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处境艰难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油灯发出微弱的火光将房间照亮，给狭小的房间带来光明与暖意，吕仲此刻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房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愉快地熬夜修仙。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周末通宵玩游戏已是吕仲唯一的娱乐消遣手段，相较于花钱不俗的各种户外活动，还是玩游戏分泌的多巴胺更为廉价。
却不曾想，仅是眯个眼的工夫，他就来到了这里。
“修仙，呵呵我真的来修仙了……”
脑海中不断有零星记忆涌现，都是那个跟他同名同姓，年岁二八的身体原主人留下的，值得注意的是，这人是一位传说中的修仙者。
是的，这个世界是能修仙的。
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
可这都跟他这个资质中下，五行缺金的四灵根路人修士无关。
此界修仙需要灵根，一种树根之于大树的神奇玩意。
灵根有属性，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个人天生的灵根都是大致相等的，但根据灵根属性的多寡，却可以将资质分为五等。
五灵根资质朽木不可雕，若不是出身于修仙大族或是仙宗名门，亦或者侥幸得到极其惊人的逆天机缘，那么穷尽一生之力也最多修炼到炼气三层。
而吕仲的四灵根则是中下资质，在修真界中平平无奇好似大路货般的存在，有资源就能修炼到炼气九层。若是运气好的话，还有那么一丝的机会，能成为一名万人敬仰的筑基修士。
再往上面的三灵根，则是属于中等资质。
此类资质的修士数量也不算少，大致占了总修士人数一两成的样子，基本上是各大宗门家族的骨干力量，在一些小宗门小家族甚至会被当作小天才培养。
他们如果机缘到位，说不定有资格一窥结丹大道。
至于双灵根和变异灵根，则都是属于修炼天才的范畴，极其罕见。
此类人物只要不中途夭折，少说也是个结丹老祖的前程，通常都被各家族宗门藏得严严实实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个个都是宝贝得紧。
还有就是单灵根修士，也有另一个叫法是“天灵根”。
或许修真界瑰丽的风光，就是为此种资质的人特意而设。
但正如前面所言，这一切都跟吕仲无关。
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引气入体，修炼到炼气一层没多久的菜鸟新人。
这样的人在修真界中，无疑是垫底的存在。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吕仲一向随遇而安。
尽管心中不抱任何希望，但他仍是开始回忆起相关记忆，想看看原身给自己留了什么。
在记忆中，他所在的这间小屋是前身刚租来的，连一晚都没住就“便宜”了自己。
小屋的布局是一室一厅外，加个胡乱搭建的小厨房，在年久失修的情况下，不少地方都有腐烂虫蛀，好在主体结构还算安全，不虞有屋毁人亡的危险。
东翻翻，西捡捡，找到不少东西
纸张泛黄的书卷一本。
黄纸十来张。
制符工具一套。
百锻精钢长剑一把。
凡米半缸。
这就是原主留给他所有遗物。
“真是穷鬼一个！”吕仲无奈吐槽道。
也不知原身怎么想的，花光所有灵石积蓄，就为了租下这间又残又破的小破屋。
租房的理由，是为了能有充足的灵气可吸收。
可这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心烦意燥难入眠，他干脆拿起那书卷看了起来。
封页上笔力苍劲的写着《常见符箓制法》六个大字，署名作者是一个叫清河居士的人，在开篇处自我介绍称是一位制符大师。
此书的开头部分，清河居士介绍了修真界关于符箓的等级划分，炼气期符箓是一阶，筑基期符箓是二阶，金丹期的符箓则是三阶，如此类推......
而一阶符箓共又可细分为上中下三品，严谨对应着炼气期的初中后境界，通常需要修为达到了对应的小境界，才能够绘制那个等级的符箓。
《常见符箓制法》一书中，总共记载了七种符箓的绘制方法，一阶下品的有三种分别是清洁符、烛光符和避箭符，一阶中品的同样也是三种，是避尘符、轻身符和驱邪符。最后则是一种一阶上品防御符箓金光符的制法，篇幅是全书最多也是说得最仔细的，清河居士还特意在上面标注了一句话。
“金光符，乃是我等制符师安身立命之必备。”
将全书一字不剩的全部看完后，吕仲知道了原身买这本制符书，以及成套制符工具的用意，显然是要走那制符师的路子，好为自己寻一个谋生的手段。
毕竟修行不易，处处都是要花钱的。
就好比他现在住的这间小屋，别看它虫蛀霉烂皆齐，但每个月的租金依旧需要一枚灵石。
即便如此，也是原身打破头才抢到的。
原身租房的目的，不仅抱着不想沦为荒野散修，还有另一重考虑，是想依靠吸收此处充沛的灵气，好叫自己的修为增长得快些。
换而言之，房租相当于是灵气税。
一想到租金，吕仲也是发愁。
若是没能交足租金，是绝对要被赶出去的，沦为一个身无所依的孤魂野鬼。
以荒野散修的平均寿命，他断定自己活不过三天。
想到这里，吕仲心中暗暗叫苦，连忙回忆制符相关的记忆。
记忆中有不少关于原身练习制符的，只可惜此人制符的天赋实在平平无奇，又没有得到制符名师的指点，除了买来的一本制符书外其他全凭自己摸索。
将一刀百张的符纸消耗到只剩十来张，也未能成功绘制出最简单的清洁符一张。
“换做是我，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吕仲心里不由悲哀想道，合上了手中的书卷。
可就在这时，他脑海忽然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感袭来。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进到了一处灰雾弥漫的空间。
“这是什么情况？”吕仲愕然四望，发现弥漫的灰雾中漂浮着不少玻璃镜片状的东西，下意识的轻轻拿手一触碰，立刻就有一道清晰记忆涌入脑海。
这是一段关于前身的记忆，偶然间挖到一株灵草的他正在被人追杀，强烈的恐惧情绪顺着记忆传导过来，让查看这道记忆的吕仲身临其境。
一切都是当时场景的回溯。
无比还原，可以说是真实无比。
从这道记忆中退出，吕仲发现自己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每一块玻璃镜片都代表着一段记忆，触碰就能实现记忆的回溯，并且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是这里称之为神识的东西……”
明白了这点，他再也不敢随意触碰灰雾中漂浮的记忆。
“可以回溯自己之前的记忆，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吕仲蹲在地上画着小圈圈，苦思冥想着，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重重一拍手。
“对了，可以这样！”
他记得原身买制符书的价钱并不低，原因是卖书的修士会指导清洁符的画法。
此方世界的知识极为昂贵，想要凭白得到是不可能的，不付出一些代价，休想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丁点真材实料。
可以说，原身花的买书钱一半都是给在清洁符的画法指导上。
而这道记忆应该还漂浮在灰雾中，他查看的话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若真是能够借此学会制符，那他就能获得一种谋生手段，以此获得立足之基。
念头刚动，就有一道流星落在他的身前，正是关于清洁符指点的那段记忆。
“嗬，还带自动搜索的！”
吕仲毫不犹豫的直接点开，大量画面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
好似亲临喧闹的街市，甚至连车轮滚过的震动感都能传到脚底板，这时有一道苍老声音不急不慢地开口。
“画符是一件细心活，可容不得有半分马虎大意......”
“在开始画符之前，建议你先静心打坐，待到心境平复下来，再画符可事半功倍......”
“我只教你一次，可要看好咯！清洁符是这样画的......”
摆摊的花甲老头拈起符笔，在一罐符墨中蘸了蘸，他的灵力从手掌透过笔尖，均匀而稳定的输送到符纸上，手好似铁钳一般稳定，行云流水的就将一张清洁符绘好。
“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有这么多关窍，这些都是制符书上没有提到的。”
吕仲看得如痴如醉，对该如何绘制清洁符，一下有了不少理解。
一次......两次，查看这道记忆的次数越多，他的收获也就越大。
七八次反复查看这道教导画符的记忆之后，吕仲付出神识即将耗尽的代价，心中对于该如何绘制清洁符，总算是能做到纸上谈兵了。
接下来，便是实战的时候。
第二章 尝试制符
吕仲先挑了挑灯芯，让灯焰明亮起来。
然后拿出那套制符工具，放在用抹布擦干净的方桌上。
碍于钱财所限，原身留下的这套制符工具十分简陋。
符笔的笔杆是用普通灵竹制成的，用的是不值钱的边角料，笔尖毛料的材质也十分寒碜，是灵鼠的杂色尾毛。
符墨依旧是最差的那种，根据记忆用的是泥壳灵猪的猪血，这种灵猪在修真界中被普遍饲养，它们产出的灵血质量奇差，但勉强可以用来制作符墨。
看着这套简陋的制符工具，吕仲心道难怪前身制符会屡屡失败，用这些破烂制符也真是难为……好吧，现在该是难为自己了。
“没灵石还想学制符，可不就是在难为自己吗？”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了凑齐房租不被赶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学习制符。
为了节省符纸，吕仲一开始没舍得用珍贵的符纸练手，而是选择将符笔蘸上水，在方桌上开始练习。
知道绘制清洁符的正确步骤并不够，想要绘制出清洁符吕仲还有一道难关要跨过，那就是要先将符箓的形给画准才行，这跟画画一样需要手眼的协调配合。
一连尝试了几十次，他画出来的都是鬼画符，跟清洁符没有几分形准。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吕仲无奈放弃了练习下去的打算。
画符，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唉，穷啊！”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油灯吹灭。
或许是神识消耗过度，倦意狂涌的他刚躺上床，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吕仲在昏沉中醒来。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脑袋还有些迷糊。
直到现在，他还是很难相信，自己就这么穿越了。
“咦，我这是在做什么？”
吕仲惊奇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盘腿打坐。
一阵后才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是下意识运转起了《呼吸吐纳法》，这是一种入道的小法门，称不上是真正的修炼功法，最大的作用是助人引气入体踏上道途。
等引气入体成功了，再运转这道法门的作用就寥寥无几。
运转此法一个小周天后，头脑居然变得清明起来。
连修为也增加了那么微弱的一丝丝，这让吕仲心中顿觉惊喜，连忙继续运转法诀。一连运转十来个小周天，身体已是恢复到平常状态，让他大叹“修仙功法”的神奇。
可再想要继续运功，却发现经脉已是隐隐作痛。
“好吧，差点忘了自己是四灵根。”吕仲无奈叹气道。
想要弥补这种差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灵地、丹药、功法等等，皆是可以缩小资质上的差距。
可惜吕仲就是一个小散修，手上一块灵石也无，又哪能弄来修炼资源呢？
别的不说，现在的他可连一本合用的基础功法都没有。
“房租、基础功法，还有……”
还没画几笔，肚子已是咕咕作响。
“真是穷人修仙，步步维艰！”吕仲已经被折磨得没半点脾气，索性将手中的符笔放下，取了一瓢凡米，倒在黑漆漆的铁锅中。
“啪嗒！”
一个响指，指尖处燃起了一丝火苗。
然后屈指一弹，火苗就落到灶台中灭了……居然灭了！
仔细一检查，发现原来是灶台里面有积水。
吕仲此刻毫无表情，耐着性子清理了一番炉膛，才将火生起来。
距离饭熟还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半分练习制符的心情，于是推开房门。
出到外面，天色还有些暗。
初春的空气还算新鲜，带着雨后淡淡的泥土味。
蹲在长着青苔的门槛上，他开始回忆自己所在地方。
根据记忆，这里是一座叫做“青柳墟”的小墟市，小到连防御法阵都没有的那种，只有一座防止灵气逸散的锁灵阵，作用是将此处灵脉散发的灵气收集起来。
作为墟市，青柳墟的占地面积三百来亩，被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横贯而过，南北两侧胡乱散步着高低不齐的新旧建筑，聚居着大量在此处讨生活的散修。
散修们大多从事种植业，既有种低阶灵米的，也有种多年生符草卖钱的，基本都是在土里扒食的苦哈哈。但也有小部分人会到附近的深山中采药，深山采药是高收入高风险的活计，遇上山里的妖兽大概就回不来了。
好在青柳墟归附近的清阳门所有，这是一个行事还算得上公道的道传门派，做事终究还是要点脸皮，因此这里比较适宜散修居住。
原身或许就是看中这点，才会选择定居在此。
“格楞楞！”
车轮在青石路上滚动，发出沉闷响声。
这是凡人夜香妇，她们皆是由清阳门雇佣来的，负责清理此处的各种污物。
她们此刻正在将一个个装满粪便的木桶装上车，准备把它们拉到远离墟市的地方进行处理，便桶也会在下游处精心刷洗，然后再依据记号送还到原主人家。
夜香妇走到吕仲屋门前，没有因他的房屋简陋而发出嘲笑，反倒是神态举止越发的恭敬起来，就一直低着头在那里推车前进，生怕高高在上的仙师迁怒于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整条小巷才热闹起来。
有人面色愁苦的出门，手提破旧的小药锄，背着药篓准备进山采药；有人扛着灵光闪烁的锄头，哼着歌走向墟市外的灵田，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有人还在温暖的房子里听着小曲儿，享受凡人奴仆煮好的美味饭食。
天边偶尔有遁光疾速掠过，却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有急事在赶路。
吕仲好奇的看着这一切，此方世界的许多事物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
直到焦糊味传来，他才陡然惊醒。
早饭草草了事，填饱肚子的吕仲继续练习制符。
经过整整一个白天的努力练习，前世还有不少绘画经验的他，倒也是开始能将形画准了，距离成功将清洁符画出又近一步。
黄昏临近之时，吕仲忽然灵光一现，取出那罐符墨并一张完好符纸。
笔若游龙，迅速在黄色符纸上勾勒出清洁符的每一笔每一画。
脑海中关于绘制此符的所有关窍，此刻也都是无比清晰浮现出来。
整道符皆是一气呵成，没有半分阻滞。
“成了！”
吕仲看着符纸上的光芒渐渐隐去，忍不住拿起它左看右看，嘴角上不由泛起了一丝笑容，“想不到我居然顿悟了，否则想要画出此符，怕是还要半月之久！”
细细回想起刚才的画符感觉，他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有些起毛的符笔蘸了点符墨，灵力透过笔尖平稳输送到符纸，开始尝试继续制符。
一笔、两笔，眼见就要完成……
“噗！”
制符失败，符纸因灵气紊乱而自燃。
吕仲没有气馁，再次拿出一张空白符纸，选择继续尝试。
一张、两张、三张……
在接连失败三次后，他总算又成功了一次。
等到将所有空白符纸耗尽，吕仲得到了三张绘制成功的清洁符。
喜滋滋的将它们收好，用油纸包好放在枕头下，仔细做完这一切的吕仲，才盖上还未晒干的被子准备入眠。
第三章 生活不易
天才蒙蒙亮，吕仲就被外面的嘈杂声闹醒。
原本人流稀疏的青石路，此刻满是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透过木板缝隙可以清楚看到，许多衣着朴素的散修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推着满载货物的独轮小车经过，俱是朝着青柳墟唯一的街道而去。
在那里，他们的货物将更容易卖出。
“这集赶得还真早啊！”吕仲感叹一声。
再无睡意的他揉了揉眼，起床穿上那件皱巴巴的麻布道袍，三两步就来到厨房，揭开了水缸上的盖子。
望着水中映出的那张陌生脸庞，吕仲一时间竟认不出是自己，仔细看了一阵发现有些小帅，这才笑眯眯的舀起一瓢水，将自己拾掇得干净一些。
拿着刚折来的青柳枝洗漱时，他还在回想关于墟市开市的信息。
青柳墟市是每逢三、八开市的。
每逢这个时候，方圆百里的散修和小修仙家族，还有许多大小商会都会云集至此，并带来各种原材料，或者是各类成品丹药法器来交易。
除此之外，墟市还会召开一场小小的拍卖会。
据说每到这时，都会有上好的法器拍卖，就是剑身上能着火的那种。
但这拍卖会可不是吕仲能去的，毕竟一穷二白的他连入场费都给不起。
将油纸包着的清洁符揣在贴身衣物的兜里，吕仲带着满心的好奇推开屋门。
没忘了返身将门用铜锁锁好，他才朝着前面的大街走去。
……
墟市上，并非全是买卖灵材的地摊。
街尾处卖鸡卖鸭卖鹅的都有，各类针头线脑的摊子也不少见。
再继续往前走，则是各种售卖小吃零嘴的摊子，也有开腔唱戏的戏剧班子，甚至一些流莺也会出现在巷角的隐蔽处，露出半遮半掩的娇媚身子招揽客人。
每逢这时，都是青柳墟最热闹的时候。
一路走来，吕仲惊讶于青柳墟的修士之多。
光他所见就有近千人，远远超出了之前的预计。
“可能是因为附近灵气还算充沛，所以聚居的修士有些多。”在吕仲原身的记忆中，修士逐灵气而居，灵气贫瘠的地方基本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树有树根才能生长，修士也要有灵根才能吸纳灵气修行。
身具灵根者，在凡人中十分稀少，称得上是万中无一。
近千名修士的背后，代表着千万名无法修炼的凡人。
想到这里，吕仲不免感得有些庆幸。
回想起自己售卖清洁符的目的，在不知道行情的情况下，他决定先问一下其他摊子的清洁符价格。
“这符多少钱？”
“三符钱一张，成打买有优惠。”摊主瞥了吕仲一眼，淡淡回道。
吕仲找了个理由，哈哈一笑后又找了一个摊子问价。
“这清洁符多少钱？”
“五符钱！”摆摊的是一个华贵妇人，身上少见的穿着一件低阶法衣，见到吕仲光问不买，还像是被价格吓到的样子，不由尖酸刻薄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买不起就一边去，我这可是清阳门外传的秘符，用的也是上好符墨，不是那些垃圾符能比的！”
旁边卖符的修士顿时不乐意了，斜着眼阴阳怪气道：“清阳门的清洁秘符，不也还是清洁符吗？怎么的，它还能增加修为不成？”
“你！”华贵妇人没受过这样的气，立刻瞪眼跟那人理论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理论出了火气，最后竟连生意也不做了，吵了起来。
始作俑者吕仲，则是早早开溜。
随后他又问了几个摊子的清洁符价格，才走到一颗刚发新芽的柳树下进行总结。
托着下巴，吕仲默想道：“除开那种所谓的秘符，看来清洁符的行价，只有三符钱。”
符钱，是灵石之外的一个货币单位，两者的兑换比例通常是一比一百。
而所谓的符钱，其实就是一阶的空白符纸。
散修们大多穷困，相互间的交易额并不高，还用不到灵石做货币单位。
以物易物又太麻烦，甚至催生了赚取差价的中间商。
这时易于保存，价值也相对稳定的一阶符纸，便开始受到散修们的欢迎。
慢慢的，符钱就成了货币的一种。
三张清洁符，只能卖到九符钱。
乍一看，制作清洁符除去空白符纸的成本后，利润足足有两倍！
可实际上，这并未将制符所需的灵力算进去。
制符是需要灵力的，而灵力又必须通过吸纳灵气来转化。
至于灵气，是要在墟市租房子才有充沛的灵气可供吸纳，而荒野的灵气浓度只能说是贫瘠，无法满足制符。
在炼气期修士是百漏之躯的情况下，光是保持修为不掉就要拼尽全力，根本没有多余的灵力以供制符。
如今的吕仲不过炼气一层，灵力的总量恢复量都极少，满打满算也就能画符十五六次的样子。
以他现在极低的制符成功率，制符谋生这条路尚且走不通。
“我该如何是好？”
吕仲是打算继续走制符师道路的，毕竟这条谋生之路起步相较容易，未来的成长上限也十分可观，加上自己又有那处灰雾空间相助，根本没放弃的理由。
可如今的情况却是，他为了缴纳这个月的房租，以及获取继续制符的钱财，必须找到其他的生财之道。
“唉，多想无益，还是将符卖了再说。”
刚好有人卖完东西收摊，吕仲一看位置还算不错，连忙跑过去用脚将位置占住。
在两旁摊主诧异的目光中，他厚着脸皮将临时充当摊布的床单从怀里拿出，待到摊布铺得平坦之后，才将怀里温热的油纸包小心拿出。
一层层揭开油纸，足足揭开六层油纸，才露出里面三张清洁符。
偏生吕仲还是一脸小心紧张模样，像是生怕将符箓弄坏似的。
他这一举动，看得旁边摆摊卖符草的小姑娘噗嗤一笑，发出一阵阵银铃似的笑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厚脸皮的人。
拿着三张清洁符，居然就敢出来摆摊。
附近的人也是笑了起来，不过更多的都是调侃。
吕仲对众人的笑声毫不在乎，为了生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顾自地坐下等待顾客上门。
第四章 转机
日到正午，阳光愈发毒辣。
到了这时，吕仲的清洁符一张也未卖出。
“奇怪了，怎么会没人买？”
对此，吕仲心中郁闷不已，不禁回想起关于清洁符的记忆来。
根据原身的记忆，清洁符可以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用处可是大得很。
清洁符作为基础符箓的一种，效果是清除目标上的污物，包括看得见的灰尘与看不见的各类病菌，对一些尸气病气也有一定的清除效果，所以算得是一种非常实用的符箓。
它通常会被制符师当作入门符学习，故而会制作清洁符的制符师并不少，哪怕不是专门靠制符吃饭的修士，也有不少人会画这种简单符箓。
除却保持个人卫生之用，清洁符也会用在居所的打扫上。
用旧的家具只要拍上一张清洁符，上面所依附的各种污物就会被灵光震散，桌椅床凳也就重新变得光亮如新，绝对是过年大扫除的利器。
那些在荒野闯荡的修士也会大量购买，毕竟在荒野上安全的地方极少，每一丝灵力都要精打细算，不可能将它们浪费在保持身体洁净上面。
尤其是在穿越一些泥沼，肮脏污秽的地底洞窟时，更显清洁符的作用。
同时，清洁符在斗法中也有不少用处。
譬如跟一具僵尸打斗，它身上的尸毒是最令人头疼的东西，还有经年累月躲在阴暗地底积累的各种病菌霉菌，对地表生灵来说是如同毒药一般的存在。
但若是能在开战前往僵尸身上扔一打清洁符，那这些烦恼将不复存在。
关于清洁符的用法，甚至有专门的书籍归纳总结。
可明明是这样有用的东西，吕仲居然等了半天都没卖出去。
对此，他只好归咎于自己是一名新手制符师。
像他这种一看就是新手的制符师，画出来的符箓通常会有些小毛病，所以极少有修士会原价购买，不主动打折以吸引贪图便宜的客人，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做不成一单生意。
“咕噜噜……”
吕仲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他早上没吃早饭，到了这时已是饥肠辘辘。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条白嫩手臂，手里还抓着一块硬邦邦的面饼，却是那位卖符草的小姑娘递过来的，她一脸笑意的道。
“给，拿着垫垫肚子。”
吕仲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奈何实在是饥饿难当，才厚着脸皮道谢接过。
面饼是麦粉做的，烤得恰到火候，散发着一股浓烈麦香。
低着头，他在那里啃了起来。
旁边的摊主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有认识那小姑娘的妇人，顿时起哄道：“二丫，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罢？”
“是啊是啊，他是个有灵根的，招回去做个金龟婿，来年定会生个大胖小子！”
“呸呸呸，休要胡说！”小姑娘脸皮也薄，哪经得起如此调侃，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我……我只是看他是个制符的，想给自家符草寻……寻个销路而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人只是无聊找乐子，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说话倒也还知道注意个分寸，都不再多说只是大笑。
吕仲没想到吃块饼，都能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生怕众人将话题移到自己身上，他只敢坐在街边的青石路沿上，一直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继续啃那块硬得磕牙的死面饼。
不过方才小姑娘的话，倒也提醒了吕仲，他以后或许不用买成品符纸，自己买符草制作符纸也是可以的，这样又能节省下一笔。
随着街上人流的越发稀疏，收摊回家的修士也越来越多。
迫于生活，妇人们还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一些请不起凡人奴仆帮忙的，还要自己亲自生火做饭，喂养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孩，照顾年迈走不动路的父母。
而那些家中的顶梁柱，也是个个都忙碌得很。
他们有的要去照料没有法阵保护的符草，以免外面飞来的虫子将草咬坏，又或者是去灵田中施法，只有一遍遍的灵雨诀下去，灵米的长势才能好起来。
此间生活不易，处处都是柴米油盐。
吕仲这边，见到清洁符迟迟都卖不出一张，也只好收摊走人。
此刻还在街上的摆摊的，基本上都是手头还算宽裕的修士。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为至少都有炼气中期，掌握着一门足以谋生的手艺，且年岁大都不低。
这些修士或是盘腿在吸纳炼化墟市的灵气，似乎是打算这样将摊位钱赚回来，或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近期周围发生的有趣事情。
坐在旁边听了一阵，吕仲发现讨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哪个家族的长老又娶了一房小妾，就是某某门派执事的道侣红杏出墙，再不就是哪里又来了一名手艺不错的炼丹师，放出风声在接炼丹单子。
看着一位位仙风道骨，衣着得体的修士在谈论这些东西，吕仲不由感到一阵荒谬。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底层修士的现状。
枯燥的生活中，带着一丝丝无聊。
又听了一阵，吕仲没继续浪费时间，继续朝街头方向走去。
路上，还有一些头发斑白的老人，正佝偻着身子在捡拾地上的东西。
或是一两根因品质品相问题被丢弃的符草，或是实在卖不出去而被迫扔掉的歪瓜烂菜，或是其他一些零零碎碎有少许价值的东西。
这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可都是宝贝。
经过一番鼓捣，大概也能卖些钱。
吕仲穿过这些挑拣垃圾的老人，走到了大街中心处，这里摆摊的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装潢不错，摆满各种商品的店铺。
青柳墟并不大，所以街上的店铺数量不多，种类倒也还算得上齐全，有专门售卖功法法术的术法阁，也有买卖各类丹药的回春堂。
但最多的还是收购各种原料，以及成品半成品的店铺。
最大的那间是清阳门开办的，鉴定一次收费死贵死贵，但信誉比较有保证，也有其他小家族或是商会开设的店铺，每一次鉴定收费倒是会有优惠，但压价往往比清阳门还狠三分，有时候还会传出欺瞒事件。
青柳墟的修士也没得选，附近能卖东西的地方就这里一处，北边的雁翎山坊市价格虽然公道，但那近千里山路却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一不小心连人带货都要被劫道邪修吞掉，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忍受这种剥削，将东西卖给青柳墟的大小奸商。
此刻开门营业的大小店铺中，不时就有修士进出，但都是些有钱穿得起法衣的。
吕仲心中艳羡的看着，没敢生出进去看个新鲜的想法。
匆匆走过，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街头，这里跟一个小小的江边码头相连，木制栈桥上停泊着几艘新旧不一的渔船，岸边还有人在修补着渔网。
风一吹，是浓浓的鱼腥味。
吕仲看了一阵，发现他们打渔的方式只能说是原始。
渔网都是用粗布加上麻，经过一番捆卷之后制成渔网，虽说这样捕鱼的效率已是大大提升，但相较于他记忆中的各种捕鱼渔具，着实还有些不够看。
他不禁心想，自己要不也当个渔夫算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吕仲掐灭，身处于一个弱肉强食且等级森严的世界，唯有实力修为才是自保的根本，当个渔夫哪怕能一时赚点小钱，后面也会因为被人眼红而夺走一切。
而走制符师的路子就不同，制符能力可是别人夺不走的。
想到这里，吕仲坚定了走制符之路的想法。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此刻码头上居然有一名管事打扮的华贵老者，正带着一队仆从在焦急等待，看此人不停在原地踱步的样子，想来心中已是焦急如焚。
这时，远处飞快摇来一叶扁舟。
“来了，来了！”
仆从中有人欣喜喊道。
老者抬头一望，顿时也是喜出望外。
没多久，渔船便已靠岸，从上面跳下一名精瘦汉子。
他还没说话，就被一脸紧张的老者扶住，问道：“鱼呢？难道……这次又没打到鱼！”
说着，他小心掀开甲板处的活鱼舱，隔着一层麻绳编制的渔网，下面舱中正有一尾身带桃花纹，颜色粉艳的鱼儿在活蹦乱跳。
这便是桃花鳜，一种不是灵鱼，肉质却鲜美异常的鱼类。
被称为李管事的老者一见，一直紧张的脸上终于是乐开了花。
“好好好！看来我没有看错人，等下记得去江味阁领赏！”
“多谢李管事！”精瘦汉子一听这话，表情也是兴奋了起来。
江味阁是青柳墟一等一的食肆酒楼，出手次次都是阔绰得很，就好比这条不过斤三两重的桃花鳜，虽不是什么灵鱼，但对方给出的赏格却一点不低。
足足三枚灵石，抵得上寻常散修一年的收入。
“大赚了一笔，这下又可以去一趟怡春院了！”燕流一想起里面媚死人不偿命的小娘子，心情就忍不住一阵激荡，连李管事几时走的都没注意到。
这时，一道声音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这位道友，不知能否向你打听个事？”一名身穿麻布道袍的青年，面色略带拘谨的说道。
吕仲立刻意会，笑着双手递出一张清洁符。
途中见对方表情不对，连忙从怀里又抽出一张，共计便是两张清洁符。
此刻的他，心疼得已是在滴血！
接过两张清洁符，燕流砸吧砸吧嘴，心中对此并不算满意。
但，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呢？
燕流将其中一张清洁符拍在身上，将身上浓烈扑鼻的鱼腥味驱散，然后一边整理发皱的衣服，一边懒洋洋道：“说吧，想问什么？”
吕仲满面带笑，竭力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不知道友可愿告知，方才那尾桃花鳜是在哪里捕获的？”
此话说出，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因为太过紧张，连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若真能打听到那桃花鳜的出处，吕仲相信自己有办法将鱼捕上来。
燕流闻言，又将一张清洁符拍在身上，一阵微弱灵光覆盖全身，所剩无几的污物跟鱼腥味，尽都被灵光震散出来。
他紧接着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吕仲。
“荻花洲，有能耐你就去吧！”
第五章 初试钓鱼
荻花洲，位于青柳墟北面三里处，是漓水大江的一处江心岛。
此处是土质不甚肥沃，但却生长有大片大片的荻花，故而在秋天荻花盛开时倒也算得上是一幕美景，每到这时都会吸引来大批游人观看。
可眼下时值早春，所有荻花都是见叶不见花，狄花洲上自然没有多少人。
小舢板虽烂，但也是他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借来的。
舢板上还放着一个小陶罐，里面隐隐有水花声响动，是他特意准备的秘密武器。
陶罐里装的都是活饵，是一种叫做龙须鳅的小泥鳅，因其吻须细长酷似传说中的龙须而得名。桃花鳜喜食龙须鳅，这点是吕仲用一张清洁符向江味阁的帮厨打听来的，他们每次剖开桃花鳜的肚子都能见到这种小泥鳅的残骸，可见它有多么爱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摇着船到荻花洲头的一处暗礁上方。
吕仲也不知道燕流的桃花鳜，到底是在荻花洲何处捉到的，但根据他前世多年的钓鱼经验，这里已是荻花洲附近最可能藏有桃花鳜的地方，毕竟鱼藏的地方都是有迹可循的。
“想不到，我竟也活成了昔时最厌恶的样子！”
吕仲没由来感慨一句，才将绑着麻绳的沉重锚石推入江中，从而让小舢板能够在激流中固定下来。
腐朽的小舢板一阵吱呀声，船头被麻绳拉得微微下沉，湍急的江流冲刷着船身，各处木板已是在咯吱作响，整一副即将散架的样子。
好在，它终究是支撑了下来。
松了口气，吕仲取出了一卷鱼线，上面带一枚银晃晃的小钩子。
小钩子上方还有一个线结，上面绑着一块小石头，用以临时充当铅坠。
从陶罐中取出一条龙须鳅，以烂布包着它那滑不溜秋的身子，然后就将钩子钩在了泥鳅的身上，如此钓组便算作是完成了。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
深吸一口气，他将手中的鱼线一点点放出。
在没有合适鱼竿的情况下，吕仲也只能选择手丝钓法。
细微的坠底感传来，他知道鱼饵已经到底。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刻，等着可能存在的桃花鳜主动咬饵。
不知等了多久，吕仲被大太阳晒得有些口渴，便取下腰间系着的竹筒，一口口的喝起筒中的凉开水来。
忽然，他缠着鱼线的左手一紧！
剧烈的挣扎感，立刻顺着鱼线传来，将吕仲的手勒得生疼。
“来了！”
吕仲眼睛一亮，急忙将手中竹筒一抛，连忙开始收线。
上钩的鱼儿并不大，但拉力却是大得吓人，他也不知道钓上来的是什么鱼，只是在那里拼命的拉，想要快些将鱼从水里拉出。
万一要是让鱼钻进暗礁的石缝里，那一切可就白费工夫了。
经过好一番搏斗，连手都被勒出血来，吕仲终于是将上钩的鱼拉出水面。
“哗啦！”
很可惜，是一抹银白色。
吕仲心里满是失望，但还是将那尾三两斤的鱼拉上船来。
这鱼的眼睛又大又圆，鱼颈明显往上翘，样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尽管不是他想要捕获的目标鱼，鱼身也似乎没有灵气溢出，但用来果腹还是勉强可以的，就是不知道鱼肉腥不腥，肉里的小刺多不多。
用草绳从鱼鳃穿进去系好，以免它奋力跳出船外。
吕仲又取出一条龙须鳅，再次穿到鱼钩上。
这次他学乖了，将那块烂布缠到了手上，免得再让手被勒伤。
又是一番漫长等待，鱼线再次传来动静。
可一拉，手感出奇轻松。
拉上来一看，发现居然又是方才那种怪鱼。
这条三两都不到，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鱼，鬼知道它怎么敢吞下手指粗的龙须鳅，也不怕这样会将自己噎死。
翻了个白眼，吕仲将它从鱼钩上取下，反手一抛扔进了水里。
再一看陶罐里的龙须鳅，数量已是所剩不多，只剩下最后三条。
嘴里嘟囔一阵，他又将鱼饵重新挂在勾上，跟前两次一样放入江水中。
可这次，鱼饵才刚放下去没多久，鱼线立刻就传来一股巨力。
哪怕是垫了一层烂布，吕仲此刻仍旧感到手被勒得生疼，指尖很快就成了紫黑色。
即便如此，他也仍是没有放弃。
“什么鱼，力道如此之大！”吕仲咬着牙狂拉，跟水中的大鱼拔河起来。
一时间，势均力敌。
胜负花落谁家，就看是吕仲先撑不住松手，还是底下的鱼耗尽力气无力抵抗。
至于鱼线会断？鱼钩会变形？
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出现。
鱼线是用“气死牛”编织而成，尽管这种杂草有着容易腐烂的缺点，但在新鲜时的拉力大到吓人，估计上百斤的大鱼来了也无法扯断。
至于鱼钩，是吕仲用那柄精钢剑换的。
别看它小小的不起眼，却是用法器的一丝边角料制成。
钩身坚硬无比，韧性也十分不错。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大鱼在疯狂的挣扎过程中，会将一部分血肉撕开，从而摆脱鱼钩的控制，这是它唯一摆脱鱼钩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吕仲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激烈无比的人鱼大战，最后还是以他获得胜利而告终。
失去反抗能力的大鱼翻白浮出水面，居然是一尾没见过的鱼。
吕仲登时傻眼，愣愣道：“这又是什么鱼，怎么比之前那两条还怪？”
只见翻肚的大鱼长约五尺，浑身布满黢黑的细密鳞片，身上纹路看起来不像鱼，倒是跟那些长蛇比较类似，包括鱼头也是一样，看起来跟蛇头相差无几。
他欲哭无泪，搞了大半天，居然就拉上来这样一条鱼。
眼见着远处夕阳快要落下山头，修为低微的吕仲不敢在野外继续停留，在各种坊间传闻中，这可是邪修出来狩猎的时候。连忙将系在船头的草绳松开，让小舢板顺流而下朝着青柳墟漂去。
白天那些邪修不敢靠近墟市附近，但有着夜色的掩护却就未必。
他在此处捕鱼如此之久，说不定早已被某位邪修盯上。
为保险起见，还是速溜为妙！
一路紧赶慢赶，等吕仲划船回到青柳墟，已是华灯初上时。
将小舢板停靠在岸边，他将那尾大鱼用布包起来，扛着朝江味阁走去。
虽然江味阁未必会收，但碰一碰运气也是好的。
万一，收了呢？
第六章 江味阁
吕仲还未走到江味阁，便已能闻到里面传出的酒肉香气。
作为方圆百里最上档次的酒楼，江味阁素来是青柳墟修士招朋宴客的最佳选择，里面出名的菜式不少，而且还能稳定提供灵食制作的酒菜。
灵食，顾名思义就是拥有灵气的食物。
譬如灵米灵鸡灵鸭灵鱼灵猪等等……
经过灵厨之手精心烹调出来的灵食，其副作用已是几近于无。
与此同时，食材本身的功效会被调和到极致，吃下去对修士大有益处。
许多困在瓶颈期的修士，在无法依靠自身力量突破的时候，有些会咬牙拿出一笔灵石，去吃一顿灵气十足的灵米灵菜灵酒，希望能借此突破瓶颈。
只不过，吕仲还未走到江味阁前，就已被人拦住。
