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妄想 别墅外的雨雾一片冷。 林烟是在沙发上醒来的,身上歪歪斜斜盖着丝滑的薄绸。 男人的领带还绑在她手腕,直白而矛盾的纠缠,只有个朦胧间他将她推倒在床上的记忆。 她和闵行洲是协议联姻,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闵家掌权人,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林烟这个俗人完全把持不住。 只是闵行洲有个爱而不得的前任。 林烟偏偏想要在闵行洲身上赌一把,可不管她怎么卸去一身傲骨追逐他,恪尽本分当好闵太太,闵行洲都心如止水。 都说男人在做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沉沦。 闵行洲不是。 他连做的时候,都不爱你。 有人笑林烟:只要那个女人回国,她就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你随时被取代 “叮咚叮、” 手机铃声响起。 林烟摸索到手机开免提,用牙扯开手腕处的领带,听那边的声音。 是经纪人:“睡够了吗,谈好的那档综艺投资商连夜把你换了,官博之前给你的宣传照全删了。” “是你堂妹林以薇截走的,闵家和林家聚会的图片她特意发在网上,营销团队又煽风点火,她现在的热度是前所未有的火爆。” 林烟慢腾腾起身,简单套上薄毯去隔壁的衣帽间。 女保姆走在她前面,打开柜子:“太太,换季的定制款昨日刚送过来,我给您放在这边。” 林烟随意扫一眼:“要长裙吧。” “好的。”女保姆能领会。 长裙衬她,肩上两根细细的水钻带子。 林烟身材高挑,肤白腰细,该有肉的地方一样不少,甚至属于丰满的那款,是一种从骨骼里都磨不掉的性感。 身上的气质又有从金钱堆滋养出来的娇软,两者放在她身上冲突感十足。 换好衣服,林烟看着手机:“你还有事吗。” 这才被理会的经纪人心里明明窝火,听到林烟温腻的音线气都消了一大半。 “你这是自降咖位,你好歹是流量小花,如今资源被一个网红截胡,高奢代言还会找你吗?片酬都能给你降。” “我说你为什么要隐婚,大家要是知道你是闵总的太太,谁敢换掉你。” 阿星是业内知名经纪人,带过的演员影后都拿了两,自从接手林烟,第一次看走眼。 虽然林烟是港城第一财阀闵行洲的太太,在财阀圈子里谁不是巴结讨好她。 当回到大众视线谁也不知道林烟是闵太太,只是个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的女星。 人品口碑极其不好,网上她耍大牌、傍金主、公主病的流言遍地飞。 最有意思的是,她拍戏时就是不肯吃盒饭,天天让私人飞机运来五星酒店的菜品,什么名媛下午茶,简直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整个剧组是跟她吃爽了,转头卖她‘作妖’的视频给对家黑。 她也不在意,继续‘作妖’。 也有忠实粉丝好她这一款,嗑她的颜值和演技。 最出圈的要属林烟那副嗓音,那调像是江南水乡里的烟雾飘出来,媚惑有度,斩男杀伤力十足。 阿星问:“要不要趁热把你和闵总的婚事爆出来,把资源抢回来。” “哪有什么闵总,协议婚姻只办婚礼不领证的。”林烟挂掉电话,才点开社交平台软件。 #林以薇神秘# 词条占据榜首。 【我有个富二代朋友说过闵家和林家早就联姻了,具体的我朋友也没敢透露多少】 【天呐,闵家那位贵胄不会真和林以薇结婚了吧】 【就几张聚会的图片博流量也说不准,林家那点家底真攀不上闵家的】 林以薇发的图里,明里暗里都透露财阀家族几位老爷子的身份。 有钱人家跟权贵门阀的闵家,是两个不同的阶级。 网上更传出来联姻的说法,显得林以薇背后的事越发神秘。 中午,林烟准时来到星河娱乐公司。 林以薇是星河娱乐刚签下的网红。 门口,记者在围堵采访林以薇,没有往日的刁难嘴毒,只有客气提问。 “请问林小姐,两家联姻的事情是否属实。” “不日前,PM集团总裁闵行洲还打算投资林家在金茂湾的项目,林小姐可否跟我们说一些具体实情。” 就连财经报导的记者都来。 林以薇什么都没说,偏偏不辟谣不承认的态度,大家更笃定两家联姻的真实性。 直到看见林烟,林以薇才慢悠悠跟她走进电梯,拨弄新做的美甲:“我就是发几张图给粉丝安利,真没想到会闹出这档事。” 林烟等电梯门彻底关合,才开口,“爷爷有没有说过,这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讲。” 林以薇:“明明是网友乱猜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对方什么意图林烟心里清楚:“行,你想要博眼球是你自己的事,但我的资源给谁都不可能给你。” 林以薇笑两声:“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哪门子的一家人。 叮。 电梯门开,林以薇冲林烟背影喊了句:“哎,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好就回来,大不了让爷爷养你。” 林烟手撑住电梯门,忍了又忍,最终什么都没说。 林以薇知道林烟隐婚的事,只不过林烟是最典型的豪门怨妇。 闵行洲不爱林烟。 但是林以薇心中有气,林家有两位千金,凭什么闵家娶过去的是林烟。 即使是豪门怨妇那也风光无限,就拿林烟身上穿的高定裙子来说,有钱都买不到。 - 工作室内,阿星将一份声明放在林烟面前:“看见没,Seyeu的代言人刚刚敲定林以薇。” Seyeu是一款高端护肤品牌,这个资源原先在谈林烟就差合同到手,转眼那边给了林以薇。 阿星:“而且有营销号曝光你的一些照片,那边没有再合作的意思。” 林烟愣住:“什么照片。” “和金主出入酒店…拥吻,现在根本压不下热度。”阿星将手里平板递过来,指着照片,“你看看你的表情,人设崩不崩。” 林烟觉得冤枉,这辈子只跟过一个男人出入酒店。 也对,闵行洲算她的金主。 照片拍摄角度的问题,闵行洲整个人被酒店落地窗的帘子遮挡住,根本认不清是他,只有一只大掌撑住林烟的脸。 偏偏林烟那张脸清晰可辨。 对家已经买黑粉屠广场。 【她果然有金主,难怪往日这么骄奢,我研究过她的穿搭,根本不是品牌方送的,全靠爬金主床搞来的私订,这种女人我再也不粉了!】 【老男人啤酒肚又油腻她不会吐出来的吗,还那么享受】 林烟刷到这条评论,愣住:“你们都没看见怎么就说是老男人,他才三十。” “那你去告诉他们,那人是闵行洲。” 阿星在娱乐圈浸淫多年,见过无数帅气脸的男明星,真没一个能跟闵行洲那张脸比。 要不然怎能让林烟陷那么深,成个恋爱脑。 林烟抬头,“如果不说呢,剩下的代言还能保吗。” 阿星犹豫很久:“…悬,私生活作风对品牌方的口碑不友好,地球上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女明星。” 林烟这回没说话,点开闵行洲的微信号,将舆论图片发过去,附上一段文字:金主,处理一下 那边没给她回消息。 阿星好奇地凑过来,“闵总回你了吗。” 林烟看着手机里的聊天界面,摇头。 “如果他大方承认你是他太太,以后我们在娱乐圈可不用混这么惨咯。” 阿星一番话把林烟闷笑出来,道理林烟都明白,可那点幻想却扎扎实实留下,导致怎么也坐不安稳。 他会吗。 林烟在娱乐圈很少找闵行洲帮忙,只是这回**的对象是他。 很多时候,闵行洲从不在外界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林以薇也是拿准这件事才敢这么嚣张。 二十分钟后,林烟重新打开社交媒体软件,网上所有图片和舆论消失干净。 包括林以薇的饭局图,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最重要的是林以薇的账号直接被封。 ———因违反相关规定,该账号已被官方注销。 【挖曹!为什么林以薇的账号没了!】 【一点也不冤,乱炒热度自寻死路】 【营销号呢,上午谈论林家联姻的事怎么都没了,是我产生错觉吗】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缘由,搭台了没人出来唱戏是吗】 【林烟的照片也消失了,兴许是金主出手,可权贵饭局那档事又怎么说】 闵行洲并没有承认自己是照片的主人,而是封口。 林烟退出界面,发给他信息:「下次不去酒店了」 等很久,那边还是没回一条。 闵行洲说忙也不忙,他这个人就是淡,对她字都懒得打一个,冷得简直太刻骨了。 倒是闵行洲身边的特助来电话。 “太太,您对事情处理的结果还满意吗。” 林烟:“他呢。” 徐特助捧着手机:“总裁在顶楼会议室。” 林烟问:“那他今晚回家吗。” “这个我拿不准。”徐特助犹豫了会,“但我一定会转告总裁,太太很想他。” 林烟声音小了不少:“我没有。” 真是娇气得,徐特助憋着笑:“那太太没事的话,我先忙了。” 林烟手机一扔,继续跟阿星处理代言的事。 **和舆论是被消除,网友们的记忆可消除不掉,林烟傍金主的罪名如今是坐实了。代言品牌商的电话一个又一个打来。 阿星一个劲儿的道歉,“我家艺人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嗯…一定一定。” 事后,阿星忍不住埋怨:“留了两家大的,其他的已经不打算续约,你那个表妹真不把你当个人看,照片她哪来的,跟踪吗。” 正想回些什么,门被踹开。 “林烟!”是林以薇,“我的号可是有两百万粉丝,你是不是让闵家出手了,是不是。” 说着,还拿枕头往林烟身上砸,林烟偏头躲过:“两家长辈纯粹吃个饭,你倒是敢发。” 林以薇:“爱告状是吗,你给我等着,我不信还有人护你。” “我等什么,等你曝光我的金主是谁?”林烟喝了口水,看过去,“我很期待。” 林以薇气得咬牙,她是没想到**背后的人也是闵行洲,照片是她雇人跟踪林烟想蹲些猛料,就唯独拍到一次,对方还是没脸的。 “得意什么,也就闵家老爷子承认你,他还不是不承认你。”林以薇打心底不想让林烟得逞,挑衅道,“对了,你还不知道他前任回国的事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坐闵太太的位置到何时。” 短短几秒钟,林烟听得不是滋味,面上依旧不露痕迹:“有你这句话,我更想坐稳了。” 林以薇离开后,阿星忍不住说:“星河为什么签这么个东西,想火想疯了。” 林烟在那想事出神,答非所问:“他前任回来了。” 阿星:? 一直忙到傍晚,林烟才回别墅。 女保姆做两个人的饭,只有她一个人吃,瓷器碰撞的咂咂声,空得很。 挑惹 夜里。 水晶吊灯的光一直调在最弱,旖旎又模糊。 林烟从蚕丝被钻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你又不回家了。” 闵行洲人就慵懒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靠背,黑色衬衣的纽扣不上不下的也没系好,胸膛露一半,藏一半,介于性张力和禁欲交织。 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光打在那张浓墨深邃的脸,显得下颌骨相的棱角虚虚实实。 那氛围感。 深刻,独特,有故事。 林烟被他的华丽晃一下,根本不想清醒。 响起打火机点燃的声音,闵行洲仰头,烟雾吸进肺里,哑声:“过来。” 他黑沉沉的眼,警告味儿很浓,仿佛林烟只要不动一动,他就有本事强来,光着脚踩在软毯上往他方向走。 今夜的闵行洲让她难以揣度,索性不说话,跪坐在他腿上,紧紧吊在他颈口,继续低眉顺眼。 丝质睡裙侧边开叉的位置若隐若现,一寸寸白肌仿佛都是活的,任由他的手绕进后腰,闵行洲的掌骨很宽大,很热。 气氛已经到了,他眼里清醒得很,半点情欲没有,叼着烟没吭声。 林烟真没见过哪个男人绝情到这份上还能让女人那么发疯。 心甘情愿往死里跳。 闵行洲抱住就没再理她,一直跟公司众多高管开会议,电脑那边的汇报声小心翼翼。 林烟壮着胆子,勾住他吻他的下巴,闵行洲寡淡得很,没什么反应也不拒绝,那种爱享受又不负责。 她动作更肆意妄为,嗜咬男人的喉结,紧张又觉得刺激,“王导那部电影的女主角还没定,年代感的京剧名伶,我想试试,帮我牵个线好不好。” 林烟是京剧名伶出身,那把嗓子唱出来的腔调微润多情,闵行洲有幸听过一次,问:“很喜欢?” 林烟点头:“王导的门槛太高,我去试镜估计连片场都进不去。” 闵行洲吸了一口烟:“打给徐特助,他会处理。” 有句话说权势是女人的春药,林烟是逃不过,完全沉浸在逞心如意里,都快忘了他都没承认他们的关系,闵行洲这个人,颜值满足她的审美,权势满足她的虚荣心,一身的条件是绝对的吸引力。 她长大的环境始终只教会她一个道理,只能往上爬,而不是躲在这座城市灯火的背后。 “谢谢。” 一声低沉的嗯,举手之劳不要太明显。 吻累了,她停下:“不奖励我吗,那我不吻了。” 闵行洲弹掉烟灰,没看她:“还要什么。” “不止是金钱和地位。”林烟凑到他耳边,手指盘着男人缭乱的衬衣纽扣,他体温滚烫,她一度贪婪。 “如果我想要得到港城最宝贵的东西呢。” 闵行洲问:“是什么我买不起。” 她已经不满足:“想要你的心,如果有机会拿大概不撞破南墙心不死。” “我们不谈感情,林烟。” 闵行洲就是这样,向来凉薄得很。 除了感情,什么都能给你。 又怪他,又爱他。 林烟追问:“我哪不合你心意?” 闵行洲咬着烟,没继续说。 林烟拿不清他的意思:“连试的机会都不给我?” 闵行洲看她一眼:“你跟我多久了。” “五个月。” 这五个月,闵行洲很少跟她过夜,有时候住在市中心的房子,有时候国外忙两三月,不着行踪不着家。 林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女人能跟他五个月于他来说很长的,也表示离出局不远。 “你知道我的规矩,别过头我不喜欢。” 闵行洲直接了当。 林烟是娇花被风雪摧残了的那一挂,柔弱,闵行洲谈不上沉迷。 手感好,闵行洲虽入她的温柔乡,但止步于欲望,于他来说,成年人你情我愿罪恶感也就没那么大。 林烟跟他,他给林家地位和前途,各取所需。 她是不可能成为特别的那个,她乖就行,越界很令他反感。 闵行洲再看林烟,眼眶湿湿的。 细看,架不住脸蛋漂亮。 她的媚,得天独厚。 撒娇撒媚一套一套的,很击中男人的保护欲。 闵行洲并不吃,“别咬唇。” 林烟松开唇哦了一声,想要离开,又被他按回大腿上,这个节骨眼上林烟也闹,他索性拽狠了,逼她老实留下。 这么一拉扯,男人黑色衬衣的扣子被胸肌撑得全然崩开,带着明晰强烈的肌理线条,荷尔蒙浓郁得令人肾上腺素奔涌。 他似没注意到,长指轻按笔记本的键盘:“继续。” 那边来音:“好的总裁。” 大家习以为常,总裁和总裁夫人向来随时随地。 加急会议进行一半,总裁那边不是黑屏就是静音。 大家也只能安安份份的等。 都知道总裁已婚,但没见过他手上有婚戒。 二十分钟后,闵行洲合上电脑似乎要离开,林烟抬头看他,伸手给他系好衬衣纽扣。 闵行洲略微弯腰,看她的脸。 “要出去?” “嗯。” 这样摧枯拉朽的对视下,林烟根本抗拒不了,甚至想使尽浑身解数挽留他在家,情感的天秤被理智压着一边倒后,最终没行动。 他们的婚姻是明码标价的交易。 她也不会明着面过问闵行洲的私事,要说妻子的身份,法律上她不是。 第二天清晨,王导的电话打过来,跟她约时间试镜。 说是试镜,去的只有林烟一个。 试镜很顺利,林烟本身的演技也不差,这部电影她盯了很久,只是以她在娱乐圈的本事根本没资格搭上王导这根线,更别说上来就敲定女主角的戏,直到王导一口一个闵太太,阿星就清醒了。 保姆车里,阿星递给林烟一杯咖啡:“这就成了?你昨晚使了什么花招。” 林烟翻着杂志,“没使。” 阿星扑哧一笑,转头看她一眼,因为今日试镜的缘由,林烟穿着白衬衣,那头微卷的长发扎起,要笑不笑的样子纯得惹人情思,就想让人撕碎摧毁掉看她妩媚的本性,也难怪闵行洲尽管不爱都愿意养着她。 哪有男人拒绝得了美色,除非鼻孔没气了。 “那些丢掉的综艺和代言呢。” 林烟:“我们有王导唉。” 离开片场后,林烟和阿星去包了几场拿过大奖的电影钻研演技,背后的营销团队已经不打算辩解照片一事,想靠演技争回口碑。 接连十几日,林烟很少见到闵行洲,林烟打过电话,特助说他们在北城处理事情。 让林烟没想到的是,林以薇的账号被封后,圈内人开始不跟她打交道。 林家和闵家的聚会最后被传出来是在谈项目。 林以薇倒是没放过林烟,又拿傍金主一事出来拉踩,直到王导的个人账号官宣《霓虹迷幻》的女主角是林烟。 王导在娱乐圈的地位有目共睹,拍的戏每一部都是经典,对角色演员要求颇高,私生活有污点的艺人连见他面的机会都没有,敲定林烟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就在网友们争议得炸锅的时候,王导在网上发表一句话:我本人相信她@林烟 这事才算平息。 也少不了林以薇发信息给她嘲讽靠男人,还说闵行洲的前任就在北城,林烟直接拉黑。 迷人眼 闵行洲不在的时候,林烟做梦都是他,醒来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没有半点睡意。 一睡不好她整个人都没精神,踩着楼梯下云里雾里的。 “太太?”女保姆在楼下。 林烟觉得饿,让女保姆煮了碗面,林烟属于怎么吃都不会胖,知道她喜欢海鲜,女保姆特意煮的。 吃得正兴,隐约听到脚步声,女保姆已经掠过她去门口迎接。 “闵先生。” 林烟看过去,听到闵行洲问:“好吃么。” 林烟捧起面,仰头:“你要不要吃,我让张姨再煮一碗。” 闵行洲看着她,白色的瓷碗就举在她胸前,简直同一个尺寸,甚至她的要大些,他云淡风轻说了句:“真会长。” 林烟愣了会:“哪啊。” 闵行洲侧过身走上楼,拿了一根烟咬在舌尖抵,完全没理她的问题。 然而这事闵行洲过眼就忘了,见过太多女人,林烟那点本事真没什么值得他牵肠挂肚。 “太太还吃吗。”女保姆问。 “吃,再煮一碗。” 闵行洲这个人真的难挨,那种,感情是绝对的清醒克制。 不说只有男人有征服欲,女人也有。 林烟都在楼下吃面,一根一根,熬着。 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闵行洲:「上来」 林烟空出一边手打字:「我在吃面」 闵行洲:「睡觉」 林烟:「我还没吃完呢」 那边没动静了。 林烟慢悠悠去漱口,才去书房。 她是不穿鞋的,纤细的脚踝拢在软毯上,是那种全身白到脚趾头,与黑色手工地毯交界分明。 刚关上门把手,一道清晰的感应嘀声响起。 林烟僵住,回头就看到闵行洲手边的调控器。 总裁还玩起锁门? 闵行洲正坐在书桌前翻看合同,“欲擒故纵?” “对啊,可惜总裁不吃这套。”林烟笑着走向他。 林烟很直白,想跟闵行洲玩有八百个心眼都不可能玩得过。 林烟绕到他身后,伏在他肩膀,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冷调,微苦,揉杂黑檀木,那份低调的烟熏感在游离,又有荷尔蒙的狂野。 隔着真皮沙发椅,林烟也能感受到他体温的滚烫度。 “你的心装过别的女人就总是容不下我。” 闵行洲似有一刻的停顿,林烟也猜不透他,明显是有过情绪起伏。 林烟知进退,只好把目光放在他手上那份合同,见闵行洲打开钢笔盖,签下名字。 ——闵行洲 他的字正倚交错,笔势很沉且透彻。 “金茂湾的合同?” 他嗯。 林烟问:“我爷爷怎么说。” “四六分,我给你股份。” 他没问你要不要,他直接给。 林烟就喜欢他强给的态度。 “我二叔呢。” 闵行洲签下第二份时,要笑不笑的:“我不带他玩。” “总裁喜欢带我玩?”林烟脸扎到他侧颈黏着咬着,闵行洲扳过她的头,控制她的胡闹,无比戏谑地注视她。 “他没你好玩。” 她轻笑一声,想靠近,膝盖撞到皮椅,她嘶拉一声“疼”,委屈的要死。 “不撒娇会死么林烟。”闵行洲扯她到怀里,瞥到林烟膝盖上的紫痕,皮肤白,显得颜色更重,林烟低声,“昨晚,你弄的。” 闵行洲托住林烟,压到桌子上,林烟手指勾他衬衣领,还没进行下一步。 手机这时候响了,闵行洲的。 他的眼神睥睨下来,林烟很识趣地从他身下离开。 就那种到一半,都清醒。 在闵行洲去露台接听的时候,林烟耳朵竖得老高。 是个女的,声音御姐范儿很浓且反骨。 “出来见我。” 闵行洲懒散的倚在围栏边,拿出烟盒,口中敷衍,“在忙。” 女人很聪明,笑得没边没际:“闵行洲,三十分钟内满足我。” 他燃上烟,像是笑了,模样潦倒不羁,“你很自信?” 那边:“我数三下之后打给下家。” “3。” “2。” “1。” 闵行洲瞥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挂断电话,抽完一根烟,径直往门外走。 林烟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男人高大冷感的身影。 那女人就是闵行洲爱在心里却得不到的前任,尤璇。 尤璇有优越的皮囊,从不缺追求者。 只要闵行洲拒绝,尤璇随时会吃死男人的本性寻找竞争对手。 更何况,尤璇是闵行洲唯一爱过的女人。 男人就吃这套,从不允许自己看上的猎物经手别人。 喜欢抢。 贵胄世家纸醉金迷铸就来的本性,一路都在争权夺利。并非因权力起而起,也绝不会因权力灭而灭。 “合同上第一条,协议期间任何一方不能出轨。” 林烟说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底气,纯粹是冲动和委屈。 哪怕林烟已经过惯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可对于爱的男人,多多少少她是慌了,尽管不想承认。 见闵行洲没有回应,林烟稳下情绪,“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最看重家风,我不希望我已婚的事还没来得及公布,最后外界先知道的是离婚。”和被绿。 闵行洲:“你想说什么。” 林烟:“我的高奢代言会掉,我呼吸都需要金钱。” 闵行洲看过来,“我没养你么?” 她试探:“那你会养我一辈子吗。” “会变数的事情我不做承诺。”闵行洲把沙发上的外套收在手臂,离开。 仅仅几分钟,林烟眼睁睁看着落地窗,楼下铁门自动敞开,那辆巴博斯就这么驶离别墅。 “还非得是尤璇,才能让你无底线。” 林烟扭头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捧了把水冲脸。 闵行洲不在家,她也不想待。 负气是她的本能。 林烟没有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开去哪。 “砰———” 惯性刹车,眼前一片空白,脸被安全气囊猛拍一下,林烟整个人都傻了,直到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开车撞到路边的牌子。 四周死寂沉沉,雨刷器好像失灵一样,摇摆得人心里发怵。 林烟看向副驾驶黑屏的手机。 闵行洲会在三十分钟内出现吗。 甚至想制造一种假象,在他接通电话后,他会不会担忧她会不会哄她:我马上到,不要害怕 最终拨通救援电话。 “人安全,闵家西央别墅区的路口…” 撞过的车她是不会再要了。 没一会儿,是一辆红色超跑停在她面前,贵公子圈的人,经常和闵行洲约局。 叫秦涛。 秦涛碰巧路过,匆匆打开车门:“还真是小嫂子你,有没有受伤?你们家司机呢,你怎么一个人夜里出来?” 很多问题,骂骂咧咧就把她带进自己跑车的副驾驶。 在秦涛拨闵行洲的号码时,林烟打断:“没必要跟他说。” 秦涛愣了一会儿:“那我带你去医院。” 林烟摊肩表示无恙:“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秦涛从小就认识林烟,林家用钱娇养的大小姐,港城的小公主。 当初可是全城贵公子们捧在手心的林妹妹,都排队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就想娶回家烧香供着。 结果被闵行洲抢先,失恋一大片。 车开一段时间后,秦涛问:“不开心?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林烟:“你知道尤璇吗。” “圈里谁不知道她,长得很精很漂亮。”秦涛笑了笑,“不过小嫂子气质完胜姓尤的,真心的。” 林烟没回话。 秦涛这才说到正题:“尤璇小地方出来的,以前做过ww ,能成为行洲的女人那可是修炼过千年妖术的。” “行洲动过真格,当初宠尤璇宠得不像话,那是要什么有什么。” 林烟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陷入沉思。 闵行洲只给过她无数卡和金钱,那些零她也数不清,至于他们的婚戒。 说来嘲讽,都不敌闵行洲手上一块腕表的零头。 秦涛还在说:“在行洲最宠她的时候,她转头就甩了行洲,狠的啊,放眼港城,哪个女人敢做出这种事。” 林烟问:“他没去追回来?” 秦涛摇头:“呵,他玛我最爱你的时候你甩我,哪个男人不刻骨,尤璇够狠够聪明,选择自毁性的方式结束,那一套把男人的占有欲玩死,行洲简直是遁入死门。” 闵行洲什么时候摔过跟头。 占有欲太强,向来都是女人主动攀附他,唯独掌控不了尤璇,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妥协认输。 以闵行洲偏执的程度,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心越痒痒,越念念不忘。 看来,这不止是前任那么简单,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集合体。 “我三颗门牙。”秦涛转头看向林烟,咧嘴,“行洲打掉的,因为尤璇。” 林烟问:“什么缘由。” 秦涛并不愿意透露:“我记得你们是协议婚姻,家族利益之外私事互不干涉,怎么?你该不会陷进他的网了?” 林烟笑:“对啊。” “你爱他?呵…”秦涛摸着方向盘,笑林烟,“别傻了,他不会爱你的。” … 秦涛带她到港城消费最贵的夜店,台上却是女人热烈煽情的歌声。 林烟突然不动了,像是被定住脉门。 台上拿麦克风唱歌的女人是尤璇。 穿着旗袍,生得一张高级的鲶鱼脸,很骨性的高风格美,最惊艳的是那张红唇,恰到好处的丰厚。 走一走,风情万种,像一只不被驯服的狐狸精。 在她身上花了钱,也还做不了她的主人。 闵行洲的眼界不是一般的高,是到顶了,尤璇在国外可是有东方第一美人之称。 能让港城最位高权重的男人低头,全世界只有尤璇办到,这句流言真不是蜚语。 闵行洲给的爱,太过火。 “你像是我发烧的退烧药,令我全身都释放…” 尤璇一口烟嗓唱得很有味道。 林烟目光看向二楼的卡位,那里一直是隐私状态,周围有黑衣保安,不是常人能上去打扰的地界。 富贵子弟来这种地方向来玩得低调和注重隐私,有事没事就组个局。 林烟确定,闵行洲就在里面。 真可谓随时随地,无底线来满足尤璇的要求。 尤璇在她面前扭两下她都心动,别说男人。 昏君愿为美人舍弃江山是有道理的。 “Merry Christmas 我共你的爱在山顶。” 秦涛催促她:“看那傻货唱歌做什么,想勾谁钓谁目的不明显吗,我们去楼上玩。” 林烟转身离开:“不去,我约了人。” … 二楼。 秦涛坐在闵行洲不近不远的位置,给他倒酒:“自从你掌权闵家都难得见你来这种场子,尤璇真有两把刷子。” “对了,路上我遇到小嫂子,她把车开….” 闵行洲像是听到又没听到,不说话。 可能男人的心思只在楼下的歌声,的确撩人,秦涛选择闭嘴。 圈内谁不知道真正的正宫是那只狐狸精,尤璇。 真是白瞎那么好的林家大小姐。 秦涛觉得闵行洲不识货,但不敢说,在这个圈子不管多有钱有势,也比不过这个姓闵的。 秦涛怕他。 怕他狠辣的手段,怕他喜怒无常的翻脸程度。 对于尤璇,这个圈子既承认也不承认,谁不是世家子弟,尤璇的家世在他们这个圈子融不进,承认是忌惮闵行洲。 闵行洲疯啊,就爱这种。 只要尤璇肯嫁,保准轰动全球的娶进门。 “闵行洲。” 连名带姓的叫。 尤璇一路踩着高跟鞋,扭一扭,下摆翻飞,她指尖夹着细长的薄荷烟,歪着头向闵行洲笑,吞云吐雾。 男人靠在沙发上喝闷酒并没有应,霓虹迷幻的场所也盖不住一身骄矜之气,偏偏一双眼慵懒又寂寞,对视,欲望上头。 尤璇手从腰后理了理旗袍,坐在玻璃茶几上:“说好三十分钟,你迟到了。” 闵行洲一口烈酒入喉,抵腮时抬眼看她,“你爽了?” “你问哪一种?”尤璇说话就是拿腔拿调的。 闵行洲没应,尤璇挤灭手中的烟,夺走他手中的酒,看着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一口饮尽。 还特意是闵行洲唇碰过的地方,在上面留下一圈口红印才笑着还给它的主人。 “爱过她吗。”尤璇问。 终究是浪荡过风月场的男人,爱这个字特别陌生,他说:“爱谁。” 尤璇:“林烟。” 闵行洲凉薄得很,“不爱。” “我可不信。”尤璇俯身,红唇想咬在他耳边,被他躲开,尤璇火了,“网上的照片怎么解释,赫尔酒店的落地窗,别告诉我那人不是你。” 闵行洲什么路数她懂,扑上来那么多女人,最后还不是碰了林烟。 一旁的秦涛推开身上的小女友,控制不住就冲尤璇吼:“你又发什么疯啊,行洲已经结婚,你管得着吗。” 尤璇扭头,“这是我和他的事,懂规矩吗。” 谈规距是吗,秦涛伸手:“在我的店转场你得赔我钱,我不要行洲的!” 闵行洲投给秦涛一个眼神,秦涛理了理衣领才老老实实坐下,不敢再声张,就是想替林妹妹打抱不平。 尤璇清楚,只要有闵行洲在,这些个二代有气也只能在她面前憋着。 “你睡她了是吗?”尤璇交叠起长腿,波涛汹涌地荡着。 “她娇不娇。” 闵行洲低笑反问:“难道睡你么。” 尤璇大抵是喝醉了,一双眸子迷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笑得风情万种:“你想吗。” 心不死则道不生 林烟只能坐出租车回别墅。 有钱人家的千金表面光鲜亮丽,家底不够厚的时候逃不过联姻的命运,要选的也必须是最优秀的男人。 闵行洲是金靠山。 如果没有闵家,港城真的容不下林家。 