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球场风云人物
下午放学后，云栀从画室出来，路过操场外的铁网旁被人撞了一下。等稳住身形，撞她的人已经跑远。
是几个和她一样穿着校服的女生，几人瞧着有点激动。
嘴里还惊呼着什么。
云栀本来没在意，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喊着两个她有些熟悉的名字，这才驻足认真听了听。
“高三的两大男神都在篮球场打球啊，什么神仙画面，快快快，再晚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真的假的？高三（1）班的霍青梧和晏宸都在？晏宸不是开学就请了病假吗？他这是病好了回来上课了？还有霍青梧，他升入高三之后不是一直忙着学习不怎么去篮球场了吗？”
“所以才说这个画面很难得不能错过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快去篮球场吧！”
……
几个女生跑远，云栀收回视线。
透过铁网看向篮球场。
此时篮球场上围满了人，隐隐能看到几个穿球服的男生在打球。打的是全场，看样子是高三（1）班和别的班在打比赛。
云栀看一眼就收回视线，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人叫住。
“嘿，云栀！”
是一个很活泼的女生。
云栀是高三开学转来的宁城一中，到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月，班上和她有过交流的同学不超过五个，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女生。
女生叫白染，坐她前桌。
白染小跑过来：“云栀，你刚从画室出来？要回家了吗？”
“嗯。”云栀面无表情地点头。
“现在还早，不然你今天晚一点回去？”
“有事？”
这下云栀不止面无表情，还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一点起伏。不过接触快有一个月，白染也有点习惯她的态度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朝篮球场的方向扬扬下巴：“喏，看那边！就篮球场那边，我们班男生和二班男生球赛，我们去给他们加油吧！”
云栀朝篮球场轻轻瞥了眼。
围着的人更多了，此起波伏的尖叫声。
闹腾得很。
她没什么兴趣。
收回视线：“我就不去了。”
“干嘛不去啊？你是有事要忙吗？我记得你和班长好像挺熟的，班长可是我们班的主力，你不去给他加油？”
班长是霍青梧，是个和晏宸轮流坐年级第一宝座的高冷男神。
“不熟。”云栀说，“只是说过几句话。”
“行吧，不熟，那我们不去给班长加油，去给你同桌加油行了吧。晏宸从开学一直请病假到现在，你还没见过你这个同桌呢！”
“怎么就是我同桌？霍青梧也是一个人坐。”哪怕是问句，云栀的语调也是平铺直叙。
要不是她声音还算好听，白染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和机器人对话了。
“你高三才转学过来有所不知，高一高二我们班总人数就是双数，但霍青梧和晏宸都是单独一桌，他们好像有点不对付。在你和霍青梧同时落单的情况下，大家都默认请病假的晏宸是你的同桌。”
“我记得班上有不少人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这事，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她不太在意别人聊什么。
刚才会反常地去听那几个女生的议论，是因为她们提到了霍青梧和晏宸这两个名字。
霍青梧不必说，他是班长，是班上和她有过最多交流的人，他们又都暂时借住在顾家。
霍青梧算是她在学校里最熟悉的人。
至于晏宸，班主任和她提过。
当时没怎么留意班主任具体说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班主任好像说的就是她还有一个同桌，不过请病假了，暂时不会来学校。
而那个班主任口中她的同桌就叫晏宸。
“好了，就当是提前去看看你素未谋面的同桌，走吧！”
不等云栀应声，白染一把夺过她手里提着的画板就跑。
云栀只能跟上。
高三（1）班是宁城一中高三理科最好的班。云栀成绩并不好，至少完全不能和高三（1）班的尖子生们比。她这样普通的成绩还能转到高三（1）班，除了顾家出力，还有一个原因。
她是艺术生，学美术。
如果艺考能过线，她的文化分也能上一所不错的大学，高三（1）班的班主任勉勉强强接收了她。
来到操场，白染就拽着云栀的校服袖子往人群里挤。也不知道白染是怎么挤的，没一会儿就带着云栀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云栀看清了篮球场上的情形。
球场上除了裁判还有十个男生，一班和二班各五人。
云栀只认识霍青梧。
从霍青梧的球服颜色分辨出哪几个是一班的，又从有点面熟和完全陌生推断出哪一个是晏宸。
其实不用这么推断也能认出谁是晏宸。
现场观众惊呼尖叫，就数霍青梧和晏宸这两个名字的喊声最大。这样一来，球场上除了霍青梧，最亮眼的人必定就是晏宸。
云栀视线搜寻到晏宸时，他正跳起来帅气地投了一个三分球。
少年有一张与霍青梧不相上下的精致面容。和霍青梧的高冷淡漠不同，他很阳光，投进三分球，他脸上洋溢着一抹灿烂的笑。
夕阳的余晖下，他的笑有点晃眼。
“云栀，看到了吧，刚刚投进三分球那个就是你同桌晏宸！”
人群很吵，白染想让云栀听到她的声音只能大声喊，彼时篮球场上正在回场重新发球，晏宸也在球场上跑，距离站在篮球场旁的她们只有几步。
许是听到了白染的喊声，晏宸看了过来。
云栀的视线就这么和他的撞上。
晏宸看到云栀的瞬间似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冲云栀点了下头，继续投入到球赛中。
“云栀，刚才晏宸是在和你打招呼吗？他应该不认识你，那他……是听到我刚才的喊声，知道你是他同桌了？”
“应该是。”云栀说。
她和晏宸并不认识，她以前也没有见过晏宸。如此，晏宸主动和她打招呼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那晏宸应该对你印象还不错，你不用担心和同桌相处不好了。”
说着，白染一拍脑门：“嘿！瞧我这话说得，晏宸一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就没见他对谁冷过脸，虽然传闻他和霍青梧不对付，但我从来没见他给霍青梧甩过脸色。”
“如果不是有很多人说他们不对付，我都要怀疑这个传闻是假的了。你看他们在球场上配合得多默契，哪里像不对付的样子？”
确实不像不对付。
云栀视线扫过球场上的两人，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一场球赛结束，一班有霍青梧和晏宸两大主力在，胜得毫无悬念。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霍青梧和晏宸来的，就算球赛结束，观众也没有散，喊声甚至更大了。
被白染抢去的画板早就回到云栀手中。篮球赛一结束，云栀就简单和白染打声招呼先离开。
这次白染倒是没拦她。
白染没有跟上，她被一个认识的女生叫住了。
云栀走出校门来到公交站，已经快到六点半。
她不住校，五点半左右就放学，平时这个点她早已坐公交车回到顾家。
她要坐的那路公交车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一班，平时五点半她从学校出来刚好能赶上，会在五点四十到五十的样子。
现在需要乘坐下一班，还得等二十多分钟。
云栀没找地方坐，就站在路边等。
她目视前方，似是在看对面的大楼，但如果靠近看，会发现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发呆。
发了十多分钟的呆，她的注意力被突然停在面前的车拉回。
是一辆黑色轿车。
副驾驶的车窗滑下，司机喊了一声：“云小姐。”
“公交难等，云小姐上车一起回去吧。”
霍青梧是顾家当家人顾勉故友家的孩子，如今借住在顾家。车是顾勉给霍青梧安排的，负责送霍青梧上下学，不过司机是霍青梧的人。
一个月前云栀被接到顾家，顾勉本来也要安排一辆车送她上下学，她拒绝了。
“不用……”
刚要拒绝，司机就打断她：“云小姐快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
云栀只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霍青梧坐在后排。
他已经把球服换下，又穿上了校服。
宁城一中的校服设计得还不错，女生是领结白衬衫配百褶裙，有件外套，百褶裙和领结的主色系都是咖棕色，外套是黑色；男生是领带白衬衫配裤子，也有件外套，领带的主色系是咖棕色，裤子和外套是黑色。
霍青梧有一米八三左右的身高，身材匀称，长相俊逸。这样的霍青梧穿上校服无疑是瞩目的。
但云栀面对这样瞩目的霍青梧，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如止水。
往后排看去，云栀说：“多谢。”
“不用。”霍青梧有点冷淡地回。
司机偷偷瞄云栀一眼。
换作其他女生和他们家小少爷同坐一辆车，就算不害羞脸红，也应该会被小少爷的冷漠影响。可是这些情绪这位云小姐好像都没有，她很淡定。
不，不止是淡定，云小姐甚至还……走神了！
她盯着车窗外，是在发呆？
一路无话。
车直接驶进顾家。
顾家在宁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人家，住在宁城一处富人区，有一栋带有大院子的大别墅。
霍青梧刚下车，在院子里给花浇水的人就放下浇水的工具欣喜道：“青梧放学了？”
下一秒，她看到了从副驾驶下来的云栀。
脸上的欣喜顷刻消失：“枝枝，你怎么坐青梧的车回来？还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云栀还没来得及应声，屋里就跑出来一人：“妈妈，姐姐今天比平时回来得晚，您应该问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不是开口就质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女孩个子小小的，长得乖乖巧巧，连发脾气都俏皮可爱。
她叫顾苗苗，是云栀同母异父的妹妹，十三岁，今年上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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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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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她宝贝的绿植
云栀的父亲云亭是一名摄影师，或者说是一名探险家，常年不着家；云栀的母亲黎然是一名教师，教初中语文，更喜欢过安稳的日子。
两人三观不合，在云栀四岁时和平离婚。
云栀五岁时，母亲再婚嫁进宁城顾家，紧接着父亲外出拍摄，从此失去踪迹，云栀一直跟着奶奶在农村老家生活。
一个月前，奶奶去世，云栀的母亲将她接到顾家，同时给她办好转学手续转到宁城一中。
顾苗苗的话让黎然有点不自在，尤其这话顾苗苗还是当着霍青梧的面说，她更加不自在。
霍青梧在顾家借住三年，黎然依旧不清楚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是顾勉某个好友家的孩子，来自帝都。顾勉对他很客气，据说家世非凡。
是丈夫都客气对待的人，黎然自是不敢怠慢霍青梧。她对霍青梧一直很热情，端的是热情好客长辈的姿态。
此时让霍青梧看到她的小女儿这么打她的脸，小女儿还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将她试图藏起来的遮羞布都掀了，让她很没脸。
事实上完全是黎然想多了，她们母女的纠葛，霍青梧并不感兴趣。
愿意出言帮云栀说话，都是他心血来潮。
霍青梧说：“班上有球赛，要求所有人留下来观看。”
也不管黎然有没有听到，霍青梧说完就径直进屋上了楼。
云栀心如止水，没有因霍青梧帮她说话而有丝毫波动。
抬眸看了眼霍青梧进屋的背影就收回视线，对黎然说：“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原来是班上有球赛才回来这么晚的。你也真是，一句话的事怎么不说清楚？”
云栀目光平静地看她。
看得黎然浑身别扭。
“算了算了，你回房间写作业吧！下次再有事晚回来记得打个电话说一声！还有，别随便搭青梧的车，你和青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让人家说你小小年纪就攀龙附凤！”
云栀面色依旧平静，倒是把一旁的顾苗苗气得直跺脚：“妈妈，您说什么呢！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姐姐才搭一次霍哥的车，怎么就攀龙附凤了？”
“再说了，就算姐姐对霍哥有意，有什么不可以？姐姐又不差！少年少女春心萌动，谈个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就扯到攀龙附凤了？”
“你懂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然瞪完顾苗苗，又对云栀说：“别听苗苗胡说，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很容易被身边优秀的异性吸引，但你和青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青梧，听妈妈一句劝，妈妈不会害你。”
“您多虑了。”
云栀对黎然点点头：“我先回房间。”
等云栀进屋，黎然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我她不会喜欢青梧，还是压根就没有在听我说话？”
顾苗苗笑得人畜无害：“不知道诶。”
她才不会告诉妈妈姐姐刚才全程在发呆呢。
不过，姐姐好像真的很喜欢发呆啊，她经常见姐姐盯着某个方向出神，整个人没有一点青春少女该有的活力，有点不知名的丧。
也不知是姐姐的奶奶去世给姐姐的打击太大让她变成这样，还是姐姐以前就是这样。
“妈妈，我去找姐姐，厨房做好饭你叫我们啊！”
顾苗苗跑进屋去追云栀。
顾家别墅有三层。请的三个帮佣阿姨住一楼；顾勉、黎然和顾苗苗住二楼；顾勉和他前妻的儿子顾枫、云栀、霍青梧以及顾家表小姐秦晴都住三楼。
别墅够大，房间也够多，倒是不显拥挤。
顾苗苗来到云栀的房间外。
房门紧闭着。
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儿，什么都听不到，顾苗苗就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云栀的房间很简单，床、衣柜、书桌。除此，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房间里开着灯。
云栀坐在书桌前，却不是在看书写作业，而是在盯着她书桌上那盆不知名的绿植看。
顾苗苗不是第一次来云栀的房间。
自记事起顾苗苗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但她没见过这个姐姐，妈妈每年都会去姐姐的农村老家看姐姐一两次，却从不会带她。
姐姐住进顾家后，她很喜欢来姐姐的房间找她玩。尽管姐姐通常都不会搭理她，她大都是坐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
来云栀的房间，顾苗苗见到云栀最多的状态除却支着画板坐在落地窗前画画和盯着窗外发呆，就是盯着她书桌上那盆绿植看。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宝贝那盆绿植，所以顾苗苗从不会碰。
探头探脑地小声问：“姐姐，我能进去吗？”
云栀朝她看了眼：“进。”
顾苗苗走进去自己拉小凳子在一边坐下。
小凳子是云栀支画板画画时坐的。
眼珠子转了转，犹疑半晌，顾苗苗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惑：“姐姐，我见你总盯着这盆绿植看，它是有什么特别吗？”
“我奶奶培植的。”
果然和姐姐的奶奶有关。
难得见姐姐愿意搭理她，顾苗苗赶紧趁热打铁：“原来是奶……是云奶奶培植的啊，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植物，它叫什么？”
“噬梦草。”
顾苗苗一脸新奇：“噬梦草？没听说过诶，我还以为是含羞草。”
确实长得很像含羞草，只是叶子和枝干比含羞草大，叶子的纹路也是和含羞草不一样的血红色。
“不常见。”
“难怪我从来没见过。”
“我要写作业了。”云栀说。
顾苗苗刚想说写吧写吧，我不打扰你。想到什么，她说：“姐姐，等会儿写吧，应该就快可以吃饭了，吃完饭再写。平时这个点家里早就开饭了，今天是霍哥……是你和霍哥回来得比较晚才会到现在。”
正说着，顾苗苗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应该是叫我们下去吃饭。”
顾苗苗接了电话，果然是叫她们下去吃饭。
“走吧，姐姐。”
她们走出房间，对面的房门也刚好打开。
是个和云栀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着一身白色长裙。
“是晴表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去参加小提琴比赛吗？”顾苗苗在秦晴和云栀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
面对秦晴，她高傲地扬起下巴，颇有几分拿鼻孔看人的架势。
第003章 阳光少年同桌
秦晴似是习惯了她的态度，并不生气，笑睨她：“苗苗，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我今天就比赛结束了。”
“结束了啊？拿奖了吗？”
“遇到两个高手，只拿到第三名。”
顾苗苗笑眯眯地说：“第三名？以你的水平能拿到这个名次很不错了，恭喜啊晴表姐。”
秦晴的笑有一瞬凝固。
“……谢谢。”
看看顾苗苗，又看看云栀，秦晴说：“苗苗又来找你姐姐呢？你和云栀感情真好。”
“那当然，我们是亲姐妹嘛！”
秦晴看向云栀：“云栀，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苗苗说你们是亲姐妹，你不赞同吗？”
云栀抬眸瞥她。
刚住进顾家她就发现顾家这位表小姐看她很不顺眼，不过没有找她的茬，她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顾家这位表小姐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是的，云栀对秦晴的印象就只是顾家的表小姐，她甚至不知道秦晴叫什么。
云栀问：“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委婉说话给人留脸面？
抱歉，云栀不会。
“晴表姐，你干嘛啊？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你存的什么心啊！我要去告诉我爸爸！”
顾苗苗说完就拉着云栀下楼。
秦晴气死了。
还不得不努力压下怒气堆着笑追上去：“苗苗，你误会我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走到楼梯口的顾苗苗得逞一笑，回头已是冷脸：“你当真不是在挑拨我和我姐姐的关系？”
“当真不是，我发誓！”秦晴笑得一脸真诚。
云栀目光在秦晴身上停留一秒，移开。
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真是随处可见。
顾苗苗这才满意：“那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别再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我下次一定注意！那……苗苗你不会告诉舅舅了吧？”
秦家只是普通小康家庭，和顾家完全不能比。秦家需要仰仗顾家的地方很多，秦晴也要靠着顾家提升自己的身价。她很怕被顾勉厌弃然后将她赶出顾家。
顾苗苗高傲道：“行吧，我暂时不告诉爸爸，但你最好别惹我，要是哪天你惹我不高兴了，我说不定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惹过你？”
来到餐厅，餐桌旁已经坐了三个人。
顾枫大学毕业一年，现在在顾家的公司上班。顾勉有意培养他，他平时工作比较忙，不常回来，今天依然没有回来。
餐桌旁坐着的三个人分别是顾勉、黎然以及霍青梧。
顾勉扫她们一眼，说：“坐吧。”
顾家餐桌的座次是顾勉坐主位，左侧分别是霍青梧、云栀和顾苗苗，右侧分别是黎然、顾枫和秦晴。
原本顾苗苗是坐在秦晴现在的位置，云栀住进顾家后，她要坐在云栀旁边，就和秦晴换了位置。
换位置这件事，秦晴出奇地配合。
“枝枝。”
正吃着饭，顾勉突然叫云栀。
枝枝是云栀的小名，是云栀的奶奶给她取的。
这个小名有一个由来。
云栀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三叶的暗红色枝丫胎记，她的奶奶就是依照这个胎记给她取的小名。
云栀抬头。
“我听你妈妈说你今天回来晚了，还是坐青梧的车回来的？”
“是的。”
“下次晚回来记得打电话回来说一声，你妈妈也是粗心，你不打电话回来，她竟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你。”
黎然像是想说什么，顾勉瞥向她，她才把要出口的话收回去。
“好的，顾叔。”云栀选择性地只听前半句。
只字未提黎然，甚至没有多看黎然一眼。
“之前说安排辆车送你上学，你拒绝了。这样吧，以后你上下学就和青梧一起，正好你们同班也比较方便。从家里到学校距离不算近，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坐公交车总不太安全。”
顾勉要给云栀安排车的时候，她确实拒绝了。但顾勉再坚持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黎然就先帮她回绝了。
黎然说，既然云栀不愿意就别费心安排了，说她坐公交上下学也好，可以锻炼人。
云栀就没有再说话。
“舅舅，这恐怕不太合适。”秦晴突然说。
其他人都朝她看去，包括全程仿佛局外人的霍青梧。
“是、是这样的，霍青梧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如果和霍青梧坐同一辆车上学，对云栀可能不太好。”
会招人嫉妒。
大家都懂了。
“舅舅，您是不是忘了我也在一中啊？让云栀坐我的车上学吧。”
“可你不是经常要去小提琴老师那边上课，不怎么去学校吗？”顾苗苗翻了个白眼。
霍哥住进顾家没多久秦晴就搬了过来，真当别人不知道秦家和她那点小心思？
“那不是比赛之前嘛，我都比赛结束了。现在高三了，我打算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以后会按时去上学。”
“不用了。”云栀说，“我坐公交就好。”
别人还来不及说什么，黎然就先出了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再麻烦青梧，回来再晚也别麻烦人家青梧！”
餐厅里有片刻的静默。
然后，顾勉不赞同地瞪了眼黎然。
秦晴眼底难掩笑意。
顾苗苗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连霍青梧都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唯独云栀这个当事人神色不变分毫，她甚至还夹了一筷子自己喜欢的菜，平静地对黎然说：“嗯，我自己说的。”
随即拿着面前的公筷给顾苗苗夹了一块排骨：“吃饭。”
顾苗苗的心情一秒阴转晴，甜甜地笑：“谢谢姐姐！”
吃好饭上楼。
云栀在三楼楼梯口被霍青梧叫住：“云栀。”
“有事？”
很多时候，云栀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像是不懂什么是高兴什么是伤心。
看着她，霍青梧说：“如果乘坐公交车不方便，坐我的车没关系，你如果怕麻烦可以提前下车，不一起到学校就好。”
云栀眨了眨眼。
霍青梧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吗？
显然不是，不然他在学校也不会有一个高冷男神的名号了。
那他这是……见她可怜，突生怜悯之心？
“谢谢，不用。”
霍青梧本就是只动那么一瞬间的恻隐之心，既然云栀拒绝，理智已经回来的他自然不会再坚持。
没有再理会云栀，回了房间。
秦晴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明显是在等云栀。
“云栀，你最好离霍青梧远一点！”
云栀理她吗？
根本不理。
推门，进屋，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秦晴气炸了。
*
第二天云栀照常坐公交车去学校。
她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同学到了。
高三，又是尖子班，个个都是学霸，都在安静刷题背书，根本不用老师盯着。
云栀的位置在第一组最后。
她坐靠窗那一侧。
她传闻中的同桌还没来。
将书包放好拿出早读要用的课本，没打开，就这么放在桌上。
她又看着窗外发呆了。
直到身侧有人落座她才收回神思。
穿校服的阳光少年也是阳光亮眼的。
见云栀朝他看过来，晏宸对她一笑：“同桌，你好啊，我是晏宸。”
眉眼弯弯，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你好，我是云栀。”
“云栀，以后请多多关照。”
“嗯。”
大概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冷淡地对待过，阳光少年愣了愣，而后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早自习开始了。
第004章 很主动的白染
高三学习紧张，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
云栀是艺术生，一般上午正常在班上上课，下午都是去画室。在画室，有时候有老师授课，有时候是自由练习。
中午云栀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
转学过来这一个月她都是一个人去食堂。或者说，这一个月，她在学校里都是独来独往。
这天中午放学，前桌的白染突然叫住她：“云栀，一起去食堂吗？”
正在收拾书包的云栀闻声抬头看她，白染冲她咧嘴笑。
白染是个活泼的女生，在班上人缘很好。她的同桌和平时常跟她走在一起的女生都先走了，白染这会儿是一个人。
像是怕云栀拒绝，白染又说：“就一起呗？反正都是去食堂。你先收拾东西，我去门口等你！”
云栀其实也没打算拒绝，诚如白染所言，反正都是去食堂，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她来说没有多大差别。
等云栀收拾好背上画板和书包走出教室，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
“云栀！”她一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的白染就朝她挥手。
云栀走过去。
两人下楼往食堂的方向走。
宁城一中有两个食堂，她们平时都是去离得比较近的一食堂。
都朝食堂的方向去就很容易遇到熟人。
云栀的同桌晏宸就和班上几个喜欢打篮球的男生走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班长霍青梧也在。
白染盯着云栀背着的画板，问：“云栀，你怎么每天都背着画板？画室那边应该可以放东西吧？你这样背来背去的也太麻烦了，怎么不直接放画室里？”
云栀回：“可以放，我没放。”
却没有解释她为什么没把画板放画室。
她不是缺画板的人，但她跟着母亲来宁城时只带了一块，来到宁城之后她也没有买新的。所以，现在她手上确实只有一块画板。
在学校要用，回去后她偶尔也会画点画，就一直带着了。
见她不打算多说，白染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说：“你拿这么多东西，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点？”
下午还有课，白染不像云栀一样去食堂都要背书包，她这会儿两手空空非常潇洒。
“不用。”云栀说，“不重。”
“好吧。”白染也不坚持。
望向走在前面的几个男生，白染略带感叹：“明明大家都说霍青梧和晏宸不对付，可说实话，我和他们同班一年半，硬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不对付的。难道他们的不对付是体现在学习上？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两人一直在争年级第一。”
说到这里，她笑着和云栀解释：“我是高一下学期才转学过来的。”
云栀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只淡淡地回了白染一个“嗯”。
也就是活泼的白染，如果换个人估计和云栀就聊不下去了，也不怪云栀转学过来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几个人和她说过话。
“对了，云栀，感觉你新同桌怎么样？好相处吗？我跟你说啊，晏宸和班长在学校里可受欢迎了，你现在和晏宸做同桌肯定会招人嫉妒。你平时在学校要多注意，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去告诉老师，别被人欺负了。”
云栀看向白染，对上白染笑盈盈的双眸。
顿了下，她说：“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在白染看来，云栀这就是敷衍的回答，其实根本没有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于是白染又说：“有麻烦你要是不敢去找老师，来找我也行，我学过几招，很会打架的！”
云栀停下脚步，问她：“为什么？”
“啊？”白染一懵，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笑说：“你是想问，我和你明明没有多熟，为什么要帮你？”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看的就是眼缘，我看你合我眼缘，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突然想到什么，白染问：“不是，云栀，你难道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吗？我是说你转学过来之前。”
“没有。”
尽管奶奶在世时常常劝她多交一些朋友，但她觉得没必要。
自由恋爱结婚的夫妻都能说分开就分开，分开之后不管对方是死是活都能做到与自己毫不相关，更遑论其他关系。
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没必要浪费心思浪费精力去经营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裂的感情。
白染张了张嘴，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云栀这么果断地说出“没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惊讶。
一个人长到十八岁，就算再内向也不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吧。没有朋友，说得上话的同学总有一两个吧。看看霍青梧，他是高冷男神，很难接近，但在学校里也有几个男生和他关系不错。
而且，她看云栀也不像内向的人啊！
比起内向，“孤僻”这个词似乎更适合云栀一些。
孤僻……
这么一想，云栀没有朋友好像也能理解？
“以前没有没关系，以后你就有了！”
见云栀朝她看过来，白染拍拍自己，眼睛笑成一条缝：“有我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
像是怕云栀说出拒绝的话，白染转移话题很快：“云栀，我问你感觉你的新同桌怎么样好不好相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怎么样？
是个很阳光很俊朗的人。话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听课和刷题上，课间偶尔有同学拿题目来问，他会认真给对方讲解。
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至于好不好相处，她和他的交流不多，但从他和其他人的相处来看，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过云栀没有这么回答白染。
她说：“你就坐前桌，你们做同学的时间比我长。”
言外之意，白染回头就能看到晏宸，和晏宸做同学的时间也比她长，晏宸怎么样好不好相处，白染应该比她更清楚。
白染听懂了她的意思，挠挠脑袋笑：“说来惭愧，我虽然和晏宸做了一年半的同班同学，这个学期甚至还坐他的前桌，但我和他其实没有说上几句话。”
“不错，晏宸和其他人相处得都很好，但我……怎么说呢，我有点怕他。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就暂时不说了。事实上，我不止有点怕晏宸，也有点怕霍青梧，和怕晏宸的原因差不多吧。”
换作别人早就追问是什么原因了，但云栀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白染庆幸她没有追问的同时，又有点遗憾。
感觉想要和云栀成为朋友比她预想的还要难。
两人来到食堂打好饭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坐下就有人朝她们这边来。
“这里有人坐吗？”
是个有点高有点壮的男生，云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课间操的时候是他在领队，好像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叫什么云栀就不知道了。
食堂并列的两张桌子可以坐八个人，这会儿只坐了云栀和白染。
体育委员身后还有五个男生，刚好坐得下。
霍青梧和晏宸就在这五个男生中。
体育委员这话当然不是问云栀，他和云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是问白染。
食堂不止这里有空位，他是被同行的男生打闹着推往这边来的。
云栀没有交过朋友，自然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甚至比很多人都更懂看人。
体育委员明显是冲着白染来的。
“没有，坐吧。”白染笑笑说。
云栀和白染是相邻坐在一起，白染靠边坐。
也就是说，云栀另一侧和对面都是空着的。
相继有人落座。
云栀身侧的人刚坐下就说：“炒时蔬里加了蒜。”
夹了一口炒时蔬正准备吃的云栀动作顿住，侧抬着头看过去，坐在她身侧的人是霍青梧。
第005章 提醒她菜有蒜
霍青梧是出了名的话少，他突然出声，大家都留意到了。
齐齐朝他看来。
又看到云栀夹时蔬的动作以及云栀停下筷子朝霍青梧看去的举动，众人眼里充满了八卦。
云栀不吃蒜，倒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单纯不喜欢吃。
她一般不会在食堂打有蒜的菜。
打这份时蔬，自然是没在菜里看到蒜，但霍青梧不是会逗人的性子。他说加了蒜，那应该就是加了，不是蒜粒，估计就是蒜末。
只是……霍青梧知道她不吃蒜，云栀多少有点意外。
她的亲生母亲都没有发现。
霍青梧见大家都朝他看过来，微微拧了下眉。
应该是有点懊恼自己的多事。
想吃瓜，但没人真的敢吃霍青梧的瓜，除了晏宸。
晏宸恰好坐在云栀对面。
他笑着出声打破这有点微妙的气氛：“同桌，你不吃蒜吗？”
云栀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
又一次对上他笑得灿烂的面容。
“不太喜欢吃。”
对霍青梧说：“多谢提醒。”
“不客气。”
霍青梧对其他人随意解释一句：“我借住在一个世叔家，云栀同学也暂时住在那里，早餐和晚餐我们几乎都是在同一张餐桌上吃。”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白染笑笑说：“啊，原来是这样啊！”
白染明显打圆场，赵朗朗对她有意思，当然要帮忙：“平时见班长和云栀同学不怎么交流，我们都没有看出来。同在一张餐桌吃饭，班长又向来心细，会发现云栀同学不喜欢吃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随后众人就七嘴八舌地聊起其他，边聊边吃饭。
“云栀。”
突然有人叫云栀。
声音不算大，没有惊动太多人。
云栀抬头看向晏宸。
晏宸笑说：“你不喜欢吃蒜，在食堂吃饭会很不方便，食堂炒菜有时候会加蒜末，单从外表很难看出来。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经常喝药，可能是中药闻得多了，嗅觉比一般人敏锐。以后来食堂吃饭可以一起，我给你做参谋。”
这话其他人都听到了。
继霍青梧之后，晏宸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
两次都是主角之一的云栀自然也没有逃过众人打量的目光。
大家这才发现，这个存在感很低的转学生好像长得还挺好看。
看一眼晏宸，云栀说：“谢谢。”
没有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不说白染，连霍青梧都有点意外地看了眼云栀。
没怎么打交道，但好歹是每天早晚坐同一张餐桌吃饭的人，云栀大概是个什么脾性，霍青梧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不说别人，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都不见得愿意去麻烦。
而她和晏宸今天才正式认识。
晏宸好似没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又或是看到了也不在意，他笑笑说：“不客气，同桌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赵朗朗说：“说起来，当初老班告诉我，说晏宸你返校之后会和转学生做同桌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呢。现在看来，你和新同桌相处得不错嘛。”
他和晏宸关系不错，在班上听到有人传云栀是晏宸的同桌，他私下里去找班主任问过。
晏宸说：“没有的事，和谁做同桌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你高一高二都是单独坐，班主任让你和霍青梧坐一桌，你都是明确拒绝的。
这是大家的心里话，但谁也没敢说出来。不知道霍青梧和晏宸具体是因为什么不对付的人不敢说，知道具体原因的更不敢说。
吃着饭，有个男生突然问：“云栀同学和班长住一起，所以班长是借住在云栀同学家吗？”
云栀和霍青梧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抢先一步。
“都不是。”
秦晴走过来。
她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走进食堂。
有人见她过来，惊呼。
“是秦晴诶！她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听说她小提琴比赛结束了，回学校专注学业。好像这次比赛她又拿奖了，真厉害！”
“秦晴当然厉害！不厉害能被称女神吗？”
“她怎么往那边去了？是去找霍青梧和晏宸的？果然校花只和校草做朋友吗？”
“不是找晏宸，是找霍青梧，有小道消息说秦晴和霍青梧两家是世交，两人很熟。”
“你也说了是小道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
“话说，没人注意和两大男神坐一块儿那两个女生吗？我觉得她们都比秦晴长得好看啊！”
“你什么眼光？比秦晴长得好看怎么评选校花的时候没人推她们？她们和两大男神坐一起，也不过是占着同班的优势而已。那两桌都是高三（1）班的，不然你以为有两个女生和两大男神坐一起为什么没人议论？也就你大惊小怪。”
“是我大惊小怪吗？可我平时也没见他们和哪个女生同桌吃饭啊！”
“怎么没有？我就见过好几次他们和那个头发短一点的女生坐一起吃饭，只是平时那个女生身边都跟着别的女生，不是现在这个。我猜应该是经常和两大男神走在一起的男生中有人喜欢那个女生。”
“为什么不是两大男神中的某一个喜欢那个女生呢？”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男神的眼光有那么差吗？”
……
恰听到这话的白染暗暗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自己差。再说，这两人是男神不假，是很受欢迎也不假，但都不是她的菜。
她当然也对赵朗朗无意，只是赵朗朗没有找她明确表明心意，她也不能自作多情地去拒绝不是。要拒绝也要人家开口了才能拒绝。
“秦……秦同学刚刚说的‘都不是’是什么意思啊？”还是刚才那个开口问霍青梧是不是借住在云栀家的男生问。
看到秦晴，他的脸有点红。
“啊，这个啊，是这样的……”
云栀打断了她：“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不是住我家，是我继父家，我暂时借住在那里。”
淡淡瞥秦晴一眼。
她向来不怎么争辩这些，也向来不屑和别人解释什么，但她不喜欢将自己的事交由别人去主宰，不管这件事是否重要，只要事关她，主动权她都要握在手里。
本想借此嘲弄云栀一番，顺便败一败云栀名声的秦晴突然被云栀打断，没能如愿，笑容微微凝固。
第006章 赠少年一幅画
只有少数几个人留意到云栀说了她是“借住”在继父家，其中包括白染、霍青梧和晏宸。
尤其是霍青梧，他住在顾家，比其他人更了解云栀的情况。
据他所知，云栀如今只剩黎然一个亲人。
一个除了黎然这个亲生母亲，再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十八岁女生，黎然将她接到顾家，她竟当自己只是在顾家借住吗？
云栀确实不像会觊觎顾家家产的人，这一点霍青梧早就看出来了，毕竟云栀看着就不像会在意这些身外物的人。
但不觊觎财产和将顾家当自己的家并不冲突。
云栀却从始至终都将自己当顾家的外人。
她才十八岁，对“家”没有向往吗？
又或是，不敢有向往？
“……啊，是的，霍青梧借住在我舅舅家，云栀的妈妈是我舅舅二婚的妻子，现在云栀也住在我舅舅家。”
秦晴俏皮笑笑：“当然啦，为了方便上学，我在舅舅家借住也有好几年了，差不多和霍青梧同时住进的舅舅家。至于云栀，她是一个月前才转学来宁城，也是那时候才搬进舅舅家。”
“大概就是这样啦。”
秦晴这话一出，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大意是，这样也就是说霍青梧和秦晴更熟悉，霍青梧和这个叫云栀的女生同住一个屋檐下才一个月，不算熟。
霍青梧听不得这个话，尤其听不得大家将他和秦晴划归到一处。在顾家借住这三年，他和秦晴说过的话都不及这一个月和云栀说的多。
于是他对那个明显对秦晴有意的男生说：“我是借住在顾家，但三年来我和秦同学没有说过几句话，你大可放心，我和你女神不熟。”
男生：“……”
虽然他喜欢秦晴，也有点羡慕和秦晴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年的霍青梧，可霍青梧这么和他解释，他很惶恐啊！
好吧，他其实也明白霍青梧这是在借他表明立场，让大家都知道他和秦晴不熟。作为同班同学兼经常一起打球的兄弟，他就暂时放下情敌的醋意给霍青梧做一回工具人吧。
霍青梧不仅当众落秦晴的脸面，甚至全程没有给秦晴一个多余的眼神，秦晴的笑直接僵在脸上。
白染小声嘀咕：“不愧是霍青梧，这么快就摘干净了，本来还以为后续有大戏可看……”
见云栀和晏宸都朝她看过来，白染干笑：“哈哈哈，没事，没事。”
云栀和晏宸同时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好似他们只是无意一瞥，让白染都有点怀疑他们刚才看她只是她的错觉了。
秦晴试图找回颜面，挤出一抹笑：“确实是这样。我和霍青梧不同班，我又总去小提琴老师那边上课不常来学校，回舅舅家也就在餐桌上才会碰到霍青梧，霍青梧又不是话多的人，我们确实很少交流。”
说完勉强撑着笑往打菜的窗口走去。
挺直背脊，让别人看不出她的狼狈。
然而，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她是没脸了，在落荒而逃。
有人同情她，不过同情她的人不多。
宁城一中算是宁城最好的中学，在这里上学的人没几个真是蠢的。霍青梧刚才没说那些话便罢了，霍青梧说了，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秦晴是故意说那样模棱两可的话来误导大家。
秦晴自己就是校花，也有很多人追捧喜欢，干嘛非要和霍青梧不熟装熟啊？她和霍青梧不熟也不会有人小瞧她一分不是？
这下好了，丢这么大的脸。
*
下午，云栀第一节课有老师来授课，下课后做完眼保健操直到下午放学，都是自由练习时间。
云栀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画。
她画画的速度并不快，基本上简单一点的画，她一个下午可以画出一半，两个下午才能画完；复杂一点的，要几天才能完成。
这幅画她画了五天，今天下午就能完工。
是一幅素描，很复杂。
许是画得太投入，没有察觉窗边来了人。
高三（1）班这节是体育课，宁城一中重视学生全方面发展，所以即便是高三，老师也不会征用体育课。
体育老师见晏宸脸色有点苍白，以为他生病没有完全恢复，坚持不让他上体育课。晏宸无聊，又不想回教室，就在学校里瞎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艺术楼这边来。
路过窗边，恰看到坐在教室里画画的云栀。
确切地说，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云栀画的画。
画看似复杂，实则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什么。
云栀这幅画画的是现代都市的街道，街道两旁高楼林立，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甚至没有一片落叶。
毫无生机，十分冷清。
但如果细看，会发现这幅画里藏有玄机。
这其实是两幅重叠的画。
一幅是冰冷的现代都市街道，一幅是太阳照耀下的乡间小路，路两旁是盛开的向日葵。
当然，画得并不明显。
少年没有出声，立在窗边安静地看着。
时而看看画，时而看看作画的人……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云栀的侧脸。
画完最后一笔，云栀才将注意力从画上抽离。几乎是注意力从画上抽离的瞬间，云栀猛地回头朝窗户看去。
就这样和晏宸的视线撞上。
晏宸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回头，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有。”云栀收敛了点紧盯他的视线，“已经画完了。”
“画得很好。”晏宸说。
“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云栀，我很喜欢你这幅画，能送我吗？”