从旁地里走出来前后三道人影，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短打的皂衣大汉，他浑身肌肉虬结，看起来好似一座铁塔一般，身上的修为已是达到了炼气四层。
皂衣大汉是江味阁请来的供奉，名唤做尉铁，职责是维护此处的安稳，见到吕仲扛着一个大烂布包走来，自然有义务要出来询问一番。
上下打量了吕仲一眼，感觉此人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尉铁才瓮声瓮气道：
“站住，来干什么的？”
吕仲闻言，连忙笑道：“刚捕到一尾大鱼，想售与贵酒楼！”
说着，他还将烂布揭开一角，露出了里面的古怪鱼头。
尉铁一看那古怪鱼头，心中不由来了几丝好奇，但等他察觉到鱼身上没有一丝灵气，顿时就没有了半分兴趣。
对醉心修行的他而言，没有灵气的凡物俱都跟尘土无异。
“走走走，不是灵鱼也好意思拿过来？”
听到这话，吕仲心中不免一阵失望，但他也只是过来碰碰运气而已。
眼下连江味阁都进不去，卖鱼自然也无从说起。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声音却是从他背后响起。
“道友且慢！”
管事一职，地位可大可小。
他也不知道这李管事的能量如何，但既然对方叫住自己，那便稍等一会又何妨？
一阵脚步声来到近前，李管事客气地朝着吕仲一拱手，才道：“这位道友，可否让我看一下你这鱼？”
见吕仲点头，他就不客气的掀开了那层烂布。
“嗯，是罕见的蛇纹鱼。”李管事嘴中喃喃自语，表情说不上满意，“虽说只是一条凡鱼，但体长竟能长到五尺，这点却是有些稀奇，想来肉质也会因此越发紧实……”
李管事名作李元，是江味阁的一名管事。
近期他好不容易才攀上了一位贵人，那贵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极好河中生鲜。
凡事都要趁热打铁，李元本还愁着该如何继续讨好，没想眼下又有一尾奇鱼送上门来。
这蛇纹鱼仅产于漓江，虽不是什么灵鱼，但珍奇程度却不逊于桃花鳜。
尤其是如此巨大的个体，那就更加罕见了。
有时候，吃东西并非最重味道，尝个新鲜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李元决定将蛇纹鱼收下，于是对着吕仲道：“这鱼江味阁收了，至于鱼钱嘛……便给你五十符钱，可愿否？”
五十符钱？
吕仲愣了愣，顿时激动得点头如捣蒜。
他没想到区区一尾凡鱼，居然也能卖出如此高价！
五十符钱一点不少，正常来说至少要卖二十五张清洁符才能赚到。
可现在，卖一条鱼就能到手。
既是如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很快，钱货两讫。
拿着那五十符钱，吕仲就像喝了蜜水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走出江味阁没多远，他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叫卖声。
“卖灵米饭，卖灵米饭咯！”
一辆推车从街尾方向缓缓推来，车上放着一个大木桶，此刻尚有温热的白气冒出，一股灵米独有的馨香也从里面传出。
卖饭的是一名两鬓发白的老叟，他穿着一身麻布衣裳，洗得发白却十分干净。
老叟的修为跟吕仲一样，同样也是炼气一层。
若无意外，想来老叟是个五灵根资质。
见到吕仲看来，老叟停下车来，呵呵一笑道：“道友可要尝尝我这灵米饭？不贵，也就一符钱一碗。”
“一符钱？”吕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灵米的价格可不便宜，哪怕是最差的青禾灵米，一斤的价格也至少要十符钱。
换算下来，一碗灵米饭怎么也不可能只卖一符钱。
仿佛是看出了吕仲脸上的疑虑，老叟笑着解释道：“我在这青禾灵米饭中掺了一半的凡米，是以价钱才能降到一符钱，再加上我以前在江味阁帮厨学来的手艺，这饭勉强算得上是一道灵食。”
听他这么一解释，吕仲不禁来了兴趣。
便从兜里抽出一张符纸递给老叟，轻笑道：“给我来一碗！”
“好嘞！”老叟收了钱眉开眼笑，立刻揭开木桶盖子，露出了里面一大两小三个木桶。
他先是从白布包中拿出一个干净木碗，然后用木勺在稍大的木桶里挖出一勺淡绿色的米饭，又将两个小木桶里的配菜加上去，分别是炒得喷香的梅菜腊肉，以及一看便知是爽脆至极的腌萝卜。
接过这碗米饭，吕仲光闻味道就口水狂咽。
将一口米饭扒入，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吃！既筋糯宜口，又醇厚略甜……”
之前吕仲听人说过，这青禾灵米吃起来跟草籽差不多，粗粝刺口难以下咽。
若是不含灵气，估计也没人会吃这种东西。
想不到经过这老叟之手，用学来的手艺将青禾灵米制成灵食之后，灵米饭的味道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化腐朽为神奇，灵厨能跻身修真百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吕仲觉得，光是吃这米饭，他都能撑个肚圆。
等这灵米饭搭配上两样上好配菜，那味道更是不用说，不愧是江味阁学来的手艺。
吕仲一碗饭直接干完，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本想着再买一碗，但还是忍住了。
眼下赚钱不易，若是无法在月底凑足租金，那他就要被赶出青柳墟，沦为一个身无所依的落魄散修，届时处境将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吕仲将碗筷还了回去。
继续朝着自己那处简陋小窝走去，可刚走没几步，他就懊恼的一拍脑袋。
“我这脑子，那条鱼忘拿了！”
连忙折返到码头小舢板处，还好并无人发现鱼舱中的鱼。
提溜着回去，准备烧一锅鲜鱼汤。
－－－－－－题外话－－－－－－
多谢妖师鲲鹏的打赏！
第七章 魔修乱起
鱼汤鲜美，让人心情大好。
为了不浪费吃下的灵米饭，他盘坐在床上，运转起呼吸吐纳法来。
无愧于灵米之名，吃下青禾灵米后的好处多多。
哪怕是运转呼吸吐纳法，吕仲的修为也居然有了明显增长。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没有了灵食的灵气，此时吕仲的修炼速度顿时慢到极点，整整十个小周天过去，也才堪堪及得上之前炼化灵米饭灵气的一个小周天。
由此可见，灵食的作用之大。
“唉，这基础功法是个大问题，等到将房租凑齐了，一定要存钱买本合适的基础功法，不然光炼这呼吸吐纳法，我一辈子也别想突破到炼气二层！”
吕仲想到这里，面色顿时又是一滞。
基础功法价值不菲，都是以灵石计价。
哪怕是最差的烂大街功法，价钱也要卖到几十块灵石。
这么多灵石，他不知要卖多少张清洁符才够。
摇摇头，吕仲盖上晒得香喷喷的被子，准备明天再去荻花洲一趟。
“无论如何，一定要钓到桃花鳜！”
在制符无法获取稳定的收入之前，他也只能先设法弄点起步资金了。
……
第二天，吕仲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揉着惺忪睡眼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名作员外打扮的胖子。
这胖子穿金戴玉的，身上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
此人吕仲认识，名叫王大财，原本是一处乡下的土财主，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册功法残卷，半蒙半猜的居然也成功引气入体。
之前还跟吕仲抢过小破屋的租赁资格，最后因为灵石不足而落败。
吕仲原本心情还算不错，但一见到这胖子王大财，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语气冰冷道：“敲我门做什么，不知道这房子已经被我租下？”
“知道，我当然知道！”王大财油腻的大脸泛起恶心笑容，露出他满口的大金牙，笑道：“听说你就快要交不起房……”
吕仲一听，以为胖子是专门来恶心自己的。
“啪”的一下，他直接把门关上。
像这种人，你越理会他，他就越起劲。
所以吕仲才懒得理这王大财，以免一天的心情都被弄坏。
拿出干净的柳枝，他开始洗漱起来。
等整理完毕，吕仲再次推开门，发现王大财居然还在门口。
“道友且慢，有话好好说嘛。”王大财可能发现自己的说话语气不对，已是换上了一副讨好表情。
尽管这样看起来也颇为恶心，尤其是搭配着那副大金牙。
吕仲这时也好奇，对方为何如此死皮赖脸，连吃了闭门羹还留着不走。
于是瞪了那死胖子一眼，他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
“嘿嘿，是这样的，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我搬进来跟你同住，那租金老哥我就吃亏一点，帮兄弟你交个三……两成！”王大财说着，竟是露出肉痛表情。
他这模样，十足把地主老财的吝啬表现得淋漓尽致。
吕仲被他气得险些发笑，且不说又破又旧的小破屋，究竟容不容得下王大财这头大肥猪，就拿那分摊的两成租金来说，他居然也好意思提出来。
瞧他那模样，简直比割肉还难受！
吕仲知道，自己这是遇上真正的极品了。
心中污言秽语轰隆而过，最后汇聚成一字精华。
“滚！”
这话一说出，他心中顿时念头通达，感到好一阵舒畅。
吕仲也不管那王大财如何反应，自顾自的将门锁上。
走，钓鱼去！
……
等买到十来条龙须鳅，吕仲提着陶罐从街心经过，发现边角处有不少修士在讨论着什么，看他们神色明显不对的样子，怕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靠过去一听，才知道近来野外不太平，竟是出了一伙凶残邪修。
不过是三两个月，居然就已经有七人命丧在他们手中。
据说为首的那名邪修，还是一名修为达到炼气后期的高手。
有如此高的修为，此人居然选择落草成为一名邪修。
“我听说，为首那人好像是一名魔修！”有人左右望了一眼，悄声说道。
“啊，魔……”听到这话，一人惊叫出来，却被旁边的人及时捂住嘴巴。
“祸从口出，道兄你还是小心一点！”
其他人听到这话，皆是愁云惨淡起来。
魔修肆虐一方，往往遗祸无穷。
哪怕很快就被宗门高人斩杀，但流传出去的功法也将会流毒四方，必将催生出一批又一批被诱惑堕落的魔修，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残酷清剿，极难将魔修的影响根除。
吕仲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可这又如何？
天要下雨，他也还要凑足房租。
回想起王大财之事，此人之所以急切想到找到住所，吕仲猜想极可能跟此事有关。
既然魔修肆虐在即，那他更不能被赶出青柳墟去。
“不行，必须趁着魔修还未肆虐至此，我要赶快再尝试一次！”吕仲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荻花洲一趟，看能否钓上桃花鳜。
等被赶到荒野，那时才是真正的绝望。
快步走到码头边，吕仲解开了船绳，将从船板缝隙渗进来的水舀出后，立刻摇着船桨朝荻花洲而去。
再次来到上次那处位置，他依葫芦画瓢的再次钓了起来。
不一会，鱼线就有了动静。
一直紧张打量四周的吕仲拉起来一看，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粉艳的鱼身，极为特殊的桃花纹……
“桃……桃花鳜！”
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自己一来就钓到了桃花鳜。
一尾桃花鳜，在江味阁可是三枚灵石的赏格！
吕仲急忙将桃花鳜放到鱼舱中，过程中还用烂布包裹着，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它的鳞片，影响到这条鱼的卖相。
心里噗通噗通的，他又将钓饵放入水中。
可这次，甚至饵都还未触底，便有一阵触电感传来！
“又来了！”吕仲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将鱼线狂拉上来，竟然又是一尾桃花鳜。
而且这一尾比之前的还要大，至少也有五斤。
“鱼越大越值钱，五斤的桃花鳜能换多少灵石啊？”吕仲这下激动得不能自已，快速将大鱼嘴上的鱼钩摘下，小心把它放进了鱼舱中。
有一有二，底下就肯定还有一窝鳜鱼。
对现在的吕仲来说，这哪里还是什么桃花鳜，分明就是一颗颗会游动的灵石！
动作麻利的，他又将鱼饵放下。
这次，没有传来触电感，但很快鱼线猛然一紧。
若不是有明显拉力顺着鱼线传来，吕仲都要以为是挂到暗礁上了。
“是巨物上钩了？”他心中猛然一紧，急忙开始奋力扯线。
可是越拉，就感觉越不对劲。
等将上钩的东西拉上水面，吕仲骇然的发现，自己拉上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鱼。
是一具残尸！
第八章 摸尸
尸体焦黑一片，尤其面部更是惨不忍睹。
直到离开水面还在散发着黑气，一看就知道是被魔功所杀。
本想着让它沉回水里，但吕仲却眼见看到了尸体腰间的一个金丝小袋，目光顿时再也无法移开。
“难道是……”
心中闪过一个猜测，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可就要发大财了！
吕仲急忙将鱼线收紧，此刻尸体在江水的激烈冲刷下浮沉不定，万一金丝小袋被水流冲走岂不是悔之晚矣，所以他就想着将尸体给捞上来。
泡了水的尸体死沉死沉的，吕仲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拉到船上。
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他颤抖着扯下那金丝小袋，往里面渡送进一丝丝灵力。
立刻的，金丝小袋就有了反应。
“储物袋，果然是储物袋！”
吕仲没想到，如此珍贵的东西居然落到了自己手中。
储物袋为何昂贵的原因他并不知道，但青柳墟店铺里的售价却是清清楚楚。
标价，至少也是三位灵石起步！
骤然得到这样昂贵的一件东西，吕仲激动得手都快拿不住金丝小袋。
过了好一阵，才将心情稍稍平复，也顾不得上储物袋湿漉漉的，立刻就将它收到了贴身衣服的袋子里。
然后怀揣着满心的期待，他又摸尸了一番。
可惜，除却一瓶泡水发胀的丹药外，再无其他收获。
“很抱歉，看来无法让你入土为安了。”吕仲见到没有其他收获，便将残尸所穿服饰的特征记下，然后一把将它重新推入江中。
没忘记用江水将船板仔细冲洗，又处理了身上可能残留的气息。
为了小命，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如果现在有清洁符，说什么也要拍上三两张。
然后，他放弃了继续钓鱼的打算。
在钓起一具被魔功所杀的残尸后，吕仲明知底下定然还有一窝桃花鳜，但说什么也是不敢再继续钓下去，连忙摇着船桨就朝青柳墟赶去。
船桨摇得飞快，竟是一刻钟就回到码头。
马不停蹄的，吕仲提着两尾桃花归，急忙跑向江味阁。
江味阁旁边的一处小茶棚里，尉铁正带着两名手下在此喝茶。
不过尉铁并未立刻发难，而是决定看一看再说。
毕竟李管事交代过，若是这人再带来什么上好渔获，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等靠得近些，尉铁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桃花鳜，居然还是两尾？”
相反，还得笑脸相迎。
尉铁心中越想越觉得郁闷，偏生还得将火气压着，此刻别提有多难受。
“尉供奉好，我侥幸捉到两尾桃花鳜，不知能否代为通知李管事一下？”吕仲提着两尾鲜活的桃花鳜，跑得气喘吁吁道。
尉铁看了那两尾桃花鳜，勉强挤出笑容：“不必了，李管事交代过，若是小兄弟你再有渔获，可直接拿到后厨去领取赏格。”
不一会，吕仲手中的鱼就换成了灵石。
江味阁也是大气，竟是足足给了他七枚灵石。
七枚灵石，吕仲都不知自己要卖出多少张清洁符，才能赚来如此巨额的一笔钱财。
有了这一笔灵石，他的起步资金总算有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再三向谢过给钱的那名账房先生，这才走出江味阁。
有了钱，吕仲走起路来那是虎虎生风。
就连那些摆着昂贵商品的店铺，他都敢拿正眼去看了。
不过，吕仲并未立刻去大笔花钱，而是先准备回家一趟。
“储物袋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希望能有大收获！”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加快脚步朝小破屋方向走去。
途径一家医馆的时候，正好见到里面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出，旁边一名妇人抱着尚在襁褓的女婴大哭不止，引得路过的人叹息不已。
“唉，又一个被魔修夺走性命的！”
“挨千刀的魔修，没了家中顶梁柱，秀娘只怕是……”
那人没接着往下说，但吕仲却是知道他的意思，这女人怕是要被吃绝户了。
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吕仲继续前行。
通过这件事，他也是看出了不少。
青柳墟表面看似平静，但在那些阳光照不见的角落，估计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也就是吕仲一穷二白，身上没有半分的油水可榨。
否则，各种窥伺目光就会落到他身上。
吕仲立刻感到一种紧迫感，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修为提得高高的。
……
很快回到小破屋。
在外面视线看不到的厨房里，吕仲取出了那个金丝小袋。
由于已是无主之物，所以他轻松就将小袋打开。
微弱的神识往里面一探，发现是个半方大小的储物袋。
紧接着袋口朝下一倒，立刻倒出三样东西来。
这些东西在袋中看着十分迷你，但一倒出就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一个青玉制成的小药瓶；
一张花纹繁复的符纸；
一本装订精致的小册子。
这些就是储物袋里的全部东西。
青玉药瓶用软木塞着，里面装着一颗绿幽幽的丹药，腥臭难闻不像是好物吕仲可不敢动它，只能重新塞好放到一边。
那张符纸倒是好辨别，一看就知是火球符的一种。
具体是哪种，他却是不知，想来这张一阶中品的火球符威力不会太差。
如此，倒也可以当作是一张底牌。
等拿起那本小册子，吕仲立刻面色大变，喃喃道：
“清阳玉玄功，怎会是这本功法！”
－－－－－－题外话－－－－－－
感谢我爱吃西瓜0的打赏！
第九章 基础功法
望着手中的功法，吕仲的神色阴晴不定。
这本《清阳玉玄功》，一听就知是清阳门的功法。
如此说来，他所捞起的那具烧焦残尸，极可能是被魔修所害的清阳门弟子。
在青柳墟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禁忌，那便是绝对不能偷练清阳门功法，所有偷练的散修都没有好下场，一个两个都被清阳门执法修士拘走再无音信。
吕仲不敢冒这个风险，毕竟清阳玉玄功一旦偷练，可是会有痕迹显露在外的。
到那时，一被人举报就万事皆休。
“这样一来的话，我得到的这些东西也不能曝光了，否则极易引来清阳门的注意，东西被收回去事小，万一要是被当做魔修同伙，那么……”
想到这里吕仲叹了口气，决定先将储物袋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灌了几口凉白开，他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摸了摸口袋里的七枚灵石，忍不住将其中一枚拿出，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灵石，顾名思义是含有灵气的晶石，按照修真界公认的理论，是灵气沉淀在天然形成的晶石中所化，常常以矿脉的形式出现。
依据所含灵气数量的不同，灵石又可分为下品到极品的四种等级。
按照修真界约定俗成的习惯，灵石一般指的都是下品灵石，只有中品及以上的灵石，才会特意在加上品级词缀。
对于修士而言，灵石是稳定可靠的灵气来源，常被当作能源使用。
由于是天然矿物，所以灵石并不适合被直接吸收，使用方法基本都是经由聚灵阵转化，经转化出来的精纯灵气才适合被修士炼化做己用。
在昏暗的小屋内，吕仲手中的灵石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嗯，该怎么用这笔钱呢？马上就要交租了，所以一枚灵石是不能动的，为了下个月作打算，还需要另外备上一枚灵石……制符不能停下，至少要买一刀符纸来继续练习……这样还剩下四枚灵石，倒是可以买一本基础功法。”
想到基础功法，他的眼睛都亮了。
“对，就拿来买基础功法！”
不再继续多想，吕仲立刻就推门朝术法阁走去。
……
看样子，此人似是在盘点。
听到有人进来，中年人放下了手中账册，抬起头轻声笑道：“在下术法阁管事秦青书，不知贵客上门是来购买术法，还是准备挑选一门合用功法？”
吕仲不假思索，拱手回道：“劳烦秦管事替我挑选一门基础功法。”
“嗯，没问题，不知阁下灵根如何？”秦青书颔首问道。
功法的选择是有讲究的，挑好了事半功倍，挑错了就是事倍功半。
且无论如何挑选，前提是必须符合修士本身的灵根属性。
不然就算是天灵根，也会修个一事无成。
等知道吕仲的四灵根属性后，秦青书轻揉着太阳穴闭目想了起来，老半天才拍手道：“我已经想到几门合适道友的功法，烦请阁下稍等一阵，我这就去将功法取来。”
他这一离开，就是小半刻钟工夫。
等秦青书再次回来，手中已是捧着一叠书册。
“好了，就是这些！”秦青书将厚厚一叠基础功法摆在柜台上，然后看向吕仲，道：“看道友是一介散修，不若就让我为阁下介绍一番，如何？”
吕仲觉得很有必要，毕竟他的确是个没师承的散修。
虽然术法阁里卖的都是些大路货功法，但也不是胡乱选一门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点了下头。
秦青书看到，微微一笑，拿起一册基础功法。
“小四象功炼气篇，少见的四属性功法，定价一百二十灵石。”
“道友虽缺少金灵根，但也不是不可修炼，此功练成后可催发出四象真气，不同属性真气各有妙用，其中青龙真气属木，可起到滋养身躯之功效，白虎真气属金掌杀伐，将之灌入到法器中，对斗法大有益处，朱雀真气属火，以其施展火系法术会有一定增益，至于玄武真气同样也是妙不可言，加持到防御法器上能令其更加坚固。”
见吕仲没有说话，秦管事将《小四象功》放下，又拿起一本基础功法。
“水木剑诀炼气篇，双属性功法，定价一百灵石。”
“此法乃是一门剑道功法，仅仅入门就能让实力大幅提升，但后续的修炼过程极其困难，非心智坚如磐石者不可成，好在练成三层后可发出剑芒伤敌，虽剑芒威能视本人具体修为而定，却不失为一门好功法。”
听到这个介绍，吕仲也是有些心动，但还是决定听完再说。
另一边，秦管事再次拿起一册基础功法。
“融器功，无属性功法，定价五百灵石。”
“顾名思义，这是一门将法器融入自身，以增强实力的功法，只要融入的法器数量越多，修炼者的实力就会越强，最终将达到炼气期无敌的境界。不过缺点也是十分明显，首先是费钱，然后这门功法仅有炼气篇，并无后续功法。”
仿佛是知道吕仲不会选择《融器功》，秦管事拿起最后一本基础功法。
“水火青木功炼气篇，三属性功法，定价二百五十灵石。”
“水火相融并济助长青木，练成此功者可让灵力带上一丝青木特性，青木特性有好处亦有坏处，好处是可反哺修士本身，令功法修炼速度更快，令施展的木系法术更强，令木属性法器发出更强威能，坏处则是选取下一阶段的功法时，将会被绑定为木属性功法。”
介绍完，秦管事便不再说话，静待吕仲做出选择。
吕仲这边，听完秦管事的介绍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能因为是烂大街功法的缘故，而且也只有功法的炼气篇，所以这些几种基础功法的价格并不高。
对于吕仲而言，他买不起水火青木功这本功法，所以第一个排除。
融器功同样也是，一看就知道是为有钱人准备的，不适合吕仲这种小散修，也可以排除掉。
剩下的是小四象功跟水木剑诀，这两本功法挑选起来就有点难度了。
四象真气妙用无穷，可惜吕仲偏偏五行缺金，秦管事虽然说他也能修炼，但估计也是要用取巧之法。而水木剑诀的剑芒看起来不错，不过却是易学难精的剑道功法。
犹豫一阵，吕仲艰难做出决定。
“我选水木剑诀！”
“哦，道友的选择还真是令人意外！”
秦管事本以为吕仲会选择那本小四象功，却没料想到对方居然出乎预料的选择了水木剑诀。
想到近期魔修出现之事，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了一眼没穿法衣的吕仲，秦管事又道：“整篇买吗？”
“不！分开，先买前三层的。”吕仲早就打听过了，术法阁的基础功法是可以分开买的，而且只买前三层的话十分便宜，几枚灵石就能买到。
“行，前三层功法的价格三枚灵石。”秦管事言简意赅，能卖一点是一点，没有拒绝这单生意的道理。
交过灵石，吕仲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水木剑诀炼气篇的前三层功法。
“还是提醒你一下，记得不要将功法外传，否则......你知道的。”一旁将其他功法册子收好的秦管事，这时头也不抬的警告了一句。
吕仲听后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知道的。”
“嗯，要挑选一门法术傍身吗？阁内刚进了一批新货，都是不错的法术。”秦管事按照惯例推荐，通常能买得起基础功法的客人，都会想买一门低阶法术傍身。
而低阶法术，也的确便宜。
第十章 进步神速
吕仲闻言，摇了摇头。
“灵石不够，就买基础功法。”
对此，秦管事也只能露出遗憾笑容。
回去的路上，他见到有摆摊的修士在卖符纸，看符纸的质量也还不错，就顺路买了一刀。
等走进小破屋所在的小巷，吕仲才忽然记起来，自己貌似忘了买一些食物。
如今的他，手头已不再似之前那般拮据，没必要再吃凡米。
再加上已经买了基础功法，也该是时候买一些灵米来辅助修炼。
不然光靠吸纳青柳墟的灵气，只怕是在六十岁之前都修炼不到炼气九层。
于是吕仲又掉头走到街上的米店，花一枚灵石买了十斤青禾灵米。
这种灵米只是口感不太好吃，但该有的灵气一点不少，正合适现在手头拮据的他食用。等以后有了更多的灵石，再考虑食物口感也不迟。
生火做饭，望着自己这间虫蛀发霉的小破屋，吕仲生出了将它修缮的想法。
可小破屋名义上归清阳门所有，所以房屋的修缮要先向管理弟子报备，否则就会被打上破坏清阳门资产的罪名，到时候不死也脱一层皮。
经过这么一手，哪怕用的都是凡人工匠，普通的砖石木料，也要花上一枚灵石才能将小破屋修缮好。
“这钱还真是不经花啊！”吕仲无奈的感叹道。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小半个月过去。
小破屋经过匠人的修缮，外观没有焕然一新，但至少不再是虫蛀发霉，漏雨漏风什么的也成了过去式，称得上是一间正常住所。
清洁符的绘制熟练度也越来越高，制符成功率也随之水涨船高，慢慢的提升到了四成。
在正常情况下，新手制符师想要达到如此高的制符成功率，通常需要花费两到三年的时间，就算是有得到制符大师的指点，所花费的时间也至少要半年到一年。
吕仲之所以能进步如此神速，主要还是得益于那处神秘的灰雾空间。
以及关于这个可以回溯记忆的灰雾空间，他新发现了一个小妙用。
这可比那些拜师的新手制符师幸福多了，毕竟制符大师的指点不可能是每天都有的，往往都需要费心讨好一段时间。他们只有将师父伺候得满意了，人家才会愿意教点真东西出来。
正是发现了灰雾空间的这个妙用，吕仲的进步异常神速。
四成的清洁符制符成功率，已是足够他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所需，在外人看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制符师了。
想要再吃回灵米饭，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得益于那十斤青禾灵米，吕仲在修为上的进步，一点都不小。
……
天色还有些昏暗，吕仲就早早起床。
经过一番漱洗之后，他带着画好的所有清洁符出门。
由于起来得早，所以吕仲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没过多久，他就成功卖出了五张清洁符，以为这是开了一个好头。
可刚将符钱收下，吕仲摸了摸，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往里面输入灵力，顿时傻眼了。
“什么，假符钱！”
符纸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足足有上百道工序之多，为的就是让生产出来的纸张具有灵气传导性质，这样的成品才能算得上是符纸。
他现在手中拿的五张纸片，跟符纸长得一模一样，从质地上看应该是用符草做成的，但灵气传导性能几近于无。
这样的纸是无法当作符纸使用的，只能称之为黄纸。
吕仲顿时郁闷了，知道自己这是白高兴一场。
“挨千刀的骗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好在被骗的只有五张清洁符，损失说严重也不严重，青柳墟的执法队出了名的只认钱，就连报案也是要交钱的，无法指望他们将骗子找到。
所以他只能吃一堑，长一智。
也算是给自己长长记性。
吕仲惊喜发现，今天到青柳墟的修士出奇的多。
他拿出来卖的符特别抢手，几乎是拿多少卖多少。
心中一动，吕仲将清洁符的价格提到了五符钱。
可即便如此，全部清洁符仍旧售罄。
喜不自胜的吕仲，一问旁边摆摊的人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十年一度的清阳祖师诞。
“对啊，我怎么忘了！”
“不行，我得赶紧去街头那里，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青柳墟自然也不例外，届时会有清阳门弟子出现，向参会的修士传授修炼心得，还会挑选一两个幸运儿，替他们解答修炼中遇到的困惑。
对于一众散修来说，这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因为讲道的清阳门弟子，最少也是炼气后期修为，他们的修炼心得对几乎全是炼气初期的散修来说，用处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吕仲心中是后悔不已。
可修真界也没后悔药可吃，他只好卖力的狂奔，以求能在讲道会上占个位置。
等到了街头，这里果然已经是人满为患。
在靠近码头的地方，那里已是搭起了一座三丈高的四方高台，上面摆着一个红漆大案几，案几上三牲齐全，还分别有九盘不同的贡品。
由于来晚的缘故，地上的蒲团早已是被人坐完。
不过吕仲也不在乎这个，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第十一章 散修
一道身影从远处快速飞来，踩着剑落到四方高台上。
吕仲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名身穿清阳门道袍的冷面青年，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玉簪扎着，整个人长得星目剑眉的，身上带着莫名的威势。
“这位就是烈火剑余青？”
“没错，就是那位清阳门的施法天才！”
“听说他年不过三十，就已是炼气九层修为。”
那名青年一出现，台下聚集的散修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在他们看来，有这样一位天才来主持讲道会，自己这趟一定会收获满满。
吕仲在一旁听他们谈论着台上青年的来历，一边环顾着四周。
如今的街头已是站得满满当当，空间顿时显得狭窄不少，少说也聚集了五六百名修士在此，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讲道会的开始。
四方高台上，余青望着场下的一众散修，眼底处闪过一丝轻蔑。
他出身于修仙世家的嫡系血脉，心中一向瞧不起散修，认为这些人不过是修真界的渣滓败类，此次过来讲法也只是接到了门中任务。
这时，余青已经盘坐在蒲团上。
他也不理会场下如何吵闹，随口讲起自己的一些心得来。
只是余青低估了散修对知识的渴望，他一开口原本闹哄哄似菜市场一般的场下，立刻就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就算是有一两个不识相的散修在吵闹，也会被周围投来的威胁目光，而吓得再也不敢吱声。
然而，余青对散修的看法，并未因此有任何改观。
“……说到功法，此乃决定炼气期斗法能力的部分因素。功法的选择除却要契合本人的灵根属性外，还要看它能修炼成何种特性的灵力……在炼气期修士普遍灵力薄弱的情况下，越好的灵力特性，就意味着越强的斗法能力，这是以弱胜强的关键。如果能搭配上契合功法的法器，那么对上散……普通修士，几乎可以做到碾压。”
底下的吕仲，听完余青的这段心得分享，心中恍然大悟。
“难怪那水火青木功卖得如此之贵，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不过这种能修炼出特性灵力的功法，估计也不是他能够买得起的。
估计大部分散修也是这样，修炼的都是不带特性的基础功法，所以才会经常出现一群散修都打不过一名宗门弟子的情况。
除开宗门弟子法器法术更完备这一点，功法是否带有特性也是影响因素之一。
看着周围同样一脸恍然大悟的散修们，吕仲不由为散修这个群体感到悲哀。
“这种知识估计在宗门家族中，估计属于烂大街的常识，但对于青柳墟的这些低阶散修来说，却是他们难以知晓的宝贵秘密。”
或许正是这样的知识封锁，才造就了当今宗门高高在上的局面。
高台上，余青已是不耐烦到顶点。
场下那一位位渴求知识的散修面孔，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恶心，见身前大香还有一刻钟才能燃尽，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余青缓缓地站起身来，朝下方露出诡异笑容。
未等底下众人有所反应，他口中念起了繁涩拗口的咒文，并结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
似是故意为之那般，余青将整个施法过程刻意放缓，每个动作都做得标准无比，好似真的要将这门法术传授给底下的散修一样。
一颗又一颗的火球，开始在他的周身凝现……
清阳火雨术正在被施展出来。
散修们见状，个个都是睁大了眼睛，唯恐错过一丝细节。
清阳火雨术的大名他们都是听说过的，这是一道由清阳门创造出的秘传法术，脱胎自最原始的火球术，在耗费灵力数量相近的情况下，却拥有数倍于火球术的威力。
如此有名的法术，在场诸人自然是十分想学。
而且在知道咒文和手印的情况下，是真有可能将一道法术学会的。
吕仲此时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余青身上。
他有灰雾空间，可以无数次回溯这一幕记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机会。
可台上的余青望着底下众人，心中却是不屑的暗笑起来。
“说什么就信什么，这群散修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清阳火雨术的学习，绝对是艰难无比。
余青当年就算已经拜了门中的筑基长老为师，也是在师傅的精心指点下花了半年时间，才将这道秘传法术学会。
关于清阳火雨术的学习……没错，余青的确是将咒文和手印都毫无保留的教出。
对于一般的法术来说，这样已是足够将法术学会。
可这道清阳火雨术施展的条件，并不是只有以上两者，还有特殊的呼吸法配合。
没有专门的呼吸法，让咒文发出特殊共鸣，根本无法将清阳火雨术施展出来。
“哼，你们就慢慢浪费时间学去吧！”余青心中恶意满满的想着，看着底下学得入迷的一众散修，双指毫不犹豫的朝前一点。
嗖的一声，数十枚小火球如雨点砸向人群。
在场的散修哪里见过这种事情，惊醒过来后纷纷朝着旁边躲闪。
过程中踩踏无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屎尿的气味，随后更有一缕缕血腥味飘散。
望着底下受伤无数的惨烈一幕，余青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一群蠢修！”
同时，他双指猛然一抬。
本要落下火雨方向一转，尽数朝天空射出，很快炸成绚烂礼花。
一众散修这时才知道，自己这是被戏耍了。
虽然并未因此出现伤亡，但伤者却是足有数十位之多。
吕仲的脸色此时阴沉无比，他没想到这余青的性格竟是如此恶劣。
要是刚才那道清阳火雨术没改变方向，依旧照着底下人群砸落。
以刚才的人群密度，少说也要出十几条人命。
“看来，在宗门弟子眼中，散修不过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吕仲心有所悟。
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双方实力差距巨大造成的。
修真界素来以实力为尊，想要让人看得起，就必须先拥有足够的实力或强大的背景。
第十二章 炼气二层
深夜，小屋中烛火明亮。
吕仲正俯身在方桌上，手持着开裂的鼠毛符笔，在聚精会神的制符。
受到白天那一幕的刺激，他心中对增强实力的渴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实力的提升，离不开各种资源的供给。
而想要得到修炼资源，就需要灵石。
是以，他才会熬夜练习制符。
根据脑海中那段清洁符的演示记忆，吕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习，对清洁符的掌握度已是提升了许多，跟那卖书老头也是相差无几。
他估算自己绘制清洁符成功率，应该是达到了五成。
这也是那个卖书老头演示出来的水平，而这意味着吕仲脑海中的那道清洁符指导记忆，如今已是没有参考价值。
“看来往后成功率想要再提升，只能靠自己研究琢磨了。”吕仲心中如此想着，拿出了一张空白符纸继续制符。
他握着符笔的手平稳无比，每一笔都是成竹在胸，期间灵力的传导十分平顺，没有发生丝毫意外，整道符一气呵成画完。
看着清洁符表面逐渐敛去的灵光，吕仲知道自己又成功画出了一张清洁符。
他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再次拿来一张空白符纸。
制符是一门极耗时间与精力的手艺，过程中还要体内灵力不间断的注入符纸中，所以每位制符师的产出都是有限的。
吕仲自然也不例外，在成功失败各两次后，丹田变得空荡荡的。
到了这时，他才将锅中煮好灵米饭吃下，然后运转水木剑诀进行炼化。
功体运转了一个小周天，青禾灵米饭中所蕴含灵气被炼化部分，成了他体内的精纯灵力。
因为手头拮据的缘故，吕仲每餐只能吃二两灵米饭，所以吃进去的灵气很快就被炼化干净，不得不选择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
一连十几个小周天，直到经脉隐隐有刺痛感传出，他才停止运功修炼。
细细感受体内的变化，吕仲惊喜发现丹田的灵力总量又增加了一丝，而且灵力的斑驳程度也有所减少，明显变得更加的精纯。
“看来每次将灵力耗尽，再运功将灵力恢复，都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尽管每次增加的灵力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打起精神，吕仲望着窗外的那抹鱼肚白，重新提起符笔。