闵太太的位置,她现在还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毁约。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清楚。 从选择联姻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坐稳。 再抢过来,至于还是不是爱,林烟也不懂了。 天已经亮,闵行洲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林烟笃定,闵行洲是报复尤璇才跟她结婚。 她突然害怕哪天会忍不住冲动去拦住闵行洲的狼狈样,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他心里不能是自己。 如果不是尤璇的突然出现,林烟恐怕还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幻想闵行洲对自己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多少点。 林烟点开秦涛的微信,将最新款限量版跑车的图片发给秦涛。 林烟:「给你,三颗牙后续」 秦涛:「我不敢要啊,是金钱不够好吗,爱什么男人」 林烟笑,回:「心不死则道不生」 这边,秦涛敲开总统套房的门,开门的是闵行洲,穿着浴袍,头发也没吹干。 “你没有女人照顾吗,还让我送来。”秦涛溢脸笑,也没等闵行洲邀请,大大方方提袋子进屋。 闵行洲伸手:“拿来。” 秦涛找到沙发一屁股坐下,把解酒药和车钥匙递给闵行洲。 “行洲,你家里那位打听了。” 闵行洲皱眉,“我哪招她。” 秦涛好奇问:“你就对她没点感觉吗,我看她对你是真爱。” 闵行洲语气寡淡:“不喜欢野心太大的女人。” 这话,秦涛突然坐直了,“尤璇不是?” 闵行洲抬眼:“能一样么。” 秦涛顿住,果然是个男人多多少少存在那点劣根性,明明不爱就是不爱,总有千百个推脱自己滥情的借口。 秦涛心中默念了一遍,闵行洲对尤璇有滤镜。 “娶回家是因为尤璇?想报复?” 闵行洲说,“少管。” 秦涛歪过头枕扶手上,“没领证是吧,哪天她被狗骗走,有种别追回来,就何家那小公子,读书的时候就扬言毕业要娶她。” 闵行洲没有一丁点起伏:“你什么时候见我追女人回来。” “那倒没有,尤璇闹分手的时候你倒是坐得住。” 秦涛悟了也不完全悟透,闵行洲给人的感觉就是琢磨不透。 可闵行洲对尤璇也是那种病态的固执,但凡心里住过一个女人,天仙下凡都拨不动。 徐特助过来接人去公司,秦涛趁闵行洲换衣服的空隙就想把每个房间都看遍。 昨晚喝大了,没看清尤璇到底是不是跟闵行洲来开房。 如果真的有,他拼了命也要把林妹妹从泥潭拉出来。 卧室的门秦涛刚推一半,闵行洲冷冰冰的声音单刀直入:“林烟给你什么好处。” 秦涛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灰溜溜的笑,果断两指发誓:“没,绝对没有,我怎么敢您身上探小消息。” 然而这事落到闵行洲眼里,觉得是林烟暗地里的小动作,手里的毛巾甩到秦涛脸上,当下彻底反感林烟的所作所为。 那一串尾号2323的号码打过来,闵行洲挂掉丢给徐特助,全是冷漠:“关门。” 林烟真没有打探闵行洲晚上睡哪,一开始纯粹的好奇尤璇和闵行洲的过往到底发生什么,明明相爱却不在一起。 秦涛如果不说,林烟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别墅区大门,林烟打了两通电话闵行洲都没有接。 常给闵行洲开车的司机问:“太太,总裁接了没,这份文件要不要送去公司。” 林烟把手机放回包里,“估计是废纸,他不是丢三落四的人。” “真的吗太太?”司机还是不确定,文件他也看不懂也不能看。 林烟点头。 司机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推给林烟:“万一需要呢,还是太太送过去吧,总裁这几天都不需要我开车接送。” “行吧,我待会也是路过中心大厦。”林烟接过来,闵行洲的文件她没翻,直接上保姆车去拍摄现场。 下午京郊度假村有个明星慈善宴,一想想人家电脑会有备份的,直接跟阿星去挑选礼服。 林烟的身材比例不挑款式,搭配珠宝的时候,造型师和阿星还是起了争执。 “尤璇小姐,您往这边走。” 进来的是尤璇。 不知道在跟主办方说到什么,尤璇忽然回头笑,旗袍下的开衩设计露到腿根,而她嘴里却含着甜糖,并不是一贯不离手的烟。 那种复杂,多变,很强烈的反差。 就像魔术师永远不知道她会变出什么花样,男人钟情于那股神秘感,为探究竟情愿做裙下臣。 还是主办方亲自出马接待尤璇,放眼整个娱乐圈都没有的待遇。 圈子往上点,都知道尤璇和闵行洲的过往。 主办方:“在楼上,是您的私人空间,礼服也是您最喜欢的手工旗袍。” “费心了。”尤璇说。 路过林烟面前时,尤璇指着那些项链的其中一条:“这款比较适合林小姐,干净。” 林烟顺着她的方向看,是简洁干练的原钻,没有繁杂高簪的工艺揉杂,偏偏就是洗尽浮华的背后拿捏到了审美的清冷感。 阿星抢先一步推走:“这款珠宝的特定款还没发布,就已经提前用直升飞机送给我家艺人了,戴过了,艺人走红毯不兴二次利用。” 尤璇依旧不慌不忙地笑:“这样吗。” 林烟回笑,尤璇点点头侧过她走向楼梯。 阿星凑到林烟耳边说,“她是主办方邀请来压轴献唱的,网上很多粉丝都冲她来,热度可不小。” 林烟:“我听过她唱歌,当时差点陷进去。” “你情敌真的好带感。”阿星忍不住回头看尤璇,啧了一声,“难怪闵总迷这么深,你拿什么赢啊林烟。” 话糙理不糙,尤璇的皮相放在古代,起码能祸乱几代君王。 不论何时,哪怕面对的是闵行洲的妻子,尤璇那股从容都不失态,在她身上一眼就能看到。 女人的骄傲与底气,多数是男人偏爱给的太足。 立刻就高下立判,林烟真觉得自己争不过尤璇。 私心而言,多少嫉妒过她拥有闵行洲的偏爱,“输不丢人。” 最终林烟没有选择任何配饰。 天色昏暗,受邀出席的明星陆续走进红毯,到林烟时。阿星匆匆跑出来,手里是她的手机:“闵总的电话,很急。” 林烟瞥一眼,闵行洲的电话很少主动来,惹他了?镜头的闪光灯直击眼底,才将思绪拉回:“让他等等,我接受采访。” 阿星皱起眉:“我哪敢让他等,我什么身份。” 林烟问阿星要蓝牙耳机,套上就走进红毯,摄影机如拥蜂而上。 走红毯还接听电话,她是第一次干。 “林烟老师,看这边镜头。” “这边林老师,状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都不需要修图了。” 林烟始终挂着笑容。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传到通话那边,男人没吱声。 林烟开口,“怎么了。” 男人沉声,“文件。” 场地不算吵,林烟提起裙摆往前走,只回:“什么?” “文件。”闵行洲还算有耐心重复,就是声音霸气又疏离。 林烟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档事:“真不好意思,我给忙忘了,等会儿我找个跑腿给总裁送去。” 闵行洲:“在哪。” “走红毯呢。”林烟笑应,“我对你多好,哪有艺人走红毯还打电话的。” 闵行洲不冷不热的笑,“真会演戏,林老师。” 林烟一听,差点挂不住笑容,论起来她确实在演戏,他去找尤璇一夜没回家,身为妻子以及职业演员装傻充愣有什么难的。 不在意是假,不过问是保足面子。 她可是演员,不会演戏怎么行。 沉默很久,她依旧不露声色:“徐特助的电脑没有备份吗。” 闵行洲喉咙溢出一个“有”字。 “那你重新复印一份好不好。”林烟撒娇起来,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那边只有钢笔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的声音。 林烟抿了抿唇,又松,话过了一遍脑子斟酌出口:“你晚上来会场接我,我直接给你。” 闵行洲挂了电话。 徐特助手里正捏着同样的文件,刚用传真机打印出来,这回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那份文件真没多重要,就是一家企业的产品调研,合不合作总裁目前还没敲定。 看来是不成了。 徐特助默默掩门退出总裁办。 明星慈善宴采取全程直播的方式,直播略有延迟,这会儿正播放到林烟打电话的片段,这女明星就是会演戏,情绪从不在脸上露出半点痕迹。 弹幕一拨又一拨。 【蓝牙耳机亮了,她在跟谁通话?男人?】 【走红毯还煲电话,想撒狗粮直接公布金主行?只要对方没有老婆我看你面子还能磕一磕】 【前面的别乱磕,这话题都被禁了,还是多多关注美女的新电影】 【天!尤璇和林烟同台,我最喜欢的两位女神梦幻联动】 徐特助真的手贱,忍不住打字:【老板的前任与娇妻】 只不过弹幕大军很快淹没这行字,并没有网友注意到。 烂烂烂烂烂烂 拍卖席上,林烟的位置和尤璇相邻。 有人旗袍上身是温婉端庄,有人于风情中赤裸裸的引诱,尤璇是后者。 风情万种的熟女就像怀旧的老歌,它经典,它韵味,它经得起时间的沉淀,已经跨越人性的新鲜感。 念的是歌吗,是旧故事。 尤璇递过来一粒糖,不知道什么口味。 “你尝尝,直播不能抽烟,我嘴痒。”尤璇说。 林烟剥开放嘴里,含着,浓郁的奶味,“不太像你会喜欢的口味。” 尤璇笑了,“可是他喜欢,吻他的时候我喜欢吃牛奶糖再过给他,哪有男人会喜欢女人身上的烟味。” 一番话简直是情场高手,林烟不解:“为什么不嫁给他。” 尤璇问:“你快乐吗,你得到了吗。” “得看自己要什么。”林烟举牌,“二十万。” 钟锤落下,二十万成交,这些钱最终都会捐给慈善机构。 明星走红毯给主办方造热度,再花钱做慈善,两方有利,捐款林烟是真心的。 尤璇轻微鼓掌恭贺:“我跟你不一样。” 林烟接着开口,“我还有两年的合同权益,我不做第一个毁约的人,很亏。” 尤璇漫不经心支起下巴,“我没想成为闵太太,但他那边的意思我可不清楚。” 林烟扭头,“你明明爱他。” 尤璇默认却不说话。 目光对上,林烟一双眼说不上的水和媚,神与情却异常坚定,尤璇觉得这个女人真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娇弱公主病,一个大家族培养出来联姻的千金小姐能是什么单纯之辈。 林家倒台过,联姻后有闵家扶持才重新站起。 闵家人就非要林烟过门。 闵家当时已经是闵行洲在掌权,谁能要挟得到闵行洲,偏偏不去民政局领证。 不想的事,谁逼都没用。 闵家老爷子也是块硬骨头,狠下心来打压。 哪里狠得过闵行洲,林烟不过是他做筛选后,留下来的短期伴侣。 那个叫闵行洲的男人,是不会浪费时间跟你谈情。 … 雨季总是下个不停,林烟心情阴阴湿湿的,堵积的水滩如同塞在心口,没阳光,冲不通。 会场外,阿星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那辆四个7的黑牌豪车。 “确定等闵总?” “你觉得他会来?我为什么要等。”林烟揽了揽身上的披肩,“他是那种无缘无故为一份文件奚落我的人吗,他不是,是我惹到他了。” 阿星有些意外:“你不想想哪里惹了?” 林烟头也不回的走进保姆车,阿星只好收雨伞跟上。 林烟轻擦发上的雨渍,“用想吗,究其根本是关于尤璇。” 闵行洲对尤璇的抗干扰性太低。 娶回家的和心里爱的,真的不一样。 阿星多少有些心疼,“那还回别墅吗?” 林烟应:“得回啊,房产证上他写我的名字,周围那一片都是我的地,不过先去城西路喝碗老鸭汤。” 明明很豪的一番话,阿星却听得不是滋味,表面越是强装淡定的人,实则内心早已腐烂不堪,像拉到最紧绷的弦,只需要有人轻轻一扯就会崩裂,有时间真觉得林烟天生是好演员,差个机会拿奖。 林烟没等,闵行洲没来接,都心照不宣。 真薄情。 途中收到秦涛发来的消息:「你小心点,我今天干错事了,他以为我是你派去的卧底捉奸/委屈.jpg」 林烟:「他的底线是尤璇」 秦涛:「这回知道了吧,认识你22年了,听哥一句劝,开心最重要」 港城所有的富家子弟千金林烟都认识,唯独闵行洲。 闵行洲不是一般的富二代,这个圈子能跟闵家搭关系的少之又少。 如果是她比尤璇先遇上闵行洲,他要是这么难钓,她都认了。 现在是因为尤璇,她并不介意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性有过前任,介意的是断不干净,他们的过去还没过去,越想越膈应。 欲擒故纵她会,甩出离婚协议确实够賺女人的体面,但世家利益的规则不允许毁约。 偏偏闵行洲这个人既不对尤璇明确态度,尤璇还放饵吊人胃口。 让她夹在中间什么也不是。 林烟想到一部电影,自己是剧中女配,是男女主破镜重圆的牺牲品、垫脚石。 回到别墅时是深夜12点。 林烟推开卧室的门。 穿着睡袍的高大身影从浴室出来,松松垮垮的,带子也不绑好,他肤色白却不是阴柔的白,男人最野性的肤色,藏不住的肌理线条紧实有力。 那种,荷尔蒙热烈又显贵的范儿,跟腐蚀性一样蛊惑她神魂颠倒。 闵行洲倚在门边,凝视她很久,也不说话。 林烟把文件放到沙发上,“我们没有要捉奸,只是好奇你的情史,文件还你。” “你们?”他抬手系纽带,沙哑问着,“你和秦涛?” 林烟没看他,“是,没有捉奸没这个意图,我没那么无聊。” 闵行洲两指间的烟放到嘴里咬,却没火点上。 林烟并不是因为心虚,没做过的事不想背锅。也不需要在闵行洲面前挽留什么好形象,心里容不下你的男人,怎么做都有隔膜。 是好是恶,只要他爱,你再恶毒他都愿意睁一眼闭一眼。 林烟问:“你信我吗。” 他偏头,“重要吗。” 闵行洲这个人真的坏。 “不重要。”林烟说完,转身离开。 女人总是想男人会跟她理论一番,表示她存在的重要性,最后可以来哄一哄,去计较去试探男人够不够在意自己。 显然闵行洲并没有给人机会这么做,连一层台阶都不搭给她,他简直克制到头了,她输得好难堪。 这间几十平的卧室夜里上演过多少成年人荒唐事,再刀枪不入的男人总该被刹那的回忆心软吧。 现在林烟知道了,那人是闵行洲,不是一般人。 林烟叫女保姆放洗澡水,晚上住客房。 洗澡出来,女保姆给她吹头发,吹一半忍不住感慨:“第一次见太太和先生吵架,夫妻有矛盾的时候要好好静下来说话。” 林烟止住:“他不跟我吵,是我自己的情绪闹别扭。” 女保姆乐意哄:“可是先生给太太选了新车,在车库里放着呢。” 林烟看穿一切:“是徐特助选的。” “技术不好以后让老刘接送。” 一道声音插入,淡如他这个人。 闵行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林烟抬头望他,他那张脸,深邃,浓墨,英气,嘴唇很刻薄,颜色不重,粉中透着点殷红。 上帝刻画他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港城剩下的男士该怎么活。 对视,沉默。 挣扎后林烟开口,“他是你的司机。” “给大明星买新车。”闵行洲真没见过住客房的林烟。 谈不上愧疚,林烟太干净,她所有的第一次都属于他,物质上他都愿意顺着她满足她。 过往林烟拎得清是非,摆的清位置。 撒撒娇他也就忍了,现在会耍性子了。 他不喜欢耍小聪明的女人,不喜欢跟他唱反调的女人,他没那个耐心,耽误时间,可这些例外他为尤璇破过。 林烟沉默片刻,“我这个人念旧,新车也就那样。” 闵行洲说:“那就修回来。” 她摇头:“不修。” 闵行洲声音很散漫:“真犟。” “就算再喜欢我也不想修。”即使车修回来,也很容易回忆起那段吓人场景。 偏她念旧。 多矛盾。 就像情份,能修吗。那得要多深情才肯不计前嫌。 揉了揉发算干了,她起身:“通告已经下来,我明天去横城拍戏,先睡了。” 闵行洲目光掠过林烟,捉起她的下巴面向自己,“还甩脸?” 对视下,林烟依然看不透他,过来提车一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管因为什么,他的作风是,物质上补偿女人就算翻篇。 “王导的大制作,我不能让粉丝失望。” 闵行洲声音低沉:“多久。” 林烟掰手指头数,没数清,她在想论天数算还是论月好,“我又不是导演,算不出。” 闵行洲转身离开。 横城天气好,王导说十四号黄道吉日才开机,林烟属于提前到。 阿星高兴,那个徐特助多给她一份保姆的工资,很多的。 徐特助叮嘱:「照顾好太太,可不能让太太拍戏受伤」 林烟很好照顾,脾气好又安分,拍戏时认真,不拍戏时花钱,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爱在闵行洲身上惹到骚。 可是一数那份保姆工资的零,阿星又觉得行了,“这该死的,万恶的资本家。” 然而,闵行洲在饭局上遇见王导。 “那部电影距离开机还有10天,我不急去横城。”王导说着,还客客气气邀请闵行洲投资。 徐特助恨不得立刻拿针把王导的嘴给缝上。 事后徐特助发消息给阿星:「退钱!」 阿星:? 接连几日,闵行洲都住在公司顶层的起居室,林烟的朋友圈更新频繁,看天鹅游湖,听剧,晒各种各样的美食,十几条配文永远只有一个字:烂 那女人借口离家出走,这脾气是跟他来真的。 他也觉得自己挺烂的,就像她说的。 不想跟她谈感情,不真实。 床上谈情说爱才对胃口。 - 扣子 凌晨00点,林烟又发朋友圈,图片,是一粒铂金纽扣。 闵行洲知道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哪件衬衣的扣子又被她盘走。 一个躺在枕边的女人总挑夜里发朋友圈,隐晦的内容容易让男人会错意,欲望过脑。 闵行洲什么招数没见识过。 他关上手机,拿车钥匙出门。 一个时辰后,林烟微信提示音响了,是秦涛的消息。 一则小视频。 纸醉金迷的夜店,只拍到闵行洲的半边侧脸,鼻梁的线条很挺,喉结骨半藏半掩在衣领下,凌乱,潦倒,不失男人雄性的张力。 给人的感觉,他有种随时会堕落其中的前兆。 林烟不好说,闵行洲那是寂寞。 视频还拍到,有细腰长腿的美女靠近沙发挨蹭他,省钱的布料,白得晃眼。 这些技艺不够精,有料但不是闵行洲喜欢的类型,得尤璇那种绝活。 闵行洲这个人不是什么都碰,坐在高位,生来要什么有什么,不容易被钓。 秦涛发来消息:「你男人,我帮你看着,保证不让尤璇占到便宜」 林烟:「没什么好管的,私事互不相干」 秦涛:「玛垛!他们的爱情故事,当初可是轰动整个港城」 偏执的男人要从一段感情走出来,没那么轻易。 何况尤璇那么顶,闵行洲能爱到死。 当然闵行洲不会是主动的那一方,如果尤璇主动联系他,他也一定不拒绝。 需要一个人低头,偏谁也不低头。 林烟设置静音,睡觉。 接连十几天,林烟没联系过闵行洲,他更甚。 林烟跟阿星在美容院护肤,全程刷闵行洲的卡。 阿星突然问,“你要找这类款式的扣子?” 这误会,林烟没解释:“不是。” 阿星划着手机,再看一眼图片,“款式非常精致,你那是什么爱好?” 林烟随口敷衍:“喜欢。” 阿星看着她:“难找,我问过圈内的服装设计师,他们说没见过。” 林烟没说话,闵行洲的衣服都是订制款,挑剔到扣子的款式,没见过很正常。 扣子闵行洲自己扯的,有时候也是她撩拨盘掉的,保姆打扫卧室时说太贵重每次都收起来。 剧组如期开机,电影背景是旧年代,女主云梨从小被送到戏班子,爱上常来听曲的风流公子九爷,九爷却利用女主给自己铺路,送给道上的主子,主权谋大戏,动荡年代两个男人的博弈,而女主就是那根线。 林烟换上妆容,剧中有很多镜头都是女主登台唱戏腔,林烟用原声,花腔不多却又特别深刻。 旧街,瓦当滴水,枪响,情与恶。 她一出腔,就让人意境到这些画面感。 王导摸了摸下巴,一开始是卖闵家的面子,时隔一个月不见他是没想到林烟唱戏腔这么绝,接连拍三遍,王导反复挑最惊艳那段。 甚至剪辑片段放到社交平台。 火了。 #林烟顶级名伶# 仅仅六个小时,播放量几亿,满屏的老婆。 【京腔就是媚,我记得了林烟以前是京剧名伶,怎么没人爆过这个料,老是喜欢黑她黑她】 【贴贴美女,就说王导的眼光不会差,是我心中的云梨没错了】 【有没有云梨和九爷的互动,什么绝惨爱情啊超期待!】 秦涛转发给闵行洲。 闵行洲点开,媚,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声音够味儿。 林家舍得下血本培养金丝雀,林烟高学历,情史干净,金钱泡长大,纯属媚态娇怜要人疼的那款。 多数男人喜欢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女人。闵行洲不需要势均力敌,他站得够高权力够稳,娇养只雀儿玩玩还算过瘾。 闵行洲没听完,也没有点开第二遍的欲望。 - 戏来回拍两个月,又是外出取景。 中场休息,林烟在午睡,揭开眼罩,只见林以薇双手抱胸笑,“是在港城待不下去了?被尤璇震的?” 林以薇也在剧组,住的同一个酒店。 饰演剧中的路人卖花女,求林家老爷子奔波很久,试镜才进的剧组。 她跟林以薇确实不对头。 林以薇就喜欢言语奚落:“醒醒吧,你是抢不过来的。” 林烟就不爱搭理这个人,收手机离开。 林以薇却觉得林烟是软柿子好捏,“这都不闹离婚,还是说你想通过那边帮忙,来图谋林家的继承权?” 林烟停下脚步,却没说话。 “是我们二房和三房的,跟你没关系,好好当你的大明星。”当然,林以薇只是过嘴瘾,她对林烟的讨厌,从小就有,族中长辈夸的孩子永远只有林烟。 那段戏腔的视频如今在网上火爆,这个女人好命,除去感情什么都顺风顺水。 感情又不能当饭吃。 阿星忍不住碎嘴回去:“都是一个家教养出来的,怎么就你爱跟人斗嘴,不出10年菜市场喊最大声的绝对是你。 林以薇怼回去:“你不就是个打工的,对,难怪对菜市场那么了解。” “打工怎么了,我靠自己双手挣钱。”阿星说。 最后两人动手了,林烟是没想到的。 林以薇向来如此,从小就像个大姐头,骂不过就上手,被老师留学校很多次都是林烟去跟老师道歉去担领回家。 她有把她当作妹妹,可她没把她当姐姐过,久了也就不想管。 也没想到带眼镜斯斯文文的阿星也会挽袖子骂街,对,收钱了。 最后林以薇和阿星光荣进局喝茶。 林以薇很会哭,可怜得要命,她自己摔的时候脸上挂彩,场地没有摄像头,她全部指控是阿星动的手,说阿星要打死她。 “警察哥哥,你不要放过她,她打人,恶势力漏网鱼!” 阿星咬牙:“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摔的。” 林以薇又哭:“就是你打的,我现在这疼那疼全身疼,我要叫救护车。” 蜀黍敲桌子:“两位都安静,打架斗殴是不好的知不知道。” 阿星暂时取保不了,因为林以薇是受伤的那个,阿星安然无恙。 林以薇不依不饶要告。 当时场地的工作人员忙着搭架没注意看,而林烟不能成为证人,蜀黍还在取证,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情与恶 林烟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想拨闵行洲的号码,犹豫了。 转打给徐特助。 “我要华夏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包括私人侦探,想明天安排到横城。” 徐特助愣住,下一秒破防:“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这就告诉总裁。” “太太您千万不要慌不要害怕,万事有总裁兜着,不要哭哦,我们能处理。” 林烟甚至听到那边传来东西打翻的动静,还有疯狂按电梯的声响。 好像她出了天大的事一样。 林烟吁气,解释:“我没事,是我经纪人被污蔑。” 徐特助这才安心,又愣住:“稍等,我现在去办。” 林烟抿了抿唇:“他忙,就不用打扰他了,你发联系方式给我就行。” 收起手机,林烟回去问林以薇:“为什么。” 林以薇歪头:“我要进娱乐圈。” 林烟靠在门边:“自己进。” 林以薇扬起脸,指着血迹,“那我就告她,让她留案底。” 林烟转身:“法庭见,我有钱打官司。” 林以薇气急:“你!” 拖了两日没能拍戏,当林烟花钱请来一整个知名度极高律师团队,林以薇怂了。 不告了,想跟阿星握手和好。 结果林烟开口:“我告她诽谤。” 林以薇本就理亏,这会真栽了跟头,打电话回林家爷爷长爷爷短。 林烟接过手机,那边是林老爷子的声音。 “委屈你了,她就该治治,你看着办,爷爷可不站她。” 林烟露出微笑:“不委屈,您身体还好吗。” 林老爷子:“家里有医生呢,你闵爷爷从国外请来好几个专家的,你忘了吗,他最近天天来找我下棋,精神好。” 闵家人真的对她很好,说不上的好,没有血缘关系无条件的好。 闵家非要她进门,其实到现在还是个迷。 林烟声音很轻:“记得按时吃药。” 林老爷子在那边点头:“爷爷有按时吃药的,你放心,喜欢拍戏就好好拍,爷爷支持你。” 脑癌晚期。 以至于林家的股份四分五裂。 林烟是真告,林以薇被收容48小时听蜀黍开课,赔阿星300块名誉损失费。 至于律师团队的费用,林以薇还真出不起。 阿星跟林烟回酒店,第一次进局子想想都心有余悸。 让阿星想不到的是,林烟花大钱把精英律师,私人侦探,什么推理师全请来的时。真就有钱有人脉是真好。 林烟坐在哪里,四个字:还告吗,来 恶人还得法律磨。 而这些便举,离不开闵行洲。 阿星想,难怪林烟陷进去那么深,爱那么深。 阿星跟她说,“其实想想,闵先生能给的实在太多,一旦拥有过,真不轻易抽得出身。” 林烟只是沉默,不说话。 阿星转身喝水:“我是个俗人,换我,可能我比你更加不清醒。” 正值周五,飞机票最贵的一天,阿星打消了回港城拿衣服的念头。 夜里有场氛围戏,剧中扮演双男主的演员都是娱乐圈戏骨级别。 演完戏大家都保持距离,王导没让演员炒cp提热度,跟闵家的小媳妇炒cp,这部电影估计都撑不到过审的那天。 财阀最看重这些。 吻戏肯定需要拍,虽然借位,表情和亲密对氛围要求高。 王导的大声公响起:“林烟的替身呢,过来替吻戏。” 林烟接戏涉及吻戏都用替身,但是这回挑战难。替身没有云梨的影子,王导对细节极其挑剔。 “咔!” “你的动作啊,手,你得是轻颤的紧张,你爱他,爱他!” “再来!” 拍一整晚,一条没过,王导气得假发都脱掉。 “咔!” “这替身谁找来的,换一个。” 替身跑到林烟面前,哭得梨花带泪:“王导要求太高了,二十几场都不给过,我不行啊林老师。” 林烟递给对方抽纸:“你去休息。” 林以薇可没忘记被收容48小时的故事,就爱起哄:“清高的人知道有吻戏可以不来演,让大家辛苦一夜,你没点愧疚心吗。” 就是针对林烟,在场的人都抱怨只是没敢说。 工作人员熊猫眼都熬出来了,夜里风冷,林烟决定破戒一回,22年来,除了闵行洲,她没有碰过哪个男人的手。 “林老师。” “谢安老师。” 双方客气打招呼,扮演九爷是圈内的戏骨谢安,拿过多次影帝提名。 谢安问:“就是借位,但有肢体接触,林老师不介意吧。” 林烟说:“我不介意。” 就是家里难交代,这是闵行洲的规矩。 她无意用我字,谢安笑起来:“难道还有其他人吃醋?” 闵行洲这个人倒不会吃她的醋,是主权。 林烟一直没开口。 谢安混迹娱乐圈十几年,直觉林烟有靠山,就凭能控制舆论平台的本事,就凭能拿下王导的女主戏份,靠山的身份不简单,谢安不太想惹什么祸。 谢安说:“我认为换替身吧,林老师太漂亮我怕我不够专心演,这可麻烦了。” 王导同样想法:“不拍了,吻戏暂缓。” 拥抱,借位吻戏等等尺度,林烟是演员,演得了,说的是演。 王导可不愿意拍,累得想收工。 林烟在业内用替身出了名,这背后不言而喻,王导犯不着为一个吻戏走死胡同。 就是少了点情感上的灵魂,想留,不然情感难升华,王导斟酌再三决定打到PM集团总裁办公。 徐特助转座机,集团会议中场暂停。 “闵先生。”王导把戏的剧本如实说出口,闵行洲声音低沉,“她怎么说。” 王导:“闵太太非常的敬业努力,她是想拍,但是我们也是借位的,就是呈现出大荧幕的尺度不是很好,我想改,可改了没那个感觉。” 闵行洲轻描淡写:“戏着急吗。” 王导顿了顿:“不着急不着急,您有什么吩咐请说。” 闵行洲合上笔记本,“暂停,让她回家。” 王导要改情感戏,剧组放假,林烟这几天都躺在酒店床上睡觉,吃的都让服侍生送上来。 林烟在刷短视频,一顿无聊后点开闵行洲的微信框。 她两个月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她。 特冷情。 林烟发一个表情包:「小猫绻窝.jpg」 那边并没有立刻回,这个时候可能在开会议,林烟切回短视频平台。 精神出逃 二十分钟后。 闵行洲:「寂寞了?」 林烟盯着那三个字,笑了,中指点屏幕打字:「在说谁」 闵行洲:「派私人飞机接你」 明明是文字,发过来跟命令的口吻毫无区分。 林烟打出一行字又删,来来回回,犹豫好久才确认:「戏没拍完,很忙的,就不回了」 闵行洲:「完了」 难怪王导老催她回家过中秋佳节。 当夜,闵家的私人飞机停在酒店附近。 林烟睡着了,拍戏没日没夜太疲乏,拍戏后手机一直调静音没改过,在床尾的地毯安静亮着,酒店的门她习惯反锁。 阿星站在门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跟通话那边的总裁解释。 林大小姐天塌都不会醒,也有可能她不太想回港城。 直到第二天下午,林烟才懵懵的开门。 阿星最佩服林烟的点就是,即使刚睡醒她也不乱糟糟的,钱养出来的慵懒柔香,那种,富婆姐姐快爱我。 想到私人飞机还在等,阿星忙说,“导演暂时叫停过中秋,回去吗,省飞机票。” “中秋了么,得回闵家跟长辈吃饭。”林烟转身换衣服,收拾行李。 五个小时后,飞机落在港城地标最高的中心大厦。 从顶层的停机坪,眺望。 港城的夜晚,摩天大楼,纸醉金迷。 林烟不是第一次来公司见闵行洲,熟门熟路,刚结婚时她经常来给他送点心。 闵行洲倒是愿意顺着她,要她喂,给她买包高订珠宝送到家,奖励。 让她一度误会自己在闵行洲心中留下痕迹。 后来拍戏忙,她就少来,闵行洲也不惦记,甚至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才发现,她不过是闵行洲内心空虚冷的一道调剂。现在也是。 推开总裁办的门,职业OL装的女秘书在给闵行洲冲茶,弯腰面对他,女秘书衣领大敞的地方闵行洲看没看到不知道,反正林烟是看到了,款式还是红色蕾丝的。 大红唇,很有尤璇的影子。 当总裁就是好,身边都是年轻妖娆的女秘书。 林烟抬手敲门。 女秘书忙转头,“太太来了。”