云栀从五岁开始学画画，从学画画开始，她画的每一幅画都没扔。时至今日，她手上已经有几百上千幅。
不缺这一幅。
但她的画除了奶奶，从来没送过别人。
她送奶奶的画在奶奶去世后，已经被她连同奶奶的一些遗物一起烧给了奶奶。如今在这世上，除了绘画老师收上去的作业，再没有任何人手里有她的画。而她交上去的作业都是按照老师的要求画的，没用几分真心。
她本要直接拒绝，下一秒，少年明媚的笑颜就这么撞入她眼中。
拒绝的话终是没说出口，将画从画板上取下，递给他。
晏宸有点惊喜：“真送我啊？”
云栀没有说话，就要把手收回来，晏宸莫名看懂了她的意思，忙一把将画夺过去。
“都答应送我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画送我了，云栀，你在上面署个名吧。等哪天你成了知名画家，这幅画就值钱了。”
见云栀面无表情看过来，晏宸笑笑说：“我很喜欢这幅画，不会把它卖掉，也不会送人，我会好好收藏。”
云栀这才拿着笔站起来在画上署名。
落的是“云栀”二字，不过是设计过的名字，有三片叶子落在“栀”字的右上侧，细看会发现叶子和她手腕内侧的胎记差不多。
名字和树叶里都藏着一些复杂的纹路。纹路暗藏玄机，足够防伪。
彼时，清俊的少年脸上洋溢着笑将画展开放在窗台上，他双手扶着画站在窗外，身后是围墙，围墙上爬满了开着粉色小花的藤蔓，有阳光透过围墙外茂密的大树枝丫窸窸窣窣地洒下；少女站在窗内面无表情地拿着笔落字，她扎着高马尾，眼睑微垂，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很细腻，她其实长得很漂亮。
两人都身着校服。
是青春的气息。
第007章 有人进她房间
又过两天，迎来国庆假期。
国庆七天假，云栀在顾家待了整整四天，主要是待在房间里写作业和画画。第五天她的试卷写得差不多了，顾苗苗终于忍不住。
“姐姐，你的试卷是不是快写完了？”
这是假期第五天中午，顾苗苗又跑到云栀的房间和她一起写作业。
云栀看她：“有事？”
顾苗苗憨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啦，这不是换季了嘛，我想去买两套秋装，想让你陪我去。姐姐，你来宁城以后我们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呢，换季了，你也需要买两套秋装。”
“我有衣服穿。”云栀说。
“好吧，那姐姐你陪我去买好不好？”顾苗苗原本想抱着云栀的手臂撒娇，没敢。
“总是在家里待着也不好，出去走走就当散散心嘛。”
“什么时候？”
顾苗苗双眼一亮：“待会儿吃过午饭就去！”
霍青梧没在，应该是有事出去了；秦晴去练小提琴；顾勉和黎然也有事出了门。午饭的时候，餐桌旁人很少。
倒是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顾枫今天在家休息。
“哥，自从你去公司帮爸爸，想和你一起吃顿饭都不容易，你可真辛苦。”顾苗苗一边拿筷子一边说。
顾枫说：“知道我辛苦平时就听话一点，别老惹事让我操心！”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哥你可别污蔑我，我最近都听话着呢。”
“你也就是最近稍微听点话，看来还是有个姐姐管着你比较好。”顾枫说着，看向云栀，“枝枝，这丫头就服你的管，平时她要是不听话，你只管说她。”
顾枫年纪也不大，二十三岁。
云栀刚想说她没有管过谁也不喜欢管人，看到顾枫温和友善的笑，这话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淡淡点了下头：“嗯。”
没想到她真会应，顾苗苗高兴极了。
暗暗给了顾枫一个赞赏的眼神。
顾枫瞪顾苗苗一眼，小丫头片子一个，装什么懂事的大人。
面对顾苗苗，顾枫是个可活脱可严厉的哥哥；面对云栀，顾枫就是温和友善的兄长。
他微笑问云栀：“听苗苗说你们下午要去逛街？”
“嗯。”
“出去逛逛也好，难得假期，别总闷在家里。”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云栀，“这张卡你先拿着，缺什么就买。”
云栀没接，抬头望向他。
顾枫笑笑：“拿着吧，我自己赚的钱，虽然不多，给两个妹妹当零花钱还是够的。”
云栀还是没接，看一眼顾枫，她说：“不用，谢谢。”
自来到宁城，还没有谁给过她零花钱呢。
她转学过来那会儿，母亲倒是问过她身上有没有钱，她说有之后，母亲就再没有问过她；顾叔倒是给过她零花钱，不过她没接，母亲也不让她接，说小孩子身上留太多钱不好，说她没零花钱了她这个当妈妈的会给她，这点小事不用顾叔管。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她本来也不缺这点零花钱。
“姐姐不要我要！”顾苗苗一把将卡夺过来，“哥，零花钱给了可不准再收回去，我和姐姐待会儿逛街就用这个钱买东西了！”
“你哥的人品有这么差吗？你就不能说你哥一点好？”
“哥你的人品是不算差，但你的信誉很差，给我零花钱再收回去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我为什么给了你零花钱又收回，要我细细帮你回忆回忆吗？”
“……反正你在我这里早就没有信誉了！”
……
午饭在这两兄妹的吵吵闹闹中结束。
云栀全程没有插话，倒是难得地没有思绪飘忽，听完了他们小孩子斗嘴似的吵闹。
顾苗苗嘴上说要去给自己买两套秋装，实则一到商场她就全给云栀看衣服去了，这套也想拿给云栀试试那套也想拿给云栀穿穿。
本不打算买衣服的云栀在顾苗苗的坚持下都买了两套。
为说动云栀买衣服，顾苗苗自己也买了几套。
云栀买的衣服本想自己付钱，奈何拗不过顾苗苗，最终都是刷顾枫给的那张卡。
两人买好东西，在外面吃了饭才回顾家。
回到顾家已经六点过，天都快黑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顾家正在吃晚餐。
除了她们两人，其他人都在。
看到她们回来，正要招呼她们吃饭，黎然就看到了云栀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看包装就知道不是便宜的品牌。
黎然的笑容一下收住：“枝枝，你怎么去逛街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现在身上的钱是你奶奶给你留下的，应该没有多少，怕是买不到这些东西，你是不是花苗苗的钱了？”
一句话，气氛凝固。
顾苗苗感觉像是有一盆凉水从她头上浇下，把她和姐姐逛街的好心情都浇没了。
众人下意识去看云栀的反应。
云栀一如既往的一脸平静。
好似并不在意黎然的话。
但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吗？她怎么说也才十八岁而已，又才失去最亲近的奶奶没多久，如今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任谁被最亲近的人这么对待，心里估计都不会好受。
“妈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顾苗苗气得小脸通红。
“黎姨，枝枝和苗苗逛街花的钱是我给的，就算我没给，是花苗苗的零花钱也没什么关系吧，一家人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顾勉没有说话，但黎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
再看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云栀，黎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要她道歉，她又拉不下这个脸。
“……小枫你就是惯着她们，她们俩花钱哪能让你出，你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小子呢。以后她们找你要零花钱，你可别再给了，她们要买什么，我会给她们钱去买。”
顾枫没接她的话。
他有点担忧地看着云栀，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最终说：“枝枝，你和苗苗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不用，我们在外面吃过了。”
云栀冲顾勉点了下头：“顾叔，我先上楼放东西。”
顾苗苗见她上楼，埋怨地看了黎然一眼，小跑着追上去。
“黎然，在这个家你才是枝枝最亲的人，你非要对一个孩子这样吗？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别人！”
当着小辈的面被丈夫这么不给面子的数落，黎然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说了，枝枝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她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所有花费都该我自己出，而不是顾家出，顾家并不欠她。”黎然说着眼睛就开始泛红。
顾勉一见她这样就心软了。
“你……你非得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让你把枝枝接过来的时候，我就把她当顾家的一份子看了。顾家还养不起她一个小姑娘吗？”
“好，你怕别人说闲话要自己养她，那你倒是要做到啊！你凭良心说，枝枝来宁城到现在一个多月，你给过她一分钱吗？报名费和在学校里的生活费都是我带枝枝去报名的时候，她坚持自己出的。”
“我……”
黎然心虚得说不出话。
或许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愧疚。
“舅舅，您也说了，是云栀坚持自己出报名费和生活费。当初舅妈问云栀还有没有钱的时候，也是云栀自己说有的，怪不得舅妈吧。”
顾勉冷眼扫过去。
秦晴忙闭嘴。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这是最基本的教养！”
“对、对不起，舅舅，我只是不想看到您和舅妈因为这点小事吵起来。”
楼上，顾苗苗不放心云栀，都来不及把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顺手放在了二楼楼道口就追到了三楼。
见云栀拿出钥匙要开房门。
钥匙没用上，房门就打开了。
原来房门根本没有锁上！
霎时间，顾苗苗就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因为常到云栀的房间玩，顾苗苗很清楚云栀有锁门的习惯。而且云栀在搬进顾家第一天就说过，她的房间不需要打扫，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她的房间。
可是现在，锁着的门却打开了！
顾苗苗可不会觉得是云栀忘了锁门，中午的时候她是和云栀一起离开的房间，亲眼看着云栀锁的门！
“姐、姐姐……”
试图说点什么，但云栀没有理她。
云栀一把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让顾苗苗晕厥过去。
平时姐姐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不多。几本书，一叠画好的画，一叠空白的画纸，以及一盆绿植。
可是这会儿，那几本书倒是好好地摆放在原处，但那叠画和那叠空白画纸却惨不忍睹。
被水淋湿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姐姐宝贝的那盆绿植不见了！
桌上和地上有点泥土。
“姐姐，这……你先别急，应该是阿姨打扫的时候帮你把它搬到了别处，我去帮你问问，你先别急……”
说是要去帮她问，但这会儿顾苗苗根本做不到放心离开。
云栀看着倒是很平静，她走进屋把买的东西放在床上，这才朝书桌走去。
手捻起掉在桌上的泥土，在指尖轻轻摩挲。
没管顾苗苗，转身越过她就走出房间下楼。
第008章 谁动了我盆栽
楼下，大家还在餐厅吃饭。
云栀径直往餐厅去。
“谁进了我的房间？”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如常的没有起伏，但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这是动怒了。
“……枝枝，你这是什么态度？”
云栀没有回答黎然，直直朝她看去：“谁进了我的房间？”
“我、我进了，怎么了？我是你妈妈，还进不得你的房间了？”
“所以，我放在书桌上的画是你拿水淋毁的？我桌上的盆栽也是你拿走的？”
“我……”
黎然没有承认，准确地说，是面对这样的云栀，她下意识不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朝秦晴看了过去。
云栀看向秦晴：“是你做的？”
不等秦晴说话，她再次转向黎然：“她做的，你为什么要帮她认？哦，她没有顾家房间的备用钥匙，所以是你拿备用钥匙给她开的门？”
黎然有点不敢直接和云栀对视。
视线微微移开。
“是、是我又怎么样？晴晴很久没去学校，有份复习资料找不到了，想借你的看看，你不在家，我只好拿钥匙开门让她去找。至于你的画，当时晴晴手里拿着水杯，不小心摔了一跤，水才撒在你的画上。画没了你再画就是，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斤斤计……”
“所以，你没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打开我的房门让人去动我的东西？我记得我到顾家当天就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我的房间，你没听到？”
“借我的复习资料？如果我没有记错，顾家这位表小姐好像是文科生，高三的文科生有什么复习资料会和高三的理科生一样？”
“……”黎然接不了这个话。
她突然心虚了。
因为她不清楚云栀学的是文还是理。
“这些我们待会儿再慢慢算，我只问你，我的盆栽呢？”
“一个盆栽而已，没了我再给你买几盆就是，你……”
跟着跑下楼的顾苗苗打断黎然：“妈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姐姐那盆盆栽是姐姐的奶奶亲自培植的，根本买不到！姐姐平时非常宝贝它，我去姐姐的房间那么多回都没敢碰！”
云栀淡淡的视线扫过黎然落在秦晴脸上：“我再问一遍，我的盆栽呢？”
秦晴莫名被她的眼神吓到：“我、我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花盆摔碎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我可以赔你几盆，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去挑，我……”
“我问你，我的盆栽在哪里，听不懂人话吗？”
“秦晴！”顾勉厉声。
秦晴本来就有点被云栀吓到，这下更是吓得不轻。
“我见、见花盆碎了，觉得养不活了，就、就扔大门口的垃圾桶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云栀转身跑出去。
“秦晴，你神经病吧！私自进别人的房间就算了，又不是你的东西你怎么能乱动！盆栽最好还在，要是不在，你就完了！”
顾苗苗骂完就跟着云栀跑了出去。
顾枫和霍青梧同时站起来。
“我跟去看看。”顾枫说。
相处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云栀这样，顾勉哪里还坐得住，也跟着出去。他们都去了，黎然和秦晴也不能干坐着等，也跟着去。
顾家大门口有一个大垃圾桶。虽说每天都会有人来清理，可垃圾桶的味道又能好到哪里去。但云栀不管这些，她不理会顾苗苗的劝阻，直接动手在垃圾桶里翻找。
霍青梧看不下去，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别找了。”
换个人抓着她的手腕，云栀轻易就能挣脱开，但这个人是霍青梧，她挣扎好一会儿都没能挣脱开。
抬眸看向他：“放开。”
霍青梧被她平静无波又异常冰冷的目光惊了一下。
却还是没有放开她。
“是什么样的盆栽，我帮你找一盆新的，没有我找不到的绿植。”
云栀直视他的目光：“噬梦草，能找到？”
霍青梧微微愣住，随即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他当然知道噬梦草是什么，世间早已绝迹的灵植。
顾勉将霍青梧的反应看在眼里，惊疑问：“青梧，噬梦草到底是什么？连你都找不到吗？”
他虽然对霍青梧的底细不是完全了解，但他知道霍青梧出生帝都顶级大世家，门路很广。
霍青梧说：“找不到。”
谁都找不到。
这下没人敢去拦云栀了。
她翻找了约莫十分钟，找到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已经在她的翻找中破了个很大的洞。
她将塑料袋拿出来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是摔碎的花盆以及……被拧碎成无数段的噬梦草。
云栀将那段噬梦草的根茎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握了握。慢慢站起身，目光锁定人群最后的秦晴。
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秦晴被吓得连连后退。
发觉不对劲，想跑，云栀又哪里会给她机会。
就着翻找垃圾桶的手一把拽过秦晴的手臂，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力道可不轻，“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摔了不算，还给我毁成这样。”
又一巴掌扇过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枝枝，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毁了让晴晴赔给你就是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黎然说着就要过来拉云栀。
云栀根本没有让她碰到。
淡淡一眼扫过去：“滚开。”
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吓得黎然不自觉后退两步，愣在当场。
“赔？我奶奶花十年费了无数心血才培植出这么一株，世间只此一株，让她赔，她赔得起吗？”
黎然噎住：“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甚至不经我的同意私自打开我的房门领人进去动我的东西！”
“所以我觉得奶奶是多此一举，临走还要嘱咐我跟着你来宁城生活，你一个轻易就把四岁女儿扔下不闻不问的人，我跟着你来宁城的意义在哪里？让你毁我在意的东西吗？”
“滚开，别让我连你一起打！”
转手又一巴掌打在秦晴脸上。
黎然脸色煞白，像是吓傻了。
云栀一连打了十来巴掌才停下。都打在右脸，等打完，秦晴嘴角已经流血，脸也肿得不成样子。
中途秦晴哭喊想躲，可她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呢。
“枝枝，可以了。”
是顾勉开口，云栀才停手。
停手的同时，她一脚踢在秦晴肚子上。
直接把秦晴踢得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也不知是疼还是被吓得厉害，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009章 果断搬出顾家
“顾叔，给您面子，这件事我就到此为止。”
云栀视线扫向倒在地上的人：“只是……这位是叫秦晴对吧？”
感情她连人家叫什么都还不清楚。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顾叔，我可以到此为止，但您以为秦晴动的是什么？”她将手心摊开，露出噬梦草的根茎，看向秦晴：“这叫噬梦草。至于为什么叫噬梦草，秦小姐，你很快就会知道。”
这世间除了普通人，还有一类异于普通人的人。
称异能者。
异能者需吸收灵气修炼异能，天地间灵气稀薄，很多异能者修炼都是靠灵植。
灵植可以散发灵气供异能者修炼。
噬梦草就是灵植中的一种。
于异能者来说，噬梦草无疑是良药，既可给异能者助眠，又可助异能者修炼；于普通人来说，噬梦草可不是这样。
噬梦草长期放在房间里，对异能者的助眠效果更佳，所以云栀才会把它放在房间。
云栀提出没有她的允许不能私自进她的房间，不全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私人领地有人踏足；她不让人在没有她允许的情况下进她的房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噬梦草之所以取名“噬梦”，是因为它有造梦噬梦的功效，接触到它的普通人会频繁被噩梦折磨。云栀看过的资料里，还不曾有普通人能在噬梦草造的噩梦折磨中坚持下来。
秦晴敢动噬梦草，有她受的。
“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这植物，是有什么特别吗？”顾勉也算见多识广，但他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植物是有人碰了没事，有人碰了则会出大问题的。
他知道云栀没必要说假话，那云栀说的就都是真的，这植物秦晴碰了之后会有大问题！
他很难不好奇。
“爸爸，别问！”顾苗苗拉着他的袖子小声提醒。
噬梦草是什么有什么特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很生气！姐姐把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在顾家却出了问题，她担心姐姐往后不会继续留在顾家了。
顾苗苗的担忧很快成真。
云栀再次将噬梦草的根茎握在手里，对顾勉点头说：“顾叔，这段时间叨扰了。”
顾勉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其他了。
“枝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奶奶在宁城老城区那边有一处旧宅子，我来宁城的时候就想住进去，但那处宅子很久没有人住，有些地方需要修葺，得花点时间，现在宅子也修葺得差不多了。我原想过段时间再搬过去，现在看来，我是该搬了。”
“姐姐！”顾苗苗急得不行。
顾枫也说：“枝枝，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这次是秦晴不对，让她给你道歉，该怎么赔偿你的损失就让她怎么赔偿，怎么就到搬出去的地步了呢？老城区那边很乱，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住老城区，我们也不放心。”
两人同时看向黎然。
“黎姨，你劝劝枝枝，她一个人搬到老城区住怎么能成！”
“妈妈，您劝劝姐姐啊！”
黎然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看向云栀：“我、我知道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住你，把你扔给你奶奶就不怎么管你了，可我也有我的难处……”
“这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不该没问过你就私自打开你的房门让人进去，你就别再闹了，一个人搬到老城区去住？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又不是不养你，你这样做给谁看……”
“黎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止顾勉，大家都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做给谁看。”云栀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奶奶临终前留有遗言让我跟着你来宁城生活，我不会跟你回顾家。可就算是来了顾家，我也很清楚自己只是暂时借住。”
“你不是一直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吗？不是一直觉得我跟你来了顾家是你的拖累吗？我搬走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已经满十八岁，不需要监护人；奶奶给我留了钱，够我生活，我也不需要人养。从此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哦，这么说也不全对，如果将来没人给你养老，法律层面上，我还得给你养老。真到那一步，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用起诉你弃养的方式拒绝给你养老，到时我会给你找一家不错的养老院，所需费用我来承担。”
说完，她对黎然点点头：“这段时间，打扰了。”
她对黎然说这个话，黎然直接愣住。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神色还如此平静。
她都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的吗？
云栀没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径直回屋上楼，把房门锁上，先去卫生间洗手。
洗完手，云栀摸摸左手腕内侧的胎记，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已是在另一个空间。
这里有山有水，烟雾缭绕。
山下有一处河流，河流边有一处院子，院子里有三间茅屋。
这是云栀的随身空间，随她的胎记而来，算是与生俱来。
入目能看到多少，这个空间就有多大。
她的空间还是五岁时奶奶发现她异于常人，教了她一些异能的修炼方法，她的异能有所升级后发现的。
这世上除了她，只有奶奶一人知道这件事。奶奶去世后，再没有旁人知道她还有这样一处可容活物生存的空间。
她不确定噬梦草还能不能活，却还是将其种在院中的灵植园里。
蹲下，抬起右手，单手打着诀印，有青绿的光从指尖源源不断地朝种好的噬梦草根茎去。这个动作维持半个小时，云栀的脸和嘴唇都有点泛白，才感觉到一点点噬梦草的气息。
云栀这才收手。
有点脱力。
蹲着休息好一会儿才撑着旁边的大石勉强站起来。
闭眼，再睁眼。
她又回到刚才的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有人在房间外敲门，云栀听到了顾苗苗的声音，但她没有开门，开始收拾东西。
她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本就不多，几套衣服几本书、一个画板、一叠画好的画和一叠空白的画纸。
画和画纸都被毁得差不多了，云栀没有收拾，直接撕碎扔垃圾桶。
十分钟不到，东西就收拾好了。
推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顾苗苗和顾枫都在门外。
“枝枝……”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顾苗苗都急哭了。
云栀没有多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顾枫点了点头就拖着行李箱下楼。
其他人都在楼下，包括霍青梧。
秦晴当然也在，她脸肿成那样都不敢离开去上药。
“枝枝，你当真要走？”顾勉坐在沙发上。
云栀点头。
黎然看看云栀，再看看她拖着的行李箱，面色有些变幻：“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话既已说清楚，云栀就不打算再多言，她并没有接黎然的话。
今天和黎然说那些话都有点冲动了，现在想想，那些话其实完全没必要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除却让黎然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没有任何作用。
而她，不需要黎然的愧疚。
顾勉见劝不动她就没有再劝，冷厉地目光扫向秦晴：“秦晴，和枝枝道歉！”
被云栀狠狠打了一顿，就算没有顾勉给的压力，秦晴也有点怕云栀。她现在对云栀是又恨又怕。
但她还是不信云栀后来说的她动了那什么噬梦草会有事的鬼话。
“云、云栀，对、对不起。”
云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霍青梧说：“我让司机送你？”
“谢谢，不用了，我叫了车。”
霍青梧像是随口一说，云栀拒绝后他也没有坚持，只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就起身上了楼。
云栀从顾家离开，走到小区门口才坐上车，顾苗苗和顾枫一直送她到小区门口。顾苗苗不放心地再三嘱咐她到了一定要给她发消息报平安，顾枫也让她遇到麻烦就打电话给他。
坐上车，云栀看着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的顾家两兄妹，难得地目光有些许复杂。
一开始她是打算等旧宅子修葺好就搬出顾家，后来……宅子修葺好后她没有立刻搬，生出了过段时间再搬的想法。
罢了，反正早晚都是要搬走的。
——
作者有话：
书已签约，欢迎多评论。
嗐，就是，有个事想和大家商量一下，评论的时候，如果觉得这篇文达不到你心目中的五星标准，咱能不能只评论不点星星啊（哭），新书真的很难养，每次开新书都提心吊胆，就怕死在半路上。好了，说完了，我溜了。
第010章 搬家后的邻居
见云栀的车走远，顾苗苗就擦干眼泪转身跑回家，怒目指着秦晴对顾勉说：“爸爸，你让她滚出我们家！让她滚出我们家！”
“苗苗，闹什么？你是嫌今天还不够乱吗？”
顾苗苗听到这话，朝黎然看过去。
“妈妈，您……我真是理解不了，您是怎么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我这个小孩子都知道现在最没脸说话的人就是您!”
黎然面色一白。
“我现在不想和您说话，您最好别再开口，不然我怕您会连我这个小女儿也没了！”
顾苗苗懂事早，但她是顾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家里宠着，性子也是真的骄纵，有什么说什么，极少会顾虑什么。
“爸爸，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这个家有我没有秦晴，有秦晴没有我！看在她和我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系的份上，我给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她如果还在我们家，走的人就是我！”
说完就转身跑上楼，跑到楼梯口又觉得气不过，回头盯着秦晴骂：“随便进别人的房间，随便毁别人的东西，神经病！”
顾勉对顾枫说：“上楼去看看她。”
“等会儿再去。”顾枫走到沙发坐下。
看向秦晴：“你是文科，枝枝是理科，你为什么会想着去借枝枝的复习资料？”
顾枫除了有时候对顾苗苗有点凶，其他时候都很温和。
越是温和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越是吓人。
秦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微微发抖。
“我、我……”
顾枫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退一步说，就算你们有相同的复习资料，你怎么不去找青梧借而是去找枝枝借？论学习成绩，青梧比枝枝好很多；论相熟程度，你和青梧认识三年，和枝枝才认识一个月。”
“你也别说什么找女生借比找男生借容易，枝枝的性格摆在那里，她并不比青梧好说话多少。”
“我……”
秦晴试图开口为自己辩解，又被顾枫打断：“那么，我能想到你去找枝枝借复习资料的理由，就只有你是故意的了。”
“恰好找枝枝借复习资料，恰好拿着装了水的水杯进枝枝的房间，又恰好不小心摔一跤毁了枝枝的画和盆栽，这么多恰好……”
“好，姑且算这些都是巧合，那你在撞碎枝枝的盆栽后，为什么不是重新找个花盆种上，而是将盆栽毁成那样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黎姨。”
突然被顾枫点名，黎然一惊，心不自觉提了一下。
“拿备用钥匙开枝枝的房门放秦晴进去后，你没有跟着吗？”
“我……”被小辈质问，黎然面上有点挂不住，想找顾勉求助，顾勉安静坐在那里喝咖啡，没有看她。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顾枫：“我、我跟着进去了。”
“既然跟去了，那你为什么在秦晴毁了枝枝那么多东西后不帮忙收拾？枝枝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和苗苗上楼去看过，那些被毁掉的画和画纸虽然都被枝枝撕掉扔进了垃圾桶，但枝枝书桌上和地上还有些盆栽摔碎后留下的泥土没有清理。”
“好，黎姨你没有帮忙清理，我可以理解成枝枝之前说过她的房间不需要打扫，你不好私自打扫。只是，不能帮忙收拾房间，难道枝枝被毁了的绿植你也不能帮忙重新种一下吗？”
顾枫这话明显是在埋汰黎然。云栀是说过她的房间不用打扫，但那是在平时，特殊情况应当特殊处理。
“我……”黎然朝秦晴看去，秦晴避开了她的目光。
黎然对秦晴未必没有一点埋怨。
皱了皱眉，黎然说：“那些东西毁、毁了之后，晴晴很愧疚，说都是她的错，不亲自收拾她心里会过意不去，让我有事就去忙，她会收拾干净，我就……”
瞥向秦晴，顾枫说：“所以，秦晴，撒落的泥土都不清理一下就是你的收拾吗？”
“我、我没得及收拾就吃晚餐了，我原本是打算吃过晚餐再去收拾的。”
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不然她在学校不会有那么好的名声。要不是那天中午在食堂看到云栀和霍青梧坐在一起，得知霍青梧不仅知道云栀不吃蒜，还反常地当众提醒云栀菜里有蒜，她也不会这么冲动！
她知道云栀学美术，房间里肯定有很多画好的画，还无意间听到顾苗苗和云栀说话，得知云栀有一盆很宝贝的绿植。
她只是想给云栀一点教训，哪里想到云栀会这么小气！
几幅画和一盆绿植而已，居然就闹得这么大！
“那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你没有枝枝的联系方式不能先打电话告诉她，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告知我们？”
“说起打电话……”顾枫视线转向黎然，“黎姨，秦晴没有枝枝的联系方式，你是枝枝的妈妈，应该有吧。你要开枝枝的房门让人进去动她的东西，她不在家，你不知道打个电话知会枝枝一声吗？”
“我……”
黎然想说她是云栀的妈妈，进云栀的房间不需要知会。
话到嘴边，她终是没脸说出来。
因为她也很清楚，就算是亲母女，私自进女儿的房间也是不妥的，更何况云栀早就强调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她的房间，且她还带了别人进去。
她完全不占理。
“我和枝枝才认识一个月，这个月我还经常在公司加班很少回来，我和枝枝的感情其实没有多么深厚。但我今天看到枝枝还是很心疼她，无关感情，全凭良心。”
“黎姨，你是长辈，按理说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一句，枝枝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都不会心疼她的吗？”
“我……”
顾枫也不是真想要她的回答，在她开口之际又转向秦晴：“秦晴，姑姑将你送到顾家借住，你做错事，也是我们没有教好你。你和枝枝的矛盾我们就不插手了，但……苗苗的脾气你也清楚，她刚才说那样的话，你要是继续住在顾家，她怕是真会赌气离家出走。”
“苗苗还小，真离家出走还不知得闹出什么事来……明天我就打电话让姑姑来接你回去，原因我会和姑姑解释清楚。”
秦晴急了：“表哥，我……”
顾枫抬手打断她。
起身对顾勉说：“爸，我上楼去看看苗苗。”
顾勉这才抬头看他：“去吧。”
他明显是故意纵容顾枫。有些话由顾枫这个小辈说出来，比由他说出来要合适。
这也是他们父子的默契。
*
宁城不是那种繁华的大都市，只是一座发展得还不错、很有文化底蕴、环境也不错的小城。
从城东富人区的顾家到城西老城区，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云栀出现在城西老城区的巷子口，已是大半个小时后。
巷子里有人家在翻修围墙，路边堆了不少砖头，车开不进去，出租车只能停在巷子口。
从巷子口到旧宅子还要走十来分钟。
云栀也不急，下车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巷子里走。
夜晚，巷子里空无一人，路灯还有点昏暗。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巷子里，也就云栀这样的姑娘才能做到面不改色。
一步一步，走到旧宅子外。
围墙，铁门。
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云栀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宅子不大，一栋一层的三间石墙瓦屋外加一个小院子。
已经修葺好，院墙下划分出一排种植绿植的区域，置放了很多放满泥土的花盆。还没有种东西，院子里没有一点绿色。
这是云栀让翻修旧屋的工人帮忙弄的，她打算搬过来再种上东西。
院中还有一个搭好的葡萄架和一个秋千式的吊椅。
吊椅是木质的，也是光秃秃没有一点装饰。
三间屋子，一间改装成客厅，还有一间厨房和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
云栀把行李箱搬到房间之后，又回到院子里。
手一转，手心里就多了不少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种子。
随手一撒，种子准确落入那些装满泥土的花盆中。
双手交叉打着诀印，有青绿色的光从指尖流向那些刚种下的种子。慢慢地，有绿芽长出。
与此同时，隔一道墙的隔壁院子里，客厅中坐着的人猛地抬起头。
坐在他对面戴着老花镜正在缝补衣服的老奶奶抬头问：“阿宸，怎么了？”
晏宸收回盯着窗外的目光，摇头笑说：“没什么。”
瞥见老人正在缝补的旧衣物，他又一次提醒：“奶奶，晚上灯光暗，您明天再补吧，伤眼睛。”
老人睨他：“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一直盯着你那幅画看，都看好几个小时了，让你把台灯搬过来你都没搭理我。”
晏宸无奈：“不是没搭理您，我看得清……”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看不清了？”
晏宸：“……不是。”
老人瞄向他手里装裱好的画，好奇道：“一直没有问你，你这幅画是打哪儿来的？有什么特别？你中午拿去装裱回来就拿着一直看，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稀罕一件东西呢。”
“不会是你喜欢的小姑娘送你的吧？”
戴着老花镜，目光有点浑浊，却难掩她眼里的八卦。
惹得晏宸更无奈地笑了笑：“奶奶，容我提醒您，您七十岁了，总这么八卦会显得很为老不尊。”
“臭小子，居然这么说你奶奶，没规矩！”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耐烦知道呢！”
第011章 出门偶遇晏宸
晏宸又往窗外看了看。
“奶奶，问您个事。”
“什么？”晏奶奶抬起眼皮觑他。
态度有点傲娇，但没有不耐烦，毕竟晏宸难得有事问她。
“前段时间我见隔壁在翻修房子，应该有人要搬进来，您在家有没有见到隔壁的主人搬进来？”
“没人搬进来吧，我下午去买菜路过的时候见大门还锁着呢。”
晏奶奶停下缝衣服的动作认真看着晏宸：“阿宸，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是……隔壁有什么问题吗？”
晏宸笑笑，摇头：“没有，就是多年没有邻居，见隔壁突然翻修，好奇问问。”
“奶奶知道隔壁的房主是什么人吗？”
晏奶奶古怪看他：“阿宸，你今天问题好像格外多哦，你可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但晏奶奶没有追问，而是回答晏宸的问题：“从我二十年前搬到这里，隔壁就一直没有人住，我也很好奇隔壁的房主是什么人。”
“你要是好奇，等有人搬进来去打声招呼不就知道了？房子都翻修好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搬进来。”
“也是。”晏宸笑笑，抱着画站起来，“奶奶，我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隔壁。
在云栀双手结成的诀印下，青绿色的光源源不断流向那些绿芽。绿芽很快长大，有不少还开了花。
临墙的位置种着各种各样的蔷薇，此时已经爬满整面墙，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在云栀的刻意控制下，蔷薇没有长出墙去，在院外看不到院中的变化。除此，葡萄藤也爬满了葡萄架，还有不知名的藤蔓开满花爬满了那张吊椅。
不过片刻工夫，原本冷清的院落就充满了生机。
做完这些，云栀走近，端起一盆开着紫色花朵的花回了房间。
洗澡，铺床，关灯睡觉。
搬回来的那盆花被她放在窗边的书桌上，窗户开着。
云栀躺下后很快入睡。
睡得并不安稳。
没一会儿，额头上都是冷汗。
没有噬梦草助眠，她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乡下老家她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小院子。
奶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蹲在床边无助地哭泣。
“奶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您昨天明明都还好好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该怎么办，奶奶，我该怎么办？您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只差四个小时就到凌晨，过凌晨我就能救您……奶奶，您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奶奶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喊她：“枝枝啊……”
“枝枝，别这样。”
奶奶说话已经很吃力，却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
“这不怪你，你、你别自责。奶奶活这么大岁数，也够了。奶奶走了以后，你、你要好好生活。别、别一个人留在这里，跟、跟你妈妈回宁城去。”
她没有应奶奶，面无血色虚弱地握着奶奶的手不停落泪摇头：“奶奶，您不能丢下我……您是知道我的，我现在还好好活着是因为有您在，如果您不在了，我……”
“可不兴说这种话！”
一句话喊出来，奶奶又虚弱了几分。
“奶奶有、有三件事要你去做。”
“我不……”
“你、你别说话，枝枝，你先听我说完。”
“第、第一件事，你跟你、你妈妈回宁城去，好好完成学业。”
“第二件事，找、找到你父亲，将、将我给你的那块玉牌交给他，如、如果找不到你父亲，就、就找到玉牌的主人，物归原主。”
“第、第三件事，你、你要在合适的年纪找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然后和对方好好地生活下去，别、别像奶奶一样孤苦一生……你答应我！”
一段话，奶奶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完。
“不……奶奶，我不答应！您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她左手握紧奶奶的手，右手单手打着诀印，却只有很微弱很微弱的青绿光从指尖流出。坚持不到一分钟她就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更加虚弱。
奶奶握住她的手：“枝枝，听话，停下，你、你今天不能出手……”
“我、我交代你的事，你、你快答应我！你、你不答应我，我会死不瞑目，难道你、你要看着奶奶死不瞑目吗？”
她不停摇头。
“答应我！”
“奶奶，您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您？是不是有人害您？”
“不是！没人害我，我、我只是到时间了。你、你快答应我！”
奶奶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睁大眼睛盯着她。
“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我答应……”
奶奶的手从她手心滑落。
云栀从床上惊醒过来。
呼吸急促，满身冷汗。
就这么呆愣坐在床上缓了很久，她的神志才慢慢恢复过来。
拿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站着发呆。
发了多久的呆她已经记不清楚，等神志再回来的时候，天边早已泛白。她身子冰冷，双脚都站得有点麻木了。
缓了好一会儿，麻木的双腿才逐渐恢复知觉。
云栀转身往卫生间去，洗漱换好衣服。
此时再看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单看这样的她，不会有人想到她昨晚曾被噩梦折磨得睡不着觉在窗边站了整整一夜。
厨房的用具云栀都让人配备齐全了，她本想做点早餐吃，突然想到自己那做出来的东西连狗都不吃的厨艺，很快打消自己做早餐的念头，打算出门去买。
从厨房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云栀停下，轻轻抬手，面前的地上就多了三盆绿植。
是她从空间里搬出来的。
将一盆绿植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另外两盆分别放在电视柜两侧。
客厅瞬间焕发生机。
院子里花香四溢，清晨的阳光洒下，空气也很清新。
云栀在院子里站了约莫有一分钟，这才打开铁门走出去。
刚出门就碰到了人。
熟人。
她的同桌，晏宸。
看样子是刚跑步回来。
“云栀？”
看到云栀从这个院子里出来，饶是晏宸都有那么一瞬间怔愣住。
相较之下，云栀要淡定得多。
微微点头：“嗯。”
“你……”晏宸视线越过云栀往她身后已经合上的铁门看了眼，问她，“你住这里？”
“嗯，昨晚刚搬过来。”
晏宸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笑说：“原来你昨晚才搬过来，我就说以前没见过你。”
他只字未提云栀之前住她继父家的事。
“我就住隔壁，和你是邻居。”
云栀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的院门看去。
“我路过你家门口闻到一阵花香，云栀，你院子里种花了吗？”
望向他，云栀点头：“嗯。”
“我家院子里都是种菜，我奶奶觉得种花浪费，都不准我种。你家种的花多吗？能不能分我一盆？我想放在我房间的书桌上。”
他笑容可掬地盯着云栀，满眼期待。
云栀盯着他看了几秒，说：“可以。”
“我现在要去买早餐，等我买完早餐回来，你自己来挑。”
说完越过晏宸离开。
晏宸凝眸看着她走远，这才转身回家。
第012章 她大方不防人
卖早餐的地点离得不算远，就在巷子口，走十来分钟。
云栀买好早餐之后没在店里吃，打算拿回家吃。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骑三轮车的老人，三轮车里放着要拉出去卖的水果。彼时三轮车正路过巷子里放着的那堆砖头，过不去。
骑三轮车的是个老者，六七十岁的模样。
车过不去，老人下来准备把拦路的砖头搬开。三轮车不大，不需要搬太多砖头，大概需要搬三十来块的样子。
云栀见此，径直走过去，什么都没说，将买好的早餐放在三轮车中的水果上就过去帮忙搬砖头。