……
午后的街道人影稀疏，因为昨天那件事的缘故，此刻青柳墟的气氛有些紧张。
吕仲将摆摊用的床单收好，脸上却满是喜色。
他甚至都做好了被收购店铺狠狠压价，才能将符卖出去的打算。
却没曾想，居然好运的碰上了一队出来采购的散修。
那五人不愧是在荒野谋生活的，眼都不眨的，就将二十八张成品清洁符包圆买下。
如此，便是八十四符钱进账。
减去符纸成本六十二符钱，他所得利润就是二十二符钱。
吕仲一算，心中顿时欣喜。
这样一个整月下来，就是将近七枚灵石的收入。
据他了解，这样的收入在青柳墟中，已算得上是中下水平。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
半年后的一天，夜色如水。
盘坐在床上的吕仲双眼紧闭，额头上已满是汗水。
就在这时，周围的天地灵气忽然躁动起来，继而疯狂地涌入体内。
他只感觉体内的真气先似开水般沸腾，接着灵力总量开始迅速增加，直到抵达新的上限才停下。
吕仲惊喜睁开眼，心道自己修炼这么久，终于突破到了炼气二层。
相较炼气一层，他体内的灵力足足翻了两倍。
想到这里，他都快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吕仲走到充当制符工作台的方桌前。
提起那根有些秃毛的符笔，在符墨罐中蘸了些许符墨，笔若游龙画起清洁符来。
修为提升之后，他发现自己画清洁符轻松了不少。
换算成制作清洁符的成功率，应该是接近半成的提升。
别小看这点提升，体现在制符卖符上，那可是一笔算得上可观的收益。
“既然已经提升到炼气二层，也该是时候学画新符了。”
不是其他人，正是之前卖制符书给他的那个老头。
这卖书老头姓李名东，别看如今他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但曾经也是一名在雁翎山坊市小有名气的制符师，巅峰时月入灵石两位数。
只不过因为某些外人不知晓的原因，李东赖以制符的双手被废掉了。
从他双手目前的情况来看，后来应该是找人医治过，可惜并未恢复正常水平，仅是能够画上一两道符箓而已。
可即便是找这样一位残废制符师传授技术，吕仲为此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依旧十分惊人。
按照两人之前谈好的条件，他需要一次性支付二十五枚灵石，也即是自己画符近四个月的收入，才能换来李东对避箭符画法的一次指导。
事实上像这种价格极高的指导，一般制符师的做法都是事先进行练习，等到对避箭符有一定了解之后，才会忍痛花一大笔灵石请人来指导自己。
如此，才能将指导的效果最大化。
而吕仲自恃有灰雾空间，指导一次对他来说，相当于是无数次。
……
穿过青柳墟大街，他来到了街头位置。
在巷子靠近街边的一处拐角，有着一间青砖砌成的砖瓦房，这里就是制符师李东的家，制符指导到时就在里面进行。
吕仲轻轻敲门，里面立刻就有人应了一声。
“吱呀……”实木屋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半老徐娘，她身上没有丝毫的修为，明显是一名凡人。
见到敲门的吕仲，妇人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吕仙师，请坐到里面，老爷刚才有事出去，可能需要您等上一阵子。”
然后，吕仲被请到了待客厅中。
一杯热茶很快被递上，他品着茶开始耐心等待。
两个时辰后，李东这才带着一名男童行色匆匆的回来。
第十三章 七玄避箭符
见到李东回来，吕仲莫名心里松了口气。
怎一个惨字了得。
“蓉娘，你先带这娃去洗个澡，再弄些好吃的给他。”李东从外面进屋后，将带着的男童交给了那名妇人，千叮万嘱显得很是在意的样子，然后才转身看向吕仲，“决定了？那就跟我到里面的制符间吧。”
吕仲点头，快步跟上。
在待客厅的右侧，有着一扇用布帘隔开的小门，后面就是李东的制符间。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当他再次看到这个制符间的时候，心中仍不免感到羡慕。
这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小房间，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
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摆着一个古董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的都是书册。
从泛黄的书页来看，应该都是上了年份的古籍。
在进门的左手边，则是一张对着屋后菜园的檀木制符桌，一张洁白无瑕的兽皮被当做桌布铺开，上面摆着一套上好的制符工具。
实木制符桌边上，还有一张放着黄铜小香炉的高脚桌。
那黄铜小香炉做工十分精致，显然是由名师巧匠精心打造，里面添加的熏香也不一般，不但香味淡雅别致，还具有静心凝神之效。
“在这种环境里制符，只怕是成功率都能多提升一成吧？”吕仲心中暗想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制符桌旁站定。
“按照之前的约定，吕道友须得付给我二十五灵石，不知道友……”李东说到这里停下，转而静静地看着吕仲，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吕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袋中灵石被摇得哗啦作响。
李东掂量了一下，皱巴巴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这时旁边传来的一阵哭声，李东的表情顿时变了变，捻须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教你画避箭符，以熏香燃尽的时间为期限，能学到多少就看道友的能力了，这点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吕仲激动点头道。
……
熏香被点燃，制符间顿时笼罩在淡雅清香中。
制符桌前，李东拿起一张避箭符，开始为吕仲讲解。
“关于避箭符的制法，不同地域以及不同的制符流派，所流传的避箭符效果都会有差别，譬如我这里，学的是昔时制符大派七玄门的制法，又称七玄避箭符。”
“曾几何时，这七玄避箭符也是秘符的一种，效果比之其他避箭符，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飞行物体的抵挡能力极强，而且持续时间也足足有十息之久。”
吕仲听得不住点头，心中也是惊讶起来。
他原本以为，所有的符箓都是只有一种画法。
却不曾想，居然连避箭符都会因为地域不同和制符流派的不同，出现效果上的差别。
另一边，李东还在继续往下讲。
“关于七玄避箭符的来历，道友只需简单了解就行，下面是关于此符的画法。”
说着，他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提起符笔开始画七玄避箭符。
每一笔，李东都会进行详细的讲解。
“……符箓，本质上是大道之形，我们制符师画符相当于是临摹，所以不光要在画的时候临摹得像，还要将灵力流动的路线复制出来……七玄避箭符最难画的是符胆上部，别看只有寥寥十八笔，却十分考验制符师的基本功。”
“基本功？”吕仲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原来是个自学的？”李东笔锋一顿，抬起头看着吕仲，忽的笑了起来不住摇头道：“什么是制符师的基本功，道友自个去查吧，这点可不在说好的指点内容里。”
听到这话，吕仲心中生出一股闷气。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
两人非亲非故的，指点画符也只是一次交易。
李东不愿废话也在情理中，毕竟这样做得不到半分好处。
为了不得罪对方，吕仲也只好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继续听下去。
“关于七玄避箭符的符胆下部，则是它区别于一般避箭符的地方，此处以七笔组成一道符花，从而改变了原本避箭符的效果。画符时需要注意，灵力的输送须得突然爆发，使之如洪流般灌入，这点需要你自己慢慢摸索，我光靠说是说不清楚的……”
李东画到这里时，气息猛然一提，手中符笔都发出光来。
吕仲心中一凛，再也不敢眨眼。
顷刻间，一朵七笔符花绽放。
看着光芒逐渐敛去的符纸，吕仲知道一张七玄避箭符这样就画好了。
见离熏香燃尽还有一小段时间，李东抬头看向吕仲，慢条斯理道：“关于七玄避箭符有什么疑问，在香燃尽前我都会为你解答。”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吕仲等待这一刻多时，连忙将要问的不明之处说出。
对此，李东一一进行详细解答。
一个问题，两个问题……
过程中吕仲收益匪浅，这能让他在以后的制符练习中节省大量时间。
可是等他问出第六个问题时，铜炉中的熏香终究燃到了尽头。
见到熏香燃尽，李东立刻闭口不言，端起了桌上早已放凉多时的茶水。
吕仲见状，也只能拱手告辞。
走出李东家屋门，吕仲尽管心中生着闷气，但还是觉得大有收获。
至少他知道了七玄避箭符的画法，以及明白制符师还有基本功一说。
尤其是后者，若是能够将之了解清楚，或许在进行专门练习训练之后，会对自己以后制符的生涯大有好处。
说不定，吕仲就能凭此一步步成长，最后成为李东这样的出名制符师。
……
每练习十次，他都会进到那个灰雾空间中，查阅自己方才的画符记忆，再跟李东指点自己的记忆做分析对比，寻找里面的错误不足之处，一步步的改进。
“呼，不容易啊！”
吕仲都不知道这六天，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望着手中光芒渐敛的避箭符，他忽然想看下它的具体效果。
第十四章 避箭原理
将一丝灵力输送进去，七玄避箭符立刻有了反应。
所有符线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并发出略显刺眼的白色光芒。
下一刻，吕仲就看到符上的光芒蔓延到自己全身，并形成了一层发着微光的光膜。
“单凭这层光膜，就能让我不惧箭矢？”
吕仲觉得有些神奇，想了想决定试验一下。
唯有这样，才好弄清楚七玄避箭符的避箭原理。
想到此符的持续时间只有十息，他立刻找来一枚铁钉，缓缓地摁在自己的手掌上。
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等吕仲一用力顿时感觉铁钉如入泥潭，随着薄膜变形程度的增加，想要让铁钉继续刺入所需的力道，也在成倍的增加着。
在此期间，吕仲哪怕用尽全力，也只是在手上摁出一道印子，痛感半分也无。
避箭效果持续了十息时间，到时间后光膜就直接消失不见。
“看来七玄避箭符的避箭作用，就是靠这层光膜挡住箭矢的侵入，不知道其他种类的避箭符，避箭原理是不是也跟七玄避箭符一样？”
吕仲有种感觉，其他避箭符的避箭原理，或许真的是会不一样。
“还有，七玄避箭符只是一阶下品的符箓，避箭效果应该也是有限的。”
哪怕是到了修真界，他也觉得符箓会遵循......额，能量守恒定律。
输入多少灵力，符箓就会有多少效果。
避箭符大概也会如此，可能在遇见一石强弓时能抵挡箭矢一百发，但换成十石强弓能抵挡的箭矢数量就会大大减少，说不定存在被床弩一箭射爆的可能。
具体能抵挡多大力道的攻击，吕仲觉得自己有必要深入了解一番。
不过，这件事只能以后有空再去做。
就目前而言，他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画符。
画的时候，吕仲发现不同符箓的画法尽管差别巨大，但在许多地方还是有相通之处的，他猜想这可能涉及到所谓的制符基本功，需要了解之后才能明白其中道理。
不多时，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
吕仲来到厨房，一锅青禾灵米已经煮得喷香。
一股淡淡的草籽香气，开始弥漫在小小的厨房中。
吃了这么久的青禾灵米，他也知道青禾灵米虽然不好吃，但闻起来还是不错的。
一低头，他狠扒起碗中米饭来。
……
吕仲对这一天早已期盼多时，天还未亮就起床洗漱。
准备完毕，他才带着画好的七玄避箭符出门，朝着街道方向走去。
就好比现在，一年一度的花灯节马上就要到来。
据说挂上的彩灯之后，来年无论做什么都会顺风顺水。
这样一看，跟烧香拜神那一套也没多大区别。
吕仲对此是不信的，明明已经是追求长生的修士，还搞什么迷信？
“嗯，要不我也买两盏花灯？”
“也不是迷信啦，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
想着想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没多久，吕仲就选好了摆摊的地方。
是在一间杂货铺旁边，那里刚好有一个小空位可以摆摊。
这里他已经摆过好几次，次次都能将带来的符箓卖光，也算是他的风水宝地了。
吕仲刚一将摊布展开，杂货铺的伙计就走了出来。
这间杂货铺卖的东西不少，但商品基本都是给修士使用的，所以店中伙计请的是修行人，是个五灵根的青年，年纪不大才十五岁。
见到吕仲，伙计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吕道友，今天又来摆摊啊？”
“是啊，这不马上就到花灯节了，想趁这个时候多卖些……”
见时候还早，街上的还人流稀稀拉拉的，吕仲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聊天的内容也没多大意义，基本都是各自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
等两人聊到后面，不出预料的又扯到女人身上。
“我已经想好了，等引气入体成功修炼到炼气一层，就回老家娶老婆去。”伙计咧开嘴笑道，随后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已经在计划着买田置办产业。
“或许在那个被屠灭的凡人村子中，也会有他这样的修士隐居。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知道那人在面对魔修手中的招魂旗时，心中会是什么想法呢？”
是看着被屠戮的妻儿，倒在地上痛恨自己的无力？
还是后悔自己当初放弃了修行，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又或许，可怜的该是那些坚持修行，却始终一事无成的修士。
他们可能既没享受过洞房之乐，也没感受过儿孙绕膝是何种感觉。
追求长生之路的结局，大概也只是换个方式死去。
或是在魔修杀死，或是无名角落咽气，又或者被某个大修士看不顺眼，一巴掌抹去。
“想这么多又有何用，还不如随遇而安。”
吕仲心中自嘲一笑，没有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继续听伙计讲着该如何购置田产。
没多久，杂物铺就有客人上门，两人的聊天暂告一段落。
而吕仲这边等了一阵，也很快卖出了一张避箭符。
此符是一阶下品符箓，目标客户只有那些常在野外冒险的散修，是一种销量较小利润却不错的符箓，哪怕是普通避箭符都能卖八符钱。
而他的七玄避箭符，更是能卖出十符钱。
除去符纸符墨这些成本，以及画符时必须的灵力消耗，吕仲觉得自己靠卖七玄避箭符，每个月收入的灵石都能达到两位数。
仔细算来，大概是十二三枚的样子。
只比单纯画清洁符，高出个五到六枚灵石。
原因在于画七玄避箭符画符的时间虽然更短，但需要消耗的灵力和精力，相较前者却是大大增加。
所以别看避箭符单张利润极高，实际算下来成品符产出其实少了。
不过吕仲还是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
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就完成了月入两位数的目标！
第十五章 初学法术
傍晚时分。
一支牛油大烛被点燃。
烛光将屋内照亮，吕仲拿出了一本刚买来的法术书。
这本书只经过简单的装订，不过寥寥十来页，却花了他五枚灵石。
封面上写有三个大字。
《望气术》
望气术绝对是修士必学法术之一，它的效果是能够帮助修士看清灵气的流动，不但可以用来寻找灵物和灵气富集的灵地，还可以借此术判断对手的修为。
尤其是后者，用在未学习敛息法术的修士身上，几乎可以说是一看一个准。
据说一些经过改进的望气秘术，还会有寻龙分金等神奇效果。
不过这些望气秘术，显然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如今手上所拿的不过是寻常望气术。
可即便是地摊货，翻开封面后看到的第一页，却也是术法阁的警告话语。
警告内容大致是，在没有获得术法阁允许的情况下，买来的法术只能本人学习，若是传播出去进行牟利，将会遭到术法阁修士的严厉惩处，严重的甚至需要以命相抵。
吕仲如今孤身一人，直接无视掉了这些警告。
而且他也怀疑，术法阁不太可能真如警告语中所说，会对所有违反警告的人进行惩处，大概也是老的那一套，时不时杀只鸡给猴看。
翻到正文第一页，开头写着望气术的法术等级。
跟符箓一样，法术等级的划分同样采用了阶品制。
就好比这望气术，是属于一阶下品的法术，炼气初期可练。
吕仲看了一下法术书的内容，发现施展望气术只需要念出三个咒文，灵力的运转也比较简单，初学时还可以搭配七个手印，能起到减小施法难度的效果。
稍稍练习了一小阵，倒也是能模仿得有模有样。
只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将望气术施展出来。
“看来我并不是什么法术天才……”吕仲叹了口气，又拿出了一个指头大的海螺。
海螺是买法术书时附赠的，是一种廉价的留音之物。
往里面输入一丝灵力，顿时海螺中就有一道声音响起，恰好就是施展望气术所需念出的那三个咒文，字正腔圆无比的标准。
咒文带有力量，可与天地交感，是施法必备。
吕仲一下没记住，毕竟施法咒文拗口多变，就好似山路一般蜿蜒盘曲，根本不是一次就能记住的，只好又往海螺输入一丝灵力。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次海螺传出来的声音发生大变，出现了明显的走音。
很显然，海螺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难怪术法阁会免费赠送。
吕仲尝试着模仿，却成了效颦西施的东施。
“难道，这学习法术也涉及到基本功？”
他眉头一皱，不由心想散修活得也太艰难了吧？
之前摆摊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说法术十分难学，动辄就是数月半年起步。
想不到就连一阶下品的望气术，自己学习起来都是如此困难。
散修在没有似宗门修士那般，经过系统的学习与训练之前，想要学会一门法术真是千难万难，基本上只能靠自己不断的摸索，才能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汲取经验。
“好在，我还有灰雾空间！”
吕仲一闭眼，立刻进到了灰雾空间。
心念一动，就将方才那道记忆提出，三个字正腔圆的标准咒文立刻响起。
没多久，他因为神识消耗过度，而不得不结束记忆回溯。
回到外面，吕仲目中闪过一阵期待。
体内的灵力顺着经脉被调动，施法手势的作用此时体现，让灵力的调动过程变得更加轻松，与此同时他口中也念出了三个法术咒文。
音落，术成！
吕仲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变得黑白分明起来。
那些没有灵气的凡物，都会显现出深浅不一的灰色，而空白符纸、灵米这些含有灵气的物品，则是依据属性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就好比青禾灵米，它所含的是草木灵气。
所以在望气术的视界中，青禾灵米会不断闪烁着淡青色的微光。
这时吕仲注意到灶台下有一道明显白光溢出，那里正是他藏着储物袋的地方。
原以为自己将储物袋藏得极好，可如今在望气术的视界中，却是一览无遗。
“呼，还好提前发现，不然就麻烦大了！”
吕仲连忙又将储物袋拿出来，重新找了个地方藏好。
这下就算是有人在屋内外施展望气术，也无法看到储物袋藏在哪里。
做完这事，他将法术效果解除，顿时看到的物体又有了颜色。
再次尝试施展望气术，吕仲这次施法失败了。
他仔细回忆，发现是自己方才念第三个咒文时，不小心将声调稍稍上提了些许。
却没曾想，仅是这样的微小变化，就导致自己施法失败。
也难怪散修很少用法术。
法术这种技能，学好了固然作用极大。
无论是用在斗法还是探索方面，都能起到极为不错的效果，搭配好了能使施术者的实力成倍提升。
可前提是能学好。
否则，会有各种千奇百怪失败原因在等着你。
咒文没念对，失败！
手印结错了，失败！
灵力运转错方向，还是失败！
说不定打个喷嚏，都能导致施法失败。
法术施展是一个极其精密的过程，容不得半分的差错。
尤其是在生死相斗的时候，在那种精神高度紧绷的场景中，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出错？
紧要关头一出错，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
是以散修在斗法时，更喜欢使用法器或者符箓，而不是存在不确定性风险的法术。
与之相反，宗门或是家族出身的修士，他们因为基本功扎实的缘故，有能力保持较高的施法成功率，所以更愿意在斗法中施展法术。
这是因为在炼气期时，法术的威力相对来说是最高的，其次则是驱使各种法器进行攻击，平均威能要低于法术，好处是胜在稳定可持续，至于符箓的威能则是垫底。
原本吕仲也是要跟其他散修一样，在往后的斗法中都以法器和符箓为主。
好在，他有可以无限回放记忆的灰雾空间。
只需要多多练习并加以验证，照样能将施法做得一步不错，从而达到极高的施法成功率。
第十六章 魔修入侵
练习望气术没几次，吕仲体内的灵力很快见底。
炼气二层修士的灵力并不多，这也是炼气初期常用符箓斗法的原因所在。
每到这时候，都是他一天最开心的时刻。
“下午买了新的灵米，还有一截邻居送的腊肉，正好可以做一锅香喷喷的腊肉饭。”
洗米下锅，又将一截腊肉细细切好，再放进一些香味浓郁的红葱头。
将锅盖盖好，吕仲盘坐在床上，开始打坐炼化灵气。
一个又一个小周天过去，周围游离的天地灵气被他吸收到体内炼化，丹田中的灵力逐渐增加，灵力的回复速度说不上快，但也能明显的察觉出来。
在运功完六个小周天后，吕仲停止了功体的运转。
修士一天的修炼次数是有限的，他想要吃完灵米饭再修炼，从而将每天的修炼效率最大化。
很快，锅中的腊肉饭就已经煮熟。
腊肉的香气混合着灵米的清香，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他用筷子夹了一点，放进口中尝了一下，顿时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想不到只是价钱贵了一倍，金丝灵米的味道竟是提升了这么多，吃起来跟灵厨做出来的灵食都相差无几，就是不知道它的灵气含量怎样？”
如果只是味道好吃，那么吕仲以后顶多只会偶尔买些金丝灵米，来改善自己的伙食。
日常用来辅助修炼的灵米，还是会吃之前的青禾灵米。
“嗯，口感上佳的金丝灵米，它的灵气含量跟青禾灵米差不多。”
吕仲很快得出结论，不由轻叹了口气。
看来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还是要继续吃青禾灵米了。
吃完饭，就到了炼化灵米灵气的时候。
一连十几个小周天，这些灵米尽数都被炼化成了灵力。
继续练习施展望气术，吕仲居然又好运的成功施法一次。
视界再次变得黑白分明。
将生的金丝灵米与青禾灵米一比较，也的确是跟他先前判断的那样，两种灵米尽管在口感上差别极大，但所含灵气的总量其实是十分相近的。
正当吕仲准备解除法术效果时，眼角余光却忽然有所发现。
将视线移过去，能看到一片紫黑色光芒。
“这是什么？”吕仲一阵疑惑。
不由开始回想起关于望气术的说明。
蓦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词条，脸色骤然一变，惊得险些叫出来。
“魔气，没错的，这绝对是魔气！”
所谓魔气，就是修炼魔功之后，魔修体内的灵气。
理论上，魔气的全称是魔灵气。
与之相对的，是修士体内的仙灵气，以及妖兽体内的妖灵气。
不同的灵气作用不同，对躯体的滋养方向也不一样。
就拿妖兽体内的妖灵气来说，妖兽身体在妖气的滋润下会变得十分强健，而且通常会朝着巨大化方向变化，益寿延年的效果也十分不错，配合极强的恢复力能让妖兽轻易活上数百年之久，但改善灵智的效果就非常一般。
这也是大多数妖兽，为何会不太聪明的缘故。
而魔气，则是会将人的负面情绪放大。
偏激、易怒、冲动……
“魔气怎会出现在青柳墟中，难道是魔修打进来了？”
吕仲的表情惊疑不定起来。
也难怪他会如此，实在是近来坊间关于魔修的传闻越来越多。
不是清阳门又被打杀了多少个弟子，尽数被吸了魂到那炼魂幡中，就是哪里又有村子被整个屠光，据说连洞里的老鼠都未能幸免。
魔修的行径如此骇人听闻，怎能叫人不忧心忡忡？
想了想，吕仲将那张火球符翻了出来。
这张一阶中品的火球符威能不小，拿着它顿时心安不少。
吕仲面色惊恐的缩在屋内，手里拿着那张火球符，凝神听着外面任何细微的动静。
压抑、恐惧、无助！
一种又一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啊！”
一声刺耳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整个夜空。
顿时，青柳墟好似开锅了一般，变得无比的喧闹。
“铛铛铛！”告警钟声响了起来。
告警钟常年不响，一响就意味着有强敌入侵，整个坊市面临巨大危机。
各色光芒忽明忽灭，还伴随着一道道如雷爆响声。
房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地面也开始不住的震动，俱是远处传来的动静。
吕仲握紧了火球符，放弃了外出查看的打算。
没办法，他的实力太弱了。
区区炼气二层，估计在魔修眼中，跟蝼蚁也差不了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一度朝着吕仲这边逼近。
好在最后，喊杀声还是转移到了他处。
悄无声息间，空气中开始有血腥味弥漫。
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变小。
吕仲还是没敢出门，决定还是等到天亮再说。
直到第二天天亮，阳光重新洒满青柳墟，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也没敢多开，就透过一丝门缝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可能是周围居住的都是散修，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昨夜的大乱并未蔓延至此处。
就吕仲所见，并没有看到什么破坏痕迹。
“谨慎起见，还是等执法队出现再出去吧。”
昨夜发生之事，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刺激，数度都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
就这样一直等到中午，青柳墟执法队的身影终于出现。
尽管他们耷拉着脑袋巡逻，看起来像斗败了的公鸡，却也还是能起到维持秩序的作用。
吕仲这时，才敢走出自己的住所。
似他这般胆大的人不少，见到青柳墟安全之后，纷纷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在居民区时还不觉得，魔修好似并未将这里当作目标。
等走到街道上，才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街边的店铺或多或少都有损坏痕迹，在一些砖石瓦砾堆中，甚至还能见到死状极惨的尸体，被吸走所有精血的手蜷缩成了鸡爪状。
在一些地方，还能看到放射状炸开的血迹。
血肉骨渣什么的，糊了周围一大片。
不用说，这里肯定又有人丧命。
惨，太惨了！
光是吕仲所见，就已经看到了三十来具尸体。
这些还是留着囫囵全尸的，有些甚至连指甲大碎骨都没能剩下。
不出预料，未来一段时间的青柳墟，必将是户户挂白绫。
第十七章 敛息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时间才刚到下午，关于魔修入侵的真相，就已经传遍整个青柳墟。
却是魔修得到了执法队外出的消息，然后就连夜发动了这次突袭，在自身未折损一人的情况下，顺利将青柳墟大部分店铺劫掠一空。
据说此事传到清阳门后，清阳门主大发雷霆，已是定下期限要剿除那伙魔修。
不过这种事情，跟吕仲这位炼气二层的小散修无关。
再次来到街上，路上的尸体已被清理运走，只在边角处还有血迹残留。
大街两侧的一些残破店铺前，凡人苦力正在将牛车上木料砖石卸下，一旁有专门的管事在指挥着，看起来是准备将受损的店铺修复。
但更多的店铺，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魔修劫掠青柳墟时，下手可谓是狠毒无比。
据说当时胆敢阻挠他们的人，无不是受到了魔修的疯狂报复。加上青柳墟的店铺都是临街那面营业，后面连着一个院子用来住人，是以大量店铺被从上到下杀得干干净净，以至于连继承这些铺面的人都找不出来。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等吕仲走到街尾处，发现这里已是摆起了大片地摊。
跟一片惨淡悲戚的街头街心不同，此处热闹喧嚣无比，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竟好似花灯节提前到来一般。
一个个摊位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从符箓到法术书，从法衣到珍贵的法器，应有尽有。
而拥有它们的摊主，此刻正在卖力的叫卖着，热情的招揽着客人。
吕仲这时眼尖发现，部分摊位上的法术书明显源自于术法阁，其中还有两本他昨天才见过，书页上面的褶皱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涌上脊柱，他不敢猜想昨夜死去的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被魔修所杀。
深吸了一口气，吕仲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他的目光在一个个摊位上逡巡，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这样的机会极难遇见，正是捡漏的好时候。
……
“这本敛息术又不是什么秘术，书页还又烂又残，到处都是虫咬的痕迹……不是吧，这么烂的法术书，你是怎么好意思叫价一枚灵石的？”
吕仲蹲在一个摊子前，卷起袖子在跟摊主讨价还价。
“啊，还真是……”
摊主是个面相憨厚的壮汉，见到法术书烂成这样脸色一红，支吾半天才开口道：“要不这样道友，我多送你半刀符纸，可以吧？”
“不行，要再多加十张！”
“行，俺听你的。”
壮汉挠了挠头，胡乱从摊上抓起一把符纸，数量只多不少。
连着那本敛息术，他将手上符纸一起递给了吕仲。
接过法术书，吕仲心中激动无比，脸上却摆出一副嫌弃表情，嘴里还在嘟囔着：“也就我穷，不然绝对不会在你这里买的。”
壮汉听到这话，显得更加不好意思，连忙又多塞了两张符纸。
吕仲这时见好就收，将一枚灵石塞到对方手中。
走到街边一处无人转角，脸上的笑容已是消失不见。
他将刚到手的那叠符纸拿出，经过一番细心检查之后，从里面抽出了三张染血的符纸，好似垃圾一般丢在旁边的阴沟里。
接下来，吕仲又继续逛了一阵。
看到摊上的法器胚子，吕仲就忍不住想买。
“冷静，要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自己身上的灵石不多，买这些法器胚子并不划算。
考虑到青柳墟此番大乱后，大量的店铺不是倒闭就是永久关门，这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秩序，说不定会影响到符箓的制作与售卖，而这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
为保险起见，留五枚灵石来支付租金，是非常有必要的。
毕竟就目前而言，青柳墟依旧是他最安全的栖身处。
吕仲已经不敢想象，自己被赶到荒野会是怎样的下场。
怕不是，当夜就被邪修抹了脖子罢？
紧了紧钱袋子，他决定放弃采买的打算，回自己的小屋继续窝着。
想到这里，吕仲不由一阵庆幸。
……
从街上回来，吕仲关上了屋门。
见到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他顺手也将蜡烛点燃。
借着烛光，开始翻阅刚到手的法术书。
“敛息术，可收敛自身气息，令人难以察觉……”
跟望气术一样，敛息术同样也是修士的必学法术。
它的作用十分单一，是通过特殊法门收敛自身气息，无论是起于隐藏实力的目的，还是想要躲在暗处发动偷袭，都离不开敛息术的帮助。
尤其是在荒野中冒险，为了避开那些实力强大的妖兽，敛息术更是必不可少。
吕仲买来的这本敛息术，是少见的大册法术。
所谓大册，是相对于小册而言。
小册法术是如望气术这般，品级被精确划分。
敛息术则是不同，它被定为一阶法术，并没有详细划分到哪一品。
仔细翻阅之后，吕仲发现这敛息术学起来并不容易。
想要施展，必须准确无误的念出十二个咒文，灵力的调动更是遍布全身。辅助施法的手印有好几组，光是记下来都十分麻烦，更不用说是熟练的结出来。
“好难，可还是要学。”
吕仲不希望自己变成冰冷的尸体，在实力尚不足以解决威胁之前，学习一门可以收敛气息的法术，就变得十分有必要起来。
打不过，就只能苟起来发育了。
“科乌啊……咵！”
“嚒，不对应该是嚜，还是该发嚰音啊？”
他开始练习起咒文的发音，这是掌握一门法术的基本。
音不正，则术不成。
灵力调动出错，并不一定会导致施法失败，可能只是让法术的效果大减。
可若是咒文念错，则铁定施法失败。
第十八章 新邻居
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吕仲盘坐在床上运功。
等到将吃进去的灵气炼化完，则是如往常一般吸纳起周围的天地灵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吸入体内的灵气好像多了一些。
一连十来个小周天过去，修为又有了少许的提高。
提高的不多，但积少成多也会十分可观。
感觉到灵力已经回满，吕仲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张口吐出一道浊气，他在心里盘算起来。
该是继续练习敛息术，还是去制作一些七玄避箭符去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会是谁呢？房租才交过没多久，应该不是来催租的。”吕仲如此想着，从下床走到了屋门附近，刚伸手想要开门，却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想起那几张染血的符纸，他心中顿时警惕起来，隔着门小声喊道：
“谁啊，我好像没听过你的声音吧？”
“我是旁边刚搬来的，见到这里住着人，就想前来拜见一下。”外面那道声音过了一阵才响起，声音听起来十分普通，略微有些沙哑。
吕仲听后，心道这时候搬来青柳墟，这人怕不是有病？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开门见一见对方。
既然已经是邻居，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次让人家吃了闭门羹，以后要是有事想要人家帮忙，怕是连口都不好开。
不过该有的防备，却也还是要有的。
吕仲将那张火球符捏在左手，这才伸出另一只手开门。
“吱呀”一声，多了几个补子的屋门被推开。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老农模样的修士，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晒成了古铜色，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的，额头好似刀刻般多出了几道抬头纹，穿着不合身的麻布短衣，同样是麻布质地的裤脚上，还沾着不少泥巴。
“这，该不会真是一名老农吧？”
吕仲被对方的打扮惊到了。
虽然老农看起来真的好像就只是老农，但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拱手笑道：“在下吕仲，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赵霖，村头教书先生给起的。”老农说出自己的名字，又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喜欢爹娘起的，吕道友你就叫我赵富贵就好。”
赵富贵……
吕仲嘴角抽搐一下，却也没将对方的话当真。
一番客气寒暄后，赵富贵送给了他一叠空白符纸，说是见面礼。
“我家是种符草的，听说吕道友是个制符师，以后要是想要买符纸，尽管来我这里买，绝对给你一个最优惠的价格！”说到这里，赵富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就差把“来买我的符纸”写在脸上。
“一定，一定！”吕仲面带微笑道。
一直目送对方走到对门那座小院子里，他这才转身进屋。
看向手中的符纸，不像是青柳墟的小作坊出产，纸面十分光滑没有一丝毛躁，造纸工艺明显要比之前的符纸好，极可能是来自于大型符纸工坊。
“这时候搬来青柳墟，可能是普通人吗？”
摇了摇头，吕仲没继续想下去。
既然对方没有表露出恶意，他自然不会去傻傻的揭穿。
倒不如装作没看出，这样还能买到一些便宜的好符纸。
……
时光飞逝，小半个月过去。
吕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埋头沉浸在敛息术的练习中。
不得不说，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想要自己摸索出准确的咒文发音，当真是十分困难。
得亏正确发音时，会有特殊的异象显现。
借此，吕仲才能判断出自己是否发音正确。
再加上灰雾空间帮助，让他可以查看正确发音的记忆，经过这样不断的尝试与练习，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他已经掌握了第六个咒文。
而这，才是全部咒文的一半。
照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小半年才能将敛息术学会。
“好怀念术法阁的留音海螺啊！”吕仲叹气道。
只可惜，术法阁在魔修入侵时被毁，里面的法术书大都被抢走。
敛息术的留音海螺，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坊间的传闻说，术法阁的阁主无力重建术法阁，已经将术法阁卖给了其他人。
前几天他路过术法阁的时候，见到那里有工匠在搭建脚手架，看来接手人真是要开始重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至于开业，那更是遥遥无期。
......