放下茶具走过来,“您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我一定去捧场。” 林烟说,“谢谢关注,目前没拍完。” “那…”女秘书紧着手,“总裁刚刚开完会,需要处理一些合同。” 林烟就点头,女秘书不好搭话,退出总裁办关门。 林烟走过去,后腰靠在桌子,面对闵行洲,“总裁招人还挺挑,是不是不漂亮都不录用?” “人事部招的。”闵行洲补一刀,“漂亮的养眼。” 林烟觉得他一定是被尤璇荼毒太深,死门出不来了。 “美人天天晃眼底,总裁还有心思看合同。” 闵行洲撂下钢笔,抬眼,“醋了?” “你又不爱我,我犯得着吃什么醋。” 因为从顶楼下来,风大,林烟说话都是鼻音调,又软。 她一贯穿黑色吊带裙,细致包裹的好身段,柳腰丰臀,肤白直角肩,妩媚欲,和天然脆弱。 闵行洲想抽烟,隔了半响,没用打火机。 林烟挑包拿出备置的火柴,轻轻一划给他点上。 火苗映着氛围,目光定格。 他的眼睛黑湛湛,也深,黏稠,汹涌,林烟想到寂寞二字。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具备熟透的雄性爆发力,看不得,对视不得。太容易陷进去。 会骗得她一错再错。 会钓着她精神出逃。 思绪不在状态,听到闵行洲说:“两个月了还甩脸,让飞机等一夜,你真行。” 林烟甩灭火柴,“你误会我去捉奸。” 闵行洲吸了一口烟,“摆清我们的利益关系,过不去是你的事。” 闵行洲这个人不在乎,因为不爱,不爱的时候能有什么矛盾去在意。 可她在乎被人误会,“你怎样都行,但下次不许。” 闵行洲没承诺,想不许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就是滥用情滥得明明白白,完全不主动,避免后面要负责。 不拒绝,是男人的正常需求。 等心里爱的那个女人回来,完全能心安理得的承认,心干净只爱你。 闵行洲就是。 闵行洲拿起桌面的手机,随手丢到她包里,“回家。” 林烟负气拿包,“你就没手。” 闵行洲回头拽过她的手腕,真软真嫩,像没骨头似的,他像是笑了,“再说?” 他无非是赌她乖,不会翻他手机,不然能放你身上? 门刚开,公司高管团队和闵行洲那些漂亮女秘书们愣愣地站在外面。 半响,低头打招呼。 “总裁,太太。” 闵行洲说句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分量,“都回去,明天中秋加薪。” “好的总裁。” “太太,中秋佳节快乐。” 林烟点头,“快乐。”她人已经被闵行洲拉着进电梯。 电梯合上,闵行洲把她推到角落,捧起她的脸,“张嘴。” 林烟愣了一秒。 他吻上来,特霸道。 有淡淡丝丝的烟味,不苦,麝浓,很诱,独属他的味道,没有任何前兆下,林烟整个人都处于室息的状态。 可林烟一想到那颗牛奶糖,升抗拒。 她胡乱伸手推开他,没压住。闵行洲咬着她的唇,“玩扣子钓我的时候心思不是挺野么。” 林烟笑一声:“闵行洲,你上钩了吗。” 闵行洲低声,“你觉得呢。” 无非,想睡你是真的,不爱你也是真的。 林烟刚别开头,下巴被闵行洲捉住面向他,又吻上来。 力量悬殊下,她认了。 闵行洲这个人,说他薄情,偏对尤璇有情。 说他有情,可他也没对尤璇守身如玉,浪到,放纵到,对自己什么事都干过。 电梯门开,闵行洲才松口,单手插兜走出去,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换口红了?” 粉嫩的纯欲风、白开水色号。 林烟低头擦着嘴角,他就是坏。 是司机老张开车,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大道上。 林烟和闵行洲坐在后排,空气一度安静。 路程不算远,这样的氛围让人昏昏欲睡,林烟看向窗外,“我们明天回林家还是回老宅?” 闵行洲不冷不淡,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林烟就说了,“你听我的,先回老宅。” 闵行洲瞥她一眼,“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那你惯着不行。”林烟裹紧小毯,闭眼。 别墅还是灯光璀璨,女保姆搬行李。 闵行洲的手机响了,在她包里。 刚取出来就被他伸手要走。 论闵行洲拿的再快,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眼睛能跟开挂一样精准捕捉。 是尤璇发来的,三条信息。 林烟站在原地不动,笑着问,“谁啊,大半夜的这么急。” 闵行洲走上楼,偏偏骗她:“公司的事。” “哦。”林烟同样笑着上楼。 演和装做不知道,谁都会。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协议,无名无实,有条例,有规定。 戏里她拿的都是女主剧本,可戏外,她并不是闵行洲的女主。 书房,闵行洲刚打开笔记本,尤璇的信息一直来。 「我要福熹楼的月饼」 「要李师傅亲手做的咸蛋黄酥」 「给我天上的月亮,闵行洲」 闵行洲划出,摸出烟盒,拿根烟咬在嘴里,舌腔隐约留有家里那个女人的味道,欲的,腻的,想起那个女人指尖的火柴苗。 翻抽屉,拿出火柴盒燃上烟,猛吸一口到肺里。 尤璇的信息还来,是地址:「景山苑8栋38号」 闵行洲掸掉烟灰,回:「自己买」 他随手转账10万,那边退回。 尤璇:「闵行洲,你买不买」 闵行洲:「贱不贱」 尤璇:「有多贱?你爱吗」 闵行洲:「说爱我,给你买」 尤璇:「你贱,你睡她」 闵行洲删除记录,手机扔一旁。 尤璇的电话打过来,响了整整三遍,闵行洲挤灭手中的烟,单手按接听。 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僵持,闵行洲起身离开,留手机躺在原位,直到没电。 - 卧室里,林烟洗完澡趴在床上,看熊出没,光头强总是没砍着树还被戏耍,这个真有点同病相怜。 她笑得春心荡漾,睡裙太贴身,撩到腿根,什么造型都像人鱼艺术,两只腿翘起,晃着,白到发光。 闵行洲从她身后夺走她手里的ipad,啪哒一扔,他整个人结结实实压上来,重得她四肢五骸都快烂掉,肩膀一阵酥麻的疼,她被迫在他怀里翻身,她又滑又软,像鱼被翻面。 男人身上清浅的沐浴露香氛和荷尔蒙席卷鼻腔,那味儿的调真戳人。 “你看动漫吗,一起看。” 闵行洲没吱声,抱着她一同滚到被子里。 她不想做,他没逼。 闵行洲称得上最合格的金主,最合格的男人。 最不合格的谈情对象。 第二天清晨,闵家老宅那边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过去,挂掉电话林烟才动身。 闵家这一代到闵行洲就一根正独苗,往上了旁支叔伯也有,但也只是旁支。 关系太复杂,林烟没记得几个人的面孔。 大婚敬酒的时候,也只敬闵家老爷子,其他人闵家老爷子不给她敬,说她已经是闵家掌权人的太太,是他们敬她。 中式风格的四合别墅,那一条道全是红旗车整齐停放,闵家逢年过节都是门庭若市。 拜访的,送礼的,打交道的,家族聚会的。 见她,他们都恭恭敬敬地喊她“闵太太”。 多的林烟也不好说,这里出现的人每一个都是财经,报纸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抖一抖,港城能翻。 这声闵太太她听得心虚,本该不属于她的。 小桥流水后,是茶座,她对面坐的就是闵家老爷子,“就喜欢喝你泡的茶。” “那以后我常来看爷爷。”林烟递到对方手里。 闵家老爷子接下,品尝回味:“你电影上映的时候说一声,爷爷奶奶都去包几场,院里的一人一票。” 林烟一想到那几场戏,略显尴尬,算了她真不能亲自上阵拍。 真不能拍,财阀门第的阔太还出去娱乐圈赚钱本就奇葩,虽然闵家人不介意甚至都支持她的喜好,可那是拍吻戏。 到现在闵行洲不提过这事,估计早让王导删戏了。 “到时候一定会告诉爷爷。” 闵家老爷子接着问:“他欺负你没?” 林烟摇头:“没有,行洲对我很好。” 物质上不亏待,有事找他他就出手,床上她不想,他也不会强来。 这样想,闵行洲算好的,是她自己一开始要的太多。 要他的心,有病。 闵行洲爱尤璇,是谁也插不进。 她如今只想坐好闵太太这个位置,剩下的一年零八个月不能听天由命。 闲聊家常一番后,林烟起身离位,却听到闵家老爷子说,“只要爷爷在,闵家就是你家,他不让上他户口本,你就上爷爷的户口本,做她妹妹。” 林烟没忍住,笑出声,闵行洲的妹妹。 “笑什么。”闵行洲与商场上的朋友说几句,正好路过。 林烟心思挺花,垫起脚尖在他耳边,带着软调媚得很,“七哥好。” 闵行洲掐住她腰,“跟我来房间。” “不去。”林烟退步,转身去后院找人玩,能有什么好事。 闵家堂辈表辈排辈下来,闵行洲排七,并没有人叫这个辈分称谓,都称一句闵先生。 有人来到闵行洲身边,“闵先生,老太太找您。” 闵行洲转身去祠堂,一尊送子观音前都是供品香火,闵家老太奶奶简直是花了心思供奉。 闵家老太点完香又拜拜,“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转头,阿弥陀佛闭眼气得不想看到闵行洲,“我就要个曾孙你也不给?” 闵行洲不痛不痒,“生来抢家产?” 闵家老太哼了一声,“不说你自己有的,闵家的家底你下辈子都花不完。” 闵行洲扭头:“不生。” “怎就不生了?小烟多好的孩子,生一个像她的娃娃得多可爱,不要你养的,我养。”老太太说。 闵行洲冷漠离开,没吭一声。 - 帮我换衣服,闵太太 一声“哎呀”的尖叫,林烟循声看去,是一位美人高跟鞋扭到差点撞到闵行洲怀里,酒洒闵行洲身上了。 林烟知道方家的小姐,追过闵行洲。 不过那段时间闵行洲和尤璇水深火热,方小姐在尤璇身上吃不少亏。 尤璇怎么无理取闹都好,闵行洲纵她。 经过道听途说,那段时间的故事,跟电视里演霸总宠女主差不多,而方小姐就是那个‘恶毒女配’,家世好的‘恶毒女配’。 遗憾的是,结局闵行洲被尤璇甩。 尤璇还不肯就这样呢,拿捏方小姐学历造假的事警告方小姐不许靠近闵行洲,都分手都不要了还这么霸道的占据。 尤璇这女人挺奇怪,如果闵行洲想娶她,就算闵家上下集体反对都拿闵行洲没办法,不可能是被家世差距拆散。 在楼梯,林烟遇到闵行洲,他上她下,闵行洲身后有名保镖提一袋衣服跟着。 不愧是港城曾经的太子爷。 林烟停下,搭在扶手,“那么好的女孩,也栽你身上。” 闵行洲掠她一眼,“谁。” “方潼。”林烟接着问,“心动过吗。” 闵行洲语气不咸不淡,“你觉得呢。” 那就是没有,方潼的漂亮差尤璇好几个档次。 当然男人不止喜欢漂亮还喜欢带有征服感的女人,尤其闵行洲,太容易得到的没兴趣显得廉价。 “丈夫情史太多怎么办。” 闵行洲低声一笑,单手插兜走开,“帮我换衣服,闵太太。” 林烟不去,不想看他脱衣的样子,有瘾,撩一缕发挂耳,走下楼梯,没走两步就看到拄拐杖的闵家老太。 林烟打招呼,“奶奶。” 老人家抬手挥挥示意她上楼,笑得慈祥,“他衬衣湿了。” 指不定误会闵行洲多希望她去给他换衣服,盼着他俩独处。 林烟真舍不得拂老人家的期盼,又想找借口蒙混,可对面是火眼金睛老谋深算,只好接过保镖的袋子跟上去。 闵行洲站在落地窗前,林烟伸手解开他衬衣那排扣子,湿的地方不大,偏偏对位置,胸膛的轮廓都映出来了,强悍,馥郁,气息烫。 身材比例典型宽肩窄腰,男人该有的资本,闵行洲是一样没少。 指尖不可控,勾过结实性感的胸膛,偏偏起灾祸,闵行洲果断捉住她双手摸进去,看她的脸,“你没碰过?” “那又怎样,女人的祸害。”她低下头,低眉顺眼的,闵行洲长指拂过她的唇,碾住,“祸害你哪。” “别来勾引我,我抵抗力差。”林烟放低声音。 闵行洲警告她,“乖一点,别贪太多。” “烫手,自己系。”林烟索性转身,不弄了。 闵行洲系着衬衣扭扣,冷得很,“出去。” 已经到饭点,林烟头也不回。 吃饭时,林烟手机响,是王导打过来,“编剧让我跟您说声中秋快乐。” 剧组在五星饭店有聚会,王导跟她提但没要求她去,算礼貌打招呼。 《霓虹迷幻》的编剧,林烟还真不知道是谁,没出现过,王导很少提,挺神秘的一人。 想来也只是跟她客气打招呼的。 粉丝今天的私信来很多,林烟半年没发博了,随手拍一个橘子,配文:中秋要快乐 秦涛直接笑她:「就这橘子,要是尤璇在,他就搂怀里哄着喂了」 林烟:「?」 秦涛:「出来吗,AYN俱乐部,你闺蜜都在,她们想见你」 还发了图片。 秦涛:「出来野,晾晾他」 林烟不是贪玩的人,秦涛那些局她不感兴趣,打字:「要不秦公子找个人结婚,来感受一下我的快乐」 快乐是反话。 秦涛:「我没病,再见勿念」 林烟退出界面,秦涛他们玩的地儿真挺多,北海道,俱乐部,夜店,公海,沙漠开劳斯莱斯玩越野….什么都不用想没有烦恼,白天进修管理课金融课,家里会安排好一切,逢年过节去见圈内的叔叔伯伯,过几年结婚生子继承家业。 但他们都是不婚主义者,玩得野,谈恋爱,不谈了送房分手下一位。 她的人生本该也有其他轨迹。 “跟他们玩这么好。”闵行洲出现在她身后。 林烟纳闷,“他们是我朋友,我跟谁玩不好了?” 闵行洲不说话,掠过她,上车回别墅。 橘子在她手里,这个季节还是绿皮,指甲新做的,她剥得有些难又别扭,皮丢垃圾桶从另一边上车,坐在副驾驶,橘子咬嘴里口水那个酸爽泛滥,感官飞上天崩着刺激,忍不住呛出声。 林烟看向驾驶位的男人,递过去:“吃吗,很刺激。” 闵行洲没看,“系安全带。” 林烟“哦”了一声,“可我剥好的橘子该放哪里,你帮我。” 闵行洲刹车停下,俯身给她系安全带,手从她胸前过,从这个角度很容易看到她吊带v领下的风景,是见识过,弧度很傲,美到精髓。 当然,也不是离她不可,能克制,该放纵也会在她身上肆意的纵,事后也不会亏待她。 闵行洲眼神定格一秒,最后收回,林烟凑他耳边,无意勾他:“好了吗总裁。” 闵行洲一本正经,“嗯。” 林烟闻闻手,“我身上有酸味吗,拿纸巾给我擦手。” “不酸。”他启动车,没拿,“欲。” 林烟看他,他胳膊搭在车窗,单手打方向盘却没看她一眼,冷情冷性。 就是这份冷漠,林烟不懂他的意思,猜不到,意思也好不到哪去。 两侧的车水马龙急速晃过眼底,在斑马线前停下。 正值夜晚高峰,密密麻麻的行人走过斑马线,有热恋的情侣肩挨肩,最显眼的是一对年轻夫妻推婴儿车并行,婴儿车绑着小猪佩奇的气球。 以前老太太总是让医生给她调理身体,但她埋过避孕针。 有老太太撑腰上位其实很容易,闵行洲总不能连自己的骨血不肯要。 闵行洲都给这种脸色,她给他生什么孩子,犯贱。 那么优秀的男人睡到手林烟觉得不亏,心下没什么不满足。 夜里的氛围总适合做点别的,成年男女住那么大的别墅,佣人这个时间点很少出现。 闵行洲在楼上,林烟不打扰不靠近,约住在北区的周太太来家里做客,故意很晚才上楼。 王导给她发改过的剧本,果然暧昧戏全删,这样也省得她纠结。 有视频邀约,林烟跑去书房开电脑点接。以为是王导,毕竟王导知道她嫁给闵行洲,也没来得及换场地。 林烟根本不知道视频对面的谢安正在开直播,谢安又是顶流,他直播间人气爆涨。 林烟一出现,弹幕立马变节奏,网友自己带的。 【这是林烟老师家的书房吗?装修好贵派】 【别感觉,看看她手边那份合同,你们截图出来放大看,弘海外资启动规划书,落款闵】 【那么弘海外资是干什么的?百度上也没搜到啊】 【她后面的书柜都是项目书吧,还有Caran d’Ache的钢笔盒,不知道是不是仿品】 【她又想做什么妖,是想告诉我们她真有金主包养吗】 弹幕林烟没看到不知道,所以选在书房视频,方便。 林烟打招呼,“导演好,谢安老师好,刚刚吃饭有些晚。” 王导客气道:“没事,我们不着急。” 【都别吵了,上一次还嗑九爷和云梨,这会儿不是同一批人吗】 【谁嗑死马,我们安家粉丝可不兴组cp给别人铺路】 谢安粉丝绝大部分唯粉,不喜欢自家哥哥炒cp,逮着一个撕一个。 谢安有给林烟发过微信要直播,不知道她看没看,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提醒。 林烟感觉不对劲,没有声音:“你们怎么不说话。” 谢安低头笑笑才问:“你在家?” 林烟点头。 谢安隐晦道:“那个…你待会可能要上热搜。” 林烟还是不知情,“习惯了,我们聊正题吧。” 紧接着,剧组的演员们陆续加入多人视频,探讨剧情。 林以薇也在,卖花女同样被迫改,成九爷的卧底,算是加番。上来就笑,“堂姐家可真阔气,要不后面那支钢笔借我用一下呗。” 林烟回头看,才知道闵行洲的钢笔在柜子上,“这啊,仿品,50块买的。” 【我信她个鬼,我查到了各位,弘海外资是PM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在A国上市】 然而这条已经被谢安粉丝的安利词条刷盖,没什么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也当在开玩笑。 林以薇一句话又把林烟推上热搜,“这款钢笔可仿不出来,是我未来姐夫送给你的吗。” 紧接着等弹幕节奏带起来,林以薇笑了笑,“那个口误开个玩笑,堂姐不要放在心上。” 林烟觉得不对劲,正好王导出声打圆场:“还是你们会开玩笑,爱给直播间的网友们活跃活跃气氛。” 有人直播? 林烟凝眉,但这时候换地方显得她心虚。 有金主就有金主,是事实,辩解没用,网友不好糊弄,越遮盖越显得她见不得光,她林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算起来,闵家给的聘礼足以称得上明媒正娶。 “的确是我男人送的。”林烟借笑推开手边的合同隐藏起来,回应,“这都瞒不住你们,有机会再跟大家介绍,种种原因目前不太方便,希望大家给我们点私人空间。” 林以薇忍不住笑出来,演员就是演员,应变能力强,不过谁会跟她林烟官宣。 林以薇不好在王导面前挑事,“那我恭祝堂姐,早生贵子。” 专挑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烟没搭理。 【有种放照,什么原因还藏着,难不成是小三上位不体面?】 【关注电影行不行,演员谈恋爱犯法吗,她又不是偶像】 【人家的私事不希望被关注,你们怎么还揪着不放,碍着你们黑粉的路了吗】 【哥哥的直播间沾上林烟就变得乌烟瘴气,真是晦气】 【期待哥哥的九爷,预祝《霓虹迷幻》票房突破大爆】 这场直播到中期,因为林烟上热搜,顺藤摸瓜过来看的观众越多。 林烟的话题度就是大,广大网友最爱吃瓜,偏偏林烟瓜多,什么样的都有。 #林烟承认恋情# 承认了,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到底是谁,不少网友们变侦探家推理,求知欲、好奇心是人性。 偏偏没点线索,但是有个头像空白、新注册微博号的网友在热搜词条下写:闵行洲 这三个字真的邪门,网友们可不信,这个答案明显过头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诈骗犯中秋放假出来冲浪。 - 闵行洲对娱乐新闻不关注,倚在阳台抽烟,跟公司高管交代事情。 手机响,秦涛纯属一整个乱拨号码过来:“玛垛,这群网友都不理我,我又不会骗人,连个赞都不给我点,我不要面子的吗。” 空白头像就是秦家大少秦涛。 闵行洲声音低沉,“嗯?” “打错了?”秦涛愣住,这边反复确认手机号的名称,语气一下子就怂了,“抱歉行洲,是我心急拨错号码,刚才语气狂了点哈哈,抱歉。” 闵行洲说,“什么事。” 秦涛嘴快:“小嫂子公布恋情了,热搜挂着呢。” 闵行洲蹙眉:“我?” 秦涛解释:“不,小嫂子没承认是你。” 闵行洲无波无澜:“大惊小怪什么。” 秦涛苦笑:“你还真不希望是你啊,她的意思是以后会找时间官宣,你不会都不承认吧。” “承认什么。” 闵行洲态度不阴不阳的,那意思不太可能,也不明确拒绝。 秦涛其实想说,你要不就把尤璇追回来,放她一条生路。 可一开始就是联姻,双方自愿达成协议,说这种话会显得愚蠢。 圈里的朋友祝福过林烟,却也看不得林烟吊死在闵行洲身上,因为他们见识过港城那段风月。 秦涛:“她这个人没谈过恋爱,完全一根筋。” 闵行洲没心思和秦涛说话:“玩你们的,少带坏她。” 秦涛贼乖巧:“哦。” 直播到后半夜,热度依旧高涨,网友们对电影的期待很高,也想等林烟身后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让他们解谜。 洗澡了么 偏偏,林烟的镜头从头到尾只蚊子影都没有。 林烟调控反锁的,她不确定闵行洲会不会来书房拿东西,结束后开门出去撞见闵行洲上楼。 他问,“反锁?” 林烟摊手:“有直播。” 闵行洲掠过她离开,偏就一秒,她那把媚出水的嗓子发出两个字,“我困。” 已经凌晨四点,她整个人挨在门边摇摇欲睡,伸手要他抱。 闵行洲捏住她下巴:“洗澡了么。” 林烟故意挨上他,低低说一个没字,“那么晚了真走不动,坐得我腿麻了,你抱。” 闵行洲呵了声,觉得这女人蔫娇气,卧室倒是挺远,看她那样能耍赖躺地上委屈给你看,此时乐于她装可怜,“上来。” 她跳到闵行洲腰间,结结实实被他接住,林烟两手勾住他脖子笑了。 “行洲。”在听到他低沉磁性地嗯声,林烟才问,“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拒绝吗。” 闵行洲浅薄得很:“看情况。” 林烟看他那意思,不就是男人根本拒绝不了投怀送抱的美人,都喂嘴边了。 他吩咐女保姆放水,把她放进浴缸后离开。 洗完澡出来,林烟是真困得不行,爬到男人枕边窝着,有一秒入睡的本事。 下午醒来,闵行洲已经不在。 林烟摸索手机,未接来电有三个,是阿星。 估计有什么要事,林烟收拾一番直接去星河娱乐,已经有记者带相机蹲点想扒料。 阿星撑伞接她,可真舍不得林烟那身白到发光的娇嫩肌被晒,“有一张图片差点被扒,那份文件。” 阿星给她看的图片有点模糊,放大还是能认出弘海外资的项目,这届的网友不够聪明,百分持股人是闵行洲,当然闵行洲的产业可没那么好查。 除非干这行的都知道,干这行的也不太有时间关注娱乐圈,就算关注也不会掺合闵家的私事。 阿星就说,“你当时就该把合同翻开,爆他名字。” 进电梯,林烟应,“他什么人,这点技俩他随时看穿。” 阿星琢磨着问,“回家哄哄你家总裁官宣得了,反正你有那个本事。” 林烟却说,“我并没打算官宣,客套话你们怎么都误会了。” 阿星迷茫了这回。有时候真羡慕林烟,每天限量版包包背着‘老公有钱,老公还经常不回家’这种生活它不快乐吗,哄一哄要什么有什么。 可看起来,林烟其实还算快乐。 偏有这样一种人,金钱物质从不缺乏时,精神空虚就会被放大,会认为浪漫的爱情可贵真难遇到。 公司经理安排林烟去跟几位企业老板吃饭,“晚上有个饭局,有位珠宝品牌的老总在,你收拾过去一趟,对方找你聊代言的事。” “我不太会喝酒。”林烟坐在椅子上,翻看资料了解品牌的历史和价值,并不是说给钱就代言。 经理头疼,“不用喝酒,你只需要出面。” 林烟支了支下巴,“设计太花哨,跟我不搭。” “意思是不去?”经理整个人直接破防,“你之前掉了好几个代言,你忘了?” “公司不用挣钱吃饭?你还没大火呢,你代言你的,跟他的设计有什么关系。” 阿星忙上前解释:“这个品牌她没听说过,代言得慎重选择嘛,明星也需要口碑,万一品牌方那边有什么问题呢,总不能都是为了钱胡乱接。” “人家肯找你都不错了,一天天的黑热搜。”经理收走咖啡,放话,“这你都挑,公司以后的资源给不给你可难说,我才不管你有什么金主。” 林烟和阿星面面相视,还不如回横城拍戏。 见惯不惯,林烟在公司的待遇都是如此,艺人多,好处真分不到林烟头上,都是阿星靠以前的人脉关系拿剧本,加上林烟有演技,不然真混不到现在。 想着,既然是品牌方邀约吃饭,出于礼貌去了。 6点,林烟准时到达五星酒店,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前往包间。 她穿水蓝色私定长裙,腰身曲线是细碎光芒的闪钻点缀,踩着细高跟鞋,步态轻缓,并没有发出声响,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富家礼仪。 刚入秋有些凉,阿星给她披上外套,提醒:“不想要这个代言到时候我们就走,你不必委屈自己,不然闵总那边我真不好交代。” “虽然公司这边同样交代不了,大不了我们以后不要公司的资源。” 林烟应,“知道了。” 阿星继续提醒:“网剧收视女王付思娇也在,她也是冲这个代言来,人家粉丝群体大,争不了就不争,省得又被黑,我想通了,我们好好拍戏才是重中之重。” 林烟疑惑:“有付思娇,怎么还找我?” 阿星也不知道。 房间里还没坐满人,几位中年高管以及不明身份的西装人士,烟雾轻绕,这种环境林烟并不喜欢,闵行洲也抽烟,但他在的地方永远干净、清冷,不会像这种场合那么难闻,颓唐,叫人犯恶。 正主何老板坐在主位,同他说话的女子就是付思娇,手时不时划过付思娇的手背。 他们没停话,另一位中年男士与付思娇搭话,咸猪手甚至想揽她腰,好在付思娇反应快,躲过。 这地方不该来,想走的时候。何老板才看过来,言语玩笑,“我还以为林小姐不会来,都快让厨师上菜了。” 旁边的阿星连忙解释:“抱歉,我们路上堵车了。” 但那边明显没有满意,有人起哄:“要不林小姐敬何总一杯,表示表示。” 阿星忙倒酒,“我家艺人喝不了酒,我是她经纪人,都是我安排时间不当,这杯酒给何老板赔罪。” 林烟按住阿星的手,“你也不会喝,不必理会。” 阿星哪敢让闵太太喝酒,已经后悔为了kpi脑发热带她来,狗经理又骗说不用喝酒。 原以为这是正常的饭局,结果是让来陪酒。 林烟吩咐服侍生倒茶,轻端茶杯。 她没说敬谁,又有人起哄,“林小姐这就不礼貌了,一杯酒而已,又不是毒药。” 林烟:“我不喜欢碰的东西真不会碰,但所求一定会要到底,我不喝酒,我喜欢茶。” 何老板抽雪茄的手示意服务生取纸巾,笑,“我不是一个爱浪费的人,酒已开可舍不得换茶。” “茶泼掉同样可惜。”林烟说完,抿了一口茶。 何老板抽着雪茄:“我的饭桌上经常出现女星,多多少少会卖我面子,你是真不喝。” 林烟起身:“不喝,失陪。” “等等。”何老板笑,“林小姐不合作了?” 林烟应:“我与贵方品味不合,没什么合作要谈。” 何老板并不轻易放她走,“不就是被包养的戏子,在我面前摆什么脸子。” 林烟笑了一声,“我当然有金主养,但我爱他。” 阿星觉得她像是说玩笑又好像认真,眼下不想闹出什么事,特别是这种地方,闹大了对林烟不好,端起酒杯,“那个我自罚一杯,我们就先走了。” “敬他们干嘛。” 一道声音闯入。 何老板忙起身,态度都变了,“秦公子竟然来了。” “有失远迎,刚才有点不愉快呢,正处理。” 这家酒店是秦家名下的,没什么,这不进来就听到林烟那句话,秦涛示意阿星,“你们先出去,我来解决。” 林烟出门的时候又回头问付思娇:“你走吗。” 付思娇想起身,那边的眼神落她身上,林烟说,“法制社会。” 付思娇包都没拿就跑过来,林烟走两步提她的包塞她怀里,打开门出去,在阿星眼里,可明明就是娇气得要死。 秦涛在,那些人也没说话。 门关上,林烟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何老板陪笑的声音,“抱歉秦公子,我们没有麻烦林小姐,真没有。” 然后是混乱交杂的声音。 “在港城,小爷我还没见过这么猖狂的,那是我秦涛看着长大的妹妹,槽!” 一分钟后,秦涛甩甩手出来,挑着碎发,他那头发不是全白,就是全蓝,林烟以前问过他,他说酷,他妞喜欢所以染。林烟觉得他纯粹瞎编。 他吩咐服务生,“进去收拾一下碎碟子,那一套餐具挺贵的,喂过狗了。” 林烟好奇:“打人?” “法制社会,我掀我家酒店的桌子它犯法吗。”秦涛后半句是和阿星说,“以后可不许带她去这种饭局懂不懂,再有下次你这经纪人不用干了。” 林烟皱眉,“怎么我每次有事都能被你逮住,尽被你看笑话。” 秦涛走在她前头,失笑,“就是缘分,但你可别乱感动,我没有跟踪你的喔。” “走。”秦涛还说,“行洲在楼上休息室,要见你。” 就一秒,林烟走不动路了,这里是港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属秦家产业,这群公子哥富二代聚在这里是常事,刚才的事闵行洲肯定听说。 要不然秦涛也不可能精准踩点出现,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他们的地盘这不难查。 秦涛补了句:“尤璇也在。” 听完,林烟转身走去前台,指菜单上的酒,问:“多少钱。” 服务生愣了愣,“2880,请问送到哪个包间。” “现开。”林烟拿出手机扫码,“麻烦给我个杯子谢谢。” 服务生打包好给她,“这酒烈,您喝少点。” “没试过,尝尝隐。”林烟笑了一下,转身。 林烟倒两杯入喉,辣得她直扇舌,剩下半瓶递到秦涛怀里,“走吧,提神。” 盯闵行洲盯得紧 坐专梯到高层,挺高级的休息室,一群含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在玩牌,屏风后还有高雅的琴弦音,在林烟进门时动作全都停下来。 闵行洲坐在沙发上抽烟,不吭一声。 同样,尤璇也在,挨在沙发边上喝红酒,眼神盯闵行洲盯得紧。 就好像,不允许男人眼神看别的女人有感觉。 想要干嘛,想看闵行洲对林烟的到来有没有一点波澜。 恭喜,淡漠如生人。 “yue———” 酒精恶心到胃,林烟转头找卫生间,面对24k金的水龙头,富丽堂皇的装潢她压根吐不出来,冲了把水洗脸。 抽纸巾时,门开了。 闵行洲二话不说,自她身后托住她臀放在洗手台面,手撑镜子,目光定格在林烟脸上。 她喝了点酒不算太清醒,同样没有醉,半吊不活的,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一副她委屈死了的样。 卧蚕泡肿泡肿,欲态勾人,毫不掩饰的诱惑比及不经意流露的媚,会吃人。 林烟懂得这个时候该示弱,躲到闵行洲怀里,牙尖啃咬他衣服,语调支支吾吾,磨着男人。 同床共枕过,她真学不来闵行洲那种用情游刃又克制的本事,她犯错就会勾他撒娇,尽管他常警告,尽管他不吃,可他从不拒绝,她也就一次又一次踩他的底线反复横跳。 想想,她也就能肆意挥霍这点本事了,多的,闵行洲也不吃。 演不演的不要紧。 “我以为是正常饭局,就来了,阿星也在的,我没有碰他们的酒。” “他们逼我喝酒,我心里好害怕好害怕,幸好你让秦涛去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又担心你生气,狂喝了半瓶呢,可太苦了。” “我的意中人,从不会踏七彩祥云及时出现救场,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一番哭腔身体都在颤抖,脆弱得要命,成功把责任全推给闵行洲。 这男人一旦有愧疚心,心里博弈上就落了一大截。 ‘好害怕’其实说一次就够了,她说叠词,叠加她的软弱。 闵行洲心里素质够硬,并不吃这套,看她演看她闹,站着依旧摆一副沉稳冷着的姿态。 可男人终究有点劣根性,睡她那么久不打算拆穿她,“那么喜欢陪酒,以后陪我。” “在我嘴里,备好了。”林烟示意得很明显,抬眼泪汪汪,“尝尝吗。” 闵行洲嘴角动了一下,笑容极淡,却残酷美丽,掌心扣住她后颈,“发骚么,我女人要什么我会给不了么。” 林烟望他,“你承认了?我是你女人?” 闵行洲语气不咸不淡,“少跟我玩字眼。” 林烟扯了扯唇,是床上那种。 但凡成为闵行洲的女人,他的待遇绝不会差。 物质上,精神上,多大胃口他也能绝对满足,除去感情。 大方,腻了也无情得要命,甩得干净。 林烟真好奇他宠外面那个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外面那个也是你女人吗。” 他审视她的脸,“你提她?” 三个字,拉出两个人的差距。 一样的轻描淡写说出口,莫名的能叫人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闵行洲这个态度真让人容易生气,林烟收起眼泪,手指解开男人的衬衣扣子,“她在外面,而你却和我在这里调情。”伸手勾住他的衬衣领往下拉,吻上去,手指探进去勾着撩,“总裁的心是怎样想。” 闵行洲捏住她作乱的手,把她压到镜子上,疼得她一声‘嗯’地媚叫,闵行洲太了解林烟,“你有够会勾引人。” 林烟心下好笑,“你想不想让她开门冲进来,看见你压着我,待会儿我可是要喊她进来了…” 闵行洲声音冷了下来,“你敢?” 林烟讨厌闵行洲这个态度,同样深深上瘾。 她明明是想疏远,她明明内心嫉妒得面目全非,却升了个恶毒的心思,想撕开闵行洲冷情冷性的外表下究竟是什么样。 “你不敢吗,就这么怕她难过?又想报复她又不忍她伤心,我到底是没想到你这么痴情,是不是像我一样又爱又恨。” 就一秒,门被踢开,尤璇靠在门边抽着烟,“你们家里没有床么。” 然而,林烟并没有觉得尤璇的出现显得被冒犯,她眼神淡然,透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尤璇。 同时在诡谲的氛围下沉默。 于是,就成了一副可笑瞬间,反常的是前任在捉奸。 林烟在闵行洲沉默时从他怀里挣脱开,整理裙摆,“玩得愉快,总裁。” 门外朋友挺多,最终没谁说话没敢看过来,该打牌打牌,该喝酒喝酒。 阿星拎包跟林烟跑,“啊这?他们这是要和好?” 林烟踩着高跟鞋头都不回,“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闵行洲肚子里的虫,只要不妨碍我的目的。” 阿星看不懂林烟,“你…” 沉默很久后,尤璇直勾勾瞧住眼前的男人,“闵行洲,现在都开始当我的面?” 闵行洲拿根烟放嘴里,他想走,尤璇旗袍下的腿伸直,拦门不让他离开。 “对2,要不要。”秦涛甩下扑克牌嚷着,以秦涛的角度来看,他觉得林烟这一局小赢。 前任现任见面这种事,秦涛遇多了,经常撕得不可开交。 林烟和前任那是毛事没有,甚至她们两个都没把对方当成敌人,有戏。 而林烟撕的是闵行洲。 把问题丢给闵行洲,故意给前任撞见,让闵行洲给出明确态度。 照这种关系,其实谁都不算小三,是尤璇甩了还想回来霸占,闵行洲特么还忘不掉尤璇,特么两个态度棱模两可的也不说清。 尤璇漂亮不听话。 林烟妩媚要保护。 前者,男人喜欢征服,征服的过程有快感,征服到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后者,男人保护欲一旦犯乱,准完蛋。 谁让他闵行洲生得一张叫人芳心错乱的脸,好看得一塌糊涂。 戏好像开始了。 “顺子,吊单。”秦涛甩牌,“你们有没有王炸。” 赵公子认输,左看看右看看:“不是?林妹妹不是来过吗,她走了吗。” 秦涛眼神示意警告:“闭嘴。” 林烟回别墅后坐在吧台等女保姆煮面,“太太那么乖的孩子喝起酒来,怪俏皮啦。” 能不俏皮,鞋也不穿,就要吃面。 秦涛的信息发来:「尤璇好像把他拐走了,你小心」 后来,好像是女保姆提醒她,“太太面冷了,是不好吃吗。” 林烟放下筷子,回复:「好像?」 秦涛:「反正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你不爱她,你在等我回来闵行洲 闵行洲坐在驾驶位抽烟,手臂搭在车窗,衬衣扣子从上面解下来两颗,一片潦倒落魄的味道,尤璇开车门关车门都用一种极为大力的声响。 她进副驾驶,立马勾走放在中间控制台的车钥匙,“刚刚对她动心没有?” 闵行洲咬着烟,没说话。 尤璇扯走他嘴里的烟自己抽,男人依旧无动于衷,摸出烟盒重燃一支。 尤璇问他:“你吻她哪里。” 闵行洲淡淡吐字:“没吻过。” 男人的谎言,也不知道是怕眼前的女人难过,还是另一个女人并不重要,尤璇冷笑:“多少次,全身吗。” 男人没回答,不知道是不记得还是不愿承认。 尤璇直接开口:“回东城檀园,你家。” 闵行洲没看她,淡得很:“下车。” “要不公司起居室。”尤璇红唇微弯,腿勾着他裤腿,她最了解他,该点哪里最合适。 闵行洲头往上仰,静静抽烟,吞云吐雾中性感得要命,好半响他低笑一声,态度稍带些戏谑,“我已经结婚,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在一起?情妇么?” “是不是只要我回头,你就会跟她撕协议。”尤璇把烟扔出窗外,坐到男人身上搭着,脸上笑容像是调戏且不明确态度。 她勾他脖子想吻他,闵行洲一把将人推开,“给过你,你不要。” 尤璇也傲:“我还不稀罕,闵太太算什么,敌得上闵行洲的心头宠?” 这话实在刺激到男人的劣性。 闵行洲捏住她下巴带回来,打量片刻,又甩开:“除了我,谁能惯得了你。” 尤璇抚了抚火辣辣的下巴:“你是不是想弄疼我。” 闵行洲咬烟,呵了一声。 “那就不要回家找她。”尤璇把他跑车钥匙丢出窗外,挑衅。闵行洲两指拿出烟,一口烟雾喷在尤璇脸上,“你脾气是真不会改,太纵你了是么。” 纵。 尤璇同样记得,闵行洲在游轮拍卖会上拍一条项链送给她,她当时扔海里了,因为吵架。 三千万的项链都不带犹豫,别说车钥匙,闵行洲手机她都能扔,闵行洲乐意纵。 尤璇觉得,她和闵行洲的游戏,看起来像是谁也拧不过谁,其实是闵行洲情愿被她玩弄。 男人都是,捕猎的最终目的只是享受刺激和征服,对寡味的女人没有兴趣。 尤璇深谙此道,像蛇蝎,像黑猫,像狐狸精跳脱,挖空男人的偏爱全放自己身上。 她歪着头弯唇,一点一点欣赏男人英气硬朗的脸,究竟这张脸让多少女人吃过亏。 她低头,红唇印在闵行洲衣领,黑与红,夜晚的关系并不明显,“觉得我不够她乖是吗,可你照样拿我没办法。”得意的补了句,“你再高傲又怎样,永远拒绝不了我。” 闵行洲弹掉烟灰,“在外面找不到比我更宠你的男人了?” “为什么不和她去民政局,为什么不和她公开,让她在网上备受争议。”尤璇一语戳中,“你不爱她,你在等我回来闵行洲。” 闵行洲依旧那副寡淡的态度:“我愿意娶她养她对她负责,她让我高兴。” 尤璇贴到他脸上,捉他衣领:“闵行洲,我很不爽。” 视线相对,闵行洲沉默,半响,他推门下车:“不爽就回来,什么都是你的。” 深夜,车流少。 交通灯边,尤璇脱掉高跟鞋跟上去,抱紧男人的腰,“不许再睡她,听到没有!” “你听到没有,我不许!” … 接下来几天,闵行洲没回过别墅,林烟也没找他,听徐特助说他住在檀园,檀园离公司近。 闵行洲在檀园的房子,林烟没去过,那里的大平层是港城位置最优越的,也贵。 后面林烟听说,那晚是徐特助去中川路开那辆跑车回来,而司机接闵行洲和尤璇回檀园。 啧。闵行洲当真是让她疯,让她纵。 闵行洲这是表明态度,那天在卫生间故意丢给他烂摊子,他的选择已经明确,果然是敌不过前任。 林烟问秦涛个问题:「你那位短发女友养的猫,会不吃腥吗」 秦涛:「她养过猫吗,我不记得,前天刚分手」 林烟:「节哀」 秦涛:「共勉」 秦涛他们吧,女朋友名字能叫混,什么春春、coco、莉莉,他们能认得哪个。 当然他们也是有底线,不乱睡,就是单纯谈恋爱。 再看协议书。 交易就是交易,林烟觉得自己好像是贪心了。 自从饭局上没谈回代言,公司简直是皮毛资源不再分给她,什么事跟林烟没关系,在娱乐圈是喝西北风的状态。 林烟又约住北区的周太太来家里做客,周太太一来就教她揉面发面。 女保姆觉得这种事本不该太太亲自出马,但想闵先生好久没回别墅,估计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没上前插手。 周太太常来,多少了解些,“闵先生又想吃你做的点心了?男人啊你得先捉住他的胃让他挑剔。” 徐特助回别墅拿文件还赞扬,“太太就是贤惠,总裁有口福了。” 林烟只笑,最后一个人学完拎小盒子去郊外的墓地,两块相邻的墓碑,没有遗像没有名字,林烟放下点心,呆几个小时才走。 徐特助在公司等半天,饭点都过了还是没等来太太的点心,以前太太一闲都会来公司,在总裁办腻歪得很,整个下午都出不来。 打阿星电话,阿星说:“她没通告,公司不管她,她能忙什么。” 徐特助打趣:“太太和你在娱乐圈混得可真惨。” 林烟确实挺‘惨’的,跟闵家老爷子去爬山、下海、打高尔夫球。 “听说那女人回来了?”闵老爷子说,“你倒不用怕,有爷爷撑腰。” 林烟递帕子给老人家,“没怕,主要心里不舒服。” 老爷子擦汗时,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既然行洲爱她,她爱行洲,那她为什么要提分手?” 林烟摊手:“我觉得不重要,当然我也猜不出。” “可不是闵家拆散他们。”老爷子笑了,“道理以后你会懂的。” “小烟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舒适。”林烟想着,“主要有爷爷奶奶宠。” 老爷子拿挥杆轻敲她头,“你就是嘴甜,平常也这样哄他,拿下。” 林烟开玩笑:“天天哄,我到现在都拿不下。” 老爷子问:“你怎么想。” 林烟挥杆击球,慢慢声,“林家家业继承权和闵太太的位置,我都要,但不能心急不是。” 闵家老爷子笑起来,“有时候看你娇娇弱弱的,都怕你吃亏。” 他的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闵行洲还真不联系她,不回别墅。 林烟捉手机和卡收包里,化妆出门,今天约了人。 易绾绾是她大学同学,也是她的粉头,“好喜欢你演的角色,就上年演的那个叫什么,被导演安排领盒饭的时候哭得我稀里哗啦。” 林烟来不起兴趣,花钱买买挺腻,该有的都在衣帽间摆着了。 易绾绾又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怎么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打量后,直言,“像女人,有男人滋润的女人。” 易绾绾向来如此直接大胆。 “交了。”林烟承认,但也算不得什么男朋友。 “得是什么样的绝色入了你眼,大学那会儿校草追你一年,你是一点不心动。” 说着,易绾绾拿了条性感睡衣在林烟面前比划。 “你身材好,穿这个一定很顶。”易绾绾说,挺短,挺透,要说不说像情趣设计出来的。 林烟看得心无波澜,但易绾绾满意,像衣服找到她的主人,“就这件了,我送你。” 好几万,林烟从不了解易绾绾的家世,不拂她心意当然也没让她买单。 大包小包提着,继续下家挑,好像女人的乐趣就是如此简单,林烟的手臂被易绾绾揽住,“老实说,他对你好不好?” 林烟随口,“挺好。” 易绾绾打趣,“你这回答也太牵强了吧。” 林烟竖起指尖的卡,“我说的是这种好。” 易绾绾认得卡,有钱人都不一定有的那种卡,“对方有没有跟你去民政局的打算。” “没有。”林烟说得轻轻松松。 易绾绾惊讶:“你还不分?堂堂港城的小公主怎么可以被渣男浪费掉青春,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上门收拾他!” 林烟轻揉易绾绾的发:“这可分不了,我有利益牵扯。” 后来,易绾绾非要邀请林烟去家里玩。 不巧,易绾绾住在檀园,买得起檀园必须验过资产,林烟有些不理解,易绾绾解释,“我哥买给我的,刚搬过来不久,你是我家的第一个客人。” 大堂里,林烟正跟易绾绾有说有笑。 就一秒,林烟僵住,与迎面而来的男人目光相撞,男人身后的徐特助已经伸手打招呼。 易绾绾不知觉异常,“走吧我的小公主。” 手机这时候响了,对话框。 「过来」 林烟指尖一紧,易绾绾眨眨眼问她,“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反常。” 林烟慢慢拿开易绾绾的手,“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 转身,走出大堂。 车停在不远处,闵行洲坐在驾驶位。 林烟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手里提着还是今天新买的东西。 闵行洲没看她一眼,声音冷的很,“坐前面。” 林烟腔调有些委屈:“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不说第二遍。” 闵行洲撕开烟包装膜,敲一根出来,林烟真不明白他烟瘾怎又犯大了,是因为尤璇么。 路灯有些清浅,半点穿过敞开的车窗照进来。 他仰头靠在椅子燃烟,半边脸被光线温润得刚刚好,男人味浓郁,高级,我本莫测,细品之后,我本薄情。 那女人在他身上留的故事感真矛盾。 林烟最终去副驾驶坐着。 外面下细雨,朦胧不清。闵行洲并没有着急开车,坐在那里抽烟,浓厚的尼古丁泛滥,于沉默中他沙哑着声:“理由。” 闵行洲这个人说话没有点明,淡,懒散,却彼此心照不宣,林烟答,“我是去朋友家,跟你没关系。” 闵行洲捏着烟蒂,“不要跟姓易的打交道。” 林烟看窗外的夜景,笑,“你还是先把身上的狐狸味散掉,想着我怪呛的。” 闵行洲眼神落她身上片刻,“你欠收拾?” 林烟抿了抿唇,“来都来了,总裁不带我上你家坐坐?” 闵行洲抽完烟二话没说,开车送她回别墅,就离开,多一刻都不逗留。 女保姆帮林烟提东西上楼,问她,“先生怎么送到门口就走了,太太怎么也不留留先生在家。” 林烟谈不上在乎,但想想谁今晚是个傻的。 洗完澡后,林烟睡不着发出一条短信:「你出轨没有闵行洲」 那边冷漠,依旧没回。 其实他们的关系再怎么想改变,尤璇还是会适时回来搅局。 闵行洲的天秤并不在她这边。 阿星风风火火的来电话,“出事了,看娱乐平台!” 林烟懵懵点开,是代言和她解约的消息,两个高奢全没,品牌方那边连个电话都不通知,直接官方宣布。 有人刁难,发她在酒局‘陪酒’的图片,以及满屋狼藉的碎片,以及何老板嘴角的伤口。 #陪酒,砸场,做妖# 想想,应该是吃亏的何老板明显不服气。 林烟都不敢点开评论区,看起来证据确凿的图片,不用想都是嘲讽她的。 经理来电话:“让你去吃个饭还闹出事,自己解决,公司没钱管你。” 林烟也不生气,就两字,解约。 经理大笑:“哟嚯,跟星河解约?谁要你?” 林烟翻抽屉找卡,“解约费用开个价。” 那边笑着答:“一千万。” “抢钱吗,三百万爱要不要。”林烟不愿给那么多。 经理破口:“你什么意思,《霓虹迷幻》电影还没拍完,公司报酬不付?” 林烟细想,“不是星河的资源,我男人给的。” 经理只想讨价,后半句没听:“保姆车公司的,宣传公司做的,你穿的品牌公司借的。” 林烟皱眉:“你查清楚,保姆车我男人买的,公司那辆太破我没看上,我每天穿的是我男人花钱,宣传公司最近就发两条,三百万不是钱?” 经理愣住,往日关注林烟太少。 好像也是啊,这个林公主作风奢靡,她那辆保姆车挺贵的,她身上穿的…经理没注意,看起来挺高级。 经理现在哪还愿意管林烟,但她说话语气总是又媚又冲脑。 经理头脑一热答应,“三百万就三百万,我上报,爱走走,路过星河记得绕路。” 宠你的心头爱 三个小时后,成功解约。 第二天,阿星带合同来到别墅:“我是没想到,根本没有一家公司肯签你,堂堂闵家掌权人的太太,落到这种地步!” 林烟和一群富太太在花园喝下午茶,淡然的说,“买一个。” 阿星掏耳:“什么?” 林烟放下餐具,“我说买个公司,周太太也投资,还有秦太太,许太太陆太太她们,顾家千金,我很多朋友的。” 阿星心里瞬间破防,这有钱人的交际圈真的不一样,这群女人手上都是鸽子蛋,她们的小金库加起来… 不好说。 阿星问,“老板呢,谁管理。” 那群富太太一致道:“当然是闵太太决定,我们啊没事都喜欢做些小投资,当然愿意相信闵太太。” 明的是这样讲。 其实是卖给闵家面子,卖闵行洲的人情。 富太圈的C位那可是林烟,这等林烟找上门的好事,她们巴不得都帮,都不缺那点钱。 果然,闵字就够了。 阿星低声:“你们就聊两句就这么决定了?万一亏钱呢,不再考虑?” 那群女人不回应,笑着继续聊天,她们坐在这里的,家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更不提闵家在港城的人脉和地位,只要不犯法违纪一个娱乐公司能垮到哪里。 有点什么事,通通往她们男人耳边吹吹枕边风,她们的女人可都在一条船上,谁敢让她们翻船? 阿星觉得自己对那个阶级的认知还是太狭窄,这已经不是投资赚钱,是交际圈。 林烟这个人性子温和,架都不会吵,说话那个调儿让人听着就很舒服,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忍不住往她身边靠。 至于那位周太太,阿星印象最深刻,娘家背景很硬的,丈夫是地产商人,动不动来找林烟玩。 玩得不要太好。 林烟提醒:“想办法把付思娇签过来,她是条大鱼。” 阿星问,“就两个艺人?” 林烟抿茶,正色道,“交给你了,你慢慢挖掘。” 这事闵行洲知道,圈内的朋友打电话过来,都说自家太太要帮助林烟一起开个娱乐公司,甚至他们也想投资。 这个女人。 说她聪明,有时候她的心思伎俩他能一眼看穿。 说她不聪明,她会凭借自己的优势把港城的权贵圈都请动,把他们的女人绑一起,城府深得要命。 闵行洲放下手机,吩咐特助,“接太太来公司。” 林烟收到消息时,慢吞吞的,凭什么他找她就必须马上到,再看看这栋别墅,一点男人的痕迹都没有。 拖到下午,林烟才去闵行洲的公司。 拎着小包,推开会议室的门,随便找个地方调整好坐姿,一声不响。 她今天穿红色吊带裙,长度到腿根,露出一双又白又亮的腿并拢屈叠在那里,媚起来不扭捏,直勾勾诱惑的味道。 女秘书给她上果汁她不碰,推开,“我没惹你吧,总裁。” “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为什么不找我。”闵行洲手指流利的敲键盘。 从林烟的角度看去,他的手背骨筋强劲,指甲修剪整齐干净,指尖泛粉泛红厉害,这类男人一般是雄性激素分泌过高导致的。 “总裁忙着风花雪月,我哪敢过来打扰。”林烟声音酸溜溜的。 闵行洲‘啪’地合上电脑,看她,“舌头痒了么,这些日子宠你些就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么?” 林烟有被他语气吓到,闵行洲这个人是一点不惯她。 “我没忘记,你说不回家就不回家,我也没要求你。” 闵行洲声音冷淡,“我忙。” 男人的忙,能敷衍所有。 女人信或不信,男人都会说。 林烟看闵行洲:“你看过娱乐新闻吗,你知道我被骂得多惨吗。” 显然他不关注。 “算了。”林烟起身离开,嫉妒死了,讨厌死了,反感死了,委屈死了,难过死了,在见到闵行洲后越发不可控制,都是自找的。 “哭什么。”闵行洲拽住她手往怀里带,她坐在他大腿上,声音细细地说‘看清楚,我没哭’,支离破碎入骨。 刚刚被扯狠了,肩上两根细细的水钻带子滑下手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像被人欺负过一样,柔腻,娇媚。 他寡淡提一句:“天冷,下次穿厚的。” 林烟可没觉得多冷,白天还有太阳:“哪冷,是你的冷暴力吗。” 闵行洲瞥她。 她问:“我是谁。” 闵行洲态度也就那样:“林烟。” 林烟抬头望他,“林烟是你的谁。” 闵行洲没那个耐心,“胡闹。” 女秘书进来送纸巾时,就看到一小只皮肤雪白的太太在总裁怀里肆意的擦鼻涕,这女人真委屈假委屈,同类一眼看破。 但看总裁的神色,漫不经心的且寡淡。 闵行洲没看林烟一眼,在打电话:“你酒店的摄像头。” 秦涛回:“包房里没有摄像头,姓何的拉不下面子是非要小嫂子吃点苦头。” 闵行洲眉眼深沉:“没有就弄出一个。” 秦涛那边:“好好,小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明天前解决摄像头。” 闵行洲又打给警方介入调查真相。 赶上她委屈,好说协议上的妻子,显然当成最简单的责任和照顾,没感情,像一场风月。 有钱有势男人宠女人还不简单,她要什么给什么,不用浪费心思纠结感情。 所以你看他,几分情几分冷,又几分真几分假。 闵行洲挂掉电话,跟怀里的女人说,却没太多感情,“我能处理,你回家睡一觉醒来就好。” 就他偶尔一点好,完全能把女人溺毙。林烟问,“那你呢,你不回?” “希望我回去做什么。”闵行洲松了松领带,看她的脸,“想天亮?” 他的话懒散,又毒,永远没有任何感情。 闵行洲这个年纪阳气方刚,长相符合多数女人的审美,没谈过恋爱没有过女人这说不过去。 几段林烟不清楚,只是她最晚到的那一个,而尤璇入过他的心,被伤又被甩。 感情被压得无处发泄。 林烟从闵行洲身上起身,扯走包。 她的香水味 徐特助开车,林烟坐在后座位喝奶茶。 港城的夜晚最迷人,很多店铺还在开门营业,灯雾蒙蒙,人在这个时候特别容易敏感。 以前她会在这个时候来公司接闵行洲下班,他开车,她缠他手臂闹这个闹那个,索性闵行洲把车停在路边欺负她一通才回家。 她就服了。 她注意过闵行洲抽烟时常失神。 林烟开始明白闵行洲的毛病在什么地方,和她睡之后,他会对另一个女人产生愧疚,一旦这些愧疚感越积越大就会崩塌。 “他住檀园?”林烟问,“尤璇也在吗。” 徐特助挑眉,“对不起太太,总裁的私事我不知道。” 林烟没再好意思问下去。 徐特助话痨,“吃饭了吗太太,要不要先送您去吃饭,北支路新开一家日料,鲜味绝了。” 林烟淡淡的,“我家里有饭。” 她说我家,徐特助觉得她好像要跟总裁划分界线一样,就突然你家我家。 徐特助说,“这边您解约的代言费用总裁会亲自帮您赔。” 林烟看窗外,“我赔过了。” 徐特助继续套近乎,“那太太您看中哪家,我们试着帮您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机会。” 林烟眼一瞥,“没看中,你好好开车。” 闵行洲夜里有场局,在俱乐部会所。 秦涛说:“处理何老板那档事说简单也简单,棘手也棘手,非常规手段就是你一夜搞他破产。” 闵行洲言语冷淡:“遵纪守法。” 秦涛点头,酒店包间隐私问题,不装摄像头,何老板好说一个珠宝商,在秦涛面前是怂,背后可拉不下脸。 当然,要说林烟是闵太太,简单。 姓闵的不说,甚至都懒得去见何老板那种货色。 他们这个圈总不能使用非法手段处理何老板,对不起,他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闵行洲让人从付思娇那边下手,付思娇这个人聪明,因为公司施压经常参加酒局,留心眼后喜欢随身带录音笔。 录音笔正播到林烟说那句,她声音虽轻,却全是底气。 ———我当然有金主养,但是我爱他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眼皮动了一下,“这句删了,交给警方。” 秦涛坏笑:“行洲,需要单独拷贝给你吗。” 闵行洲掐灭烟头,不吱声。 态度显然是不想说废话且拒绝。 秦涛选择留下来转发给闵行洲,总觉得有派上用场的那天,爱听不听。 秦涛路过闵行洲身边时,忍不住嗅嗅:“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味儿,欲得疯狂植入我脑门。” 闵行洲神色冷淡:“荔枝甜中和檀香。” 冲这个味儿,秦涛能明显知道是谁,这不林家大小姐最爱的香水。 秦涛勾起跑车钥匙亲自去警局,嘴里哼歌:“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闵行洲想,那女人窝他怀里一下午,香味软乎乎的,沾上的。 午夜00点,港城警方官博公布录音,证实何老板对两名女同胞有猥亵罪,还挖出多名女性的控诉,行政拘留罚款。 当晚股价交易,某支珠宝股票完全被做空。 林烟第二天清晨醒来刷娱乐平台,对这个结果平常心。 周太太过来做客,两个人在厨房做点心,林烟喜欢周太太的手艺。 周太太也经常说,她丈夫也喜欢她手艺,天天缠她炒菜。 周太太告诉她:“位置最好的写字楼,我找风水大师看过,绝佳。” 林烟倒是想起,港城风水最好的地方就是现在住的别墅,闵家开发的,本来是闵行洲的房子,结婚后他直接送她。 公司给周太太处理,周太太本质是个女强人,只不过家里那位男人不让她出去抛头露脸赚钱,但也管不住周太太的事业心。 周太太:“我想先签网红。” 林烟想:“你决定。” 周太太翻着铲子:“这就丢给我了,林总?” 林烟笑应:“少炒股,廖总。” 周太太说:“亏了我好多私房钱,我还不如拿来开公司。” 两个人洗手解围裙,面对面坐吃饭。 别墅大但空,女保姆们都静静看着不敢插手。 周太太问:“闵先生真不回家?” 林烟动筷,只说一个没字。 周太太低声:“要不要教你几招对付尤璇。” 林烟并不讨厌尤璇,算起来要是没有协议,她都像个第三者,“那倒不用。” 她清楚自己比不上尤璇的地位,又何必。 接下来几天,林烟等到王导的通知,当天买飞机票去横城拍戏,之后也不联系闵行洲。 拍戏之余,她和谢安在场地直播,网友在磕云梨和九爷,cp超话已经登榜,当然没磕真人。 这场直播是满足剧粉的要求,谢安粉丝是一边骂一边看。 林烟坐在谢安身边,喝奶茶也不说话,穿剧组里的兰襟衣,很有80世纪复古世家落魄千金的乖味。 【云梨和九爷的结局不要be,求求编剧别刀我,让他们隐居平淡生活行不行】 【为什么不磕主子和云梨,主子也是男主啊,编剧为什么不给这两个角色发展感情线】 【主子是个事业疯狗,结局就是他杀了云梨】 【云梨是救九爷中枪,不是主子故意杀】 【云梨为什么不说话,是有人逼她营业吗】 谢安看到这条弹幕,忍不住替林烟说话,“云梨小姐拍戏时手受伤,刚上完药,忙着喝奶茶解苦呢。” 【那她是不是哭了?可太娇气了】 谢安笑出声,问她,“问你呢,哭了没。” 林烟跟剧粉开玩笑,“哭了谁哄。” 【哄哄哄,你过来,我哄我哄我哄】 易绾绾走到厨房吧台,从男人身后恶作剧,拍肩膀,“哥,你在偷笑什么。” 男人合上电脑,食指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浑厚,“没什么。” 易绾绾当场拆穿男人,“是林烟的直播间,对不。”易绾绾有些惋惜,“我打探过,她有男朋友。” 男人目光斜视窗外的天边晚霞,没说话。 易绾绾接着道,“是闵家那位掌权人,那天在檀园我看到她上他的车,黑牌4个7。” 男人抿唇,“我知道。” 易绾绾丧气,“上回我特意逮她回家见你,还被截走。” 男人接了杯水走去阳台,“闵行洲倒是会玩。” 男人最容易偏心的款,很杀 下午有场雨戏,王导专门等雨下,一帧一秒都需要氛围感。 林以薇不在状态,导致拍到天黑,林烟淋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雨,全身上下湿透,喷嚏打不停,脸色苍白的破败感。 哪怕披毯子,林以薇早就看穿林烟的好身材,该说不说,丰臀细腰那简直是骚断腿,看着就让人眼馋。 林烟路过的时候说了句,“为演艺事业献身,你总不能淋场雨就生病吧,女人可没你那么弱的。” 林以薇这个乌鸦嘴。 阿星一探林烟额头,烫得不得了。 回酒店吃退烧药后,阿星打给徐特助,“你能不能告诉闵先生,林烟她…她感冒了。” 徐特助那边为难,“抱歉,总裁在开会。” 阿星开骂,“是不是人啊你,她不是他老婆吗。” “对不起阿星小姐,我要忙了。”徐特助挂电话后,联系横城那边的朋友请几个医生去酒店。 总裁已经很久没回别墅,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言而喻,明摆着一份牵扯利益、没有爱情的婚姻,谁会把感情投在里面,特别是那个叫闵行洲的男人。 就算说了总裁也不会有时间飞横城,换句话说,不可能去。又何必让太太伤上加伤,还不如谁也不知道。 别试探,总裁这个人试探不起,除非尤璇。 徐特助选择不说,情愿自己背这个锅。 林烟想跟王导请假,很久后那边接通。 “导演,能不能把我的戏延后两天。” 那边声音寡淡,“我不是你导演。” 林烟听到闵行洲的声音后,拿掉额上的退烧贴,愣住,确认是自己头昏眼花拨错号,“你忙,我打错。” 林烟忽然记得,每次出来拍戏隔三差五就一通电话过去磨他,即使他在开会,他都会中止,跟她聊骚,乐此不疲。 可是,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病的时候,深爱男人不在身边。 但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后,不肯来呢,撒娇了也还是一句他很忙呢。 林烟利落挂电话,什么也不说。 这时门敲开,阿星带几个私人医生进来,“徐特助喊来的。” 林烟愣住:“你们跟他说?” 阿星抱胸靠墙,“没说,以后都不说。” “最好不说,他不会来,省得我又难堪。”林烟把体温针递给医生,“发烧而已,还死不了。” 打了点滴,吃药,医生留在隔壁房间观察,林烟很少去医院,打心底对医院害怕生恐惧。 她最亲的人,一个又一个在那个地方离开。 王导知道她病后,买水果亲自过来,那场雨戏的确是苛刻,这个林烟也是追求完美,死磕林以薇拍到满意为止。 不过林以薇也着寒,刚请假躺医院。 王导说:“编剧让我给你带的橘子,包甜,生病多补维生素。”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误打误撞知道她想吃橘子的人。 