老人笑眯眯地说谢谢，问她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她，云栀说她是刚搬来的。
砖头搬完，老人要送云栀几个水果，等他找来装水果的塑料袋，云栀已经拿着早餐走远。
老人笑着摇头说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有点冷。
*
“阿宸，来吃早餐了。你一回来就盯着你那几盆草看，天天都在看，有什么好看的？”
晏奶奶系着围裙边擦手边从屋里走出来，晏宸站在他房间的窗户外，窗台上摆放着五盆不知名的绿植。
晏宸就只是站在那里看，没有做别的。
闻声无奈看向老人：“奶奶。”
“得得得，知道你那几盆草不一样，懒得说你，快来吃早餐。”
一老一少坐在木质餐桌旁吃早餐。
是老人早上起来做的。
不复杂，两碗面两个鸡蛋。
晏宸剥好鸡蛋放在老人的碗里，再剥自己的。他边剥鸡蛋边说：“奶奶，我刚刚跑步回来见到了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见着了？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怎么都没点动静？是什么样的人？”老人也有点好奇，她搬来这里有二十年了，从没见过隔壁住户。
“昨晚搬过来的，没听到动静应该是搬的东西不多没闹出什么声响。是个女孩子，我同桌。”晏宸说。
“同桌？这么巧？”老人微微诧异。
“不对啊，我记得每次去给你开家长会，你都是单独坐一桌的啊，什么时候有同桌的？居然还是个女孩子。”
老人的表情有点八卦：“不会你那幅爱不释手的画就是你新同桌送你的吧？”
“奶奶。”晏宸无奈笑着叹气，却没有否认。
“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都成年了，有个喜欢的姑娘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说你。”
晏宸笑着看她。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就见着你同学，没见着其他人？”
晏宸摇头：“没有。”
“我在门口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出门买早餐。”
“出门买早餐？现在是假期，她需要自己出门买早餐，不是家里长辈不靠谱，就是她是一个人住。”
晏宸其实清楚云栀应该是自己一个人住。
但他没说出来。
云栀之前是借住在继父家的情况到底是她的私事，他不好多言。
“这样，我待会儿要蒸点糕，等蒸好了你送一些过去和新邻居打声招呼，顺便看看你同学是什么情况。”
“既然是你同桌，年纪估计和你差不多，又是女孩子……如果她是一个人住，咱们是邻居，能照看就多照看一点，这片老城区没有太大的治安问题，但也住着几个不着调的二流子。”
“好。”
他刚才就和云栀说好了要去她家讨一盆花放在书桌上。
当然，讨一盆花只是借口。
他是想去她家院中看看。
这无疑是他的冲动之举，话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但话既已出口，总是要去隔壁一趟的，云栀都应了。不能人家应了他又不去，万一云栀为等他过去待在家里不出门，他不就成放人家鸽子了？
也不像话。
晏宸端着一碟蒸糕去敲门的时候，云栀正坐在院中的吊椅上发呆。
临近正午，阳光正好，满院花香，生机盎然。
知道晏宸要过来，云栀没有把大门关严实。晏宸敲了两下，大门就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云栀抬头看过去：“进。”
晏宸恰通过大门打开的缝隙和她的视线遇上。
自然也看到了她此时的样子。
她没穿校服，还是早上那身休闲装扮，长长的头发梳着高马尾，坐在开满花的吊椅上，阳光洒下，树影斑驳。
有点梦幻。
隔着一堵围墙，院外和院内仿佛两个世界。
让晏宸有种误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不过晏宸也只错愕一秒，微笑着推开大门走进去：“打扰了。”
“这是我奶奶刚做的蒸糕，知道你这个新邻居搬过来了，让我给你送一些。”
“奶奶？”云栀的目光在晏宸端着的蒸糕上定住。
神情有些恍惚。
晏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虽有疑，却没有多问。
只说：“嗯，我奶奶做的蒸糕。”
云栀回神，从吊椅上起身，双手接过他的蒸糕：“谢谢，我去把碟子腾出来给你，院中的花你都可以挑，挑中哪盆待会儿走的时候一并带走吧。”
说完端着蒸糕进屋。
留晏宸一个人站在院中。
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乱动她院中的花草。
晏宸心情难免复杂。
这院中的花草随便搬出去一盆都能卖出天价，她如此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是她本就心大还是对他太过信任。
半个月前才翻修好的院子，再擅长养花草的人也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种出这满院的花草。而他提出向她讨要一盆花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拒绝，还让他自己来挑。
她都不怕别人看出她院子里的不寻常吗？
这么不防着他，是觉得他对她没有威胁没必要防，还是信得过他的人品？
他们才认识几天，连对方是人是鬼都还不清楚。
她这样，未免太过大意。
“挑好了吗？”
云栀的声音将晏宸的思绪拉回。
回头看过去，云栀拿着洗干净的碗碟站在那里，碗碟里放了几个水果，有橘子有苹果。
晏宸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寻常水果。
这些水果的种植方式怕是和院中这些花草差不多。
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但晏宸没有挑明，他看向院中一盆花，对云栀笑说：“我喜欢那盆墨兰。”
“嗯。”云栀对那盆墨兰没有任何不舍，走过来把装了水果的碗碟递给他，“谢谢你的蒸糕，墨兰你自行搬走吧。”
晏宸接过碗碟：“也谢谢你的水果。”
一手端着装了水果的碗碟，一手抱着那盆墨兰，晏宸微笑看向云栀：“冒昧问一下，云栀，你是一个人住吗？”
第013章 找对象得趁早
“嗯，一个人住。”
问他：“怎么？”
晏宸摇头笑笑说：“没怎么，关心邻里。我家就我和我奶奶两个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们。谢谢你的墨兰，我先走了。”
走几步，他突然回头：“云栀。”
云栀抬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笑着像是随意扫一眼她这满院的花草，说：“你一个人住，应该有点防备心。”
他离开后，云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应该有点防备心？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需要防备的。
但……
双手相合打出一个诀印，有一层看不见的光晕从指尖飘到半空，将整个院子笼罩在其中，满院花香再没有一丝溢到院外。
回到自家院子的晏宸抬头往半空看了眼，轻轻笑了笑。
忽而，他脸上的笑收住。
又抬眸往隔壁院子的半空看去。
再看看手里抱着的墨兰。
这些灵植不难猜出是云栀自己种的，自来只有异能为木的人才能种出灵植。异能界又称木系异能为青术。
异能有等级划分，据记载，异能最高等级为10级，而青术异能达到5级可拥有治疗能力，但青术异能者战力很弱。
云栀能种出品阶这么高的灵植，其青术异能等级必定不低。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云栀这号人物？
姓云，青术……
“你中邪了？”
老太太突然出声吓了晏宸一跳。
“奶奶，您干嘛突然吓人啊？”
晏奶奶手里拿着扫帚，刚刚应该是在扫地。白了晏宸一眼：“我吓人，你才吓人呢，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跟中邪似的。”
晏宸哭笑不得：“没中邪，在想事呢。”
“想什么事这么出神？大白天还能被我吓一跳。”
“没什么。”将装水果的碗碟递给她，“这是我同桌给的回礼。”
“让你给邻居送点蒸糕，你怎么还收人家的回礼呢？不过这水果看着真不错，新鲜。”
晏奶奶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只觉得水果看着比外面卖的都要新鲜水灵。
“是啊，新鲜。”晏宸笑说。
晏奶奶把水果接过去，瞥一眼他抱着的墨兰：“你这盆兰花又是打哪儿来的？”
“我同桌家院子里拿的。您不是说咱家院子都要种菜，种花浪费嘛，咱家院子里连一盆花都没有，看着单调，我见同桌家院里种了很多花，就和她讨要了一盆。”
说完抱着墨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透过窗户，晏奶奶见他把墨兰小心放在书桌上摆放好。
瘪瘪嘴：“觉得咱家院子单调，你倒是把你那盆花养在院子里啊。”瞧他对那盆花的宝贝样，分明是他自己想要人家小姑娘的花，还拿家里院子单调说事。
面对老人一副看穿你了的表情，晏宸也不多解释，只笑笑说：“墨兰放在院子里不好养活。”
信了你的邪。
“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对了，你问过没有，你同学是一个人住还是和家里人住？”
“一个人。”
“一个人啊。”晏奶奶轻叹，活到这把年纪见过的事情多了去，老人也没有多问其他，只说：“能成邻居也是一种缘分，小姑娘以后一个人住这边，咱们就多照看着些。”
晏宸指尖轻触墨兰，有一缕白芒从墨兰飘出，没入他指尖。
看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再次转向眼前的墨兰，晏宸抬头微笑应晏奶奶的话：“嗯。”
不提其他，便是为还她赠这一株灵植的人情，也该对她多点照看。
*
转眼十一长假结束。
老城区巷子口没有直达宁城一中的公交，出巷子后还得再走两公里才有去宁城一中的公交车。所以这天云栀比往常早起了半个小时，五点半就起床洗漱了。
这一整夜她原也没怎么睡。
换上校服出门才六点。
坐公交的话，从老城区到宁城一中要差不多四十分钟，七点十分开始早读，她六点出门正合适。
她走到巷子口买早餐。
这几天她都是在这里买早餐。
至于午餐和晚餐，她当然也不是自己做。除了搬过来第二天的午餐和晚餐吃的是晏宸拿过来的蒸糕，其他时候她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在早餐店旁的饭馆里解决。
或是一份炒饭或是一份盖饭。
简单解决。
“云栀。”
买早餐遇到晏宸，云栀并不意外。
巷子口就这一家早餐店生意最好。
晏宸是骑自行车上学，他的自行车停在一旁。
云栀接过买好的早餐，冲他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的打招呼。没有等他一起上学的意思，回应他的打招呼后就要先走。
“云栀，等等！”
她回头朝他看去。
晏宸笑笑：“我很快买好，等我一起啊！”
“我坐公交。”
言下之意，不同路。
“这边坐公交不方便，你等我，我载你去学校。”
云栀抬眸看他一眼，对上他眉眼弯弯的双眸。
他总是很爱笑，他笑起来，周遭有点阴沉的天都多了几分明朗。
云栀收回目光：“不用了，谢谢。”
转身先走了。
晏宸只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也没有叫住她。倒是他这番表现被早餐店的老板娘捕捉到，调侃他：“阿宸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主动载人呢。我记得上回有个小姑娘到咱们巷子口等你一起上学，说她的自行车坏了让你载她一程，你都没载，而是给她叫了辆出租车。”
“怎么？看上小栀了？”
接连三天来这里买早餐，老板娘又是个爱交谈的性子，早就从云栀口中问出了她的基本资料。
宁城一中高三学生，因为宁城教学条件比较好，从老家转学过来，一个人住在家中老人留下的老宅子。
云栀这么没有防备地说她是一个人住在这边的时候，老板娘还小声提醒过她，说以后如果有人问她，别再说自己是一个人住，不安全。
“我跟你说，你别看小栀性子冷，其实她热心着呢。”
“前天张家阿伯拉水果出去卖，三轮车被那边那堆砖堵着出不来，小栀去帮忙搬开了砖，娇滴滴的小姑娘，硬是不嫌那砖沾手，手套都没戴徒手就帮忙搬；昨天中午刘家刚上幼儿园的小欢欢在路上玩，差点被路过的车撞到，是小栀反应快把人抱着滚到路边才躲过的，当时吓得我魂都差点没了。”
“小栀的衣服还被擦破了一个大口子呢。”
老板娘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你看上小栀也没什么。你成绩好，小栀能在高三转到宁城一中，成绩应该也不差，你们两个又都长得好看还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般配着呢！婶子告诉你，找对象得趁早，不然等你们高中毕业各自考上大学分道扬镳，好姑娘就轮不到你了！”
晏宸有点遭不住老板娘的热情，笑着打断她：“婶子，没有的事。我和云栀是同桌，只是比较熟而已。”
“同桌啊！”老板娘眼睛一亮，“同桌好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晏宸失笑，没有再接这个话，而是问：“婶子，您刚刚说云栀昨天救人的时候衣服擦破了，那她有没有受伤？”
老板娘冲他眨眨眼：“还说没有看上人家，这就关心上了。”
“不用担心，我当时仔细给她检查过，人没受伤，就是衣服破了。”
“呐，你的早餐好了，快去上学吧，路上骑车慢点。”
“好的，谢谢婶子。”
第014章 单独找她说话
“云栀，早啊！”
一进教室，白染就热情地和云栀打招呼。
云栀点头：“早。”
云栀走一段路才坐上公交，晏宸是骑自行车，比她晚出发，却比她早到学校。她到教室的时候，晏宸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见她过来，晏宸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啊，同桌。”
自然得好似他们今早没见过一样。
“早。”
放下书包坐下。
晏宸和她打过招呼就继续刷他的题，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
坐下后，云栀从书包拿出早读需要的书本。
刚把书拿出来正准备打开就听到有人叫她：“云栀。”
是霍青梧。
他站在他们座位旁的过道上，离晏宸比较近。他径直看向云栀还叫了云栀的名字，明显是来找云栀的。
晏宸停下了刷题的笔。
“有事？”云栀问。
“耽搁你几分钟，有点话单独和你说。”霍青梧如常冷淡，但态度不算强硬，是略带商量的口吻。
云栀审视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放下书站起身。
两人出了教室。
高三（1）班的学霸们难得地暂停了争分夺秒的学习露出八卦脸。
很难不八卦。
霍青梧是班长，人虽然高冷，和班上的同学却多多少少都有过交流。但他有事一向都是在教室里说，从不会单独将人叫出去。
转念又想，听说霍青梧和云栀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单独找云栀，说不定是他们借住的那家长辈有什么话要他转达给云栀。
八卦的心这才慢慢收住，继续他们的学习。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么快就收住八卦的心，比如白染，比如晏宸。只是，白染是真真实实在八卦，晏宸是不是就不清楚了。
视线追随走出教室的两人，白染拍拍同桌：“你说霍青梧找云栀会说些什么啊？”
正在背单词的同桌被她一拍，背错了一个单词的拼写，没好气瞪她一眼：“还能说什么，不是说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吗？估计是说家里面的事。怎么，你还以为能吃到他们的瓜？想什么呢，我就没看到他们之间有这方面的磁场。”
“怎么看出来的？”
后座的晏宸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晏宸突然插话的讶异。
白染的同桌楚宁秀问：“什么？”
晏宸：“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之间没有那方面磁场的？”
不知是不是白染的错觉，晏宸虽然和往常一样笑，但她总觉得晏宸此时的笑有种不太说得上来的怪异感。
“啊？哦，就是感觉啊，晏宸你……这是在八卦吗？”
晏宸在班上人缘很好，和楚宁秀也比较熟，楚宁秀说话没那么多顾虑，有什么说什么。只是，晏宸阳光开朗，却不是喜欢八卦的人。所以突然见他也加入八卦的行列，楚宁秀是有些惊讶的。
白染眨眨眼安静听。
没搭话。
晏宸和霍青梧这两个人，她敢背着八卦他们，却不敢当面。
晏宸眯眼笑：“就是有点好奇。”
楚宁秀想到有传言说晏宸和霍青梧不对付，恍然了悟。只觉得他是对霍青梧的八卦感兴趣，压根没往别处想。
问他：“那你要不要偷偷跟去看看？”
听到楚宁秀这话的白染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晏宸躲躲藏藏跟去偷听别人说话的场景，只觉得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忙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晏宸那是什么人，他阳光爱笑好相处，就当真以为他人畜无害？
“算了，偷听别人说话不太礼貌。”晏宸说。
白染总觉得她从晏宸这话里听出了一丝遗憾。
罢了摇头失笑。
想什么呢，晏宸怎么可能因为没能去偷听别人说话而感到遗憾？
他就不是这样的人设。
教室外无人的走廊上，云栀背对着石柱站着，霍青梧距离她约莫两步站在她斜对面。霍青梧身后是围栏，越过围栏能看到楼下三三两两走过的人。
云栀没有开口，等着霍青梧说话。
是霍青梧说有事和她说。
霍青梧也没有拐弯抹角：“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噬梦草？”
噬梦草是灵植，还是存在于千年前的灵植，千年来再没有人能培植出来。现如今别说普通人，就是异能者都没有几个知道噬梦草。
而异能者如果不出手，和寻常人无异。异能者是做不到在对方不出手的情况下判断出对方是否是异能者的，不管对方的等级是不是比自己低。
就好比云栀，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月，霍青梧都丝毫未察觉她异能者的身份。从云栀口中听到“噬梦草”三个字，霍青梧依旧不能确定云栀是异能者，顶多就是有所怀疑。
是云栀出手抽秦晴巴掌的时候身上有灵气波动，霍青梧才确定她是异能者。
但就算是这样，霍青梧也不清楚云栀的异能等级。
云栀暴露出来的信息有限，不足以判断。
“猜的。”云栀说。
确实是猜的。
异能界的情况，云栀并不清楚。在来宁城之前，她所接触到的异能者屈指可数，她不知道霍青梧在异能界的地位如何，只是从霍青梧是异能者，且异能等级不低猜测他可能听说过噬梦草。
至于她怎么会知道霍青梧是异能者且等级不低，这其实很简单。
自奶奶去世，云栀就没什么兴致再修炼异能。她不修炼，不表示霍青梧也不修炼。但凡修炼异能，修炼时溢出的灵气在云栀这种级别的异能者面前都无处遁形，即便对方的防护屏障做得再好。
住进顾家当天晚上，云栀就知道了霍青梧是异能者。
霍青梧不信她是猜到，却又对她到底是如何得知他认识噬梦草没有一点眉目。
倒是云栀，既知道他认识噬梦草，那她必定清楚他异能者的身份。
关于他异能者的身份是怎么被云栀知晓的，他有两个猜测。一是云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二是他自己暴露。
他更倾向于第一个猜测。
异能者异能等级达到三级可自成一域，称灵域。异能等级越高，灵域的覆盖范围越广，防御能力也更强。在自己的灵域范围内，该异能者就是主宰。
如果是他自己暴露，只有可能是在修炼的时候暴露。因为在宁城，他极少出手，云栀也不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见过他出手。
在云栀住进顾家之前，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云栀。
修炼的时候暴露……
异能者察觉不到等级比自己高的异能者在其灵域范围内的任何信息，只有同等级或等级更高的异能者才能察觉其他异能者灵域中的少许信息。
仅仅只能察觉少许，哪怕异能比对方高出好几个等级。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说异能者在自己的灵域内是主宰。
霍青梧不清楚云栀的异能等级，但他对自己的异能等级足够自信。他在自己的灵域内修炼，这世上能够察觉到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当然，也不排除云栀就是这样顶尖的存在。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异能界如果还有这样一个天才，不可能籍籍无名。
云栀没有直接回答，霍青梧就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没有继续追问，看着云栀说：“你是异能者。”
并不是询问。
云栀也没有否认。
“异能界有规定，如非无法避免的特殊情况，异能者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任何有关异能的信息。”
云栀：“所以？”
第015章 晏宸的顺手事
霍青梧说：“关于噬梦草，你当时不该和他们说那么多。”
他观察云栀的反应，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才继续：“秦晴碰了你的东西，后续要遭什么罪都是她该受的，但你那些提醒他们的话，不该说。在普通人面前说太多这些事会引起恐慌。”
云栀看向他：“你刚刚说，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任何有关异能的信息是你们异能界的规矩？”
霍青梧看了看她，点头。
他说：“不可避免的特殊情况除外。”
但在云栀听来，有没有这个前置条件没什么差别。
“我不曾受你们异能界半分好处，你们的规矩我为什么要遵守？”云栀淡眸看他，“你刚刚，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尽管云栀面无波澜语气也很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霍青梧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满。
“不是。”他说。
“那天见你随口就将噬梦草的一些习性对他们说出，我猜测你应该不清楚异能界的规矩，特地来提醒你一声，这是我职责所在。至于我提醒后你要不要遵守，是你的事。”
“另外，你既不是普通人，最好到专门分管异能者的特殊部门做个登记，我可以帮你联系相关登记人员。”
“异能者要做登记，这也是你们异能界的规矩？”云栀神色如常，似乎对这些她从来没有接触了解过的东西没有一点好奇。
霍青梧也接触过不少民间异能者，还是第一次见遇到同类以及得知他们这类异于常人的人还有专门的管理组织后，仍这么淡定的人，
“不是，这是我出于同班同学的情分给你的建议。”
“你可以考虑考虑，在特殊部门做了登记，你不仅有机会了解更多异能方面的知识，还能分到相应的修炼资源以及得特殊部门庇佑，比你独自一人要好很多。”
原来是好意。
“多谢好意。”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霍青梧还是那么冷，好似这些话不过是他随口一提，云栀拒绝后他也没有坚持。
点头。
转身先回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回教室，同学们对他们不再那么八卦，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们两眼。
对此，云栀和霍青梧都不在意。
两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白染回头，一脸八卦，很想问问云栀，霍青梧找她是什么事。好在她还有点理智，清楚这样追问别人的事不太好，最终还是把八卦心压下了，没有问出来。
颇有几分遗憾地收回视线。
晏宸刷题的笔停下：“云栀。”
云栀抬头：“嗯？”
晏宸盯着她不说话。
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云栀面无表情：“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盯着她看了几秒，晏宸突然笑了，“不是。”
“就是告诉你一声，刚才学习委员来收数学作业，我见你的作业就放在桌上，帮你一起交了。”
云栀一看，自己放在桌上的数学作业确实不见了。
“谢谢。”她说。
“不客气，顺手的事。”
“云栀。”他又叫她。
刚打开书准备看的云栀再次抬头看过去，只见晨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洒在容貌出众的少年脸上，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什么？”
“你不住校的话每天上下学坐公交不太方便，你会骑自行车吗？会的话下午放学后我陪你去买一辆吧，这样你上下学会省事很多。”
许是少年的笑有点晃眼，又许是拒绝不了这样一张笑脸的人给予的好意，云栀静默两秒，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
前桌的白染竖起耳朵。
顺手？
可真顺手呢。
晏宸是阳光爱笑好相处，但晏宸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吗？
或许是的，但晏宸的乐于助人绝不会这么主动，且他主动并乐于相助的对象也绝不会是云栀这样的妙龄少女。
哦豁，她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很了不得的事呢。
*
“黎然，站住！”
国庆收假第一天，黎然回任教的中学上学。她教语文，课一般排在上午。今天也一样，只有上午有课。
学校的停车场在翻修，黎然的车没有停在学校里，而是停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这天中午放学，黎然走出校门正要往停车场去，在校门口被人堵住去路。
是一个有点肥胖的妇人，金耳环金项链金镯子金戒指。
全身上下昭示着两个字：有钱！
和一身朴素长裙的黎然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是顾勉的妹妹，顾枫和顾苗苗的姑姑，秦晴的母亲顾梅。
顾梅年轻时候也是个追求爱情的天真性子，嫁到秦家之后体会到了落差，渐渐地和从前的圈子格格不入。于是她想方设法让自己再次融入从前的圈子，偏偏自身条件不允许，加上又嫁得不好总是被从前认识的人说闲话和嘲笑。
久而久之，也不知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生活环境造就，她慢慢地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融入不了从前的圈子，顾梅就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来，想让女儿出人头地后把她再带回从前的圈子去。
秦晴想要出人头地，就得靠顾家帮忙抬身价。
三年前，得知顾勉接了一个帝都旧友家的孩子在家里住，猜想那个孩子的家世必定不简单，顾梅就动了心思。撒泼打滚要将秦晴送到顾家，顾勉受不了她的缠闹只能答应。
顾梅的心思秦晴当然是知情的。
黎然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小姑子。”
“你别叫我小姑子！我没你这样的大嫂！当初我哥要娶你我就不同意，你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没能力、还带着个拖油瓶的离婚女人，有什么资格嫁进我们顾家！”
“嫁就嫁了，谁让我哥眼瞎看上了你呢！可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拖油瓶接到顾家？把她接到顾家又不管好，害得我女儿都被赶出来了！”
顾枫已经把话说得那样直白，还亲自打电话说明情况并让秦家去接人，秦家当然不敢不照做。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秦家就把秦晴接走了。
秦晴的父亲去顾家接她的时候，当众狠狠给了秦晴一耳光。
继被云栀连扇巴掌脸肿得不能看之后，秦晴的脸更肿了。但没有人同情她，顾苗苗甚至觉得有点痛快。
都是秦晴自找的。
秦晴要是安分守己懂得分寸，顾家多养她一个人也不费什么事。
“事情因你而起，你必须把晴晴接回顾家，不然这事我们没完！”
“小姑子，你是知道的，我做不了顾家的主。更何况顾家让你们把晴晴接回去，也是因为晴晴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顾梅冷笑，“是，我承认晴晴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黎然，没有你的默许和配合，晴晴能有机会做那些错事？”
“你也别说你不知道晴晴会做那些事，黎然，你能把我哥那样的人都迷得神魂颠倒，你就不是个脑子蠢笨的人，你精明着呢！你那么配合晴晴，不过是想利用她达到你的目的罢了！”
“黎然，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其实很不希望那个拖油瓶跟着你到顾家去拖累你，对吧？”
黎然面色微变，目光闪躲：“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第016章 上来，我载你
“不，你清楚着呢！”
校门口人来人往，顾梅知道黎然不想在这里说这些，怕丢人，但她偏不挪地儿，她就是要在这里说。
“我听说你那个拖油瓶女儿以前是跟着她的奶奶一起生活，她的奶奶去世后，她是一个人在老家。可我记得，你是在她的奶奶去世后快有一个半月才去老家接的她吧？”
“天可怜见的，十八岁的小姑娘，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都没个长辈帮忙张罗葬礼。还是个孩子呢，都顾不得为老人的离世伤心就要自己筹备葬礼。”
“你把她接到顾家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吧？毕竟你这个人一向假清高要面子，怕被人说闲话。”
“可你又不想她拖累你，于是你在把她接到顾家后就故意忽略她。我听晴晴说，你那个拖油瓶女儿来宁城这一个多月，你不仅没给过她一分零花钱，还连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没有过问。”
“黎然，你是这么粗心的人吗？”
“不，你不是。”
“你能把苗苗照顾好，能让小枫承认你这个继母，甚至是晴晴，她住在顾家期间你都把她安排得妥妥当当，这说明你是个能处处都兼顾得很好的人。可是，这样的你却独独忽略了你的大女儿。”
“黎然，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黎然见路过的人对她们指指点点，路过的人里面还有一些她熟悉的面孔，这让她有些难堪。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不要紧，我也不需要你承认。我听说苗苗很喜欢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为给她出气，苗苗还不惜把晴晴赶出顾家。如果让苗苗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目的就是让你那个拖油瓶女儿自动离开顾家不拖累你，你说苗苗会怎么看你这个妈妈？”
黎然猛地抬头：“你——”
顾梅满意地笑了。
“我话就放这里了，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晴晴再住回顾家，不然别怪我到苗苗面前去乱说！”
见黎然面色愈发难看，顾梅更满意了，走之前还不忘再刺激黎然：“说起来，养个女儿也不费什么事，我哥和小枫都不介意顾家多养一个女儿，你这个亲妈怎么反倒介意起来了呢？”
“哦，差点忘了，你一向自诩清高不屑和我们这种俗人同流合污，没家世没能力还离过婚带着一个孩子嫁给我哥，对你来说已经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你不想再带个拖油瓶让人说你闲话，对吧？”
“我这样的俗人都知道把女儿送到顾家为她谋个好前程，你却……啧啧。所以啊，黎然，以后你就别总一副看不起我攀附顾家的清高样了，我和你谁更不像个人还不好说呢。”
不知是哪一句刺激到了黎然，让她再控制不住怒意：“你那是为你女儿谋好前程？分明是为你自己！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顾梅也不生气，得意笑说：“别管我是为了谁，反正我肯为我女儿豁出去，而你，做不到！”
“你不仅做不到，你还为了不让你女儿拖累你，对她一个小姑娘耍心机让她主动远离你。”
“黎然，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睡得还安稳吗？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绝情，你说你会不会有报应啊？”
黎然身形一晃，面色微白。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顾梅猖狂地大笑着离开。
*
“云栀！”
下午放学，云栀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等公交。
她下午都是待在画室，放学后直接从画室离开，没有再回班级。
晏宸骑着自行车一个帅气地甩尾脚刹停在她面前。
“不是说放学陪你去买自行车吗？怎么不等我一起？”
天有点热，晏宸的校服外套脱下系在腰间，他身上是一件白衬衫，领带系得松松垮垮，书包单肩挂着。他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踩着踏板，一脚踩地。
笑容灿烂。
和霍青梧不同，霍青梧穿校服从来都是规规整整。比起霍青梧的高冷正经，晏宸更显恣意洒脱。
目光从他身上轻轻移开，云栀说：“我以为是在老城区那边买。”
“是在老城区买，但坐公交不顺路，下了公交还得绕一段路才到卖自行车的地方，耽搁时间。”
拍拍后座：“上来，我载你！”
恰是此时，霍青梧的车从一旁路过。
后座的车窗紧闭，车外的人看不到车里的情况，车里的人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形。
霍青梧清楚地看到了在公交站前开心交谈的两人。
开心是从晏宸脸上看出来的，云栀依旧面无表情。
忽而，晏宸回头看了过来。
明明从车外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但那一瞬间，晏宸和霍青梧的视线就是撞上了。
晏宸微笑。
霍青梧收回了视线。
车渐渐驶远。
这个视线交汇不过一秒的工夫。
连云栀都没有察觉。
当然，云栀没有察觉不是她警惕性不够，而是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晏宸再次邀请她坐他的自行车后座，她的目光就停在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盯着看了大概有半分钟。
晏宸也不催促她。
视线从自行车后座移开，云栀看向晏宸，正要拒绝：“不用……”
突然被打断。
“枝枝。”
一辆车在面前停下。
车窗滑下，驾驶座是黎然。
中午见过顾梅后，黎然没有回顾家，而是找个安静的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快到放学时间她才从咖啡馆离开。
将车驶到了宁城一中门口。
她早就看到云栀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露面就见晏宸出现在云栀面前。
少年长得亮眼，长相身材在这个年龄的孩子里绝对算得上拔尖的，笑起来很阳光，是最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少年在和云栀说话，两人看起来很娴熟。
黎然没忍住，将车朝两人的方向开去。
云栀和晏宸同时循声看过去。
晏宸看看车里的黎然，又看看站在路边的云栀，没有出声。
他没见过黎然，但从云栀的反应不难看出对方是在叫她。
枝枝？
云栀的小名吗？
“有事？”云栀淡淡道。
同样是面无表情，但黎然能感觉得到云栀刚才和那个少年说话不是这样冷硬的态度。
轻轻拧眉对云栀说：“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不必了。”
云栀说着，上前侧身坐上晏宸的自行车后座。
“麻烦你了。”
晏宸弯眉笑了笑：“不麻烦，顺路的事。”
“坐稳了。”而后他冲车里的黎然礼貌地微笑点了下头，自行车就“咻”地一下和黎然的车擦肩而过跑远了。
第017章 陪她买自行车
路上，为让云栀坐得舒服些，晏宸把自己的书包反背在身前。
他没有问云栀刚才那个人是谁，甚至没有问云栀枝枝是不是她的小名。当然，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也不可能什么话都没说。
云栀不怎么说话，多是晏宸在说。
路过某个路口，晏宸会和云栀说一些在这个路口发生的趣事；路过某家小吃店或是小吃摊，晏宸会给云栀介绍这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路过商场或商务大楼，他也会简单给云栀介绍……
自行车骑得不算快，却也不算慢，坐在后座还是得抓住点什么东西才能坐稳。但云栀背着一个书包和一个画板坐在后座，手上没有抓着任何东西，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
很快来到自行车售卖店。
确实是在老城区，坐公交也确实不太顺路。
“想买一辆什么样的？”晏宸问云栀。
云栀以前没买过自行车，会骑自行车都是老家的小院里有一辆奶奶早年买给她爸爸云亭骑的老旧自行车，她拿着骑过几次。
对自行车，云栀并不了解。
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自行车，她一时真不知该选一辆什么样的。在她看来，自行车只要骑得走就行。
晏宸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说：“不然我给你选一辆？”
云栀望向他，顿了下，她说：“谢谢。”
“不客气，顺手的事。”
走过去认真帮她挑选。
云栀跟上。
“这辆怎么样？性能不错，轻便小巧还是粉色，适合女生骑。”
说是粉色，其实是粉白色，粉色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整个车身更偏白色。
“可以。”云栀说，“就这辆吧。”
晏宸知道云栀不缺钱。
能随随便便就将一盆天价灵植送人的人，又怎么可能缺钱。所以他给云栀挑自行车没有看价位，只看性能和外观。
云栀付钱。
这辆自行车花了差不多一千五百块。
算是这家店里卖得比较贵的那一类了。
老板把自行车推出来，晏宸帮云栀试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又帮云栀调了座位的高度。全程没让老板沾手，成功卖了一辆贵车的老板笑眯眯地在一旁夸小伙子能干。
云栀一直站在旁边看。
听到老板夸晏宸能干，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赞同的。
她就不擅长这些。
晏宸把座位调好，对云栀说：“你来试试。”
“先不急。”
云栀把书包放下，从书包里取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两张递给他。
湿纸巾当然不是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她是借着书包从空间里取的。
看着她递到面前的湿纸巾，晏宸微愣，随即，视线从湿纸巾移到云栀沉静的脸上，笑着接过：“谢谢。”
“该是我谢你。”
云栀说完就没有再管他，把剩下的湿纸巾放回书包拉上拉链，将书包背上之后就去试自行车。
趁着云栀去试自行车，老板靠近晏宸挑眉小声问：“小伙子，你女朋友啊？”
晏宸看着试自行车跑远的云栀，笑说：“不是，我同桌。”
“同桌？哦，看你们的打扮确实是学生，高几了？”
“高三。”
“高三啊，那离大学也只有一年了，快着呢。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应该能考一所理想的大学。”
“你同桌呢？”
“她是学美术的，以她的能力艺考一定能过线，她文化分不低，应该也能考一所理想的大学。”
晏宸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又是阳光开朗的类型，看着就是好孩子那一挂，他说的话会让人下意识相信，在长辈面前这种优势更甚。
老板丝毫不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性。
“那你们都是优秀的孩子啊！高三也不小了，有喜欢的女孩子要早点下手，不然等高考结束各奔东西可能就轮不到你了。想当年我高中那会儿就是迟迟不开口，和暗恋的女生就这么错过……哈哈哈，扯远了。总之，同桌好了，近水楼台，小伙子，要抓紧了。”
“当然，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习。作为学生，学习还是首位。”
晏宸笑：“谢谢。”
也不知谢的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回家。
云栀在前，晏宸落后她一些跟在后面。
“阿宸，放学了？”
“是的，婶子。”
是路口卖早餐的老板娘。
“小栀也回来了啊？咦，你这自行车是新买的吗？”
“是的。”
“你不住校，买辆自行车是方便很多。我们这一片的小孩上学大都选择住校，也就你和阿宸住家里。其实你们住学校会方便一点，不用每天来回跑。”
这些话这两天云栀来买早餐，老板娘就和她说过。
从老板娘的健谈中，云栀得知晏宸不住校是因为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他不放心让老人独自在家。
老板娘也问过云栀为什么不住校，云栀说她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老板娘看得出她是冷清话少的性子，也能理解她，没有再劝她住校，只对她说每天放学要早点回来，上学放学路上都要注意安全。
“不过你住家里也好，以后可以和阿宸结伴上下学，两个人也有个照应。”老板娘冲晏宸眨眼睛。
晏宸笑，仿佛没看懂她的调侃。
两人骑车进了巷子。
“阿宸，放学了啊？”
“是的，张奶奶。”
“阿宸，放学了啊？”
“是的，吴叔。”
……
一路上全是和晏宸打招呼的声音，晏宸都会耐心地回应。
也有人问云栀是哪家孩子，怎么以前没见过，云栀会回是刚搬来的。她太冷清，晏宸就会在后面帮她补充，说她就住他家隔壁，还是他同桌，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她，然后大家就会说都是邻居，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满满的生活气息。
云栀突然觉得，搬来这里也不错。
“对了，阿宸，刚才有辆车停在你家门口，也不知道是来找你家的还是来找这个新搬来的小姑娘家的。”那位张奶奶提醒。
两家挨着，家门口停车，确实不好断定是来找哪家的。
值得一提的是，巷子里那堆砖今天被那家搬进院子了，车能进到巷子里来。
和云栀对视一眼，晏宸说：“谢谢张奶奶，我们回去看看。”
车停在两家中间。
面熟的车，刚才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旁才见过。
黎然下了车背靠车门站着。见云栀回来，她看看云栀，紧接着视线越过云栀看向后面的晏宸。
“枝枝。”
云栀停下自行车，单手扶着车站在院门外，抬眸看向黎然：“特地跟到这里来，你有事？”
“才几天不见，连妈妈都不会喊了？”
云栀不接话，就淡眸看她。
直看得黎然浑身发毛。
原来她是云栀的妈妈。
这种情况晏宸也不适合多留，就对云栀说：“云栀，我先回家了。”
“嗯。”
黎然明显感觉到云栀的视线转向晏宸时，眼神没有那么冷。
等晏宸进了隔壁院子，黎然才皱眉问：“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
作者有话：
*
早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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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坐墙头的少年
“有事说事，没事请离开，你把车停在这里会给邻居带来不便。”
巷子很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这里又没有会车处。将车停在这里，别人的车就过不了，确实会给邻居带来不便。
云栀不仅无视她的话，还对她这么不客气，黎然沉下脸：“我在问你，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平静看她，云栀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
黎然深吸口气：“好，你不愿说，那我就不问了。但我得提醒你，高考之前你不准谈恋爱，有个早恋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
云栀淡淡睨她：“冒昧问一下，你是记忆力不太好吗？”
“你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确实是记忆力不太好，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从顾家搬出来当天我就说过，我不需要监护人，也不需要你养，从此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都互不相干了，我的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然面色青白交加。
云栀没心情关心她的情绪，继续道：“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想见你。”
“……再怎么样，我也还是你妈妈！”
“我没说你不是。离开顾家时我就说过，将来没人给你养老，法律层面上，我还得给你养老，真到那个时候，这个责任我不会推托。”
望着对她态度这么冷淡的云栀，黎然面色难看的同时，目光又有点复杂：“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有我的难处……”
云栀直接道：“抱歉，打断一下，你的事从前不和我多说，现在更没有必要说了，我不是很想听。”
“我知道你怨我，我不为自己辩解。我来只是想看一眼你现在住的地方，看完我就走。”
“不用了，没这个必要。说了桥归桥路归路，再将你请到我家里去做客，又要剪不断理还乱了。要断就断干净，我不喜欢牵扯不清。”
没有再和她浪费时间，云栀转身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锁，推开门就要进去。
黎然忙上前要拉住她：“等等！”
云栀轻轻侧身，黎然抓了个空。
和云栀回头看过来的视线撞上，黎然心底莫名发寒。
下意识后退两步。
“既、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就不进去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女儿，我可不想别人说我不养你。”
从手包里取出银行卡的时候，黎然的手都有点抖。
是没有完全从刚才被云栀的眼神吓到中恢复过来。