时间一天天过去，花灯节终于到来。
在这天，各家各户挂了许久的白绫被取下。
取而代之的，是画满喜庆图案的花灯。
吕仲也花钱买了两个，点上蜡烛后挂在了屋门上。
他看着花灯，不住的点头。
“嗯，有过节的味道了。”
这时，对面的院门被拉开，老农赵富贵提着两个灯笼走了出来。
看样子，他也准备在门口上挂灯。
只是跟吕仲的大红灯笼不同，赵富贵手中的灯笼却是白色的，灯笼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是一层雪白的灯笼纸。
这样的灯笼，无论怎么看都跟花灯节不搭。
在他看来，更像是送丧灯笼。
见到吕仲探头望来，赵富贵热情打了个招呼，咧嘴道：“吕道友，上次卖给你的符纸用得怎样？”
“还，还……不错。”吕仲如实说道。
对方卖给他的符纸，的确是符纸中的上品。
以至于画符的成功率都因此增加了些许。
“喜欢就好，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的生意啊！”赵富贵一说到生意，立刻又兴奋起来，好似发了情的黄牛一样，着实让人难以招架。
“一定，一定！”吕仲搪塞着，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
回到屋里，转身把门关上。
他通过门缝偷看外面，发现赵富贵又搬出来两个纸人，一左一右的摆在门口。
红到过分的腮红，白到吓人的脸蛋，怎么看怎么邪门！
“这是过花灯节，还是准备办白事？”
只是多看了眼两个纸人，他就觉心中瘆得慌，没敢继续看下去。
“这么邪门！不行，明天我一定要买几张驱邪符，不然以后都不敢睡觉了。”
吕仲作出决定，又将火球符翻出，捏在手心里死死的才敢入睡。
第十九章 陡转急下
第二天一早。
吕仲顶着黑眼圈起床，脑海中仍在回荡着纸人的诡异面容。
没敢再继续耽搁，他舀起一瓢清水洗了脸，就点好灵石推开屋门。
不知为何的，对面赵富贵院门口的两个纸人不见了踪影，只有两盏白兮兮的灯笼在随风飘荡。
按道理说在过了花灯节后，气温很快就会热起来。
可是走在大太阳下，吕仲非但没感觉到炎热，反倒是感觉寒风嗖嗖，一股股寒气不住的往体内狂冒，整个人如同身处于冰窟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
吕仲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按理来说修士不可能虚到这种程度。
现在的他，早跟刚来的那时不同，经过灵气滋润的身体不说力气大到能举起铜鼎，但至少是超过凡人壮年汉子的，搬一千多斤的东西根本不在话下，身体固然没达到水火不侵的程度，却也基本不会因为着凉而生病。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快走到巷口的时，迎面走来一名修士。
两人见到对面，都面色一怔的止住前行脚步。
“你怎么？”
相同的话语，不约而同的说出。
吕仲连忙走到旁边的一滩积水旁，发现自己的面色苍白得可怕，面上见不到半分血色，看起来就跟死人脸一般。
那名修士通过铜镜查看，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啊啊啊！”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凄惨至极的叫声。
等吕仲赶到，现场已是围起来一圈人，个个都是一脸惊骇的看着前方。
在众人面前的一堵砖墙上，有一具鲜红尸体被钉在上面，此人体表的皮肤不见了踪影，浑身血肉就这样露了出来，此刻尚在凄厉尖叫着。
看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都断不了气。
吕仲看得眉头直皱，心道这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将人剥了皮之后钉在这里，硬是要让对方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断气。
修士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到了这时反倒是折磨自己的刑具。
眼角余光忽的捕捉到一道身影，正是他刚搬来不久的邻居赵霖，对方此刻同样在人群中围观，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脸上明显带着得意之色。
难道，这是他的手笔？
未等吕仲多想，只听得“噗嗤”一声。
一枚冰针从远处飞来，正好刺中墙上之人的眉心。
“让开让开！”
一队人粗暴推搡走到墙下，为首的一名冷面青年望着墙上尸体，脸色变得冰寒无比，身体因为发怒已是微微颤抖。
余青没想到，自己才刚接替青柳墟执法队队长一职，居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墙上钉着的那人并非无名之辈，其实是他刚任命的执法队副队长，却不曾想转头的功夫就被落得凄惨下场。
这分明就是挑衅。
是在狂扇他余青的耳光！
蓦然，他的目光定在吕仲身上。
继而余青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扫过围观的众人，面色微微一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没有说话，他转身快步离开。
吕仲本就对自己的状态十分在意，见到连清阳门弟子都这番模样，心中顿时暗道不好，立刻退出了看热闹的人群，脚步匆匆地朝街头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路人经过，他们的脸色都不大正常。
可不知为何，这些人似乎都没意识到这点。
路边，不知何时飘起了纸钱。
心中一股寒意涌出，吕仲跑了起来。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制符师李东的家。
在青柳墟遭遇魔修洗劫之后，原本售卖符箓的店铺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就算是准备重新营业的，也尚在筹集货源中一时半会开不了门。
现在吕仲如果想要买到驱邪符，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李东。
路上他没遇到行人，整条街道居然是都是静悄悄的，静得令人心底发寒。
“青柳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行，我要马上赶到李东家去！”
吕仲刚走到李东家的巷子路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道脚步声好似老人，却又杂乱不堪。
不一会的，巷口转出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
他的脸庞血肉模糊一片，上面满是被啃噬过的痕迹，肚子还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花花绿绿的脏器都流了出来，浑身更是散发着一股恶臭味道。
苍白发青的体表处，一块块紫红色的斑块逐渐浮现。
施展望气术一看，此人身上被一层黑气笼罩着，并不断地朝四处发散。
路边杂草一被黑气碰到，顿时枯萎发黑。
“是阴气！这人已经尸变了！”
吕仲心跳猛然加速，同时脚步不住的后退。
他没想到青柳墟中居然会出现尸变，心中大感荒谬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以及方才余青那明显不正常的举动。
又摸到怀中的火球符，下意识的就想激发。
好在，他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才没浪费这张保命符。
目光再次一向那具刚尸变的尸体，吕仲发现它的关节不正常扭曲着，以极其古怪的姿势走动着，速度连拄着拐杖的老人都不如。
“看来是刚尸变没多久，还没有完成僵化。”
为谨慎起见，吕仲还是抄起了手边的一根木棒，这才尝试着靠近。
“嘶吼！”
见到活物迎面走来，活尸发出咆哮声，伸出乌黑的指甲前扑。
奈何它的速度实在太慢，以至于才刚做出动作，就被吕仲一棒子狠狠敲在额头上，碗口粗的木棒应声而断，活尸的脑壳都被敲飞出去。
白的黄的溅了一地，散发出一股恶心难闻的味道。
叮当一声脆响，一枚铜戒指滚落到地上。
吕仲见了，立刻将这枚闪烁着灵光，一看就不是凡物的戒指捡起。
这时，背后又有细碎脚步声传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整整一群活尸。
数量太多，打不过啊！
连忙将手上半截木棒丢下，头也不回的冲向李东家。
与此同时，青柳墟好似炸锅了一般。
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哀嚎怒号兼而有之，更有一阵阵法术爆开的闷响声传出。
吕仲卖力的跑着，拐过一处墙角终于见到李东家。
可让他心中一凉的是，此刻李东家屋门大开，门口还躺着两具尸体。
就在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一阵火光从李东家中涌出。
紧接着，就有一具焦黑尸体飞出，撞到对面的墙上。
李东这时持染血长剑，另一只手抱着一名男童，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到吕仲，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怀中男童后，脸上的表情才坚定下来，并弹指射出一张符箓。
“激发后贴在身上，可以驱除你体内的阴气。”
吕仲没有半分犹豫的照做，果然感觉到体内一缕缕气息被抽离。
阳光照射在身体上，总算又有了暖意。
同时，墟市愈发的吵闹起来。
“吼吼吼！”
一道摄人心魄的吼叫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第二十章 法术技巧
吼叫声十分压抑。
吕仲听后，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问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是什么。
却见这时李东做了个嘘声手势，面色凝重的指着前方。
见此，吕仲连忙闭上了嘴巴。
“咚……咚……咚！”
一股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液体的晃荡声，先是朝着这边靠近了几步，但过了一阵后被其他地方的声音吸引，又渐行渐远。
李东将捂着男童嘴巴的手松口，望了吕仲一眼，冷声道：
“别说话，跟我来！”
刚走了没几步，他一摸腰间储物袋，拿出了一柄精钢长刀，二话不说的抛给吕仲，才抱着男童走向前方小巷。
吕仲接过长刀后，没有废话连忙跟上。
空气中，再次弥漫起了浓烈血腥味，还多了不少恶臭味。
转过一个巷角，一副惨烈场景出现在两人面前。
在巷中的一片空地，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浆，墙上屋檐上嵌着几具清阳门弟子的尸体，俱都扭曲得不成人形，甚至都已经不能用麻花来形容。
“这是刚才那东西做的？”
吕仲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到一阵的后怕。
同时，如此血腥的场景，还让他感到严重不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吕仲咬着牙强忍，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反观之李东，却是一脸平静的走过，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似是对此种场景习以为常。
至于他怀中的男童，却不知为何的昏睡过去，此刻正睡得深沉。
离开那处血腥无比的空地，两人忽的止住脚步。
吕仲侧耳倾听，听到前方正有咀嚼声传来，撕咬筋肉的声音无比清晰。
站在墙边，侧着身子用眼角余光偷看，发现是两只活尸在啃食地上的尸体，已经吃得满嘴满脸都是鲜血，看样子并未发现他们。
“一人一只，你左我右。”李东冷冷说道。
见吕仲点头，他便提剑冲了出去。
以修士的身体素质，哪怕是未动用法术，百米冲刺的速度也在十秒内。
寒光掠过，只听得噗嗤一声，一只活尸顿时没了脑袋。
污血喷出老远，将青石路染成紫黑。
与此同时，吕仲这边也解决了自己的目标。
尽管只是个生手，但他还是靠着千斤巨力，硬生生用刀斩断了活尸的脖子。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落，无头的身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结果，连吕仲自己都没有想到。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两具活尸连带着地上那具尸体，身上居然都带着不少符钱和灵石，倒是让两人小发一笔，心中的紧张也顿时减弱不少。
似是认可了吕仲的能力，这时李东的脸色总算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嘴里吐出一句话：“继续走吧，街道那边一时半会打不完，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说完，他就迈开脚步，继续朝外面走去。
如今青柳墟再次乱成一团，跟上次相比动乱甚至蔓延到了居民区。
墟市内显然不可能还会有安全之处，估计暂时算得上安全的，就只有青柳墟外广袤的荒野，在外面找个地方躲着显然会安全许多。
“你会不会用望气术？”李东看了吕仲一眼，忽然问道。
“会的。”吕仲点头。
“那方才为何不用此术看路？算了，我教你一下……”李东想起眼前的是个新手，估计是连人都没杀过的那种，刚要发怒的语气一变，平静道：“望气术的用法很多，不要像法术书上用的那样死板，有空去买本别人总结的经验技巧来看。”
“现在我教你一个技巧，施展望气术……”
吕仲闻言，立刻掐诀念咒，施展出望气术。
一气呵成，无比熟练。
“呵，倒是小瞧了你……现在尝试着在维持法术效果的情况下，减弱灵力的输出……慢慢的来，不要让望气术的效果消失，等到视界出现一丝色彩后立刻停止。”
“停止了。”吕仲道。
“好，现在四处看看，哪里有阴气？”李东手持着长剑，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威胁，一边抱着男童稳声说道。
吕仲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周围都没有阴气，便如实回答。
李东听后点头，不再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开口道：“好，记住这个实用的小技巧，看到有阴气记得提醒我，现在继续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靠着李东教的这个小技巧，吕仲在减小灵力消耗的情况下，长时间维持望气术的效果，每一次都能将前路挡着的活尸绕开。
就算遇上绕不开的，也能抢先发起攻击。
每到这时，他们都能得到不少财物，算起来竟是有五六枚灵石的样子。
“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也难怪邪修永远都是杀之不绝。”吕仲心中感慨道。
甚至乎一度，他都想转头杀向青柳墟，那里的宝物和财物会更多。
好悬，吕仲还是忍住了。
......
在即将走出墟市的时候，吕仲靠着望气术的效果，顺利避开了一只高丈许，浑身上下阴气狂涌，腰间系满了尸骸的披甲僵尸。
逃出青柳墟，外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两人也再不隐藏身形，立刻迈开腿狂奔。
直到跑出两三里地，上气不喘下气时，他们这才停下来。
吕仲这时回首看向身后的青柳墟，发现此刻那里已是浓烟四起，激烈喊杀声非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大，不由暗暗庆幸方才的决定。
许是更加认可他，李东的神色不再似以前那边冷漠，语气也稍稍缓和。
“走，先找个地方躲几天，等清阳门的援军来了再回去。”
很显然的，他认为光凭青柳墟执法队的实力，根本无法将动乱平定。
墟市外面的荒野，似两人这般逃出来的散修不少，此时相互见了面都是一脸的戒备之色，生怕对方心怀恶意要来抢劫自己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李东带着吕仲来到一处山谷。
山谷不大，却十分的隐秘，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
谷中有一条小溪流淌，但却并未流出谷外，而是半途中又隐没到地下。
“这里是以前我藏身的一个地方，以后你想要来这里躲着也行，但是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东边那间茅草屋归我住，你就住西面那个山洞吧。”
李东抛下一句话，就走向了山谷内唯一的一间茅草屋。
吕仲先是好奇的四处张望，然后才走向山谷西边的山洞。
山洞中，有着一张简陋的石床，一个石头垒成的灶台。
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是一应俱全。
看这里的痕迹，应该是有人住过很久。
想到自己不过是在这里躲几天，吕仲也懒得将此处的灰尘打扫，只是用衣角擦干净石床上的灰尘，就盘坐在上面运功恢复起来。
第二十一章 初战妖兽
夜凉如水，吕仲缓缓睁开双眼，脸上写满了无奈。
没有青柳墟中充裕的灵气支持，他如今别说是运转功法修炼，就算是吸纳天地灵气来恢复灵力，都是无比的艰难。
从傍晚打坐到现在，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居然才恢复了一半灵力。
“难怪青柳墟发生了魔修入侵之事，大部分居民也未曾有搬离的念头，实在是一处可供修炼的灵气之地太过难得，估计此次墟市事了后，外逃出来的人也会回去。”吕仲想到这里，不由感慨大道之艰辛。
财侣法地，地虽然排在最后面，但重要程度只是略逊于前三者而已。
可供修炼之地都如此的重要，可想而知财侣法对修行的影响，绝对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吕仲想到这里，忽然记起自己下午得了枚戒指，连忙翻了出来。
戒指的质地是黄铜，表面嵌了枚土黄色晶石，戒身刻满繁复花纹，还在泛着微光。
在这黄铜戒指的内圈，有四个蝇头小字。
“小土灵戒？”
吕仲念出那四个字，表情先是一阵疑惑，随后满是狂喜。
“难道，这是一件法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次可就赚大了！
尤其是这小土灵戒，看起来明显还是一件防御法器，价值会比攻击法器还要高。
冷静下来，吕仲开始尝试将灵力输入灵戒中。
随着灵力的输入，小土灵戒开始泛起淡淡的土黄色光芒，很快就凝现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土黄色罩子，将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好奇的戳了戳，吕仲发现这是个单向防护罩，想来小土灵戒的作用，应该就是凝聚出一个防护罩。
尝试了一下，小土灵罩的强度并不高，估计挡一道法术就会消失。
“就算是这样，小土灵戒也还是一件法器啊！”吕仲对它爱不释手，再次充满能直接戴在了手上，算是给自己的安全一个小保障。
“咕噜噜！”
法力大量消耗，加上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腹中已是打起鼓来。
“让我想想，这里有什么能吃的。”
吕仲回忆起来，记起自己在进入山谷的时候，溪流旁好像有一片菜地。
那处菜地虽然杂草丛生，但似乎还有一些薯类。
循着记忆，他开始找了起来。
今晚的月色不甚明亮，还不时被乌云遮蔽，让人难以视物。
还好，吕仲的身体经过灵气的长期滋润，视力虽然达不到黑暗中视物的程度，但靠着微量月光还是能看清谷中景物，不至于在夜里变成睁眼瞎。
许是还未到盛夏，山谷中此时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虫鸣。
起初，他还不觉得这有什么。
直到背后响起一道轻响，背脊顿时感到一股凉意。
下意识的，吕仲激发了小土灵戒的护罩。
几乎是同时，只听见“嘭”的一声，背后一道巨力传来，直接将他连人带盾拍飞。
土黄色护罩是球形，骨碌碌滚了一阵才停下。
头昏脑胀的吕仲稳定住身形，睁眼朝身前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适逢云开月明，一头眼睛泛着猩红光芒，通体长满青褐鳞片的巨大妖兽，缓缓从黑暗中显现。
它长着如树皮一般粗糙的鳞片，表面沾满了泥浆和树脂的硬化物，这能给此兽提供一定的防护，流线型的躯体如豹子般矫健有力，长达一丈的体型充满了压迫感。
一对短剑似的长牙，在月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
“青鳞豹！”
吕仲心中一窒，立刻猜到了此兽的来历。
青鳞豹是活跃在雁翎山的一种妖兽，身上的青鳞豹皮是制作下品法衣的上好原料，豹牙也是炼制法器的原料，是那些猎兽修士最喜欢的猎杀目标。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跟青鳞豹遇上。
青鳞豹是一阶妖兽不假，但实力已是相当于炼气中期修士，根本不是区区炼气二层能对付的。
别说对付了，吕仲估计连还手都做不到。
偏生他还不能掉头就跑，一旦露了怯，反倒会让这畜生更加兴奋。
“怎么办？”吕仲心中焦急如焚，眼睛不住的移向左侧，那里是李东住的地方，“还没有点灯，那个李东该不会还没发现吧？”
捏紧了手中的火球符，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一击命中这只敏捷的豹子。
凡豹都敏捷如风，更不用说青鳞豹这样的一阶妖兽了。
说真的，就算它长出双翅飞起来，他都不会感到半分奇怪。
“嗷呜……”低沉的咆哮声，从青鳞豹口中传出。
看得出来，它已经是十分不耐烦。
前爪不停地刨着泥地，一爪就是一道沟，偶尔翻到一块青石，顿时拉出一连串火星。
这一幕，看得吕仲心中发颤，心道这要是被挠中，该是何种下场。
最低限度，估计也要掉几斤肉吧？
青鳞豹围绕猎物转了几圈，见到目标并未逃跑露出破绽，终于是再也忍不住。
满是肌肉的身子一曲，顿时如离弦之箭冲出。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大喝。
“中！”
数枚冰晶长枪从旁地里射出，目标赫然是那头青鳞豹。
青鳞豹发现危险，竟是蓦然在空中一个转身，敏捷的躲开了大部分冰枪，只被其中一支插中了后腿，吃痛下发出一阵咆哮声。
吕仲离得最近，耳膜差点都被震破。
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好在李东及时赶来。
“还愣着干嘛，跟我一起上把它赶走！”土坡上，李东手提着长剑飘身冲下，大声喊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吕仲连忙提起手中长刀，再次激发小土灵罩，也围了上去。
在一门攻击法术也没有掌握的情况下，以他的实力想要击伤青鳞豹根本不可能，唯一的作用是让这头畜生分心，为李东寻找攻击时机提供机会。
吕仲就是这样做的，嘴里不断发出巨大声响，让青鳞豹不停分心。
另一边，李东则是手捏着数张符箓，眼珠子死盯着前方，寻找出手的机会。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
这时，青鳞豹咆哮一声，竟是远远跳开。
它回首望了一眼两人，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这幕，吕仲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青鳞豹极其记仇，如今捕食不成反受伤，一定会记恨上他们两个，方才回首定然是为了记下自己跟李冬的样子，好为之后的报仇做准备。
“不用管它，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李东看出来吕仲的担忧，面色平静的讲道。
他对青鳞豹的了解更多更清楚，知道这种妖兽一旦吃了亏，在没有把握情况下是不会再次攻击的，也就是说青鳞豹在伤愈之前，都不会再来袭击他们。
等青鳞豹伤愈后，两人都已经离开多时，又哪里会怕这畜生寻仇上门？
回到石洞内，吕仲再没敢入睡，担惊受怕的渡过了后半夜。
直到天明，他这才敢稍稍放松。
明媚的阳光洒落谷中，驱散了昨晚的夜雾。
吕仲顶着黑眼圈走到山谷小溪旁，捧起一汪清冽溪水洗了把脸，整个人顿时精神不少。
在看向李东那边，他已经抱着那名男童走出门来。
“这是他的什么人，看着也不像是亲生骨肉，居然连逃跑都一直带着？”吕仲心中好奇的想道，不过没打算就此问李东，以免惹怒了对方。
他看得出来，李东其实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之前愿意给出一张驱邪符，大概也是为了找一个帮手，好结伴逃出危险重重的青柳墟。
至于昨夜出手相救，估计也是怕是吕仲死后，自己一个人独力难支。
或许李东唯一在意的，就只有那名男童。
第二十二章 散修难
在荒野躲了几天，青柳墟战事终于平息。
原本不可一世的魔修，在清阳门筑基长老赶到之后，顿时兵败如山倒，不得不抛下大片尸体仓皇逃离。
等吕仲再次回到青柳墟，发现这里已经快被打成了废墟。
尤其是战况最激烈的街道区域，基本已经见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目之所及处都是残垣断壁，残留的法术痕迹比比皆是，惨烈程度不亚于被重炮轰过。
到处都是凡人的尸骸，青柳墟被魔气侵蚀后，只要是没能第一时间跑出去，俱都会化成灵智皆无的活尸，然后被清阳门弟子挨个解决。
走到自己那间小屋，不出预料的坍塌成废墟。
在木板堆中翻了一阵，里面的东西倒是全部还在，还额外多了一只被困的活尸。
吕仲猜想，这应该有人想趁乱发财，却最终被魔气所侵蚀。
最后财没发成，连自己的小命也没保住。
拔刀解决。
检查了一下，他意外的从这人身上找到两叠符纸。
“呵，这下还成了送财童子！”吕仲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带这两叠加起来快有一刀的符纸，这次他光是财物就到手快七枚灵石。
这其中，还没算那枚小土灵戒。
“没想到这么快，才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我就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就连看到尸体心中也再无惧意，甚至还动起了搜身的念头。”
半晌，他又笑了起来。
“随遇而安，那就随遇而安吧！”
回想起此次事件，吕仲发现自己犯了不少错误。
首先是没在出门前检查自己的状态，以至于阴气入体变成那副鬼样子都没发现，其次则是在明知自己状态不对的情况下，居然还似以前一般傻傻的跑去看热闹，一下子就将近在眼前的危险抛诸脑海。
去找李东也是，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在逃出青柳墟后，还一直傻乎乎的跟着对方，根本没想过人心险恶，人家会不会算计自己。
能活到现在，只能说自己运气好。
可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都好，如果他再不谨小慎微一些，说不定那时就会像身旁的干尸一般，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夺了性命。
“唉，终究还是我太年轻！”
吕仲再次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做事要再谨慎些。
……
清阳门在吃过大亏之后，终于是决定将青柳墟升格为青柳坊市。
实质上，清阳门上下早有这种打算。
青柳墟所在的位置十分重要，是北面雁翎山坊市通往清阳门的必经之地，本身也是靠着路过的商队与散修，才一点点的从一座田庄发展起来。
更重要的是，青柳墟一旦升格成坊市，就可以在此处布置防护阵法。
阵法可以将坊市保护起来，除了专门留出来的入口外，其他地方都会被大阵挡住，外来者根本无法悄悄侵入，避免了再次发生魔修入侵之事的可能。
有了防御力极强的大阵，清阳门只需要把守好坊市入口，魔修想入侵将千难万难。
方向定下后，青柳坊市的建造很快开始。
得益于青柳坊市的升格建立，吕仲也总算是摆脱了那间小破屋，住进了一个崭新的小院子。
相较之前那间满是补丁的小破屋，如今他住的地方虽然大不到哪里去，但至少也有是有房有厅的，甚至还可以规划出一个小制符间来。
正是对于制符间的渴望，才会让他愿意多掏出四枚灵石租下小院子。
这对于已经掌握七玄避箭符的吕仲来说，倒也是算不上是多大的负担，居住条件的改善能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好，说不定制符成功率都会因此增加。
而且砖瓦房也不会轻易漏水，这对马上到来的夏季极为重要。
他可是清楚记得，青柳坊市的夏天多雨水，经常一下就是倾盆暴雨。
这样一来，拥有一处不漏水的制符间，就显得格外重要。
……
第二次魔修入侵结束的第二个月。
这天午后又开始下起暴雨，雨点好似珠帘一般密集，一股水汽弥漫在厅堂中。
吕仲此刻慵懒的坐在一张靠椅上，刚购置没多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小炭炉，上面一个铜壶腾腾的冒着热气，里面的山泉水已是开锅多时。
一想到贵客即将上门，他不再望着雨幕发呆，从腰间金丝小袋取出一个小油纸包。
打开油纸包后，里面放着六片青碧茶叶。
“六片，每一片都要十符钱，这青碧灵茶还真是贵啊！”
只是灵茶叶再贵，他也得老老实实的加进去，以免招待不周恶了贵客。
没多久，外面就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修士快步走进堂中。
吕仲一见到此人，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并拱手道：“真劳烦林管事了，让您百忙之中抽空赶来，这是新到的青碧灵茶，请尝尝。”
进来之人，先是将蓑衣解下，连带着斗笠挂到木架上。
听到吕仲的话语，这名身丝绸华服的胖子拍了拍身上的水珠，白胖胖的脸庞上泛起了笑容：“哪里哪里，吕符师莫要太过谦虚，如今阁下的七玄避箭符在青柳坊供不应求，该是我们兴物阁主动上门拜访才对。”
花花轿子人抬人，两人又客气寒暄了一阵，才各自坐下。
举起身前灵茶，林管事主动提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笑着道：“兴物阁的条件，吕符师考虑得如何，这已是十分优厚的条件了，按照之前的约定，阁下的制出的符箓，我们兴物阁都会溢价一成进行收购，绝不食言！”
听到这话，吕仲心中固然不满，面上却是笑道：“贵阁如此厚待在下，吕某自然不会不识相，就按照先前的条件来，以后可是要仰仗林管事了。”
“哈哈哈，这个好说！”林管事见目的达成，胖脸已是笑开了花。
将人送走后，吕仲才坐在靠椅上，轻叹一口气。
青柳坊市的建立，跟一块新多出来的肥肉无异，立刻就招来了一群饿狼。
其他行当他不知道，光是制符这一行，就一下涌进来三个大商家。
分别是拥有清阳门背景的清阳商会，以及来自于附近金丹修仙家族的李氏商会，还有就是方才上门来拜访的兴物阁，背后同样站着大有来历的天云商会。
三个商会争夺市场大打出手，遭殃的却是吕仲这些散修制符师。
商会为了赚尽每一枚灵石，先是跟所有种植符草的灵植夫签订协议，以高价将所有符草产出垄断，进而借此以符纸断供做威胁，逼迫散修制符师屈服。
吕仲就是被兴物阁盯上，不得不答应对方的条件。
第二十三章 鬼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吕仲回想起兴物阁给出的条件，心中就一阵抑郁难平。
所谓的溢价一成，究竟是是如何个溢价法？
解释权全部都在兴物阁手中，别看表面上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可实际却是处处埋着坑。
“笃……笃笃！”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吕仲抬起头一看，发现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修。
此人长得不算寒碜，只是人到中年身形有些微微发福，显得有些油腻。
他见到吕仲，甩了甩油伞上的水珠，拱手笑道：“吕道友，可容在下进去一叙？”
“有事？那进来吧。”吕仲道。
“在下姓陈名少彦，跟道友同样也是一名制符师。”
“不知互助会，是怎么个章程？”吕仲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
“关于这点请道友放心，我们是单纯不带任何关系的互助会，建立它的目的是为了带大家一起抱团，好给制符师争取更多的利益，加入退出都没有任何条件！”陈少彦拍着胸脯保证道。
似是怕吕仲不放心，他又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觉得没有疑问了，吕仲才点头道：“行，那就加入吧！”
听到吕仲愿意加入，陈少彦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好，就这样说定了！”
“对了，半月后道友记得到荻花洲一聚，互助会将在那里举办第一次集会。”临走出门前，陈少彦又忽然停下，提醒道。
吕仲将陈少彦送走，关上了院门，转身回到待客厅。
想了想，他忽然有点后悔加入互助会。
可想转念到兴物阁给出的条件，心中的悔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加入的念头坚定下来。
……
傍晚时分。
吕仲去了一趟兴物阁，将制好的符箓卖出小部分。
然后又将刚到手的三枚灵石，分别买了一刀符纸，一小罐新鲜的猪血符墨，以及八斤青禾灵米。
“唉，物价又贵了！”
吕仲清楚记得，以前同样的一小罐符墨，才售价五十符钱。
还有青禾灵米也是，一枚灵石如今只能买八斤，之前可一直都是十斤的。
这就是被大商会垄断行市的后果。
为了将每一枚灵石赚到手，这些商会甚至说动执法队，以影响市容的名义禁止了摆摊，只在青柳坊市的一处角落，留出了一块名义上的摆摊地。
之所以是名义上，是因为那处摆摊的地方，如今还是一片废墟。
“听说雁翎山坊市，根本没有这种欺行霸市的商会，交易也相对公平一些，如果能够去雁翎山定居就好了。”吕仲再次生出前往雁翎山坊市的念头。
只是前往雁翎山坊市，要走近千里山路，途中还充满了危险。
无论是游荡的妖兽，还是靠劫道为生的邪修，通通都是他惹不起的。
“之前听说，好像有些商队愿意收钱带人去雁翎山，这事需要好好打听找个靠谱的，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吕仲将这个想法记下，然后开始生火做饭。
夜色降临。
打坐运功恢复完灵力，吕仲继续开始练习敛息术。
前不久，靠着灰雾空间的帮助，他总算是将所有的咒文掌握，灵力的调动也是足够熟练，想来只要多加练习的话，很快就能将这道法术学会。
……
一个时辰后。
“……叱！”
随着吕仲念出最后一个咒文，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微乎其微。
在望气术的观察下，他发现自己身上几乎没有灵气，看起来就跟凡人一样。
这便是敛息术的效果，能够收敛施术者的气息。
“呼，终于练成了！”
吕仲心中激动不已，为了练习这个法术，他可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随后经过试验，敛息术的效果也被摸清楚了。
它的效果一旦被加持身上，在没有主动撤除或是被破除之前，维持所需的灵力甚至比用上施法技巧的望气术还小，是一门可以长时间使用的法术。
对于一些想要隐藏身份的修士来说，敛息术的用处极大。
“嗯，或许我可以凭此隐藏身份，去一趟鬼市。”吕仲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所谓的鬼市，其实是一个定期举行的秘密交易会。
它早在青柳坊还是墟市的时候，就存在了很久。
举办的地点通常不固定，这跟鬼市中售卖的货物有很大关系，基本上都是些来历不明，亦或者是染过血的赃物，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出手。
吕仲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隐藏身份去参加鬼市，然后将之前得来的清阳玉玄功卖掉，少说也能卖个三四十灵石。
这样一来，他的手头就会宽裕很多。
制好的符箓也不必吃亏出售，可以囤积起来等待行情。
甚至乎，还可以买一门攻击性法术。
……
转眼又是小半个月过去。
吕仲在敛息术入门后，通过灰雾空间回放记忆不断纠错，已经把这门法术掌握得差不多，不但施法成功率在九成半以上，还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法术效果的强弱。
无论是将气息伪装成炼气一层，还是收敛到如凡人一般，他都能够轻松做到。
到这时，敛息术的练习终于是可以告一段落。
将一套灰色罩袍拿出，吕仲试了试发现它十分宽松，能够将自己的身形很好的掩饰。
想起今天晚上就是鬼市开市的时间，他正好可以穿这套罩袍去，相信加上敛息术的法术效果，绝对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等夜色降临，吕仲持着身份令牌离开坊市。
先是朝北边走了一阵，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才朝着西边走出。
过程中，他一直神情紧张的捏着火球符，生怕半路遇上劫道的邪修。
但很快的，吕仲就发现自己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此刻有不少同样是坊市出来的修士，正三五成群的在路上走着，邪修估计也没胆子在这时候劫道。
看这些人走的方向，分明也是朝鬼市去的。
第二十四章 卖书
“切，白担心了！”
吕仲本以为进鬼市是要偷偷摸摸的，谁知道原来竟跟赶集差不多。
两者的唯一的区别，就只是鬼市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已。
随后他快步赶往鬼市举办地点，一处山坳间的小平地。
或许是受到青柳坊无法摆摊的影响，鬼市的参与人数远超过吕仲的想象，参与者一点都不算少，按少了估算也有五六百人，到处都是摆摊的散修。
乍一看，真的好像是在赶集。
符箓、丹药、法器，乃至于符草都有人在卖。
他大略的逛了一圈鬼市，发现的确有不少赃物在卖。
从成箱的不知名矿石，再到五花八门的衣物，很多一看就是抢来的货物，有些甚至还带着某个商会的封条，现在就这样大咧咧的拿出来售卖。
一问价，还比市场价低上不少。
不过想买却有前提，基本上都是要求成批买下。
想起自己来鬼市的目的，吕仲没有继续逛下去，而是选了一处空地准备摆摊。
将摊布垫在地上，然后拿出清阳玉玄功摆在摊布上。
关于这本基础功法书，他虽然没有修炼的打算，却也还是看过的。
这是一本可以修炼到筑基期的基础功法，从炼气一层到九层的功法口诀都是齐全的。
按照市场价，这样的功法最少都要卖两百灵石。
只是如今吕仲要出手的是清阳玉玄功，估计本地修士碍于清阳门都是不敢买的，目标客户只有那些路过的修士，所以卖价估计不会高到哪里去。
不过他的心理价其实很低，本着快些将麻烦处理掉的想法，能卖出三四十灵石就心满意足。
很快，就陆续有人来询问。
“清阳玉玄功？”
那人看清书页上的字，顿时被吓了一跳。
听到他的叫声，立刻就有无聊的散修靠了过来。
见到摊布上的那本功法，个个都是吃惊不小。
“嘶，居然还是这么完整的功法书，难道……道友杀了清阳门的内门弟子？”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安静。
尤其是此时，吕仲已经将敛息术运转到极限。
在无法看穿他真实修为的情况下，众人纷纷将吕仲当成了一个狠人，一个能够击杀清阳门内门弟子，从而得到一本完整清阳玉玄功的狠人。
像这样实力修士，修为最少也是炼气后期。
莫名其妙的，有炼气后期散修在鬼市摆摊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这对于一个只有炼气初期修士参加，炼气中期修士极少参加的鬼市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引得大量散修闻讯赶来。
眼见摊子前的修士越聚越多，吕仲心里自然是越发紧张。
“不行，照这样聚集下去，怕是鬼市的小半人都会到我这边来。”
受到的关注越高，露出马脚的概率也就越大。
与其最后被人发现，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没人能看穿自己的敛息术效果，好好的扯虎皮威风一把。
既然你们认为我是炼气后期，那就演一把给你们看。
“想买的可以留下，其他人给我滚。”
吕仲眼望着众人，说出了这番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话语。
围上来的散修们一听，唯恐得罪这位炼气后期的狠人，连忙从哪来回哪去的散开。
尽管有不少人听后心中生疑，觉得吕仲只是在虚张声势，但在无法看穿摊主实力的情况下，他们最终还是抱着少一事的想法离开。
就这样，吕仲的摊前顿时只剩下三名有意购买的散修。
他这时发现，这些人无论是泄露出来的气息，还是对自己身形的掩饰，都属于做得极好那种，一看就是经常隐藏身份的。
吕仲扫了一眼摊前三人，开口道：“报价吧。”
三人中，一名身形高大的散修，先是看了左右两人一眼，发出沙哑声音。
“我出七十。”
“七十五。”另一人立刻道。
剩下那人听到前两人的报价，并没有开口报价，直接选择放弃。
吕仲强忍着心中喜意，看了一眼报价七十五那人，然后指着摊位上的功法书，说话依旧是没有半分感情色彩。
“就卖给你了，给钱。”
后者点头，直接抛出一个小布袋。
吕仲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发现灵石的数目合适，便收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买书那人见到储物袋，心中疑虑顿消。
如此，一笔交易就算达成。
怀揣这样一笔巨款，他走路都感觉有些飘。
卖完功法书后吕仲没急着走，难得参加一次鬼市，这里又有不少便宜货在卖，加上身上还带着一个储物袋，他不买一点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里卖灵米的散修不少，而且价钱比坊市里便宜了至少三成，比之当初青柳墟灵米的售价，都至少便宜了一成的样子。
货选三家后，吕仲最后还是掏钱买了一百斤青禾灵米。
......