阿星尝了一瓣:“确实甜。” 王导说,“母橘子都甜。” 阿星问:“你怎么知道。” 王导示意阿星:“你看它肚脐,懂了吧。” 林烟发现还都是母橘子,肚脐都是鼓出来一点,最甜。 林烟想起一个人,大学校园,那个男人三十左右吧,总是身穿棕色风衣,戴金丝眼镜,安静,儒雅绅士,又深藏不露,倚在一辆低调的大众车旁,常来学校接她妹妹易绾绾回家。 有过几次眼缘,她从未和他说过话,男人递给她一半橘子,说是母橘子。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橘子还分公母。 印象最深的,是她和易绾绾去机场接他,他刚从飞机下来,就被最高检警员手铐铐走。 后来又安然无恙出来。 林烟觉得这个人表面只是斯斯文文,实则危险难相与。 夜里,林烟烧得稀里糊涂时梦到闵行洲,梦到闵行洲喂她喝药,结果尤璇一出现就轻而易举把人抢走。 后半夜,林烟烧得更重了,阿星熬夜贴身照顾。 林烟失神时,阿星手机偷拍林烟。 一张图,登个人工作账号发图,配文:我家美人 秦涛刷到时当场傻眼,手机啪的落地,酒都忘记喝了。 反应过来,秦涛捡起手机擦灰,递给闵行洲看:“你女人。” 图片里,林烟趴在床上,发丝滑落肩头隐约挡住傲人事业线,嘴里含体温针,眼粉粉的酸涩,易碎难觅,女人当中,最高级的纯欲风。 都说男女品味一致欣赏风情万种的骨相美人。 可有一种,欲和媚,弱和骚四者兼得的氛围美最难见,这一点,林烟的不经意被捕捉就很精髓。 男人最容易偏心的款,很杀。 苏妲己见到都称一句祖师奶奶。 闵行洲不知道林烟又想耍什么花招,目光斜视半响,收回。 秦涛说,“她经纪人发的,有可能是粉丝福利。” 秦涛转手把图发给闵行洲,“不过我看像生病,您回家好好观察。” 闵行洲和秦涛碰酒,神色常常。 秦涛试图说:“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万一真病了也不好。” 闵行洲态度冷得很,弹掉烟灰,林烟要是真生病,早就几十个电话过来缠他磨他。 尤璇突然出现,伸手拿走闵行洲的手机删除图片,笑着甩回沙发,“只要她一哭一闹你又心软了是不。” 男人不冷不热,喝着酒。 尤璇染指甲的手覆上男人的眉骨,红唇上扬,“醉了?想她了?” 闵行洲抬眼,“你多少是有病。” “是谁有病?”尤璇看他,“你说你对她没有感情,你信吗。” 闵行洲人一贯淡漠:“我信。” 尤璇凑到他耳边,“你那天和她待在会议室腻歪三个小时,时间上差不多够了。” 闵行洲冷笑,“查我?” 尤璇盯着他的侧脸:“你公司的人,我谁不认识。” 闵行洲话也没说半句。 信他们夫妻待那么久没发生点什么吗,显然尤璇不信,拨动长发,骄傲使她惯性转身离开,扭着腰扭得风情万种,“我恨你不守承诺,闵行洲。” 尤璇极端的占有欲,可不比闵行洲差分毫。 闵行洲抽完一支烟,起身离开。 秦涛愣愣,跟赵公子碰酒:“你猜,他是出去追她吗?” “一定是。”赵公子又说,“尤璇脾气就这样捉摸不透,哪次不是行洲去哄。” 天若有情 秦涛想。 现在是只要尤璇肯说一句‘我爱你,你娶我’,闵行洲绝对会毫不犹豫撕协议。 谁都心知肚明,偏偏尤璇太跳脱不肯低头,一般男人真掌控不住。 闵行洲结婚了,尤璇就喜欢回来撩拨他,点燃他心底那点痒。 闵行洲这个人一时间真出不来,毕竟爱过。 夜店吧台,尤璇跟一个外国男子喝酒交耳私语,笑得风情,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外国男子的手搂在尤璇的腰摩挲着。 而这一幕,尤璇算准了会有人路过,三、二、一。 果然。 闵行洲狠力拽住尤璇的手往外拉。 尤璇虽被拽疼,依然笑着问,“你可真是霸道,不给我交男朋友了?刚认识呢,看起来体力活不错。” 闵行洲扯住她甩到沙发上,不慎打翻桌子上酒水,人群尖叫中,夜店声音停了,所有人怔怔地看,再看到是闵家那位太子爷,PM集团总裁。 “滚。” 他话一出。 全老老实实离开这个是非地,那张沙发有多远离多远。 尤璇躺在沙发上保持最优美的姿势,揉着手腕,“醋坛子又翻了?你怎么爱吃醋。” 这就是尤璇和林烟不同的点,这会儿要疼的是林烟,指不定泪眼汪汪委屈死。 尤璇不一样,再疼也忍,韧性强,父母早死,从小到大独立的环境练就她不屈服的性格,没人疼过,没人保护过,没人爱过。 直到遇到闵行洲,满足了她从小以来所有的幻想,爱闵行洲啊,真的爱。 闵行洲点燃烟,吞云吐雾中,眼睛沉沉地盯看尤璇:“你什么心思我清楚。” 尤璇半笑,红唇一张一合,性感迷人:“你敢碰她,我就碰别的男人,你多少次,我多少个。” 闵行洲扯嘴角:“你也不怕有病。” 尤璇理了理旗袍,走到闵行洲身前,打理他凌乱的衬衣,手指从男人衬衣领口划到胸膛:“我讨厌你睡别的女人,你不听劝。” 闵行洲声音沙哑:“最近没睡。” . 接下来的日子,林烟病好得差不多,继续留在横城拍戏。 横城下雪了。 “咔!”王导抬手,“过。” 天气冷,点火锅外卖,涮羊肉时听到王导说:“你先生那边已经追加投资,这部电影我们也将放国外上映。” 林烟静静的:“他?” 王导点头,“你现在是一个场景换一套服装,漂亮了,这京剧可是我们的国粹,让外边那些外国人见识见识。” 林烟挑开香菜,“那我们得更努力。” “阿星说你做梦都在背台词。”王导给林烟倒果汁。 林烟没说什么。 王导举起酒杯,“这段时间都辛苦大家了,干杯。” 饭后,林烟拿出手机点开闵行洲的头像,想说谢谢最后删除干净。 商人追加投资是知道有回报,电影能赚钱。 是她多想,谢什么谢。 事实上,闵行洲也从未多心,安排林烟进组,答应过投资电影。 林烟关上手机睡觉,窗外的雪扑簌簌,被窝是真暖容易让人入睡,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十几年后的某一天。 港城同样鹅毛大雪,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男人在她身后为她捏肩,声音低沉模糊:“老是喜欢穿吊带,肩膀惯出毛病了吧。” 她深深闭眼:“你慢点捏,我疼的。” 男人轻声:“嗯。” 她说:“你要天天对我好。” 男人温柔:“嗯。” 她想回头,却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到底是谁。 她的世界里明明只爱过闵行洲,却又明确不可能是他,十几年,好长的。 她和闵行洲应该不会有十几年后,协议期一到,估计要分道扬镳。 明知道男人不喜欢轻易得到的女人,又何曾不是为心中执着义无返顾。 早知道第一次爱人都要栽那么大跟头,她就该长一颗狠心肠。 不会后悔 林烟套上长款羽绒服,戴一顶针织帽出门,横城夜里的雪很大,呼出一口热气都是雾。 住在小镇上,夜晚没什么车流,一辆低调的大众缓缓驶过,离开。林烟没看到里面的人,却总是莫名其妙觉得熟悉。 司机倒是先开口:“顷哥,那不是林小姐吗。” 男人缓缓摘下眼镜擦拭:“开慢点,她一个人晚上不安全。” 司机点头:“好。” 车里的电台在唱袁凤瑛的《天若有情》。 司机笑着低声哼调:“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嘘…” “顷哥,你看过华仔的电影《天若有情》吗,华仔砸玻璃窗橱为jojo穿上婚纱的时候,留住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可惜浪子没有回头。” 男人戴上金丝眼镜,“有机会一定看。” 司机叹息:“可惜了,现在的电影院很少排档旧故事。” 男人说:“能看到的。” 林烟进便利店挑东西,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什么是熬夜必备神器。 看中速溶咖啡,踮起脚尖怎么拿也拿不到,好说她168的,一双手从她身后帮她取下递给她,“林老师怎么也出来。” 是谢安的声音,那双手白白瘦瘦的,难怪迷妹这么多。 林烟说,“睡不着,找点东西熬夜背台词。” “咖啡?”谢安疑惑,半响打趣道,“小镇上没什么好喝的,只有速溶,你的私人飞机呢。” 林烟笑,“谢安老师也听过这些传闻?” 两人去结账,谢安连两个人的都一起扫,“私人飞机上回不是来接你,你男朋友对你挺好。” 只是在剧组那么久,并没人来探班林烟。 出便利店时,谢安突然问,“是不是那辆大众?” 林烟愣住,回头,那辆大众已经加快油门开走。 “我不认识。” 谢安:“也许是想找你签名。” “就我那点路人缘。”林烟扬起手中的袋子,“不过谢谢你的咖啡,下回我请你。” 雪下得大,林烟没带伞,谢安出于礼貌伞只撑她,自己倒是落了满身雪。 回到酒店,林烟就收到一个加急的外卖订单,是手磨咖啡。 林烟问骑手:“谁点的?” 骑手:“是一位先生,你是林烟小姐吗,就是给你。” 林烟看了半天决定扔垃圾桶,万一是哪个黑粉恶作剧,打开电脑,网上又开始了。 狗仔偷拍蹲点蹲到两张氛围图,一张是谢安替她拿咖啡,一张是两个人雪中撑伞漫步。cp 超话都磕疯了,她同样被谢安粉丝骂得狗血淋头。 【给我往死里磕!这两张图我已经脑补出一部甜宠爱情电影了】 【我不想只磕云梨和九爷了,我要磕媚系女星和顶流哥哥】 【林烟家粉丝别犯贱蹭热度,不蹭哥哥你是不是活不下】 PM集团总裁办的皮椅上,秦涛反手举报超话:“网上的霸总看到自己女人跟别人组纸片人cp不得吃醋按门眼红亲,现实中的霸总闵公子娱乐圈是什么圈,只要不影响我赚钱关我屁事。” 男人撂下钢笔,“骂我?” “我哪敢。”秦涛笑着把电脑推给闵行洲,“你自己看。” 闵行洲挺淡的,秦涛问,“你就不眼红?” 闵行洲淡然移开目光,继续工作。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没有那意思,从眼神能看得出来,在谢安眼里看不到这种欲望。 秦涛挨近闵行洲:“你会和她解除协议吗。” 闵行洲没犹豫,“会。” 秦涛早知道闵行洲无情克制,是没想到克制到这份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没有你,林家那边不可能放过她,你知道她父母的旧事吧,连墓碑都不知道在哪。” 闵行洲说,“她要是爱上别人,我分她一半家产放她走,至于林家是小事。” 秦涛笑问:“打算分多少?林烟不得富可敌国。” 闵行洲不说什么。 “我怕你有后悔的那一天,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秦涛笑得吊儿郎当,“行洲,真的。” 闵行洲冷淡:“没有那一天。” 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秦涛不耽误人工作,外套搭肩上离开,“其实林烟也没多合适你,希望你别爱上她。” 闵行洲抬了抬眼皮,“想接手?” “可不是你别误会,她是嫂子,我尊敬你。”秦涛说,“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把她当妹妹的。” 冷静,克制,且现实 闵行洲会爱上林烟吗? 在所有人刻骨的印象里,不会。 闵行洲真不是见色能起意的人,哪得在食肉饮血的港城冲出重围人人恭敬一声闵先生,太说笑。 要钱,他给。要权,他同样给。 谈感情,你在他心里有份量吗。有,他就跟你谈。没有,物质结账翻篇。 冷静,克制,且现实。 起居室,浴室里水声窸窸窣窣,雾气蒙蒙中模糊透出男人的背影,连房间里的冷气都开始变得燥热、欲说还休。 尤璇大胆推开浴室的门,指尖夹着门禁卡,“又不回檀园?还以为又接那个女人回来藏在这里。” 闵行洲丢开揉湿发的毛巾,把尤璇推到玻璃门上,大掌撑在她耳边。 女人高频率的心脏跳动,男人浑身上下湿透,一滴滴水珠顺过喉结滚下紧实的胸膛,雄性的张力特别霸道沸腾,看一眼叫人情根深种,像是磕了药般疯狂。 尤璇明明被他推疼,却不是怕疼的人,这点她就不服输,迷在男人显现的硬朗霸道里,踮起脚尖才勾住闵行洲的脖子,“我算破坏你的婚姻吗。” 闵行洲哑声,“你怎么那么疯。” 尤璇勾起红唇,“今夜需要特殊服务吗。” 闵行洲笑得凉薄,“外面没男人满足你?” 尤璇手勾着闵行洲的袍带,真心说,“得是你才行,别的都不是男人。” 闵行洲扯了扯领子,转身走出去坐到沙发上,燃了一根烟,手臂搭在靠背,姿态说不上的骄矜又懒散,同样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尤璇靠在门边笑,“我睡哪张床。” “爱睡哪睡哪。” 他语气太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像轻视不屑又像恨意难消。 尤璇褪下高跟鞋往闵行洲身上砸,闵行洲懒散一靠,躲开攻击,坐在那里抽烟,一声不吭。 尤璇拉不下脸,从男人手里的烟盒拿出一根烟,转身要走。 男人眼皮抬了抬:“回来。” 尤璇回头看闵行洲,勾起红唇,“你以为我是她?你说什么都百依百顺?你想多了。” 尤璇是真能跟人对着干,另一边鞋同样脱掉,穿起居室的拖鞋走,看起来走得很潇洒。 徐特助离开公司晚,偷偷摸摸看着那只狐狸精来又离开,狐狸精真是哪哪的门禁卡都有,檀园的,起居室的,固定总统套房的。 总裁是真纵她,什么都随她,也不换锁也不换密码,这是修了什么千年妖术得道成经,把总裁迷得半死不活。 … 至于这个前任招术,其实林烟心里清楚的。 要说如何亲手拿住一个占有欲强的男人,勾引他,让他爱上你,看着他对你百般宠爱后,毫不留情的踢开他告诉他你不爱他,没个几年他走不出来的。 特别是闵行洲这类偏执难搞的男人。 午夜,林烟在背台词时,听到楼下的阳台传来语音通话的声音。 陌生男人说,“睡吧宝贝,我会很想你。” “我有给你带礼物,你喜欢很久的小蛮腰项链,花我两个月的工资了,老公是不是对宝贝最好?” “亲亲宝宝,我现在在加班工作。” 有车喇叭嘈杂声,剩下的林烟偷听不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坏男人又在哄骗小姑娘,这个时间点在酒店加的是什么班。 好奇心最终还是被道德束缚,林烟拉上推窗。 林烟有时候都想笑自己,看别人看得清,看自己和闵行洲,一塌糊涂。 人生四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最后不过是笑笑他人,再看看自己,又有何不同。 这辈子遇上爱的人容易,叫他们爱你才难。 林烟稍稍打哈欠,剧本一丢,扯来被子躺沙发上睡。雪真大,林烟拿手机对落地窗拍张雪景,忍住分享给闵行洲的冲动,选择发朋友圈,凌晨一点,留言的绝对都没睡。 不过他们要看她的自拍照,说来已经离开港城很久,林烟随意从图库选一张确认发布。 究竟这个圈子为什么都关注林烟。 其实是想看林烟能不能杀出重围拿下闵行洲这块硬磐石。 论皮囊,林烟和狐狸精各分秋色,论气质,那只狐狸精不敌林烟。 论骨感美,尤璇那是真顶。 每个人都对闵行洲有深刻认知,如果是林烟败,正常。如果林烟胜出,大戏。赌的也就这点了。 周太太和周先生来港城看雪,顺道过来探班。 这是林烟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周先生,个子不高,身体健硕,喜欢穿针织马甲,生意做得好,据说半个白手起家,更多的是周太太娘家背景硬的支持。 要在港城那座吃人血的城市有头有脸,要么祖上得富上几代,要么攀登借贵借力,要么中级阶段联手博,单靠努力奋斗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人能逆风翻盘。 周太太说:“我非要来看雪,他不肯来我求好久。” 林烟轻笑,“所以求着哄着,就来了。” 夫妻俩默契笑。 林烟今天正赶上排不到她的戏,有时间跟周太太闲聊。 周太太巡视四周:“原来拍戏是这个样子,真实看到一回了。” 周先生煞有介事地道一句,“要不给你买房,住这里天天看闵太太拍戏。” 周太太嚷嚷:“怎么有你这样的。” 周先生半玩笑道,“你就是闲着没事,这个好奇那个也好奇,电视本来就是演的,你看那只假马。” “哪啊哪啊。”周太太似乎不想聊这类话题,再次偏头,“下雪了,带伞吗。” “上车里吧,今天我做东道主。”林烟套上外套,开自己的车,“可说好这里的餐厅比不得港城。” 周先生说:“我是不挑,当然我只爱我太太做的饭菜。” 周太太嗔道:“闵太太还在这里,你能不能收收这张嘴。” 两人挽手在后座位黏得腻乎,这对夫妻在圈里出了名的恩爱,周先生嘴甜,再强的女人也敌不过这样软磨硬泡的pua攻势成为家庭煮妇,结婚八年,孩子有两个,大的已经上小学。 周太太就是那种,爱情,家庭,事业美满丰收。 女儿三岁了 餐厅地址选在环境好的一家日料,菜品上的慢,一道一道的,周太太中途去卫生间补妆。 周先生示意林烟先动筷,“你好久不出现在宴会了,把闵先生留在港城你也放心得下。” 林烟拿湿毛巾拭手,“拍戏忙,根本没时间回去。” 周先生笑了笑,“拍戏挺辛苦,闵先生又不是养不起你,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混娱乐圈。” 林烟说,“我的爱好,我离不掉。” 周先生的手机震动不停,周先生下意识翻面盖住,林烟倒不会多问多提,当作没看见。 很久那个电话照样打来,周先生起身:“先失陪,生意上可能有事。” 林烟点头。 周太太回来了,周先生还是没回来。 周太太:“不用等他,我们自己吃。” 夜里住同一个酒店,周先生办理入住时似乎在思考什么,周太太提醒:“你又走神了。” 周先生语气故意夹带点遗憾:“我身份证找不到,先用太太的好不好。” 周太太翻包拿自己的递给前台,“回去还要坐飞机,自己找好哦。” 周先生与周太太十指紧扣,前者温柔:“放心吧我的周太太。” 这恩爱。 林烟没再好意思当电灯泡,独自回房间,楼下那个陌生男子还没退房,又在打电话。 “宝贝,我晚一天回去,出差时间不稳定的。” “宝贝晚安,宝贝我想你。” 林烟笑了,现实不,反正她是不信,痴男怨女那点破事,真叫人封眠封喉又封心。 手里的小夹子失手掉下去,发出小声响,似乎砸到东西了。 陌生男人态度不太好,“楼上谁啊,三更半夜的抛物!” “抱歉,是我不小心掉的。”林烟伸头,看到陌生男子怀里正搂着女人。 陌生男子转手把夹子扔垃圾桶,“警告你,下次小心点。” 哪曾想,林烟的手机狂传出易绾绾的声音,“你喊什么,你骂什么,再说她一句试试。” 陌生男人笑容乐呵,“哟,吵架还打电话找帮手?” 易绾绾的声音又从手机传出来,气呼呼的,“你不要逼逼赖赖,出来碰一碰。” 陌生男人喊着:“妹子,你碰得过吗。” 易绾绾嘴硬的,“我不怂,你出来啊,我让你躺骨灰盒里准备过清明。” 陌生男人:“来啊,约个时间找场子。” 林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手滑接易绾绾的电话,从而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事。 林烟关上推门,“行了绾绾。” 易绾绾说,“你住的什么破酒店,怎么有这么不入流的爬虫,明天让我哥过去接你换个地方。” 林烟说,“这里已经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剧组的人都住这里。” 易绾绾说,“我哥也在横城,要不要约时间见面。” 林烟随口答应,掐断通话。 没几天时间,周太太回港城了,临行前感觉他们夫妻闹了点不愉快,林烟没心思察觉这些,这段时间都专心拍戏。 却在这天下午,整个剧组都收到编剧点的晚餐,从港城酒店请来的厨师,王导说是在小镇条件多少苛刻各位都瘦好几斤。 餐桌上,阿星说,“我听摄像大哥说,我们组的编剧很好看,他还是王导的亲侄子。” 林烟却想别的事,“付思娇的事情怎么样。” 阿星说,“她的经纪公司不肯,还要我们付高额解约费,周太太出面,解决了。” 林烟突然想起,“你该不会是想签编剧?” 阿星笑了,“颜值男艺人在娱乐圈吃得开,再说他是王导亲戚绝对没什么黑料。” “疯了你。”林烟放下筷子,套外套回酒店。 电梯没等她,林烟也不急,慢悠悠走继续等下一趟,却在这时,一只手撑住即将合上的门,黄发男子声音调戏道,“明星?林烟?演姬无双那个?不对,住我楼上套房那个。” 林烟站着不动,没进去,“小心被你女朋友发现。” 黄发男子说,“不是说现实碰一碰吗,谁怂?你朋友呢。” 林烟按报警电话,黄发男子扯住她衣袖:“你敢报警!立刻挂掉!” 林烟示意四周,“这里有摄像头,你想进局喝茶吗。” 黄发男子咬牙切齿,“算你狠。”搂着怀里的妹子离开,直接掏身份证退房。 等到人走远,林烟忍不住撕拉一声,手臂钻心挠肺的疼,上回手臂的伤口怕是被扯到,忙赶回房间上药,她可不想留疤。 周太太的电话打来,没说什么又挂了,林烟原以为拨错,顾上药也没时间问什么事。 那个药水,简直辣得她掉眼泪。 “嘶、” 周太太的电话又打来,这回却是哭声,林烟搁下棉签:“怎么了。” 周太太哭个不停,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 林烟轻声,“不要着急,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周太太一下子蹦出一句:“他早就转移财产了,账上一分、一分都没有留给我。” 林烟慢慢安抚:“你慢慢说。” “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女儿都三岁了,跟他眉眼一模一样。”周太太哭得更难过了,“我该怎么办,他竟然骗我瞒我这么久…” 林烟是没想到的,前段时间还恩恩爱爱的夫妻跟眼下的情况跟闹笑话似的,“不要慌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回去,凡事想开了去。” 挂了电话,林烟联系徐特助调私人飞机。 徐特助跟了打鸡血似的冲会议室,俯到闵行洲身旁:“总裁,太太要回来了。” 闵行洲不咸不淡的。 多的马屁徐特助也不敢往上拍,往常太太回来都是第一时间飞奔总裁办,意思不说,大家都懂。以前都是那样,太太一句“我想你了,派私人飞机来接我好不好。” 横城到港城,五个小时,分毫不差就能见面。 七个小时过去,八个小时过去,办公室的同事全下班了,太太的身影并不在这栋楼出现。 徐特助从未觉得时间那么难熬,就好像磕的cp塌房了,低头看了看钟表,太太好像没那么在意总裁了。 想我吗 周家别墅里,地毯乱一地的鞋子和衣服,周太太伏在沙发哭累了停,停够了又哭,全是狼狈模样。 林烟记得第一次来周家的时候,这个女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全是烟火气息,如今连保姆的影子都没有。 林烟捡起地上的包包放柜子上,心情再差都不要跟包过不去不是。 林烟在周太太身边坐下,周太太一整个抱住林烟,伏在她怀里就抽搭搭。 说来,都是她在别人怀里撒娇委屈的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边递纸一边听周太太发泄委屈。 “没有我廖家,他周启阳拿什么本事在港城立足。” “那个小三是他的大学初恋,跟一个赌徒离婚后又回来勾搭他。” “那些臭男人怎就喜欢对初恋念念不忘,有本事一开始娶她们啊,谁都不用受伤害。” 林烟慢声:“重婚罪,我们打官司。” 周太太苦笑,“怎么打,明天圈里人都该笑话我了,笑我傻啊,抛弃所有在家为他洗手羹汤。” 林烟:“怎会笑话你,周启山就该受到制裁。” 周太太捂起脸抽搐,身体跟着颤抖:“可就算官司赢了有什么用,我又不缺钱,没人能理解我的心情,掏心掏肺死心塌地换来什么,换来他爱别的女人,换来他三岁的孩子,是不甘,是痛恨,他的一切是我给的,可他拿这些成就去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感情为什么要戏弄我。” 林烟看着窗外的闪电:“不爱就是了。” 周太太闭上眼,很久很久才松出心里头那口气,“你知道吗,就连他所有的资产以正规名义转去国外做投资,那天小三还带着孩子偷偷跟我们到横城。” 林烟问:“房子呢。” 周太太冷笑:“房子是我的嫁妆。” 林烟给周太太擦眼泪,“哭够了就停,我们找最好的律师,把财产要回来。” 周太太抱住林烟的手臂:“一想到那个女人的存在,我就难受。” 林烟安慰道:“没有金钱支撑,他们的爱情也会是一地鸡毛。” 周太太叹气:“周启阳有点小钱的。” 林烟说:“不怕,我们让他在港城混不下去,让他身无分文。” 外头突然打雷闪电,周太太吓得躲到林烟怀里,“你今晚会走吗,打雷了我害怕一个人。” 林烟轻声答应:“我不走。” 周太太疑虑:“那闵先生那边。” 林烟看厨房的方向,咬了咬唇:“我得打电话找家政公司过来收拾,八个小时了,我还没吃过东西。” 周太太破涕为笑:“林烟啊林烟,你怎么那么会撒娇。” 周太太觉得,林烟那股子撒娇的本事就是会拿捏,不是做作,完全是她本身就这样,娇与媚,贼容易让人心尖软。 周太太同样觉得,说不定林烟才是高段位级别,不管不闹,稳得很。 原以为林烟会闹着分要闵家的财产离婚,干净利落抽身让路,她不是,到底谁膈应谁,她照样远去横城拍戏。 闵家太子爷不好攻,攻下那也不好收。 吃完晚饭,林烟和周太太在电影房看一晚上的投屏电影,中途发给闵行洲三个字,喊他名字。 周太太哭累已经睡了,林烟在陌生的地方真睡不着觉,打了电话过去,“你睡了吗。” 闵行洲声音低沉磁性:“怎么没回家。” “我在周太太家,她怕打雷。”林烟小声翼翼关上门,低声说,“你想我吗。” “想。” 他笑意太深,调情游刃有余,满满的敷衍。 闵行洲就挂了。 特别客套。 显然对她的回来没有多大起伏,可有可无,除尤璇外,情绪不受任何干扰。 凌晨五点,林烟回别墅洗澡换衣服,吃完早餐下来,约了律师。 姓周的好歹在港城厮杀过,根本捉不到任何留有证据的把柄,那孩子入的是前夫户口。 前夫赌徒得到钱,愿意帮小三背认那三岁孩子是他的种,周太太这边没有任何理由拖去做亲子鉴定。 小三和姓周的之间没有任何转账记录,就是你明知道你就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周太太红着眼咬牙:“我早就知道周启阳这人卑鄙恶心。” 律师告诉周太太:“你签过财产放外投资的合同,而且附加条件说明获利与你无关。” 周太太手紧紧抓住那份合同,“他阴我,出于夫妻信任我那天根本没看合同,稀里糊涂就签了。” 律师说:“除了房子没有一样是你的,你目前离婚无法获利,最近周氏的股票持续下跌,你手里的持股就算变现也没多少钱。” 林烟无话可说,站在落地窗前沉思。 男人为另一个女人狠起心来,果然不留余地。 周太太捉林烟的手,“你能不能陪我去见那个女人,我想找到周启阳说清楚,他现在人影也不见。” 小三住在一个不知名小区,环境其实没那么好,但屋内却装修富丽堂皇。 小三打扮得花枝招展,似乎就在等周太太上门,这第一次见面,周太太就败了,同样年纪的女人。 周太太端庄古板,而那个小三Cosabella的诱惑睡衣,牵着三岁女儿的手耀武扬威,似乎把所有能炫耀的资本都摆出来了。 周太太显得太仓促。 小三一下子笑容堆面:“请进,周太太。” “就不进了,这狐狸精的窝太骚。”周太太嗤笑一声,“周启阳在这里吗。” 小三勾唇:“开什么玩笑,你的老公,你来找我要人?” 周太太打量小三一眼:“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他手机是不是你擅自拉黑我。” 小三整个人从不落下风:“想离婚就赶紧离,上门找我有什么用,忘了告诉你,你脖子那条项链,我替他为你精心选的,你倒是爱得紧。” 周太太低头看前身,手死死捏着那条项链,“你们花我廖家的钱谈情说爱,就连你住的房子都是花我廖家的钱。” 小三笑了:“证据呢周太太,你怎么不去查清楚,这可是我前夫买给的。” 林烟扯周太太走了,万一打起来她可拦不住,很明显那女人不是低段位的小三。 出来周太太就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丢下水道,“那女人选的指不定是假货,亏我当宝供着!” 逗她,诱在其味 林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这不是她的车,开闵行洲的出来。 “看来男人都喜欢骚的。”周太太坐在副驾驶,语气有些抱歉,“不过,她也没你骚。” 林烟对准后视镜,看自己的脸,“胡说什么。” 周太太觉得林烟那是骚媚不自知,天生的,不经意的,骨子里的,派头十足。 别看林烟表面老老实实的贵气样,只要林烟不安分起来,谁都骚不过她。 周太太边擦眼泪边说:“抱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骂你的。” 林烟打方向盘:“我知道。”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一辆宾利飞驰并排停在林烟左侧。 那辆车林烟可太熟悉,宾利今年新款的,港城还没几辆,林烟按下车窗,看过去,与男人对视,笑得媚。 徐特助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总裁,是太太,油门踩得很猛。” 闵行洲抽着烟,无波无澜。 徐特助若有所思:“太太心情不好的时候开车一向快,这车速…” 闵行洲目光投向林烟,她手搭在车窗朝闵行洲勾勾手指头,不要太诱惑,像欲望,但在闵行洲眼里挺肤浅欲念。 半响,闵行洲合上电脑:“跟她。” 于是,市大道到市步行街便成一幕宾利飞驰‘追’红色超跑的小赛道。 紧跟不舍,林烟切换驾驶模式按钮,加油门,车颜色耀眼,限量版的又招摇。 闵行洲觉得,林烟是在跟他拧,他说过她车技差的事。 林烟把周太太送下车后,开去人少的地下停车场,那辆宾利同样下来。 林烟推门下车,敲开闵行洲的车窗,“总裁是过来送卡给我逛街?” 他舌尖抵着烟蒂,好半响,笑了声,拿出钢笔填下支票,也不问女人要多少,他想给多少就是多少,谁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凭他高兴。 闵行洲就是闵行洲,也许今天宠你,明天完全能遗忘你这个人的存在。 支票递出车窗,林烟伸手拿,偏闵行洲故意不给,逗着她,声音散漫,“上来拿。” 林烟打开车门坐上车,徐特助立马下车躲得远远的,动作熟练得很。 