“每个月我都会给你奶奶打去一笔抚养费，每年我也会抽出几天去老家看你一两次，以你奶奶的人品，这些她应该都不会瞒着你。你该知道，比起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我对你完全算不上弃养。这张卡里有三十万，是我这么多年的积蓄，是我自己的工资，你拿着。”
云栀扶着自行车的手不由收紧。
看向她：“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是我让你们生下我的吗？生了我又丢下不管，我做错什么了？抚养费？我缺你那点抚养费？特地提一提你的付出，特地拿出这三十万，是想给自己买个心安吗？”
云栀没有大吼大叫，但这确实是黎然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外露。
黎然愣住。
意识到自己居然会为这种小事失控，云栀微微皱眉。轻吐口气，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的钱收回去吧，我不需要。”
进屋，关门。
黎然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呆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将银行卡收回包里，转身上车，离开。
从她将银行卡收回包里到她转身打开车门坐上车，整个过程中，黎然的动作都有点僵硬。
但这些，云栀都不知情。
就算知情，对已经找回理智的云栀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关上大门，云栀将自行车靠墙放好，抬头看向隔开她家和晏宸家的围墙，喊了一声：“晏宸。”
一腿伸直一腿曲着坐在围墙上的晏宸身形一晃，差点没坐稳。
惊得都顾不得去回味听到云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什么感觉了。
“你……能看到我？”
晏宸回家后还是不太放心，就跳上了围墙。
又不想云栀知道他在偷听，毕竟偷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他动用了异能，将自己藏在了自己的灵域里。
他在自己的灵域里，只有一种人能察觉他的存在，异能等级和他相同或是在他之上的人！
云栀看得到他，岂不是说她的异能等级和他相同甚至在他之上？
自己的实力在哪里晏宸很清楚。云栀的异能等级如果和他相同或是在他之上，那云栀的实力……
先不说云栀的实力如何。
看着站在院中的云栀，晏宸的表情难得地有点严肃：“云栀，你知道你能看到我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看到我之后没有假装没看到，而是选择挑明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的实力不低，在异能界少有敌手；意味着如果我是个嫉妒心强的人，见不得别人的风头压过自己，极有可能会对你不利！你就这么没有防备心吗？”
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有点惊到云栀。
“我没想那么多。”她说。
她确实没想那么多，她的情绪受到了点影响，注意力不太集中，她只看到晏宸坐在围墙上，都没有留意到他是待在自己的灵域内。
如果留意到晏宸是待在自己的灵域内，她就不会挑明了。
倒不是怕暴露自己的实力，也不是怕暴露实力后引起别人的嫉妒，会有人对她不利。
她从来不怕暴露自己的实力。
不会挑明只是因为晏宸既然是藏在自己的灵域内，肯定就是不想被她发现。这样一来，她一旦挑明，他说不定会尴尬。
再次懊恼自己的情绪居然被那么一点小事影响了。如果情绪没有被影响，她就不会注意力不集中。
“你……”
晏宸看得出她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栀先他一步出了声：“你坐上面做什么？”
不放心你，特地在这里偷听？
当然不能这么说。
“你家院子里花多，坐在这里闻花香。”
云栀：“……”
当她傻呢。
“那你继续闻吧，我进屋了。”
走几步，云栀回头对他说：“我能看到你，是因为我的异能比较特殊，并不是我的异能等级有多高。”
居然还特地解释一番。
解释就解释了，还解释得这么不走心。
晏宸失笑：“你觉得我信吗？”
“我觉得你不信。”她说。
天色早已暗下来，月亮高挂。
坐在墙上的少年听到她这话，笑得更欢乐了。
“云栀。”
“嗯？”
“很晚了，这个点再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我奶奶做好了晚饭，煮得有多的，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第019章 对她什么心思
他的话让云栀微微愣住。
没有立刻回复他。
“不用有顾虑，我奶奶很好相处的，得知你搬过来，我奶奶早就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了。我们是邻居，邻里之间互相串门吃个饭是很正常的事。”
笑容明媚的少年坐在墙头，月亮挂在半空，背着书包手提画板的少女站在开满花的院子里，两人就这么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对视着。
对视了约莫有半分钟，云栀说：“那打扰了，我放好东西就过去。”
“不麻烦。”
晏宸一回头对上院中老人的视线。
吓了他一大跳。
拍拍心口：“奶奶，吓死我了，您怎么站在这儿啊？”
“这就吓到了？你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晏奶奶调侃，“哦，我看你不是胆子变小了，你是神思飘忽心不在焉了吧？”
“还我早就想请人家到家里吃饭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明明是你自己想请人家来家里吃饭，还拿我来说事。”
晏宸从墙上跳下来，笑说：“您是没说，但您心里是这么想的啊。奶奶，您心地好着呢。”
“少给我抬高帽子！”
下一秒，老人的表情多了点凝重：“倒是你那个同学……”
“先声明，我不是故意偷听啊，见你鬼鬼祟祟爬到墙上坐着，有点好奇就跟过来看看，站在院子里不小心听了一嘴。”
就隔着一道院墙，晏奶奶的听力又还很好，当然不可能听不到云栀和黎然的对话。
“你那同学也是个惹人怜的孩子，以后咱们能照看就多照看着点。我听巷子口卖早餐的李家媳妇说，这孩子搬过来到现在，一日三餐都是在外面买着吃，我猜她不是不太会做饭就是不喜欢做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在外面随便买一点应付着吃怎么能成？”
“这样，你找个机会和她提一下，让她出点生活费，以后就和我们家搭伙，我做饭的时候会顺带多做一份。”
“算了，还是待会儿她过来我自己和她提吧。我是老人家，由我来提，她应该不好意思拒绝。”
晏奶奶是个和蔼的老人，和邻里都相处得很好。但晏奶奶还真不是会随意邀请外人到家里吃饭的人，更不会主动提出让人到家里搭火。
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看出了晏宸对云栀的那点不同。
晏宸笑着走过去搀扶她：“谢谢奶奶。”
晏奶奶一把拍开他的手：“少来这一套，我是心疼人家小姑娘，可不是为了你！”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很感谢您。”
听到他这话的晏奶奶停下看了他一眼。
进屋坐下后，晏奶奶就问他：“你老实告诉奶奶，你对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咱们可不兴只是玩玩那一套，老晏家没有这样的基因，也不会助长这种风气。”
晏宸无奈：“奶奶，您说什么呢，我的人品也没这么差吧。”
“所以你对那个小姑娘是来真的咯？”
晏宸没接话，只是笑笑。
但老太太将他养在身边六年，见他这副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轻叹，拍拍他的手背：“阿宸你啊，年纪虽然不大，但我知道你心思通透，懂事着呢。无需旁人多提点，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你既然清楚，想必该考虑的你都考虑到了。”
“奶奶是普通人，普通人和你们这样特殊的人群打交道前路有多艰难，没人比奶奶更清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是不希望那个小姑娘步我后尘的，但谁让你是我亲孙子呢？我总是偏心你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呢，我当然不能做那个拖你后腿的人。只是阿宸，你得想好，也要做好准备，别让人家小姑娘将来受委屈。”
晏奶奶是普通人，能看到晏宸是因为晏宸刚挪到墙边还没有释放灵域时就被她看到了。而云栀看到晏宸并喊他一声后，晏宸就收了灵域，晏奶奶又能看到他了。
“奶奶，我祖父……”
晏奶奶冷脸：“你别和我提他！”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奶奶您别生气。”
“至于我……我们，奶奶不用担心，我从云栀那里讨来的墨兰其实和我放在窗台上那几盆草是一种类型的植物。”
尽管晏奶奶总是数落晏宸将窗台上那几盆草当宝贝看，但不表示她不清楚那几盆草是什么东西。
是异能者用以辅助修炼的灵植。
微微讶异：“你的意思是，隔壁那个小姑娘和你们是一类人？”
晏宸微笑点头。
“她是叫云栀对吗？”
“嗯。”
“姓云，又和你们是一类人，那她……”
“我不清楚。”晏宸说，“不过都不重要，我最开始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在我眼里就只是个普通人。”
“而且我也没想那么远，当下我们是邻居是同桌，离得近，我对她能关照就多关照一点。先不说人家女孩子对我是什么看法，奶奶您是知道的，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
“说什么鬼话呢！”老人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
不赞同地瞪他：“你的身体怎么了？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得了什么绝症？少给我这么没出息！你既然说小姑娘和你是一类人，那你们比我……比我和你祖父幸运多了，别什么都没做就先退缩，真这么没出息就别认我这个奶奶了！”
晏宸笑：“是是是，我以后再不这么想了，奶奶您可别不认我。”
不是缺胳膊少腿，也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但他这身体……其实和得绝症也差不了多少。
没敢奢望太多，只想在当下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给予她一点照顾。
虽然晏宸表了态，可晏奶奶多了解他啊，并没有就此放心，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犹豫着开口：“阿宸，你……”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奶奶，应该是云栀过来了，我去开门。”
说完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
看着他往门口去的背影，老人轻声叹息。
旁人看来，她这个孙子是天之骄子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在她眼里，他只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云栀，来了啊！”
院子里开着灯，明暗交替的光晕下，云栀又被少年的笑晃了下眼。
“打扰了。”
将手里提着的一袋水果递给他：“我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挑了几个水果。”
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说那满院的灵植有钱都买不到，就说她拿来的水果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没有多说其他，晏宸笑着接过水果：“谢谢。”
“请进。”
第020章 她笑起来软糯
“来来来，快进屋里坐！”
云栀刚踏进门，晏奶奶就热情地招呼。
这是云栀第一次见晏宸的奶奶，瞧着比她的奶奶小几岁，也比她的奶奶爱笑。也不知晏宸爱笑是不是随了晏奶奶。
晏奶奶爱笑，她的奶奶比较忧郁，两个老人风格不太一样，但她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很慈霭。
“晏奶奶，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能来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叫云栀，对吧？”晏奶奶热情，却不会一见面就要热情地上前拉住人说话。
她站在那里，热情有之，分寸亦有之。
这种有分寸的热情不会让初次见面的人觉得不自在。
“是的，我叫云栀。”
晏奶奶笑眯眯地：“我听巷子口卖早餐的李家媳妇叫你小栀，我可以也这么叫你吗？”
“可以的。”虽没有觉得不自在，但面对如此热情的长辈，云栀还是难免有点拘谨。
“那小栀你先坐在，我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云栀想去帮忙，又觉得初次登门这样太突兀，但不去帮忙，坐着等长辈把饭菜端来又不太好。
她看向晏宸。
晏宸笑：“家里很少来客人，见到你，我奶奶难免热情了点，习惯了就好。你先坐着，我去帮奶奶端菜。”
他们都进了厨房，云栀只好走到餐桌旁桌下。
她没有刻意去观察，进屋就发现晏宸家比她家大一些，屋中多了个房间，应该是晏奶奶的，院中也比她家多一个置放东西的杂物间。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盆绿植。
和外面窗台上那几盆绿植一样，都是灵植。
还都是品阶不低的灵植。
就云栀所知，这种品阶的灵植在异能界是极稀有的，有钱都未必能买到。但晏宸有好几盆。
足可见晏宸在异能界的门路之广。
想到晏宸的实力，云栀就释然了。
她十七岁异能就达到十级，奶奶说她的异能天赋是千年难得一遇，还说异能等级过十级，在异能界就已经难有敌手。
但她刚满十八岁，也就是奶奶去世第二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异能突破十级迈入了十一级。
奶奶告诉她，现今异能界的认知里，异能等级最高为十级。
云栀结合自己掌握到的信息，觉得异能界会形成这样的认知，应该是因为千年来再没有一个人的异能突破十级。
从晏宸的灵域力量推断，晏宸的实力不见得和她相差多少。
奶奶说，异能界实力为尊。晏宸有这样的实力，在异能界的地位定不会低。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晏宸把两盘菜放在餐桌上。
云栀回神：“没什么。”
晏奶奶也把饭菜端出来，云栀起身帮忙盛饭。
“小栀，别忙活了，坐下吃饭吧。”
云栀将盛好的饭递一碗给晏宸，她自己端两碗，将其中一碗给晏奶奶。晏奶奶将筷子分给他们。
“事前不知道你要过来，没准备什么菜，先随便吃着，下次奶奶再好好准备。”晏奶奶笑着对云栀说。
云栀说：“已经很好了。”
三菜一汤，都是让人很有食欲的家常菜，比她这两天在饭馆吃的炒饭盖饭不知要好多少倍。
吃着饭，晏奶奶一边招呼云栀吃菜一边说：“小栀，我听阿宸说你是一个人住？”
云栀看晏宸一眼，晏宸只是笑。
收回视线，点头应晏奶奶：“是的。”
“一个人住，你又是高三，学习正紧张，估计没什么时间做饭。这样，反正我每天都要做饭，做两个人的饭是做，做三个人的饭也是做。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和我们家搭个火吧。”
云栀微愣。
抬头望向笑容慈祥的老人。
她倒不是没时间做饭，挤一挤，做饭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她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她不太擅长做饭。
只是，和他们家搭火吃饭？
云栀没想到老人会突然这样提议。
看看老人，又看看晏宸。
晏宸笑说：“我奶奶说得对，你一个人，自己开火也麻烦，以后就和我们家搭火吧，三个人吃饭也比两个人吃饭热闹。”
晏奶奶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就每个月给我三百块伙食费。”
三百块？
云栀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就晏家这样的菜色标准，即便她每天只在他们家吃一顿饭，三百块也是远远不够的，更别说还有周末和偶尔假期一整天的伙食。
她看向晏奶奶，迟疑着开口：“会不会太麻烦您？”
不可否认，她有点心动。
不说其他，单从自身解决温饱的情况出发，她就有点心动。她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如果能吃到好吃的饭菜，谁还会愿意在外面随便应付？
“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
云栀觉得老人这话莫名耳熟。
“那以后就麻烦您了，只是三百块的伙食费太少了。”
“那就四百？五百？六百，不能再多了，再多你就吃亏了。我只给你们做每天的晚餐和周末的三餐，平时我可不管你们，你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她哪里会吃亏，她分明占了大便宜。
云栀说：“那以后就麻烦您了。”
“麻烦什么，你和阿宸是同学，还是同桌，我们又是邻居，上哪里去找这样的缘分？”
是啊，上哪里去找这样的缘分。
云栀是冷清话少的性子，奶奶去世后，她的冷清话少中又多了点自弃的丧。她极少笑，所以此时她微微弯下唇角对晏奶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晏奶奶和晏宸都有点看呆了。
她脸很小，不是冷御的长相，相反，她其实长得很软糯，只是平时都面无表情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清气质，才让人忽略了这一点。这会儿她浅浅笑起来，十分乖巧绵软。
吃过饭，云栀要回家，晏奶奶知道他们高三学习任务重，有很多试卷要写有很多内容要背，没有留她。
晏宸送云栀出门。
就几步路的距离，晏宸也要坚持把云栀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她进家门。
单手推开大门，云栀回头看站在那里的晏宸，问他：“晏宸，你有没有需要的灵植？”
晏宸没出声。
他大概是没想到云栀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要不是像噬梦草那样难存活的灵植，不管灵植本身有多难种植，我都能种出来。”
如果这话是由别人说出来，还可能有说大话的嫌疑。但这个人是云栀，她就不是会说大话的性子。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凡异能者就没有不想要极品灵植的，更别说他还有那样一副堪比得了绝症的身体，急需一些难寻的灵植来调养。
但晏宸还是拒绝了。
他笑了笑，说：“你应该看得出我窗台上那几盆绿植都是极品灵植，我之前又从你这里得了一盆墨兰，暂时不缺灵植。”
“那你什么时候缺了就告诉我，我帮你种。”
晏宸弯眉一笑，爽朗地应：“好啊。”
第021章 等你一起上学
我帮你种。
真是令人心动的话。
无关灵植本身，仅因她这话。
能种灵植的青术异能者，种植灵植时需耗费自身灵气，所种灵植品阶越高要耗费的灵气越多。而灵气是提升异能等级的关键，异能者不会随意消耗自身灵气，所以青术异能者即便能力达到，也轻易不会种植极品灵植。
这也是极品灵植之所以稀有的原因。
他不知道云栀的异能等级有多高，但从云栀种了满院的极品灵植以及云栀能看到藏在灵域中的他来看，云栀的异能等级定不会低。
或许种极品灵植要耗费的灵气对云栀不一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还是不想和云栀开这个口。
他所需要的灵植，青术异能达到十级的人都未必种得出，种植者所要消耗的灵气和付出的心力又怎么可能少？
她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
第二天早上，云栀推着自行车出门，一出门就看到靠着自行车站在她家门口的晏宸。
“早啊，云栀！”
本来是个阴天，他这一笑，无端让人有种今天是个阳光明媚好天气的错觉。
“早。”
推着自行车走出来，锁门。
“你怎么在这里？”
晏宸笑眯眯地直言：“等你一起上学啊！”
云栀看他一眼，没接他的话。
“走吧！”晏宸腿一抬骑上自行车，先一步走了。
云栀在后面跟上。
两人在路口的早餐店买早餐。
卖早餐的老板娘还不忘调侃他们一番：“咦，你俩今天一起上学啊？是早就约好的吗？”
也不等他们回答，就顾自道：“一起上学好啊，路上可以相互照应。呐，你们的早餐好了，路上骑车慢点，注意安全。”
“谢谢婶子。”
“谢谢。”
两人道谢接过早餐，骑车往学校的方向去。
晏宸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云栀骑自行车和他一前一后进校，放学后又一前一后出校门，少不得要被人关注。特别是两人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之后。
这天放学，云栀朝停自行车的地方走，路上能明显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
或好奇或充满恶意。
忽然，有几个人冲过来堵住她的去路。
“你是叫云栀，对吧？”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坏学生”，染发，打耳洞，校服不好好穿，宁城一中这样的实验中学也不例外。
老师们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这些“坏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家世背景。
堵住云栀去路的是几个女生，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坏学生”的人。
云栀被迫停下，却没有回应她们。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叫云栀，一班的，和晏宸是同桌！”
说话的女生叫朱倩倩，在高三（2）班，也是理科班，年级排名前十，是晏宸的爱慕者之一。
之前巷子口卖早餐的老板娘提到的曾到巷子口去等晏宸一起上学，以自行车坏了为借口让晏宸载她，晏宸直接给她叫了辆出租车的女生就是朱倩倩。
头发染黄烫卷披散着，耳朵上挂着一对大耳环，脸上化着妆，不算浓但也不算淡。校服外套脱下单手拿着搭在肩上，嘴里嚼着口香糖。
云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淡淡开口：“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事想找你问问。我之前听人说你和霍青梧同住一个屋檐下，按理说你应该和霍青梧走得比较近才对，可我最近怎么见你好像和晏宸走得更近？”
“这是我的事，没有义务告诉你。”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有脾气的！”
朱倩倩“呸”一声把口香糖吐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恶狠狠道：“我警告你，最好离晏宸远一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栀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警告她远离某个人，上次在顾家，秦晴就警告过她让她离霍青梧远点。那次她没理会秦晴的警告，甚至丝毫没有在意，这次不同。
尽管依旧神色毫无波澜，但她终究还是接了朱倩倩的话。
她说：“我要和谁走得近要远离谁，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对我不客气？怎么不客气？要打架吗？要打架请另约个地方，在学校里打架影响不好。”
说完，云栀径直越过她们走了。
朱倩倩和她的小伙伴们估计是没想到云栀居然这么刚，一个个都被她镇住了，根本想不起来要拦人。
等她们反应过来，云栀已经走远。
气得朱倩倩重重踢了旁边的垃圾桶一脚：“好个云栀，很硬气是吧？咱们走着瞧！”
“云栀！”
白染小跑追上云栀。
其实朱倩倩一行堵住云栀去路的时候白染就来了，她正要上前帮忙，却发现云栀好似并不怕朱倩倩一行，就停在一旁观望。想着如果真动手了，她再冲出去帮忙也不迟。
云栀不愧是和霍青梧晏宸都传过“绯闻”的人，性格很对她脾气！
要打架？另约个地方！
帅啊！
云栀没应声，但放慢了脚步。
白染很快追上她。
这段时间云栀中午去食堂吃饭几乎都是和白染一起，偶尔白染也会叫上班上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女生。赵朗朗对白染有意，托赵朗朗和白染的福，几个女生在食堂和班上两大男神坐在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说起来，近来之所以有云栀和晏宸走得近的传言传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中午常坐在一起吃饭。且每次吃饭，晏宸不是坐云栀对面就是坐云栀旁边，云栀去打菜的时候，晏宸还会在旁边提醒她哪些菜有蒜哪些菜没有，哪些菜比较好吃值得一试……
“云栀，你是去取自行车吗？”
白染也没有住校，也是骑自行车上学，她这几天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和云栀遇到过几次。
“嗯。”
“我也去取自行车，正好一道！对了，刚才远远见你和朱倩倩那群人站在一起，她们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不算。”云栀说。
这算什么找麻烦，轻易就能解决的事。
“不算就好，朱倩倩真找你麻烦，你去告诉老师都没什么用，听说朱倩倩家在宁城这地方有点背景，老师都管不着她。”
这是在变相提醒云栀，朱倩倩家世不简单。
云栀听出来了。
看向她。
白染咧嘴笑：“朱倩倩要是真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我不怕她。不然你告诉晏宸也行，事情是因晏宸而起，他不会不管的，晏宸连霍青梧那张冷脸都不怕，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怕朱倩倩。”
“啊，说曹操曹操到！看那边，晏宸！”
不止晏宸，霍青梧也在。
两人站在一处，应该是在说话。
第022章 暗暗宣示主权
霍青梧是往停车场去，晏宸是来取自行车，两人刚好一个方向。
原本落后几步的霍青梧叫住了晏宸，于是就有了此时两人站在一起这一幕。
“叫我是有事？”晏宸微笑问。
霍青梧往不远处云栀和白染的方向看了眼，问晏宸：“你以前认识云栀？”
离得有点远，云栀只能看到两人在说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晏宸目光在霍青梧脸上停留几秒，笑：“为什么会这么问？”
许是想到以霍青梧的性格不会回答他，又许是他本就清楚霍青梧会这么问的原因，不等霍青梧回答，晏宸就说：“是觉得我对她和对旁人不同？还是说……你以前就认识她，所以觉得我也认识？”
“没有。”霍青梧说，“我以前并不认识她。”
“这样啊，那你就是觉得我对她和对旁人不同才有此一问的了。”晏宸看着他笑，“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这么关注我的事，会让我很慌张的。”
晏宸嘴上说着会很慌张，面上也带着明媚的笑，但他眼底没有笑意，冰冷一片。
这是在变相警告霍青梧，他越界了。
看他一眼，霍青梧说：“是我多事了。”
晏宸眼底的冰冷消失，又恢复了眼睛都带笑的阳光模样：“言重言重，霍三少既然开口问了，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你的。”
“我以前并不认识云栀，会和她走得近是因为我们是同桌又是邻居，相处的机会多，比较熟悉。”
霍青梧明显不信他这番和云栀只是同桌和邻居才走得近的说辞，不过霍青梧没有挑明。
只说：“看你的样子，应当是知道云栀和我们是一类人了。她似乎对异能界的事不是很了解，你和她走得比较近，如果可以，你劝劝她去特殊部门做个登记，对她有好处。”
都问他以前认不认识云栀了，霍青梧会知道云栀和他们是一类人，且清楚他已经知道，晏宸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
晏宸笑得很开心：“原来你上次把云栀单独叫出教室去说话，是为了这件事啊。”
晏宸当然是猜的，但看霍青梧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多谢好意。你和云栀提过，她既没有应，想来是没有这个意向，我就暂时不劝她了，她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就很好。”
他这句“多谢好意”显然是帮云栀说的，霍青梧不蠢，听得懂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霍青梧眉头微微拧了下。
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随你。”越过晏宸径直离开。
走几步，霍青梧突然停下，朝云栀的方向看去，回头对晏宸说：“容我再多嘴一句，晏大少，不要觉得离开帝都多年，帝都的一切就再和你无关。你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你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就算是为她好，你也不该和她走得这么近。”
晏宸笑容微敛。
书包单肩挂着，拉着书包系带的手轻轻收紧。
他很清楚霍青梧说的是事实。
但……
笑容只敛下片刻，晏宸又笑了，“多谢提醒，只是……这是我和云栀之间的事，就不劳霍三少费心了。”
先不说其他，他敢和云栀走得近，自会将人护好。倒是从霍青梧这番话，不难看出霍青梧尚不清楚云栀的异能等级。
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多月，霍青梧又不是警觉性不够的人，却仍不及他这个和云栀只做了一个星期邻居的人对云栀了解得多。
就这一点而言，很得他的心。
霍青梧又轻轻拧了下眉。
转身离开。
晏宸没有再管他，笑着冲云栀挥手：“云栀！”
张扬得不行，一点儿都没有受学校里那些传言的影响，丝毫没有要回避云栀的意思。
看得白染感叹不已。
不愧是晏宸啊，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不过晏宸也确实有高调的资本。
云栀看看他，朝停靠自行车的位置走去，晏宸也快步过来。
两人的自行车停靠在一起。
解开自行车的锁，晏宸直接夺过云栀手里的画板：“这个我帮你拿吧。”
他不是第一次帮云栀拿画板，云栀都习惯了。左右画板也不是很重，他要帮她拿就拿吧。
“谢谢。”她说。
“不客气，顺手的事。”
晏宸把书包和画板都背好，将自行车推出来，突然看着云栀问：“对了，云栀，这几天学校里有不少关于我和你走得近的传言，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云栀回视他：“没什么想法。”
“旁人的看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准许。”
骑上自行车，先离开。
晏宸看着她的背影，眉眼都笑弯了。
看得一旁的白染“啧”了一声。
不过，云栀真不愧是对她脾气的人，性格就是刚。
骑着自行车路过晏宸身侧的时候，白染停住：“晏宸。”
正准备去追云栀的晏宸停下，瞥向她：“有事吗？”
先离开的云栀不见晏宸跟上来，回头见他和白染在说话，就放慢了速度。
白染有些迟疑地开口：“同学将近两年，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或许，晏少，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西南木城白家二小姐，特殊部门二队东方灿的得力助手，二队的副队长。”
“啊？”白染一讶，而后尴尬笑笑：“我和二队的关系你也知道啊？自两年前特殊部门各小队负责人换届，我还没在人前露过面呢。”
她对外的异能等级只有六级，在不缺天才的异能界，她十八岁异能等级达到六级只能算不差，绝对算不得特别优秀的那一类。
特殊部门分为五个小队，五个小队互不干涉，统一听从部门主任调令，每个小队各有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两年前各小队负责人换届，所选出来的小队队长和副队长，无一不是异能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我和东方灿有些交情，听他提过。”
“啊，原来是队长说的啊……”白染笑，“我还以为晏少最多就是知道我和白家的关系呢，没想到我这么有面儿。”
说起西南木城白家，这世上有五大异能世家，西南木城白家就是其中一家。
“西南木城距离宁城可不算近，白家在宁城也没有亲戚，我却在高一下学期转学来到宁城一中，还恰好转到你和霍三少所在的班级，晏少就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为什么会转学过来吗？”
白染说着，顾自笑起来：“啊，你当然没有好奇过，我转学过来到现在都快两年了，在你眼里，我和其他同学一直没什么不同。不止你不好奇，霍三少也丝毫不好奇。”
“和你不同，我以前是见过霍三少的，他认识我。”
“我是不值一提，可我背后还有一个白家，霍三少认识我却对我那么‘巧合’地转到你们所在的班级视而不见，快两年了都没有表露出半点曾见过我的样子，竟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的出现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如此‘目空一切’，只能说真不愧是霍家三少。”
“嗐，扯远了，言归正传。你们不好奇我为什么转学过来，我原本也不打算多说，但现在，我觉得我还是说一说比较好。”
第023章 对话她听清了
“不知道晏少认不认识我大姐白鸯？”
“她是我大伯的女儿，是我们白家的大小姐，也是长辈们断言是继先祖之后千年来我们白家最有天赋的人。”
白家大小姐白鸯只比白染大几个月。
晏宸说：“认识，不熟。”
白染点点头，预料之中。
“你对我大姐不熟，我们白家，或者说，我大姐对你可是相当的熟悉。”白染笑说，“我大伯母出自晏家旁系，从小就把我大姐往晏家未来当家主母的方向去培养。”
晏宸漫不经心的神色忽而变得认真。
准确地说，他是一瞬间表情沉了下来。
“晏少别急着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转学过来是我大伯母的意思。我爸妈深居简出不管事，我大伯当家做主，我大伯母的话我总是要听的。我大姐要忙着提升异能等级，需要在家里安心修炼，没有多余的工夫兼顾其他，我大伯母只好让我先转学来宁城。”
“至于目的嘛，自然是让我帮忙盯着点她看好的未来女婿，别让别的女孩子捷足先登。”
晏宸沉着脸笑：“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你要干涉我的私事？”
白染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可不敢。”
“大伯母要我转学过来，我拒绝不了，可我转学之后是否按照她的要求做事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可都很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跑到你和霍三少面前去找过存在感。”
“本来这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完全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吧，我昨天接到我大伯母的电话，她说我大姐的异能已经突破七级迈入八级，即将出关，不久后就会转学来宁城。”
“我看云栀合眼缘，不想她因你或霍三少招惹上这种大麻烦，特地来提醒你一声。我大姐那种级别的异能者就是在异能界都没几个人敢去招惹，更别说她还有我大伯母这个白家当家主母做后盾，云栀只是个普通人，我不希望她被我大姐那样的人惦记上。所以晏少如果做不到远离云栀，记得将人护好一点。”
“好啦，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走了！”
自行车一溜烟跑远。
云栀见他们还在说话，已经由放慢速度到停靠在路边等。
白染路过云栀身侧，笑着和她打招呼：“云栀，先走咯，明天见！”
云栀点头：“明天见。”
又回头看，晏宸已经跟上来。
云栀刚才离晏宸和白染不远，这样的距离，如果她有心，是能做到听清两人对话的。
她不小心认真听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就这么被她听清了。
自然也听清了白染对她的善意以及……
西南木城白家大小姐白鸯？
她不知道什么西南木城白家也不知道什么晏家，但从晏宸和白染的对话，不难判断出这两家在他们异能界都是很有分量的家族。
白染的大伯母从小就把那位白家大小姐往晏家未来当家主母的方向去培养？
从晏宸的反应，他应该就是白染口中那个晏家的未来当家人。
尽管都听清了，但云栀面上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见晏宸跟上来，她说了声：“走吧。”
就骑着车往校门口去。
一路无话。
来到老城区，进巷子后是熟悉的邻居热情和他们打招呼的画面。
经过几天，邻居对云栀已经很熟悉了，打招呼的声音早就由以前的“阿宸，放学了啊”变成“阿宸、小栀，放学了啊”。
云栀家门口，晏宸把画板递给她：“奶奶应该快做好饭了，你放好东西就过来吧。”
这几乎成了两人每天放学路过云栀家门口的固定对话。
云栀接过画板：“好。”
推着自行车就要回家，晏宸叫住她：“云栀！”
她回头。
晏宸问：“刚刚白染和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他不确定云栀有没有听到，他只是有点猜测。
依据是，这一路上云栀格外的安静。
虽说平时她话也不多，但两人放学路上总会有点交流，今天他们的交流格外少，他和她说话她都没怎么应。
云栀抬眼看他，没有否认：“嗯。”
还真是。
晏宸一时不知该不该高兴。
按理说，云栀今天话格外少是因听到白染和他的对话，他应该高兴的，但是……怎么说呢，他又有点怕她多想。
好吧，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尽管这一个星期他们走得很近，但云栀从未有过任何对他有意的表现。
他能感觉得到他在云栀心里是有点不同的，至于这份不同到什么程度，他尚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能肯定，绝对没有到他想要的程度。
不过，没有到他想要的程度也好。
他这副身体，于别人来说也是拖累。
他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让云栀微微一愣，然后说：“不必多想，那位白家大小姐如果真来找我的麻烦，我不会怪到你头上。”
这下换晏宸愣住。
反应过来的他失声笑了。
她居然以为他这一刻的情绪变化是怕她被找麻烦会怪到他头上吗？为此还难得地出言安慰他。
他怕的可不是这个。
白鸯如果真来找她麻烦，事情如果真是因他而起，她该怪他就怪他。他是怕她会多想。
本来他和白鸯就不熟。
平白多个准未婚妻，他也很莫名其妙。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白染说她出自晏家旁系的大伯母从小就把白鸯往晏家未来当家主母的方向去培养，他还以为白鸯就算对谁有意，也该是对霍青梧呢。
白鸯和霍青梧可比和他熟多了。
晏宸对云栀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能怪到我头上。”
“嗯，是我说的。”
“这我就放心了。”晏宸故作松口气的模样。
随即他又看向云栀，笑中带着认真：“但如果真有人因我找你的麻烦，你要告诉我……不对，不是因我找你的麻烦你也要告诉我。但凡有人找你麻烦，你都要告诉我。”
云栀问：“我能解决的麻烦也要告诉你？”
真是意外之喜！
晏宸原本没想做到这种程度的。
笑眯眯地说：“对，你能解决的麻烦也要告诉我！”
云栀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对上晏宸那双笑吟吟的眼睛，她拒绝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好吧。”她说。
第024章 秦晴的凄惨状
周末，秦家。
砰砰砰——
伴随着重重拍门声的是顾梅的喊声：“晴晴，开门！你说说你，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多少天了！你心情不好想自己安静安静，我理解你，可这都快一个星期过去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拍门一边喊，拍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房门终于打开。
门打开，却不见人。
窗帘拉下的房间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顾梅有点急了。忙推门走进去，刚走两步就撞到一个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秦晴！
秦晴就倒在地上。
顾梅忙把房间的灯打开。
这一看吓得她险些当场魂魄离体。
秦晴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头发乱糟糟的，双眼凹陷，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瘦了一圈，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顾梅直接惊住，颤抖着手去探秦晴的鼻息，还有呼吸！
但人已经一动不动。
“晴晴，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几天不见秦晴出房门，顾梅想着秦晴可能是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觉得秦晴又不是小孩子，饿了会自己出门找吃的，她就没有多管，这几天该去上班就去上班，该去打牌就去打牌。
眼看一个星期过去，秦晴还是不出房门，她这才来敲门。
本意是提醒并催促秦晴该出门了，有什么情绪调整一个星期也差不多了，完全没想到才几天时间秦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个星期，秦晴当然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三天前，秦晴每天都会趁着她爸妈出门上班去厨房找吃的，但最近这三天被噩梦折磨得去了半条命的她再没有力气出门，饿着肚子加上被噩梦折磨，她就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开始她不信邪，觉得做噩梦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根本不是云栀说的那样因为噬梦草；后来她相信了，却没有力气再去叫人，手机又被她之前发火砸坏了。
听到敲门声，她拼命从浑浑噩噩中挣扎着睁开眼，费了很大的劲才爬到门边把房门打开。
这都是她凭着自身毅力完成的。
等把房门打开，她就完全晕死了过去。
“晴晴？晴晴！醒醒！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怎么叫都叫不醒，顾梅打电话叫救护车。
秦晴在病房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在病房里昏睡的这一夜加半天，秦晴都睡得很不安稳，冷汗涔涔，嘴里不停说着一些古怪的话，一看就是被噩梦折磨着。
前半夜顾梅还自己守着，后半夜她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忙打电话叫她的丈夫和顾勉来医院。
顾勉和黎然大半夜就来了医院。
周末不上课的顾苗苗和难得周末休息的顾枫是第二天早上到的，顺便给他们送来早餐。
顾梅一直哭，一直问顾勉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秦晴是不是中邪了，顾勉和黎然都没有说话。
顾梅又找丈夫哭诉，她丈夫不耐烦，但当着顾勉的面他没敢发火，忍着脾气安慰顾梅。
顾苗苗和顾枫来的时候，秦晴还在昏睡。两人自然也看见了她被噩梦折磨的样子。
皆惊疑不已。
听到顾梅哭着问秦晴是不是中邪了，得顾勉一个眼神提醒的兄妹两人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还能理解，黎然竟也全程保持沉默，这让顾苗苗都觉得有点奇怪。
偷偷瞄了黎然两眼。
说起来，从国庆收假到现在，妈妈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以前下班回家，妈妈喜欢在院子里修剪她那些花草，这几天都不见她管那些花草了。就连她坐在客厅看偶像剧没去写作业，妈妈也没有念叨她。
难道是被姐姐毫不留恋地离开打击到了？
其实这周末她和哥哥约好，打算星期天去姐姐的新家看看她的，秦晴闹这一出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往病床上惨兮兮地秦晴瞅去。
顾苗苗在心里“啧啧”两声，真惨。
所以说人没事别乱动别人的东西，这不，报应来了吧。
顾苗苗对秦晴是有点同情的，但不多。她从小就知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秦晴比她大五岁呢，没道理不知道。
就是有点没想到姐姐的噬梦草竟当真这么玄。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他们不了解的玄幻东西？
她有点好奇，但她不敢去找姐姐问，又不能去找霍哥问。就霍哥的性格，她就算问了，霍哥也不见得会告诉她。
秦晴中午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
她直接惊坐起来：“妈！妈！救我！救我！”
“是云栀，是云栀！是云栀要害我！”
“妈，你去帮我求她，求她饶过我，我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不，别去求她！别去求她！”
“妈，爸，求求你们帮我去找云栀，去求她饶了我吧。”
“舅舅、舅妈，我错了，我错了舅妈，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云栀了，你们让她放过我吧……”
“舅舅，您帮我把霍青梧叫过来好吗？他能救我，他一定能救我……不，舅妈，您去帮我找云栀行吗？我求您了……”
秦晴说话已经颠三倒四。
顾苗苗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得连退了几步。
秦晴疯疯癫癫，但听到现在顾梅也听出了个大概，冲向黎然攥住她的领子：“黎然，晴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那个拖油瓶女儿把她害成这样的？”
“你发什么疯！”顾勉将她推开把黎然解救出来。
“哥，你要护着这对母女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我就晴晴这么一个女儿，晴晴被她们害成这样，我想要个说法都不行吗？”