燃起牛油大烛的房间内。
吕仲的不断念诵着一个个咒文，同时飞速掐出一个个手印。
配合着灵力的调动，一颗火球开始在他身前凝聚。
起初，不过枣核大小。
渐渐的，变得好似鸡蛋一般大。
受到火球的影响，房间内的温度开始急剧升高。
吕仲见到凝聚出来的小火球，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继续念出施法咒文。
就在这时，火球先是变得不稳定，随后嘭的炸开。
“又失败了！”
吕仲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练习清阳火雨术的第几次失败。
没有继续练习，他闭眼进入到灰雾空间中，翻阅起刚才的施法记忆来，并跟当初余青施展火雨术的记忆做对比，从施法咒文到所结手印，再到灵力的调动方向。
这些施展清阳火雨术的条件，吕仲都已经熟练的掌握，可依旧是未能成功施展出这清阳火雨术来。
顶多是像刚才那般，凝聚出一个极不稳定的火球。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难道还有什么我没看到的？”
半晌之后，盘坐在床上的吕仲睁开了眼，目中多了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竟是跟余青的呼吸节奏有关！”
第二十五章 火雨术成
夜里忽然暴雨倾盆，豆大的雨滴狂乱撞击着瓦片。
跟一年前的醒来时不同，如今的吕仲凭着制符手艺，能独力租下一座崭新的小院子，可以在干燥舒爽的环境中安心修炼。
突然房门大开，紧接着一连六颗小火球飞出，在院子空地凌空炸散。
“成了！清阳火雨术练成了！”
吕仲的脸上写满了激动。
努力了这么久，他终于是将这道法术练成了。
清阳火雨术，第一门掌握的秘术！
回忆起刚才的感觉，吕仲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又是五颗小火球凝聚。
他的清阳火雨术再一次施法成功。
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极大，对法术的理解和熟练度也不同，有差距是正常的。
吕仲估算了一下施法消耗，发现自己最多施展三次清阳火雨术，灵力就会无以为继。
乍一看，好似施法的次数有点少。
可又有多少炼气初期修士，能顶得住三次清阳火雨术呢？
须知清阳火雨术可是一门秘术，而且还是以威力著称的火系法术，威能比之火球术只高不低，想要抵御火雨的攻击并不容易。
抛开那些宗门弟子与大家族的修士，能在炼气初期拥有防御法器的散修少之又少，实际上很多散修因为穷困潦倒，根本买不起防御法器。
是以他们大多只攻不防，顶多就是带些避箭符之类的符箓。
现在的吕仲，对上同阶的散修，已经有不小几率能获胜。
从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菜鸟新人起步，才过去一年就有如此大的进步，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成就。
……
走出兴物阁大门，吕仲暗叹一口气。
果然不出之前所料，在彻底把控住符纸的渠道后，兴物阁立刻连同另外两家商会，联手下调了对成品符箓的收购价。
如今一张七玄避箭符，收购价只有八符钱。
算上涨价的原材料，他制作一张七玄避箭符的收益，减少到了五符钱。
相较之前，少了将近三成的利润。
“看来下午的互助会聚会，我还是有必要去一趟。”吕仲在心中想道。
午时过后，他来到了青柳坊码头。
码头跟以前相比多了不少变化，简易的栈桥被推翻重建，墩子统统换成了水盆粗的大圆木，哪怕是满载马车并行也无法将之压坏。
两侧的泊位上，稀疏停着十来条大小船只。
此刻正有凡人苦力在装卸着货物，都是些矿石木料之类的重货。
前往荻花洲的船，就停在这些千料大货船中间，此刻船上已经有两名修士。分别是一位花甲老者，一位穿着翠绿衣裙，头戴碧玉发簪的女修。
经常摆摊的吕仲认得这两人，都是跟他一样靠制符谋生的散修同行。
“吕仲见过两位道友。”
“是吕道友啊，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熟人了。”常被人称作董老的花甲老者抬起头，见到是吕仲，便笑着拱了拱手。
旁边的女修姿容一般，不过做派却像个大家闺秀，礼节做了个十足。
双方交换过姓名，吕仲得知女修是叫黄淑媛。
一番见礼过后，三人坐在船舱中聊了起来。
说到等下的集会，黄淑媛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表示很不看好。
“我等皆是散修，本就是一盘散沙，我看这互助会起不了什么作用。”
说到最后，她还十分悲观的认为互助会到最后，定然会沦为某人的敛财工具。
态度与之相反的是董老，他十分看好互助会的未来。
“你这个女娃懂什么？有了互助会我们散修制符师就能团结在一起，到时候对上那些大商会也有底气，争取自己该得的利益也能容易些。”
两人为此争论不休，吕仲则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只是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于是这场争论只能就此作罢。
过了一阵，见马上就要到聚会时间，董老见栈桥还是空荡荡的，就对着撑船的船翁喊道：“船家，应该没有其他人要来了，开船吧！”
船只逆流而上，小半刻钟就抵达荻花洲。
一处青葱草地已是被布置成会场，摆着一张实木大圆桌。
围绕着圆桌，摆着十二张座椅。
吕仲看了一下，发现九张椅子上面已经坐着人，俱都是坊市中制符为生的散修。
随意的找了个位置，陈少彦就主动靠了过来，朝着吕仲笑道：“加上你们三人，就只有李道友没到了，等他到了集会就开始。”
“是李东李道友吗？”吕仲好奇道。
李东以前是雁翎山小有名气制符师，按道理互助会成立他不可能不来。
“正是李道友！”陈少彦道。
说曹操，曹操到。
李东牵着一个小男孩，跟其他人打着招呼，走进了会场。
“好了，人既然已经齐了，那就马上开始集会吧。”陈少彦说道。
他作为制符师互助会的发起人，有义务主持这次集会。
“先说下如何个互助法吧？”女制符师黄淑媛开口道。
“嗯，这也是我想说的。”陈少彦没有因为被打断，而露出半分不悦表情，反倒是赞同了黄淑媛的说法。
如此举动，自然让人心生好感。
一些原本对互助会不看好的修士，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陈少彦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一沉继续道：“想必大家已经感受到，三大商会垄断行市之后，我等制符师利益受损的严重程度，而且今后可以预见的是，他们必将会一步步逼迫，直到榨干我们身上的最后一滴油水为止！”
他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辛苦多画出来的符箓，却都被那些大商会轻易赚走。
无论换做是谁，心中都定然充满了怨气。
见到不少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陈少彦这时猛一拍桌子，语气铿锵的大声道：“所以为了夺回我们该得的利益，我等还应该继续沉默下去吗？”
“当然不能！”一名散修立刻回应道。
其他人连同吕仲在内，同样认为现状需要作出改变。
不然这样下去，在场所有人都要沦为大商会的赚钱工具。
见人心可用，陈少彦终于不再遮掩，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决定号召大家，一同跟我罢市！”
第二十六章 罢市
联合了青柳坊市绝大部分制符师，互助会的罢市行动效果十分显著。
起初三大商会还想靠库存硬撑，并一度向制符师们发下狠话，扬言会将在三年内降低符箓的三成收购价，以作为参与罢市的惩罚。
只是等到他们的库存耗尽后，却是再也拿不出符箓来售卖。
符箓市场的供需素来十分不平衡，低阶符箓烂大街到几无利润，高阶符箓却往往都是有市无价，拿着大把灵石都一符难求。
目前坊市缺的不是清洁符这些普通符箓，而是譬如金光符这些防御符箓。
缺少了本地制符师的产出，想要补足这些符箓缺口，三大商会就只能到外地高价收购，然后他们为了不亏空太多，同时也要将符箓提价出售。
而这对价格敏感的散修来说，绝对是影响他们购物的重要因素。
于是，大量在荒野冒险的散修队伍，选择前往其他坊市购买符箓。
没有了这些大主顾的光临，连带着坊市其他货物的销量都开始下降。
这下不单止是兴物阁等三家符箓店铺，连带着诸如售卖丹药、法器之类的店铺，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眼见着坊市客流一天天减少，有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在发起罢市行动后的第九十天，互助会不得不被迫举办第二次集会。
还是那张圆桌，可如今坐在椅子的制符师，却只剩下了五位。
“董瑞麟说他也不来了。”一名中年制符师无奈摊手道。
董瑞麟，就是董老，当初互助会最坚定的支持者。
连同他在内，此次共有七名制符师以各种理由推辞参加集会。
让吕仲感到惊讶的是，就连李东也在不来的七人中。
回想起当初船上董老之言，他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吕仲早已经是有所预料。
前世的经验已经告诉他，单纯的罢市是不可能成功的。
以人心的自私，三大商会只要稍加利诱，就能轻易将互助会分化瓦解。
没有了众人的齐心协力，单靠他们剩下来的这五人，所谓的罢市就成了笑话。
“要不，我也退出吧？”那中年制符师犹豫道。
尽管现在退出会被压价整整三年，但他觉得为了家人也没什么，只要自己辛苦一点，硬着头皮忍一忍还是能顶过去的。
“你！”黄淑媛指着他，胸脯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即便如此，黄淑媛仍是罢市最积极的一个。
一直都在奔波忙碌着，协调众人因为罢市出现的矛盾，功劳比陈少彦都高。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如此生气。
互助会又少一人，如今只剩下吕仲、黄淑媛、陈少彦。
以及一名叫做陈东阳，之前一直都沉默不言的黑发青年。
“看来，这互助会也只能解散了。”陈少彦无奈道。
他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也验证了一直以来的说法，那就是散修终究不是宗门世家的对手，只有乖乖忍受剥削这一种选择。
黄淑媛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震，眼眶泛红起来。
离得最近的吕仲叹了口气，心想她应该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就在这时，那名黑发青年陈东阳，却是忽的笑了起来。
“我想，互助会或许该换一种抗争方式。”
见到三人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自己，陈东阳不为所动，抬高声音继续道：“我认为，让商会不得不依赖我等，就是一个极好的方式……”
“你……你疯啦！”陈少彦明白陈东阳的意思，顿时一脸震惊表情。
在他看来，想要实现陈东阳的这种方式，可用的手段无外乎就是那几种。
而陈东阳想要实施的，大概率是直接用武力来逼迫三大商会屈服，而这代表着一连串的流血冲突，未来将有数以千计的人因此而死。
吕仲听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准备以战争的方式得到吗？”
不得不说，陈东阳的抗争方式，还真是偏激。
不，这也许不是偏激。
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唯一可行的真理。
大商家能够欺行霸市，靠的其实不是自身实力，而是背后宗门家族的撑腰。
是以他们的兴衰，往往跟背后的宗门家族捆绑在一起，随之兴盛随之消亡，自身其实没有多少自主权。
想明白了这点，吕仲却不准备参与。
事实上，他一直都是个自利的人。
陈东阳的做法，注定未来路上强敌不断，也注定无法实现。
更何况，如今的他才炼气二层，不过是修真界的一名普通散修。
“抱歉，我也退出。”吕仲直接了当道。
“真可惜，原本还以为……吕道友会认同我的想法。”陈东阳叹着气道。
然后他看向陈少彦跟黄淑媛，问道：“你们呢，可愿意跟我一起？”
陈少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
“我加入！”黄淑媛语气坚定道。
对此，吕仲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
三大商会并未似发下的狠话那般，对所有参与罢市的制符师，实施连续三年的符箓收购压价，甚至还主动将收购价上提，恢复到了青柳墟时期的价格。
如此举动，在不明真相人的眼中，当真是仁慈无比。
董老等一批最先向商会服软的制符师，这时候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向众人赞颂着商会的大恩大德。
吕仲看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这天夜里，吕仲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充满了喜色。
“不容易啊，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总算突破到炼气三层了！”
相较炼气二层时，他如今的灵力总量又大幅提升，足足翻了一倍。
水木剑诀练到三层后，就能发出剑芒。
对此，他已是期待了许久。
关于剑芒的催发，大致是通过特殊的灵力调动，将灵力通过指尖发出。
这点只有修炼了水木剑诀的修士才能做到，修炼其他功法的修士照着调动灵力，就成了单纯的将灵力逼出体外，并不会催发出剑芒。
吕仲剑指朝庭院一点，顿时指尖飞射出一道青色剑芒。
剑芒射出，居然没入青石砖中消失不见！
第二十七章 再次动乱
看着青石砖上那道光滑剑痕，吕仲的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语。
如今的他有望气术可用作探查前路，又有敛息术可以隐藏身形，还有清阳火雨术这种秘术级别的强大攻击法术，再加上水木剑诀所带的剑芒。
可以说，已是初步有了踏足荒野的资本。
深吸一口气，吕仲让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就该是买上一件合用法器的时候了。”
法术虽好，但灵力消耗过大，不耐久战。
在炼气初期跟中期，除了那些富有的宗门弟子，能够随身携带足够的回气丹药外，许多宗门修士与家族修士不会将法术作为主要的斗法手段，大多会选择一件趁手法器。
一想到法器，吕仲顿时又觉得牙疼起来。
法器炼制殊为不易，需要依照法器图纸炼制，比画符只难不易。
就算是经验老到的炼器师，一年产出也不过数件。
别说是买到称手的法器，就算是想买不称手的法器都不容易，毕竟法器极低的产量摆在那里，往往刚在炼器师手中炼成，就会被人当场买走。
吕仲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根本抢不过那些盯了许久的人。
除了买新法器，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买翻新的二手法器。
二手法器的来源多种多样，既有宗门成批报废之后流出的，也有从各种收购店铺手上收来的。
它们的来源，包括但不限于洗白赃物，正常置换出手之类。
这些磨损程度不一的法器，经过炼器师的翻新修复之后，重新流到市场。
事实上，法器店铺所售卖的大部分法器，都是这种翻新法器。
相较于新法器，二手法器常常存在或多或少的毛病。
就算是正规店铺，他们出售二手法器也难以保证质量稳定，毕竟将旧法器修复如新的代价，比重新炼制一件法器还要高。
如果去买那些奸商翻新出来的二手法器，那隐藏的暗病还会更多。
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中的法器是从哪里来的。
甚至乎，拿报废法器翻新，然后充新售卖的奸商也曾出现过。
这样的法器，基本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新法器买不到，二手法器不敢买。
想到这里，吕仲感觉一阵头痛。
……
外面，是少见的无月之夜。
此刻可以清楚看到，有一层微光笼罩着整个青柳坊市。
这层微光是护坊大阵所凝护罩发出的，通常只有光线极暗的时候才能看到。
就在这时，护罩猛然一闪，将整个坊市照亮。
在大阵发生异常的时候，二十几位黑衣蒙面身影出现在坊市入口。
为首那人魁梧壮硕，宽大的体型好似铁塔一般，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魁梧巨汉望着眼前坊市，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
“装了这么久魔修，总算是结束了。”
他收敛表情，转身对着手下们，冷声道：“门内给的破阵符只生效一炷香，为了宗门谋划已久的大计，你们必须要在时限内破坏阵法中枢！记住了，这次只能用门中法术！”
“是。”众黑衣人应是。
接到命令后，他们分成了三股人马。
这些黑衣人明显经受过训练，同时对青柳坊的地形也极为熟悉，其中两股分别朝着控制大阵的坊市中心，以及关系到退路的坊市入口奔去。
最后一股，则是跟着魁梧巨汉，直奔坊市某处。
“铛铛铛！”
护坊大阵异常亮起，立刻发出了告警钟声。
吕仲被钟声从睡梦中惊醒，上次魔修入侵的记忆顿时浮现心头。
没多想，直接给自己刷了一道敛息术。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闯进来，就无法第一时间发现他。
与此同时，坊市中已是喊杀声大起！
作为生活在青柳坊的本地修士，吕仲一下就辨出了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兴物阁也遭袭了？”
吕仲顿时愣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陈东阳的身影。
是巧合吗？
静静感应了一阵，他在确定小院此刻并无外人闯入后，才伸手缓缓地推开房门，走出几步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居高临下朝着远处望去。
面色顿时一变。
熊熊烈焰正在兴物阁上蔓延，那一片的火势已经大得无法扑灭。
一阵江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人肉的烧焦气味。
夜色中，一团团法术灵光爆开，好似烟花一般。
同时，大量法器带出长长发光尾迹，正在激烈碰撞着。
喊杀声、尖叫声，隐隐传来。
吕仲看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对。
“难道不是魔修，可不是魔修又能是什么？”
就在这时，惊天动静从坊市中心传来，那里耀目光芒一闪，发生了巨大爆炸。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波，让他险些无法站稳身子。
在大爆炸发生的同时，原本笼罩整座坊市的大阵，顿时陷入崩溃。
几乎是同时，四面八方喊杀声大起！
整个青柳坊在这时，都陷入到了混乱中。
仿佛是之前入侵的复刻，首先遭殃的是街道的店铺。
可渐渐的，骚乱居然有蔓延开来的趋势。
这时。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停在吕仲小院的门口。
“这小子突然发迹，怕不是得了什么奇遇，抢他娘的！”一个人压低声音道。
紧接着，院门被一脚踹开，三道蒙面身影冲了进来。
吕仲见到对方人多势众，心中一紧连忙趴下。
这时候敛息术的效果体现出来，三人根本没发现屋顶有人，还以为房屋主人尚在屋内。
一阵乱刀剁被子的声音过后，才有人大喊道：“大哥，这里好像没人。”
“没人？算他走运，搜！”尖锐声音道。
紧接着，一阵翻箱倒柜声。
吕仲一直趴着，任由他们在自己家搜寻。
同时心中也在天人交战，在犹豫着该不该出手。
咬破舌尖，用剧痛冷静下来，他觉得还是谨慎为妙。
毕竟命只有一条，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更何况，吕仲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那套制符工具都收在储物袋里。
“搜就搜吧，反正你们也找不到值钱的。”
想到这里，他决定继续等待。
很快，吕仲等到了想要的机会。
一队修士从远处跑了过来，将屋内翻找财物的三人惊动。
“不好，执法队来了！”
只听得一阵慌乱脚步声，里面三人从屋内跑出。
就在这时，吕仲眼睛微眯，左手剑指一点。
“咻”的一声，青色剑芒一闪而逝。
蒙面人腹部血花飞溅，发出巨大惨叫声。
屋顶上的吕仲这时暗道可惜，自己明明瞄准的是对方头颅，却因为经验不足算错提前量，导致剑芒射到了那人的腹部。
不然，绝对能将蒙面人一击斩杀。
第二十八章 真相
突如其来的攻击，不但惊到了闯入者，连那队修士也是愣住。
“去，看看怎么回事！”一道沉稳嗓音下令道。
吕仲一听的这话，顿时心中一窒。
不对，这不是执法队的人！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已是将执法队的所有人记住，一下就察觉出不对。
再仔细看，这队修士身上所穿的五色服饰，也根本不是清阳门制式服饰。
看起来，明显是另外一个宗门的样式。
没有丝毫犹豫，吕仲放弃了给那人补刀的念头，身形飞速后退。
几乎是同时，数道身影先后冲入小院中，撞见那三名闯入者。
“杀了，一个不留！”
魁梧巨汉从黑暗中走出，下达了灭口命令。
有黑衣人看向吕仲逃走的方向，走上前来躬身道：“跑了一个，要不要……”
说着，黑衣人比了个抹脖子手势。
“来不及了。”魁梧巨汉摇头。
他们此行，是为了攻下整个青柳坊，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另一边，吕仲再次遇到了麻烦。
他刚从屋顶上跳下，却正好跳到一名黑衣人面前。
突如其来的意外，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吕仲表面一脸平静，实则心中暗暗叫苦，捏紧了手中的火球符，做好了随时激发的准备。
“慢着，我想我们没必要动手！”
这时，对面的黑衣人忽道。
熟悉的声音传出，让吕仲也是一愣。
“陈道友？”
这道声音他十分熟悉，分明是陈东阳的。
意识到这点，吕仲非但没放松警惕，反倒是不着痕迹的后退。
“吕道友不必如此谨慎，不出意外只要今夜过去，青柳坊市就会归五灵门所有。”陈东阳这时似是有些兴奋，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剥削我等的大商会，在青柳坊将再无容身之处！”
吕仲听到这里，心道这就是你加入五灵门的理由？
好一个曲线迂回。
心中的防备，一点都没有放下。
他知道自己是个菜鸡，多防备一点总归没错。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陈东阳这时扯下面巾，轻声开口道：“我想吕道友应该不知道，五灵门其实是清阳门的敌对门派，之前数次魔修入侵，都是五灵门修士伪装的，为的就是一步步削弱清阳门。”
“而今夜，五灵门决定……”
说到这里，陈东阳忽然撤去伪装，目中厉色一闪，抬手射出一道寒芒。
寒芒并非法器，而是一枚暗器。
不过他确信，在猝不及防下，已是足够要了吕仲性命。
却不料，寒芒射到吕仲近身，一道护罩陡然出现。
“叮”一声，暗器被小土灵罩弹开。
吕仲这时暗道好险，幸亏自己没放下防备，不然真就丢了性命。
人心险恶，他根本没想到陈东阳会出手。
吕仲再也没有继续想下去，两人都是炼气三层，实力可以说是在伯仲间，根本容不得半丝分心。
剑指一掐，立刻有一道剑芒射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东阳也翻出一张小弩，扣下了扳机。
剑芒速度远高过弩矢，是以陈东阳心口立刻溅起一条血柱。
仅差分厘，弩矢将小土灵罩击破，去势未止射向吕仲心口。
箭头上带着紫色反光，同时还开有多道血槽，可谓是狠毒到极点。
一旦被射中，他几乎可以宣告死亡。
可出乎陈东阳预料的是，弩矢再一次被挡下。
“是避箭符！”
接连两次偷袭失败，让他终于慌了起来。
一道剑芒袭来，视界顿时陷入黑暗。
见到陈东阳的身体无力倒下，吕仲倚靠在墙壁上，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终究，我终究还是杀人了！”
尽管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既然木已成舟，多想也无用……”吕仲决定不再多想。
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犹豫一阵后还是忍着恶心，摸起尸来。
找到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个装着灵石的钱袋，外加一套被陈东阳随身携带的制符工具，外加空白符纸大概百十来张。
将战利品收进储物袋，吕仲没忘了破坏现场，才消失在巷角。
……
混乱一直持续到清晨，方才停歇。
就如陈东阳说的，街上开始有自称五灵门的修士出现。
他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走街串巷的挨家敲门。
“清阳门无能腐朽，是以青柳坊屡次三番被魔修入侵……从今天开始，青柳坊市归五灵门保护，我们有实力也有能力做到这点……请诸位道友莫要惊慌，锁好门窗静待事态平息……五灵门素来优待散修，让我们一起携手共建青柳坊！”
一个身穿五色服饰的修士，扯开了喉咙大喊，开始安抚人心。
角落处，吕仲探出头来。
发现自己昨夜见到的那队修士，所穿的服饰跟这五灵门一模一样。
“我攻击的是邪修，想来五灵门应该不会追责……”
心中如此想着，吕仲朝着自己家走去。
转过街角，他遇到一队五灵门修士走过。
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吕仲看到了曾经的邻居赵富贵，此刻对方就在队伍中，身上穿着五灵门服饰。
“看来，陈东阳并未说错。”
怀着心事，走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吕仲没忘了提前施展望气术观察一番，见到周围没人埋伏，才推开院门。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具尸体。
“都是一击毙命，这五灵门的人下手还真狠！”
多看了两眼，吕仲忽然眼中一亮。
不一会，一小堆东西被他搜出。
既有空白符纸，还有十一枚灵石，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东西很杂乱，看得出三人都是抢来的。
虽然不知道五灵门为什么没搜三人身，但这并不妨碍吕仲将东西收入囊中。
如此，又是近二十枚灵石进账。
“嘶，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又快抵得上我两个月的制符收入了！”吕仲强行按捺住心中喜意，并不想从搜尸中体验到快感。
否则，他怕自己哪天忍不住，误入歧途。
杀人者，人恒杀之。
有灰雾空间在，没必要放着好好的坦途不走，去贪图一时的快钱。
深吸一口气，吕仲终于是冷静下来。
收尸队不知什么时候才来，他决定先将三具尸体拖出去，然后打水把庭院冲洗一下，好早些让院中的血腥味散去。
做完这些，吕仲关上门，准备清点战利品。
那三名闯入者身上的东西，跟之前估计的差不多，大概值二十枚灵石。
轮到从陈东阳找到的，空白符纸共计一百五十三张，那套制符工具多值一点，应该可以卖两枚灵石，然后是那个麻布做的钱袋。
将袋口打开，所有东西被倒在了桌上。
目光落到一支碧玉发簪上，吕仲的表情凝固了。
“这是黄淑媛的……”
发簪是私人之物，以黄淑媛的大家闺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随便送人。
如今出现在陈东阳身上，她只怕是……
第二十九章 胜义炼器坊
制符练功，转眼就到天黑。
晚上躺在床上，吕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事情，给了他巨大冲击。
辗转一夜，好不容易才熬到天明。
“时间差不多，该起床了。”
吕仲有种预感，今天坊市里的人流一定会很多。
他并非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临出门前，吕仲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得益于清阳门被赶出青柳坊，他的金丝储物袋终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
“摆摊用的方桌带了，铺在上面的桌布也有……之前画好的七玄避箭符，一共是九十四张……”
清点完毕，吕仲这才推门出去。
恰逢远处天边露出鱼肚白，正是一天中最清爽的时候。
此时小院外的青砖路上，已是有不少赶集散修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们或是推着沉重的大板车，或是赶着自己饲喂的猪羊，又或者是背着成捆的符草，朝着青柳坊最繁华的商业街走去。
青柳墟改建成坊市后，商业街从一条增加到了两条。
多出那条街道是南北走向，恰好与原本的商业街在中心相交。
在本地修士的口中，通常将街道以东南西北区分。
就好比吕仲目前所住的地方，就是靠近西大街的宁和巷。
跟着人流，他很快来到了西大街。
此时的街道上，大部分店铺还没有开门，但街道上的人流已是十分密集。
一些贩卖早餐的小贩，已是早早升起火来，努力将食物做得喷香，以期能吸引来客人。
走到一处饼摊前，吕仲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饼怎么卖？”
“素的一符钱两张，肉的一符钱一张，仙师您要那种？”摆摊的是个凡人，见到来问价的是修士，连忙躬下了身子，露出满脸的笑容。
“肉的给我来两张。”
说着，吕仲点出了两张符钱。
“好嘞！请稍等。”
中年小贩双手接过符钱，嘴里不住的表达感谢。
同时麻利的卷起两张肉饼，害怕仙师不满意还特意多加了两大勺肉酱，这才将饼递出。
吕仲接过饼，尝了一口露出满意之色。
“你这饼不错！”
“哈哈哈，不是小人吹嘘，这青柳墟……啊不青柳坊做饼最好的，就是我们老东家，祖传的手艺！”说到做饼，小贩的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修跑了过来，一脸责怪表情。
“爹，你怎么又出来摆摊了？”女修显得很不高兴，但很快又抱着小贩，兴奋道：“爹，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五灵门已经收我做外门弟子，咱家以后都不用做饼了。”
“真，真的？”小贩一脸不敢置信，浑浊的眼珠子多了层水汽。
吕仲在一边看着，顿时觉得手里的饼没了滋味。
好一个父慈女孝场景，却把他看得心里酸巴巴的。
这女修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就被五灵门收为外门弟子，想来资质并不会差。
相较而言，吕仲的四灵根就显得寒碜起来。
“寒碜就寒碜吧，能修仙就行！”
报复似的咬了一口饼，他汇入人流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一个十字街口出现在眼前。
这里本该是青柳坊最繁华的地方，街口位置都是建着华丽阁楼的。
只可惜在坊市控制权变化时，包括兴物阁在内的诸多店铺都已经毁在战火中。
如今繁华的十字街口，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地废墟。
吕仲想在这里摆摊，毕竟此处人流真的够多。
不过他左右看了一圈，并没看到有人摆摊。
走了几步，才看到一个告示牌，原来是五灵门禁止在此处摆摊。
“难怪。”吕仲这才明白过来。
既然十字街口不能摆摊，那他也只能另选他处。
“就去北大街吧，很多人都是从那里进坊市，避箭符应该好卖。”
很快，摊子就支了起来。
他所带来的避箭符哪怕加到了十二符钱，也才一个时辰不到，就被抢购一空。
如此，共得一千零九十二符钱。
见到街上人流还有增加趋势，吕仲干脆将得自那三名邪修，原本打算卖给收购店铺的杂物也一并拿出来售卖，没曾想竟也迅速销售一空。
这下又是近六枚灵石的生意额。
“难道我遇上报复性消费了？唉，要是再多些货物就好了......”吕仲有些不满足的想道。
他想了想，又将空出来的那套制符工具摆上去。
陈东阳那套制符工具要比他原来的那套工具要好很多，所以旧的制符工具就闲置了下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卖出去。
没过多久，十五符钱到手。
这下吕仲终于是无货可卖了，不得不收起摊子。
看了一眼天色还早，他准备去炼器坊看一看，看能否买到新法器。
二手法器用起来实在难以让人安心，万一要是斗法的时候法器突然故障，那岂不是要血溅当场？
炼器坊的位置是在东大街，因为那里靠近码头有水运之便，比较适合运送矿石。
还没到炼器坊，就能闻到空气中的炭火味。
朝着炼器坊方向望去，能看到一根石砖砌成的大烟囱，炭火味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等走到近处，可以见到一座十丈多高，占地近百亩的巨大建筑。
跟坊市中的木质房屋不同，这座建筑为了防范火灾用的都是石材，只有顶部才会用一些耐火的木材当作龙骨，然后铺上瓦片封起屋顶。
在建筑的正面开了一个大门，至少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门口挂着一块实木大牌匾，上面以金漆铁画银钩写着“胜义炼器坊”五个大字。
一阵接一阵的打铁声，正从里面传出来。
“你好道友，请问是想要订制法器吗？”接待客人的女知客笑道。
跟别处店铺的知客不同，炼器坊知客待人明显要和善许多，这大概是敢来此处的都不是穷人吧？
“是有这个打算。”
女知客一听，脸上顿时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笑盈盈道：“那请问道友，是自带材料来委托炼制呢，还是由我们炼器坊包工包料炼制？”
“这有什么不同？”吕仲问道。
“如果是委托炼制，可以免费插队先炼，所以很快就能拿到法器，不然的话……”
女知客说到这里，转而面露苦恼之色，“道友你有所不知，包工包料的订单一直排得很满，而坊内师傅们一年的产量有限，再加上还要等炼制材料到位，所以等你拿到炼制好的法器，过程可能要等上好三五年才行。”
“啊？”吕仲真是被吓到了。
三五年，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看吕仲一脸惊讶，女知客没露出嫌弃表情，而是解释道：“没办法，我们胜义一直在竭力提升产能，本来法器出产不该这么少的，但谁叫北边的清溪灵铁矿出了乱子，现在就只能一直靠雁翎山那边运来的矿石应急。”
照女知客说法，除非是清溪灵铁矿恢复开采，不然爆单状态就会一直持续。
走出胜义炼器坊，吕仲心中沮丧。
“看来，也只能去买二手货了。”
－－－－－－题外话－－－－－－
今晚就一章
第三十章 剑器基础控制要诀
离开一股炭火味的炼器坊，吕仲折返到西大街。
西大街是昔时青柳墟最繁华的地方，如今也还有不少店铺在开门做生意。
只是因为之前的动乱，如今还在营业法器店铺不多。
看了一下，他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有实力的店。
鸿盛法器店，就是这间店铺的名字，写在门口充作招牌的幡旗上。
店门是用整块乌檀木雕成的，这种木材虽不是什么灵木，但价值却也是一点不低，与相同重量的黄金等价，是凡间帝皇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可如今，却成了修仙者的店铺大门。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在之前动乱中大门受损不轻，可以看到多处修补痕迹。
推门进、而入，里面是一个布置讲究的大堂，不但地上铺了一张素净大地毯，还在墙上挂了不少山水风景画，一看就知都是出自于名家大师之手。
大堂的右手边摆着一套家具，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应是为招待客人而设。
此刻在进门的左手边，正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柜台后，眼帘低垂似是在打盹。
在老者的旁边站立着一名垂髫童子，双目好似晨星般闪亮，唇红齿白的十分好看，见到有客人上门连忙拉扯老者的衣角。
“爷爷，有客人上门了。”
老者这才睁开眼，用浑浊的眸子打量着吕仲，满是歉意道：“人老了总是精力不足，让道友见笑了，不若我们到那边饮茶慢谈如何？”
“没问题。”吕仲对此并不在意。
两人分别坐下，那童子立刻跑入到后堂，提来了一壶热水，开始给两人冲茶。
老者似乎仍有些疲倦，揉了揉额头，才拱手道：“在下鸿盛法器店掌柜万宝山，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吕仲。”吕仲如实相告。
“原来是吕道友，想不到阁下如此年轻，居然已经是炼气三层修为，当真是年少有为啊！”万宝山说话的语气十分和善，让人心生好感。
如今的吕仲，在青柳坊这个低阶散修的聚集地中，的确称得上是年少有为。
须知筑基的年龄会影响到以后的潜力，修士只要能在一个甲子也即是六十年内筑基，都能被视作是有望结丹的潜龙。
“过奖了，只是侥幸。”吕仲连连摆手，谦虚了一句。
两人闲聊一阵后，万宝山才终于是恢复状态。
马上进入正题，吕仲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万宝山说完，放下手中茶盏，朝着后堂而去。
趁着这段时间，吕仲开始回想关于法器的记忆。
法器，顾名思义就是法阵之器。
首先需要在灵材上铭刻法阵，亦或者禁制，然后经过炼制而成。
依据法器铭刻法阵、禁制的多寡与强弱，可以将法器划分成下中上三品。
就通常而言，下品法器只带一个神通，或是喷火，或是凝霜，主要是依据法器的胚子而定。
中品法器是两个，上品法器则是三个。
不过法器所带神通数量，其实并不与品级严格对应，也会有例外情况出现。
偶尔，也会有只带一个强力神通的上品法器，只不过极少出现就是。
如今的吕仲身上，不过百十来枚灵石，对中品法器跟上品法器，是想都不敢想的。
很快，万宝山就折返回来，手里还捧着三个木匣。
木匣打开，还盖着一层锦布，揭开锦布后露出三件法器。
分别是两口剑器，以及一把长刀法器。
“下品法器青霜剑，产自青柳坊市胜义炼器坊，目前磨损度九成五，乃是以百斤青灵铁外加三钱皓霜石锻冶而成，附带神通青霜寒气，激发时可令青霜剑镀上青霜寒气，可以迟缓目标的行动，且随着寒气的持续侵蚀，还能起到冻结灵力运转的效果。”
“关于此剑的售价，道友也看到了，磨损度才九成五，而且未经过一次修复，是以本店售价为一百零五枚灵石，不二价！”
万宝山见吕仲不语，又拿起另一口剑器，却是一把红火长剑。
“下品法器烈火剑，产地未知，目前磨损度八成，剑身材料用的是火灵铁，刃口位置则是另外用了强度极高的青焰钢，两种材质俱都是能起到增幅火焰的效果，能大大提升此剑所带的下级小神通凝火的威能，熔金化石不在话下。”
“烈火剑的价格却是要高一些，售价一百四十枚灵石。”万宝山介绍道。
听完自己最想买的两件法器价格，吕仲不仅感到一阵牙疼。
本以为基础功法已经够贵，却没曾想法器的价格同样也不低。
买一件下品法器，要他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够钱。
“感觉跟前世买大件差不多，同样是一年收入。”吕仲默默想道。
只是法器贵归贵，其实还是十分耐用的，不是经常到荒野冒险的修士，只要把平时的维护保养做到位，甚至能当传家宝传下去。
想到这里，他没打算听万宝山介绍第三件法器。
作为一名修炼剑诀的修士，没有理由不用剑。
关于青霜剑跟烈火剑的选择，吕仲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青霜剑。
之所以不选烈火剑，自然是因为身上灵石只有这么多，实在是买不起烈火剑。
尽管，烈火剑的威力看起来要明显更高。
万宝山听到吕仲的选择，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道友果真痛快，看来老朽也要表示一番了。”
说着，他从袖口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吕仲。
“这是？”吕仲接过小册子。
“一本法器的控制要诀罢了，虽不是专为青霜剑编制的，但在外面也要卖几个灵石，这里老朽就做主送给道友了。”万宝山面带笑容的解释道。
法器的控制要诀？
听到这里，吕仲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不是吧！
翻开这册书一看，里面写了该如何用剑诀控制剑器，以及基础剑招的实现方式，以此做到使用神念操控剑器，达到隔空相斗的效果。
劈，斩，截，撩，挑，钩，刺。
穿，抹，扫，点，崩，挂，云。
按照书中所言，这些招式组合起来就是剑法。
不同的剑法，理论上就是基础剑招的不同组合方式。
而吕仲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剑招练到精熟，如此才能控制好青霜剑。
以此做到出剑随心所欲，剑招行云流水。
否则，怕是只会用劈、斩、刺，这三种土把式了。
第三十一章 服丹
实话说。
吕仲本以为法器的控制，只需要用意念控制就行。
却不曾想，还需要专门进行练习。
以专门的剑诀控制剑器，进而施展出一招招基础剑招，然后将这些剑招组合起来，才能形成通俗意义上的剑法。
从这点来看，用剑也是一门需要时间摸索的技术。
吕仲心中的美好幻想破灭，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郁闷。
但不管怎样说，买一件法器还是有必要的，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其他目的。
等他付过灵石后，青霜剑顺利到手。
万宝山这时又吩咐下去，让童子搬来一块颜色黑黢黢一片，上面满是大大小小斩击痕迹的石块。
“这是试剑石，吕道友不妨用它试剑一番？”
吕仲正有此意，手持剑柄将灵力缓缓注入。
“嗡”的一声轻鸣，青霜剑内部法阵运作起来，原本一片青色的剑身顿时有一道道发光纹路显现，与此同时表面也开始结出白霜。
一阵阵白气，缓缓从剑身上飘落。
大堂气温，立刻开始下降。
吕仲抓着剑柄的手被冻得生痛，能感觉到有一股寒气在涌入体内。
若无意外，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青霜寒气。
“咳咳，不建议道友在发动法器神通的情况下手持剑器，最好还是使用剑诀进行控制。”旁边的万宝山实在看不下去，只得轻咳两声提醒道。
吕仲一阵尴尬，心道之前自己还在埋怨。
青霜剑连主人的手都冻，那要怎么用？
却不曾想，竟是自己的用法有误。
在万宝山的指导下，他很快学会了如何以神念控制青霜剑，并能以剑诀实现斩这种剑招。
“斩！”
吕仲轻喝一声，双手剑诀变幻。
身前悬浮的青霜剑应声而动，剑身上泛起一阵灵光，直直朝着试剑石斩落。
只听得一声脆响，剑刃没入石中一寸。
不多不少，刚好是下品法器的标准威能。
随后他又试了几次，基本都在这个范围内。
“不错，的确是一口好剑！”
“哈哈，道友满意就好！”万宝山抚须而笑。
……
他回到家中，转身关上院门。
快步走到客厅中，先是激动地端详了一阵青霜剑，然后才将它收到储物袋中，转而看起那本剑器基础控制要诀来。
剑诀的数量有限，一共才三十六种，所以学起来很快。
才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吕仲就已经全部记住。
不过记住归记住，想要运用到实战中，还需要练习到形成肌肉记忆。
否则，就那慢吞吞的掐诀速度，早被人斩杀了不知道多少回。
学到剑招，这就有点麻烦了。
虽然基础剑招不过十来种，但每种剑招变化都涉及到剑诀的组合，而且不同剑招间的衔接是有要求的，变化足足有数百种之多令人眼花。
严格对应，容不得丝毫差错。
一开始还好，单独施展每一种剑招，只需要背板记下，再多摸索几次就行。
等学到剑招之间的衔接组合，他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
不是这里掐错了剑诀，就是那里少掐了一道剑诀，从而导致剑招衔接失败，亦或者是让青霜剑失控。
经过他这么一番练习，院中的花草顿时遭了大殃。
练习持续了很久，直到天黑吕仲才汗流浃背的停下。
流汗不是累的，而是被自己吓到的。
此刻的他已经初步学会了基础剑招的施展，还掌握了从劈到刺之间的剑招衔接与转化。
如此，也算是踏出了剑道的第一步。
“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剩下的时间还要练功制符。”
他将要诀小册收好，开始做饭。
……
或是买一些新奇吃食尝尝，或是去看戏班子演戏，又或者直接到馆子里加餐。
可惜的是，江味阁早在第一次魔修入侵时，就已经被毁。
那位曾高额悬赏桃花鳜的秦管事，也在大乱后失去了消息。
否则，吕仲定是要去尝尝那里的灵食。
吕仲已是决定，等自己再存多些灵石，就去买一瓶丹药来服食。
虽然服食丹药会有坏处，会让丹毒在体内积聚，但却能令修为快速增长。
光看这个优点，就知道丹药绝对是吕仲的必须之物。
不然以他平平无奇的四灵根，修炼速度慢吞吞的跟乌龟一样，天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炼气九层。
终于，在存够半年房租后，吕仲买来了人生第一瓶丹药。
洗髓丹，一种药性温和，可增长修为的丹药。
丹药同样也是分九阶，洗髓丹被划归到一阶丹药范畴，适用于炼气初期修士。
炼气初期的修士服用洗髓丹，能够起到很好的增加修为效果，大致是服用一粒相当于一月苦修。
增加的修为不算多，这大概是它只卖二灵石一枚的缘故。
可即便如此，青柳坊的许多散修还是买不起。
跟那些没掌握谋生手段的散修不同，吕仲可是借助灰雾空间迅速掌握了制符手艺，才能够凭借制符稳定而持续的赚取灵石。
可即便如此，也是在存了一段时间的钱后，才能咬牙买来一瓶洗髓丹。
坊市中的散修赚钱极难，他们光是维持自身的生存，就差不多消耗尽所有时间与精力，更不用说存钱来购买丹药，他们更宁愿将灵石存起来，先去学一门谋生手艺。
......
