纵然是东林王朝的那位神人也没有这么强。
“多谢前辈宽恕……”
白岐低声道，姜长生收回金鳞玉叶，然后打坐修炼。
见此，白岐走到床榻边趴下，平复自己的心情。
【真昱五年，妖兽白岐欲要入京城，被你成功降服，你度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杂术‘天物丹谱’】
闭着眼睛的姜长生看到了这行提示，竟然是丹谱，他心里窃喜，精通炼丹术却无丹谱的他平时只能自行摸索，十之八九都是失败。
白岐在旁，他也不好立即传承丹谱，反正不急。
次日一早。
姜长生带着白岐来到庭院，忘尘见到白岐，大为惊奇，问道：“道长，哪来的狼？好俊啊！”
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白岐一身灰白毛发显得极有光泽，十分神骏。
听到忘尘的夸赞，白岐骄傲的抬头，不过下一秒它的目光就被白龙吸引。
蛇妖！
怪不得我能活命，这位道士竟然喜好养妖。
以后得小心点，希望他别有什么特殊癖好。
白岐暗自想到，它的目光跟着落在地灵树身上，眼神变得迷离。
姜长生笑道：“昨夜出去游逛，顺手捡的，以后它就留下来给我们守院子，陪白龙玩耍。”
忘尘没有多想，继续扫地。
这时，凌霄跑入庭院来，急声道：“师父，又有宗师前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