顾勉皱眉，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秦晴的父亲：“小枫打电话让你去顾家领人的时候应该把情况都和你说了，你没有和小梅说吗？还有，明知道晴晴很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你为什么不盯着一点？竟让她变成这样才送到医院来！”
秦晴的父亲心虚：“我、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忙……”
顾梅扑过去打他：“忙！你忙！我让你忙！你个没良心的，我们就秦晴一个女儿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变成这样，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会嫁给你这种人！”
“这些账我们以后慢慢算，现在你先告诉我，晴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说不清楚我和你没完！”
第025章 霍青梧的电话
“……别的我把晴晴接回家后都大致和你说过，只、只有晴晴动了云栀那什么噬梦草，据说会被噩梦缠身这事忘了说。”
他和秦晴一样压根就不信还有这么玄乎的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碰了那什么草就会被噩梦缠身？”顾梅只觉得荒谬。
又惊又呆又怒地看向黎然：“黎然，你那个拖油瓶女儿是不是学了什么巫术来害我女儿！”
“姑姑，请你注意说话，我姐姐不是拖油瓶！”
见顾梅那么为秦晴着急，顾苗苗本来还有点同情她，一听到她这话，脸就沉了下来。
“不管是我姐姐有过人的本事还是这就是噬梦草的特殊功效，姑姑，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姐姐，请你搞清楚状况！当然，你要是乐意看着晴表姐继续这样下去，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
顾勉佯装生气：“苗苗，怎么和你姑姑说话的？”
顾苗苗不满地哼了一声，安静了。
妥妥一个被宠坏的骄纵小孩。
顾勉对顾梅说：“苗苗的话虽然不太中听，但不可否认，她说得很有道理。不管晴晴这种情况是怎么引起的，眼下最重要的都是先把问题解决了。很显然，晴晴这种情况是我们解决不了的，医生估计都没有法子，只能寄希望于枝枝。”
“先不说枝枝能不能解决，就算能，你们也未必能将她请过来。你们可别忘了是晴晴先去招惹她的，还惹得枝枝当天就搬出了顾家，任我们如何挽留都挽留不住。”
“枝枝是个执拗脾气，想请她出面，不容易。”
顾梅终于急了。
“那、那怎么办？哥，你和黎……你和大嫂出面也不行吗？你们的面子她、她总会给的吧？”
“不好说。”顾勉说，“认真说来，我和枝枝是她转学过来住进顾家才正式认识的，算不上熟悉。至于枝枝的妈妈，以前怎么样先不说，因晴晴主动找了枝枝麻烦这件事，枝枝和她妈妈也生疏了。”
秦晴还在疯疯癫癫地说胡话，顾梅看得焦心。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吧？晴晴都不成人样了，再被折磨下去，她怕是连命都得丢！”
这种情况报警估计也没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云栀把晴晴弄成这样的！真报了警还可能彻底得罪云栀，那就是真断了晴晴的生路啊！
“我先打电话让青梧过来看看，他知道噬梦草，说不定会有办法。”比起找云栀，顾勉更愿意找霍青梧。
他是生意人，自觉还有点看人的眼力。
噬梦草很明显是云栀十分看重的东西，当天如果不是碍于他的面子，秦晴怕是不止挨那几巴掌。如今再想找云栀出面救秦晴，哪怕是他这个对云栀还算不错的继父，在云栀面前都未必有这样的脸面。
霍青梧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尤其还是事关云栀。
云栀既想给秦晴教训，他更不想插这个手。但他到底是借住在顾家，顾勉亲自打了电话，他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往医院去的路上，他给云栀打了个电话。
身为班长，要找到云栀的联系方式不难。
霍青梧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云栀正坐在晏宸家院子里和晏宸一起折菜。不上课的时候，每次做饭他们都会给晏奶奶打下手。
“云栀，你电话响了。”
先听到手机响动的晏宸提醒她。
“哦。”
云栀把自己折好的菜放到晏宸手里，拍了拍手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谁的电话啊？”晏宸探出头瞄了一眼，角度的关系，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知道，陌生号码。”
回答他之后，云栀接通电话。
手有点脏，她索性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凳子上，自己蹲下来一边摘菜一边接听：“你好，哪位？”
“是我，霍青梧。”
晏宸折菜的动作一顿。
同一时间，云栀下意识看向晏宸。
晏宸笑，示意她继续讲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
“上次毁了你那株噬梦草的秦晴，她现在人在医院，顾叔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顾叔的面子我得给。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不擅治疗，我自己出手解不了噬梦草的药效，但我可以出面帮忙找到能解噬梦草药效的人，不过我不会出这个面。”
霍青梧这是在表态？
告诉她，他不会坏她的事？
“没事。”她说，“你就算出面帮他们找人，也没事。”
她不是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秦晴的命，只是想狠狠给秦晴一个教训。
霍青梧不找人，顾家那边也会来找她。一次找她不成，他们肯定还会有下次，一而再再而三，她也烦。僵持到最后，她还是会出手。
再则，如果是顾家人开口，尤其是顾苗苗和顾枫找她开这个口，她……也不好不给他们面子。
霍青梧能找到其他人出面再好不过，秦晴毁了她的噬梦草，她不是很想出手。
静默片刻，霍青梧说：“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面帮忙找人？”
霍青梧其实很清楚，秦晴这件事一天不解决，云栀就一天别想安生，顾家和秦家会不停去烦她，说不定到最后连黎然都会亲自出马。
本就和亲生母亲闹了不愉快，面对黎然亲自来为找过她麻烦的人求情，云栀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刚才只是在和云栀表明自己的立场。
出于同学的情分，他不想把云栀得罪得太狠。
实则他心里很清楚，顾勉既然找到他，出面寻找可以解噬梦草药效的人这件事，他不管怎样都得做。
原因有二。
其一，他在顾家借住了三年，顾家的面子他得给；其二，不能以常理解释的特殊事件，通常都归特殊部门管，秦晴罪不至死，而她的情况又确实不能以常理解释。这件事可能会惊动特殊部门，一旦特殊部门接管此事，他人在宁城，这个任务最后十有八九也会落到他手上。
云栀说：“是否出面帮忙找人是你的事。”
言外之意，与她无关，不用来问她的意见。
挂断电话，云栀抬头就见晏宸在盯着她。
“有话要说？”她问。
晏宸盯着她眼底的青影，问她：“你曾有一株噬梦草？”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云栀口中听到“噬梦草”三个字，上次云栀问他有没有需要的灵植，说她帮他种的时候，云栀就提到过。
第026章 他说她缺心眼
当时她说的是，不是像噬梦草那么难存活的灵植她都能种。他以为她只是知道噬梦草这种灵植，没想到她还拥有过。
噬梦草是什么，他很清楚；噬梦草于异能者有些什么功效，他也很清楚。他早就发现她最近休息得不是很好，眼底青影越来越重，本以为她只是搬过来之后才睡不好。现在看来，估计不是这样。
云栀微顿：“嗯。”
噬梦草被毁，这事她一直释怀不了。
这是奶奶费了很多心思和精力才种出来的。
“但被毁了。”她说。
迟疑看向晏宸：“晏宸，你和霍青梧熟吗？”
难得她主动问起他的事。
既然这么问了，她应该就是希望他回答熟。
“熟，怎么了？”
“他应该会出面帮中了噬梦草药效的人找人前来救治，你能不能暗示暗示他，让他再拖些日子再把人找来？”
不要秦晴的命，但就这么放过秦晴，她心里也不痛快。
得再让秦晴再痛苦一段时间。
听到她这话，不用多问，晏宸也懂了她的意思。
“可以，我会找机会暗示他。”
暗示什么，他会直说。
这件事云栀大可以找霍青梧说，但她没有找霍青梧，而是选择找他。她大概是不想欠霍青梧的人情，却觉得可以欠他。
这说明在她心里，她和他的关系比和霍青梧亲近。
“你那株噬梦草……全毁了？”晏宸脸上笑意淡了点。
她休息不好，确实需要噬梦草助眠。
如果她那株噬梦草没了，他又帮她找不到第二株，那他就只能尽量帮她去找噬梦草的替代品。可就他所知，想要找到功效和噬梦草差不多的灵植也不容易。
云栀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有，还剩根茎，我种在了别处，很快就能再长出来。”
晏宸追问：“很快是多快？”
“呃……”云栀噎住。
“五六天。”
噬梦草要是真有这么好养就不会绝迹这么多年了。
晏宸微笑紧盯她：“说实话。”
“……噬梦草难养，大概要三个月左右。”
见晏宸又要皱眉，云栀说：“我能种出和噬梦草功效差不多的灵植，效果虽远远不及噬梦草，但数量足够多也会有些用，我待会儿吃完饭就回去种，种一堆，摆满我房间。”
这不是假话，她确实能种出功效和噬梦草有点相似的灵植，只是远不及噬梦草对她有用。
那种灵植叫迷迭草。
对普通人来说，灵植迷迭草是一种药效极强的迷药，一沾即晕；对异能者作用就没这么大。但就像她说的那样，数量足够多也会有些用，她之前没有种迷迭草作为替代品是觉得没必要。
既然晏宸这么在意这件事，她种一种也无妨，左右也不费什么事。
“好，我去帮忙，等你种好，我帮你搬到房间。”
云栀：“……”
倒也不必。
最终，晏宸还是跟着云栀去她家帮忙种迷迭草了。
云栀站在院中当着他的面抬手挥出一排装满泥土的花盆时，晏宸是又震惊又生气。
深吸口气：“云栀，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嗯？”云栀侧脸看向他。
她这副懵懵的样子落在晏宸眼中就像个傻白甜。
“你——”
晏宸再次深吸口气才感觉气匀了点。
“先别急着种灵植，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看一眼被他拉住的手，云栀目光顿了下，到底是没有挣脱开，由着他牵往旁边的吊椅去。
两人在吊椅坐下。
云栀看了看被晏宸握住后松开的手，将手收回来，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端正坐着。
“谈什么？”她问。
晏宸看向被她挥出来的那排花盆，问她：“你这是空间系异能？”
是她的伴生空间，随她手腕上的胎记而来。
不过说是空间系异能也没什么错，她的伴生空间确实具有空间系异能的能力。只是相较于只能存放东西的空间系异能，她的伴生空间还能养殖活物，是一方可生存的空间。
于是她点点头：“算是。”
什么算是，这就是！
“所以你同时拥有空间系和青术两系异能？”
不是青术，是点青术。
木系异能又称青术，但她不止木系异能。木系和火系两种异能很难共存，而一旦共存，会衍生出一种特殊的异能类型，名点青术。
点青术和青术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云栀原本想直接告知晏宸她的异能是点青术而非青术，转念想到点青术已经绝迹千年，就这么说出来怕是会惊到晏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于是她说：“算是吧。”
“你知道双系异能者在异能界意味着什么吗？近三百年来，异能界只出现过一位双系异能者。”
晏宸轻吐口气。
也就是他还算沉得住气，换个人突然遇到一个双系异能者，绝对做不到像他这么淡定。
云栀有点意外：“双系异能者这么难得？”
木系、火系、空间系，如果再加上木系和火系衍生出来的点青术，她其实有四系异能。
她好像有点理解奶奶为什么会说她是异能界千年一遇的天才了。
“十分的难得！”
“云栀，你双系异能者的身份一旦在异能界传开，你往后就别想再有安生日子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晏宸说得很认真很严肃。
“你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家族庇护，一旦你双系异能者的身份在异能界传开，不管是那些试图拉拢你的家族，还是觉得你不能为己所用不愿放任你成长，试图在你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将你扼杀的家族，都会惦记着你，你会麻烦不断！”
更别说云栀还是个等级不低的双系异能者。
她才十八岁就有这样的实力。
这种天赋绝佳的双系异能者，没有家族庇护，在异能界会更难。偏偏云栀的异能又是战力最弱的青术和空间系，但凡换个稍微有点战力的异能，凭云栀的等级，就算有人找她的麻烦，她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没关系。”云栀说，“我不怕他们。”
晏宸只当她是天真，不懂人心到底有多险恶。
异能者可不是人人都善良。
尤其异能界各大家族之间还存在着竞争。
云栀选择投靠某个大家族还好，如果她任何家族都不投靠，她就会成为各大家族的公敌，因为没有哪个家族会愿意看到她落到别家去。
得不到就毁掉，杜绝后患。
这种事在异能界很常见。
第027章 为什么找别人
晏宸怕直白地将她的异能战力弱说出来会打击到她，就委婉地说：“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一个人再厉害也斗不过整个异能界。”
见他这样，云栀差点就直接把她的异能是点青术而非青术说出来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问他：“那我该怎么办？”
这下已经不是怕不怕说出点青术会惊到晏宸的问题了。以为她是双系异能，晏宸都这么忧心，如果她现在告诉他，她的异能是点青术，晏宸怕是会更忧心。
她从前很少和异能界打交道，对异能界的情况不太了解。这会儿见晏宸因她一个双系异能反应这么大，她对异能界就大概有了认知。
在异能界，点青术再度现世的消息传开，绝对比突然冒出一个双系异能者的消息传开带来的影响要大。
要怪就怪点青术已经绝迹千年，且关于点青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只知是一种很厉害的异能。流传至今，点青术的能力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云栀会这么问，说明她愿意听他的。
晏宸松了口气。
“以后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随意就把你的空间系异能在人前暴露出来。你怎么就是没点防备心呢？万一我对你心存恶意，你是会有危险的！”
云栀很清楚她没有随意。
她确实不需要防备任何人，但她也不是随便在什么人面前都毫无保留，随意就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
她搬到这里到现在，也只允许过晏宸一人进她的院子而已。
“我以后会注意。”云栀说。
得她的保证，晏宸放心了点。
但只是放心了点，没有完全放心。
“要是你不小心被别人得知你是双系异能，一定要告诉我。”
“还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双系异能者的身份彻底暴露，你别选择投靠任何一个家族，大家族热衷于吸纳人才，但也很排外。你去找特殊部门，别找其他人，直接找特殊部门的部门主任，他属中立派，实力也足够，能在各大异能家族面前护住你。而且他是民间异能者出身，对同样出自民间的异能者会比较照顾。”
云栀很想说，她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庇护。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先不说她说了晏宸未必会信，就算他愿意相信，看他这样子，估计也还是会忧心。
倒是晏宸这番话……
云栀直直望向晏宸：“为什么是去找别人庇护，找你不行吗？”
晏宸愣住，呆呆看她。
完全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这可真是……
很难不让人高兴。
唇角的笑意有点压不住，好在他还是理智的，控制住了。
云栀继续说：“之前听你和白染的对话，你们家在异能界的地位好像不低，你似乎又是你们家未来的当家人。而且你实力不低，在你们异能界，实力能越过你的应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对外，实力在他之上的自然大有人在，但他很清楚论真实实力，能越过他的人还没有一只手的数。更何况他才十八岁，再给他两年时间，他有自信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
但他的身体状况……他不确定云栀真的遇到麻烦的时候他还在不在。他若是还在，自然不担心没人护她，他就怕……
“论实力，就算你现在不及那位特殊部门的主任，以你十八岁就有如此实力的天赋，相信再给你一点时间，你的实力定能越过那位主任。怎么他能给我庇护，你不能？”
刚开始，云栀只是随口说的这些话，可说着说着，她就发觉有点不对劲。
晏宸无疑是关心她的，这一点她有眼有心，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
晏宸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对她又是真的关心，那他到底为什么不让她遇到麻烦直接去找他庇护，要让她去找一个陌生人？
她和异能界的接触很少，又有他此番提醒，她的“双系异能”就算暴露，那应该也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他即便现在没能力护她，凭他的能力和天赋，以后也护不了吗？
他为什么对此只字不提？
总不会是他不想庇护她吧，他的种种表现瞧着也不像。
云栀紧紧盯着晏宸，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没有拐弯抹角，她说话做事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我能有什么麻烦。”
有那么一秒，晏宸险些没绷着。
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说：“你也说了，我是我们家未来的当家人，这中还有‘未来’两个字，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大家族中牵扯太多，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晏宸笑：“好啦，别搞得这么紧张，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如果到那时我好好地接手了晏家，成了晏家真正的当家人，你自然不需要去寻求别人的庇护。”
云栀没说话，就看着他。
显然不太信他说的。
良久，她才对晏宸说：“有麻烦你可以告诉我。”顿了一下，“受你和晏奶奶颇多照顾，你要是有麻烦，我会帮你的。”
晏宸定定看她。
是又一次被她的话牵动了心绪。
“我没你看到的这么弱，我的实力其实还不错。”
晏宸目光没离开她的脸，听到她这话后，忍不住笑了：“不，我从来没觉得你弱，你很有实力。”
“这满院的极品灵植就是证明。”
云栀算是明白了。
他不是觉得她实力弱，只是觉得她战力弱。
“好啦，真有麻烦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先来种迷迭草吧，种灵植不是我擅长的，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给你加油打气！”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背对着云栀。
晏宸有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云栀一米六五。晏宸本就比她高，这会儿晏宸站着而她坐着，她要看晏宸更得仰着头。
仰头看向晏宸，云栀出声：“晏宸。”
晏宸没有立刻回头。
好半晌才回的头，对她笑：“嗯？”
“你……你的异能是什么？”
晏宸总觉得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确实不是。
云栀其实想继续问他是不是真有什么麻烦，话到嘴边，又觉得他既然不想说，她再追问也不好。
索性不问了。
他不说也没关系，他们现在是同桌又是邻居，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待在一块儿，等他的麻烦真正到来，她再出手相帮就是。
第028章 他是什么异能
“晏家人都是冰系异能。”晏宸说。
云栀却注意到了他说的是晏家人，而不是他。
“所以你也是？”
晏宸笑：“当然。”
“难怪你的手那么凉。”
“啊？刚刚冰到你了吗？”他刚刚拉了她的手。
云栀摇头：“没有。”这个季节的宁城还很暖和，冰到她不至于，更何况她还有火系异能在身，很受得住凉。
只是觉得他的手有点凉而已。
“你要怎么种？你手里有迷迭草吗？”
青术异能者种灵植，可以用种子、取已有灵植的枝丫或根茎移栽种植，也可以凭空种植。
取种子或取已有灵植的枝丫根茎种植，需耗费的灵气要比凭空将灵植种出要少很多。
迷迭草云栀有。
奶奶培植噬梦草整整十年，而奶奶之所以会想着培植噬梦草，就是为了她，她从小睡觉就不太安稳。在噬梦草培植出来前，奶奶也从别处帮她搜罗了一些噬梦草的替代品，迷迭草就在其中。
只是对她来说，种植迷迭草不费什么事，她就没有将奶奶搜罗来的迷迭草移植到空间，现在奶奶搜罗来的那两株迷迭草还养在她农村老家的院子里。
“没有。”云栀从吊椅上站起来。
对晏宸说：“没事，我能种出来。”
站到院中，她双手相合打着诀印，有青绿色的光由指尖飘出，往那些花盆去。
她从空间挥出来的花盆总共有二十个！
她的异能等级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就算是这样，晏宸也以为她是打算一盆一盆地种，哪里想到她是同时种二十盆！
十级的顶级青术异能者怕是都不敢像她这样种灵植！
晏宸又惊又急：“云栀，你在干什么？快收手！”
忽而惊觉不该在这时候出声打扰云栀。
却见云栀仍气定神闲：“没事。”
仔细看她，确定她当真没什么事，晏宸才稍稍松口气。但他还是没能做到完全放心，震惊于云栀的青术之厉害的同时，一点儿都不敢放松警惕，认真盯着，生怕云栀出什么乱子。
五分钟，二十个花盆里都长出了迷迭草的嫩芽；又五分钟，迷迭草长成。
云栀收手。
晏宸再看云栀，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虚弱的神色，仿佛同时凭空种出这二十株迷迭草对她来说是和喝水一样轻松的事。
晏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云栀问。
“是我种出来的灵植有什么问题？还是说……我种灵植的方式和你所知道的不太一样？”
晏宸摇头：“灵植没什么问题。”
“至于你种灵植的方式……确实和我所了解的不太一样。”
云栀有点意外。
竟真的不一样啊！
可奶奶种灵植也是这么种的啊，奶奶和她不一样，她的异能是点青术，奶奶的异能可是货真价实的青术。
“我曾见过其他青术异能者种植灵植，但即便是异能八级的青术异能者，都不敢轻易尝试同时种植五株以上的灵植，你却……”
关键是，她种出来的二十株迷迭草还都是极品灵植！且种完后她仍精神抖擞，丝毫不见虚弱之态！
什么时候极品灵植这么不值钱了？
“这样啊……”她还以为自己的种植方式太过特立独行呢。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很有实力吗？别拿我和其他人比。”
迷迭草这种灵植，别说二十株，就是一千株同时种，对她来说都轻而易举。
她这副自信的样子，瞧着倒是比平时生动。
又想到云栀是双系异能者……
双系异能者之所以难得，可不只是因为比别的异能者多一种异能类型，还因为双系异能者通常都是天赋极佳的那一类人。
其异能天赋是寻常异能天才比不了的。
这样看来，云栀比其他青术异能者特别，好像也能理解了。
晏宸对她笑笑说：“确实，你很有实力。”
“那现在做什么？帮你把这些迷迭草搬到房间？”
云栀想说不用。
她大可以将这些迷迭草都收进空间，到房间再拿出来。
见晏宸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帮她忙的兴致正浓，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说。
“嗯，手套。”
她手里凭空多出两双皮手套，将其中一双递给晏宸。
看得晏宸有点眼热。
有空间异能就是好，方便。
两人戴上手套将迷迭草一盆一盆搬到房间里。
这是晏宸第一次正式进云栀家的屋子，不只云栀的房间他是第一次进，连客厅他都是第一次进。
他之前来云栀家都只到院子。
客厅和房间布置得都很简单整洁。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盆开着紫花的灵植，是晏宸不知道的灵植种类。
没有把二十盆迷迭草随地乱摆放，云栀从空间取出两个木架，是她放在空间里为节省空间种植灵植用的，此时搬出来用正合适。
见房间里突然多出两个木架，晏宸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完全可以不用自己把迷迭草一盆一盆搬进来！云栀自己将它们收进空间，到房间后再拿出来就是！
他没有空间异能，一时没想到还能理解，云栀自身就习惯了使用空间异能，不可能没想到。
可她没有说，选择了让他陪着一起搬！
这个认知让晏宸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后搬迷迭草，他都笑眯眯的。
看得云栀都被影响了，会不自觉弯一下眉眼或勾一下唇角。
将迷迭草搬完摆放好，两人将手洗干净后，云栀打了两杯果汁端出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坐在吊椅上休息的晏宸。
“谢谢。”晏宸笑着接过，拍拍身侧，“你也坐。”
云栀就着坐下。
两人安静喝了会儿果汁，晏宸盯着云栀看了好片刻，才问：“云栀，你是高三才转学过来，那你以前是在哪里上学？”
他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问的。
“青山中学。”
晏宸知道青山中学。
宁城下面还有几个乡镇，青山镇就是其中之一，离宁城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青山中学是青山镇唯一的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生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高中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师资不太好。
都说云栀是艺术生，文化成绩不太好，和他们高三（1）班的同学们不能比。但如果云栀是从青山中学那样师资不太好的学校出来的，那她的成绩可算不上差。
“所以你以前都是生活在青山镇？”
“嗯。”
“一直？”
云栀放下果汁，看向他，点头：“嗯，一直，我家在青山镇大山村坪坝组，祖坟都在那里。”
第029章 云家是大家族
说起祖坟，每年她都会陪奶奶一起去扫墓。
坪坝有座山上全葬着云家人。
一大片。
祖坟从高祖始，高祖也不知是从哪里迁到坪坝定居的。高祖生了三个儿子，之后分为三房，奶奶是三房的小女儿。
是的，养大她的奶奶云方雅是云家的女儿。
她的奶奶并不是她亲奶奶。
倘若结了婚生过孩子，奶奶也不会在弥留之际感慨自己孤苦一生。
据奶奶所说，她的亲爷爷是云家二房排行第三的孩子，是奶奶的三堂兄，多年前云家出事，云家所有人都没了。至于是出了什么事，奶奶说她那时年幼，不清楚，只记得是村里一个老汉得了她父母的嘱托将她带走，她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奶奶说她以为云家只剩她一个人，后来就找回老家给家里所有人都立了衣冠冢。
又过几年，有个妇人带着一个六岁的小孩拿着奶奶三堂兄的信物来到坪坝，说她是奶奶三堂兄的妻子，那个孩子是奶奶三堂兄的儿子。有信物在手，奶奶认了他们。可好景不长，没多久，那个妇人就因病去世了。之后奶奶收养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她父亲云亭。
所以，父亲失踪奶奶去世后，云家到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
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云栀问晏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双手握紧了手里装着果汁的玻璃杯，云栀问：“你是在别处见过其他姓云的青术异能者吗？”
她不知道她父亲是不是异能者，那时她太小了，不太懂事，记忆也有限。她后来倒是问过奶奶，奶奶说她父亲只是普通人。
可说实在话，她不太相信。
她母亲黎然是普通人，而她是奶奶口中异能界千年一遇的天才。
两个普通人生出异能天才或许有可能，但要生出异能界千年一遇的天才，她觉得不太可能。
她并非不信将她养大的奶奶，可万一奶奶对她说了善意的谎言呢？
“是的，我见过。”晏宸看着她，“见过很多。”
云栀愣住：“很多？”
她竟当真对异能界的事一无所知。
晏宸有些感慨，也有些疑惑。
云栀的异能能到现在的等级，不可能没人引导单靠她自己修炼。如果有人引导，那引导云栀的人定也不会是普通人。
既不是普通人，那对方的异能又是谁引导修炼的呢？
云栀年纪小，又多年待在一个小地方不外出，接触不到其他异能者可以理解，引导云栀修炼异能的那个人可未必。
既是未必，那对方对异能界的事毫不知情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但对方没有告诉云栀任何关于异能界的事，为什么？
是觉得没必要？
如果对方够关心云栀，应该不会觉得没必要。
云栀本就不是普通人，指不定哪天就会遇到其他异能者，多了解一些异能界的事对云栀来说很有必要。
还是说对方有自信云栀永远不会遇到其他异能者？又或是……对方觉得就算云栀对异能界的事一无所知，也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不会有危险？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确实不够关心云栀。
这种可能性更小。
对方将云栀培养到现在这样，显然是用了心的。
天赋在异能修炼中固然重要，但只有天赋没有前人耐心引导，异能者也很难有大成。至少很难像云栀这样，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将异能修炼到这么高的等级。
将心底的疑惑压下，晏宸继续刚才的话题回答云栀：“是，很多。”
“异能界有五大世家，帝都的晏家、霍家和云家；西南木城的白家；东南阳城的东方家。和晏家人都是冰系异能一样，云家人都是木系异能，即都是青术异能者，异能界百分之九十的灵植都出自云家。”
云家……
云栀没想到异能界不止有姓云的青术异能者，还有一整个云姓异能家族，还是那样的大世家。
“问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青山镇不是想打探你的事；特地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给你添烦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和帝都云家有没有关系。”
云栀疑惑：“为什么要确认这个？”
“你自己就是青术异能者，应该很清楚青术异能都有些什么能力。青术异能者擅种灵植，这是青术异能者修炼到一级就有的能力，但这并非青术异能者唯一的能力。”
“青术异能者等级达到五级，还可拥有治疗能力。”
云栀点头。
这些她都知道。她不是青术异能，但她有一个将青术异能修炼到快要突破十级的奶奶。
“霍青梧要请人来相助，很可能请的就是云家人。我和你说这些，是想着等霍青梧将人请到宁城来，有噬梦草的踪迹，对方许会要求见你。就算不要求见你，也定会将你这个人记在心里。”
“我想知道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们，或是以前有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对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态度，然后依照你对他们的态度来决定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他们，尽我所能帮助你。”
迎着她的目光，晏宸脸上带着明媚的笑，眼底透着难言的认真说：“以后怎么样我不敢说，至少眼下，庇护你，我可以做到。”不需要假手他人。
愣愣和他对视了半晌，云栀的目光先避开。
她握着玻璃杯的手又紧了些。
不过从面上不怎么看得出来。她瞧着还是如常地没什么表情，没有一点外露的情绪。
见她视线避开，晏宸愣了一下。
说不失落是假的。
他喜欢云栀，他很肯定。
至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说不清楚。不是一见钟情，但在篮球场看到云栀的第一眼，他确实留意到了她。
在篮球场，两人视线撞上时，他从云栀眼里看到了一抹藏得很深的哀伤，随后又发觉云栀身上有一种自我放逐的气质。那一刻他仿佛从云栀身上看到了多年前就被他藏起来的自己。
第二次见到云栀是在教室，他们是同桌。
云栀对他冷淡的态度让他觉得新奇，对云栀的印象又深了些。
第三次见到云栀是在艺术楼的画室。
他路过，透过窗户，他先是被画吸引，注意力这才慢慢转向作画的人。云栀画得很认真，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阳光洒在她身上，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皮肤很白，眼睫很长。
很漂亮。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云栀在他心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又哪里是会主动向别人讨要画作的人。
画是别人用心完成的，还是个女孩子用心完成的，他再喜欢也不会没有分寸地开口讨要。因为那个人是云栀，是在他心里于某一瞬间变得不一样的人，他才开的口。
但要说他对云栀先避开目光特别失落，其实也没有。
在和云栀的这场交集里，他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以后，所以对云栀的心思，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向云栀表明。
而且，他很清楚云栀对他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她先避开视线，是出于女生的矜持害羞也好，是……意识到他的心思主动回避也好，都……没关系。
第030章 是她向往的人
殊不知云栀在避开视线那一秒心底就生出了懊悔，这份懊悔在觉察到晏宸的情绪因她的举动发生变化时达到了顶点。
她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回过神就只剩下懊悔了。
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大概是……害怕吧。
是的，害怕。
说来可笑，她自觉天不怕地不怕，竟也会有害怕的情绪。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她不是稀里糊涂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这害怕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据奶奶和左邻右舍所说，她爸妈当年是自由恋爱结的婚，感情很好，可他们结婚不到五年，原本的感情就耗尽了。离婚，然后连对方是死是活都不再过问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对晏宸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很清楚晏宸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她向往晏宸这种阳光爱笑的人。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个人心生向往，就会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她向往，想靠近，却又怕靠得太近，最终和晏宸变得像她的父母那样形同陌路。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望向晏宸，云栀想解释点什么，动了动唇，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心底似是在无声地叹息。
假装忽略刚才的事，继续之前的话题回答晏宸：“我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云栀迟疑问：“晏宸，你有没有在云家听说过一个叫云亭的人？一个男人，年纪大概四十五的样子。”
云栀问得小心也问得认真，像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决定问出来。不难看出云亭这个人对她的重要性。
晏宸很快整理好心绪，没有让自己持续沉浸在刚刚失落的情绪中。就着云栀的问题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有搜索到任何有关“云亭”这个人的信息。
摇摇头：“我没有听说过。”
担心云栀会失望，又补充：“不过我离开帝都已经有六年，这六年间，我只两年前回去过一次。两年前那次回去我也没有见太多人。云家是大家族，主家加上旁系有近千人，其中有我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人也正常。”
“这个人是……”
“我爸。”
晏宸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她知道云栀转学来宁城后是住在她继父家，那天晚上又听到云栀和她母亲的争吵，大概对云栀的家庭情况有了了解。
她父母都没有在她身边，她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见晏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像是想说点安慰她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云栀就先一步开了口：“我没事，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就算了。”
“我爸是摄影师，总是跑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拍照，所以也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探险家。在我四岁的时候，他和我妈离婚后又一次外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没想过去找她父亲，因为奶奶说她在找，让她安心读书，别操心这些。
她就没有主动提出要去找。是出于对奶奶能力的信任，也是不想在奶奶面前提起父亲，怕惹得奶奶伤心。
她父亲虽然不是奶奶的亲儿子，但也是奶奶用心养大的，在奶奶心里，她父亲就是亲儿子。
奶奶去世后，她还是没有想过要去找，是奶奶留了遗言……她才会随口问一问。
她一脸平静，仿佛真像她说的那样只是随便问问，没有这个人就算了。可晏宸知道并不是这样。
以云栀这话少的性格，会问出来就足够说明她心里是在意的。
“我会让人帮忙去打听，有消息告诉你。”
云栀微顿，看着晏宸，想说不用。可就是这两个字，她竟半天都说不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
晏宸笑：“不麻烦，顺手的事。”
“那霍青梧这次请来的云家人……”
“不用管。”云栀认真说，“我可以不主动暴露自己的……双系异能，但我不觉得我需要躲躲藏藏避着人走。”
两人对视几秒，晏宸先笑了。
“也对。”尽管相处得不久，但他看得出来，避着人走不是云栀的性格会做的事。
也不是他一贯做事的风格。
那就不管了，等麻烦到跟前，该怎么处理再怎么处理。
“这件事我们就暂时先不管。但有一点，真有人找到你面前，你别自己应付，要……”
云栀抢话：“我知道，要告诉你。”
她突然抢话，还主动说要告诉他，晏宸是有些讶异的。
不过，他很高兴就是了。
“对，要告诉我。”
*
霍青梧给云栀打过电话后，来到医院。
看到他，顾梅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差点朝人扑去，是霍青梧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让她生生止住了动作，没敢再上前。
霍青梧的清冷和疏离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和他的清冷疏离一起散发出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子不可冒犯的气势。有时候连顾勉这个顾家当家人在霍青梧这个小辈面前，气场都要弱一截。
就好比此时。
霍青梧给顾梅的一个眼神震慑，也同样震慑到了顾勉。
本来迎上前的步子都顿了顿。
好在顾勉见多识广，情绪调整得快，片刻就恢复了，继续迎上前：“青梧，来了？”
霍青梧轻轻点头，喊了声：“顾叔。”
“辛苦你跑一趟，先看看晴晴这样的情况你能不能解决。”
秦晴整个人都快疯魔了，情况太糟，顾勉就叫来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现在她又昏睡了过去。
一昏睡过去，她就又被噩梦折磨，即便打了镇定也睡得不安稳。
霍青梧没有走近，只往病床上冷汗涔涔不停说胡话的秦晴瞥去一眼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我解决不了。”
听到他这话，顾梅就不淡定了。
“怎么解决不了？你怎么能解决不了？”
霍青梧轻轻扫向她：“我就是解决不了。”
莫名地，顾梅就安静了下来。
不是霍青梧使了什么手段，就是顾梅被他的眼神给镇住了。
顾苗苗突然出声：“霍哥，秦晴……晴表姐这样的情况你解决不了，那你能找到可以解决的人吗？”
真没人能解决，他们一定会去找姐姐。
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他们再去烦姐姐。
“能找到，但要将人请来至少要半个月。”后半句是对顾勉说的。
顾梅急道：“半个月？才一个星期晴晴就这样了，她哪里等得了半个月？”
霍青梧说：“你也可以去找别人。”
“我……”
顾勉瞪顾梅一眼，她才不甘不愿地闭嘴。
顾勉对霍青梧说：“别在意她的话，半个月就半个月，还要劳烦你将人请来。”
“我可以找人，但顾叔，我话说在前头。这个圈子里有些人很讲究，不喜欢一事烦二主。我答应帮你们去请人，你们就不能再去找别人，不然我请来的人如果介意，不愿意出手，就怪不得我了。”
有没有这种规矩顾苗苗不清楚，反正霍青梧这话很得她的心。
这样一来，姑姑就不会去烦姐姐了！
顾勉看向霍青梧，说：“这是自然。”
霍青梧从医院离开，已经快到下午三点。
他刚离开，顾苗苗和顾枫也离开，三人在医院门口打了个照面。
“霍哥，你现在是要回家吗？”顾苗苗笑着打招呼。
霍青梧点头，礼貌性地反问他们：“你们呢？”
“我和我哥暂时不回去，我们打算先去看看我姐姐。她搬出去都一个多星期了，我们还不知道她的新家具体在什么位置呢。”
第031章 同去云栀新家
往老城区去的路上，顾枫的车上多了个人。
顾苗苗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往后座瞄一眼。
霍哥怎么就跟着他们一起了呢？哦，霍哥给出的理由是，他是班长，需要了解班上所有同学的情况。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宁城一中是重点中学，宁城一中高三（1）班又是重点班，班主任格外关注学生的情况在情理之中。而霍哥是高三（1）班的班长，个人能力强，班主任放心把一些任务交给他很正常。
可她怎么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眨巴了一下眼睛，顾苗苗探头问：“霍哥，你刚才在医院说的，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把救秦晴的人请来，是真的吗？”
霍青梧抬眸，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我将人请来，动用的是我的人情。”
顾苗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霍哥像是在呛她？告诉她，动用的是他的人情，他想什么时候把人请来就什么时候把人请来？
顾苗苗干笑：“这、这是自然。”
顾枫给顾苗苗一个仿佛在看白痴的眼神。
苗苗这个蠢丫头，她自己就不希望姑姑去烦云栀，又何必追究霍青梧是不是真的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将人请来呢？她的目的能达到不就好了。
倒是霍青梧……
顾苗苗年纪小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清楚。
霍青梧并非当真需要那么久才能将人请来，他显然是故意的。
大概是在帮云栀出气。
住在顾家三年，霍青梧依旧和他们不太亲近。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霍青梧这样为一个人动私心。
单纯地同班同学情谊？
霍青梧没管他们怎么想，他低头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手机，指尖轻点着手机桌面。
上面有条短信。
来自晏宸。
短信内容是让他推迟些时间再将人请来，晏宸的说法说，算他欠他一个人情。
短信发来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也就是他结束和云栀的通话半个小时左右的时候。
当时他应该刚到医院，而从到医院直至离开医院，他都没有再看手机，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这条短信。是刚才坐上顾枫的车后，他把手机拿出来才看到的。
他不是个会和别人呛声的性子，更不会和顾苗苗这样的小孩子呛声，可他刚刚就是和顾苗苗一个小孩子呛声了。
反常得不像他。
晏宸和云栀走得近，他知道；两人是同桌又是邻居，他也知道。可今天是周末，他在中午给云栀打电话，刚打完晏宸就知道了，这说明两人是待在一块儿的，并且云栀有事没有瞒着晏宸……
不仅如此，晏宸还给他发来短信，以云栀的立场说话，说什么算他欠他一个人情。
他们这种人最忌讳欠别人人情，晏宸却愿意为这么一件小事欠他一个人情，只因对象是云栀。
晏宸和云栀才认识多久？
是了，之前在学校里，晏宸和他说的那些话就不难看出晏宸对云栀的不同。
路上有点堵车，几人来到老城区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以顾家在宁城的地位，想要查到云栀的住处不难。顾枫的车径直驶入巷子，停在了云栀家门口。
刚下车，还没有来得及去敲门，眼前的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走出来一人，却不是云栀，而是一个很帅的男生！
顾枫微讶，顾苗苗则瞪大了眼睛。