服用丹药，并不是吞下去就行，这样是在浪费丹药。
正确的服食方法应该是，将丹药服用下去之后立刻运转功法，目的是吸收炼化丹药所释放的灵气，务求做到将大部分丹药灵气化为己有。
吕仲服下一颗洗髓丹，然后立刻开始炼化。
感应自己的修为，果然是有了明显的进步。
照着这个进度，他有信心在两年内突破到炼气四层。
“难怪一个个都磕丹上瘾，看来这丹药的作用还真是不小。”吕仲一阵感慨。
同时心里有种预感，自己以后怕是离不开丹药了。
此外，丹药并不能持续服用，都需要间隔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通常用来苦修，也即是吸收天地灵气来进行修炼，能达到精炼灵力的效果。
如此，能化解体内的丹毒。
第三十二章 外出历练
两个月后的一天，吕仲已是将剑招练熟。
剑招之间已是可以做到无缝衔接，出现差错的几率也降到了极低。
如今御使起青霜剑来，不说能做到随心所欲，但也至少称得上游刃有余，可以行云流水的发起攻击。
如此，最后一块短板就算是补足了。
按捺不住试剑的心情，他决定去荒野历练一番。
考虑到荒野的危险，吕仲提前做足了功课，不但打听好相关信息，就连十灵石一张的一阶上品符箓金光符，也毫不犹豫买了两张。
为了买符，他这两个月的收入搭进去大半。
做了这么多准备，吕仲更加期待自己这次荒野之行。
来到北大街的同福茶馆，这里是冒险散修队伍的聚集地，他们通常会在这里召集人手，或是充当集合点。
眼下，正有不少散修坐在里面，饮茶闲聊。
吕仲走进茶馆，立刻招来了不少目光。
见到他衣服干净整洁，皮肤白皙不见疤痕。
在老手的眼里，一看便知是新人，新得不能再新的那种。
马上的，就有不怀好意的散修靠上来，想要邀请吕仲加入自己的队伍。
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榨取油水。
虽然有所顾忌不会杀人，但为了钱财所用手段会有些过分。
在场散修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人出声提醒，大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巴不得吕仲也狠吃个大亏。
顶多就是抱怨自己出手慢了，没能抢到这只肥羊。
一名贼眉鼠眼的精瘦男子，收回贼兮兮的目光，对着同桌人传音道：“你们说说，能从这菜鸟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旁边的散修听了，瞥了一眼吕仲，低声回道：“是个没穿法衣的，我看榨不出多少，撑死也就弄到十来枚。”
“真是羡慕洪老大他们，上次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捞到上百灵石！”
精瘦男子说道这里，已是忍不住感慨，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攒不到上百灵石。
“呵，羡慕洪老大？你莫不是也想去下面……”有散修爆出个大料，说他们被肥羊的长辈找上门，全部被剁了拿去喂狗。
立刻的，闲得蛋疼的众人注意力立刻转移，进入到吃瓜模式。
吕仲这边，也总算是没人来邀请了。
可能是那些散修也看出来，这个新人尽管看起来十分菜鸟，却也不是什么傻子。
“总算是清静下来了，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到。”
吕仲来同福茶馆，自然是有目的的。
独自一人到荒野历练，称得上是取死有道。
正常来说，加入到一支冒险队伍，一起结伴行动才是正理。
只是到荒野冒险的队伍素质参差不齐，不少都是存着将新人当肥羊宰的心理，要不就是严重的分配不公，加入这些队伍是要吃大亏的。
这个选择过程，也被散修们戏称为“雏儿期”。
不少散修在没人带的情况下，都只能忍着眼泪咬牙把亏吃下，等哪一天交足了学费，或者加入一支靠谱的冒险队伍，才能够脱离所谓的雏儿期。
吕仲，本该也是如此。
但好在他是个本地摆摊的制符师，根脚清白的容易得到信任，所以主动接触很快找到了一支靠谱的队伍，恰巧对方也正缺人手。
双方一拍即合，决定临时合作一次。
过了一阵，门外走进来三名修士。
为首的是一名络腮胡大汉，身穿着一件玄色法衣，外面还罩着一层鳞甲，大小袋子足有三四个之多，一副标准的冒险散修装扮。
见到他进来，不少散修主动打起了招呼。
“林队，今天又出去啊，还缺人手吗，算我一个。”
“林队别理张二，他昨天又去找怡春院的小娘子了，手脚只怕是现在还软着哩，您看我行不？”有散修抓住前面那人的痛脚，立刻一阵狂贬，然后推荐自己。
看得出来，络腮胡大汉在散修群体中，也是有点地位的。
他名叫林中泽，是一名家族出身的散修，如今是炼气四层修为。
再加上每次出去都能有所收获，队伍也极少有人折损，因此被散修们视为财神爷，一个两个的拼命去巴结。
却不料，林中泽看也没看他们，目光定在了吕仲身上。
而吕仲这时，已是站起身来，拱手道：“林道友，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们还要等一人，她应该马上就到。”林中泽轻轻点头，也没理周围那些谄媚的散修，大马金刀的径直坐在条凳上，喝起茶来。
咕咚咕咚一阵牛饮，顿时就是小半壶茶水入他肚中。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
却是一名身穿艳红衣裙的女修。
她的到来，几乎吸引了全茶馆的目光。
一开始，众人只看到了她的婀娜的身段，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更有甚者，已经喊起了仙子来。
当众人看到她脸上那些狰狞疤痕，却是心中一个咯噔，个个都软了下去。
女修扫了一眼，走向林中泽这张台。
听到脚步声走来，吕仲不禁抬起了头，打量了一眼来人。
第一眼，他辨认出了此女的来历。
“黄淑媛？想不到她没死……”
吕仲不知道黄淑媛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姣好的容貌都毁成这样，而且看起来更像是自己动手的，否则以修士的体质不大可能留下疤痕。
两人对视，并无一言。
“你来了，事不宜迟就现在出发吧。”林中泽放下手中海碗，起身说道。
……
五人走出青柳坊，直朝着北方前进。
众人此行的目的地是北面山区的野牛谷，林中泽已经得到可靠消息，野牛谷内部有一只落单的惧熊，是一种击杀后回报颇丰一阶妖兽。
起初，他们是沿着一条大路前进，大路通往雁翎山坊市，是以时不时就能遇见商队或是冒险队伍，可等到走出十二三里路，却是忽然转入到一条小道。
这条小道杂草丛生，看起来是踩踏而成的，也不知多久没人走过。
走在队伍前面的林中泽，这时停下脚步看向吕仲跟黄淑媛二人，吩咐道：“这里还算安全，吕道友你先跟小七搭一下伙，至于黄道友就跟三娘走一起，注意一下后面可能的危险。”
对此，吕仲自然是不会有异议。
在荒野冒险中，队长的权威高于一切。
哪怕如今他所在的，只是一支临时队伍，听从命令也是必须的。
于是他点头走到一名精瘦青年身旁，笑着拱手道：“麻烦了陆道友了！”
“嘿嘿，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听队长命令的。”小七摆摆手，露出满脸笑容。
黄淑媛这时，也是走到了一名叫做三娘的女修身旁。
随后，队伍继续前进。
第三十三章 荒野散修
陆小七，炼气二层修为。
此刻他一副猎人打扮，手里还提着把短弓，担任队伍斥候负责探路。
能看得出来，陆小七探路还是有一把好手的。
无论是草中潜伏的毒蛇，还是一些有毒的草木，他都能快速辨别出来。
而吕仲要做的，则是开着望气术辅助探路。
这也是林中泽愿意接受吕仲入队的原因。
一个可以熟练施展望气术，还拥有特殊的法术技巧，能持续施展望气术数个时辰的修士，哪怕只是一个从未到过荒野的新手，价值也是超过许多老手散修。
这不，吕仲马上就发现了情况。
就在前方的一片一人高的草丛中，赫然有三股灵气团聚在一起。
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人形。
“戊时方向，有一颗酸枣树的草丛里，躲着三个人！”
小七听到后，没有半分质疑，隐蔽的朝后打出几个手势。
“没事，是狐岭村的人。”林中泽似是早就知道，之所以不提前说出来，大概是想要考验一下吕仲。
从他如今满意的表情来看，显然吕仲已经通过了考验。
“李道友，出来吧。”林中泽朝酸枣树方向喊道。
“哗啦啦！”一阵草丛搅动的声音。
果然，戊时方向有着一颗酸枣树的草丛里，先后走出了三个人。
从这三人的打扮来看，应该就是所谓的荒野散修。
荒野，指的是青柳墟周围，一片灵气稀薄之地，在荒野中讨生活的散修，便被称作荒野散修。
基本上，他们是一群为了生存，亦正亦邪的修士团体。
平时会躲在山林隐秘处种田，等到了农闲时候就会出来劫道，说不上多可怜也说不上多可恨，杀之不绝春风吹又生，大多都是住不起坊市的穷人。
较之坊市中生活的散修，他们的头发发油发腻，可见生活条件之艰苦。
老妪上下打量了一眼吕仲，忍不住赞道：“啧啧，林道友可是请了个好帮手啊，掌握的望气术厉害得紧，居然这么远就能发现我们三人！”
要知道，他们三人所做的伪装，可是连山中妖兽都难以发觉的。
却没曾想，竟是被人在百丈开外发现。
“这是当然，林某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林中泽并未谦虚，转而又沉声说道：“你们要的货已经准备好了，我要的东西也带来了吧？”
“当然！”
老妪一拍手，身后两人走上前来，扔出了手中的口袋。
吕仲静静看着，并根据口袋表面的痕迹，猜测袋中装着的大概是一些珍贵草药。
甚至乎，里面说不定会有一两株灵药。
林中泽示意小七过去检查，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见此，他才一摸腰间储物袋，向前抛出一个人头大的小布包。
“砰”的一声，布包不大，却十分沉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老妪这时一伸手，那布包陡然飞向她手中。
吕仲看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惊。
“控物术？”
这是一门一阶中品的法术，可以化出肉眼不可见的法术大手，借此挪动物体。
著名的御剑术，其实就是控物术演化出的一种秘术。
布包落入老妪手中，她伸出一根指头蘸了蘸，放到口中品了起来。
过了一阵，老妪脸上露出满意表情，点头道：“够咸，林道友果然是个言而有信，下次若是我们还有货，定还会来找阁下交易。”
说完，老妪三人后退几步，钻进到草丛消失不见。
等他们走远，林中泽才望向众人，语气平缓道：“将此事烂在心里，回去每人给二十五符钱。”
“队长真好！”小七鼓掌道。
那名叫三娘的中年女修，原本满是愁苦的脸上，这时终于露出了笑容。
吕仲跟黄淑媛，则是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跟荒野散修交易，算是一种灰色交易，不被清阳门所允许。
走了一阵，吕仲才闲聊似的，朝小七问道：“这样的外快机会，平时多吗？”
“嗯……”小七挠了挠脑袋，他苦思一阵才回答：“不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开心。”
二十五符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换做凡米，少说能买五六十斤。
基本上，是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口粮。
走着走着，吕仲又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小七，细声道：“丑时方向的草丛中，长有一丛红色的小草，小七你看下是不是灵草？”
“咦，还真像是灵草！”小七惊讶道。
这一发现，让其他人靠了过来。
“三娘，你认得出来吗？”林中泽沉声问道。
“让我看看。”三娘柔声说道，然后蹲下身子，仔细看了起来。
辨别药草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但需要阅读大量的草药典籍，还需要积累足够的辨识经验，才不会闹出毒草当作灵草的大乌龙，
一般而言，能独立鉴别出大部分药草的散修，都会选择去当吃香的药草鉴定师。
三娘应该是个新手鉴定师，或许正是因此，她才会留在林中泽的队伍中。
换一个角度来看，林中泽这支队伍，也还真是人才济济。
过了一阵，三娘鉴定出了结果。
“都是满一年药龄的红绫草，可以用作炼制洗髓丹的主药，十一株至少可以卖出四灵石的好价钱。”三娘挽起散落的发丝，起身向吕仲贺喜道：“恭喜吕道友，你可是捡了个大漏！”
这么大一丛灵草，居然长在路边这么久，都没被人采走。
不是捡漏，还是什么？
同时，三娘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按照冒险散修的规矩，吕仲是要拿出一成收益，分润些好处给队友的。
接连的收获，让队伍所有人都开心不已。
捡了大漏的吕仲，心情更不用说。
从里面烟熏火燎的痕迹来看，显然是一处冒险散修常来歇脚的营地，里面遗留着不少炭火跟木柴，有着大量生火做饭的痕迹。
洞穴中散发着一股硫磺味，都是之前过夜的散修洒的驱蛇粉。
负责探路的小七检查过洞穴后，也四处洒了一纸包自制的驱蛇粉，目的是为了将洞中可能存在的毒虫毒蛇赶走。
确认没有危险后，其他人这才进入营地。
三娘跟黄淑媛负责生火做饭，吕仲跟小七则是一人负责各看洞穴的一头。
荒野不同于坊市，可以说是处处潜藏着危险。
必须时时刻刻都小心警惕。
第三十四章 野狗
夜幕降临。
不时的，就有兽吼声响起。
在荒郊野外停留夜宿，无疑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情，需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但要警惕那些野兽或是妖兽的袭击，还要防备邪修的袭击。
吃过肉干熬成的灵米粥，吕仲继续跟小七值夜。
申时酉时很快过去，夜色渐深。
吕仲还在维持着望气术的效果，手中则是捏着一张金光符，做好了随时激发的准备。
身后，隐隐传来呼吸声。
包括黄淑媛在内，其他三人此时都是在小憩，并未真正入睡。
炼气期修士还做不到不休不眠，就算整夜练气打坐精神也会出现疲倦，所以一定时间的休息很有必要，哪怕只是眯上眼的小憩。
洞口外面，月色不明。
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黑幕中。
但在望气术的视界中，却是一个清晰的黑白世界。
哪怕是夜晚出来觅食的黄鼠，吕仲也能凭借修士出色的眼力看清，那些在林中暗处窥视山洞的猛兽，它们的行动更是一清二楚。
最先出现的是带着条纹的豹子，它观望了一阵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随后，一只体长少说近丈的斑斓猛虎，也出现在洞口附近的山林处，驻足停留了至少半刻钟时间，这才掉转身形重新回到丛林。
“还真是一处充满了生机的荒野！”吕仲借着望气术，少说看到了不下十种在夜里活动的大小兽类，夜晚的荒野是说不出的热闹。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视界中并未出现过血红色的灵气。
血红色的灵气就是妖气，是妖兽身上所特有的。
“看不到才好……”吕仲可没打算在夜里，跟实力强大的妖兽搏斗。
他记得在炼气期时，同阶修士的实力是要低过妖兽的，原因是妖兽强健的体魄在打斗中优势太大，以伤换伤的情况下几乎必赢。
“有人靠近！”这时后方的小七忽然大喊道。
正在小憩的林中泽等人闻言，立刻睁开了双眼。
林中泽这时祭出了他的法器，却是一杆暗红色宽刃长枪，上面火光萦绕，一看就知不是凡物。旁边的三娘应该没有买法器，所以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符箓，左右手各执一张。黄淑媛则是祭出一个圆月法环，表面闪烁着淡淡蓝光，看起来也是一件犀利法器。
听到背后的动静，吕仲只是拔出剑，但并未擅离职守，依旧在看着外面。
没过多久，他看到两个灵气团正在朝自己这边摸来。
“我这边也有人摸过来了！”吕仲立刻示警道。
为预防万一，他朝身上拍了张避箭符。
反正符都是自己画的，用起来的成本很低，根本不会心疼。
况且，事后吕仲甚至还能找林中泽报销，也即是算进此次出行的成本中。
等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他是可以将这部分成本拿回来的。
而且还是以市价，变相的相当于是在薅羊毛。
这时，林中泽的声音传了过来。
“吕道友，警告他们一下！”
五人中就只有吕仲是会攻击法术的，其他哪怕是炼气四层的林中泽，顶多只会用一些基础法术，例如敛息术之类的。
吕仲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立刻掐诀念咒，如行云流水般，清阳火雨术一气呵成。
火光照亮了外面的荒野，也让摸过来的两人身形暴露出来。
比之狐岭村那三名荒野散修，这两人看起来真就是野人一般，不但头发成绺结块，连身上的衣物都已经烂成了布条，只是在紧要处裹着一些兽皮。
望着那一连串激射来的火球弹，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的转身就跑，那动作熟练无比，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练习的。
可一双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凌空飞出的火球弹。
一人还被吕仲重点照顾，来了一次覆盖式打击。
“砰砰砰！”
火球弹落地炸开，高温火焰朝四周溅射，并发出一阵沉闷爆响声。
不愧是清阳门的秘传法术，火雨术的效果好到出乎吕仲预料，那人尽管像是学过凡人武学的轻功，窜出去快到似猎豹一般，仍是在火球弹雨的覆盖之下，被溅射的火焰浇中。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刺破漆黑夜空。
“又一个……”吕仲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口中默念。
会使法术的修士，外加人手的折损，立刻让暗中窥视者打消了念头。
一阵呼哨，洞口两边身份不明的修士齐齐退入山林中。
过了好长一阵，众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林中泽走到吕仲身前，面带笑意道：“哈哈哈，看来我林某人的目光还真是不错，邀请吕道友加入当真是走了一步妙棋，竟请到了你这位擅用法术的高手，不然那些野狗怕是还要纠缠一番才肯走。”
吕仲谦虚一笑，问起了那些“野狗”的来历。
“他们？”林中泽收敛笑容，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所谓的野狗，就是彻底堕落的荒野散修，他们既不愿自降身份去种地，又舍不得离开这处灵气之地，所以就好似野狗一般游荡在荒野，找到机会就扑上来咬一口，失败了就夹着尾巴逃走。”
说到这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
听完后，吕仲陷入了沉默。
小七跟三娘则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显然早已经是知道林中泽的过去。
“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到世俗界？”吕仲问道。
哪怕是引气入体的修为，也足够在世俗界当个富家翁，过去妻妾成群的生活，何必似野狗一般在荒野上游荡，连死了都无人收尸。
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淑媛，这时忽然开口道：“呵，还不是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
她望着外面的圆月，自顾自似的说道：“仙，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的，像我们这些平凡修士，哪怕是苦修到寿尽之时，也不一定能够筑基成功，更遑论成仙。”
荒野上游荡的野狗，基本都是无法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实。
殊不知，荒野年年新人换旧人。
第三十五章 野牛谷
值了上半夜，下半夜轮到吕仲休息。
他没有选择眯一会，而是盘坐运起功来，以求能恢复多一些灵力。
身处荒野，尽可能保持多的灵力，十分有必要。
很快，就到天色渐亮时。
等到朝阳升起，一锅灵米饭也被煮好，里面加了不少新采的野菜，加上昨天吃剩的肉干，拌在一起吃味道也还算可以。
吃完早饭后，队伍再次出发。
只是他们的运气有些不好，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雨势一开始淅淅沥沥，很快就下成了大暴雨。
哪怕众人都备了雨具，但有严重阻挡视线的雨幕在，光是辨别方向就已经困难无比，又谈何在这样的大雨中前进。
“要是吕道友有学寻路术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
一处突出的山岩下避雨，林中泽望着外面白濛濛的世界，忍不住叹气道。
寻路术，其实并不能寻路，只是一种状态加持法术。
在施展寻路术的时候，能保持受术者在复杂环境下不迷失方向感，是以经常被用在寻路导踪上，才渐渐的被冠上了寻路术的名字。
如果这时吕仲施展寻路术加持在小七身上，他就能够保持方向感。
这样一来，就不会在大雨中迷途。
迷途，在荒野中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你不知道在偏离路线的情况下，会遇到什么。
可能是找到一株珍贵灵药，也可能会误入一处死亡绝地。
是以林中泽才会让队伍停止前进，为的就是防止在雨幕中迷途。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总算停下。
队伍没有耽搁，立刻启程赶路。
暴雨后的荒野格外难行，不是前方道路被山洪阻断，就是地图上的标记物因山体坍塌消失不见，以至于他们要重新确定方位，才能够继续前进。
一路磕磕绊绊，等抵达野牛谷位置，众人身上都已满是泥水。
“给。”吕仲拿出清洁符，分给了其他人。
其他人也没客气，毕竟都是要算在费用报销里面的，纷纷道了声谢。
分完符，吕仲走出几步远离其他人，才将符拍在身上。
顿时一道微弱灵光覆盖全身，赶路时沾染的泥浆草叶被震飞不少，连带着湿漉漉的道袍也干了少许，不再像是个泥壳似的。
一连拍了三张，才总算是清爽干净起来。
这时候，其他人也处理完毕。
“走，进谷内看看，希望那头惧熊还在。”林中泽祭出了那杆长枪，枪尖处有火星散落，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
小七紧随其后，然后是三娘与黄淑媛。
吕仲见状，也将青霜剑注入灵力，紧步跟上。
……
野牛谷。
在地图上看，这是一条狭长山谷。
南北长三十余里，最宽处不过三四里。
谷内林木不多，反倒是肥美多汁的浆草随处可见。
或许是刚下过大雨的缘故，此刻空气湿度极大，谷内雾气弥漫。
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情报的侦察收集就变得非常有必要。
这时候该小七上场，他在身上摸索一阵后，取出了一只颜色黑黢黢的，做工颇为精巧的兽形玩偶。
“机关兽？”黄淑媛吃惊道。
林中泽惊奇的看了黄淑媛一眼，微笑着道：“想不到黄道友见识不小，居然能一下认出此物的来历。你猜的不错，正是一只侦察用的机关狐，有它在前面探路，我们就可以放心前进，不必担心突然遭遇危险。”
然后他又看向吕仲，继续道：“麻烦吕道友一下，用望气术观察一下四周，机关狐不一定能发现所有危险，还是要以防万一。”
吕仲点头，掐诀念咒，施展了望气术。
此刻他的视界，顿时又变成了黑白一片。
雾气对视线的阻碍消失，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所有景物。
只是野牛谷的地形着实复杂，地势参差起伏不定，有太多肉眼观察不到的地方，吕仲估计就算是没有雾气，只怕也难以发现潜藏的危险。
难怪林中泽会让小七放出机关兽探路。
前行一阵，吕仲有了发现。
“我看到了妖气，就在左前方那块楔形巨岩方向！”
“好，我们朝那边慢慢摸过去，小心点不要惊动了妖兽。”林中泽当机立断的下令道。
因为先天体质与灵气滋养效果不同的缘故，修士在与妖兽正面对抗时十分吃亏，是以通常都会采用突然袭击的方式，争取一个照面就将妖兽打到重伤垂死，好将猎兽的风险降到最低。
众人朝着楔形巨岩前进，很快就听到一阵咀嚼声。
透过岩缝望去，能看到下方一处雾气稀薄的盆地中，正有一只巨熊在撕咬着地上的野牛尸骸，满嘴是血的吃的不亦乐乎，而且看样子还要吃很久。
“没错了，是惧熊！”林中泽确认道。
猎杀妖兽，最困难的从来不是如何击杀，而是该怎么找到妖兽。
以荒野之大，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狩猎队伍，也经常十天半个月找不到目标。
毕竟妖兽也不是傻子，它们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这样会让自己沦为其它妖兽的猎物。
眼前这只惧熊，应该是贪恋谷中的野牛群，所以才会在此滞留。
只是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在野牛谷停留多久。
“事不宜迟，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动手！”林中泽十分果断，转而又对着小七道：“小七，把那支附毒箭用了，反正惧熊的肉卖不了钱。“
小七点头，伸手摸向背后箭筒，取出了一只绿油油的长箭。
将此箭搭在弓弦上，然后缓缓地将五石弓拉开，静等其他人就位。
数息后，一道绿影无声飞出。
“噗嗤”一声，长箭准确射在了惧熊的肚皮上。
惧熊吃痛大叫，人立而起竟有两丈之高，一股凶煞之气爆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中泽手持火焰长枪迅猛冲出，没有丝毫的花哨，踩在一块乱石上一跃，出枪刺向了惧熊的双目。
惧熊立刻反应过来，它倒也是足够聪明，知道用一条手臂护住双目。
同时，圆桌大的熊掌一拍而下。
这一击势大力沉，若是被拍中定然粉身碎骨。
可就在这时，一道符影极速射到惧熊脚下，地上的杂草开始疯狂生长。
是三娘激发了一张木缚符，疯长的杂草立刻缠绕到惧熊身上，尽管立刻就被巨力绷断，却也起到了迟缓熊掌落下的速度。
轮到吕仲出手，飞至惧熊近前的青霜剑，此刻剑身发起青光来，青霜寒气弥漫。
没有丝毫迟疑，他选择攻击惧熊的暴露在外的另一个要害。
正所谓顾头不顾腚，此刻它菊门大开！
“刺！”
手中剑诀一变，青霜剑应声而动。
快！准！狠！
“嗷呜！”一声凄厉哀嚎响彻群山。
青霜剑没柄而入，同时所附带的小神通运转到极致，一股股寒气不断从剑身上散发出来，对惧熊造成更大的伤害。
林中泽持枪格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都被拍飞出去。
等见到吕仲偷袭成功，当即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立刻持枪前冲。
一点寒芒突现，他朝着惧熊发起了猛烈攻势。
可让林中泽没想到的是，惧熊此刻的行动竟变得十分迟缓，再无一开始那般凶戾。
起初，他以为是附毒箭生效了。
可等到惧熊咆哮时口中喷出冰霜，这时他才恍然醒悟过来，是吕仲的青霜寒气起了大作用。
没多久，惧熊轰然倒下。
第三十六章 制皮
直到确认惧熊彻底死去。
吕仲这才走上前去，伸手将青霜剑从尸体上拔出。
看着脏兮兮的剑，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好往上面连拍了三张清洁符，好将上面沾染的污物清除干净。
即便如此，仍旧是能闻到一股怪味。
这时，林中泽走过来，一脸喜意道：“吕道友，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这畜生击杀......”