车里温度挺低,车外四周安静黯淡,黑檀木混合荔枝甜的香水味被无限放大,暧昧与克制交融,这样的氛围,容易让人头脑昏沉。 闵行洲开口:“去哪野了。” 林烟说,“你那么忙,哪敢打扰你。” 他闷笑,却不说话。 就好像她缠不缠着他,都无关紧要,这些欲擒故纵的招,估计在尤璇那里吃多了,有免疫,一般人钓不动。 但林烟可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要拍戏,忙周太太的事。 两个人挨着坐,闵行洲在打电话,大概是要去忙什么。 那边说话太官方,林烟听不懂,挪了个位置坐好,背靠车门盯着闵行洲。 越盯越上瘾,怎会有男人的五官全长在她喜欢的点上,眼神浅薄,鼻梁英挺。 她很少注意抽烟的男人,但闵行洲不一样,长指夹着烟,烟雾绕过指骨缱绻,致了命的性感,坐在那里随便一个动作都是氛围图。 诱在其味,那种击,像枪上膛,朝她心尖狠力开了一枪,刻进心脏肺腑。 直到他挂电话,林烟问:“周启阳你认识吗。” “谁。” 这个谁字显然不知道,只有别人记得他闵行洲的大名,哪有他闵行洲记得别人的份,林烟懒得说了。 林烟把头靠到他肩膀,心底悬着的到底是习惯还是夫妻之间最简单的调情,林烟也不清楚,习惯性动作,就是习惯性动作一下子改不过来:“不提了,越提越烦,你也一样,只会忙又不理我。” 他语气常常:“冷落你了?” 林烟看着他:“你没有吗。” 闵行洲手里的支票,往她衣领塞。 林烟怔了一秒,心下使坏,扯开闵行洲的衣领,在他颈子吮一口。 她是他妻子,到底谁膈应谁。 闵行洲没什么感觉,推开她。 林烟盯着那抹红痕,显得无辜无害:“总裁给钱了要办事,不然我花不安心。” 闵行洲抬手抚了抚脖子的痕迹,正对锁骨,瞥她一眼,反锁车门,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拉到眼皮底下,把她压到车门上,“抬起头来。” 林烟“嗯?”了一声,顺着他性感低沉的声线抬头,“不玩了,附近有摄像头。” “会有人处理。”他低头吻了上来。 林烟所有的话被堵回喉中,手指抓住男人的肩膀。 很久。 她擦了擦嘴角,喘着粗气。 细看,风流 “自找的。”闵行洲那点温情已经消失干净,甚至不曾出现过,林烟总觉得他纯粹是被尤璇压得发情了。 林烟皱着眉头整理衣服:“我拍戏的时候,你也不回家吗。” 她是又触闵行洲的雷区,闵行洲没吱声,拿打火机燃上烟,抵出烟丝,叫徐特助过来开车离开停车场。 态度不要太明显,自从前任回国,他们之间好几个月没有履行床上的夫妻之实。 前任那么霸道的人,怎么可能还让闵行洲上她的床。 只维持住协议上的夫妻身份。 车里,就徐特助说话:“太太,您的车让代驾开回去放了,车速太猛了很危险的。” 林烟没应,她也不想开,手臂伤口疼得要命。 闵行洲去公司,中途也不停车,林烟只能跟着去了,他一路忙自己的事也不跟她说话。 进入中心大厦,那些人西装革履对闵行洲恭恭敬敬,唯独闵行洲,像刚从温柔乡爬出来。 衬衣扣子解开一颗,不着边际的,吮痕昭然若揭,挽起一点的袖口隐约露出女人的指甲痕,很长,昂贵的腕表没盖住,单手插兜显现得更明显了。 不细看,矜贵强悍。细看,风流,能闻到身上有女人香水味。 林烟跟在他身后,就没法跟上他腿长的步伐,闵行洲也不等她。 索性她放慢脚步,电梯只能等她,徐特助笑着按电梯键摆手送他们:“太太,您有事拨我号码。” 林烟问闵行洲,“你要开会吗。” 他单手插兜靠在那里,看着她不言不语,好半响蹙眉,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 林烟移开目光,看着层楼字数一点点上升。 她有时候真佩服闵行洲这一点,吃干抹净随时翻脸不认人,比你想象中寡淡,比你想象中绝情。毕竟他分得清,爱与不爱的区别,燃解寂寞罢了。 会议室全景落地窗的装潢,黑灰白配色,林烟坐在边上玩手机,讲的她也听不懂,没学过金融,以前一腔热血爱好专攻京剧去了,就是给她个公司,没两天她估计能弄破产。 闵行洲坐在长桌主位,气场沉,那种禁欲感随之扩大,权惯出来的,气场与正常人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闵行洲全程认真聆听,没有看过林烟一眼。 漂亮长腿女秘书抱着公文,俯身跟着闵行洲说什么,他淡淡点头,也只有开会的时候他才不会犯烟瘾。 林烟觉得这个会议又长又无聊,徐特助偷偷进来给她一杯咖啡提神。 闵行洲的手机一直响,把人的困意赶走不少,他忙着开会,任手机响就是不接,公司高管也不敢说什么,老实报道商议。 林烟瞥见‘尤璇’两个字。 闵行洲同样看着屏幕,似乎已经习惯对方的霸道和无理取闹,林烟捉起咖啡离开,特别怀疑尤璇在他身边装摄像头。 真想潇洒退出,瞧起来多酷。 是徐特助送林烟到起居室:“我给您点餐了,估计快到了。” 林烟没吃,窝在地毯上开投影仪看片子,眼睛疲乏躺着就睡了。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那两块墓碑的主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呼吸同时停止。 而那两个人是林烟的亲生父母。 新闻报道说是非法洗钱才双双自裁,林家那么大的家业一夜垮台,又一夜之中,是闵家出手极力压下所有流言,封口所有新闻报道。 一份光明正大的证据放在谣言前,落款闵行洲。 没人敢反驳,谣言止,毕竟是有理据。 就一天,港城再也没人敢提起往事,她还是林家的大小姐。 可是林家族辈旁支把她的父母当成污点,除出族谱,像一块羞耻布扔掉。 闵家上门提亲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答应做闵行洲三年的妻子。 林烟梦醒,接了杯水解渴,手指沾水,对玻璃窗橱画一只兔子,她父亲母亲真没有犯法。 父亲母亲的名声是闵行洲、是闵家护住的。 她记下一辈子,父亲母亲没有带污点离开人世。 这份于闵行洲举手之劳的情,从成为他女人的第一晚,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从恩情到权,再到利益最大化,再到闵行洲偶尔的一点责任,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靠近,就一不小心,把游离在边缘的她彻底吞噬进去,该怎么逃她不知道。 她有很多想要的东西,这些同样离不开闵太太的身份。 很久后闵行洲推门进来,林烟赤着脚扑到闵行洲怀里,磨着。 闵行洲解着衬衣扣子,低头看她,眼神不冷不热,“吃饭没。” 林烟声音细细的,“我做噩梦了。” 闵行洲太了解林烟以往有事没事都在撒娇的样子,不太信她的话,“撒娇不是你这样的,太多真的会腻,老实点。” 林烟抬头仰望闵行洲:“那要怎样。” 他说:“让徐特助送你回家。” 林烟偏不,“你送,徐特助废话很多。” 闵行洲看起来没什么耐心,掠过她坐在沙发上:“你不会让他闭嘴。” 林烟怎么不会,女人的心思你说他懂不懂。 林烟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周太太。 周太太说,“你买好东西没,我已经煮好晚餐。” 玻璃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林烟乖乖穿上鞋,拿挂在架子上的外套:“我忘记周太太了,昨晚追的电视剧还没追完。” 突然就走了。 是徐特助亲自送她回别墅,还是那么爱聊天。 林烟来一句:“你老板叫你少说话,不然扣奖金。” 徐特助贼乖巧。 中途,林烟去药店拿几瓶除疤、止痛的药。 回到别墅区,林烟接到王导的电话,王导放她十天假,把她的戏份延后。 这要是她不是闵太太,保不定被导演骂不识抬举。 林烟和周太太吃晚餐,决定从小三前夫下手。 一个赌徒,再多的钱也养不住无底洞的贪婪。 结果第二天,周太太被告上法庭,身份证多次酒店开房,与鸭子出轨,有图片证实,证据确凿。这事儿提前被传开,周太太被盖上出轨的帽子。 法院传唤调查,要求离婚,周太太必须净身出户,这是结结实实打了廖家一巴掌,男人狠起来真的好可怕。 周太太叫廖未芝。 廖未芝家三代书香世家,从未这么被人打脸。 廖未芝这回没有哭,大概心已死:“我没有出轨,他真狠得起心,难怪每次出外都用我的身份证,他又不回来把我留在房间让人送好吃的上来,一切都算好了呢,呵…” 酒店摄像头录像最多保存三个月,凤凰男的城府。 林烟踢了踢石阶:“去找她前夫。” “我不玩了,累了。”廖未芝苦笑,“你回去拍戏吧,要好好的别学我那么傻。” 林烟说:“都走到这里了,看不到周启阳落败,我心里挺窝火。” 廖未芝低头:“我的名声如今不好,跟我处怕会对你闵太太的名声不利。” 林烟应:“这有什么,应该没人敢说我。” 哪怕知道闵行洲不爱她,这个圈子都没人敢对她不敬。 廖未芝同样清楚,她廖未芝的父亲都要敬林烟三分,可还是不太舍得,林烟十指不沾阳春水,简直了,这时候脑子里竟还对林烟升保护欲。 廖未芝笑了,不说。 就凭她们两张嘴去找谁说事情真相,但廖未芝听林烟的,驳回法院上诉。 下午林烟花钱买小道消息,在市郊区的小巷里找到赌徒。 林烟问那名赌徒:“你前妻给你多少钱,我们加倍。” 赌徒玩笑道:“你在说什么。” 林烟略过:“你就开个价。” 赌徒天价:“五千万。” 林烟淡淡:“可以,请说出你的价值。” “找我帮你们?”赌徒带回鸭舌帽,“老实说,是不是带录音笔?” 廖未芝忙捏紧包,拉林烟的手退步。 赌徒步步紧逼:“想套话?我什么人,见过的世面比你吃的盐多!” 林烟后退,赌徒的手伸过来,想碰林烟,好在林烟反应快。 “你还挺漂亮,是哪个男人的金丝雀,啧啧,眼睛都出水了,真可怜,真娇。” 林烟壮着胆子:“你是男人吗,你就不恨,你就不嫉妒?你的老婆背着你出轨跟别人上床了。” 果然男人都受不得绿帽,特别被人当场戳破,赌徒气得牙痒痒:“他玛的!再说一遍。” 林烟继续刺激,“她会在别的男人床上说你那方面不行,说你坏话来取悦奸夫的虚荣心,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些应该不算编,廖未芝说过周先生就这尿性,爱比较。 林烟猜的。 “你就是他们快乐的牺牲品,你的前妻在你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出轨,那孩子我们查过,3岁零9个月,你自己算时间。” “我弄死你信不信。”赌徒脱掉帽子,伸手想掐住林烟脖子。 林烟越过赌徒的肩膀看去,抬起下巴:“我不怕你,我带了保镖。” 两个弱女子,赌徒都想笑,可很快赌徒的肩膀被保镖按住,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小巷的尽头黑压压的十来个保镖。 闵家太子爷的保镖,林烟借来用的,见赌徒还是挺怕的,幸好留一手。 打又打不过,横又横不过,骂又骂不过,说又说不过,除了钱多她啥也不是。 寡不敌众当前,赌徒收敛不少暴唳。 他要和尤璇复合 林烟接着说,“想好一点,你是在包庇那个男人违法,你也逃不掉。” 赌徒咬牙道:“你没有证据。” 林烟低头问,“你知道港城廖家吗?” 赌徒:“知道又怎样。” “三天。”林烟把一串号码递给赌徒,“只要你肯去做亲子鉴定,指认周启阳,廖家不会亏待你。” 赌徒可没被威胁:“那是我孩子,我指认什么。” 林烟搂廖未芝离开,话已经到这,该怎么选择留给对方。 等林烟离开干净后。 一名保镖把赌徒压到墙上,恶狠狠的威胁赌徒:“我老板让你接电话。” 赌徒哪知通话对面是谁,吊儿郎当:“谁啊,那是你女人吗,长得还挺水的。” 男人声音低沉冷漠:“你想碰我夫人?嗯?” 最后一个嗯字,藏于喉中溢出。 港城的天选之子,玩的是杀伐果断。 赌徒没稳住神,皱眉问:“你…你是谁。” 男人咬着烟,好半响弹掉烟灰,“闵行洲。” 闵行洲三个字的份量太过于震撼,赌徒不太相信:“骗什么人啊,老子怎会接到他的电话。” 闵行洲浅薄的两个字:“动手。” 就一秒,保镖一拳打到赌徒嘴巴,都是血,牙没了好像。 闵行洲似不太满意:“重些。” 保镖又一拳。 赌徒瞬间颅内清醒,疯狂对着手机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手没有碰到你太太,我现在…我我我该做什么,您说。” 闵行洲扔掉烟头,缓声,“怎么?需要我教你做事?”态度寡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在港城,无声无息。” 手机啪哒丢到桌子,闵行洲往椅子重重一靠,这女人,她自己都慌死了,还去帮别人出头。 跟赌徒交易,她哪偷来的勇气。 边上的徐特助跟闵行洲说:“太太手受伤了,昨晚她拿了很多止疼药。” 闵行洲没说什么。 徐特助实在没忍住,想赌这个男人有没有一点感情,哪怕一丝愧疚感都行:“上回太太淋雨发烧了,但我没跟您说,我怕您不去横城,她会伤心。” 闵行洲抬了一下眼皮:“什么时候。” 徐特助记得:“11月9号。” 闵行洲仰头,没什么情绪:“我又不是医生。” 徐特助默默整理文件,看来,这份感情真不成了。 尤璇在总裁心中占比大,爱过伤过恨过挣扎过沉默过得不到过,还是放不下。 尤璇再怎么任性,他闵行洲的女人,他怎会不宠,世人再觉得尤璇配不上他,他都乐意。 和太太,是一场没感情的风月,玩腻就会散。 一间奢华的高档会所,门外皆是顶级跑车,天之骄子的富二代们,以及漂亮的嫩模,齐聚一屋。 环境不是烟雾酒味恶臭,只有沉香悠长的味道,毕竟闵行洲在。 闵行洲挑剔,尽管他同样抽烟。 秦涛在打桌球,注意到那些漂亮妞眼巴巴地盯着闵行洲,像粘住一块巨好的肉。 闵家掌权人哪那么好啃,站在这个位置,名利地位都有,养一屋子金丝雀他那是随随便便,不过也要他乐意才得。 秦涛收杆,把那些漂亮妞赶走,坐到闵行洲身边:“今天忙不忙?” 闵行洲人很懒散,一个忙字,语气敷衍得不得了。 秦涛给台球杆擦巧克粉,“要不要喝几杯,我安排。” 闵行洲很淡:“不喝,开车。” 秦涛赔笑着脸试探,“叫小嫂子来接,她不是放假在家么。” 闵行洲显得烦躁,“提她做什么。” 秦涛扇自己两嘴巴子,明知道这个男人的态度还去试探,他妈的。 秦涛换话题打趣:“唉,我孤家寡人的,突然想结婚了。” 闵行洲懒得跟秦涛说话,接过旁人递来的清茶,贴在唇边也不着急喝。 就是那种矜贵,浅薄,气场强,与生俱来的。 闵行洲这个人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全是主动来的,贪图权势与皮相的都有,轮番上阵,他的心禁得没有半点动容,从不把谈情说爱挂在嘴边。 就一个尤璇走进他心里。 秦涛低声默念:“尤璇真尼玛会玩弄男人,草!” 闵行洲自然没听到,和朋友聊股价谈笑风生。 赵公子,顾公子过来给闵行洲递酒,秦涛始终坐在角落沉默发呆,呆不住,又把漂亮妞们招呼回来打桌球。 这种场子已经习惯这种气氛,秦涛记得,尤璇和闵行洲就是这样的场合认识,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候的尤璇放在一堆女人当中,最绝色,勾得闵行洲欲火难消。 后半场,闵行洲要离开,秦涛收起那件西装外套亲自送闵行洲出门:“我送你吧。” 闵行洲瞥他一眼:“打什么心思。” 秦涛壮了胆:“你要踢小嫂子出局是吗。” 闵行洲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平淡:“等她想通,也该结束了。” 秦涛沉默了,狠还是他闵行洲狠,要把林烟踢出局。 薄情得离谱。 秦涛问:“你亲自跟小嫂子说过吗。” 闵行洲燃上烟,吸了好几口:“说过她不听,她跟我那么久,不太忍心一脚踢开。” 林烟太脆弱,又爱哭,突然说不要她她肯定适应不过来,放在港城,除了他闵行洲,没人养得起她的骄奢。 秦涛眉眼黯淡下去:“现在呢。” 闵行洲寡淡得很,不想说话,他已经很久没碰林烟,保持界线。 虽然,生理上林烟的确很能满足他。 “你有够…”无情的字词秦涛憋回肚子,但凡面前的人不叫闵行洲,他真能动起手打人,可他不敢得罪闵行洲,真不敢。 也不能怪闵行洲,明着说过不谈感情签协议,明明是林烟糊涂陷进去。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秦涛自己都看糊涂了。 秦涛轻问:“尤璇想回来了对不对,我祝福你们恩恩爱爱永不分散。” 闵行洲嗯一声。 秦涛气得牙痒痒,一个做过外围的女人怎就入闵公子的眼!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他闵公子还愿意纵。 秦涛低下头,“陆家小姐办婚宴,希望小嫂子去当伴娘,跟你说一声,毕竟是你闵家的太太。” 她欲到神髓 闵行洲没说话,坐进驾驶位踩油门,手搭在车窗弹烟灰,男人味浓得狠,那股权贵的本色拿捏死,连保安都要齐齐恭敬弯腰送他。 “您开车小心,闵先生。” 闵公子生活在花花世界,对几位用过情?三妻四妾都没问题。 林烟那点手段讲真,无法打通他的占有欲和偏爱。 林烟夜里没怎么睡,追剧追的,接到秦涛的电话。 林烟倚在门边,两眼朦胧,看见秦涛从副驾驶拎出一袋纸盒。秦涛对林烟真没有男女之情,有些东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青梅竹马,就好像她的亲哥哥,秦涛从小保护她惯了舍不得她受半点欺负,“给你买了宵夜,拿着。” 林烟接过问:“今晚不去浪?” 秦涛摊手:“没心情浪。” 林烟打哈欠,秦涛转身坐上跑车,潇洒道:“我走了,你少熬夜。” 林烟提着进客厅打开来吃,是她爱吃的点心和老鸭汤,还热乎的,不腻。 第二天,赌徒私下愿意做亲子鉴定,陪庭作证。 林烟是没想到答应这么快,明明价钱还没谈好呢,但看着廖未芝,憔悴很多,打的高配水光针似乎在那一刻全失效。 咖啡厅里,林烟喝水一声不吭。 周启阳终于肯见面,四十年岁的男人,还没有白头发,西装马甲,精神得很。 “你带她?怕我啊。”周先生问廖未芝,笑道,“闵先生管她么。” 廖未芝没忍住,把咖啡全泼周先生脸上。周先生抹了把脸:“你个泼妇,坐下好好谈,丢不丢人啊你。” 廖未芝:“我带过来的嫁妆,你一分都别想拿,休想拿我钱养狐狸精。” 周先生说:“什么狐狸精?我爱她,一直爱她怎么了。” 廖未芝捏紧手,恨不得扑过去撕碎这个凤凰男:“渣男,小三,我告到你身败名裂为止。” 周先生:“你别再去骚扰我的爱人,她和孩子无辜的。”都这个时候,周先生心里惦记的还是小三,就这句话比上脸打你巴掌还要恶心。 “我们的孩子不是孩子,你真行啊周启阳。”廖未芝提包走人,临走又拿水泼周先生一身,“明天法庭见。” 周先生问服务生拿帕子擦脸,“神经病,我倒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招。” 说完,周先生还特意跟林烟打招呼:“抱歉,看笑话了。” 林烟没听,挽廖未芝的手离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赌徒那一方很顺利,亲子鉴定出来的时候:“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你们记得给钱。” 当天开第一庭,周先生没来,廖未芝在家里搜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以和那孩子做亲子鉴定。 林烟坐在席位上,听法官宣读,宣周启阳和三岁小孩必须做亲子鉴定再二次上诉。 曾经恩爱甜蜜的夫妻,如今一个是原告,一个是被告,恨不得亲手弄死对方,多么可笑又可悲的结局。 花花世界迷人眼。 林烟发给闵行洲一条短信:「突然不想爱你了,下场真没多好」 闵行洲没回。 林烟又发一条:「你出轨过吗」 石沉大海,林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男人就算出轨会跟你直说?可她在乎那个答案,有或者没有。 如果有,她情愿退出,闵行洲的态度全指向有,前任太迷人,那位闵公子大概率把持不住。 可又听到喜讯,陆家小姐和赵家公子联姻,于三天后在豪宅举行婚宴,邀请林烟做伴娘。 林烟得去,陆家小姐是她很好的闺蜜,赵家公子一个圈里玩过的,大家都熟。 这天,周先生亲子鉴定出来了,证实周先生婚内重组家庭,同样廖未芝酒店出轨的事还在。圈子里迅速传开,廖未芝要求周先生赔付巨额嫁妆,整个人无波无澜。 廖未芝脸颊红肿,额头破血,周先生打的,在别墅里,两场官司下来,两个人名声都臭了。 林烟翻碘伏给廖未芝擦伤口:“去医院。” 廖未芝摇头:“我好累。” 林烟说:“可别想不开。” 廖未芝抱住林烟,埋在林烟怀里:“我知道,我们的娱乐公司还没起来呢,我怎能倒下,我廖未芝金枝玉叶,出生衣食无忧,倒不下的。” 林烟夸她:“廖总以后多关照我。” 廖未芝扑哧一笑,“你这个人,不过谢谢你陪我啊,不然我真扛不下去。” 陆家千金和赵公子的婚礼如期举行,豪门联姻,场面盛宴,圈里该来的都来了。 林烟作为伴娘出席,一眼就看到露天阳台的高大西装身影,男人身旁围满阿谀奉承的人。 穿西装气场显贵的人,她觉得也就闵行洲了。 从出生就贵为只手遮天的存在,港城第一把交椅,闵行洲的确有资本嚣张。 同样,这是几天来,闵行洲头回遇到她面,抹胸式的白色高定长裙,后腰窝露空设计,那一片软腰白且媚,荷尔蒙作祟的味道。 她款款朝他走来,高跟鞋隐约拢没在纱裙下,走一步,下半截漫画腿白到反光,她最适合这种风格,半隐半藏。 国际模特走T台都没她底子有气质。 林烟站在闵行洲前面,手跟一滩水似的勾住他脖子:“怎么不来见我,一点都不想我吗,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女人低调的白开水妆容,不抢风头,却也欲到神髓,闵行洲语气闲散,“今天挺漂亮。” 林烟问:“以前不漂亮?” 他简单应,“都漂亮。” 林烟追问:“什么时候最漂亮。” 闵行洲话有所指,“你觉得呢。” 不远处,新娘在台上拿麦克风喊:“林烟,出来接捧花,躲哪里去了。” 喊的时候,林烟远离男人一步,站在男人身旁,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过来。 身旁有闵行洲强悍的气场,令林烟特别安心和淡定。 有人打趣:“已经是闵太太,接捧花的该是未婚女子。” 新娘哼鼻:“礼俗是死的,我就想给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捧花就是故意且歪打正着落到林烟怀里,闵行洲靠在那儿,神闲得像个局外人。 神魂颠倒 有熟人打招呼,林烟摆好裙摆离开。 礼服是新娘给林烟挑的,范儿真带感。 新娘端酒过来,问闵行洲,“要不是碍着你的身份,真不知道多少男人眼睛粘她身上流哈喇子,那贴身的S线,那臀那胸那牛奶肌,国外那种大野货都不及她。” “是么。”闵行洲目光投向林烟的背影,神色常常。 新娘继续称赞:“你可真有口福,我选的礼服不错吧。” 闵行洲收回目光,“故意?” 新娘缩着脖子笑:“穿衣自由,你再不珍惜她就跑别的男人怀里,我不信她离了你会找不到下家宠,她真的软,我捏过她腰,手感绝了,差点被掰。” 闵行洲单手插裤兜,淡然转身,“我不介意天天晚上约你丈夫出来,游艇盛宴。” 新娘竖起大拇指,点点头,“你狠。” 真不要跟港城这群二代谈恋爱,断情绝爱的太多,没本领真拿不稳他们。 感觉全是闵行洲带坏的,个个流连纸醉金迷,偏偏个个绝情,心里素质太硬,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陆家和闵家沾亲,算起来,新娘按辈分还得喊闵行洲一声长辈。 林烟和闺蜜们聊天,秦涛他们也在,游泳池边的吧台一伙富二代全围在一起了,基本从小玩到大,不知道谁丢不掉习惯:“林妹妹,到你转盘了。” 林烟不信邪,食指一叮,指针还是指到酒:“偷偷放磁铁了?” 秦涛忙摆手:“就你一个人转到酒,怎么放磁铁。” 赵公子递给林烟重新来:“你喝不得就不喝,我们看不见,重新转。” 林烟又耍赖,重新一叮转盘指针还是指到酒,这回一瓶。 赵公子笑:“命中注定。” 林烟四处搜寻闵行洲的身影,想让闵行洲来喝。当然,没认识闵行洲之前,她也跟秦涛他们玩得好,秦涛他们在她们面前正儿八经,和在外面嚣张潇洒公子哥的范儿完全两个样,他们说过这叫看人下菜碟。 新娘盖住林烟的酒杯:“我替你喝。” 林烟哪能让新娘替她挡酒,新婚夜她岂不成罪人,自己倒喝半杯,自己的闺蜜新婚,这点酒有什么不值得喝的。 转盘又轮到林烟,玩着玩着酒喝多了,倒也不至于不省人事。 跌跌撞撞去找闵行洲的身影,在服侍生指引下去休息房,推开门,里头坐的都是商界翘楚的大佬,闵行洲坐在中央,不知道在谈什么。 见林烟出现,所有人很识相地打招呼离开,临走还不忘客气一声闵太太好。 林烟搭着门走过去,裙摆没人提扭到脚,疼得她一声娇嗔“啊”,媚出水了。 闵行洲漫不经心抽着烟,没有要动的意思,冷漠得很。 林烟就不走了,整个人伏在门边,委屈巴巴地望着闵行洲,她喝完酒如今全身软乎乎,没力气走路,她手机在包里,包在车上,车钥匙给谁了?好像在门童那边看管,具体哪一个门童她现在不记得,脸到底长什么样子?没有钥匙怎么找代驾?她怎么回家? 林烟咬唇,“我车钥匙和手机都不见了。” 闵行洲一个电话吩咐人去查去找,并没有亲自出马的想法,那些人都听闵行洲的话,很快去办事。 半响,他示意身旁的位置:“过来。” 林烟醉得乖巧,哦了一声,走得几步路,根本站不稳,整个人跌在地毯上,伏在闵行洲腿中间,正中间。 她微微抬头看闵行洲,视线一对,闵行洲皮相就是有那个资本让她堕落深陷,万里挑一的英气硬朗,偏对待感情若即若离,玩的时候放纵蛰伏,不爱又随时抽身干净。 跟他,他条件大方,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一旦爱上他可就出不来,无底洞来着。 她开口,“我要醒酒药,太迷糊。” 闵行洲弯下身,手里抽着烟,视线掠过她头顶:“好玩么,干脆醉着。” 嘲弄,淡漠。 几缕清冽的烟雾挡着,尼古丁味儿浓,林烟有些辩不清闵行洲的神色,但他还真不给她找醒酒药。 她埋怨:“真狠心,看我难受也不管。” 狠心吗,闵行洲不清楚,那一群人都喜欢围着林烟转,他不清楚林烟为什么有那个魅力,不分男女,爱把林烟当团宠,离开他,林烟确实能从里面找到下家。 没一会儿,车钥匙和手机已经送到休息室。 秦涛靠在门边,“我们都喝酒了没法送她回去,找代驾不好吧,她醉成这样。” 闵行洲语气平平,“她还认得我。” 秦涛这回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不争气的林烟醉酒都不装,秦涛笑着摆手:“我回去了,你女人你自己管。” 休息房安静了,林烟恶心想吐,跑一趟卫生间出来,她把脸埋在闵行洲怀里,牙齿虚虚咬他的衬衣扣子,咬完这一颗,又咬另一个颗,这牙尖儿。 闵行洲坐在那儿任她闹,神色平静。 林烟就会撒娇,“你送我回家行不行。” 闵行洲说,“要等,我事情没办完。” “嗯。”林烟乖了,安静了。 后来,赵家进来人,陆赵联姻,而陆家跟闵家是表亲,这些层关系多得复杂。 林烟醉意深,自然听不懂他们在商谈什么,港城这个权贵圈利益牵扯是怎么也离不开闵家。 但林烟能猜到,闵行洲是在扩大财阀圈,引入赵家。 闵行洲一路开着车,林烟就一路闹腾,半响又要喊下车想吐,闵行洲给她解安全带,她整个人躲他怀里蹭:“外面冷,我不下车,我不下。” 软软的一团挨上来,闵行洲撩眼皮,“你吐我车上试试。” 林烟说,“你可以换车。” 闵行洲语气淡:“刚买。” 他闵行洲差那点钱么,林烟心里越发不舒服:“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真的会吐。” 闵行洲看都不带看她,彻底解开安全带。 她知道闵行洲这个人洁癖,林烟推门下车,车停在江北大桥上,夜晚的江风吹来叫人清醒得很。 桥面几百米长,车流不多,不算太吵闹,林烟索性伏在栏杆看两岸的城市灯火。 闵行洲递来一瓶矿泉水,林烟小喝了一口,拧盖收在手里,回头看向闵行洲。 他懒散的倚在车门,特绝情这个男人。 一旦不存在责任,他还能记得你是谁。 撩乱错综 林烟走过去,踮起脚尖,把头压在他肩膀,闻他身上好闻的冷调香氛。闵行洲习惯任她粘,没推开没主动,你又能把她怎么办。 夜色,江上,桥北,车流。 沉默一久,林烟说:“你腻了是吗,撕协议的时候提前一下,别整的太突然。” 闵行洲言语寡淡,“找到下家了?” 林烟不知道找什么下家,跟过闵行洲她不清楚还会爱上谁,半响认真道,“不找,你帮我要林家继承权,睡这么久我值吗。” 他轻笑,“林家给你你拿得稳么。” 林烟压下脸,“到时候就不需要你管了,我父亲母亲的心血我自然舍不得毁在我手里。” 没有闵太太这层身份,林家家业到她手里真就前途未卜,商场即是权谋场,不是闹着玩,继承权抢的也是命,背后是多少的肮脏不堪。 闵行洲对怀里的女人无动于衷,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江北大桥,车牌4133。”话不是对林烟说。 林烟愣住:“什么。” 闵行洲看她的脸,“毁照片。” 林烟知道自己在外面到处有狗仔跟踪偷拍,往日那个圈子安防很硬狗仔自然靠不近,现在大马路上缠闵行洲,金主真面目的大瓜,狗仔干这行要吃饭,花钱买掉于闵行洲来说太容易。 林烟清楚,他是怕前任那个女人吃醋,曝光婚事对闵行洲真没什么损失,他是舍不得前任那个女人难过不是。 但林烟没问什么。 前方三百米两辆车同时急速刹车,拦与被拦的状态,林烟手提裙摆漫步走过去,车上下来两个狗仔,林烟最是熟悉,她很多不入流的照片都是这两个狗仔拍到的,像见老熟人一样打招呼:“拍到什么,给我看看。” 狗仔忙将相机递出,都不犹豫,“您拿。” 七八张,从她黏闵行洲开始拍,技术倒是不错,像街头情侣的氛围图,要不是了解闵行洲的脾性,指不定误会他们有多恩爱。 林烟问:“多少钱。” 狗仔摇头,又幡然醒悟:“您随意。” 林烟的金主是闵行洲,就是闵行洲!但这回能賺大钱还是惹到祸事,狗仔拿不定,钱不敢要了这回。 “我出钱,以后别跟拍我了好不好。”林烟拿走底胶扔江里,抛得潇潇洒洒。 闵行洲姿态懒散靠在车门,拿根烟放嘴里的时候正看到一幕,她不是耍性子的感觉,闵行洲很喜欢林烟的自知之明,他态度都这么明显,她要是还送上门来这就有点廉价且厌烦了。 闵行洲自问没什么亏待林烟,不爱就是不爱,玩玩就过了,他们之间要说有的只剩下性,明码标价下。 