“那个……请问一下，这里是云栀家吗？”顾苗苗很确定这里就是她姐姐的新家，她哥查过，她也让家里的管家帮忙查过。
晏宸其实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不过他以为是车路过，没想到竟是来找云栀的。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来找云栀的人里还有霍青梧。
微笑点头：“是的，这里是云栀家。”
转身将刚被他合上的铁门推开些许，朝里喊：“云栀，有人找！”
回头就见霍青梧盯着他身后的铁门看……或者说，盯着他身后铁门打开的缝隙往院子里看。
铁门没有打开多少，从霍青梧的角度应该看不清院中的情况，但对方是霍青梧，晏宸很清楚不是非得要看清院中的情形他才会发觉这座小院的不寻常。
看向霍青梧，晏宸脸上笑意不变，眼底的神色却多了几分认真。
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霍青梧扶着旁边的墙捂住心口，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晏宸：“……”
他的眼神杀没这么厉害吧？
霍青梧在搞什么？
碰瓷？
“霍青梧，你这是……”
顾苗苗和顾枫这才发现霍青梧的不对劲，也顾不得惊叹为什么会有一个帅气的男生从云栀的新家出来以及好奇这个男生好像还和霍青梧认识了。
“霍哥，你没事吧？”
“青梧，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某一瞬间，晏宸落在霍青梧身上的目光突然顿住，快步上前朝霍青梧走去：“霍青梧，你……”
正要上前查看就被霍青梧避开了。
“没事。”霍青梧说。
他已经不需要扶着墙站立，也不再捂着心口。
神色如常。
仿佛刚才只是几人的错觉一样。
“一点心悸的老毛病，不是什么大事。”
“老毛病？”晏宸盯着霍青梧笑，“你才多大啊，就有老毛病了？总不能像我一样也是打娘胎里带了病出来吧。”
“什么打娘胎里带了病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云栀的声音。
晏宸身形一僵。
为自己乱说话懊恼不已。
回头，见云栀已经从院子里出来，正直直盯着他。
晏宸心下轻叹，对她笑笑说：“就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你看我这样像生病的样子吗？”
云栀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你开学是请了一个月病假的。”
“请病假又不一定是生病，我是有别的事要去忙，担心请假的时间太长学校不批才让我奶奶编了个我生病的理由，帮我请的病假。”
“我和霍青梧很熟，你不信可以问他，我真没生病，就是有事要忙借口请的病假。”
手肘偷偷撞了下霍青梧。
霍青梧看他一眼，又看看云栀。
晏宸朝他使眼色。
轻轻拧了下眉，霍青梧说：“确实是假借生病请的假。我是班长，他请假时间太长，班主任不放心，让我代他来探望，当时我没见到晏宸，只见到了晏老夫人……晏奶奶。晏奶奶说他有事出门了，没在家。”
晏宸请一个月的病假，班主任确实不放心想要去探望。霍青梧清楚晏宸是什么情况，当时就替晏宸打了掩护，对班主任说他代替他去晏宸家探望。
他当然没去，但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学都以为他去晏宸家探望了。
会帮晏宸打掩护，自然不是他和晏宸的感情有多深厚，他和晏宸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他只是出于职责，为避免班主任这样的普通人接触到这些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才帮晏宸打的掩护。
第032章 会请云家的谁
晏宸也是急了，病急乱投医找霍青梧帮忙。
他没想到霍青梧竟真会帮他说话。
看霍青梧一眼，晏宸对云栀笑笑：“看吧，我就说是假借生病请的假。”
云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视线转向他身后的霍青梧，对霍青梧点头算是打招呼，才看向顾苗苗和顾枫。
“苗苗，顾哥。”
一听云栀叫她，顾苗苗就把别的都抛到了脑后，欣喜喊：“姐姐！”
顾枫比顾苗苗稳重太多，视线从晏宸和霍青梧两人身上移开，对云栀浅浅一笑：“你搬过来到现在我们都没能来看看，今天刚好有时间就过来看一眼。来得突然，都没有提前告诉你，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
见晏宸看向自己，云栀说：“只是刚搬过来，家里都没有整理好，有点乱，不方便招待你们。巷子口有一家奶茶店，我们去那边坐下说话吧。你不是喜欢喝奶茶？我请你。”
最后一句是对顾苗苗说的。
“好啊好啊！”顾苗苗一见到云栀，整个人就变了，听云栀说记得她喜欢喝奶茶，还要请她喝，更是晕头转向的，哪还有心思管其他。
顾枫嫌弃地瞥了眼顾苗苗这没出息的样子，对云栀微笑说：“我们都可以，没有打扰到你就好。”
“只是，枝枝，你家里没收拾好，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帮你收拾？或者我们帮忙你一起收拾也行。”
“不用麻烦，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再花点时间简单收拾收拾就好。”
植物的生长需要时间，但除了她请来翻修院子的工人，也没人知道这座小院以前是什么样，她大可以说这些绿植是以前就种的。只是现在她才搬进去几天，植物长势就这么好，终究是有些突兀。
再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若是顾苗苗和顾枫再来，她再让他们进屋就不会显得这么突兀了。
“行吧，那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顾枫说。
云栀点头。
“云栀，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对上云栀看过来的目光，晏宸笑说，“奶奶让我去买菜。”
晏奶奶确实让他去买菜。
他刚刚从云栀家出来就是打算去买菜。
当然，买菜也不急于一时。
他会急着现在就离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刚刚险些在云栀面前暴露，此时面对云栀，他总有点心虚。
买菜也要往巷子口的方向去。只是出巷子后，晏宸要和云栀他们反方向。
往巷子口去的路上，云栀和顾苗苗走在前面，顾枫紧随其后，晏宸和霍青梧刻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晏宸探究地看了眼霍青梧，问：“霍三少，你真没事？”
“没事。”霍青梧侧眸看他，“你刚刚怎么会从云栀家出来？”
晏宸脚步停下：“霍三少，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过问对方动向的地步。”
紧接着又对霍青梧笑说：“不过霍三少都开口问了，这个面子我自是要给你的。云栀自己住，她一个女孩子总有搬不动东西的时候，我刚刚是作为邻居帮忙搬东西去了。”
他的话，霍青梧只信一半。
但霍青梧没有追问，只说：“云栀家的院子……”
“不愧是霍三少，我特地设了灵域，你竟都还能察觉。”
云栀家是设了灵域，但不是晏宸设的，是云栀自己设的。晏宸说是他设的，是不想霍青梧通过灵域察觉到云栀的异能等级其实很高。
“霍三少也知道云栀是异能者。她的异能就是青术，她在她家院中种了些灵植，想来霍三少刚才就是察觉到了她家院中有灵植的气息。”
不止。
寻常灵植，或者说寻常极品灵植，对他的影响都不会那么大。
云栀家里定还有更特别的东西。
倒是云栀的异能类型……
他之前不知道云栀是什么异能，只是从云栀养着一株噬梦草以及云栀的姓，猜测她的异能可能是青术。
望了眼走在前面的云栀，霍青梧问：“她和云家……”
两人刻意做了隐藏，前面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包括云栀。
自然，是云栀无心去听。如果云栀想听，这个距离，两人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
“她和云家没关系。”晏宸说。
霍青梧不太信。
云栀姓云，异能是青术，手里还曾有一株噬梦草。千年前，噬梦草也只有云家那位先祖能种出来而已。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你应该已经知道云栀手里曾有一株噬梦草。”
晏宸点头。
霍青梧继续说：“据云栀所说，她手里那株噬梦草是她奶奶花费多年培植出来的。噬梦草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培植出来，也不会绝迹千年。所以，云栀的奶奶也定然不是普通人。”
这是肯定的。
但晏宸不打算去追问云栀。
看向霍青梧。
霍青梧说：“别这么看着我，云栀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她的奶奶才去世没多久，我还没有这么没品这时候去她面前追问老人的事。”
晏宸没有听云栀明确说过奶奶的事，但从云栀以前是和奶奶一起在老家生活，现在却转学来了宁城，还在继父家住过一段时间，不难猜出她的奶奶可能是离开了。
笑了笑，晏宸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说：“霍三少既是答应了帮忙请人来解决噬梦草遗留的问题，想必是要从云家请人。霍三少打算请云家的谁过来？”
“云家二少。”
晏宸有点意外。
云家二少云牧是云家这一代天赋最差的人，已经二十五岁，异能却只有五级。
“我还以为你会找云家二小姐。”
云家二小姐云荨，云家二少云牧的双胞胎妹妹，是云家这一代天赋仅次于云家年仅十岁那位三少的人。二十五岁，异能已经和云家三十岁的大少一样，达到了八级。
云家当家人的异能都才九级。
只是异能界普遍的认知是异能最高等级为十级，九级已经是顶级异能者。
“无论从异能等级出发还是从个人交情出发，云家二小姐好像都是更适合的人选。”
霍青梧说：“云二少不多事。”
云家二少不在异能界争，而是选择接他母亲的班去娱乐圈混生活。他有一个大影后级别的母亲做后盾，他自身又有颜有实力，但他到现在在娱乐圈仍只混到二线，足以说明他不是个事业心重的人。
换个说法，他玩心很重。
他向来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觉得自己活得快活最重要，没必要那么拼，也没必要到处去招惹麻烦。
就这一点而言，找云二少过来确实更合适。
晏宸说：“霍三少有心了。”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清楚霍青梧不找和他比较熟的云二小姐，而是选择去找和异能界的人都不怎么打交道的云二少，出发点是什么。
既然都是为了云栀，那他因私心而生出的那点不太舒服的感受反而是其次的。对于霍青梧的这番用心，他发自内心地赞同并感谢。
“云二少未必解得了噬梦草遗留的问题，晏大少最好做好我会请其他人过来的准备。退一步说，就算云二少能把事情解决，他也定会记住在宁城这个地方发现过噬梦草的踪迹这件事。如果他心血来潮回云家随口提一嘴，等着云栀的麻烦照样不会少。”
霍青梧对云栀也有些不同。
这一点晏宸看得出来。
可霍青梧最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直接将云栀往他身边推吗？霍青梧是什么大方的人吗？
显然不是。
至少霍青梧绝对不会是将喜欢的人拱手相让那一类人。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霍青梧对云栀其实没那个意思？
晏宸都有点糊涂了。
盯着霍青梧看了好一会儿，他说：“多谢提醒。”
第033章 向晏奶奶打探
顾苗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走在最后的晏宸和霍青梧，问云栀：“姐姐，刚刚那个男生……也是你们班的同学吗？我看他和霍哥好像也很熟的样子。”
“嗯，同班同学。”云栀也回头看了眼。
见她看过来，晏宸朝她微微一笑。
云栀微怔，收回了视线。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顾苗苗轻轻挑了下眉。
看来比起霍哥，姐姐和这位阳光帅哥哥更熟啊！
“他也是住附近吗？我刚刚听他说要去买菜。”
“邻居。”
顾苗苗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说：“那姐姐你有个熟人在这边挺好的，平时也能有个照应。”
回头问顾枫：“哥，你说对吧？”
“嗯，挺好的。”
顾枫和云栀不算熟，云栀的事他不好过问太多。如果今天是在顾苗苗独居的房子里走出一个男孩子，他会逮着对方把底细都盘问干净。
对云栀说：“枝枝，我还是那句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在宁城，顾家还算说得上话。”
云栀说：“好的，谢谢。”
巷子口，晏宸和他们反方向。
朝云栀挥挥手：“云栀，先走了！”
云栀看向他：“嗯。”
对上她的目光，晏宸就止不住心虚，笑着又挥了下手就迅速转身先走了。
奶茶店到了。
店面不大，胜在干净整洁布局清雅。
云栀和顾苗苗去点单，霍青梧和顾枫先找个位置坐下。
来之前云栀和顾苗苗说要请她喝奶茶，顾苗苗显然也很想喝云栀请的奶茶，霍青梧和顾枫两人就没有争着点单。
云栀话本就不多，坐下后多是顾苗苗在说话。
顾苗苗说话很有分寸，从不说家里的事，只字不提黎然，都是说一些她在学校里的趣事。
只是她不说，顾枫却是要说的。
有些事，他觉得云栀还是得知情，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就秦晴的事来找她，她早点知道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枝枝，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云栀和顾苗苗坐在一侧，霍青梧和顾枫坐她们对面。
云栀一抬头就能看到顾枫。
“是这样的，晴晴昨天下午就进医院了，她应该会在医院住些日子。她的情况……不太好，我担心秦家会来烦你，提前知会你一声。”
相较于秦家来找云栀，顾枫其实更担心黎然会为秦晴出面来找她。
有霍青梧的警告，暂时是不会有人来烦云栀，可就秦晴那副样子，半个月的变数还是太多了。
“没事，他们如果想让那位秦小姐永远都好不了，只管来找我。”云栀说，“但还是要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云栀不知道她这话给顾家兄妹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尽管早就知道秦晴的事和云栀脱不开关系，可他们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这种事委实是太玄乎了。
但云栀这话一出，无异于变相承认秦晴的事确实和她有关，也就是说，她承认了她的确有点玄乎的本事！
兄妹二人感觉多年来树立的三观突然被震碎了。
好奇心驱使他们想要了解更多，又不敢问。主要是怕问了之后，他们的三观需要重塑。
“……不用谢。”内心不平静，就这三个字顾枫都说得不太顺畅。
霍青梧全程没开口。
对于他特地将请人的事推迟了半个月，他一个字都没有提。他不说，顾枫和顾苗苗也不好多说。
几人没有留太久。
喝完一杯奶茶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云栀没有回家，去了晏宸家。
晏奶奶做饭，云栀习惯了帮忙打下手。
晏宸早就买菜回来了。
他在院子里帮晏奶奶给种的菜浇水，见云栀进门，停下手里的活，笑着看向她：“云栀，过来了啊！”
“他们走了吗？”
“走了。”
“我去厨房帮晏奶奶。”
“好，去吧。”
他现在还不太敢单独和云栀待在一块儿，就怕云栀追问他，他打娘胎里带了病出来是怎么回事。
云栀面无表情地看他，总给他一种她什么都能看透的感觉。在云栀面前扯谎，他压力很大。
“小栀，来了啊！”
“嗯，晏奶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云栀不会做饭，话少又不爱笑，总是一脸面无表情，很是生人勿近，但晏奶奶知道云栀其实是个很好说话也很乖巧的人。
不过有时候，云栀也很执拗。
有过几次不让云栀帮忙，云栀都坚持帮忙的经历之后，晏奶奶就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气，为免她做无用功，索性就安排一点事给她做。
“你把那边的白菜和葱洗一洗。”
云栀依言去洗菜。
她是有事不喜欢留过夜的性子，一边洗菜，她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老人：“晏奶奶，我记得晏宸之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他当时是生病了吗？”
老人切菜的动作顿住。
她笑着看向云栀：“是请假了，但不是生病，那会儿阿宸是有点事，担心学校不会给他批这么久的假，就让我帮他请的病假。”
云栀目光紧紧望着老人，没有错过她任何反应。
可除了刚开始因听到她的话停下切菜的动作，老人再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反应，就连表情都没有一点瑕疵。
云栀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那时真生病了。”
“没有的事。放心好了，你看阿宸成天生龙活虎的，哪里像会生病的样子？”
已经收回视线继续洗菜的云栀没有看到老人脸上忽而变得复杂的表情。
大概二十分钟前，晏宸去买菜回来，提前嘱咐过在院子里纳凉的晏奶奶，说如果云栀问她任何有关他身体状况的事，让她别说漏嘴。
老人有点不情愿，她不觉得晏宸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就算……确实有点状况，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但他心疼晏宸这个孙子，最终还是遂他的愿答应了。
她担心云栀问了，她会伪装得不够好露出马脚，有点不希望云栀问，可她又盼着云栀会问。因为问了能说明云栀也是关心阿宸的，她的孙子不是一头热。
所以此时老人的心情很复杂。
一面欣慰孙子不是一头热，一面又为两人忧心。
“小栀。”晏奶奶突然出声喊她。
云栀闻声抬头：“嗯？”
第034章 校门口被拦住
“……没什么。”老人笑笑，“就是想问问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心里有目标了吗？”
她其实不是想说这个。
差一点点她就动私心直接告诉云栀实情，然后利用云栀的善良，以一个心疼孙子的奶奶的身份提出要求，将云栀困在阿宸身边了。
云栀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还很尊敬她这个老人，她开口，云栀定不忍心拒绝。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阿宸的身体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撑不住。小姑娘才十八岁，还有大好的前程，她若是就这么将人困住，也未免太自私了。
想到这里，老人轻轻吐了口气。
她差一点就变成一个自私的老太太了，幸好。
“我没有认真想过。”云栀如实说。
奶奶让她跟着她母亲来宁城继续完成学业，在她看来，只要在宁城读完高中，再随便考一所大学去读完就可以。
宁城也有一所不错的大学，她不喜欢费事，她的想法是就考宁城本地的大学随便读一读。
但这是她之前的想法。
遇见晏宸这个她心生向往的人之前。
“没有认真想过吗？那你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了，你是学美术的，我听说你们艺术考生联考一般是在十二月份，对吗？”
“嗯，是在十二月。”
“那没有多久了，现在都十月中旬了。”
“好好考虑一下未来想做什么，以这个为出发点去挑适合的学校，定下目标，然后朝着那个目标好好准备各项考试。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尽力就好。”
云栀看着老人慈爱的笑，有片刻的恍惚。
“我会认真考虑，谢谢晏奶奶。”
顿了顿，她问：“晏奶奶，您知道晏宸打算考哪里的大学吗？”
这……
听她这么问，晏奶奶是又高兴又忧心。
认真回答她：“应该会考帝都的大学吧，晏家在帝都，阿宸他……总是要回去的。”
“也不一定。”晏宸出现在厨房门口。
冲云栀笑了笑，他说：“我也不一定非要考帝都的大学。”
“以你的成绩，不考帝都大学浪费了。”云栀中肯道。
晏宸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沉默着，好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问云栀：“那你会考帝都的大学吗？以你的成绩，再努力一下，考帝都大学的艺术学院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嘴上说不一定考帝都的大学，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考帝都的大学。
晏家不会允许他迟迟不回去。
他内心是希望云栀也能考到帝都去，可他又不太想让云栀去帝都。
五大异能世家就有三家在帝都，云栀一旦去了帝都，暴露的风险会更大。届时暴露，会被三大世家同时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但避也避不了一辈子。
好在有一点是好的，特殊部门总部也在帝都。
看了看他，云栀说：“我都可以。”
紧接着道：“晏奶奶，我洗好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哦，没了，你去客厅坐着看电视吧。”她话题转得太快，晏奶奶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云栀离开厨房，晏宸也跟了出来。
云栀坐到沙发上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晏宸就站在她左前方那张单人沙发后，双手撑着沙发微微向前倾身，笑着望向她：“云栀，你真的考哪里都可以？”
“嗯。”
“那……说好了，一起考帝都大学？”
“嗯。”
“那以后你不画画的时候一起写作业，我给你补文化课？”
云栀抬眸看他：“我画画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写作业。”
就这样，两人吃饭的时候在晏宸家，写作业的时候去云栀家。白天在院子里写，晚上在客厅里写。
有时候是云栀画画，晏宸自己写试卷看书；有时候是两人一起写试卷看书；有时候是晏宸给云栀讲题划重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天。
顾梅找上门。
顾梅不是在云栀家门口堵的人，而是守在宁城一中校门口。
说起宁城一中，之前因云栀和晏宸走得近，要来找她麻烦的朱倩倩一行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云栀听白染提过一嘴，好像是朱倩倩家里有事，请假没来学校。
学校里看云栀不顺眼的人还有很多，但云栀除了去画室，其他时候几乎都和晏宸待在一起，学校里又到处都是监控，没几个人像朱倩倩那样有胆子直接在学校里堵人。
在学校外更找不到机会。
让云栀安生了好些天。
“云栀！”
云栀和晏宸一起骑自行车出校门，白染只落后他们一点点。
顾梅叫住云栀的时间，白染已经追上来。
单脚垫地刹车停在云栀身侧，靠近她小声问：“云栀，来找你的？我看她凶神恶煞的，来者不善啊，是来找茬的？”
“不清楚。”
云栀没见过顾梅，根本不认识她。
就要继续骑车离开，没有要理会顾梅的意思。顾梅却不要命地直直冲到路中间拦她，要不是云栀反应快，估计就撞上了。
云栀冷眸扫过去：“你有病？”
白染比她直接多了，直接开骂：“我说这位阿姨，你是不是有病啊？冲到别人的车面前，你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你也换个人讹啊，来讹学生，学生又没钱赔给你！”
被骂顾梅也不反驳，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云栀，阿姨求求你救救晴晴，她、她快不行了！千错万错都是晴晴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一马吧，算阿姨求你了。等晴晴好了我就带她离开宁城，绝不让她留在这里碍你的眼！我、我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可是晴晴昏迷两天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全是学生。顾梅拦住云栀又哭又喊，喊的内容还那么引人遐想……
似乎是云栀逼迫某个人，对方的母亲亲自到她面前来求放过。
众人看云栀的眼神就有点变了。
白染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她明白再让顾梅喊下去，对云栀会很不利。都已经有人拿手机开始录视频了！
在这个网络社会，一旦有人把视频发出去，断章取义的网友们根本不管具体情况，只会张口乱骂。
“我说你这个阿姨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都不认识你！”
相较于白染的着急，云栀和晏宸反而很淡定。
尽管晏宸脸上惯常的笑淡了许多。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
看到对方的动作后，晏宸对云栀说：“我来打吧。”
云栀就把手机收了回去。
晏宸直接拨号：“你好，我要报警。宁城一中校门口有个精神不太正常的阿姨拦住了我同学，对我同学的安全造成了威胁，麻烦你们来处理一下。”
第035章 不吃她那一套
报完警，云栀和晏宸就把车停在一旁等着警方来处理。他们这样一点儿都不心虚的表现，让围观群众渐渐转变了看法。
差不多都信了顾梅就是精神不太正常。
见云栀是这种态度处理，顾梅就急了。
可晏宸报完警，学校保安怕出问题，现在已经过来守着，顾梅这下是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云栀，我是顾家的姑姑啊！你不认识我，我女儿秦晴你总认识吧？她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们震惊。
原来是校花秦晴的妈妈啊！
秦晴那么优雅漂亮，她妈妈怎么……
外貌先不说，毕竟不能以貌取人，可秦晴的妈妈这泼妇撒泼的架势，秦晴真是她的亲女儿吗？
这也相差太多了！
这么想着，他们连带着对秦晴的印象分都减了不少。
秦晴在学校里十分重视自身形象，好不容易才在学校立住她多才多艺优雅千金的校花人设。如果知道她妈妈来学校这样闹，将她好不容易经营的形象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秦晴这会儿也没心力再管这些了。
云栀说：“我知道秦晴，但和她不熟。至于阿姨你，我更不认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别再试图和我攀关系，在警方来之前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你有什么话等到了派出所再说吧。”
看得出顾梅对秦晴这个女儿是真的关心，本来怜惜她一片爱女之心，云栀就算不出手救秦晴也不会到报警处理的地步。
顾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耍小聪明在校门口堵云栀，试图用舆论的压力逼云栀出手救秦晴。
她这点小把戏，云栀一眼就看穿了。
“云栀，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云栀根本不理会她。
低头玩手机。
晏宸半倚着自行车站在一旁，云栀在看手机，他在看云栀。
看得白染牙酸。
他们都不走，白染也不急着走，等着看后续。
等待警方到来的过程中，霍青梧的车路过。
车停下，霍青梧下车。
云栀几人在这里，顾梅也在这里，不用问，霍青梧都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他没说话，就淡淡扫顾梅一眼。
顾梅一见到霍青梧就心虚了。
想试图和霍青梧解释她不是来找云栀去救秦晴的，可惜霍青梧除了一开始淡淡扫她一眼，之后就再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解释。
顾梅主要是怕得罪霍青梧，霍青梧不帮他们请人来救秦晴。
看着自动下车站到这里的霍青梧，晏宸笑说：“不是，霍青梧，这里没你的事，你放学不回去留在这里干嘛？”
霍青梧掀开眼皮看他：“你们显然遇到了麻烦，而我是班长。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得，班长的名头就是好用。
晏宸不说话了。
凑近云栀问：“在看什么？”
云栀将手机给他看：“你给我整理的考试重点，内容太多，纸质档不方便携带，我就拍了照。”
晏宸很开心。
但他还是认真说：“其实也不用这么用功，太阳底下盯着手机看伤眼睛，回去再看吧，没关系的。”
“是要用功的。”想考帝都大学艺术学院，她的文化分还差点。
不过太阳底下盯着手机看确实伤眼睛。
于是她收了手机：“也好。”
两人这样旁若无人地聊天，看得旁边的人心情复杂。
离霍青梧比较近的白染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降了好几度，根本不敢说话。但不说话，不影响她眼珠子到处瞟。
她一会儿看看气氛融洽的云栀和晏宸，一会儿看看如冰雕一样站在旁边的霍青梧，眼底充满了八卦。
白鸯还没转学过来就这么热闹了，等白鸯转学过来还了得。
云栀也是魅力大，这两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那可都是大麻烦啊！云栀还同时招惹了两个！
要说白染是从哪里看出来霍青梧对云栀也不同的，其实很简单。
今天这场意外，如果云栀不在这里，只有她和晏宸在这里，她敢保证霍青梧的车停都不会停一下。
什么他是班长，看到他们有麻烦不能坐视不理。
霍家三少可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很快，警方的人来了，四人跟着去做笔录。
白染原本不用一起去，可耐不住她好奇心重啊，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知道顾梅不是精神不正常，就算精神有点不正常，顾梅说的话也不是毫无可信度。
难怪这段时间都不见秦晴来学校，原来是出事了。
秦晴出事似乎还和云栀有点关系。
从云栀晏宸以及霍青梧的笔录内容自然听不到她想听的内容，白染只好去偷听顾梅的笔录内容。
遗憾的是，她还是没有听到她最感兴趣的。
因为顾梅突然改口了。
她说她女儿生病住院了，现在情况不太好，她也是急昏了头，想到云栀之前住在顾家的时候曾和她女儿闹过矛盾，就想来找云栀出出气。被做笔录的人口头教训了一顿，罚三天拘留。
云栀一行是受害者，又都是学生，做完笔录就让他们走了。
在门口遇到了闻讯赶来的顾勉和黎然。
“枝枝，没事吧？她没伤到你吧？”顾勉一见云栀就忙上前询问。
“没事。”
顾勉又看向其他人。
见霍青梧也在，除此还有一个漂亮的女生和一个类型和霍青梧完全不同，但和霍青梧站在一起，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比霍青梧逊色的少年，顾勉止不住愣了一下。
霍青梧算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出众的小辈了。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出众了吗？
“都是枝枝的同学吧，你们有没有受伤？”
“没有。”霍青梧和晏宸说。
白染比他们嘴甜一点：“没有，谢谢叔叔关心。”
“……怎么闹到派出所来了？”盯着云栀看了半晌，黎然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出口却是这么一句最不中听的。
云栀根本不理她，对顾勉点头：“顾叔，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那个……枝枝，这次是顾叔没有看好你顾家姑姑，顾叔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嗯。”云栀不想就这件事多说。
顾勉又对霍青梧说：“青梧，这次确实是顾梅不对，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计较，晴晴的事还要劳你多费心。”
第036章 路遇云栀借钱
霍青梧看云栀，见云栀没什么表示，就说：“顾叔言重，再过五天我找的人就会到宁城。”
顾勉这才放下心。
秦晴这件事他得管，如果不管，以后顾梅会闹得他更头疼。要知道丝毫不顾形象撒泼打滚的事顾梅都做过。
顾勉看向云栀：“枝枝，既然碰上了，先别急着走，一起吃个饭，把你的同学都叫上。”
云栀显然不想去，但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这位真诚相邀的继父。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的晏宸上前半步，说：“谢谢叔叔，有点晚了，我们今天的作业有点多，再不回去怕是得熬夜才能写完，吃饭我们就不去了。”
少年长着一张精致俊逸的脸，笑起来阳光讨喜，说话也很有礼貌。
很难让人对他印象不好。
可他上前半步将云栀半护在身后的架势……
再看云栀，好像是乐意被他护的，不然就云栀的脾气，定不会这么乖觉地任由别人站到她面前。
顾勉又看看旁边的霍青梧。
心下止不住感叹，年轻人啊！
晏宸没管顾勉是什么心理活动，回头对云栀说：“云栀，走了。”
然后冲顾勉和黎然笑着点点头：“叔叔阿姨再见！”带着云栀就往停靠自行车的位置去，两人各自骑上自行车走了。
他们都走了，白染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匆忙打声招呼就骑上自己的车离开。
“……他们都不吃，那青梧你呢？”顾勉是有点无语的，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他也清楚云栀为什么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就黎然这个态度……
黎然也真是，一听说顾梅去找云栀的麻烦就匆匆跟着他一起来了，显然是担心云栀的，却不愿服软说句好话。
“回去吃吧。”霍青梧的意思是回顾家吃。
“也是，咱们回家吃也一样。”
路上，看出云栀有心事，晏宸就放慢速度和她并列，聊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云栀，最近晚上休息得好吗？迷迭草对你有没有用？”
距离将那么多迷迭草搬到她的房间已经过去十天。
其实从云栀逐渐好转的气色，晏宸就知道是有效果的，不然他也不会过去十天才来问她。
“嗯，有用。”云栀说。
第一晚就有用，尽管当晚她被噩梦惊醒了两次，后半夜还是安稳地睡了两个小时。之后每晚都会惊醒一两次，但都能安稳睡一会儿，比之前惊醒后就一整晚都再难入睡要好很多。
迷迭草的效果当然没有这么好，不然她奶奶也不会花费十年培植噬梦草了。
云栀知道，更多是心理作用。
和奶奶没有培植出噬梦草的那些日子一样，她也是用迷迭草替代，心里想着，她不是一个人，家里除了她还有奶奶，再配合迷迭草的作用，她也能勉强安稳入睡。
“有用就好。”
“云栀，我们来背古诗词吧，我说上句你接下句。”
云栀：“……”
眼神略带复杂地看他一眼。
虽然两人一起对古诗词在高三是很常见的事，可这种事做起来莫名有点蠢，尤其是在大马路上一人一句的对。
这种有点蠢的事放在平时晏宸应该不会做，可他今天愿意做了。显然是担心她心情不好，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云栀很不想配合。
但……
之后的路上，一人一句古诗词，直至进老城区的巷子回到家。
*
“云栀，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一个周末，云栀准备去市区的书店买点复习资料，晏宸本来要陪她一起，突然有事。云栀就让他先去处理他的事，她自己去书店。
至于晏宸突然有什么事，云栀没有多问，不过她大概知道是有人从帝都来了，要见晏宸。
云栀是坐公交去的书店。
刚下公交，正要往书店的方向去就被人叫住。
循声看过去，见一人蹲坐在路边。
是个熟悉面孔，二班的朱倩倩。
也不熟，云栀不打算多理会，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云栀，等等！”
云栀还是不理。
朱倩倩直接站起来去追她：“云栀，等一等！”
被她拦住去路，云栀只好停下。
朱倩倩刚才抱膝蹲着，云栀没看清她的样子，这下倒是看清了。她身上穿着一条睡裙，好在款式还算保守，不太暴露。朱倩倩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云、云栀，你带钱了吧？借、借我点钱。”朱倩倩眼神飘忽，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云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是互相约架的关系，准确一些，是你单方面要找我约架。我们这样的关系好像并不适合借钱。”
“约、约架归约架，借钱归借钱，两者又没有关系。你、你借我一百块，我后天去学校三倍还给你……不，十倍！我还你十倍！”
“往前走五百米就是派出所。”有事就去找警察。
朱倩倩急得跺脚：“我、我当然知道前面就是派出所，我原本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去派出所求助的，可我不是看到你了吗？我现在这副丢人的样子被你一个人看到就算了，我可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
“被我一个人看到？”
云栀扫一眼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
朱倩倩：“……”
“我不管，谁让你偏偏走这条路，偏偏被我看到了，我就要找你借……”面前突然多出一百块现金。
朱倩倩话都忘了说下去，抬头，见云栀手里拿着一百块递给她。
云栀没穿校服，穿的是一套比较休闲的常服，她扎着高马尾，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很是冷漠。
但就是这样的云栀让朱倩倩看得有点愣神。
“你、你这么轻易就把钱借给我了？”
“记得还我十倍。”没有再和她废话，云栀将钱塞在她手里就越过她走了。
拿着一百块，朱倩倩呆呆站在原地，直到云栀的背影消失在道路拐角处。抬手抹了下眼角冒出来的眼泪，朱倩倩带着哭腔说：“干什么要烂好心借我钱，我才不会记你的好！”
这件事对云栀来说只是个小插曲，还是个没有太多印象的小插曲。
她去书店买了复习资料就回家，没有在市区多留。
等她回去，晏宸的事情已经忙完，在家里写试卷。
是在她家院子里写。
云栀推门就看到他坐在院子里她新搭的绿荫棚下，那里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和一个画架，画架上支着画板。
平时两人在院子里写作业就是坐在这儿。
听到开门的声响，晏宸欣喜抬头：“云栀，回来了！”
云栀又被他的笑晃了下眼：“……嗯。”
走进来顺便把大门关上，“你的事忙完了？”
“忙完了。不是什么大事，就见了个熟人。”
晏宸见了个熟人，另一边霍青梧也见了个熟人。
见的不是他请来帮忙的云家二少，按照霍青梧最开始说的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将人请来，云家二少还有两天才到。
但云家这位二少是提前一天到的宁城。因为秦晴快熬不住了，霍青梧担心真会闹出人命，就让云二少提前了一天过来。
这天刚好是星期天。
第037章 帝都云家二少
云牧是中午到的，霍青梧让他的司机去机场接人。
情况紧急，直接将人接到医院。
口罩墨镜加帽子，云牧的装扮就很符合他明星的身份，虽然他只是一个人气一般、没什么事业心的二线明星。
病房里，所有人都在，包括被顾勉提前一天保释出来，只在看守所住了两天的顾梅。
去接云牧的司机是霍青梧的人，他直接把云牧领到病房。
敲两声门，将门推开：“小少爷，云二少到了。”
病房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只有霍青梧还坐着。
当然，病床上已经不成人样奄奄一息的秦晴除外。
云牧进病房后，司机就把门关上站在门外守着。
云牧将墨镜和口罩摘下，看向坐在那里的霍青梧，似笑非笑：“霍三少，难得啊！您有事竟会想到找我帮忙。”
霍青梧这才起身，对云牧微微颔首：“有劳云二少。”
“别别别，受不起受不起。我会答应过来帮忙，一是好奇霍三少究竟是有什么事不去找其他人，而是选择来找我这个半吊子；二是霍三少给的好处足够打动我。霍家三少的一个人情呢，这是多难得的事啊，指不定哪天我就靠着霍三少的这个人情活命了。”
“云二少说笑。”
云牧轻笑。
顾勉其实也不清楚霍青梧是什么身份，是他一个姓霍的故友委托他帮忙照顾的霍青梧。那位姓霍的故友在帝都有些身份，说霍青梧是他的孩子，但顾勉很清楚那位故友没有说实话。
他那位故友是优秀，却断然生不出霍青梧这样出类拔萃的孩子来。
他心里很明白霍青梧的出身应该更高。
只是，霍家三少？
哪个霍家的三少？
青梧又是从哪里找来的云家二少？
恐怕都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层面。
“云二少，你好，我是顾勉，今次是我外甥女遇到了点麻烦，我找到青梧帮忙，他才请你前来。”
看着顾勉伸出来的手，云牧挑眉，和他轻轻握了下手：“你好。”
对霍三少直呼其名的人，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顾先生不用客气，霍三少是付了报酬的。”
“我先看看病人。”
二十五岁的五级异能者，在云家这样的异能大世家，还是云家直系子弟，云牧可以说是资质非常非常的普通了。
可就是资质这样普通的云牧，刚靠近病床看了眼气息很弱的秦晴，抬手在距离秦晴的脑袋约莫三十公分的位置停留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得出了答案。
将手收回，轻笑看向霍青梧：“哦，是噬梦草啊！”
噬梦草已经绝迹千年，就是云家的当家人在这里，也未必一眼就能看出秦晴的症状和噬梦草有关。
霍青梧淡淡的眸光落在云牧脸上。
云牧笑：“霍三少不用这么看着我，云家不缺典籍，而我又恰好对这些典籍……特别是对云家先祖留下的手稿格外感兴趣，无意间看过有关噬梦草的记载而已。”
只是看过有关噬梦草的记载可做不到像云牧这样，他也看过有关噬梦草的记载，却也只知噬梦草的大概习性而已。云牧必是对诸如噬梦草这样绝迹多年的灵植有很深的研究！
云家直系子弟中异能天赋最差的人？
霍青梧有点后悔将云牧请来了。
云牧确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从不多管闲事，可那是不管别人的闲事，如果云牧自身就对噬梦草感兴趣呢？
“只是，已经绝迹千年的噬梦草怎么就出现了呢？又是谁种出来的？”云牧笑得意味深长。
他的话让在场的顾家几人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都很清楚噬梦草是云栀的东西，云栀说是她奶奶亲自培植的！
什么人能培植出绝迹千年的东西？
霍青梧看向云牧的目光变得深邃。
云牧无害地笑了笑：“霍三少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
“好了，我要开始救人了。霍三少，请问在场的人都是能看我出手的吗？”
霍青梧看他一眼，对顾勉说：“顾叔，你们先出去等会儿。”
“我女儿在这里，我要看着，我不……”
顾梅被顾勉直接堵住嘴拖走。
顾勉神色复杂地对两人说：“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们，青梧、云二少，辛苦你们了。”
病房外。
出来的几人看着紧闭的病房门，静默了好半晌。
“哥，我们就这么出来不管了吗？”顾梅不满道。
顾勉还没有说话，顾苗苗就不高兴地先开了口：“管？你怎么管？姑姑你是能帮忙还是怎么地？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位云二少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吗？要不是看在霍哥的面子上，人家才不会多管闲事。你再闹，惹得人家不高兴撒手不管你就开心了！”
从得知顾梅去找了云栀开始，顾苗苗心里就憋着一股火气，想着秦晴的情况不好，顾梅这个母亲心里也不好受，才忍着没有爆发。
可这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是不太清楚霍哥和这位云二少到底是什么人，但姐姐那株噬梦草明显是很了不得的东西。
姐姐可能会因这噬梦草有大麻烦！
要不是秦晴乱动别人的东西，哪会有这么多事？没有这些事，又怎么会引来一些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给姐姐招惹麻烦？
现在是来一个云二少，以后指不定还会将什么人引来！
黎然说：“苗苗，别这么和你姑姑说话，没礼貌。”
“礼貌？我现在还管什么礼貌？要不是秦晴乱动姐姐的东西，会有这么多事？秦晴有人来救，没几天又能活蹦乱跳潇洒地过日子了，可姐姐呢？谁管姐姐接下来好不好过？连我都看得明白这件事会给姐姐带来大麻烦，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不准秦晴再踏进顾家一步，不然就顾家有她没我！”
顾苗苗怕被病房里的云牧听见，特地压低了声音，但她的怒火一点儿都没有压。
这下顾梅不乐意了，她还要靠顾家让她的女儿出人头地。
“苗苗，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把你表姐拒之门外？”
“外人？谁是外人？秦晴和我可没有血缘关系！倒是姑姑，你现在竟还有闲心来想这些？你就不怕万一那位云二少出手也救不了秦晴？命都快没了，还只想着以后巴着顾家吸血，真不愧是姑姑！”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听说姑姑你当年是自己要嫁给姑父，为了能嫁给姑父还要死要活的，不管我爸和爷爷奶奶怎么反对，你都要嫁，为此还和家里闹翻了。怎么，现在过得不好了，又想到顾家了？早干嘛去了？姑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还连人要为自己作出的选择负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
遮羞布被扯开，顾梅气得面色涨红。
秦晴父亲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第038章 探噬梦草主人
顾苗苗这话听得顾勉黎然和顾枫心里都畅快了。
对顾梅这么会闹腾的一个人，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怨念，只是有些话他们不适合说。
心里畅快，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顾勉佯装责备地瞪顾苗苗：“苗苗，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和你姑姑姑父道歉！”
顾苗苗当然不会道歉。
冷哼一声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了。
顾勉无奈叹气，对顾梅两人说：“苗苗被我宠坏了，她还是个孩子，说话不过脑子，妹妹和妹夫别往心里去。”
顾梅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给他面子。
她敢不给亲哥面子，秦晴的父亲却不敢不给顾勉面子，皮笑肉不笑：“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会和苗苗一个小孩子计较。”
顾枫接话：“不过有一点苗苗没有说错，因晴晴的不懂事乱动别人的东西，这次怕是要给枝枝带来大麻烦。”