他方才只是接了一掌，就已经是气血上涌，喉咙间多了一丝甜味。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吕仲那一剑，自己还要付出什么代价。
“只是侥幸而已……”吕仲摆手道。
“这可不是侥幸能做到的，吕道友还真是谦虚！”林中泽摇头道，并不赞同吕仲的话。
想要在那种精神紧绷的环境下，精准一剑命中惧熊的要害，对法器的掌控要求极高，没有长时间的苦练根本做不到。
高了低了，都会是另一个结果。
只是见吕仲不愿多聊，林中泽识趣的打住话题。
另一边，黄淑媛已是主动站出来，开始对惧熊进行处理。
由于惧熊倒下得太快，以至于她的贡献寥寥无几。
队伍不养闲人，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一成份额，没有功劳的黄淑媛，那就只能苦心劳形地承担那些脏累活。
她作为一名制符师，剥皮的基本功还是很不错的。
在小七和三娘的帮助下，轻易就将熊皮几乎是没有一丝破坏的剥下。
越是完好的熊皮，就越能卖出价钱。
而眼前这张，简直堪称完美！
除了熊皮，惧熊的熊牙、熊绒和熊牙，也都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至于熊胆、熊心、熊眼……
同样有一些价值，可以拿去炼药。
惧熊的肉不能吃，吃下去后虽然有强身健体之效，但坏处却是神魂会变得孱弱，极易受惊并陷入到恐惧之中，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炼制竭魂秘毒。
可这种秘毒极少有炼药师会炼制，至少已知青柳坊内是没有的。
但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他们还是在不影响速度的情况下，带走了一部分熊肉。
“总的算下来，此行我们的收获真是一点不小，少说也是两百灵石到手！”林中泽的心中，此刻充满了强烈的激动与欣喜，乐得脸上都快要笑出花来。
其他人同样差不多，个个都是一脸欣喜。
……
赶路回去，等回到青柳坊已是月中时分。
这么晚，所有收购店铺都已经关门，没办法将东西出手。
于是黄淑媛提议，干脆就先将熊皮提前制好。
制好的熊皮相较于新鲜熊皮，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林中泽听后面色平静，却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扭头看向了吕仲。
“吕道友，你看？”
吕仲明白黄淑媛的想法，她分明是怕林中泽带东西跑路。面对将近三百灵石的巨款，没有哪一位散修能忍住这个诱惑。
实话说，他同样也担心这点。
“我同意。”吕仲赞同了黄淑媛的提议。
“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到黄淑媛道友家，等她将熊皮制好吧。”林中泽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却掩饰得极好，没被人发觉。
黄淑媛所住的地方，是位于南大街的同和巷，也是一个小院。
“你们制符师果然不一样，竟然能住上这样的好房子！”小七进来后眼睛放光，一直都在左看右望，就差把羡慕两个字写在脸上。
要知道，他住的是不是巷子，而是靠近坊市边缘的排屋。
所谓的排屋，实际上就是比窝棚稍好一点的砖砌房子，因其通常连成一排而得名。
排屋不大，全都是一室一厅，但住在里面的人却不少，基本上都是一家几口人挤在一起。
要说排屋的缺点，那可真是不要太多。
空气污浊啦，声音嘈杂啦，卫生堪忧啦……
住在这样的地方，连灵气浓度也都是全坊市最低的。
唯一的好处，大概也只有足够低廉的租金，每月仅需一块灵石。
“是啊，这房子真好！”三娘也是一脸的羡慕。
她虽然是孤身一人，但还要学习药材鉴定，自然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租不起每个月五灵石的小院，只能租一间排屋跟小七做邻居。
说实话，三娘真的很羡慕黄淑媛。
在学药材鉴定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学习制符。
只可惜学习制符的难度实在不小，在白白耗费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无奈地接受了自己没有制符天赋的事实，转而去学习前途稍差的鉴定。
“鉴定师也很不错的，我听说收购店铺里的师傅，每个月的月钱都有五灵石呢！”黄淑媛从厨房里捧着托盘出来，听到小七跟三娘这话，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回道。
说着，她将装有茶水跟糕点的托盘放下。
茶是普通的绿茶，糕点却是加了蜂蜜的高级货，看得一旁的小七快要流出口水来。
“你们先在这里喝茶吃点东西，我这就去把熊皮制好。”
“黄道友，能让我在旁边看一下吗？”吕仲这时候开口道。
说来惭愧，他明明是制符师，不会剥皮也就算了，连如何制皮也不会。
要知道，很多高级符箓都是用妖兽皮制成的。
以妖兽皮制成的符皮，由于天生自带极高的灵气传导率，无论是威能还是制符成功率，都会比用符草制成的符纸高上不少。
可以说制皮这种手艺，绝对是制符师必备的基本功。
听到这话，黄淑媛止住脚步望着吕仲，犹豫一阵后才道：“可以，不过吕道友要给我三枚灵石，没办法，我的制皮手艺也是花钱学来的。”
“没问题！”吕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既然这样，你跟我来吧。”黄淑媛点头，朝自己的制符间走去。
跟吕仲自己的制符间不同，黄淑媛的制符间不但看上去更干净整洁，而且空气中也没有特有的符墨怪味，反倒是飘荡着一股淡淡香气。
“制皮的工序其实很简单，来来去去也就那几道工序。”
黄淑媛说着，已经开始对熊皮进行处理，一边做还一边讲解，“就好比我现在，是在替熊皮脱毛，以及去除皮中油脂，这一步做得不好，会让皮子后干燥出现板硬现象”
第三十七章 联手
转眼间，就是一整夜过去。
在此过程中，黄淑媛一直都在忙个不停，先是用药水对熊皮进行鞣制，然后是用火来进行干燥，干燥完之后还有拉软工序。
一步步的做下来，她累得全身是汗。
可见，这制皮也是件辛苦活。
等到外面响起鸡鸣声，熊皮也总算制好了。
相较之前，它如今缩小了许多，只有一丈多长。
表面光滑而致密，给人的感觉十分柔软，并没有想象中的硬。
“呼，总算做完了。”说着，黄淑媛擦了把汗，将制好的兽皮卷了起来，然后用绳子将仔细捆好，百斤重量直接扛在肩上，对着吕仲道：“已经将熊皮处理好了，吕道友我们出去吧。”
吕仲点头，顺便给出三枚灵石。
这是他学习制皮的学费。
客厅里。
林中泽三人正围着茶桌坐在一起，三娘正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厚书在看，而小七还在慢慢吃着那些甜到发腻的糕点，嘴角上沾满了细碎的粉末，至于林中泽则是在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林中泽睁开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时间刚刚好，我们这就去把东西卖了。”
……
一行人出到街上，直奔西大街的收购店铺。
“处理过的惧熊皮一张，可惜手艺不怎样，我只能给到一百六十五灵石。”收购铺的朝奉一遍鉴定着材料的成色，一边报着价：“……还有这些熊骨之类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边角料，我这边最多只能给二十五灵石，至于惧熊的肉我们这边是不收的，你们自己处理掉吧。”
听完朝奉的报价，吕仲心道收购铺果然够黑。
这压价，分明是往死里压啊！
嘴皮子动动，就是近快一百灵石的差价。
三娘去跟朝奉议论了好一会，才总算是将价格提到了两百灵石。
这个价格，也是明显吃了大亏的。
“唉，谁让我等皆是散修呢？”林中泽叹着气说道。
换做是宗门或是家族弟子，都不会被压价到这种程度。
想要不被压价，那就只能摆摊卖出。
吕仲这边，自然是不同意的，黄淑媛看起来也是。
可是听到两人不同意后，小七那边说自己急需灵石，而三娘也言明要一笔灵石去交学费。
林中这时站了出来，犹豫道：“我看不如就这样卖了吧？”
黄淑媛闻言并未回话，而是扭头看向吕仲，平静道：“吕道友，借一步说话？”
吕仲抬起头，知道了她的想法。
“你们先等一阵，我跟黄道友去去就来。”
出到收购铺旁边的一条小巷，黄淑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叹着气道：“吕道友是聪明人，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吧？”
“是啊，我们两个果然是外人。”
吕仲也不是傻子，之前凡是他们两人看中的收购店铺。
不是三娘找理由反对，就是小七说这间信誉不好，所以就最后选了林中泽看中的这家。要说里面没有什么黑幕，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果真是临时队友，根本不当自己人看！
“哼，枉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三个值得一交，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联手起来了！明明都快三百灵石的财货，居然说只能卖两百灵石。”
黄淑媛说到这里，已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转而看向吕仲，提议道：“既然他们如此不仁义，吕道友要不这样，我们两个联手吃下那张皮子怎样？这么好的妖兽皮，根本就不愁销路！”
听到这话，吕仲也是心动起来。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两人都是制符师，身上的富余灵石其实不少，再加上吕仲本身占据四成好处，所以他们是有实力联手吃下那张惧熊皮的。
而且他们也不担心熊皮无法快速出手，可以等待行情的到来。
说不定到时，熊皮真能卖到三百灵石。
想到这里，吕仲不再迟疑。
“我这里还有四十六灵石，你那边呢？”
熊皮的收购价是一百七十灵石，而他们两人加起来占据的份额一共是五成，所以需要凑出另外五成来给林中泽三人补偿。
考虑到卖熊骨之类的材料可以卖出三十灵石，同样有两人的一半份额。
所以他们只需要凑出七十灵石就行了。
“三十七，刚好一人三十五！”黄淑媛回道。
随后两人回到收购铺内，吕仲看向林中泽，拱手笑道：“刚才我们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是这个价格了。”
“好，那我这就让人将灵石给你们。”
朝奉听到这话面色大喜，不再是之前那副半搭不理的样子，立刻从柜台后面出来，想要将兽皮拿走。
却不料，黄淑媛这时竟是将妖兽皮一把抽回。
“你这是？”
“抱歉，要卖的只是那些材料，这张妖兽皮我们是准备自己买下，用来制作符皮。”黄淑媛语气冷冰冰的，不过还是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样一来，林中泽三人也不好反对。
毕竟制符师嘛，买妖兽皮去制作符皮，是很正常的。
深深地看了吕仲两人一眼，林中泽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笑着，道：“既然两位已经这样决定，那么林某自然不能拒绝，东西卖给谁不是卖呢？”
三娘此刻一旁尴尬的笑着，小七则是深深低下头去。
吕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将装有七十枚灵石的口袋交出。
如此，惧熊皮便归两人了。
走出收购铺，吕仲只觉心中无比舒畅。
方才林中泽尽管面带笑容，但很明显是强装出来，他的身体都已经气到发抖了。
黄淑媛走在前面，也是一脸的灿烂笑容，连那些疤痕也无法遮掩半分。
走了一阵，她对吕仲说道：“关于这张妖兽皮的处理方式，吕道友是想再找一家店铺出手，还是等到摆摊卖出去再分？”
吕仲想了想，觉得还是卖给收购店铺比较好。
这么一张价值近三百灵石的妖兽皮，拿出去摆摊绝对能吸引来一堆豺狼窥伺，引来的麻烦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摆平的。
他有可以回溯记忆的灰雾空间，未来前途可期。
没必要为了那几十灵石，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直接卖掉罢。”吕仲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黄淑媛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这话后咽了回去，点头道：“也行，这次你选还是我选？”
“有劳黄道友了。”吕仲想也不想的回道。
倒也不是他多相信黄淑媛，毕竟人心还隔着一层肚皮呢。
有林中泽的前车之鉴在，再随意相信人着实愚蠢。
只是吕仲自己还没接触过收购店铺，根本不知道那一间收购铺出价公道，所以与其随便选一间继续被坑，倒不如让黄淑媛来选。
第三十八章 迟阳法剑术
走出收购铺，吕仲跟黄淑媛分开。
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欣喜。
惧熊兽皮最后卖出了两百八十灵石，相较之前的售价一百七十灵石，足足多卖出了一百一十灵石，已是相当于寻常散修数年的收入，也难怪林中泽等人会做出那种事情。
减去黄淑媛该得的，吕仲到手的共是一百六十八灵石。
“猎杀一只妖兽，就能有如此大的收益，难怪每年都有人丧命于兽口，但那些猎兽修士依旧还是前赴后继。”
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呐！
想到这里，他也小心了起来。
身怀如此一笔巨款，吕仲这时候真是看谁都像邪修。
“该是去再买两门法术了。”
敛息匿踪不分家，会了敛息术自然要把匿踪术也一并学了，两种法术组合施展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
“还有侦测恶意术，如果有也一并买了。”
吕仲早就听说过这门法术。
它的作用很简单，那便是侦测实时恶意。
就好比现在，如果真的有邪修在跟踪，他一施展侦测恶意术就会心生警兆，知道有人在对自己不怀好意。
又好比在荒野时，如果暗中有妖兽窥伺，也能借此侦测出来。
它固然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存在诸多规避方法，依旧不失为一门优秀的预警法术。
街上的人流不多，吕仲走到了一家名叫“万法阁”店铺前。
仔细一看，发现是被术法阁转手之后，在原址上改建新开的。
进去逛了一下，店中装潢高档大气，所售法术的种类十分齐全，几乎包含了炼气期的所有法术，他想买的侦测恶意术自然也有。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出售各类法术心得，以及施法技巧。
这下，吕仲看得心里痒痒的。
《长效望气术使用技巧》应该就是李东教他的那种。
还有《进阶望气术，堪舆师基础》同样也是望气术的施法技巧。
以及《望气术实战心得一百条》这种心得书一看就是教人如何使用望气术的，看封页上的简介是一本教人如何分辨各种灵气，以及从灵气波动判断目标的实力，还有望气术在斗法中的应用的书籍。
“这本多少钱？”
“五灵石。”
这么便宜？
吕仲心道这种知识，难道不是应该卖高价吗？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知识虽然珍贵，但也要看市场有多大，像低阶散修一般都是不练法术的，这种经验心得书估计很久卖不出去一本，而且很多修士都会为了省钱自己揣摩，所以价格才会跟望气术一样。
再问那两门施法技巧，价钱果然提了上去，都是两位数起步。
显然，技巧跟心得，并不是一码事。
吕仲决定法术跟心得一起买，多花点钱就能省下不少时间，仔细一算其实还是十分值得的，于是指着柜台几处地方道：“这本望气术心得我要了，再来一本敛息术的心得书，还有匿踪术、侦测恶意术，两种法术和对应的心得我都要。”
店中知客一听，心道是来了个大客户，立刻笑盈盈地靠了过来。
“匿踪术售价八灵石，它的心得书价格要高一些，卖到十灵石……还有就是侦测恶意术，售价是十五灵石，与之配套的心得书卖十二灵石……再加上望气术心得五灵石，以及敛息术心得三灵石，总共是五十三灵石。”
“包起来吧。”吕仲淡声道。
给过灵石，他将到手的书册收好，抬脚朝门口走去。
这时，那知客从后堂跑出，挥手叫道：
“道友且留步，我们这边刚到了一批新法术，不知道你可有兴趣？”
“哦，新法术？”
吕仲闻言，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好奇。
这万法阁的法术种类已经足够齐全，还能有什么新到货的法术？
幻影术、石甲术、出汗术……
一堆新奇法术，无论是名字还是作用，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这是中土那边刚到的货，道友您看看可有合意的？”知客一脸期待的说道。
“中土来的？难怪……”吕仲一边翻看法术目录，挑选着合心意的法术，一边回想起脑海中关于中土的信息。
所谓的中土，就是字面意思——中间的土地。
中土是此洲修真界的起源地，人族以此为中心四处迁徙，经过长时间的开拓与繁衍生息，造就了如今的东南西北中五大修真界。
既是人族起源之处，中土仙道自然是昌盛繁荣至极，各种上古大宗俱是在那里生根，新创造出一些法术并不奇怪。
“能将这些法术传到位于南荒的青柳坊，看来这万法阁的实力还真是不小啊。”吕仲在心里默默想道，然后指着法术目录上的一行字。
“这本迟阳法剑术，麻烦给我看一下。”
“好的。”
迟阳法剑术，能以灵力凝出剑的形状，造成伤害。
它是一门经由法剑术调整而来，注重施法速度而非威力的调整法术。
法剑不能射出去，只能持在手中进行攻击。
而且持续时间极短，甚至连一息都不到。
乍一看，此术好似一无是处。
可吕仲看完后，却立刻决定将它买下。
“我有了这门法剑术，青霜剑不便近战的缺点就能补上，或许还可以凭此术给近身的敌人一个惊喜！”
迟阳法剑术的售价一点不低，足足需要二十五灵石，都能买齐敛息匿踪两术与配套心得书了。
它贵，自然有贵的价值。
修士依旧还是人，所以还存在着人的思维惯性，进而在思考时会出现盲点，在这门迟阳法剑术尚未广为流传之前，极少人会对此术加以防备。
对迟阳法剑术没有防备，是它能卖到二十五灵石的原因。
可以十分确定的是，今后的青柳坊绝对会有不少人死于此术。
吕仲付完钱，便出门朝着东大街走去。
路过一处卖肉摊时，他决定买两斤灵兽肉回去补补。
灵兽肉所含的妖灵气虽然不如妖兽肉多，但吃下去之后还是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考虑到自己孱弱的身体，吕仲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以后若是有时间，说不定还要练一门炼体功法，以免在斗法中稍微一受创，就会让自身的实力大减。
“这泥壳猪肉怎么卖？”
“看道友要哪个位置了，不同位置的灵气含量不一样，价钱自然不一样。我这的上肉卖五十符钱一斤，要来几斤吗？”
“那给我来两斤上肉吧。”
第三十九章 第二次历练
简单摆设的房间内，烛火轻轻跳动。
吕仲正在桌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猪肉，时不时往嘴里扒一点灵米饭，眼睛则是一直停留在手上的望气术心得书上。
尽管才看了不到一半，但他已是觉得书真的没白买。
《望气术实战心得一百条》的开篇，详细介绍了灵气的种类，除了吕仲已经知道的仙灵气、妖灵气、魔灵气外，还额外提到了药灵气。
所谓的药灵气，指的是灵药内药用物质与天地灵气相合，而形成的特殊灵气。
药灵气种类繁多，而通过专门的窍门来辨识药灵气，则是可以辅助修士寻找到灵药，这点是合格采药师都会掌握的知识。
实战心得还对所有灵气的颜色，进行了一个归纳总结。
仙灵气的颜色，通常呈现出五行灵气的色彩，少部分例外是因为修炼了特殊功法，亦或者是本身是异灵根修士。
妖灵气则通常是血色，水生妖兽及一些特殊妖兽的妖灵气会有所不同。
至于魔灵气，通常是黑红灰紫四色。
此外，还有一些少见灵气，书中也略有涉及。
例如阴气、鬼气、尸气等等。
了解灵气在望气术视界中的颜色，对施术者分辨目标大有助益。
至少不会出现将尸化妖兽，辨认为妖兽的低级错误。
对付尸化妖兽，跟对付妖兽采取的策略并不相同，辨认错误事倍功半不说，甚至还可能因此付出沉痛代价。
一点点将实战心得看完，吕仲对望气术有了更多的了解。
得益于书中望气术对灵力的精妙运用，他经过一番调整之后，使用望气术的灵力消耗较之前下降了五分一。
之前施展望气术，灵力最多能够支撑八个时辰。
到现在，则是可以支撑十个时辰，近乎于一整天。
等看完实战心得，吕仲又拿出了匿踪术。
匿踪术，同样也是必学的基础法术，效果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施展敛息术之后，最多可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如同石头一般，不过却是一块不带气息的人形石块，只要是人看到都会在心中产生极强的违和感。
如果这个时候再加上匿踪术的效果，那么在自身存在感降低之后，就有可能会让人将你忽视过去，起到类似于隐身术的作用。
隐身术只是让人看不见，实质上外人还是能够感应到隐身之人的气息，以及察觉到这人的明显存在，故而此术也常常与敛息匿踪二术一起施展，以达到“人间蒸发”的效果。
通常来说，只有刺客才会同时学习这三门法术。
吕仲对集齐这三门法术，倒是十分有兴趣，毕竟术多不压身。
匿踪术共有六个咒文，其中有四个是他已经掌握的，故而学起来真的突飞猛进，毕竟低阶法术的学习都是触类旁通的，学会一门其他几门的学习难度会降低不少。
……
研究了大半个月，匿踪术已经初步入门。
深夜时分。
吕仲一个人独自站在街道上。
他来目的是验证匿踪术的效果，从半个时辰的实验结果来看，路过的凡人皆是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哪怕是站在面前直接挥手也看不到。
这应该是此刻他的存在感，已经低于了凡人的感知下限。
换做路过的低阶散修，他们在没有刻意观察的情况下，会不经意忽略掉有人。
等到附加上敛息术的效果，这下吕仲在凡人面前几乎等同于隐身，被视作石头灰尘之类毫不起眼的东西。
此刻在低阶修士眼中，则是成了实打实的空气人。
明明存在，可就是视若空气。
以至于竟有三名炼气一二层的散修，他们因为没有发现到吕仲站在路中心，在正常行走的时候撞上了“本不存在”的人。
吕仲看着手中，价值加起来已经快有一灵石的赔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法术搭配倒是可以专门拿来碰瓷。”
只是敛息术和匿踪术这样使用，未免过于暴殄天物。
吕仲已经决定，这次自己一个人独自外出。
……
一个月后。
天才蒙蒙亮，吃过早饭的吕仲，出门朝荒野走去。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他不但已经入门了迟阳法剑术，还将侦测恶意术也初步掌握。
尽管施法时成时不成，但已经能够能够满足基本需要。
好比现在，一道侦测恶意术发出。
吕仲心中并未产生丝毫反馈，显然是没有侦测到什么恶意，代表着他这一刻的处境相对安全。
走到出青柳坊市，可以见到坊市外围阡陌成片，散步着一个个专门种植符草的田庄，此刻早已经有灵植夫在田里劳作，挥洒着汗水。
越往外走，环境就越荒凉。
没多久，他来到了一处长满荒草的平原。
这里的荒草足有一人多高，依稀可见里面残存的墙垣废墟。
废墟都是曾试图在此定居的散修留下的，他们为了逃避青柳坊高昂的每月房租，屡次尝试在坊市附近构筑房屋居住，以达到节省钱财支出的目的。
从此处依旧见不到人烟的情况来看，这些散修的尝试显然都是失败了。
可能是条件艰苦待不下去，不得不主动搬离，也可能是不堪野狗们的频繁袭扰，最终被迫离开已经建设好的家园。
如此倒也正常，毕竟青柳坊才从墟市升级来没多久，坊市内的房屋都还未满员。一般来说，只有坊市人口出现大量溢出，一些实力较强的修士才会选择出坊建屋，进而以此为根基逐渐发展成安全稳定的定居点。
吕仲今天的目标，是探索一处较大的废弃定居点。
目标点的选择，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此处废弃定居点离青柳坊极近，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它与青柳坊之间，仅仅隔着一片荒草荒原而已。
其次，那里已经废弃了至少三年，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捡走，不大可能还有荒野散修在此处滞留拾荒，正好可以避免跟修士产生冲突。
而妖兽一般是不会徘徊在坊市附近的，通常都是远远避开。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很简单，只要能绘制出定居点的地图，就算完成此次历练。
饭要一点点吃，路要一步步走。
历练强度没必要太高，只要能锻炼自己的胆量就行。
第四十章 买凶
荒野危险重重，不过有敛息匿踪术在，会安全许多。
吕仲一路敛息匿踪，并时刻开启望气术探查，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来到了目标地点附近。
这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定居点，建在一条丈许宽的小河旁边，有一堵有着多处豁口的环形圆墙，墙里面散乱分布着十来间或是茅草，或是实木建成的简陋房子。
长时间无人修缮，这些房子几乎都成了危房，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在定居点外，是近百亩长满荒草的田地，应是当初在此开辟的散修们所留，此刻上面还长着不少谷类，能看出来都是耐旱易养活的品种。
一颗歪脖子树上，吕仲仔细观察着定居点的一切。
慢慢的，这个定居点的地图，已经在内心勾勒出来。
就在这时，他有了新发现。
在定居点的东南方向，一处三连茅草屋内，泛起了微弱灵光。
“一……二……两个人，看灵光的强度，是炼气一层的修为，可以猜测是荒野散修，正好可以拿来练习。”吕仲目中灵光一敛，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练习从心得书上学来的东西。
吕仲借着建筑阴影，依靠匿踪心得书中教授的潜行技巧，避开荒野散修可能会观察的地方，静悄悄地朝着那处三连茅草屋潜行过去。
他将这当作对自己的一种磨砺，而里面那两名荒野散修，则是磨刀石。
渐渐地，已经能听到那两人的交谈声。
估计他们也想不到，居然会被人摸到了眼皮子底下。
小心避开一个用骨头加石块组成的响声陷阱，这是荒野散修常用的陷阱之一，触发后的声响可以起到报警作用。
吕仲向前又挪了几步，距离茅草屋已不到十丈距离，借着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正如之前望气术看到的那般，屋内的确是有两名修士，分别是一男一女，看起来他们正处于事后状态，身上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男的气喘嘘嘘，女的一脸绯红。
似乎是已经休息够了，两人又重新忙活起来。
陡然看到这幕，吕仲微微怔住，心中感到惊奇。
目视前方，他一动不动，好似看呆了一般。
“贱人，你竟敢害我！”
就在这时，一道惊怒交加的惊叫声传来。
那名男子一把推开女子，却发现自己的面色不知为何变得一片紫黑，紧接着身体陡然僵硬起来，不一会口中就有黑血流出。
这时那女子笑嘻嘻的站起身来，一脸戏谑道：“我的好诚哥，你就安心到底下去吧，谁叫柔娘想要搬进坊市去住呢？加上你身上的灵石，柔娘终于可以离开荒野，住进坊市了呢。”
“贱……贱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男子在断气前吐出了这几个字。
对男子的咒骂声视若未闻，女子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走到墙边拿起一具小黄弩，抬手就朝对方头部来了三箭。
完整目睹这一切，吕仲再次见识了人心的险恶。
他继续按兵不动，虽说这毒妇心肠歹毒，但害的又不是自己，没必要多事帮人报仇。
随后女子穿好衣服，却是一副小有姿色的大家闺秀装扮，若是不知道她之前做的恶毒事，定然会被这副极具伪装性的外观欺骗。
也难怪，那名死去的男子，会倒在此女手上。
这时，女子扭动腰肢来到了男子的衣物旁，很快就翻出了一个小袋子。摇了摇，一阵清脆碰撞声，是灵石相撞发出的。
“切，才三块灵石。”
女子似是十分不满，朝地上尸体吐了一口口水。
继续翻找，她又在衣物的夹层，找到了两张符箓，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一张避箭符，一张金光符……嘻嘻，这次真的赚到了！”
正说话间，身后一道人影显现。
女子似是察觉到什么，可还未等她转过头来，后脑勺传来一股巨力。
“扑通”一声，她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吕仲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心中则是在惊讶敛息术与匿踪术效果，竟能在对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走到对方身后，轻而易举的将对方击晕。
经过一番摸索，他从女子身上找到了五枚灵石，外加三张清洁符。
替人报仇不可以，但替天行道还是可以的。
这些东西，便笑纳了罢。
不过毒倒男子的那种毒药，就算是搜遍了所有衣物，就连衣服的夹层都检查过，也并未找出来。
“奇怪，她把毒药放在哪里了？”吕仲对此有些不解。
没继续深究下去，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名男子的衣服，他记得女子好像没有搜完，于是开始检查起剩下的衣物，并很快在里面找到一封火漆书信。
信中字迹歪扭难辨，看起来着实费眼。
等到看到结尾所附的目标资料，吕仲愣住了。
“咦，这不就是我吗？”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暗杀的目标。
信是匿名的，根本看不出更多东西。
但翻到信的背面，却是用炭笔写着一个名字。
看样子，应该是那名男子写下的，如今正好让他知道了买凶人的身份。
“林中泽，没想到居然是你……”
吕仲回想起之前的妖兽皮事件，他忽然想明白了对方想要杀人的原因，大概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毕竟林中泽只是一个气量极小的人。
过了一阵，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她所杀的那名男子身份已经明确，大概就是准备来暗杀自己的刺客。
暗杀不同于正面斗法，有的是办法越阶杀人。
别看那刺客不过是炼气一层修为，可想要暗杀一名炼气三层的修士，根本不是什么难题，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做到。
既然男子是刺客，这女的跟他应该也是一起的。
“原以为不过是一名毒妇，想不到还是刺客的同伙，看来留你不得……”吕仲面无表情的想道。
一道剑光闪过，女子的身体一震，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
第四十一章 迟阳法剑术之威
解决完，吕仲头也不回的离开。
行走在回坊市的路上，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既然知晓了是林中泽在买凶对自己动手，那接下来的目标就已经确定。
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解决。
不过既然想要动手，那就需要先做一番探查，至少应该摸清林中泽的行动轨迹，以及他所掌握的法术和功法，务求做到知己知彼。
夜色渐深，路上人影稀疏。
吕仲走到家门，伸手推开院门准备进去，却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到身上。因为发生过林中泽买凶之事，现在的他变得十分敏感。
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他如往常一样进到了院中，并反身将院门关上。
立刻的，就是一道侦测恶意。
“噗通！”心中一道警兆骤然显现。
“那人果然对我有恶意！”吕仲目光一阵闪烁。
用望气术一看，方才那人是炼气三层的修为，而且此时仍旧未选择离开，还躲在一个自以为隐秘的角落。
吕仲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如平常般进到卧室中歇息，过了一阵才将房中蜡烛吹灭，以此营造出已经入睡的假象。
嘴中蠕动念咒，整个人的气息快速衰减，与此同时存在感也在减弱。
做完这些伪装工作，他从对方视线的死角翻出院墙，缓缓地摸了过去。
枯黄落叶随夜风飘荡，一道身影躲在光线晦暗的角落，不时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院子，等听到有执法队经过时，他才会施展略显拙劣的敛息术，以此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
此人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吕仲看在眼中。
不过他并未没有轻举妄动，依旧是站在视线死角中等待着。
匿踪术心得所教的知识不多，但最关键的如何躲避视线这点，却是讲述得十分清晰明了，用来对付眼前这个菜鸡已是足够。
哪怕没有见过更多的刺客，吕仲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人绝对是一名新手。
只要是谨慎些的刺客，根本不会长时间停留在原地。
甚至乎，此人竟连自己身后都从未看过，似乎是对自己的隐蔽地点十分自信的样子，以至于被人摸到身后都不知道。
借着微弱的光芒，吕仲也看清了此人的外貌，看起来是个饱经风霜的精瘦中年人，虽然穿得一身光鲜，却透露出一股荒野散修才有的狠辣气质。
又是一波执法队巡逻经过，已是过了月中时分。
每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而根据吕仲的了解，执法队到了下半夜，巡逻的频次也会大大减少，变成只有一个时辰一次，那名中年人如果真的是一名刺客，绝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果然，中年人很快开始行动，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阵，见到周围没其他动静，才轻手轻脚的翻过吕仲家的院墙，翻身落到院子中。
吕仲紧随其后，全程避开中年人的视线。
以敛息匿踪二术并用的效果，只要此人不回头看，那几乎是无法发现他的。
另一边，中年人翻身进入院子后，大大出乎吕仲预料的是，他并未选择走向自己的卧室，反倒是摸向了制符间。
这一举动，反倒是让吕仲愣住了。
“难道，这人只是个小偷，不是刺客？”
可如果真的是要偷东西，那直接在他不在的时候，直接偷就是。
何必像现在，深更半夜的偷偷摸进来。
吕仲见状，干脆耐心地等在外面，以不变应万变。
若此人真是小偷，他守株待兔也正好抓个人赃俱获。
可如果不是，也好观察中年人的下一步行动。
过了一阵，中年人蹑手蹑脚的退出制符间，又朝着吕仲的卧室摸去。
等摸到卧室门口，他居然掐诀念咒起来。
吕仲站在后面看得仔细，顿时脸色一变，那咒文跟所结手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分明是在施展望气术。
很显然，这是准备窥探房中情况。
“不能等了，望气术一用出，他就能发现我已不在房中！”吕仲想到这里，左手一抖，三尺青锋从袖中滑落。
手中执剑，快步朝着对方身后走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挥剑便是准备直刺对方心口。
事已至此，哪怕是误杀也无所谓了。
有对方擅自闯入的事实在前，击杀这名中年人根本不用怕执法队追责，顶多只是无关痛痒的指责下手过重，被敲个三两枚灵石的竹杠。
“叮！”中年人这时候一脸惊骇的转过身，用一把匕首隔开刺来的长剑。
从粗重的喘息听得出来，此刻他的心情绝对不平静。
“你，你是！”中年人看清了吕仲的样貌，脸色的惊色顿时再浓郁几分，但面对如水般泼来的剑影，他只能挥舞匕首竭力招架。
失了先机，便是处处被动。
双方你攻我挡，来去几下后，吕仲找准机会，掐出一道剑诀，青霜剑顿时飞射而出，爆出一片青色光影，朝着对方要害射去。
却不料，中年人一个恶狗扑食，竟是躲了过去。
过程中哪怕吕仲反应极快，立刻变招转刺为劈也未击中对方。
望着空手的吕仲，中年人一脸露出狞笑，双腿猛一发力冲上前来，双方攻守之势顿时逆转。
事实真是如此吗？
只见得一阵蓝色剑光闪烁，一截匕首断刃高高飞起。
中年人不敢置信的跪倒在地，身上心口处的伤口正在鲜血狂飙，喉咙间的伤口更是翻涌出大量粉色泡沫，传出“嚯嚯”的吸气声。
逐渐暗淡的双目中，对面身影手中一柄淡蓝色的虚幻长剑，正缓缓破碎消散。
吕仲看着倒下的中年人，已是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得不说，迟阳法剑术还真是好用。
尽管他的法剑术只是初学，目前仅能做到一息凝三剑，却已经可以凭此瞬间反杀敌人。
考虑到方才两人的打斗，势必会惊动青柳坊执法队，吕仲趁着他们还没赶过来，连忙开始对中年人摸尸，以免自己该得的战利品，尽都被对方吞没了去。
搜出来的东西不多，也就五颗灵石，外加几张清洁符。
此外，还有一面刻有二字“赤湖”的木质令牌。
第四十二章 赤湖
执法队很快赶到。
让吕仲感到意外的是，领头的小队长还是自己见过的。
却是前江味阁的供奉尉铁，那铁塔似的的身形，让人记忆深刻，他的修为也较之前有了进步，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
“应该是炼气五层了。”吕仲心中猜测道。
见到是吕仲，尉铁尽管脸上表情无任何变化，心中却是感到一阵惊讶。
要知道，哪怕是一名执法队小队长的他，也是咬牙挤出了一笔灵石，才能够住进一间独门小院的。
“队长，这是吕仲符师，他所制的七玄避箭符，在坊市中有点名气。”旁边，一位消息灵通的手下小声提醒道。
似是这种人，每个执法队中都配有一名。
在小队长忙于修炼，无法及时获取消息的时候，便是由他们负责提醒，好看人下菜碟。
“原来是制符师，难怪……”尉铁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浮现出一丝酸意。
若是可能，他也想学一门手艺，无论是制符也好，还是炼器也罢，只要不是像现在这般，干些刀头喋血的活计就好。
一大笔灵石打了水漂的结果，证明他只能做个武夫。
回过神来，尉铁没打算自降身份，瞥了一眼吕仲后，对着身边人道：“麻五，你去盘问一下他。”
一名脸上有麻子的执法队员，听对这话点头，开始盘问起吕仲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对了，这块令牌也给你们。”吕仲掐头去尾的交代，只说了对方入室盗窃被他反杀，同时没忘了将那块令牌交给对方。
却不料，这名叫麻五的队员接过令牌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吕仲看在眼里，心道只是一块令牌而已，至于表现得如此夸张吗？
尉铁接过令牌一看，不由深深看了吕仲一眼，转手递给手下沉声道：“再仔细检查一下，确定是不是赤湖帮的木牌刺客！”
赤湖帮，是荒野上有名的散修团体。
啸聚数百人之多，实力之强连执法队都要退避三舍，却从不做拦路抢劫之事，而是靠培养的刺客出了名，是一个专门的刺客组织。
赤湖帮对麾下刺客的等级做了区分，依据修为的三六九等，分别用木牌、铁牌、金牌来作为对应区分，好以此按等级收钱。
木牌刺客，便是炼气三层的实力。
经过仔细检查，那块木牌的确是赤湖帮的，上面留有极具辨识性的印记。
知道了结果，尉铁再次看向吕仲，眼神顿时不同起来。
一对一跟赤湖刺客交手，竟然能毫发无伤的解决，这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散修的斗法能力大都极差，别说是解决同阶的刺客，就算是炼气中期修为对上一位木牌刺客，也有不小的翻车几率。
哪里像现在，竟是被一名制符师干翻在地。
而且……
尉铁能看得出来，吕仲的下手极为毒辣，刺客身上的伤口有一道算一道，尽都是朝着要害而去的，可见出手根本没想着留人性命。
这点，可不是一般坊市散修的做法。
从这点来看，吕仲反倒看起来更像是刺客。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夺人性命。
想到这里，尉铁朝吕仲起手来，客气道：“吕道友，关于赤湖刺客之事，我们这边定会进行追查，如果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有劳尉队长了。”吕仲一愣，旋即拱手道。
很快，执法队带着尸体离开。
他送到门口，才发现外面已经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也是，发生这种惊动执法队的大事，怎么可能不吸引来好奇的围观者。
“好吧，今夜过去之后，我估计是要出名了。”
吕仲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人群，正好与其中一道身影对上。
尽管光线极暗，依旧是一眼认了出来，正是林中泽。
与吕仲对视，他的目光左右躲闪，神色也显得有些慌乱，一看就知道心中有鬼。
“还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吕仲心中暗暗想到。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快步朝林中泽走去。
“快说，刺客是不是你请来的！”
闻言，人群顿时哗然。
当中有认识林中泽的散修，此刻更是露出了一脸深思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刚好路而已。”林中泽本只是过来看一下结果，却没曾想到不但请来的刺客被反杀，连自己也被吕仲质问上。
想到合适的理由，他顿时镇定下来，继续辩解道：“我家就住在离这很近的宁园巷十九号，听到动静过来很正常。”
“对啊，我可以作证，林道友确实住宁园巷。”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看错了，以林道友的为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旁人都在为自己发声，林中泽变得更加镇定。
“这样啊，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吕仲装出一副愧疚之色，他并不是为了让林中泽认罪，只是想要吓对方一下而已。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认个错也无妨。
很快，人群纷纷散去。
吕仲回到家中，先是用望气术观察，确定没人监视自己，才施展敛息匿踪二术，翻身跳出了院墙。
“原本我还不知道你住哪里，想不到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如此，倒是省了一番工夫。
他用望气术观察一阵，朝着宁园巷走去。
关于宁园巷，吕仲有不少印象，这是一片居住条件好于排屋，却比独门小院差的居住区，都是些一室一厅的小瓦房。
每月租金仅需一枚灵石，算是他以前那间小破屋的同款。
走到宁园巷十九号，吕仲的视界一片黑白，看不到里面有人的痕迹，不禁皱眉想道：“他不在家里，难道是出了坊市？”
目光望向坊市南侧，那是他之前探索的那处废弃定居点的方向。
想起那封买凶杀人信，说不定林中泽就是去了那里。
“可能性不高，但可以尝试一下。”吕仲暗暗心想，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然林中泽一直躲在坊市里，根本没下手的机会。
虽然林中泽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但如果他能寻找到机会，未必没有袭杀对方的机会。
“若是没机会，那便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吕仲不再迟疑，快步朝坊市出口走去。
第四十三章 横财需从道友身上取
夜晚的荒野，比白天更加危险。
哪怕有敛息匿踪术的加持，吕仲仍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望气术更是一刻不停的运转，警惕着一切可能会遇上的危险。
路过荒原时，他发现这里居然飘荡着鬼火。
十分密集，一眼望去成百上千。
“这里发生过什么，竟有如此之多的的鬼火？”
吕仲此刻暗暗心惊，心道白天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荒原，到了夜晚却如同鬼域一般，显然其中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将此事记在心底，随后继续前行。
不多时，废弃定居点近在眼前。
他没有贸然的进去，若是林中泽真的来了此处，那么极可能已经发现了死去的两人，说不定会因此做出什么防备。
最好的选择，还是在外面等待。
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吕仲竭力让望气术的效果变得更强。
出乎预料，定居点中并无活人气息。
“难道，他没有来这里？”
就在这时，远处坊市方向快速奔来一道身影，赫然是林中泽。
他不知为何的，明明早一步出城，但直到现在才赶到这里。
“来了就好！”吕仲暗自想到，潜伏在路边。
青霜剑已经被取出，剑身上还包着一层灰布，以遮挡因月光映照导致的金属反光。
整个人的气息此刻近似于无，存在感也降低到跟路边土块一般。
他静静蛰伏着，等待可能存在的机会。
……
林中泽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抛开刚刚撞上“鬼打墙”之事不谈。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赤湖刺客是怎么会被吕仲无伤解决的，反倒是被他看出了自己买凶杀人这点，这些事简直不符合常理。
“如今之计，也只能请动铁牌刺客了……”林中泽想到这里，不由感到一阵肉痛。
不过要是真能借此将吕仲解决，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也算值了。
眼望前方，一片建筑废墟已是近在眼前。
林中泽下意识摸了一下怀中的驱邪符，见到没有反应才感觉继续向前。
忽然，他心生警兆，暗道不好。
下一瞬，一道青色剑影骤然暴起。
就在这时，林中泽身上一块玉牌自动触发。
这是一块保命玉牌，是族内老祖在他离开时送的，能够在遇到威胁时主动激发，形成的灵罩可抵挡一次法器攻击。
然而，
在剑影背后，还跟着一颗硕大火球。
下品法器青霜剑，并着火球符先后袭至，重重的落在灵罩表面，几乎是两者相碰撞的同时，灵罩应声破碎，化作无数块碎片崩散。
林中泽此刻脸上满是惊色，却正好看到一道身影朝自己扑来。
吕仲想得很明白，就是要靠着迟阳法剑术的近战之威，在对方反应不及的情况，以迅雷攻势将林中泽极速斩杀。
否则，以炼气三层对战炼气四层，自己久战必败。
口中咒文音节不断，左手右手上已经是有淡蓝色剑影凝出。
“唰唰！”两剑尽都落到空处。
林中泽不愧是常年到荒野冒险的散修，就算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身体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电光石火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分取心口腹间的攻击。