香烟点燃,闵行洲看林烟的目光越来越模糊,该给她什么好结束这段荒唐的风月。 钱? 权? 这个女人离开这些怕是活不成,给养娇了。 狗仔收码后点头,“林老师您以后就是花钱让我们跟,我们都不会跟,祝林老师和闵先生恩爱幸福。” 鬼话。 林烟笑着走向闵行洲,“酒醒了,送我回家吧。” 闵行洲扔掉烟头打开车门,从头到尾漫不经心且沉默。 新娘与新郎的视频在群里传出来,林烟刷手机看,混不吝公子和刁蛮千金,这以后的日子该是热闹有趣的。 不知不觉到别墅区,闵行洲没动没说话,林烟愣了会儿神才下车。 闵行洲话不留一句,启动引擎按钮离开干净,林烟没回头。 林烟从主卧搬到客房,那里面的点滴回忆太上头,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接到廖未芝的电话去写字楼。 林烟并不会管理娱乐公司,挂个老板的名头,全交给廖未芝管理,这算是她的一块敲门砖。 廖未芝状态也就那样,一时半会还没从恨意中拔出身,只是廖未芝学会抽烟了,一根又一根。 林烟终于明白,有些人身上无力的寂寞感怎么来,受过情伤,尼古丁入喉过脑,最是能短暂麻痹过往那些点滴。 廖未芝说:“前置批文当晚就下来了,我们挖人很顺利。” 在茶水间正谈得起劲,保安小跑过来:“有个人来找廖总,对方是个女子还耍赖脱衣服喊非礼,我们根本拦不住。” “廖未芝!” 是小三的声音,身上穿的衣服都下了一个档次,“你们为什么把启阳海外的账户冻结了,有病吗。” 廖未芝搁下水杯:“他涉嫌诈骗,诈骗我。” 小三忙翻包,掏出几张卡:“那你先让人解我的卡,你们夫妻离婚的事跟我没关系。” 看小三那样,明显是出来买买买卡被停了,买不动奢侈品了。 廖未芝苦涩一笑,过往几年,这个小三到底花去多少钱,想想心真痛,心痛可怜的人民币:“周氏企业是靠廖家投资起来的,廖家自然有方法停你们的卡。” 小三气得眼发红,想扑过来,被保安架住肩膀,“辛苦的是他,你们凭什么摧毁他所有的努力,你们凭什么断他的后路,你们知不知道他多不容易。” 林烟记得了,资本圈都在远离除名凤凰哥周启阳,永不合作。 再怎么机关算尽,周启阳负债破产迟早的事。 廖未芝头一回笑得轻松:“他辛苦?没有资本人脉,他那点辛苦算什么东西,屁都不是,你还是太年轻。” 小三咬牙切齿:“你们这群肮脏的资本家,只会联合起来欺负人,我要曝光你们。” 林烟没再听下去,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幸福小区b栋的房收了,说法院代理廖小姐的婚后财产。” 小三最终是哭着闹着被赶走,看起来很狼狈,同第一次见面耀武扬威的样子云泥之别。 廖未芝走过来:“周启阳的事廖家欠你一份人情,有时间跟我回廖家吃个饭,我父母都想见你。” 林烟皱眉:“嗯?关我什么事。” 廖未芝笑着没说话,赌徒的事,闵行洲出手帮林烟,这事权贵圈多少懂一点。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天边日落斜阳:“林烟,我这辈子再也不嫁人了。” 林烟没说什么,心透凉的女人都爱口出狂言,林烟拎包去找餐厅吃饭。 对面就是中心大厦PM集团,一整栋都是闵行洲的产业,之所以喜欢来这家餐厅,是因为好吃对她胃口。 廖未芝给林烟盛汤:“不过去送饭?” 林烟低声:“不敢,怕难堪。” 她的眼睛,哭了会更美 廖未芝和她碰杯:“我倒遇见过一次,游轮晚宴上,尤璇想要闵先生拍压轴的皇冠钻石,闵先生说她配不上,两个人就吵架了。 廖未芝继续说:“她就故意去勾搭一个富二代喝酒,腿都盘人家身上了,贱得慌,激将法激将男人。” 林烟挺八卦好奇的:“还有吗。” 廖未芝皱眉:“闵先生吃醋呗,把她丢游轮上自己走了,她耍横把闵先生送她的项链全扔海里,会烧钱。” 林烟问:“经常吵架?” 廖未芝点头:“那时候我们还以为该分了该分了,第二天她又搂着闵先生的胳膊出入酒店,又飞去国外度假。” “闵先生公司挺忙的都敌不过她磨,全程陪她烧钱。”廖未芝说。 林烟说:“这可太宠了,难怪那么多人劝我放弃。” 廖未芝突然悄悄说:“闵先生一开始是包养她玩的,结果尤璇几招欲擒故纵,来来迂回战术玩出刺激挑战来了。” 林烟皱眉。 廖未芝说:“其实尤璇配不上闵先生,门不当户不对,家世好的那方永远吃亏,像我。” 林烟嘴里慢慢咬着酥虾,半响拿帕子轻掩擦拭嘴角,“闵行洲不需要门当户对,他只需要他爱的。” 廖未芝笑起来:“那你怎么不去哄哄,就这么退出?不攻心他如何爱你,他没拒绝你就代表对你存在好感,你比尤璇差哪里?” 林烟招呼服务员买单,边扫码边说:“不要给我上毒鸡汤。” “毒鸡汤是不好,你还有选择吗林烟?”廖未芝点明,“你爷爷撑不下去了不是吗,继承权还没下来不是吗。” 林烟已经很久没回林家,是觉得那个地方恶心。 廖未芝给她倒果汁:“你跟林家那群老江湖争继承权你有什么胜算吗。” 林烟根本没有胜算,林家的财产是父亲半辈子打下的,父亲离开的突然,并没有留下遗嘱声明,而她是女子,林家可没有打算分给她的意思。 “太太,您在这儿吃饭呀。”走过来打招呼的是徐特助。 林烟客气道:“随便点,我买单。” 徐特助提着咖啡和果汁回办公大楼,一口一个太太请客。 “太太怎么不来公司?都好久了。” “大明星拍戏能不忙吗,一天天的都想见她,又想要签名啊,签名手不酸么。” “我侄女可是她粉丝,太太乐意签。” “但她说要去逛街,就没时间上来了。” 会议室门开,所有鸦雀无声,手里捧着咖啡低头:“总裁。” 闵行洲抬手示意下班,推门回到总裁办,却在那一秒,女人温柔冲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特助,你手机落我这里了。” 闵行洲手僵在门把上,目光一瞥,就看到林烟站在招待处挥着一部手机,视线一对,她眼圈还是粉粉的,一双很适合哭的眼睛。 “谢谢太太,还劳烦你亲自过来。”徐特助忙过去接,“我都给忘了。” 闵行洲呵一声,扭头进门,是忘还是故意。 林烟看着男人的背影,笑着打招呼:“你吃饭没,可是我没有送来,因为太着急。” 闵行洲回一句:“没有。” 林烟按电梯层:“哦,那你要好好吃饭,我先回去了。” 就好像没出现过一样。 闵行洲坐到沙发上拿出烟盒,续上烟。 林烟出电梯后接到闵家老爷子的电话,要接她回老宅住,林烟本来想拒绝,那边两个老人一人一句软磨硬泡,林烟去了。 两个老人在院子里下象棋,林烟站在老太太身后,手轻轻给老太太捏肩,佣人有给她准备凳子,但她还是喜欢站着看这盘棋。 “奶奶,走马。” 老人家眼睛一盯:“那就走马。” 闵家老爷子吃子:“我有炮,没想到吧。” 林烟提醒:“奶奶,走车。” 一场下来,闵家老爷子认输,他摘下老花眼镜:“行洲怎么没来?” 林烟敷衍:“他忙。” 闵家老爷子招呼她坐下,把好吃的零食全推林烟面前:“告诉爷爷,你后悔了是吗。” 林烟没说话。 闵老爷子沉默半响,静静看着她:“小烟再争取争取好不好,爷爷知道你委屈,可爷爷也有私心,舍不得你走。” 林烟客套话说得溜,老人家哄哄就是了:“我不会走的,爷爷奶奶对我那么好,我哪里舍得呢。” 闵老爷子低头笑,又怎会她这张嘴爱敷衍了事,拄起拐杖:“你跟我来书房,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还能叫得再顺口呢 书房亮的是古董灯,古董红木家居,闵老爷子住的地方都喜欢按古风来,品味挺高逼格。 闵老爷子从抽屉寻到一把钥匙,打开柜子,取出一份文件档:“这是你们的婚书,我和你父亲签的协议,但我答应过你父亲,非不得已不能给你。” 林烟皱眉:“什么事。” 闵老爷子摊开那些文件,一样一样的说:“这是林家的地契,这是林氏百分二十的股份,以及国外一些房产,他希望你不要掺和林家的事,离开林家这缸污泥,这些钱够你的嫁妆安稳一辈子。” 林烟沉默了。 闵老爷子取出毛笔,铺纸张写下:林闻歧 二十年前的港城新贵骄子,林闻歧。 她父亲帅掉渣,她母亲说的,经常说,是眼角皱纹笑起来都非常好看的男人魅力。 “您跟我父亲很熟吗。” 林烟记得,在父亲离世后的半年,守丧刚刚过,闵家才过来提亲。 闵老爷子说:“我们私下可是私交,他经常来老宅跟我喝茶下棋,我非常欣赏他的手腕,如果他还在,林家在他手里绝对有资格与闵家旗鼓相当,可惜英才遭妒,他为了你母亲甘愿殒命。” 林闻歧是个情种,她女儿也是个情种,是死了都要死在一起。 林烟拿起墨锭研磨,闵老爷子继续开口:“我一直有意联姻,磨好久他答应了,没曾想都没等到宴请的那天,他就走了。” 林烟放下墨锭,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还我父亲清白,但林家我必须要到手。” 闵老爷子忙示意她站直:“你这孩子,所以爷爷在征求你的想法,你不要,闵家帮你脱身,你要,但你必须是闵太太,否则闵家凭什么去帮你,这是我们最一开始的合作,你忘了吗,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你答应爷爷什么。” 闵老爷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好好去演戏,一切有爷爷。” 林烟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闵行洲,他站在池边的围栏边上,单手插兜,拿夹子夹生猪肉一块、一块投喂鳄鱼,闲散且冷漠。 那几只庞大凶猛的巨兽叫嚣厮杀地争夺口食,水花汹涌扑腾溅起,红色的血液染红半边池,那场面令林烟头皮一阵发麻,害怕在骨子里捣腾。 闵行洲表情没有任何起伏,漠不关心鳄鱼的死活,一次只有一块,抢到就有肉吃,抢不到只能是弱者。 鳄鱼凶狠的獠牙滋滋咬着生猪肉,几滴生血溅到闵行洲的手指骨,他蹙了蹙眉,懒散地盯着那一滴血液,林烟清楚,闵行洲那是在兴奋。 玩遍权谋场惯出来的兴奋,刻骨的。 听到动静,他眼睛看过来,眼底浓稠隐秘,似乎不知道她怎么在这里。 林烟接过保镖递的湿帕子,温顺的走过去,给闵行洲擦拭手指,他的手宽厚,修长,有劲,青筋虬结,美感与力量结合。 池里的厮杀依旧让林烟心凉。 他低头看林烟一眼,嗓音冰冷:“害怕?” 林烟轻轻启唇:“怕,但对比之下你更可怕。” 闵行洲声线极低,欲得要死:“你怕我什么。” “怕你不要我,然后丢进池里喂鳄鱼。”林烟打趣,稍稍抬起脸,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你会吗。” “不会。”他回答的是后面那个问题。 林烟清楚但不点破,把湿帕放回托盘,伏在一旁看鳄鱼争夺,若是这点自知之明的定力都没有,白瞎坐那么久闵家掌权人的太太。 闵行洲问:“怎会在这里。” 听他意思,林烟猜想,估计是两位老人特意安排他们回老宅见面,这个世上能请动闵行洲的,除了尤璇,就剩下闵家老太太。 林烟应:“过来看爷爷奶奶。” 闵行洲像是笑了:“叫得挺顺口。” 很明显,闵行洲那意思是不太喜欢她跟他家人走近讨好。林烟目光盯紧那只被同类咬伤的鳄鱼,好半响仰头看他,漂亮的上眼皮弧度微弯:“七哥。”她顿了顿,“这回够吗,我还可以叫得更顺口呢。” 娇滴滴的。 闵行洲手敲着栏杆,一下,两下,低眸与她对视:“很禁忌。” 池里肉空。 保镖端生猪肉过来,闵行洲从林烟身后捉住她的手,带动她夹一块生猪肉,往池里投喂。 两人身挨身,密不透风,同材料丝质衣服很快融合粘在一起,仿佛有团热火在中间烧,滚烫,糜烂,香汗淋漓。 闵行洲声音寡淡:“你只适合金屋,不适合外面的尔虞我诈。” 闵行洲的意思棱模两可,林烟扭头看他:“我是你女人,尔虞我诈有你不是吗,你不是每次都会满足我吗。” 闵行洲眼底一片闲散,“真看得起你自己。” 林烟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加深,却不带感情,只是试探。 闵行洲身形没有任何反应,任她来,回击。 半响,林烟伸手抹掉男人那片薄唇上的口红痕迹,“你怎么不拒绝,是谁看不起谁。” “妻子。”闵行洲并不否认也不解释,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不看她一眼,敷衍了事,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能肯定,跟爱情无关。 闵行洲拿帕子拭手,离开干净。 正堂里,闵老爷子和老太太品茶,听佣人陈述那一幕后,老太太问,“你怎么看。” 闵老爷子眸色变深,端茶杯的手有些抖:“他疯了,他两个都想要。” 一个养家里宠着,一个养外面爱着。权贵圈外面两个家庭的都有,三方情愿下表面和谐共处,不然那么多私生子哪来。 可这是在他们闵家,老太太手拍桌子:“我可不允许,哪怕他叫闵行洲,哪怕他有这个本事也不行!” 闵老爷子隐约有怒,选择安抚老太太:“别激动,有我在。” 老太太靠背椅:“你早就斗不过他了,他翅膀已经硬有本事狠。” 确实斗不过,可闵行洲终究姓闵,终究是他们闵家唯一的太子爷。 老太太收走桌子上的手持,绕在手里:“小烟不会妥协,我还是去菩萨那拜拜,求个曾孙。” 那个问题,没有 林烟是闵家人接过来,自然没车离开老宅,老太太是算好不让她离开老宅,今晚住在老太太安排的小苑,推开落地窗都是月季花香吹来。 闵行洲在浴室洗澡,同样没回市中心。 佣人过来:“少夫人,您的热牛奶。” 林烟示意佣人放下,并没有碰一口,等浴室水声停,林烟走去衣帽架拿睡袍,走到闵行洲面前,一样一样帮他穿好。 闵行洲这个人不穿衣服是真欲,但这回林烟能忍,强行不受撩拨。 回想结婚那段日子,他们是平和相处过来,她喜欢看着他,替他宽衣解带,那时候确实像他的妻子。 系上带子,林烟低声问:“你睡沙发可以吗。” 闵行洲神色常常:“我一不回家,你就永远这么生分?” 林烟收回手:“我身上香水味浓且独特,一不小心沾到可不好,是个人都闻得出来是我的。” 闵行洲掠过她:“不睡沙发。” 后来,两个人平躺,相安无事,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她没那么矫情真去睡沙发,隔得不近不远,谁也挨不着谁,一点衣角都不相沾。 林烟永远感觉到闵行洲的冷漠和距离,遥不可及。 他问:“除了林家还要什么。” 林烟说:“不要了。” 后半夜林烟难以入睡,在被窝里转来转去,最终起身去阳台吹冷风。 闵行洲抽的烟,林烟说不上牌子,外面没有直销的,点打火机点燃,呛很浓,喉里一阵恶心干呕,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像个好奇宝宝。 “咳、咳!” 男人从她身后夺走,摁灭丢垃圾桶。 “抽烟不好。” 林烟反驳:“你又天天抽。” 他说:“我身体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她事,以后都不关。 肩膀忽然凉飕飕的,林烟搂紧肩上下滑的丝质睡袍,却跟她做对,另一边又滑下肩头,索性不理,就这么放浪形骸地站在风里。 眼神对视下,闵行洲重新燃上一根烟,风大,那点火苗猩红得刺眼,半响,又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林烟问:“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闵行洲瞥她一眼。 林烟抿绷唇,手紧紧抓住睡衣系带,好半久才鼓起勇气问,“协议第一条,你出轨没有。” 闵行洲弹掉烟灰:“没有。” 林烟都快忘了,他叫闵行洲,久经商场,承诺这种东西是随时刻在骨子里。 直接出轨毁协议这样事,他不会做。 他的作风是直接撕协议踹开你,去找回前任。 林烟沉默好久才想通这个问题。 林烟转身进去坐在床头,打开投影仪看电影,还是熊出没。 那杯热牛奶就在枕边,林烟坐在那里盯看好久,牛奶里有药物,这种药物不会伤害身体,只会增加男女感情更近一步,这东西闻着味儿她都能知道是什么,毕竟在别墅时见识过很多次。 门铃响,有佣人送衣服进来,整齐且带了点黑檀木的香,林烟感官特别清澈。 闵行洲接过去更衣室换,出来时还看到林烟对那杯牛奶发呆,“想喝?” 林烟侧身,手枕脸,与闵行洲对视一秒:“我没傻到这种程度,你明明知道是什么东西,没试过?” 试过,她躺床上三四天,当时跟剧组请假不能去拍戏,这不被黑耍大牌。 闵行洲系着衬衣纽扣,淡得很:“明天让张叔送你离开。” 闵行洲这是要离开,不打算留这里过夜,林烟没过问,慢条斯理解开睡衣丝带,赤着脚走进浴室,把自己泡到浴缸里。 他这个人藏得深 水汹涌呛入口鼻,体验一番才伸出水面,离开闵行洲,用父亲留给她的财产,好好演戏赚钱这辈子确实可以过得安稳平淡。 至少林烟现在觉得这样选择似乎才最简单,甘心吗?林烟打电话回林家:“他身体怎么样。” 私人医生说:“大小姐,我希望您能有个心里准备,如今只能用药物吊着一口气。” 林烟挂掉电话,刷手机看剧组的动向,横城大暴雪,拍戏延期,甚至逛了一遍自己的超话。 最开始是自由爱好演艺,那时候觉得挣钱的事情跟她无关,可以从小学京剧不用被逼去学金融,大学没毕业她就进娱乐圈,到现在看着不多的粉丝在里面叽叽喳喳的乱夸,挺搞笑。可想想才发现,林家上下早就乐意她这样选,终有一天送出去联姻。她是林闻歧唯一的女儿,林闻歧也不希望她涉及商场,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从不适合。 她连娱乐圈都不适合,代言掉,前公司嫌弃,就连粉丝看到她的热搜都心慌慌不敢点开,也就演的电影能看。 天亮,林烟和两位老人吃完早餐告别。 闵老爷子看着管家端走那杯过夜的牛奶,皱眉:“没喝?” 管家摇头。 闵老爷子拄着拐杖,瞧那一池泰鳄:“难怪行洲昨晚离开那么早。” 半响,闵老爷子问管家:“查过吗,他去哪。” 管家说:“私人会所喝酒。” 闵老爷子迷惑:“他不回檀园?” 管家说:“没回,先生往日都住起居室和酒店总统套房。” 闵老爷子冷声:“整得像没家回的浪荡子。” 管家接着说:“他偶尔和秦公子他们在私人会所玩到天亮。” 闵老爷子突然问,“有女人在吗?” 管家摇头:“不清楚,他们玩的东西没人能打探得了。” “这个姓闵的。”闵老爷子转身,走去书房,“饶是我活了七十六年,就是看不透行洲,他这个人藏得深。” 管家说:“您要是看透,他还叫闵行洲吗。” 闵老爷子点头:“纸醉金迷惯的,我怕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爱谁,亦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只适合金屋,适合什么金屋,他闵行洲的金屋吗。”闵老爷子还在回想闵行洲说过的那句话,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出外面去受欺负了?一时没想好怎么踹林烟出局了?所以打算养金屋里头懒得解决了? 反正是犹豫,闵行洲会犹豫那就是有问题,他不是一件事都需要考虑那么久的人。男人的恻隐之心。 林烟这个人的软肋独独她亲爷爷,她亲爷爷一旦离世她可就没有什么牵挂,她还管你什么林家不林家,管你什么闵太太。 她父亲母亲若是还在,她还会是港城最贵的小公主。 闵老爷子苦恼了,他们姓闵的都偏执些,认定的人或事不容易改,管你对错。 闵老爷子打电话给朋友:“行洲在檀园的房子你试着帮我收回。” 那边:“抱歉老先生,是闵总名下的,我们真的无法办理。” 闵老爷子吩咐:“帮我约尤璇。” 当天约在私家车上,尤璇也爽快,闵老爷子问尤璇:“开个价,你永远离开港城,不要纠缠他。” 尤璇拨了波那头卷发,“甩支票?跟我演偶像剧吗,我只要闵行洲这个人。” 闵老爷子哧笑:“那你当初跑什么。” 尤璇对镜子补口红:“情侣吵架不正常,不这样子他会记得我?你们姓闵的太需要调教,权势大了精神空虚。” 谈判无果,行洲愿意留在身边的女人这可真不简单,目的明确有手段,现在就是把闵太太的位置捧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就要人。 正正,林烟和廖未芝谈资源碰上尤璇。 电梯内,三个人一开始默不作声,林烟淡定从容,先问:“尤小姐,你去几楼,电梯按不按?” 尤璇是没想到遇见林烟还能出神:“我给忘了,是37层,麻烦帮忙一下谢谢。” 尤璇个性挺御姐的,穿旗袍,嘴里舔棒棒糖:“闵太太,你会不会也甩支票给我,让我离开港城?” 林烟从小包里取出手机,示意尤璇递二维码过来:“你缺钱吗?我可以借你。” 尤璇:? 沉默下来,尤璇憋不住:“是我让他不回家的,是我让他不碰你。” 林烟笑,没什么不舒适:“我猜得出来。” 尤璇贴到电梯角落,说着,“我就是膈应,真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有这么和气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叮、电梯门开了。 没人动一动,林烟提醒:“37层到了,尤小姐你出去吗。” 听见尤璇咯吱咬碎糖的声音,似乎才反应过来,“我给忘了。” 电梯门关上,林烟的衣袖被廖未芝扯住:“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们是情敌?都赶上朋友了。” 林烟低头划手机玩,漫不经心。 廖未芝提醒:“她钓男人段位很高的,你不怕她对付你?” 林烟还在刷手机:“她不会,闵行洲看上的女人不会那么蠢。” 廖未芝看林烟的态度,跟个没事人似的,觉得:“你并不是很在意尤璇的存在。” 林烟没说话,拎着限量版小包包去见电视台方,电视台最近要搞综艺节目,有很多素人网红要参加出境,林烟要捧人捧刚签回来的网红。出来后同样遇见尤璇,似乎在等人来接。 最佳演员 林烟从停车场出来,看见尤璇上一辆劳斯莱斯,司机是老刘,公交车开过来挡住所有视线。 林烟打灯,与那辆车走相反方向。 廖未芝突然开口:“晦气,她不觉得破坏你们的婚姻吗,好歹你们协议到期后她再钓啊。” 林烟瞄一眼后视镜的车流,没说什么,她认证过,闵行洲没有出轨,这是她的底线。 廖未芝问,“你呢,不出手管管尤璇?” “我?每天换跑车开。”林烟扶稳方向盘,“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免费的提款机,闯祸闵行洲会摆平,我亏什么呀。” 于林烟来说,这天底下上哪找这么好的差事,又不用‘上班’,就能享受各种身份的便利。 廖未芝笑一笑:“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 林烟突然打方向盘调头:“但三妻四妾可是不行的。” 林烟和廖未芝去一趟林家,廖未芝也特意过来探望林老爷子,林家在郊外别墅区,周围树挺多,绝大部分姓林的都住这里。 是老保姆迎客:“大小姐回来了。” 林烟把包包递给女保姆,越过屏风,就看到红木沙发上坐满一屋子人,林老爷子病情加重,多少都聚在这里喝茶聊天。 林家水浑,不是权贵门阀,到父亲那会儿就单纯的很有钱特别有钱,缘由监狱里头还关好几个姓林的,林家的名声已经因为监狱里那几个毁干净,好好的人不做就算,这群老江湖还喜欢内斗。 这样自相残杀的争权夺位下,林家再有钱也贵不了。 父亲离世后,爷爷重病,族里面的话语权全分散,爷爷这些年没掌多少权,林氏企业有十个人可以说上话,底下打工的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决策才好。 林烟简单打招呼:“二叔,三叔,叔公,姑母…” 姑母笑着脸看门外,又拉下眉:“怎么不带闵先生回来。” 林烟笑应:“我可带不动。” 姑母好心拉过她的手:“你爷爷想你的时候都不肯吃药,有时间要多回来看,嫁出去也不把这里当家了?” 话上是责怪,话里意指她不孝不义,林烟看破不点破,依旧笑着:“我说过接爷爷去医院附近住的,你们都不答应。” 姑母笑一笑:“老人家就喜欢待在家里的,你不懂。” 跟这些人耍嘴皮子,林烟觉得很没意思,孤身走去后院。身后倒是听见“廖三小姐廖三小姐”的热乎话。 私人医生在她面前引路:“他有按时吃药,就是不见好转,总是看你父亲遗照发呆。” 林烟低声:“下次把所有照片收起来,不要再刺激他。” 私人医生说:“我明明收过,那些照片又无故出现。” 林烟回头看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你怎么又瘦了,要多吃饭。”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膝上盖条毯子。 林烟走过去蹲下来,给林老爷子盖好毯子:“电影角色需要,胖了阿星会骂我的。” 林老爷子眯眼笑:“她管得了你?” 有佣人放椅子在林烟身后,林烟入坐:“最近差遣她去挖人,耳朵舒服很多。” 林老爷子故作挖苦的语气:“那孩子天天盼你出息,人家跟你混饭都吃不饱,你还好意思嫌她管得严…咳咳!” 话说几句就咳不停,医生连忙递来药丸和温水。林烟看着林老爷子服下,眼眨一下,下垂。 林老爷子说:“咳,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林烟老实说:“我并不觉得委屈,闵家没什么不好的,你担心我做什么。” 林老爷子示意林烟推去花园,林烟照做,走到深处,林老爷子说:“我拥有的股份远远不够你掌林家,我已经留给你,遗嘱在陈医生手中保管。” 林烟说:“不怕,我还有金茂湾的资源,全权的。” 林老爷子略显艰难地回头:“闵行洲都给你?” 林烟点头。 林老爷子叹气:“也不知道你父亲中什么蛊毒,竟答应闵家的婚事。” 林烟不吭声,继续推林老爷子向前走,林老爷子说:“你父亲最喜欢月季,因为你母亲喜欢,这园子四季都开。” 林烟只听林老爷子说话:“你不要学你父亲知道吗。” 林烟不说什么,绕了一圈又推轮椅回来,林老爷子最后说:“把我葬在遥安山,我就不入林家的坟了。” 廖未芝过来,蹲着和林老爷子聊天,一口一个爷爷,叫得可亲,把老人逗得开怀大笑。 女佣人来到林烟身边:“大小姐,二爷找您。” 林烟把橘子放手,去洗手间洗手干净才跟女佣人去另一栋楼。 林二叔坐在秋千上,微微荡:“闵家是不是要和你解除婚约?” 林烟轻声应:“我实在没办法改变,你们又不是不了解闵行洲,结婚以来你见他来过林家吗。” 林二叔冷哼:“早该让以薇去,全族上下最好的都先给你,你也没什么用。” 林烟坐下,说得温温柔柔:“我很抱歉,可以前你们不是说我想怎样都可以吗,不是盼着我养尊处优嫁出去,一干二净。” 林二叔眉心一动,看她:“小烟,你是女子,我们都是为你好。” 林烟说:“我知道二叔好,可当初提议把我父亲逐出族谱的是二叔,我还记得二叔的原话,林家不能再出现这样的羞耻,这令我无比伤心,但我相信二叔一定是为了林家好。” 林二叔问:“是不是三房那边跟你说?” 林烟沉默,摇头又点头。 林二叔哧笑一声:“以薇跟你在一个剧组,你们姐妹要多互相照顾,只要二叔在,林家永远是你娘家,是你的后盾。” 林烟点头,正好看到对方养的藏獒犬在吐舌:“嗯,谢谢二叔。” 林烟没留在林家吃饭,尽管那群人表面客客气气的招呼,林烟觉得虚伪,太虚伪。 车上,廖未芝特别好奇:“二十年前的港城林家,不是这样吧,我听过林家的传闻,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豪,只是你们林家现在谁是头?” 根本没有头,继承权谁也不肯让给谁,林烟不想说话,专心开车。 新换的口红 夜色拢了云,开车中途收到秦涛的信息:「廖家人想见你」 林烟戴上蓝牙耳机,拨通秦涛的号码:“地址发给我。” 秦涛愣很久,说话的声音差点让人听不见:“南阳海岸的游艇。” 秦涛又叮嘱:“那里坐的都是穿白衬衫人物,行洲也在。” 林烟嗯一声,掐断通话。 跑车停在会所大门,林烟把钥匙丢给保安,保安那个眼熟:“闵太太,廖三小姐,你们来了。” 廖未芝从包里拿出红包,“这声廖三小姐,挺顺耳。” 林烟突然发现廖未芝越来越像以前那样了,逍遥自在,靠近男人真有毒。 林烟直奔海港码头,在接待生的指引下靠近游艇,露天沙发上坐的几位都是能叫上名的白衬衫元老,除闵行洲,他们都穿白衬衫,正律严肃,倒是显得闵行洲格外深沉高城府,没有酒没有烟没有灯红酒绿,安静交谈垂钓,鱼杆动一动,闵行洲也不拉杆。 林烟和廖未芝一前一后走上游艇,最终还是廖未芝先开口:“爸。” “你们吃饭没,我可是钓得很多鱼。”说话这人就是廖仲钦,廖仲钦把钓上的鱼装桶里,笑着擦手,“闵太太,难得一见。” 林烟伸手:“廖伯伯好。” 廖仲钦礼貌回敬:“今晚吃鱼,你可有忌口?” 林烟半开玩笑:“我是不忌口,但味儿不鲜我可不乐意食用。” 说完话,林烟看了一眼闵行洲,他站在那拧开矿泉水浅喝一口,似不在意她的存在。 对视下,闵行洲拧盖把余下一整瓶丢进垃圾桶,一如既往地淡漠。 林烟笑一笑:“这么陌生?” 闵行洲转头进室内餐厅:“过来吃饭。” 林烟跟着走,路过桶的时候,林烟低头一瞧,空荡荡:“闵行洲,你的鱼呢。” “跑了。”他语气敷衍得不得了,是不想要还是跑只有他自己清楚。 鱼不是上钩了么。 林烟乖乖跟着闵行洲坐在主位,桌子上的菜品都挺清淡的,像全鱼宴。闵行洲问:“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煮。” 海面风大,林烟抽了抽鼻子,语气无辜嗔了几分:“喜欢你钓的鱼。” 闵行洲瞟她一眼,这一眼依旧是轻轻的:“非得让我钓一只给你?” 林烟点头嗯一声。 闵行洲特冷淡:“食不言。” 物质上要什么都行,他的偏爱永远不可能,林烟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小勺子,慢慢尝了口鱼汤,汤很鲜,心里更加不舒服。 闵行洲没怎么吃,一直在和席位上的白衬衫谈事,涉及的东西都不太能听,知道太多不好,林烟就不听,倒是廖未芝戴手套给她剥很多虾,两人窃窃私语:“我爸怎么来找他,你知道谈什么吗。” 林烟顾着吃喝,半响,用丝帕轻拭嘴角:“不听就是,吃我们的,反正我也听不懂。” 廖未芝没再提这事。 林烟好奇:“你父亲看着特正义凛然,当初是怎么同意你嫁给凤凰哥?” 廖未芝低声:“我爸没同意,我绝食啊扬言断绝关系啊,现在想想都幼稚,后面出事他都不带插手骂我活该。” 林烟瞟过去一眼,谈话正好结束。 廖仲钦吩咐服务生端上来一个托盘,红绸揭开,是一支钢笔,廖仲钦递给她:“不知道挑什么礼物,但听你粉丝说,你喜欢钢笔。” 