神色认真地看向顾梅夫妻：“姑姑、姑父，我先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不得告诉任何人噬梦草是枝枝的，包括这位云二少也得瞒着，否则你们就是和顾家作对。”
“是，现在的顾家我还做不得主，但我相信这次我爸会支持我。”
顾勉点头：“不错，这次我支持你。”
“妹妹、妹夫，希望你们别出去乱说话，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
顾梅冷哼：“以为我们不说，别人就不会从别的地方打听到吗？不就是一个拖油瓶，瞧你们一个个的将人护得跟什么似的，人家领你们的情吗？”
“这我管不着。”顾枫说，“别人能从别的地方打听到，那是别人的本事，我只管我们自家人，别让消息是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的就行。至于枝枝会不会领我们的情，那是枝枝的事，我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还有，姑姑别忘了，枝枝能拿出青梧和那位云二少口中绝迹千年的植物，你又以为枝枝是什么好招惹的人？我想，姑姑之前去学校堵枝枝，她选择报警解决没有追究，估计都是看在顾家的面上。”
顾梅不说话了。
秦晴因碰云栀的一株植物就险些丢命，刚才又在病房里听到霍青梧和云牧的对话，她心里未必不清楚云栀不好招惹。
见顾梅终于安分，顾勉才把注意力转向黎然。
黎然被顾苗苗刚才那一番怼弄得有些神思飘忽，不怎么在状态。
顾勉本来想问她对云栀了解多少，见她这样突然就不想问了。
与此同时，病房里。
霍青梧和云牧分别站在病床两侧。
云牧出手救人。
见他伸出右手单手打着诀印，有青绿色的光由他指尖飘向秦晴。霍青梧略有不解地出声：“云二少怎么是单手打诀印？”
霍青梧见过的所有云家人出手的时候都是双手打诀印。
云牧微顿，笑说：“很奇怪是不是？这可是我自己专研出来的方法，云家只此一例。”
抬眸淡淡看他，霍青梧说：“在决定找云二少之前，我已经做好再去请云家其他人的准备，现在看来，找云二少是找对了。换作云家其他人前来，想要解决噬梦草遗留的问题怕是没这么容易。”
秦晴的情况已经逐渐有好转，不再像刚才那样奄奄一息。
“霍三少这话我爱听，我就听不得别人说我是云家最差。我哪里差了，我明明天赋异禀。”
云牧这玩笑的口吻让他的话听起来真假难辨。
“她这情况太严重了，接触噬梦草应该有些日子了吧？霍三少既是要帮忙，怎么不早点把我叫过来呢？”
“怕影响云二少工作。”
云牧轻笑：“原来是这样。”
“其实霍三少大可不必如此，且不说我不是什么工作狂，就算我是，霍三少开口，我就是有再重要的工作也会先放一边的。”
他又哪里会信霍青梧这番怕影响他工作的说辞。
听说三年前霍家内部斗争严重，霍青梧被霍家送到宁城避难。
说是送出来避难，实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家是有人忌惮霍青梧的天赋，尽管他年纪还小，也担心他会在斗争中彻底在霍家站稳脚跟，就以担心他的安危为由将他送走。
他知道霍青梧来了宁城后是住在一户姓顾的人家。
既是住在顾家，这次的事又是发生在顾家，霍青梧也不可能是很晚才知情。
不是怕影响他的工作也不是刚知情，那么，霍青梧明明要帮忙却要拖到现在才找他，又是什么原因呢？
“现在也来得及，人救得回来就行。”
“救是救得回来，想要恢复如初就有点难了。据记载，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在噬梦草制造的噩梦折磨下坚持下来。就算有幸解了噬梦草的药效，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霍青梧说：“怨不得别人。”
云牧轻轻挑眉：“看来这姑娘是自作自受啊！”
“既是自作自受，霍三少还管她做什么？为此还欠下我一个人情，多不划算。”
“别人也欠了我人情。”
霍青梧说得很小声，像是呢喃，但云牧还是听清了。
只是，他怎么听着霍青梧这语气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是意识到失言了，霍青梧轻拧下眉，又是他一贯正经的语气：“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却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云牧了然：“也对，你们特殊部门不就是专管这些事的嘛。”
左手挥出一个藤蔓，将椅子拉过来坐下，云牧说：“她这情况得费点时间才能解决，霍三少，坐下聊聊天？”
青术异能者擅种灵植，却不是每一个青术异能者都能如此轻易地挥出藤蔓控物。至少在霍青梧的认知里，五级的青术异能者是做不到的，更别说像云牧这样一边给人治疗一边动作娴熟地挥出藤蔓控物。
“云二少想聊什么？”霍青梧依旧站着没有坐下。
“呃，比如聊一聊这姑娘是在哪里碰到的噬梦草，她所碰到的噬梦草的主人又是谁之类的。”
霍青梧眸光微冷：“我找云二少不找其他人，看中的就是云二少向来不多事的做事风格。”
“诶诶诶，先别动怒嘛，就是聊聊，我又不打算做什么。你得允许云家人对绝迹千年的灵植再现世一事抱有一点好奇心不是？”
“我将云二少请来，我欠云二少一个人情，但别人也欠了我一个人情。欠我人情的人是晏家大少晏宸。”
云牧一愣，随即失笑：“这位噬梦草的主人可真是了不得，竟同时得霍家三少和晏家大少维护。得了，我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敢冒险得罪你们两人中的一人都是我头铁，我可不敢同时得罪两个，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但是吧，如果那位噬梦草的主人想要找人探讨种植灵植的心得，霍三少请看在我专程跑一趟来帮忙的份上，记得先向对方推荐我哦。”
第039章 是否隐藏实力
病房门打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顾勉先出声：“云二少，我外甥女……”
“暂时没事了，休息几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云牧说，“只是我毕竟不是医生，只能解决我擅长的部分，其他还得让专业的医生来。”
顾勉懂他的意思。
秦晴遭这一回罪，心理不可能不受影响。
云牧是说这一部分他治不了。
“这是自然，云二少能出手就是帮了大忙了。云二少稍等片刻，我先进病房看看我外甥女再设宴好好感谢你。”
云牧刚要开口，霍青梧就先一步接了话：“设宴感谢就不必了，顾叔，云二少是我请来的，我自己招待他就好。”
云牧没有说话，看着霍青梧笑。
还真是严防死守啊，就怕他找机会和顾家人打探消息。将人护得这么紧，也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
好吧，他原本确实打算从顾家人口中探探，谁让他从霍青梧这里问不出什么呢？
顾勉看看云牧，又看看霍青梧，说：“既然青梧要自己招待云二少，那我就不和他抢了，想来你们也有许久没见，要单独叙叙旧。云二少，下次你再来宁城，顾某再好好款待你。”
云牧笑笑：“好说。”
单独叙叙旧？
他和霍青梧又不熟，有什么旧好叙的？
顾家这个当家人也是人精，显然也担心他会从他们这里打探消息，看出霍青梧的意图后就顺着霍青梧说话。
霍青梧确实找了家不错的餐厅单独请云牧吃饭。
倒了杯茶递到云牧面前：“云二少会在宁城留多久？”
云牧接过茶，闻言笑说：“不是吧霍三少，这就要赶我走了？用完就丢会不会有点不地道？”
霍青梧说：“明天我要上学，恐无暇招待云二少。”
“不说我都险些忘了霍三少还是个高三学生。才十八岁呢，十八岁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一定是谁看了都嫌弃的不着调。不像霍三少和晏家那位大少，小小年纪就成就非凡，各家长辈见了你们都要给几分薄面，更别说小辈们。”
云牧这话更像是感慨，没有半点不平的酸意。尽管他嘴上说自己不着调讨人嫌，但他似乎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
“云二少过谦了。”
端着茶喝了一口，云牧说：“为免霍三少不放心，我和霍三少说句实话，难得来宁城一趟，我想留下来多玩两天。对于宁城这个能将霍家三少和晏家大少同时留住几年的小城市，我也颇为好奇。不过霍三少大可放心，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自知之明。既是你和晏大少同时护着的人，我就算再感兴趣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淡淡看他，霍青梧没有说话，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云牧笑着受了，举杯回敬他。
云牧留了下来。
却不完全像他说的那样是对宁城好奇，是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加上……于他一个研究灵植成痴的人来说，绝迹千年的噬梦草再现世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向霍青梧表过态不会主动去打探。可不主动打探，难道他留在宁城碰一碰运气还不可以吗？万一他运气好，刚好就碰到了那位噬梦草的主人呢？
这边的事云栀和晏宸都不知情，直到第二天星期一上完早上的课，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霍青梧告诉他们。
晏宸和云栀走在一起，霍青梧特地放慢脚步等他们。看得出霍青梧找两人是有话要说，白染就招呼同行的男生女生们先走。
晏宸微笑问：“霍三少有话要说？”
云栀下午一般都会去画室，以往来食堂吃饭，云栀都会背着书包和画板。和晏宸走得近以后，几乎都是晏宸帮她拿画板。
云栀不是没有多余的画板，她空间里就有好几块存着备用的。她只是不太习惯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她不熟悉的地方，但前几天她听晏宸的建议在画室留了一块画板，现在她上下学已经不用再背着画板。
霍青梧没有废话，直奔主题：“云二少昨天来了宁城，噬梦草遗留的问题已经解决，现下云二少人还在宁城，不知会在宁城留多久。”
晏宸脚步微顿，看向霍青梧：“这就……解决了？”
云栀也朝霍青梧看去。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云栀和晏宸都不是无知的人，他们很清楚噬梦草遗留的问题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解决。就算云牧能解决，在他们看来也要费些时间。
“我事前没和云二少提过我是为了什么事将他请过来，他只一眼就看出了是噬梦草。”
晏宸和云栀对视一眼。
心里都有一个认知。
这位云家二少不简单。
晏宸知道云栀不了解异能界的事，自然也不清楚云牧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和她解释：“这位云二少二十五岁，青术异能五级，是云家直系子弟中异能天赋最差的人。”
云栀给出一个中肯的答案：“青术五级的人解不了噬梦草遗留在普通人身上的问题。”
晏宸挑眉笑：“你是说，云牧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这也是霍青梧疑惑的点，他说：“云牧出手的时候我全程看着，他的异能确实只有五级。”
云栀不清楚霍青梧的实力，晏宸却很清楚。
和他不相上下。
这个不相上下不止他们对外的实力都是八级，他们隐藏起来的真实实力也差不多。他的异能已经在突破十级即将迈入十一级的边缘。
他是极有天赋的那一类异能者，霍青梧又何尝不是。
他们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因为就算十八岁的他们对外的异能等级是八级，他们在旁人眼中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如今异能界等级为十级的异能者都只有那么一两个，还都是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一旦他们的异能等级已经达到十级巅峰就要突破十级的事被人得知，他们就别想再安稳待在宁城这个小地方上学了。
谁让异能界的普遍认知都是异能最高只有十级呢。
其实原本晏宸也以为异能最高只有十级，是他达到十级以后才窥探到异能的极限不是十级，十级之后还有更高的等级。只是十级是个难关，想要突破十级很不容易，他自己就卡在了十级快有两年。
至于十级之后还有多少等级，异能的极限在哪里，晏宸也不清楚，千年来再没有出现一个能突破十级的异能者，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正是因为清楚霍青梧的实力，所以晏宸很确定霍青梧不可能看错云牧的异能等级。
“云栀，你是怎么想的？”晏宸问。
云栀的异能就是青术，且等级至少在九级以上。关于青术异能，云栀最有发言权。
第040章 为何要你允许
云栀说：“我没有接触过几个青术异能者，对他们了解得不多，得亲眼看到对方出手才能有答案。”
霍青梧看向云栀。
也就是说，云栀的异能至少在五级以上。
十八岁的五级异能者在异能界也不算普通了。而且云栀能说出得亲眼看到对方出手才能有答案这种话，她的异能怕是不止五级。
他不清楚云栀的实力，但显然晏宸是清楚的。就算不完全清楚，晏宸也比他了解云栀。
“这样啊……”晏宸对云栀笑笑，“那就先不管了，等有机会碰到再说吧。”云牧留在宁城总不会是为了看宁城的风土人情，他既是选择留下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碰面。
原以为来的人是云牧会省去很多麻烦。
果然五大世家出来的人就没几个是简单的。
“云栀！”
突然有人喊云栀。
三人循声看过去。
一身校服的朱倩倩站在不远处。她以往挂在身上的首饰都没有了，但她染了色的大波浪长发还披散着。
在学校里这样的打扮就不太像好学生。
“你认识的人？”是霍青梧问云栀。
云栀和晏宸同时看向他。
两人如此默契地动作落在霍青梧眼中，他面无表情，没有再说话。
“不算认识。”云栀回答。
话音刚落，朱倩倩的声音再次传来：“晏、晏宸。”
朱倩倩已经走近。
她当然早就看到了云栀是和晏宸霍青梧走在一起，她喜欢晏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之前见云栀和晏宸走得近，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会儿看到，她心里当然也不会舒服。
她原本想掉头就走的，但她想到她答应了今天还云栀钱，脚步还是止住了。
晏宸点头礼貌回：“朱倩倩同学。”然后问，“朱倩倩同学来找云栀，是有事吗？”
面带微笑，态度很好。
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面对这样的晏宸，朱倩倩却露了怯。没有再上前，在距离他们约莫五米的距离止住了脚步。
朱倩倩怕晏宸。
这是云栀此时的想法。
朱倩倩咬咬唇，不太敢看晏宸：“我、我找云栀有事。”看向云栀，“云栀，你过来一下。”
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云栀对两人说：“你们先走吧。”
霍青梧犹豫，晏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对云栀说：“我帮你打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都可以，你看着打吧。”
“好。”
晏宸先走了。
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霍青梧跟上。
等回头，霍青梧回头往云栀和朱倩倩的方向看了眼，问：“你就不担心？”
那个女生他一开始没认出来，晏宸喊出她的名字他就知道是谁了。
二班的，一个在学校里经常找同学麻烦，老师都管不了的大姐头。
晏宸笑：“担心什么？担心云栀一个异能者会被个普通人欺负？”
霍青梧静默不语。
晏宸又笑了笑：“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对喜欢的女孩子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我喜欢云栀，那她就算有自保的能力，我也不该对她如此放心，应该尽可能保护好她，对吧？”
霍青梧猛地看向他。
他竟就这么承认了他喜欢云栀！
将霍青梧眼底的惊诧看在眼里，晏宸笑笑，没有多解释。
他说：“霍三少，我还是比你了解云栀的，更清楚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她相处。”
云栀看似生人勿近难相处，实则心很软很好说话。只是心软好说话的云栀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云栀一旦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就拿奶奶不让云栀在她做饭时帮忙打下手以及奶奶不让云栀总往他家送水果来说，云栀明明对奶奶很敬重，这两件事却从不会听奶奶的。
她都开口让他们先走了，他当然不能多留。
是信她能处理，也是给她空间。
他未必就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是清楚她不会喜欢处处受人管束。云栀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在她允许的情况下，适当管一管她的事可以，如果不顾她的意愿事事都管着，只会将她推远。
霍青梧久久没有说话。
收回看着晏宸的视线，举步往食堂走。
看着两人走远，朱倩倩才走近云栀：“云栀，我来还你钱。”从包里拿出现金，“说好的还你十倍，一千块。”
云栀没有多言，直接把钱接过来放进兜里，轻轻点头：“先走了。”
“等一下！”
云栀停下回头。
朱倩倩喊得大声，但对上云栀面无表情的脸，她气势又弱了。
咬了咬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云栀，咱、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借我钱，我欠你一次，但你和晏宸走得近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我很喜欢晏宸，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对你宽容一点，允许你和我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云栀淡淡看她，“你允许？”
“我……”
云栀打断她：“我做事向来只凭自己的意愿，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允许。至于公平竞争，你想公平竞争去找别人，我不感兴趣。”
“我、我……你、你难道不喜欢晏宸吗？你和他走得那么近，我不信你不喜欢他！”
云栀神色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就这么目无波澜地看着她，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晏宸什么人？”
朱倩倩被她的话噎住。
云栀没有再理她，直接走了。
直到她走远，朱倩倩都还站在原地。
她脑中还回响着云栀刚才的话。
是啊，她是晏宸什么人？云栀如果也喜欢晏宸，凭什么要她来允许云栀可以和她公平竞争？
别说晏宸不喜欢她，晏宸甚至和她都不太熟。
她特地把自行车骑到晏宸住的老城区巷子口又故意把自行车弄坏，在那里堵晏宸让他顺路载她一起来学校，晏宸都不载。
晏宸无疑是善良的，当时不载她，又怕她一个人在陌生的老城区乱跑会有危险，就帮她叫了辆出租车付了钱让司机师傅把她送到学校。
晏宸无疑也是绝情的。
他宁愿帮她叫出租车帮她付车费都不愿载她，明明是顺路的事。
他也不是不能载人。
那天放学她看到了，晏宸去公交车站找云栀，主动要求载云栀，两人坐在一辆自行车上离开。
说什么公平竞争，她心里早就清楚她争不过云栀。
她就是……不想就这么算了。
明明是她先认识晏宸的，明明是她先喜欢晏宸的，明明她喜欢晏宸三年了，明明云栀才转学过来不到两个月……
她自觉长得还算漂亮，成绩也不错，家庭……家庭条件也还可以。和云栀比起来，她到底输在了哪里？
食堂。
云栀到的时候，晏宸已经帮她打好饭占好位置。
她一进食堂晏宸就朝她招手：“云栀，这边！”
径直走过去在晏宸对面坐下，旁边是白染。
白染问：“云栀，听说二班的朱倩倩又找你了，她找你什么事啊？不是找你麻烦吧？”
“不是，还我东西。”
“还你东西？”晏宸抬头，“她和你借东西了？”
“嗯。”
晏宸想到什么，说：“说起来，这个朱倩倩身上……”
“不是。”云栀打断他。
没有多说，晏宸却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说，不是他想的那样。
云栀说：“那天我自己去市区的书店买复习资料，路上遇到，她没带钱，借了她点钱。”
白染都听懵了。
“不是，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是朱倩倩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云栀说。
晏宸也笑笑：“没有。”
“好吧。”白染眼珠子转了转，对云栀一笑，“反正她不是找你麻烦就好。”
霍青梧抬头看云栀和晏宸。
主要是看云栀。
晏宸能看出朱倩倩身上的问题不奇怪，连白染都看不出来，云栀为什么能看出来？
第041章 云牧来找晏宸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两天。
这天放学，云栀和晏宸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在校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准确地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不是见到这个人，而是对方竟会直接找到学校来。
“晏大少。”
云牧站在校门口路边的树下，在晏宸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笑着和晏宸打招呼。
云牧是个明星，人气不算太高，却也是个二流明星。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不可能没有人认出他来，偏偏此时没做任何遮掩的云牧就是没有被人认出来。
异能者灵域一开，在普通人面前藏身很容易。
云栀和晏宸会第一时间发现云牧在这里，就是察觉到了这里有异能者的灵气波动。
晏宸脚刹停下自行车，对停在他旁边的云栀说：“你先走。”
云栀没走。
她没说话，但她的行动给了晏宸表示，她不走。
晏宸无奈，到底是没有再让她先走。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特别是将晏宸对云栀的特别看在眼里，云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晏大少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却从不会有人真的只将他当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看，觉得他和同龄女孩子走得近很正常。
也就是今天看到这一幕的人是他，换作异能界其他认识晏大少的人，绝对做不到这么淡定。
见云牧注意到云栀，晏宸眸光微不可查地暗了暗，转瞬就恢复他惯常的带笑模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说：“云二少，幸会。”
“云二少出现在这里又特地叫住我，是有事找我？”
“我确实是有事找晏大少，只是在这里说话方便吗？”云牧笑着看了眼旁边的云栀。
哦，原来不是来找她的啊！
看来是没发觉她就是那株噬梦草的主人。
那晏宸就不用为了她和这位云二少周旋了，两人单独待在一块儿，晏宸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云栀就对晏宸说：“我去前面等你。”
但她的冷静和有眼色又一次让云牧留意到了她。
云牧的目光落在云栀脸上。
少女坐在自行车上，一身百褶裙校服，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但她确实只是个花季少女，还不到这么老成淡定的年纪。
云栀并不在意云牧的打量，淡淡瞥他一眼，骑着自行车先走了。
“云二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云栀不在意云牧的打量，晏宸却做不到不在意。
见云牧盯着云栀看，晏宸的笑都敛了些许，倒不是占有欲作祟，他只是不想有人惦记云栀，特别是很可能会给云栀带来麻烦的惦记。
却见云牧还盯着云栀走远的背影看。
“云二少怎么一直盯着我同学看？是她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吗？”
云牧把视线收回，对晏宸笑说：“晏大少对她不一般，这还不够特别吗？还不够值得关注吗？”
晏宸没说话，就看着他笑。
云牧却在他无害笑容的注视下敛了玩笑的态度，轻吐口气：“好吧，是我多话了，晏大少别往心里去，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也不会回去乱说话。”
那股由晏宸带来的无形压力这才消失。
晏宸笑说：“云二少说笑，还没有到我的私事的地步，她是我同桌也是我邻居，我奶奶很喜欢她。”
“原来是这样，我见晏大少对那女孩不一般，差点误会了。”他敢拿他的灵植研究成果打赌，晏宸要是对刚刚那女孩没有一点意思，他的灵植研究不会再有丝毫进展！
“我会盯着她看是觉得她有点面熟，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晏宸笑，“那大概是因为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才会让你有这样的错觉吧。云栀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宁城，云二少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她。”
云牧意外：“她也姓云啊？”又朝云栀离开的方向看去，云栀已经在离他们有点距离的位置停下。
点点头，云牧说：“那我会觉得这位叫云栀的同学有点面熟就不奇怪了，都姓云嘛，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真是一家。”
他说觉得云栀有点面熟并不全是假话，但也不全是真话。因为他只是觉得云栀有点面熟，却说不上来哪里面熟。
他没见过云栀，他认识的人里也没有和云栀长得特别像的。
大概真是因为都姓云，云栀莫名给他的亲切感让他有了觉得她有点面熟的错觉吧。
“说正事。我来找晏大少，是因为晏家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在宁城，昨晚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看看晏大少。”
云牧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晏宸坐在停靠在路边的自行车上。
晏宸闻言抬眸看他：“我祖父？”
“云家厉害的人很多，我祖父不放心我，大可找云家其他人来，我祖父的面子，相信就是云家老爷子都会给几分。我祖父为什么不找别人，找了云二少？”
云牧耸耸肩：“这谁知道呢？”
“或许是我刚好在宁城，晏老爷子觉得让我走一趟比找其他人方便吧。”云牧看着晏宸笑，“又或许是……晏老爷子慧眼识珠，看出了我其实不是个废材，而是个难得的天才，觉得找我比找云家其他人有用？毕竟像噬梦草这类绝迹千年的灵植作用在普通人身上的麻烦，也不是谁都能不费什么劲就解决的。晏大少你说，是吧？”
晏宸面不改色：“云二少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我就是听霍三少说他为噬梦草遗留的问题将我请来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但他为这件事也同样欠着晏大少一个人情，想着晏大少应当清楚噬梦草再现世一事，随口提一提而已。”
“虽然我很好奇这位噬梦草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同时得霍三少和晏大少两人如此维护，但我没胆子打探啊！”
晏宸笑说：“云二少其实也可以打探。”
他突然这么说，反而让云牧拿不准他的态度了。
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云牧犹豫着要不要真向他问一问，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笑说：“还是算了，我胆子小，还很惜命。可不愿为了一时的好奇搭上自己这条小命。”
晏宸没有就着他的话接，而是说：“云二少既是我祖父亲自请来的人，想来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笑问：“不知云二少见过我之后，可有看出什么？”
“晏大少也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神仙，哪能单靠看就能看出来的。如果方便，另约个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认真给晏大少诊诊脉。”
晏宸明知道云栀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在云牧说约个时间给他诊脉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朝云栀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竟不知云二少还擅长医理。”
青术异能达到五级有治疗能力，却不是每个青术异能者都会医。云栀就不会，不然晏宸的问题不可能瞒得住她。
“我双胞胎妹妹是学医的嘛，耳濡目染，略懂。”
“晏大少看什么时间方便？”
“就不另约时间了，前面不远处有家茶楼，我请云二少喝杯茶。”
不另约时间，是不想再在宁城和云牧有过多接触，让云牧有机会发觉云栀的不寻常。
晏宸看向不远处的云栀，对云牧说：“我身体的事，还望云二少别在我同学面前提起。她只是个没出过宁城的普通小姑娘，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些。”
晏宸果然对那女孩不一般。
云牧笑笑：“这是晏大少的私事，我自然不会乱说。”
第042章 还有多久可活
去茶楼的路上，晏宸骑他的自行车，云牧自己开车。
等晏宸来到身侧，云栀问：“事情说完了？”
晏宸微笑摇头：“没。”
“他是我祖父找来的，还有点事要说，我约了他在前面的茶楼细谈，你先回去。到家给我发条信息，告诉奶奶吃饭不用等我，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云栀没有马上应他，似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望向晏宸说：“有事打电话。”
晏宸笑得眉眼弯弯：“嗯。”
云栀先回去了，晏宸和云牧一起来到茶楼，在一间比较安静的雅阁坐下。晏宸将手搭在面前的案桌上，云牧给他号脉。
号脉的时间有点长，但云牧不是那种会被别人的病情牵动情绪的人，所以从他脸上，晏宸看不出什么来。
一时判断不出自己的情况是好是坏。
不过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的情况不可能好转，只会更糟。
云牧号完脉，晏宸笑问：“云二少现在可有看出什么？”
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云牧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晏宸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才多大年纪啊，竟就能做到如此豁达。
这份心性，不得不服。
“不容乐观。”
看出了云牧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说实话，晏宸轻轻一笑，说：“我的身体我心里大概有数，云二少不必有顾虑，有话但说无妨，我也需要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他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云牧以前对晏宸的印象就是晏家的天才少主，异能界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双系异能者，天赋绝佳，人人艳羡，他也是羡慕晏宸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后来得知晏宸的身体不太好，曾被他祖父也就是云家上一任当家人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又有点唏嘘。
除此，就没有再多的情绪了。
但此时真正和晏宸接触，见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看淡生死的豁达心性，不由心生敬服。
“当初我祖父给晏大少诊断的时候，晏大少还不满两岁，那时晏大少的情况没这么严重，所以我祖父才会给出如果寻不到解决的办法，你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断言。随着年岁的增长，日积月累，你如今的情况早已没有当初乐观。”
“我给晏大少一句实话，如果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最多还有两年时间。”
“两年啊。”晏宸轻叹，面上的笑似是带上了些许苦涩，“倒是比我预想的好一些。”
云牧心想，当然要比你预想的好一些，因为我说的是“最多还有两年”，用了“最多”两个字，就是将情况往最好的去说。
“就我所知，焰草可以缓解晏大少的情况。”
晏宸笑：“我知道，云老爷子很早就说过焰草于我有益，但就算是对我的情况只能有所缓解、可以让我拖着这副身体再多活一年半载的焰草都是极其难种的极品灵植，这么多年云老爷子都没能种出来。”
他竟还笑得出来。
云牧看看他，指尖轻点桌面沉思片刻，说：“你可以去找我三叔试试，我三叔深居简出，外人对他不甚了解，但其实我三叔才是我们云家现如今异能等级最高的人。他或许能将焰草种出来。”
晏宸有点意外云牧竟会对他说这些。
五大异能世家之间虽然都有交情，但各家事实上都存在着竞争。
像云家三爷这种云家异能等级最高，又不为多少外人得知的人，可以说是家族的底牌，轻易不会对外人道出。
云牧怎么就这么告诉他了呢？难道是想从他这里打探到噬梦草主人的信息？特地给他卖个好？
不怪晏宸会这么想，实在是他和云牧没什么交情，云牧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将心底的怀疑压下，晏宸如实说：“为我的身体，我祖父这些年四处寻找解决的办法，云家有云三爷这号人物，我祖父不可能打探不到。两年前我曾回过一次帝都，那时祖父就带我去见了云家三爷。时至今日两年过去，云三爷都没能将焰草种出来。”
“你见过我三叔了？”云牧讶异。
讶异的不是晏家能发现他三叔的厉害，而是两年过去，竟连他三叔都没能将焰草种出来。
“不应该啊，以我三叔的能力，就算焰草是绝迹多年的灵植不易种植，两年时间，我三叔应该也能种出来才对。”
给他两年时间，他都有自信能种出来，没道理比他厉害的三叔种不出来。
晏宸失笑：“云二少，你自己就是青术异能者，应该比我清楚种植像焰草这样绝迹多年的极品灵植需要耗费多少灵气和精力。我和云三爷非亲非故，他能应承尽量帮忙将焰草种出来，都是看在我祖父和晏家的面子上。”
不是不能种，是想种出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云三爷不愿。
云牧沉默了。
也对，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研究灵植成痴，甘愿耗费大量的灵气在种植灵植上。
“再则，就算种出焰草，也就是让我多活个一年半载而已，晏家犯不着为了让我能够多活这么点时间去欠云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云牧微讶。
晏宸这意思是，晏家不愿拿出足够的诚意说动三叔出手？晏家是觉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换得他多活一年半载不划算？
怎么会？
晏宸是晏家继先祖之后异能天赋最高的人，还是异能界几百年才出现一个的双系异能者，他又是晏家少主，生下来就是晏家的继承人，得所有长辈偏宠……
晏家怎么会因为代价太大不划算就不管他死活？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晏宸笑笑：“云二少想多了，没那么复杂，是我觉得没必要为多活这么点时间就让晏家欠下云家如此大的人情，才没有让我祖父尽全力说服云三爷出手。”
至于他当初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后，晏家没几个人反对，他只当是……他在晏家是个有权威的少主，别人都不反驳他的话。
晏宸说：“如果换作冰焰草，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不会犹豫。比起让我拖着这副身体多活个一年半载的焰草，冰焰草的作用就大多了。冰焰草不仅能缓解我身体的情况减少我的痛苦，还能让我多活个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但冰焰草如今根本没人能种出来，就算是云家拥有点青术的先祖都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种出来。”
手指轻弹手中茶杯的杯壁，吹了吹茶冒出的热气，晏宸抬眸看着云牧，略带无奈地笑说：“所以，大概就是我命该如此了。”
第043章 要我帮你什么
云牧钻研灵植成痴，当然知道冰焰草是什么。
确实，就晏宸的情况，只有寻到冰焰草才能有所改善。
但也只是有所改善，根本做不到根治。情况好一点，或许能拖个十来年；如果情况不好，也就是多争取到几年时间而已。
冰焰草胜在可以减轻晏宸的痛苦，让他不至于那么遭罪。
“冰焰草难种，但焰草，那位种出噬梦草的能人应该可以种出。”
见晏宸朝他看过来，云牧笑说：“晏大少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在试图打探对方的消息，我只是随口和你提一提罢了。晏老爷子亲自找到我，我帮不了晏大少，总要给你一点有用的建议不是？我对种植灵植颇有心得，清楚种噬梦草比种焰草要难很多。”
晏宸看他，说：“多谢好意，云二少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
说会好好考虑当然是假话。
两年前他异能就已经达到十级，见到云家那位三爷的时候，恰瞧见对方在种灵植，当时他就大概看出了对方的异能等级。
应该和十级的他不相上下。
云栀的等级又和他相当，云三爷可以种出焰草，云栀没道理种不出来。可想要将焰草种出来，青术异能者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他不愿。
不仅不愿，他还得尽量瞒着云栀。
如果云栀知道他需要焰草，凭他在云栀心里的那点不同，以云栀的性子，怕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去做。
云栀对他不同，他是又高兴又担忧。
“晏大少好好考虑，如果那位大能答应帮你种焰草，晏大少就向对方推荐一下我，我可以帮忙。两个人一起能更快将焰草种出来，还可以代价分摊，青术异能者的灵气损耗会没那么大。”
听到“代价分摊”几个字，晏宸不可能不心动。
因为这意味着种焰草，云栀不用付出预想中那么大的代价；意味着他还能在再活两年的基础上多活个一年半载。
以前不觉得，现在的他……是真的很想多活一些日子。
见他有松动的迹象，云牧忙趁热打铁：“晏大少有所不知，我异能等级不高是因为我的灵气都被我拿来种灵植了，没有多余的灵气来提升异能等级，其实我的天赋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差。”
“我对种植灵植颇有研究，给我两年……不！一年！一年我自己就能种出焰草，如果我和那位种出噬梦草的大能合作，相信很快就能将焰草种出来还不用损耗太多灵气。”
晏宸看着云牧，一时无言。
云牧之前藏得那么好，就连他和霍青梧都以为云牧真像传闻中那样是云家嫡系子弟中天赋最差的，云牧却为能和“种出噬梦草的大能”合作就把老底都暴露了出来……
是噬梦草的魔力太大了吗？
晏宸不是矫情的人，他也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觉得开口找云栀一个女孩子帮忙会很没面子。他之前不找云栀帮忙，是不想云栀不管不顾地帮他，现在得知有方法可以让云栀不用损耗太大就能种出他需要的焰草，他当然想试试。
没人会喜欢坐着等死。
他也一样。
只是，他还是有点担心云牧见到云栀后会给云栀带来麻烦。
看出了他的顾虑，云牧说：“晏大少大可放心，在宁城发生的事，我绝不对外多说一个字！”
他说得恳切，但晏宸毕竟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并不会因他态度真诚就真的信了他。
“我确实认识那株噬梦草的主人。”晏宸说，“但我和她不太熟，能不能寻得她出手帮我种植焰草都尚未可知，更不能擅自帮她应下你要合作的要求，我得问问她。”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云牧喜上眉梢：“那我就等晏大少的好消息了！”
*
晏宸到家已经快十点。
晏奶奶已经睡了。
晏宸和云牧是在茶楼坐了很久，但也不至于这个点才回来。是晏宸心里有事，到巷子口将自行车停下，在巷子口的石凳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刚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就听到云栀叫他：“晏宸。”
循声看过去，月隐云层下，云栀坐在墙头上。
就坐在他那天偷听云栀和她母亲对话时坐的位置。
云栀身上还穿着校服，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换上常服在屋里画画或写作业了。
也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
晏宸朝她笑：“怎么坐在那里？晚上风大，不凉吗？”
云栀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那位云二少找你说的事很麻烦吗？”
云栀不是打探别人事情的性子，哪怕那个别人是在她心里不太一样的晏宸。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晏宸在巷子口的石凳上坐了很久。
和晏奶奶一起吃完饭帮忙收拾好碗筷，她在晏宸家陪晏奶奶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就准备回家写作业，却发现作文本写完了，她又没有备有新的，就出门去巷子口的便利店买。
买好作文本回来，刚走进巷子就听到动静，回头看，是晏宸回来了。她正要出声叫晏宸，就见晏宸将自行车停下在巷子口坐着。
她就没有再开口叫他。
晏宸大概是心里有事，她没有做任何隐藏地站在那里好几分钟，他都没有发现她。
当时的晏宸……
和她平时看到的朝气蓬勃很不一样。
心事重重，整个人还有一点低迷。
想着晏宸应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她就没有多留，先回了家。却静不下心来写作业，索性把作业放下，跃到墙头上坐着等晏宸回来。
“是有点麻烦。”
晏宸身上灵气微微波动，有风吹过，伴随着一阵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晏宸落在了云栀身侧。
稳稳站在墙头上。
他站着，云栀需要侧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侧仰着头看他：“风系异能？你之前说你们晏家人都是冰系异能。所以，你就是你说的异能界近三百年来才出现一个的那位双系异能者？”
“好眼力。”晏宸在她身侧坐下。
他坐下后不说话，云栀也没有出声扰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晏宸才看向云栀说：“云栀，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云栀没有问他是什么麻烦，而是直接问：“需要我帮你？”
“是，我需要你帮我，但我又不想你不顾自己来帮我，所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他的表情虽然没有他坐在巷子口时凝重，却也不似平时一样言笑晏晏。
多了点认真和慎重。
和他对视几秒，云栀说：“你既然决定告诉我了，说明你已经找到我既能帮你又不用不顾自己的办法。”
晏宸望着她，失笑：“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说说看，要我帮你什么？你找到的解决办法又是什么？”
第044章 一道劲风袭来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晏宸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焰草？”
云栀顷刻了然，问他：“你需要焰草？”
不等他回答，她就说：“但你怕我会不顾自身帮你将其种出来，所以才会犹豫要不要告诉我。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了，想来是和那位云二少有关。是那位云二少得知你需要焰草，提议要和我一起种植？”
真是聪明，都不用他多说，她就全猜到了。
晏宸笑着点头：“嗯。”
而后笑容微收，认真地说：“但是，如果让你们一起种植焰草，你就是噬梦草主人的事势必会在云牧面前暴露，我担心……”
“没关系。”云栀打断他。
“不用担心，别说只是一个云家二少，就是被再多的人知道也没关系。我说过我不可能避着人走，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
顿了下，云栀迎着他的视线说：“只要我还和你有交集，总有一天会见到这些人。不是说好了一起考帝都大学吗？我和你的交集不可能止在宁城。”
她的话让晏宸愣住。
心里又甜又涩。
“还有，我觉得我需要明确告诉你，我真的不怕那些人。他们得知我的存在后是惦记我还是忌惮我，我都不在意，他们威胁不了我。”
云栀说得很认真。
让晏宸都不由得有些信了她的话。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就算很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她一个人怎么和整个异能界对抗？
她还是太单纯了，不懂人心险恶。
看他的表情云栀就知道他不信，也不试图说服他，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不是说大话。
为免他总是担忧她的安危，云栀又说：“如果真被异能界的人注意到了，我就去找特殊部门。你不是说特殊部门会给我庇护吗？”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我的。”
“焰草我能种，你联系那位云二少这个周末过来吧。”
事实上完全不用找人合作，她一个人就能种，只是要费些时间而已。她没种过焰草，但她知道焰草是什么。
确实不太好种，哪怕是她也需要至少十天才能种出来。
决定和云牧合作，只是因为这是晏宸希望的。
既然找人合作晏宸才放心，她就顺着他好了，难得他愿意找她帮忙。如果这次不顺着，搞不好以后晏宸有事都不愿找她帮忙了。
她说她和他的交集不可能止在宁城，让晏宸很触动；她又说她如果真被异能界注意到就去找特殊部门寻求庇护，安了晏宸的心。