扑通在地上翻滚数圈，他就想着取出法器还手。
却不料，此刻又是接连两剑斩来！
法术灵光映得周围一片湛蓝，几乎亮得人睁不开眼。
林中泽此刻心中骇然，世间怎有施法如此之快的法术？
无可奈何，他只好继续翻滚。
然而就在这时，腰间却是撞倒了一块硬物。
“石头，天要亡我！”
噗！
两道剑影落下，一颗头颅跌落在地。
吕仲此刻只觉心中热血沸腾，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刺激，反应稍微慢一点都可能是另一种结果，好在林中泽还是被自己斩首。
目的已经达到，今夜总算是可以安眠。
摸尸搜身，火球术毁尸灭迹，很快就一气呵成。
他一刻都没多停留，头也不回的朝着坊市而去。
……
晚秋的阳光，依旧是十分毒辣。
吕仲一觉睡到下午，这才悠悠从睡梦中醒来。
解决了心头之患，他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吕仲已经能够触摸到炼气四层的门槛，但却始终都捅不破最后那层膜，让自己突破到炼气四层。
炼气三层跟炼气四层，算是散修的一个分水岭。
前者算是修真界的最底层，无论走到哪里都很难被人正眼看待。
而后者却是不同，能够修炼到炼气四层的散修，充分说明此人并非一无是处，或是已经掌握了一门谋生手艺，或是天资心性异于常人。
无论是以上哪种，都已经算得上是个有潜力的修士。
选择继续当散修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还没想好，决定等突破到炼气四层再说。
关于如何突破，其实吕仲并非一点思路都没有。
“要么慢慢磨，要么依靠外力冲关，譬如灵食、丹药……”
想到这里，吕仲从床上下来，准备出门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却是要清点一下，从林中泽身上得来的财货。
林中泽是有储物袋的，此袋内部空间不过尺许，装的东西却并不少，能看得出来是他的全副身家，符合大多数散修把家产带在身上的情况。
灵石十四枚；
清洁符十六张；
磨损度较低的下品法器一件；
此外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例如空的丹药瓶，装着不知名液体腥臭液体的小罐子，用处不明的苍白兽骨等等。
“储物袋估计能卖一百灵石，那支火焰枪同样也是，再加上那些灵石，这次少说也是两百多灵石进账。”吕仲算到这里，不禁猛吸了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真是横财需从道友身上取。
收获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他需要制符半年，才能够赚到这么多灵石。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复杂心情，吕仲将那十四枚灵石放到自己的储物袋里，然后才走出卧室，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从这点来看，五灵门在坊市管理这方面，的确是要比清阳门做得好。
而且，还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四十四章 李东拜访
来到一家售卖丹药的店铺，吕仲问起了冲关丹药。
所谓的冲关丹药，指的是高于当前修为一到两个层次的丹药，目的是借助丹药中精纯的灵气来辅助冲关。
就好比他现在，就想买一瓶培元丹。
培元丹是一种可增加修为的丹药，适用于炼气中期修为，炼气初期的修士服下后，有一定的几率可以借此突破到炼气四层。
“培元丹还有吗，给我来一瓶。”
吕仲眉头微皱，想要辅助冲关，药性温和的培元丹是最好的。
其他的丹药要么药性暴烈，难以控制药力的发散，要么就是所含灵气较少，根本不足以帮助冲关。
“不用了，我只想要培元丹。”
他走出店门，又去问了街上另外两家丹药店，得到的答复也是培元丹售罄。
“想不到偌大的一个青柳坊，居然连培元丹都无法做到足量供应。”吕仲算是又看出了青柳坊的一个局限性。
那就是因为聚居的散修实力太低，以至于稍微高阶些的物品都在这里难以寻找。
说到底，还是青柳坊太小。
以至于连稍微高阶一些的修炼资源，都能登上一年一次的坊市拍卖会。
长久待在这样的地方，估计修炼速度也会变慢。
如此想着，他改变了注意，转而朝酒楼走去，准备点一桌灵食。
灵食同样可以辅助冲关，只是花的灵石比服用丹药高许多，吕仲一开始没舍得买，如今实在没得选，才不得不选择灵食。
十五灵石一碗的盈翠灵米饭，三十六灵石一盘的蒸灵鱼，外加一壶价值二十七灵石的陈年百花灵酒，如此便是一顿标准的冲关灵餐。
尽管这一餐吃得肉痛无比，但不得不说菜的味道真是极好。
盈翠灵米饭香软弹牙，吃起来口感不但远超青禾灵米，所含的灵气也是多了不止十倍，精心蒸制的灵鱼同样也是，佐以各种名贵香料，不仅吃不出丝毫的腥味，反倒是能吃出一股透齿的清香，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至于灵酒，别看只有小小的一壶，估计只有二两。
可吕仲才喝几口，就感到一阵醉意上涌，吓得他连忙多吃几口菜，才总算是避免了酔晕过去的尴尬场面出现。
为了吃下每一丝灵气，他对食物丝毫的浪费，吃到只差把盘子舔干净。
等到酒饱饭足，就连打嗝都能喷出灵气来。
“不行，不能浪费吃下的灵气。”
感应到体内的灵力开始沸腾，吕仲盘腿而坐竭力运转水木剑诀，却没曾想灵食的效果出奇的好，瓶颈竟是一触即溃，体内的灵力再次暴增起来。
如此，炼气四层便算突破。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他才总算是将修为稳固下来，感应着体内丹田中奔流不息的灵力流，脸上表情略显失望，砸吧嘴道：
“这就是炼气四层的实力吗？”
相较于炼气三层，突破到炼气四层后，体内灵力又提升不少，增加了六到七成。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大的区别。
……
先是一百零五灵石卖了换下来的储物袋，然后那杆下品法器火焰枪也很快出手，也以一百一十八的价格卖给了一名路过的修士。
如此，便是二百二十三灵石入账。
算上身上已有的灵石，加起来已经是超过了三百之数。
吕仲打算先存着，打算给自己换一门带特性的基础功法。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打算，却是因为水木剑诀的获取出了问题。
关于这门基础功法，他顺路去万法阁问过，对方表示当初术法阁转手时，这部功法并没有一同售出，大概率也是在动乱中遗失了。
正是因此，他才会动换基础功法的念头。
回到宁和巷，吕仲看到一道熟悉身影站在自家门口，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李东。
此刻的他容颜枯槁，模样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两鬓已是一片雪白。
见到吕仲，李东表情振奋起来，拱手笑道：“恭喜吕道友突破到炼气四层，未来可期啊！”
“多谢李道友，不知你找在下是所为何事？”吕仲淡淡说道。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李东迟疑了一阵才开口，左右看了一眼，问道：“不知可否容在下进屋一叙？”
吕仲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听一下，于是让开了院门。
“进来吧。”
两人对坐在客厅中，吕仲也没打算冲上一壶灵茶待客，直接就道：“有什么就说吧，希望会是一笔好交易。”
对此，李东不以为意，讲起了来意。
“不知可曾听说过将军墓？”
闻言，吕仲忽然想起有鬼火出现的荒野，下意识的就将两者联系起来：“难道是南边荒野的……”
“没错！就是在南边。”李东诧异的看了吕仲一眼，有些佩服道：“想不到你也知道将军墓所在，此墓存在于青柳墟建立之前，具体的来源已不可知，之前还曾有二阶僵尸潜伏在墓中，不过后来在清阳门开荒的时候，被彻底清扫了一遍。”
“既是如此，李道友去哪里做什么？”
“寻找一株棺材菌。”李东说着，神色黯淡下来：“犬子不幸得了重疾，如今之计，唯有服用棺材菌这种大补之物，才有机会活命。”
吕仲这才明白，那男童原来是李东的血脉，难怪宝贝得紧。
不过，真是如此吗？
心中暗暗想着，他没有点破。
回到棺材菌上来，它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将军墓了。
“原来如此，看来李道友此行的目的，是想让我跟你一同下墓，去寻找所谓的棺材菌，对此你愿意给出什么条件？”
就事论事，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他可不会去深入险境。
另外，也要等之后自己打听完将军墓的情况再决定是否参与，不能李东说什么就信什么，还是要有个人的判断。
第四十五章 制符师传承
听到吕仲这话，李东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为了救犬子，我已经将身上的积蓄全部用尽，不若我就用指导道友一阶下品烛光符的制法，来作为将军墓之行的报酬？”
烛光符？
吕仲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东，心道这符的销量还低过避箭符。
他一直不学烛光符，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此符画起来算是一阶下品符箓中最麻烦的，而且销量也十分低迷，除了那些荒野冒险的散修，基本没有人会愿意买这种不实用的符箓。
之所以说它不实用，是相较而言的。
相对于简单易用的烛光术，以及各种廉价照明光源，烛光符的作用确实不怎么大，不但持续时间短，亮度也不如法术烛光术。
另外，由于心中对李东此人的恶感，也导致吕仲想要让他大出血一把。
“李道友，还是加点别的吧？”
“哈哈……”李东尴尬地笑了一下，他对自己给出的价钱也知道不合适，犹豫了一阵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兽皮包裹。
将上面的系绳解开，里面包的是一本泛黄书册。
“这是昔年我奇遇一场，所得来的一本制符师传承，尽管里面的内容因为火烧虫蛀已经残缺了大半，但最开始的制符入门基础，以及后续的符箓细解都有，缺少的只是后面各种一阶中上品符箓的制法。”
吕仲闻言，不禁动容。
制符师传承，这绝对是他目前最想得到的东西。
作为一名散修制符师，他对符箓各部分的辨别，以及它们各自所代表的含义，到目前为止都是一无所知。
能够侥幸学会制符，还得亏是有灰雾空间。
吕仲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沉声道：“此物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先给我看看。”
“……可以！”李东迟疑一阵，还是将书放到了桌面。
在吕仲要拿起的时候，他有些不放心，突然把手压在那书册上，又补充道：“只给十息时间，我想已经足够辨别真假了。”
“没问题。”吕仲爽快道。
李东这才将压在书上的手移开。
吕仲拿起制符师传承，立刻快速翻了起来，快到不止一目十行。
与其说是在看书，倒不如说是在翻书。
看到这幕，李东反倒放下心来。
以这样快的翻书速度，单靠炼气期修士的目力和记忆力，绝不可能记得下书上的内容。
不一会，十息时间已到。
吕仲将最后一页翻完，毫不迟疑的将书还给了李东。
心中却是在暗爽，制符师传承顺利到手！
有灰雾空间在，他完全可以依靠记忆回溯，将书的内容翻阅出来。
脸上露出遗憾表情，吕仲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制符师传承并不是我想要的，不知李道友可还有别的东西？”
李东没想到，连制符师传承都没能让吕仲心动。
闻言，顿时陷入了深思。
半柱香工夫后，他才抬起头来，咬牙道：“我教你驱邪符的制法！”
“可以。”吕仲直接点头。
驱邪符的作用不简单，可以说是跟魔修斗法的必备符箓。
无论是魔气、尸气还是阴气，此符都能起到驱除之效，打到那些炼尸僵尸，或者是阴魂身上，还能起到伤害它们的作用。
像这种一阶中级符箓的制法，青柳坊估计就李东一个散修会。
其他的散修制符师例如黄淑媛，亦或者是董瑞麟等人，据吕仲对他们的了解，哪怕其中不少人有炼气中期的修为，但最多也就是会画避箭符。
如果他能掌握驱邪符，就能从那块只有商家独享的大蛋糕上，狠狠咬下一块。
但想到这里，吕仲并未直接答应，毕竟钱财再好，也没有小命重要。
“等我想三天，再给你答复，如何？”
“一天，不然我宁愿找其他人。”李东红着眼道。
用一天的时间，去搜集与将军墓有关的消息，估计也能搜集个七七八八。
将李东送走，吕仲关上院门，立刻盘坐在床上。
进入到灰雾空间中，方才翻阅制符师传承的记忆，立刻一一浮现。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能力与其说是记忆回溯，倒不如说是场景回溯更贴切一些。”
以极快的速度翻页，居然还能清晰的回溯出每一页内容，并且没有半分的模糊之处。
从这点来看，显然更应该是场景回溯。
没多想，吕仲开始翻阅回溯出来的制符师传承。
无愧于“传承”二字，这本叫做《七玄符经》的书当真是对如何入门制符，有着十分详细的讲解。
“七玄？难道是七玄门的制符传承……”
继续看下去，首先是对七玄门来历的介绍。
这点，吕仲直接略过不看。
进入正题，是关于符箓的组成。
符箓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符头，符胆，符脚。
符头的作用类似于施法所念咒文，咒文可与天地交感而法术自成，符箓能起作用也十分依赖于符头，符箓必须依靠符头才能与天地交感。
书写符头所用文字，被制符师们称为“符文”。
符文共计二十四个，书中提到仅是咒文数量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咒文有七十二个？”吕仲回想起自己学过的法术，貌似咒文也才学了十来个，顿时感到有点头晕。
二十四个符文，通过排列组合，就能组成符头。
随后是符胆，符胆是大道真形的临摹。
说到这点，书中提到了画符基本功。
首先是“永字八法”。
符胆是由点、横、竖、撇、捺、提、折、钩，这八种不间断的点和线组成的。
关于笔画，还有笔锋之说。
例如中锋、侧锋、露锋折转自如，按笔提笔不倒锋，不散锋等等。
唯有掌握了笔画跟笔锋，才能解析出符箓的各部分组成，科班出身的制符师之所以能独力学会画新符，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这些必备知识。
不过书中也特意言明，学画新符并不是这么简单。
原因嘛，出在符脚上面。
第四十六章 将军墓
符脚，通常是以花纹形式出现。
七玄符经中提到，低阶符箓的符脚没有丝毫意义，基本都是可画可不画的那种，少了也不会对符箓造成影响。
之所以说符脚会影响到学画新符，却是因为那些高阶符箓上面，符脚通常作为密文的形式出现，也就是制符师会通过符脚来为符箓加密。
经过加密之后，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解密，才可能将之学会。
七玄避箭符的符胆下部，其实也可以算作是加密的一种。
由于避箭符比较低阶，所以七玄门才敢大胆的加在符胆下部，而且为了不影响符箓的生效，还特意远离了上部分的符胆。
这种加密方法，到了高阶之后是极难使用的。
高阶符箓的符胆，复杂精密到了极点，想要改动基本不可能。
似这种等级的符箓，都是通过符脚来完成加密。
关于符脚具体的加密方式，吕仲未见七玄符经对此详细说明，大概因为它只是一本入门传承，所以那些高阶符箓才会用到的知识，基本上都是一笔带过。
再往后翻页，就是制符师的六项基本功。
分别是掌握符文，“永字八法”和笔锋，以及符草制符纸，兽皮制符皮，还有符墨的调制之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基本功？”吕仲看到这里，心道这基本功还当真是够基本的。
不过这六项基本功，也的确有掌握的必要。
只要掌握它们，制符师就可以说是独自掌握一条产业链。
从而做到自产自销，不用再担心受制于人。
再往后面翻，全部都是内容模糊不清的残页。
火烧虫蛀，不难想象这本《七玄符经》以前经历过什么。
中间有好几页是完整的，吕仲仔细一看，发现是七玄避箭符的制法。
“他的七玄避箭符，原来真是出自此处！”
将七玄符经看完，吕仲大感收获不浅。
毫无疑问的是，只要静下心将六项基本功学会学通，估计一阶符箓就再没有什么难点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开始学习符文。
……
想要打听消息，同福茶馆可以说是他唯一的选择。
一进门，就有好几道目光投来。
有人认出进来的是吕仲，感应到他身上炼气四层的修为，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心底却是立刻联想到了林中泽失踪之事。
关于林中泽失踪之事，关心的人不少。
尤其是那些吞了不少好处的散修，更是对此关心得很。
坊间对此事曾有过不少猜测，既有说林中泽是因为夜晚外出时被妖兽叼走，至今生死不明；也有说他是被荒原上游荡的阴魂给迷了眼，可能现在还迷失在荒原某处；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说他是死在怡春院小娘子的肚皮上。
至于吕仲，也有不少人怀疑到这位制符师身上。
毕竟他击杀赤湖刺客的事迹，在青柳坊中也是传遍了的。
不过怀疑归怀疑，却也没人会吃力不讨好的，去尝试举报吕仲。毕竟这样做既得不到好处，也会得罪一位炼气中期的制符师。
要真做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背后下手，拿人头去讨好吕符师。
目的嘛，大概是为了几张免费符箓。
类似这样的事，以前也是不没发生过，尤其是炼器师和炼丹师的仇家，向来都是供不应求。
“原来是吕符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平时基本不出现的茶馆掌柜，这时候也现出身来，拱着手一脸客气道。
炼气中期修士，在青柳坊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不能像炼气初期修士那般对待。
“童掌柜客气了，我只是想来打听些消息而已。”吕仲拱手回礼道。
“没问题！”胖乎乎的童掌柜，一脸笑呵呵道：“来，楼上雅间请！”
咚咚咚上楼，二人很快便到了一间茶室。
一壶清茶泡上，顿时室内茶香袅袅。
“吕符师，请用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吕仲轻揭开茶盏，略微呷了一口，顿时目中一亮，忍不住赞道：“好茶！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果真是好茶！”
说实话，这茶叶虽是凡茶，但口感如此之好，价格只怕是要赶上青碧灵茶了。
“好茶还得有识茶之人呐……”听到吕仲的赞词，童掌柜脸上也是乐开了花，毕竟这茶可是他亲手种出来的。
一番品茶鉴茶，过后才步入正题。
“关于将军墓的消息？”童掌柜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想了一阵才回道：“相关的消息我这里倒是有不少，还有不少内容算是较为隐秘的，等会我让人抄一份给道友送去，就收你......五灵石吧。”
未等吕仲说什么，他紧接着又道：“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我劝道友还是最好不要去，尤其是主墓那片区域，清阳门似乎在那里有所图谋。嗯……这条消息算是在下送给知茶之人的，希望道友有空能多过来喝茶......就说到这里，道友看过资料再行定夺吧。”
听完，吕仲没有说话。
从童掌柜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将军墓大概率真是一处凶险之地。
尤其是，还涉及到清阳门。
不管他们在图谋什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多谢提醒，我会慎重考虑的！”
……
回到小院不久，童掌柜果然差人送来了一份资料。
给过五枚灵石的费用后，吕仲坐在待客厅中细细看了起来。
首先是将军墓的起源，其实是人族当初开拓南蛮时所留，据记载当时发生过一场人与妖兽的大战，因此留下了大量的尸体无人认领。
于是就开辟出一片大型墓地，以安葬那些死人。
所谓的将军墓，其实只是谣传。
事实上，说它是埋尸地更为贴切。
由于下葬的尸体中，有不少是修士尸体，所以墓地也分成好几个区域。
分别是规格最高，专门建了一座华美地宫，用来埋葬修士尸体的主墓区；以及在地宫甬道两侧开辟出配殿，用以分葬凡人将领兵士的副墓区；还有就是为了埋葬那些民夫苦役及其他死难者，单独挖出来的万人坑。
看完之后，吕仲对将军墓有了大致的了解。
很显然，最危险的区域，当然是主墓区。
其次，则是副墓区。
至于万人坑，危险程度应该是最低的。
资料也提到了，关于探索不同区域，所需要的实力。
主墓区是出现过二阶僵尸的，此外还可能出现僵尸阴魂等难缠之物，因此需要筑基期实力，或者是一支炼气后期的修士队伍，才能够进行探索。
副墓区稍微安全，基本都是一些腐尸，但独自探索需要炼气后期修为，亦或者是炼气中期组队，才能够保证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顺利脱身。
而万人坑，倒是比较安全。
资料中写得很清楚，九成九都是骷髅怪物，只要有一定的斗法能力，基本不会出事。
“也不知这份资料的可信度有多高……”吕仲还是决定明天跟李东再沟通一下，若是对方愿意只探索万人坑，那么答应下来也无妨。
顶多，就是多准备一些驱邪符。
但若是到副墓区，乃至于主墓区的话……
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第四十七章 枯骨妖
第二天一早，吕仲就到了李东家。
跟上次出来的那位半老徐娘不同的是，这次出来开门的换成了一名满面皱纹的老妪，她一只眼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变得十分浑浊已不能视物。
在老妪敬畏的目光中，他习以为常的走进屋内。
进到屋内，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刺鼻的药材味。
随着一阵歌声，李东哼着一首十分欢快的童谣，抱着一名熟睡男童从卧室走出。
“吕道友，你决定得如何了？”李东轻声说道，似是怕惊醒了男童。
“这个……”吕仲望了一眼那男童，还是将心中的打算说出。
同福茶馆的资料大概率为真，那么按照他自己的看法。
哪怕是两人组队，也只能去将军墓的万人坑区域探索，而且还不能过度深入的那种，否则就有几率遇上不可预知的危险。
为了区区驱邪符制法，他觉得把小命搭上不值得。
听到吕仲的想法，李东看着怀中的男童，沉默了一阵才道：“以三个时辰为限，届时无论是否找到棺材菌，道友皆可自由离去，之后驱邪符也会传授与你。”
说着，他将男童交给了那名老妪，目中闪过一丝留念之色，不忘嘱咐道：“记得午时喂药。”
“是，老爷。”老妪熟练的抱起男童，转身就回到卧室内。
将视线收回，李东回过头，对着吕仲道：“坊市离将军墓的入口有点远，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到万人坑的时候正好是午时。”
午时阳气足，是一天中僵尸阴魂活动的低谷期，相对合适探索。
吕仲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
……
出了坊市，两人一路向南，直接越过荒原。
荒原上除了丛生的荒草，就再也见不到一棵树。
甚至乎，连半颗灌木也遇不到，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处古战场。
越往前走，土地也变得越发荒芜，渐渐的连草也不长了，土壤也从一开始的黄土，变成了死灰色的沙化土质。
捧起一把泥土，泥沙簌簌地从手里滑落。
到最后手里剩下来的，除了一些玉质化的碎骨外，还有一些闪闪发亮的金属碎片。
不过让吕仲感到疑惑的是，明明马上就要到午时，他却连一丝陵墓的迹象都没有看见，能够看到的就只有眼前这处漫无边际的古战场。
“这边。”李东这时忽道。
只见他指着一处隐秘土坑，随后身子一低，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走过去一看，吕仲才发现这土坑的反斜面位置，竟十分隐秘的藏着一个洞口，看风化痕迹应该是挖好了很久，不过至今还能容得下一人进出。
进到里面，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阴森通道中。
通道三丈见方，四壁都是夯实的黑色泥墙，进来的洞口正好就在泥墙上。
站在通道里，能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从地上的灰尘来看，近期都没有人来过此处。
吕仲尝试着用出望气术，发现只能看到一片微弱的灰光，显然此处的阴气比较稀薄。
能明显看出，他左手边的阴气浓度，要比右手边的低上不少。
此刻李东一手拿着块发光玉石，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地图在分辨方向。
过了一阵，他指着吕仲左手边说道：“万人坑在这边，我们过去探索一下。”
“好！”吕仲点点头。
左手捏着一张金光符，右手则是持着青霜剑，已是做好了随时遭遇敌人的心理准备。
并且刻意的，他隐隐落后李东一个身位。
防人之心不可无，总归是要小心一点。
往前走没多久，通道中开始出现散落的骸骨。
继续往前走，骸骨数量飞速增加，并很快就将通道铺得一地都是。
这时候每前进一步，都是踩在发脆的腐朽骸骨上。
一脚下去，便是满鞋底的骨粉。
此刻在通道的两侧，还有挖出来一个个小室，里面满是装着骸骨的大缸，周围则是堆着不少头骨，垒成了一座座小京观。
渐渐地，一股阴森之意笼罩了整个通道。
在此过程中，吕仲一直都在保持望气术的施展，警惕着可能冲出来的威胁。
可惜，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淡淡的灰光，并未出现异常之处。
另一边，李东几乎每经过一间小室，都会进去里面查看。
只是他每一次怀抱希望进去，都是一脸失望的出来，李东的脸色开始变得沉郁，一言不发的在执着寻找。
吕仲看在眼里，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转过身来一看，发现竟是一些骸骨自己飘浮了起来，先是全部骨头聚到一起，不一会竟是组合了一具具骷髅。
嘭的一下，一朵绿焰自它们头骨内燃起。
是埋伏！
眨眼间，两人腹背受敌，前后皆是被上百的骷髅堵着。
“只是一些枯骨妖，数量再多也跟蝼蚁一样，我们一人一解决一边。”李东脸色平静的取出一口法剑，同时开口提醒吕仲。
吕仲点头，他买的那份资料中同样有提到，开始双手掐起剑诀来。
青霜剑随剑诀而动，嗡的一声泛起一层青光，一片片雪花开始飘落，让本就阴寒的通道气温再降三分。
“咻”的一声，剑影如离弦之箭飞射出。
为谨慎起见，他这一剑并不打算刺入枯骨妖群中，而是准备掠过前面那几只，试一试这些骨妖的成色。
出乎预料的是，这些枯骨妖竟是出奇的脆弱。
光是法器飞过带起的狂风，都能够轻易将它们吹倒。
见此，吕仲心中大定。
旋即剑诀一转，改变了之前谨慎的策略。
青霜剑在枯骨妖群中大开大合，横劈竖撩的，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
才用了十息工夫不到，就解决了这边所有的枯骨妖。
李东那边，也是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只是这柄剑器，似乎磨损得有些过于严重，以至于剑身表面的灵光闪烁不定，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样子。
而且他对剑诀也并不怎么熟练，只会使用单一劈斩刺之类的剑招，并不能做到似吕仲那般的无缝连接。
“或许，这就是散修制符师的正常实力……”
吕仲心中如此想着，接连掐出数道剑诀，唤来青霜剑帮忙。
不一会，通道中再无一只枯骨妖站着。
第四十八章 万人坑
解决完枯骨妖，吕仲立刻取出一个小皮袋，将通道里散落的骨粉装了起来，准备回去之后用筛子筛一下，这样就能分离出里面的骨晶来。
骨晶是一种炼器材料，是阴气在枯骨妖体内的沉淀物，能磨碎成粉加进符墨里，是一种少见的传导剂。
加了传导剂的符墨，会具有更好的灵力传导性。
像这种传导剂，在坊市中都是按钱来卖的，难得遇上一次可不能错过。
李东那边，也在收集地上的骨粉，显然他也知道骨晶的价值。
随后，二人继续前进。
越过依旧是满眼的骸骨大缸，但他们却再也没有遇到过枯骨妖，就连吕仲视界中的阴气，都在慢慢地开始变淡。
许是有了一点收获，这时李东的脸色终于不那么的难看。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块黑色方尖碑，十分低矮只有一丈多高。
“往生碑，这里就是万人坑的入口了。”李东指着那块方尖碑，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重。
吕仲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那块方尖碑。
碑石的质地应该是黑曜石，四面都刻着一篇祭文。
一篇祭文应该是用于叙事的，开头就是“南历一四七年，会战妖群于漓水江之畔”，讲述了曾经那一场大战的部分内容，用到了“血光滔天，尸叠荒野”等词。
光是看这篇祭文讲述的只言片语，他都能从中感受到当年那一战的惨烈。
“魂兮魂兮，归故乡……”
吕仲念叨着招魂祭文上的这句话，算是明白了当初的修士举行土葬的用意。
大概是怕死者没了身体，迷途的游魂便再无法回到故乡。
在古修士看来，人死后便到了九幽黄泉，唯有像生前那般拥有身体，才能够保护极易迷失的魂魄不消散，然后才能在故乡招魂台的指引下，找到返回故乡的路。
“人死后，真的有黄泉吗？”吕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若真是死后有黄泉，那会不会有相应的地府，还会不会有满天仙神？
他没想下去，这个疑问注定得不到解答。
将目光转向万人坑入口，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青石大门。
门上残留着不少符纸的痕迹，看年份应该是当初修墓时所留的，至于具体的作用却是看不出来，应该是跟招魂有关。
大门的中间位置，散步着七个凹槽。
凹槽中有不少灰白色粉末，明显是灵石耗尽灵气后留下的那种粉末。
很显然，想要打开青石大门，就要将凹槽插满灵石。
吕仲用望气术看了一眼门背后后，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这一幕被李东看到，他投过来一个询问眼神。
“我看到门背后有很浓的阴气，不出意外应该都是枯骨妖！”吕仲将自己看到的结果说出，没有丝毫的保留。
回退两步，也没忘了确定来时通道的安全，以免等下退路被堵死。
而后，他口中一阵呢喃，同时双手开始掐诀。
不一会，身前就有一颗颗火球凝出，数量达到了十五枚之多。
虽然还比不得清阳门的余青，却也是他长时间坚持练习的成果。
“好了，把门打开。”吕仲沉声说道。
以清阳火雨术之威，就算后面真躲着一群枯骨妖，也绝对挡不住这一波火球。
李东看到那成片的火球，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却不曾想，这道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的秘术，现在竟是被吕仲用出来了。
此刻李东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又想到性命垂危的幼子，他的神色重新坚定下来，拿起最后一枚灵石，沉声开口道：“吕道友，我这边只差最后一块灵石了。”
“插上去吧，我这边准备好了！”吕仲点头道。
闻言，李东将灵石插入凹槽中。
顿时青石大门表面开始有光纹亮起，并汇聚成了一圈意义不明的符号。
紧接着，只听到“格楞楞”一阵机括响动声，青石大门朝着两边缓缓缩进墙体中。
几乎是同时，两人就看到了门背后成片的一朵朵绿焰，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没有迟疑，吕仲双指并拢，朝前一指。
“去！”
飘浮在他身边的火球，开始一个接一个射出。
炎热暴风扑面而来，炽热的火浪开始在门后翻卷着，并不时喷吐出一条条火蛇，将蔓延之处的一切焚烧殆尽。
吕仲没停下，又补了一发清阳火雨术。
做完这些，他才后退到通道中，静待火焰平息。
此刻门背后成了一片火海，热浪翻腾不断卷起骨灰，状若白色雾气，在朝着门外弥漫着，视界顿时一片惨白，隐约中还能听到火海中传来的清脆声响。
渐渐的，火光平息下来。
吕仲朝身上拍了张清洁符，发现门后面已经是一片平静。
里面惨白骨灰积了一地，估计能有半指多厚。
可想而知，方才门后究竟站着多少枯骨妖。
“我们进去吧。”
不知为何，李东这时的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对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吕仲不由心中暗生警惕，立刻掐了道侦测恶意，可心中并没有丝毫反应。
“奇怪……”
他疑惑抬起头，发现李东已经进到门后，便也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因为被轰过两道清阳火雨术的缘故，此刻这里的土壁部分已经琉璃化，甚至能清晰映出两人的身影。
沿着通道一直往前走，大约是百余丈距离，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空间中。
无愧于万人坑之名，目之所及处都是数不清的人骨，难以想象当年这里到底葬着多少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东忽然脸色一变，先是嘴唇蠕动几下，指尖多了一颗光球。
紧接着，光球被他弹向前方，而后轰然炸开。
耀目的白光将前方照亮。
霎时，惊人的一幕呈现在二人面前。
吕仲一时间，竟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眼前这处巨大空间中，居然有着一片骸骨之海。
第四十九章 恐怖骨妖
突然，吕仲发现了不对。
定睛朝骨海中央望去，赫然是有着一个喷涌着阴气的“泉眼”。
“阴气泉！”
如果说万人坑中真的生长有棺材菌，那么它最可能生长的地方，就只能是在这处阴气泉眼下面。
李东顺着他的视线，同样也见到了那个喷涌着灰气的“泉眼”。
他先是愣了一下，脸上很快露出浓浓惊喜。
“太好了，吕道友……你看？”
作为两人中实力最强的那位，李东已是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起吕仲来，到了现在更是开始问起了他的意见。
“先看一下。”吕仲沉声道。
眼前前方骨海，方才被成群枯骨妖堵门的那幕，再次浮现在脑海。
若是不有着那扇青石大门的阻挡，面对黑压压的一片枯骨妖，估计两人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他先是尝试着用望气术观察，却因为阴气泉的干扰，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火雨术火力探查一番。
只是考虑到阴气泉的存在，以及眼前这篇骨海的脆弱性，火球弹说不定会将“泉眼”破坏，如果此处真有棺材菌的话，那估计就采集不到了。
用青霜剑试探也是，同样存在着威能过剩。
而且御使法器也需要消耗灵力，他已经施展过两次清阳火雨术，外加上进墓之后施展望气术等法术的灵力消耗，此刻体内灵力已是降到了六成。
想了想，吕仲翻手取出一打清洁符。
清洁符虽然不是攻击性符箓，但生效时也能引起灵气的震爆冲击，对那些依赖阴气而生的枯骨妖来说，是能让它们感到厌恶的。
由于震爆的威力小，清洁符的激发也不会震塌骨海，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激发符箓消耗的灵力极少，正合适现在的情况。
“就这样决定了！”
由于还没学“引符法”，尚不能让符箓似箭矢般射出，吕仲只好对近处的骨海做试探，胡乱选择了一处，就将一张清洁符激发射出。
没飞多远，符纸就划出一条弧线，坠落到了骸骨堆中。
“嘭”一声极细微的声响过后，一团灵光轰然炸开。
“这边没有，那换这边试下。”
一处……两处……
随着清洁符的不断消耗，骨海中并未出现有枯骨妖的迹象。
“是真的没有，还是……”吕仲眉头皱起，心道阴气泉这种对鬼物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种大补之物，不可能附近没有鬼物滞留。
再次回想起被枯骨妖堵门那幕，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枯骨妖并非是聪明到会堵门，说不定是被赶到门口去的。
此刻重重骸骨底下，说不定就有一只实力强劲的鬼物在潜伏。
将自己的猜测给李东讲出，却得到了对方一脸的不解。
“我看是吕道友你想多了……”李东不认同吕仲的猜测，像他这个年纪的散修，早已是有了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捏着一张金光符就跳下了骨海。
“咯楞楞……”
骨海发出一连串脆响，但李东脚下的骸骨并未全部断裂，底下那层依旧是还是完好如此。
“应该是阴气的长期浸润，让下面的骨头发生了变质，这里的骸骨已经称得上是阴骨了。”吕仲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看着对方朝着阴气泉走去。
同时，双手掐好了手印，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不管怎样说，收了钱就要办事。
没多久，李东顺利靠近阴气泉，并真的在泉眼中采摘出了一颗黑黢黢，模样有些似灵芝的东西。
吕仲用望气术看了一眼，发现此处虽生长在阴气富集之处，但所含的灵气却是至正至纯，不带半点的阴寒邪异。
若无意外，这东西就是棺材菌。
这时，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一处阴影中，竟有骸骨在涌动。
跟枯骨妖腐朽的骨头不同，这些涌动的骸骨都是一片漆黑，上面所散发出来的阴气，浓度竟是比阴气泉还要高数倍。
须臾间，一朵绿焰便在漆黑头骨中燃起。
一股不知名波动席卷而过，源自神魂的冰寒立刻笼罩全身。
“好强，这绝对不是枯骨妖！”
没有半分迟疑，吕仲立刻双手掐出剑诀，青霜剑飞射向那只黑色骨妖，开始掩护李东朝自己这边靠近。
“叮！”一道清脆打铁声。
剑影掠过骨妖，剑锋与黢黑骸骨相撞，竟是撞出了一连串火星。
“这硬得也太离谱了吧？”吕仲立刻改变想法，不再想着依靠青霜剑将对方解决，而是准备能拖延一阵是一阵。
与此同时，也没忘了瞄一眼背后的青石大门，心中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逃跑并不可耻，而且还很有用。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机会找回面子。
另一边，李东还在骨海中“扑腾着”，一时半会出不来。
不知是那只黑色骨妖的出现，还是他拔出棺材菌的缘故，阴气泉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异变，此刻那边已是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泉眼”在将附近的一切疯狂吸入。
“叮叮铛铛……”一连串的打铁声，伴随着火星的飞溅。
吕仲还在阻挠着那只黑色骨妖的脚步，只是它的气息虽然还未达到二阶，但骨头却是出奇的坚硬，他哪怕是竭尽全力攻击，也只能刮痧般在骨头上留下浅显剑痕。
这样的攻击力度，对骨妖根本起不到迟滞作用。
幸亏对方一直都是任打不还手，若它真是有一丝还手的迹象，他绝对不会有半分迟疑的跑路，哪里会尽心尽力的拖延到现在。
“不行，我快要挡不住它了……”吕仲见李东还在骨海中挣扎，伸长脖子焦急喊道：“李道友，你身上若是还有底牌，我劝你最好现在用！”
闻言，李东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摸了摸怀中的玉盒，他最后还是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符箓。
指头渡送出一股灵力，随即将符往身上一贴。
吕仲惊讶看到，对方轻轻一跃，居然轻易挣脱了骨海漩涡，划出一道弧线之后，稳稳地落在他所站的平台上。
“飞行符？”
“只是一张轻身秘符……”李东摇头道，又望了一眼那只骨妖，他脸上浮现出畏惧之色，“有什么事到外面去说，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吕仲点头，手中的所掐剑诀一变，将青霜剑收回。
双方你追我逃，很快就跑到了青石大门处。
尽管知道无法将骨妖挡住，他仍是顺手取掉了一块灵石。
机括声响起，大门开始合上。
第五十章 又见垄断
费了好一番功法，二人这才将骨妖摆脱。
回到地面，时间仍未到太阳落山时，重叠的阴云中偶尔有一道阳光穿过，落在灰黑的土地形成一片片金色光斑，若有闲心也不失为一副好景色。
不过现在的吕仲可没心思看风景，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地，才倚靠在一块巨岩上歇息。
“李道友，既然棺材菌我已助你采到，不知驱邪符的制法何时传授？”吕仲扭过头来，望着旁边衣衫不整的李东，问起了之前的约定。
一旁歇息的李东听到这话，从地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
“等回到青柳坊，我就立刻教你。”
“好，一言为定！”
吕仲点头。
等休息够后，两人再次开始赶路。
……
李东家制符间。
将棺材菌给男童服下后，李东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丝笑容，拱手开口道：“多谢吕道友相助，安儿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随即他走到制符桌前，开始传授驱邪符的制法。
“关于驱邪符的绘制，它的难点主要在符胆，吕道友还未掌握制符基本功，想要弄明白却是有点麻烦，不过看在你我将军墓同行的份上，之后道友可以随意发问，在下都会无偿解答，现在先看我画一遍……”
说着，李东拈起桌上符笔，开始在一张符纸上写画。
吕仲这时注意到，他手中的符笔明显换了一支，看起来没有以前那支好，不由心道：“看来李东之前所言，还真是没有半点虚假啊。”
但制符师只要手艺还在，符始终还是能够画出来的。
接连失败了三次，李东终于画好了一张驱邪符。
意外的，他竟是将这张市价一枚灵石的符，直接给激活了。
“吕道友是不是以为这是在浪费灵符？”
李东抖了抖手中的驱邪符，笑着开始解释道：“驱邪符除了制符的难点，还有一个地方需要额外注意，那便是要让驱邪符含有足够的阳气，这是决定此符威能的重要因素，方才我用的是普通的符墨，你看这张驱邪符激发出来的灵光，是不是十分微弱？”
吕仲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样，不由连连点头。
“为了让驱邪符含有阳气，制符师要么选择午时阳灵气最盛的时候制符，要么就是往符墨中添加烈阳石之类的阳气添加剂，以此来让驱邪符拥有正常的威能。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前者的好处是制符成本低，坏处却是产出的符箓品质不稳定，会受到阳气浓度的明显影响，后者胜在制出的驱邪符品质稳定，不过成本却是要高许多。”
李东解释完，忍不住望了一眼卧室方向，才转身问道：“方才画符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道友现在可以尽情的问。”
“好！”吕仲点头，将心中疑惑一一道出。
……
直到天将拂晓，吕仲才从李东家中走出。
关于绘制驱邪符的难点，他都已经一一搞清弄懂，接下来只要回去进行练习，恐怕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将这种灵符画出。
“算了，反正身上也没多少成品，这次就不出摊了。”吕仲作出决定，沿着街道快步行走，偶尔停下脚步跟熟人打个招呼，朝着自己那座小院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吕仲白天学习制符基础，晚上则是学以致用的，将学到的知识实践在驱邪符的绘制练习上。
经过练习，他对所学知识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两相促进下，学习和练习的进度飞涨，才仅仅用了九天时间，就成功画出了第一张驱邪符。
由于画符的时机不对，故而这张驱邪符是一张残次品。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吕仲还是将它收纳到储物袋，准备以十分之一的价格售卖，也算是收回一点本钱。
没什么可说的，他提起符笔，继续练习。
“……符头已成，接下来是符胆。学了制符基础后，画起符来当真是如有神助，该如何画每一笔，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不再像是以前那般靠蒙靠撞。”
心中如此想着，吕仲执笔的手却是未有半分停歇。
只见一阵微光缓缓收缩，又是一张驱邪符制成。
同样的，这张也是残次品。
此刻时值深夜，哪里来的阳气让符吸收，所以威能甚至还比不上之前那张。
“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今天就先练到这里。”
“就买一点吧，想来也贵不到哪里去，正好可以练习一下符墨的调制。”
倒床就睡，一夜无梦。
……
看着满是尘土的衣服，他皱了皱眉头，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清洁符，将其激发后拍在了身上，顿时感觉全身一阵清爽。
随后来到一家专门售卖材料的店铺，吕仲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却不料，店中知客听到是来购买烈阳石的，脸上露出惊讶表情。
“这位道友，你难道不知近来烈阳石已经断了货源？青柳坊附近就只有清溪灵铁矿出产烈阳石，如今那边骚乱才刚刚平息，若道友真的急需此物，劝你还是到雁翎山购买。”
“为何要到雁翎山，坊中不是还有两家材料铺吗？”吕仲一脸不解。
“嘿嘿，看来道友知道得不多啊……”知客笑了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吕仲立刻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递出两张清洁符。
那知客收下好处，这才继续说下去。
“实话实话吧，那两间店铺的确是有其他烈阳石货源，但他们绝对不会对外出售，因为两家店的背后势力，都各自把持着一间符箓店。”
知客说到这里，露出个你懂得表情。
“原来如此……”
吕仲听完，顿感无奈。
显然，这又是大商家在联手搞垄断。
通过拒售手中的烈阳石，他们就能营造出驱邪符稀缺的假象，进而顺理成章的将售价推高，然后赚取到惊人的利润。
对此，吕仲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另寻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