晏宸的顾虑少了点。
“好，我让他周末过来。”晏宸回头看了看云栀家院子里满院的极品灵植，强调：“不能让他进你的家门。”
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自家院子，云栀对他说：“好，我再加一层灵域。”
晏宸满意地笑了。
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外露，但他说什么她都说好，还为了不让他多生担忧特地强调会多加一层灵域。
问她：“云栀，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需要焰草？”
她当然好奇。
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事关晏宸，她很难不好奇。
焰草有一个“焰”字，不难看出是火属性灵植。晏宸是冰系和风系双系异能，按理说火属性的灵植不太适合他。
“好奇。”她如实说。
“那你怎么不问我？”
“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一定有你的顾虑。你既是有顾虑，我再问岂不是会让你为难？”
晏宸静静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晌，轻声喊她：“云栀。”
“什么？”云栀疑惑看他。
我真舍不得你。
晏宸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有些想抬起来碰碰云栀脸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就是想和你说，和云牧合作尽量让云牧多出力，他似是对种这些稀奇古怪的灵植异常感兴趣，在种植灵植方面，他应该很经验。”
云栀想说她也很有经验。
算了，还是不说了，晏宸想让她怎么做，她顺他的意就是。
“焰草我有用，至于有什么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到那时，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不是普通的分别，是天人永隔的分别。
云栀觉得晏宸此时的笑让人看着心里有些堵。想问原因，转而想到晏宸在巷子口心事重重坐着的模样，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晏宸的心事估计和见过云牧有关，而云牧是晏宸的祖父找来的，说不定让晏宸烦心的就是他家里的事。晏宸既选择在巷子口坐着调整好情绪才回来，想必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那就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
“云栀。”
星期五这天早上，云栀一走进教室白染就朝她招手，声音压得很低地叫她，鬼鬼祟祟的。
朝白染的座位走去。
白染的同桌还没来。
云栀在白染的示意下把耳朵凑过去过去，白染小声说：“云栀，偷偷告诉你个事，我大姐今天就要转学过来了！”
云栀眨眨眼：“恭喜？”
“恭喜什么啊，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大姐……确切地说是我堂姐，我和她关系又不好。我是想提醒你，我大姐转学过来了，你以后躲着她点儿，尽量别和她正面碰上。”
云栀看她：“为什么？因为她是晏宸的准未婚妻？”
落后云栀几步进教室，刚好走到云栀身后听清了她这话的晏宸：“……”
“我和她不熟。”晏宸说。
这话明显是和云栀说的。
云栀站直，没有再凑近白染说话。
看着她的眼睛，晏宸再说一遍：“我和白家那位大小姐不熟。”
云栀被他眼里的认真惊了一下。
惊得心都跟着不规律地跳了跳。
“……我知道。”她说。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白染是又八卦又有点担心。
她大姐转学过来了，以后的日子就精彩了，云栀也……麻烦了。
白鸯当天确实办了转学手续，不过她本人没到，是她家里人来帮她办理的手续。但高三（1）班的班主任当天在课上就告诉了全班同学班上会有一个转学生，是个女生，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下星期一就会来上课。
班主任会先提一提这个事，是想问问霍青梧介不介意多一个同桌。可惜，班主任没来得及把话问出来，身为班长的霍青梧就主动说他会找个同学一起先帮忙搬一套课桌过来。
班主任只好把即将出口的话收回去。
这么会为班主任分忧的班长去哪里找呢？
就是性子太冷了，待人冷淡疏离。
少年人，这样是很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的啊！
下午放学，云栀和晏宸两人一起走到半路，晏宸接到一通电话就和云栀分开了，说他去见一个人。
晏宸去见的应该是他之前没能陪她去市区买复习资料那天去见的人，这是云栀从晏宸接电话时的态度看出来的。
对方可能是晏宸的某个亲信。
云栀独自回家。
骑自行车到家门口，停下车刚要拿出钥匙开门，忽有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
云栀迅速回身，右手一挥，手心有什么东西飞出直直朝劲风来处攻击而去！
第045章 她喜不喜欢他
一声重响，那人被云栀一击即中，重重撞在路边的墙上。
云栀右手手心飞出的是一根火红色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盛开的红色曼珠沙华，藤蔓带着极高的温度。
火红的藤蔓紧接着就要第二次飞出……
“枝枝，是我！”
云栀猛地收手。
这才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清被她击中、有点狼狈的人。
“慧姐。”
是个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
她拍拍衣角咳嗽两声从阴影处走出，哀怨地看着云栀：“枝枝，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我闪得快，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你不该在我身后攻击我，如果不是我不想在这里闹出太大动静，出手的时候留了手，你现在已经没命了。”云栀说。
语气有点严肃。
张慧知道她没说假话，自知自己的行为欠妥，有点心虚。
干咳：“我、我这不是想试试你的反应速度嘛，你一个人在宁城，我总有些不放心你。现在见你还是那么警觉，我就放心了。”
她不放心的不是云栀一个人在宁城，是云栀的奶奶去世后，云栀会因自责而自暴自弃，遇到危险也不作反抗。
“又没人能伤得了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倒是慧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说没人能伤得了她的时候，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好吧，张慧很清楚她就是在陈述事实。
张慧还没来得及回答，云栀就说：“进屋说吧，我先帮你疗伤。”
刚才那一击没中要害，但张慧也确实伤得不轻。
一瘸一拐跟着进门。
一进门看到这满院的极品灵植，张慧瞬间就腰不酸腿也不痛了，双眼放光：“枝枝，你这里这么多极品灵植啊！你缺不缺钱，要不要我帮你弄几盆去拍卖换点钱？”
张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事实上作为异能界最大拍卖行陌云拍卖行的老板，之前又经常和云栀的奶奶合作，从云栀的奶奶那里拿了不少极品灵植去拍卖，还曾无数次踏足过云栀农村老家那个种满极品灵植的小院，张慧又哪里会没见过世面。
在来宁城之前，云栀见过两个异能者，一个是她奶奶，另一个就是张慧。云栀对张慧的底细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张慧是一家拍卖行的老板，和她奶奶有合作，经常来她家拿灵植去拍卖，因着只比她大八岁，她就喊张慧一声姐。
见的次数多了，喊姐的次数多了，关系倒也慢慢变得亲近了些。
不过，云栀和张慧的关系真正变亲近，是在她奶奶去世后。
葬礼是张慧帮忙筹备的，自云奶奶去世到葬礼结束，张慧全程陪着云栀。是为了搭把手帮忙准备葬礼，也是怕云栀想不开做傻事，时刻盯着云栀。
“不缺。”
云栀见她眼珠子都要黏在那些灵植上了，默了默，说：“不过这些灵植你如果有喜欢的，可以搬走。”
“真的啊？”张慧太激动，牵动了刚才的伤，捂着心口咳了两声。
“真的。先坐，我给你疗伤。”
领着张慧到客厅坐下。
进了屋张慧的眼睛都还黏在院子里。
她坐着，云栀站着，双手打着诀印，有青绿的光由指尖飘向张慧的心口。没一会儿，张慧的气色就好转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
“不愧是枝枝，我这伤也算重的了，经你之手，不过几息的工夫就再找不到一点痕迹。”
“你放心，拿你的灵植绝不会让你吃亏，过段时间你账上就会多一笔可观的收入。”
“嗯。”云栀不太在意这些。
她进厨房给张慧倒了杯之前榨好放在冰箱里的果汁，又回到客厅。
张慧道谢接过果汁，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才看向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云栀回答她在门口问她的问题：“我刚好来宁城处理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原以为你还住在顾家，没想到稍一打听才知道你早就从顾家搬出来自己住了。
当然，这些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打算当着枝枝的面说出来。
再怎么样，枝枝的亲生母亲也还在顾家。枝枝再厉害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亲生母亲。
真不在乎，以枝枝的性格，就算来了宁城也根本不会住进顾家。
枝枝会从顾家搬出来，必是在顾家发生了什么让她对她那个妈彻底心灰意冷的事。
没有问张慧来宁城是处理什么事。
云栀一贯对别人的事不太好奇。
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张慧说：“枝枝，你……不擅长做饭，你一个人住，平时吃饭是怎么解决的？要不要我请个信得过的家政阿姨过来照顾你？”
何止是不擅长做饭，在枝枝的老家帮忙处理老人后事的那些天，她有幸吃过枝枝做的饭，那滋味……此生难忘！
当时刚把菜吃进嘴里她就差点吐了，枝枝说她厨艺有限，让她不好吃就不要勉强，她怕枝枝正为老人的去世伤心还要遭受厨艺不好的打击，会更受不住，就忍着吃完了一碗饭。
现在想想，当时枝枝自己就宁愿吃水果都不动一口那些饭菜，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不吃而被打击到？
她那时完全没必要为难自己嘛。
闹得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不用。”云栀说，“我平时都是在隔壁邻居家吃饭。”
“啊？”张慧以为自己听错了。
实在是她对云栀也算了解，完全想象不出以云栀的性格会做出到邻居家吃饭的事情来。
“邻居是我同桌，他家就他和他奶奶两个人，他奶奶做饭很好吃人也很好，知道我一个人住又是高三，没什么时间做饭，就让我和他们家搭火吃饭。”
换个人都很正常，可这事是发生在枝枝身上啊！
枝枝可是宁愿天天吃水果也不愿去麻烦别人、不愿和别人有过多牵扯的人啊！
“呃，枝枝，你同桌……是女生吗？”
“不是。”
张慧震惊不已。
不是女生岂不就是男生？
枝枝居然愿意去一个同龄男生家搭火吃饭！
这可真是……
“那、你的这位男同桌想必人很好，是你以前就认识的人吗？”
“不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他确实人很好。”
她明明如常的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如常的没什么起伏，但张慧就是看出了不同来！
是云栀对她那位男同桌的不同！
“枝枝啊，你、你是不是喜欢你这位男同桌啊？”
云栀一愣。
“我……”
竟是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张慧只看到了她没有直接否认。
以她的性格没有直接否认就是承认了啊！
轻吐口气，将心底的惊讶压下，张慧说：“枝枝，你、能得你喜欢，想必那个男生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有机会我真想见见。”
“我……”
不是。
但“不是”这两个字，云栀却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我……”
“云栀。”
晏宸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惊得云栀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
晏宸已经从院子里走进屋，对云栀灿烂一笑：“我回来了。”
看到张慧，有点意外：“你有客人啊？”
“我……嗯，我有客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事都忙完了吗？”云栀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也不知是怕晏宸听到张慧刚才那番她喜欢他的话，还是怕晏宸听到她犹豫着迟迟没有回答张慧，误以为她不喜欢他。
“嗯，就见个人说了点事，都忙完了。”
张慧愣愣盯着晏宸，眼底都是不平静：“晏、晏大少？”
第046章 张慧不太淡定
晏宸微笑点头：“张小姐。”
显然是认识张慧的。
他确实认识张慧，只是没想到张慧会和云栀认识，还是熟悉到能得云栀邀请进家门的关系。转而想到陌云拍卖行总能拿出一些外界找不到的极品灵植来拍卖，就又觉得张慧和云栀熟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陌云拍卖行拍卖的那些极品灵植既然不是出自云家，自然要有一个来处。
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张慧看看晏宸，又看看云栀，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枝枝的同桌和邻居是……是晏大少？”
“是我。”晏宸浅笑说。
他刚才在门外其实听到了张慧问云栀喜不喜欢他的话，当时他刚进门，听到这里脚步就顿住了。
说不想知道云栀的答案是假的。
可他又不太敢知道。
但在云栀犹豫没有立刻给出答案的时候，他心里又止不住有些失落，心想云栀对他果然没有到那个程度。
同时他又是庆幸的。
庆幸云栀没有给出他期待的回答。
因为他回应不了她。
云栀如果真的对他……有心，那她也未免太倒霉了点。
所以在云栀又一次要回答的时候，他先出声打断了。
张慧怎么都没想到和云栀走得近，云栀似乎对其还很不一般的人竟是晏家大少！
好半晌才平复好复杂的心情，张慧说：“世界真小，哪里都是熟人。”看向晏宸，“我把枝枝当亲妹妹看，她一个人在宁城我有些不放心，以后在宁城，枝枝就劳晏大少多费心关照了。”
晏宸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对上她的视线微笑说：“我和云栀是同桌也是邻居，关系还算亲近。”
张慧的心“咯噔”了一下。
晏大少这是……在告诉她，他对枝枝的关照不需要她来嘱托？
他对枝枝……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晏家那位天才少主，他若是对枝枝没点别样的心思，也不可能和枝枝一个同龄女孩走得这么近。
晏大少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也是个强势的人呢，连在她这个姐姐面前都要展现他对枝枝的占有欲。
张慧笑：“关系亲近就好。”
好是好，只是她听说晏家这位大少虽然少年英才，但身子骨好像不太好。
具体是什么问题她不清楚，她和晏家的交情不深，能听到些风声都是因为她掌管着一家异能界最大的拍卖行，消息比较灵通。
晏大少被晏家送到宁城，据说就是宁城的环境适宜身体不好的人休养。
晏宸是晏家千年来继先祖之后最有天赋的人，他身上如果没点问题，晏家又怎么会放他在宁城这个小地方一留就是六年之久？
宁城的修炼资源和帝都可完全不能比。
就是不知道枝枝对晏宸的情况了解多少。
张慧想将这件事告诉云栀，又觉得自己也只是听到风声，并不能确定其真实性，怕说了反而会坏事，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等她回去再查探查探，有确切的消息再告诉云栀也不迟。
“云栀，你回来后去过我家了吗？”晏宸问云栀。
云栀说：“没有。”
“那我先回去看看，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做好晚饭，如果没有做好，我正好可以帮忙打下手，你待会儿记得过来吃饭。”
说完微笑问张慧：“张小姐要不要顺便留下一起吃饭？”
张慧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有点事，原就打算来见枝枝一面就走。”走是要走，却没打算这么快走。
但现在枝枝没吃饭，明显要去隔壁吃，她留在这里等不像那么回事儿，跟着去更不像话。
主要是去晏大少家吃饭啊，她从没想过这辈子和晏家大少还能有同坐一桌吃饭的交集。
太惶恐了呀！
晏宸先回了家。
他一走，张慧就觉得自在了不少。
云栀还愣愣站在原处没有坐下。
“枝枝，发什么呆呢？”
云栀回神。
却仍是懵懵的状态。
她还在想晏宸刚刚有没有听到张慧问她的话。
见她这样，张慧是又感慨又无奈：“枝枝，先坐下吧，我们再说会儿话。”
“我的异能等级和晏大少相差不了多少，他如果在院子里停留没有马上进屋，我不可能察觉不到。放心吧，他应该是一回来就进门，没有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
云栀坐下，闻言看向张慧。
张慧总觉得她从云栀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类似一言难尽的情绪。
张慧是光系异能，有攻击性，也有治疗能力，只是治疗能力很弱很弱，和青术异能者完全不能比，更偏攻击性一点。张慧的异能等级是八级，以云栀的实力可以看出张慧和晏宸的等级差了整整两级。
再则，晏宸是双系异能者，其天赋不能以寻常论。
别说只有八级的张慧，就是如今异能已经达到十一级的她，晏宸如果有心隐藏，她都未必能做到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刚才她就不确定晏宸有没有站在院子里听她们说话。
“倒是枝枝，你对晏大少……你真喜欢他啊？你对异能界的事不太了解，怕是不怎么清楚晏大少的身份，他是五大异能世家之首晏家的大少爷，是晏家的继承人。”
“我知道。”
“那你对他……”
云栀看着她说：“慧姐，你需要哪些灵植？是现在就搬走还是找个时间过来搬？又或者让我帮你打包邮寄？”
她这样张慧就懂了，她是不想说这个话题。
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撇开其他不谈，枝枝能有个人牵挂着也挺好，这样她至少不用再担心枝枝会做傻事。
“我会在宁城留几天，明天周末你们应该不上课吧？”
“嗯。”
“那我明天过来搬。”
“明天怕是不行。”云栀如实说。
“你明天有事？”
“云家二少要过来。”
这下张慧不谈定了。
有一个晏家大少不算，现在还来个云家二少，哦，前段时间枝枝在顾家住，说不定和霍家那位三少也打过交道。
她们这才多久没见啊，和异能界从无交集的枝枝怎么就和这么多人有牵扯了呢？还尽挑这些不寻常的人物有牵扯。
“你认识云牧？怎么认识的？云家人……枝枝，你对异能界的事不了解可能不清楚，云家人的异能都是青术，你和云家人有牵扯，以后怕是少不得麻烦。”
第047章 夜晚两人散步
张慧不知道云栀有随身空间，但她知道云栀的异能是云家先祖才有的、到如今已经绝迹千年的点青术。
她是这世上除了云栀本人和云栀的奶奶之外，唯一知道云栀的异能是点青术的人。
云栀说：“我知道，晏宸和我说过。”
张慧沉默了。
好吧，差点忘了还有个晏家大少在她身边。
“云二少过来主要是来见晏宸，不会进我家的门。”
她这么说张慧就放心了。
倒也不多事地问云牧来找晏宸做什么，只说：“反正你尽量别和这些人单独接触，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或者找晏大少也行。”
“对了，云奶奶给你的那块牌子你要收好。”
“那块刻有符箓的木牌？”云栀问。
“对，就是那块木牌。不过云奶奶给你的那块玉牌你也要收好，云奶奶不是让你找到玉牌的主人将其归还吗？”
云方雅曾给过云栀两块牌子，一块玉牌，一块刻有符箓的木牌。
这件事张慧知情。
可见张慧是云方雅极其信任的人。
迟疑片刻，张慧郑重地说：“枝枝，我知道你和晏大少走得近，但是，你手上有一块玉牌和一块木牌的事，最好先别让晏大少知道。”
张慧看出了她的不解。
枝枝果然对晏大少不一样，将晏大少换成其他人，她这么说了，枝枝就算有疑惑也根本不会关心。
“我知道你信任晏大少，可你信他，我不信。云奶奶将你交给我照看，我就要为你负责。也不是让你永远都不告诉他，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暂时不适合让他知道。等时机成熟了，别说告诉他，你就是把那两块牌子送给他，我都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不管玉牌还是木牌，肯定都是不能送人的。”
云栀盯着她，肯定道：“慧姐，你知道那两块牌子是什么。”
张慧一噎。
有点懊恼自己的嘴快。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那块玉牌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我确实知道那块木牌是什么有什么用。不止我知道，异能界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你别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
云栀也不知道有没有全信她的话。
只看着她问：“如果我现在问你那块木牌是做什么用的，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张慧回答得有点勉强。
有些欲哭无泪。
她要问，她也不敢不说啊！
拳头没有她的硬，打又打不过。
“那你要问吗？”
眼巴巴望着她，眼里写着几个字：千万别问！
云栀看她一眼，说：“不问。”
然后就见张慧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抬头对上云栀的目光，看出云栀显然看穿了她，张慧干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木牌既然交到你手里，就是你的东西，你早晚得知道它有什么用。只是现在不合适，等你……考上大学或是你异能再上升一个等级，我就告诉你。”
“话说回来，枝枝，我等级比你低，看不出你的异能有没有精进，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修炼？”
云栀不说话。
张慧扼腕叹息。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赋却不好好利用。
算了，她也不能要求太高，枝枝能好好地上学安稳地生活着，没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或是选择彻底放弃自己，就是万幸了。
没有修炼就没有修炼吧。
“枝枝，放眼整个异能界，你的实力确实最强，至少在我知道的人里，实力没有能越过你的。但异能界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一个人实力再强悍也难以和一整个家族相抗。”
“以前你和这些人没有接触，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你现在既和晏大少……关系亲近，以后少不得要接触到这些人。在异能界，实力就是话语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好好修炼，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张慧的话云栀是能听进去的，尤其张慧说这话时提到了晏宸。
云栀很清楚，不管她现在对晏宸是什么心思，她和晏宸的交集都不可能止在宁城。往后怎么样她不敢说，但她很肯定她不会和晏宸断绝往来。
既然和晏宸要有交集，早晚要正面对上异能界那些人。像晏宸说的那样去寻求特殊部门的庇护？
她可不信别人。
确实，唯有提升自身实力，她才有随心所欲的底气。
还有那晚……见晏宸明显有烦心事。
尽管尚不清楚他的烦心事是什么，她将自己的实力提上去，等他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也能做到想帮忙就能帮忙，不至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谢慧姐。”
无需多说，她这么说，张慧就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欣慰地笑了。
*
张慧离开，云栀去晏宸家吃饭。
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站着消食。
晏宸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踢飞一颗细石，侧头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云栀，问她：“今晚要画画或是写卷子吗？”
云栀摇头：“周末有两天，不急。”
“那聊会儿天？”
云栀看他，回他一个“好”。
“出去走走？”
云栀没意见。
于是两人一起出了门。
晏奶奶刚好站在客厅大门处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笑着摇了摇头。笑罢又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两人沿着巷子往巷子口的方向走。
“云栀，你和张慧很熟吗？”
“不是很熟，她和我奶奶比较熟。”云栀侧头看他，“慧姐是可以信任的人。”
听到她的话，晏宸笑了。
“可以信任就好。”
“白天在教室白染找你说话，提到了白家那位大小姐白鸯。”
云栀看他，点头：“嗯。”
“我和她不熟，以前不熟，以后也不会熟。你不用像白染说的那样躲着白鸯走，有我在，别说一个白家大小姐，就是整个白家，都动不了你。”
云栀脚步顿住，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巷子里，路灯下，清俊的少年笑容浅浅。
他的话和他的笑容不知牵动了谁的心弦。
两人就这样安静站在路灯下对视了好一会儿，晏宸对云栀弯眉一笑，说：“走吧，晚上凉，再在外面待一会儿就得回家了。”
第048章 云二少的震惊
第二天云牧登门。
他来得很早，早上八点半左右就到了。
当时云栀刚在晏宸家吃完早餐。
他敲门，是晏宸去开的门。
彼时云栀和晏奶奶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晏奶奶将昨天买来的半斤绿豆倒在小簸箕摊在地上挑绿豆里的杂质，云栀坐在一旁帮忙。
“晏大少。”云牧提了一些礼品进门。
云栀和晏奶奶抬头看过去。
云牧见坐在院子里挑绿豆的一老一少两位女士，愣了愣。
他以为晏宸今天约他过来，那位噬梦草的主人也会在，可这个小院里除了他和晏宸，似乎就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位女士。
两位女士他都见过。
很小的时候在晏家见过晏老夫人，至于云栀，几天前去宁城一中门口堵晏宸才见过。
这小姑娘怎么会在晏大少家？
哦，晏大少好像说过他们是邻居，说晏老夫人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晏老夫人。”晏宸接过他带来的礼品之后，云牧就走过去和晏奶奶打招呼。
晏奶奶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慈祥微笑：“云家的孩子吧？是叫云牧对吗？”
“是的，晏老夫人。”
“你也别叫我晏老夫人了，这里没什么晏老夫人，你比阿宸大不了几岁，按辈分你们也是同辈，就叫我一声晏奶奶吧。”
云牧从善如流：“晏奶奶。”
“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弄点喝的。”晏奶奶对还在挑绿豆的云栀说，“小栀，先别挑了，晚点我再自己挑，忙你们的吧。”
云栀也没有坚持，把小簸箕抬起来放到院中的架子上，打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个手。
晏宸已经领着云牧在院中坐下，晏奶奶给他们送来一壶茶和几个茶杯就进屋去忙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
显然，云牧要过来的事，晏宸提前和晏奶奶打过招呼，晏奶奶知道云牧过来是要帮晏宸种他需要的灵植。晏奶奶不是异能者，帮不上忙，就不打算留在这里打扰他们。
晏宸给云牧倒了杯茶，云牧端着却没有喝，目光搜寻：“晏大少，那位种出噬梦草的大能呢？没在这里吗？是还需另行去拜访？”
像是怕云栀这个“普通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云牧还压低了声音。
但云栀还是听到了。
她直接走过来接了云牧的话：“种出噬梦草的是我一个长辈，她已经不在了，那株噬梦草是我的。”
什么？
云牧看向云栀。
在云牧略带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云栀拉过一张椅子在晏宸身侧坐下，恰坐在云牧对面。
云栀继续说：“我之前借住在顾家，当时顾家的表小姐也住在顾家，她毁了我那株噬梦草。”
一句话透露给云牧很多信息。
那株噬梦草确实是她的，那株噬梦草被毁了！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见识一下绝迹千年的噬梦草，竟就被毁了？还是被一个普通人给毁的？
云牧突然很后悔出手救了秦晴。
“云同学也是……异能者？”
噬梦草既然不是她种的，那她也有可能不是异能者。
没有正面回答他，云栀说：“晏宸需要焰草，听说云二少可以种，我就是晏宸找来和你合作种植焰草的人。”
如果不是晏宸还坐在旁边，晏宸又没有反对云栀的话，云牧都要以为云栀是在开玩笑了。
云栀和晏宸是同学，那她最多也就十八十九岁。
十八十九岁的人，就算是青术异能者，异能等级能有多高？焰草是什么好种的灵植吗？他祖父异能九级，这么多年都没能种出来！
可事关晏宸，晏宸又不是为哄喜欢的女孩子开心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所以……眼前这个十八岁上下的小姑娘，异能其实已经达到可以种出焰草的级别了？
云牧盯着云栀看了好半晌，才勉强将自己心底的震惊压下。
“冒昧问一下，云同学的异能是多少级？”
晏宸也好奇。
他只是感觉云栀的异能等级和他相差不了多少，等级具体是比他高还是比他低，又或是差别不大，他并不清楚。但好奇归好奇，他不会问出来，更不会当着云牧一个外人的面问出来。
“我听晏宸说云二少异能是五级，我应该比云二少的等级要高一些。”云栀神色平静地说。
云牧：“……”
倒也不必将他拉出来比一比。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叫云栀的小姑娘是个有脾气的人。
只是，她姓云，又是青术异能者……
云牧打量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栀脸上。
可惜，无论怎么看，他得出的结果都是没见过云栀。之前那点对云栀的熟悉感，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姓云又都是青术异能者吧。
但云栀毕竟姓云又是青术异能者，说不定真和他们云家有点关系。
也不知种出那株噬梦草的是什么人物，又是怎样培养出云栀这么一个十八岁上下就有能力种出焰草的人来的。
没能见到那位大能，云牧很是遗憾。
“云二少这几天还有别的事要忙吗？如果没有，我打算现在就开始种。既是两人合作，我希望能在五天之内将焰草种出来。”
“你说多久？”云牧直接震惊得都顾不得感叹其他了。
不止云牧，晏宸也震惊。
晏宸不懂种灵植，但焰草是他很需要的灵植，他对焰草十分了解。
哪怕是等级达到十级的青术异能者，也不是想将焰草种出来就能种出来的。真这么容易，他早就去说服云家三爷帮他种了。
五天种出来……
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轻叹，晏宸说：“云栀，我是需要焰草，但也没那么着急，慢慢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怕云栀是因为这是他需要的灵植，什么都不顾一心只想着要给他种出来。
云栀看向他，认真说：“我没什么压力。”
她一个人十天时间就能种出来，没道理在多一个人出力、她再多花些心思的情况下，五天种不出来。
看向还在震惊中的云牧：“云二少如果没意见，我这就开始种了。”
早在昨晚云栀就从空间取出一个好看的空花盆放在晏宸家院子里，花盆里放好了所需的泥土。
见她起身走到空花盆旁，云牧忙站起来。
“等等！你是打算由你来种？”
种灵植并不是种出就可以。
灵植种植，更难的其实在灵植的养护上，有些灵植难种更难养活，噬梦草就是。
噬梦草是云栀的奶奶花费很多心思和时间培植出来的，她培植出来的噬梦草并不是一株，是好几株，只是最后成功养活的只有一株。
噬梦草是云栀的奶奶培植出来的，但养活噬梦草的人是云栀。
她的异能毕竟是比青术更厉害的点青术，在种植灵植和养护灵植上，她要更擅长一些。
“这是晏宸需要的灵植，我得自己种。”
第049章 云栀不信旁人
她这话同时惊了两个人。
主要是惊了晏宸。
让他的心都跟着狠狠跳了一下。
云牧则是听出了云栀对他的不信任。
云栀继续说：“只是焰草不似其他灵植，将焰草种出要耗费很多精力，我怕我将焰草种出后没有精力养护，会很难存活，需要云二少搭把手帮忙。”
“云二少还有别的事要忙吗？”
云牧机械地摇头。
他还是有点不信云栀能自己将焰草种出来，可看云栀的样子又不像明明做不到强装能做到。
云栀点头，就要双手相合打着诀印开始种植。
晏宸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云栀……”
看一眼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云栀对他说：“放心，我有分寸，会量力而行。”
晏宸这才慢慢将手松开。
云牧依旧不信云栀能将焰草种出来，直到云栀双手打诀约莫有一个小时后，云栀周围突然被一层灵域笼罩，他再窥探不到半点灵域中云栀的情况，才逐渐有点相信。
他的异能确实只有五级，但他有些特殊，他的异能不能以寻常的五级来论。
对寻常异能者来说，等级比自己高的异能者在自身灵域中的情况，是窥探不到半点的，但他不一样。在他面前的异能者就算是达到了九级，他也不可能窥探不到半点其灵域中的情况。
也就是说，云栀的异能等级在九级以上！
她才多大？
十九岁有没有？
她这样的人放在异能界，都是能和晏家大少以及霍家三少相媲美的天才了！异能界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看不到云栀，云牧就朝一侧的晏宸看去。
见晏宸全神贯注地盯着云栀刚才所在的方向看。
那模样不像看不到云栀的情况。
所以，晏宸其实还能看到云栀？
如果真是这样，那晏宸的等级当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只有八级吗？
晏宸确实还能看到云栀。
自云栀灵域外放，他就见云栀由双手打诀印变成了只用右手单手打诀。他不懂种灵植，但他看得出来，自云栀由双手打诀印变成单手，由她指尖流向那个空花盆的灵气就在急剧增加！
云栀的面色已逐渐泛白！
他不是没见过云栀种灵植，上次就见她一口气轻而易举同时种二十株迷迭草，当时她的气息都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眼看云栀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形还虚虚晃了一下，晏宸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扶她。但云栀在自己的灵域内，这样不带灵气的靠近根本触碰不到她。
晏宸也不敢带灵气去靠近。
云栀现在不能被打扰。
不清楚云栀此时的情况，云牧只能从晏宸的反应大概判断。
“晏大少，云同学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么高的异能等级，难怪会和晏家大少走这么近。
他就说呢，能得晏家大少特别以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寻常。
“不清楚。”不是敷衍，确实是不清楚。
不是看不到的不清楚，是纵使看清了，他也不清楚。
晏宸突然很后悔没有好好去专研青术异能。就算他自身异能和青术不沾边，他也可以多去了解一些，那样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帮忙，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
他有点后悔找云栀帮忙了。
焰草就算种出来，他也不过是多活个一年半载而已，万一云栀因给他种焰草出什么事……
云牧还想再问，见晏宸神色凝重，整个人处在高度的紧绷中，不难看出晏宸此时的担心，就选择了安静。
晏奶奶进屋了。但因为清楚云栀这会儿种的是晏宸急需用来救命的灵植，她也坐不住，站在屋门处看着。
她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只能通过晏宸的反应跟着紧张担心。
眼看云栀在灵域里待了三个小时还不见动静，晏奶奶急了。她朝院子里来，由于站太长时间，走第一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阿宸，不然就……就让小栀停下吧，可不能让她出事。”
“……不行。”
许是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中，晏宸的声音都有点哑。
他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栀看。
早在云栀刚外放灵域的时候他就想阻止了，可他阻止不了。现在在灵域中的云栀已经脱力蹲在了地上，她的灵气还在不断输出。
晏宸刚才只是有点后悔找云栀帮忙，现在他已经是万分后悔。
他抓住晏奶奶的手，有些无助：“奶奶，我不该找她帮忙的，做不到放弃就是了，又不会怎么样，她就是一根筋。”
小栀现在还不清楚阿宸的身体状况，她只知道焰草是阿宸需要的灵植，并不清楚阿宸要焰草是什么用，她甚至不清楚阿宸要焰草是不是在帮别人找。
只因这是阿宸要的，小栀就这么拼命，如果知道阿宸的身体状况，小栀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样。
老人安抚地拍拍晏宸的手，心下长长一叹。
“没事，别担心，你要相信小栀是有分寸的人，她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现在这样可不像有分寸的样子。
晏宸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问云牧：“云二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伤到云栀的情况下打断她？”
云牧摇头：“先不说她是在自己的灵域里，想要接触到她得先破她的灵域。灵域一旦被破，她必定重伤。更别说青术异能者在种植灵植时不宜受外界干扰。”
这些道理晏大少未必不懂。
他这是急昏了头啊！
不过从晏大少的反应来看，云栀现在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种不了就不要勉强嘛，焰草又不是什么好种的灵植，让他来种，他都要专研至少一年才可能有成效。
真是个执拗的小姑娘！
又一个小时过去。
笼罩在云栀周围的灵域才渐渐消散。
“云栀！”
“小栀！”
云栀撑着站起来，身形踉跄没站稳，晏宸一个闪身将人接住，云栀整个人脱力靠在他怀里。
云牧要过来帮她查看给她治疗，云栀虚弱地打断他：“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劳、劳烦云二少照看一下焰草。”
话音落，她就晕了过去。
云牧一看，之前的空花盆里已经长出一株两叶的嫩芽！
她不仅种出来了，还助其长成了这样！
是怕他能力不够，养不活吗？
他有这么不可信？
第050章 在他房间醒来
“晏大少，不能让云同学的心血白费，我先照看焰草，等情况稳定下来我再去看云同学。”
晏宸已经将云栀打横抱起，闻言直接道：“别管什么焰草，云二少，劳你先看看云栀……”
他脸上的慌乱肉眼可见，完全是在强撑镇定。
云牧无奈，只能一边兼顾着焰草，一边给云栀查看。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样两头兼顾地输出。
“她没什么事，只是灵气损耗过度，有点脱力，休息休息就好。”
嘴上说得平静，实则云牧心里可一点儿都不平静。
这么短的时间就将焰草种出来还养出了两叶的芽，这个小姑娘竟只是灵气损耗过度脱力而已！丝毫没有伤及她的根本！
这到底是个什么天才啊！
晏宸可没云牧想得那么复杂，他现在完全顾不得什么焰草，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云栀没事！
狠狠地松了口气。
“辛苦云二少。”
他将云栀抱进他的房间。
晏奶奶不放心想跟去看看，跟了两步看到晏宸抱着云栀进屋的背影，又停下了。
算了，阿宸急成那样，怕是不守着小栀醒来，他眼里都看不到别的。她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
转而看向云牧以及……已经长出嫩芽的焰草。
晏奶奶眼底是难掩的激动。
“云牧啊，这、这个就是能救阿宸命的东西吗？”
只有焰草可救不了晏大少的命。
但在老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这个话云牧终是没说，只微笑说：“晏奶奶放宽心，现在有了焰草，一切都会好的。”
晏奶奶脑子多好使啊，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在说焰草确实对阿宸有益，却救不了阿宸的命……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吧？”
不怪晏奶奶这么问，刚才云牧就说了，青术异能者种植灵植的时候不宜被外界干扰。
“不会。焰草云同学已经种出来，我只需要费点灵气将其养护好，保证它活着就行，不用出太多力。”
“那我就在这儿坐着了？”
不能救阿宸的命，但这焰草明显也对阿宸很重要，不能去屋里看着小栀，再不能留在这里守着这株草，她的心难以安定下来啊！
“好的，您坐。”
云牧望着那株焰草的嫩芽，是越看心里越不淡定。
这么短的时间就将焰草种出来，好似还没有费多少工夫，这个叫云栀的小姑娘异能怕是不止九级！
“晏奶奶，云栀同学和晏大少是同年吗？”
坐在椅子上盯着焰草看的老人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
晏奶奶打量的目光在云牧脸上停留几秒。
云牧不惧她的打量，笑嘻嘻任她看。
顿了下，晏奶奶说：“小栀啊？她应该比阿宸小几个月。”
“这样啊，那她成年了吗？”
晏奶奶盯着他看了看，说：“成年了，满十八岁有段时间了。”
老人嘛，就喜欢问小辈这些。云栀在晏宸家搭火吃饭这么长时间，她的基本情况晏奶奶早就在闲聊的时候了解过了。
也就是说，云栀才满十八岁没多久！
十八岁的十级异能者？
开什么玩笑！
想和晏奶奶多打探一些云栀的事，转而想到晏奶奶也是个精明人，问得多了恐会惹她不喜，不利于他后续再和云栀晏宸打交道，云牧才没有接着打探。
看着那株焰草，感慨一般说：“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了不得。”对老人笑笑，“晏奶奶有所不知，焰草就是我祖父都种不出来，云栀同学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其种出来。刚刚的事如果传到异能界，不知要引起怎样的震荡。”
这个晏奶奶清楚。
晏宸毕竟是她的孙子，她是远离了晏家，但晏宸的事她都有在关注。晏家为了晏宸的事大概去找过哪些人成果如何，她心里都有数。
她不太清楚他们异能者怎样划分能力的高低，不太了解云栀的本事到底有多逆天，她只知道，遇见云栀，是晏宸命好。
“我只是普通人，你们那个圈子的事我不懂，但小栀是我护着的人，任何人都动不得她。我虽然离开了晏家很多年，但只要阿宸还认我这个奶奶，阿宸的父亲还认我这个妈，我在晏家说话就还做些数。”
“我护着小栀就是晏家护着小栀。”
老人语气温和，却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强势。
她是警告云牧别乱说话。
晏奶奶对云栀的维护有点让云牧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不提云栀轻易就能种出可以延长晏宸寿命的灵植，就说云栀这个人，明显也很得晏老夫人喜爱，这个从之前他进门那会儿瞧见一老一少两人坐在院子里气氛融洽地一起挑拣绿豆的杂质就能看出。
“晏奶奶放心，我不管事，我只对研究灵植感兴趣。”
目光再次落到那株焰草上，云牧笑说：“云栀同学种植灵植这么厉害，我还想和她多多交流学习呢。”
老人慈祥微笑：“站着累，要坐吗？你坐着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嗯，可以的。”云牧单手输出灵气养护灵植，空着的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房间里，晏宸将云栀轻轻放在他床上。
盯着云栀已经昏迷过去的苍白面孔看了好片刻，才拉着被子帮她盖上，掖了掖被子，在床边坐下，将云栀的手握在手里。
他就没见过像云栀这么纯粹的人。
说她单纯都是好的，她简直就是傻。
他们才认识多久？虽说……彼此在对方心中都有些不同，但到底没有到完全交底的程度。
她居然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还是在尚不清楚焰草是他需要的灵植的情况下，如果她知道……他的情况，他都不敢想她会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云栀醒来，天已经黑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正要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就感觉手上传来熟悉的冰凉感。
她的手被一只很冰凉的手握着。
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
“晏宸？”许是脱力过度加上刚醒来，她嗓音沙哑中带着点软糯。
“嗯，是我，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晏宸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就着这样倾身去床头处开灯。
云栀这才看清她是睡在晏宸的房间。
感觉有点奇怪。
却不是心生不喜的奇怪。
说不清。
看一眼被晏宸坐得凹下去一块的床边。
他应该在这里守了她很久。
紧接着抬头，入目就是晏宸挂在墙上那幅出自她之手的画。
云栀的心忽而滚烫起来。
“……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了。”云栀撑着要坐起来，晏宸忙去扶她。
“奶奶做好饭见你没醒就没有叫你，饭菜还在厨房里温着，我去给你端来？”晏宸单手半扶着云栀的背。
“不用，我出去吃。”
侧仰着头望向他：“你也一起去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