并不是什么大牌子,最简单的也是小小心意。 林烟客气收下。 “闵太太,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 转响,廖仲钦眼睛盯廖未芝,咬牙切齿:“你过来,跟我回家!” 廖未芝这下子特怂,抱住林烟的胳膊:“爸,我要跟林烟在一起,她需要我。” 廖仲钦看起来特别嫌弃廖未芝:“你走不走,我抽棍子。” 廖未芝提着包听话的跟上廖仲钦,似乎刚到门外就传来廖仲钦的骂声。“你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哟,不给嫁就断绝父女关系,你来,你来。” 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父亲,林烟正在嚼米饭,笑的时候呛到了。 林烟抬头一看,发现只剩下她和闵行洲,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饭,放下筷子,品茶。 林烟问:“廖家的人情是你推给我?” 廖家从政,书香门清,廖未芝的事廖家不可以插手解决,怎样都不可以,廖仲钦这个人太正直,果然很多事都是闵行洲在背后做推手,不然凤凰哥不可能那么早就落败。 是啊当时明明才用几天,诉讼胜利凤凰哥直接破产,赢得跟开挂似的,包括那名赌徒,叫干什么干什么。 林烟能想通,“替我安排好退路?廖家就算了,我和廖未芝交朋友,并不是想从廖家那拿什么人情。” 闵行洲这个人这么一招,他还真是迫不及待要踢开她,真刻薄。爱闵行洲,都没好下场。林烟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收在手里,演技上身,她走到闵行洲跟前,俯身撑他肩上,低头凑到他耳边,想说话又不说一句,吐息温温软软。 男人呼吸很绵很平,眼底浅薄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完全柳下惠,手在她腰上掐一把,凝视她,声线极低,“真欠。” 林烟挂着笑:“我刚买的唇釉,试吗。” 闵行洲扫过她的唇,薄,粉嫩,像桃花,片刻,他低笑一声:“你玩得起吗。” 她语气又抱歉又不舍,好似天塌都舍不得离开般,演技挺好:“可是我今晚还有工作,就不能陪你尝了。” 闵行洲只是嗯。 林烟笑着离开,很满意留在他身上的香水味,松蒲蒲的,对了,王导说明天要回横城拍戏,今晚把娱乐公司的事处理完就买票离开。 港城的写字楼并不是只有她的办公室开灯。 林烟一夜没睡,早上18点阿星拖行李跟她后面去机场:“几天不见,感觉你水嫩了好多。” “有吗。”坐的是头等舱,林烟敷上面膜,戴上眼罩睡觉。 阿星点头:“就是熬夜皮肤状态也好,我真佩服你。” 林烟笑得娇:“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吃不上饭。” 阿星瘪嘴:“管好你自己吧,要成豪门弃妇了。” 林烟想:“弃妇也是很有钱的呢,等他真不要我那一天,我拿那些钱买一辆跑车送你,随便挑哦。” 闵行洲是渣男,懂吗 阿星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这辆跑车,一点都不想,这一路来,她能懂林烟究竟有多爱闵行洲,是刻骨入血的,始终都没有得到闵行洲半点回响。 闵行洲给的那些,即便换一个女人,闵行洲一样会给。 谁他妈的毒鸡汤,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阿星掏出手机立刻改掉个性签名,“打死以后不信这些。” 八个小时后,林烟刚下飞机,易绾绾的短信就轰炸不停,林烟犯困没点开,直奔剧组拍摄场地。 不知道谁喊:“我们的女主回来了。” 坐在高架上的摄像大哥镜头对过来,朝她拍了几张生图。 最后十几场戏,云梨死在主子枪下,沉江,捞尸无果。 熬夜拍的,赶过年前完成,中场休息时玩手机,易绾绾的信息实在太多,她一下都划不到头,什么她哥哥在横城。 这时,秦涛的信息发来:「不是,你这就跑了?他都把廖家的线牵给你了,你知不知廖仲钦多难靠近」 林烟打字:「你就是事多」 秦涛:「我无脑赌你赢,压了三百万,太亏」 林烟:「想赢?」 秦涛:「不想了,情愿打水漂,抛开他薄情的本质,金主身份上对你是很好的」 林烟:「可以骂他不,闵行洲是渣男,是渣男」 林烟把手机收兜里,去餐厅点餐。 谢安同样从她身边走过:“你手好了没。” 林烟愣神:“你不提,我都给忘了。” 谢安笑:“忘了就是好了,下次小心点。” 然而这边,秦涛正坐在车里,将那条信息递给闵行洲看:“哈哈哈哈哈,行洲,她骂你。” 闵行洲看合同,神色闲散:“胆小的,又不敢当面骂。” 秦涛飞速打字:「他说你胆小,有种当面骂」 林烟:「他在你身边?」 秦涛瞟了眼身旁男人的神色,也探不出个什么劲儿:「坐在他车上呢,回闵家老宅过节,今天腊八节,你又不回来」 林烟:「哪辆?」 秦涛:「什么哪辆哪辆,就那辆劳斯莱斯,4个7」 闵行洲的手机响了,是林烟,眼神淡淡扫过那串号码,半响接听,林烟语气并不好,“你好坏。” 就没了。 林烟觉得闵行洲果然渣,那辆车他们在上面做过多少次,之前还能让老刘接尤璇上车,他没印象?渣啊,坦坦荡荡让那辆车接前任。 闵行洲不知所云,盯着黑屏的手机眸底深深。 秦涛好奇地凑头过来:“真骂了?” 闵行洲淡淡的:“说我坏。” 闵家老宅依旧门庭若市,只是这回少一个林烟,总传来别家人太太偶尔聊到:“哎呀,闵太太今天怎么不在,我还想找她聊聊些事,有点不习惯了。” 闵行洲平平常常,每一次逢年过节,林烟最积极来老宅,步伐款款走在院里,与人打交道游刃有余,的确有女主人的风范与气场。 露台上,闵老爷子出现在闵行洲身后:“你怎么不接她回来吃饭。” 闵行洲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痕迹,“你喜欢和她吃,你去接。” 闵老爷子嗤笑:“就这还想放金屋?” 闵行洲冷淡,坐在那话没说一句。 她没那么重要 老爷子坐下来,在闵行洲旁边:“你但凡一心对她态度好点,她会回来缠你的,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你,你要不试着和她好好相处,她一个人在外面拍戏,这过节的你跟她说说话也好。” “她没那么重要。” 闵行洲说完,收走车钥匙离开,都不带看左边的场景一眼,全程动作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说实在闵行洲真没那么多时间分心感情,站在这个位置处理的合同、权衡的事太多,女人的事并没有任何占比。 闵行洲没吃晚饭,西装外套挽在手臂出门,下濛濛雨,保镖撑伞送他。 “行洲等等我。”秦涛裹紧外套跑在雨中,刚躲到太子爷的伞下,被那道幽深的目光无端劝退。 秦涛闻闻自己身上的酒味,那个憋屈:“我就喝两口酒,不算臭。” 闵行洲没理会,刚走到车边,树底下传来尤璇的声音:“闵行洲。” 喊得很起劲儿,像命令,没有林烟那种含媚勾人的味道。 他停下,眼睛看过去,尤璇一身旗袍被雨水浸湿,狼狈又美丽,嘴角乌紫淌血,露出来的颈子伤痕遍布,偏目光倔犟,像毒罂粟花立在荒芜废墟中。 闵行洲蹙眉:“你哥又找你要钱?” 保镖认识这个女人,不由自主过去给尤璇撑伞。伞下,尤璇抬手擦拭鲜血,红着眼睛与闵行洲对视:“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闵行洲低头看她,“出现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在闵行洲面前,尤璇永远能主导话语权:“你离婚了没。” 闵行洲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没,协议牵扯太多需要时间。” 尤璇扯了扯唇:“跟我装傻是吗,你闵行洲会需要时间?你舍不得那个女人。” 他态度一惯平静:“没有舍不得。” 尤璇嗤笑,侧眸看着奢华人满的大别墅,看着路边望不到头的豪车,真热闹,再看站在眼前的天之骄子,一身黑衣正经矜贵,领口的扣子总是缭乱懒散,他心情似乎很落寞,尤璇扑到他怀里圈住他腰身:“怎么说,你是喜欢我这样吗,你觉得刺激?” 闵行洲推开她,声音极低:“安分点,家门口有客人。” 到这步,听到闵行洲的借口,尤璇显得很不高兴:“少在我面前摆脸色,推就推,你能怕谁看到。” “去医院。”闵行洲丢下一句话,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两个人都上了车,雨渐大,秦涛同样钻进后驾驶位,不管三七二十一。 车里空气微妙,到僵化。 闵行洲手机在档位控制台,尤璇并没什么顾虑,拿过来就划看,什么都查,控制欲强。 点开他和林烟的对话框,还没看清。突然急刹车停下,尤璇差点往前撞,闵行洲夺走手机,对视下,他眼神冷漠。 尤璇脾气来火劲,可始终低不下头盘问清楚,却突然没有勇气哆哆逼人,直到医院大门,尤璇脚踹门下车。 闵行洲启动离开,憋了很久的秦涛终于鼓起勇气问:“怎么不亲自送她进门诊。” 闵行洲言语冷淡:“下车。” 秦涛懵懵的,同样被丢在大马路上:“真是疯了呢,小爷我招谁惹谁了。” 林烟在拍摄场地,剧本一丢,拿保温杯走去茶水间泡茶。 碰上林以薇,林以薇别的不行,本色出演就演的挺好,王导估计也是看中这点。 “听说你回林家?爷爷跟你说什么。” 林烟接水,不带看林以薇一眼:“叫你老实点。” 林以薇笑,突然叹气:“大过节的,还以为你的专机又来呢,我倒是想搭个顺风回港城看爷爷。” 林烟说:“你没钱买车票?” “你是听不出我意思?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呆在这里?你有没有看八卦新闻。”林以薇看笑话的语气,“尤璇从姐夫车上下来,你不知道吗。” 林以薇说完,还递过来给林烟看。 林烟低头拧紧盖子,离开,专心演戏。 谢安今天请客吃火锅,超级麻辣的红油锅底,林烟面前摆一排矿泉水。 大冷的冬天,辣的林烟一直吸鼻子气,鼻头都粉了,她还是要吃。 谢安问:“你不能吃辣啊?很抱歉,小镇下来就这家好吃了。” “是好吃,只是我没试过这么辣的东西。”林烟滋舌头,又拧盖喝水。 谢安给她递纸巾擦眼泪:“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她平时…”阿星没再继续说,林家大小姐能不娇?不说吃辣,苦的更不肯吃,发烧喝点药林烟都要下好大决心。 谢安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星欲言又止,“去不去滑雪放松放松,我叫上我朋友。” 阿星代替拒绝:“狗仔一旦拍到,林老师的账号要被你粉丝冲。” 谢安说:“这个我清楚,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在,我不是只有我们几个。” 阿星放心了,“去吗。” 林烟点头,不过还是想吃饱火锅,事后站在车边一直喝水。阿星早就习惯她的娇气,陪着递水递纸巾。 “太辣又好吃,我的舌头都麻了。”林烟回头,“阿星,水呢。” 阿星似乎没听到,刷手机入迷,林烟推好几下,阿星才反应过来,愣愣的:“尤璇和某知名嘻哈歌手宣布恋情上八卦新闻了。” 说着,阿星递手机给她看。 图片里,尤璇笑得潋滟,和嘻哈歌手牵手亲吻的同时,尤璇身上还带着伤。 尤璇个人账号发:告别过去,迎接新一段 后面就是尤璇的情话,什么相识相知暧昧,林烟边喝水边上车坐好,反复看好几遍,感觉尤璇像认真的。没一会儿照片全消失,尤璇的账号被禁止访问。 林烟把水瓶放在置物板上,打字发给秦涛:「他们真会玩」 秦涛:「我都不好意思念,她是在间接逼行洲离婚」 林烟:「?」 秦涛:「说来话长,行洲和你的协议不是没断干净吗,惹她了,她想玩套路」 林烟对着那段话沉默良久,秦涛的信息来不停,把那天的经过复盘告诉林烟,一样不落。 林烟回:「那你的三百万没了」 他着迷的时候就会臣服 再刷的时候,舆论度并没有消散,婚期已经出来,尤璇这是来狠的,网友们只是没有图片看而已,大概率闵公子出手把尤璇的号禁了,这男人的占有欲出其强。 他们的过去有够轰轰烈烈。 都把图片全销毁,林烟也算了解,闵公子其实贼容易翻醋坛子,想想自己的纸片人cp超话,你看他有过任何反应?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烟丢开手机,让阿星驱车跟上谢安。 协议就是协议,到底是她贪图太多,傻傻用自己的深情去目睹别人的破镜重圆。 阿星开车慢,有些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林烟摸了摸耳朵:“你怎么不开暖气,我耳朵冻冻的。” 阿星脸色都萎下来,打开暖气给大小姐吹,“想开些,闵总最大方,他一定会分你很多财产的,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哪,我们再找个帅的。” “虽然没有比他更帅的,也没有比他更有钱的,但有温柔深情的是不是,咱们不就是要找个爱自己的吗。”阿星还在安慰。 林烟笑一笑:“好好开车,我们去滑雪,提前试炼一下给剧情找点感觉。” 阿星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试着找一个暧昧对象刺激他,万一他…” 林烟摇头:“闵行洲其实什么都懂,没点铁血手腕怎么坐稳港城第一財阀的位置,尤璇的套路他清楚,只是在于他愿意惯,愿意让尤璇闹,感情他看人对事。” 说通了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只对爱的女人有,不爱你,你就是撩遍八条街的男人,他都心无波澜,甚至觉得你是不是有病。 当然,闵行洲什么样女人没经历过,像他这样的高端玩家贪图的东西并不仅仅是美色,是喜欢和一个女人征服与反征服的感觉,站在高位拥有过巨大的孤独感,已经有人刺激起他的偏爱和征服欲。 同样,他着迷的时候就会臣服低头,他爱。 林烟同样在等离婚协议书,希望他答应的事不要反悔。 临近傍晚才到滑雪场,林烟换滑雪服出来时,裹得她整个人小小的一只,只不过还是和剧组的人谈笑风生,似乎不受半点影响。 这样岁月静好的林烟,阿星只觉得心尖疼疼的,阿星到底没忍住,走到一旁拨通徐特助的电话,一顿发泄:“我现在退钱给你们,我不要你们的钱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害她吃一天火锅辣得不成样,她现在都委屈得要死了。” “和好就赶紧和好,还光明正大搞出来伤害她做什么,有钱了不起嘛。”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被你们搞的,以后你们有事不要打我电话,我拉黑。” 那边的徐特助一头雾水:“太太呢?” 阿星气急:“你还好意思问,在住院洗胃,那张脸比雪还白,眼睛跟玻璃一样碎了。” 徐特助那边挂了电话,阿星气得想摔手机。 … 林烟和谢安确实聊得欢,有关于剧情的,最后一场戏需要雪地,谢安和林烟来找点感觉,晚上拍的是夜景。 王导那个人,剧本是白天他就白天拍,是黑夜三更也要拉你起来补,下雨下雪他能等老天,就是不要人工,片酬也给高。 谢安递给她一副手套:“我们等下去北边坡,你现在还觉得辣吗。” 林烟带好手套,跟在谢安身后走,“还行,4瓶水,我不能再喝了。” 谢安突然说:“等下就可以见到我们组的编剧,特别型男,你家经纪人老是想签他进娱乐圈。” 林烟对这位编剧没什么兴致,抱着雪板自己去一边玩,坡高度挺大的,来滑雪的人也多,滑雪以前跟秦涛他们玩过,她突然喜欢横城的雪,白,干净。 不知道后背被那个路人推一把,林烟想回头看她人站不稳就倒了,幸好都是雪,有护膝没什么大碍。 “你是一顿火锅不够饱?” 无比醇厚浓郁的声音,林烟猛然抬头,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一秒,两秒,“易先生。” 男人依旧棕色风衣,白雪覆在眉骨,浓墨被盖住,那张脸少了几分冷色。他淡定伸出掌心。 他的笑有温度,有谦和,同样不适合他,这个年岁的男人,给林烟的感觉就是一整个老江湖的高深莫测。 易利顷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不简单。 林烟没动,易利顷换胳膊肘:“太见外,是我的橘子不好吃?还是我每天点的咖啡不提神?” 林烟这会儿才知道这是他们组的编剧,那位给她送过橘子和天天给剧组点餐的人。 “原来是你。”林烟搭上,站直后拍拍身上的积雪。 易利顷看着她:“我一直住在横城。” 林烟应:“绾绾有跟我说过。” 他扯嘴角:“绾绾就是爱烦人。” 阿星跟见到金子似的跑过来:“编剧,您答应我不?” 易利顷语气冷,却还是礼貌的说词:“我不进娱乐圈,我有别的事情做。” 阿星好像发现了什么:“原来你们认识呀。” “走了。”林烟点头,扯走阿星去滑雪,没再逗留。 休息位上,茶杯里的茶冒着热气。 谢安听着喇叭放的老歌,缓缓跟节奏哼唱,看了一眼对面喝温水的男人,没喝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谢安笑一笑:“上回叫我去便利店接她,你得给钱,害我淋雪不说,我的女友粉现在还在吃醋。” 易利顷放水水杯:“你给她买的什么咖啡,她不吃苦的东西。” “你还真对她有兴趣啊?”谢安打趣道,“她可是有男人的,看得出来她挺爱的她男人,他男人应该特别有钱有势。” 易利顷言语淡淡:“他们会离婚。” 谢安咧嘴:“你还等他们离婚?我是头一次见顷哥这么道德。” 男人目光盯小指带的指套,道德这种东西他看人。 “说说,他男人哪个呀。” 易利顷说:“闵行洲。” 砰——谢安没挨住整个人从凳子上跌下来,温水撒一身:“什么?我跟闵行洲的妻子组cp?干嘛不早说。” 易利顷看过去,眼底几分嫌弃,谢安爬回凳子:“难怪暧昧一点就用替身,这个林烟。” 易利顷淡定品茶:“慌什么,他都没把你放眼里。” 摔了多少次? 到处玩一趟,林烟腿都酸软,摘下防风眼睛,和阿星在洗手间洗手,阿星老是喜欢提及一些事。 “他去演戏绝对能赚钱,不至于只开一辆大众,那车的型号得有年头了吧,两三万都不值。” 林烟回:“住檀园的,三十年岁的男人该有的都有了,他进娱乐圈做什么。” 出门口时,阿星在一旁问:“住檀园?那易先生是做什么行业,就只是编剧吗,不可能住得起檀园。” 林烟抬头看去休息台的方向,想起那个男人小拇指的指套,半响,收回目光,低头拿丝帕擦干手。 林烟觉得是又不是,“我也不太了解,应该只是编剧。” 阿星追着林烟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认识多久?他刚刚扶你的时候,你俩的磁场特别微妙。” 林烟擦手的动作停住:“哪来什么磁场,他只是我朋友的哥哥,谈不上很熟,也不能说陌生,以前三个人一同吃过饭,坐过他车,数来回就没了。” 阿星盘索片刻,突然笑一声:“见惯闵总的强势,易先生的斯文形象有些养眼。” 林烟没回什么。 易利顷的确长得文雅,皮肤冷白,接触几回会发现其实他表里不一,镜片遮盖下的一双眼睛那种沧桑感,能出三场戏,不得不说的一点,他行事温和细心,偏太过于细心的人藏得深,最不好探究。 闵公子相对来说,是那种气场贵,男人味浓,那张脸仅一眼能让女人误终身,但刻薄绝情。 林烟往那边方向看,听到谢安的招呼声,“林老师,玩得开心吗。” 林烟其实还算开心能忘记很多事,漫步走向休息台。 谢安又是给她倒茶又是给她拉开椅子,“电影准备拍完了,你有什么打算,要不留在横城玩?” 林烟坐下问:“有什么好玩的吗。” 谢安像是随口编:“雪啊,港城的气候可不是年年有。” 林烟笑着:“今天不是玩了么。” 行,谢安十分尴尬:“你们等我,我去车里拿茶叶。” 为了给谢安让路,林烟只好挪椅子,稍微靠易利顷的方向,能闻到一股清冽的山泉香和茶,不强势,不冲,香水调的层次感特有内涵。 林烟看过去,发现身旁男人在给灯盏添香油,夜色逐渐沉寂,在雪中灯光变得格外昏黄,他开口,“摔了多少次。” 林烟应:“两次。” 易利顷说的时候也没看过来,拿剪子挑住灯芯,“你心情看起来不好。” 林烟不在意:“有吗。” 他勾唇角:“你有,明明心不在焉的。” 林烟只好转移话题:“易先生剧本写的挺好。” 男人动作略微迟疑,好半响笑了:“是么。” 林烟端起茶盏抿一口,到最后谁也没说话。没有任何能聊的话题,哪怕见面百回,一个不打探,一个有分寸。 经常都是三个人相处,因为她和绾绾玩得好。 直到谢安带茶叶回来,空气才活起来,“我赚到的片酬都供你喝茶了。” 易利顷轻扯唇笑,给林烟添茶。 阿星无意伸出自己的茶杯,易利顷拧了拧眉,似乎不爱干这种事,但还是顺手添。 边上的谢安一直咳嗽不停,又笑,气氛越来越微妙。 最后,谢安问林烟:“我的茶好喝吧,下回见面的话给你带一点。” 林烟应:“味道厚,合胃口。” 林烟包里手机好似在震动,是徐特助的信息一大堆,问她是不是住院,林烟回三个字:做什么。想拨回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导演已经安排场地要回去拍戏,林烟直接把包丢给阿星,“回去了,我来开车。” 就这样散会。 走去停车场,两辆车停的位置相对,林烟打灯的时候,正看到易利顷坐进那辆大众车,比她先离开。车开特别慢,如他这个人,好几年没换过车,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人很念旧。 过度念旧的人,其实都有一种心理缺陷,叫孤独。 今晚不下雪,林烟单手捉方向盘,一手抵侧颅沉思,半响喃喃自语:“准备杀青了,不太想回去面对闵行洲。” 阿星不懂:“你图什么。” 林烟没再说话,在闵行洲身上图权图势最容易。 阿星并不了解,这会正赶着用平板给林烟挑服装和妆容,最后几场戏要好好拍。 芭蕉树后的傣式房屋,消声安静,黑衣人从楼梯上小跑下来开车门,“顷哥,怎么回来这么早。” 男人从车上下来一声没应,自顾走上楼梯。黑衣人关上车门,跟在身后。 顿时,易利顷摘下眼镜,伸手揉了揉眉宇,稍微歪头问,“你觉得我今天唐突么,算不算打扰到她。” 眼前人就是这么客客气气的主,黑衣人说:“或许,林小姐现在还是人妻,林小姐一向不爱与外人亲近,又没理由的情况下应该会打扰到她,她会觉得是负担。” 易利顷冷笑:“如果不是闵行洲的就好了,他知道的太多。”走两步,驻足停下提醒:“剧本到底写了什么,等下拿来我看看。” 黑衣人点头,又忍不住说笑:“其实您想接近林小姐真不至于用这么笨的法子,日后我跟朋友们说顷哥为了追女孩子特意买剧本装编剧,估计要闹出笑话了。”何止是笑话,当时花大价钱买个剧本回来左右也没看过一回,倒是觉得编剧这个称呼有合衬身份。他易利顷还扮出瘾,可你问他剧本到底讲什么故事他懂吗。他根本不懂。下回该换什么身份? 易利顷不以为然,推门进屋:“闵行洲总是惹她不开心。” 黑衣人说:“那她挺委屈的,不如就就抢过来,反正咱是比闵行洲先认识林小姐。” 男人声音骤冷:“你会说话?” “是我太粗鲁。”黑衣人拍拍两嘴巴子,转身退出去关门。 安静下来,易利顷伸手揭开墙上的红绸,是一幅艺术画像,是美人在剧场舞台上试演某个角色,红裙黑发,艳丽又妩媚。 算算,是什么时候第一次遇见她。 就那一次。 钓到你的鱼了? 与此同时,集团总裁办。 徐特助乖乖上交手机的通话记录,32个无法接通,只是他家总裁双手忙着对电脑打字,眼神都不带看过来。 空气有些凝,徐特助尽量放低音量,把事情简单说:“太太哭到进医院,可我联系不到那边的人,阿星把我拉黑,太太一下午都不接电话。” 闵行洲态度淡,语气淡:“王斌呢。” 徐特助低着头:“联系不上,王导那个人拍戏的时候经常关机,阿星小姐说太太是因为网上的事,太太现在一定是很伤心的,哭得眼睛都碎了。” 林烟一双眼睛流起眼泪,的确会碎,像玻璃那样脆。 闵行洲手停下,抬眼,“认真?” 偷偷窥一眼总裁,总裁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不在意。 徐特助回想阿星的话,卖力点头:“是真的,太太向来受不得半点委屈,哭起来更是厉害。” “我还没见过阿星小姐能骂人这么狠,包括您以前给的工资,阿星已经全退回来,大概事挺严重。” 说着徐特助还拿起手机划到界面,把退款的记录给总裁过目。 闵行洲说话还是那么淡:“查横城的医院。” “我今天让秦公子查过,并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收治的病人有太太名字,秦公子和廖三小姐已经去横城。”徐特助说。 闵行洲蹙眉:“都去?” “嗯,他们担心太太。”徐特助总觉得药剂不够,斟酌一下没忍住,“您的做法其实很伤太太的心,太太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在太太那里从来都不是联姻关系,而是想真心和您在一起。”徐特助又补一句。 刚刚轻轻讲完,总裁一道目光注视而来,眼里黑深:“说完了?” 徐特助忙弯腰:“对不起,是我口急。” 闵行洲翻两下合同,签字,“她给你们灌的什么迷魂汤。” 这用灌吗,是这位大资本家硬心肠不受影响,徐特助没再有胆量呆,资本家情绪很少受到波动,“没有迷魂汤,总裁您忙,我再去找人打探打探。” 门合上,闵行洲看一眼腕表的时间。 林烟开车回到场地,拍的是夜景,王导那两只眼睛都黑一圈。 王导说,前半部送去审核已经通过,包括国外,出品方是PM集团。出品就是出钱的投资的,出国外,简单来说看你电影制作资金厚不厚。这大概是PM集团头一回参与电影投资。 一个演员不希望自己出演的作品有资格上大荧幕是假的,这是对自己演技的最高认可。只是这回,林烟心情平平常常。 后面有两场哭戏,林烟突然哭不出来,不论如何融进剧本都没有哭的想法,眼药水递来的时候林烟拒绝,都到这一步不能搞假哭。 剧组拍摄工作只好暂时停下。化妆师过来给林烟重编头发,王导靠在旁边给她看剧本。 “我看你不像哭不出来的人,我们可以等你。” 林烟描了描眉:“好,我缓缓情绪。” “你打算让我们陪你熬夜?挤两滴刺激药水进去,抽抽鼻子嘛,你最会哭了。”说话的是林以薇。 林以薇坐在炭火边烤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请来三个助理,一个给她烤玉米,一个给她捏肩按摩,一个给她做指甲护理。 那人还递给林烟一根玉米棒,林烟没接:“你试给我看,我学学。” 只见林以薇剥玉米粒抛到嘴里,嚼着:“才不帮你,我的角色又不需要哭。” 这个人吃东西为什么要吧唧嘴说话,这回被林以薇这么一搞更不想哭,林烟觉得挺糟糕。 林以薇突然凑到她耳边,看似恭喜地说:“今天是不是去钓下家?林烟你胃口是真大。” 林烟语气常常:“这么关心,难道我钓到你的鱼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男的,又或者那男的喜欢你?”林以薇问,“跟我说说,我给你出谋划策。” 这话说得一点不知臊,林烟扭头:“哪个。” 林以薇表面看似好心地说:“今天和你去滑雪那个风衣男咯,我爸认识他哦,要不要帮你牵线促成你们,人家努努力也养得起你的,你已经算二婚就不要挑三挑四了。” 林以薇继续说:“反正闵先生也看不上你,干嘛不直接找下家接盘。” 林烟没应,拿走剧本离位。 林以薇怔在原地啃玉米棒,想。 那个姓易的长得特别养眼舒服。所以,只要林烟离开闵家,离开闵行洲,倒是不错的计策。 又或者,传出点林烟的什么绯闻,闵家肯定会嫌弃,做什么闵太太的美梦,可惜今天没得拍下什么过分接触的照片。 林以薇清楚记得,姓易的跟林烟认识蛮久的,还来过林家见长辈们,两个人会没点事? 林以薇走到卫生间,关门打电话:“爸,真的要让她离开闵家吗。” 那边说:“你爷爷似乎有意让她抢继承权,我们失策了,她嫁出去根本就不安分,还想回来分杯羹,心思野的,只要她还是闵太太,我们二房就没有机会搞她。” 林以薇坐在马桶上,手里撕纸巾,问:“那我该怎么做?” 那边语速凌厉:“在剧组盯着她,想办法让她婚内出轨,被扫地出门,她就拿不到闵家任何东西。” 林以薇不解:“可是林家离开闵家,那些人以后还会和我们有生意往来吗。” 那边:“林氏最多股价下跌,一旦她是闵太太的身份拿走继承权,我们连活路都没有,你爷爷和她毒得很,老不死的现在还不死,都等着他的股份分给谁。” 林以薇按马桶冲水,说:“是不是我们想多了,我看她对林家没心思,脑子里都是怎么和闵先生谈情说爱。” 那边语气嫌弃:“你还真是个蠢蛋,难怪没人来找我提亲,按我说的做,跟踪她和那个男的。” 林以薇瘪嘴挂掉电话。林烟和别的男人接触一向客气礼貌,打小就是,除闵公子,那是谁都看不上,怎么出轨?怎么传绯闻?她身边一个暧昧雌性的物体都没有。 骂我? 林烟的哭戏就是没酝酿出来,工作人员只好钻车里打盹儿。 哭戏,上哪找感觉。音乐也听过,爷爷的电话也拨过,林烟思来想去,划手机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点呼叫。 她赌那个男人还没睡,那男人最熬得了夜,主要身体硬件好。 午夜,最暧昧的时分,那边很久才接通。 抛开网上的事,抛开他前任,抛开他的冷漠。林烟走在雪地中静静聆听那边的声音,传来一声低沉的“怎么?”,啪嗒一响,打火机甩声,昏沉且疏离。 闵行洲烟瘾真是越来越大。 林烟单手裹紧外套大衣,没上拉链,又被吹开,风冻得她委屈不行:“我就是想你了,很想很想。” 她语调很酥很会勾搭,不分时宜就撒媚,媚得挺骚的就是了,闵行洲回味一会儿,闷笑,“嘴欠。” 林烟说得挺真,“欠你哪儿,我哪儿不好你说,怎么舍得丢我一个人在横城挨住你的冷暴力。” 闵行洲没给答复,“真哭进医院?” 林烟听不懂,顺着他的话,娇嗔道:“总裁要来横城看我怎么流眼泪么,电影就快杀青,我的丈夫从没有出现探班过,我不哭谁哭。” 闵行洲磁性地声音传来,不为所动:“说了什么,嗯?我没听清。” 这话,叫听到的人不傻。再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 好比如你问他爱不爱我,爱不爱,他告诉你绿豆汤好喝。 他不赏脸,绕掉。 偏不给他绕,林烟最后说:“我说总裁抽空来看我好不好。”干净摁掉电话,那男人的态度真让人不爽,他会教你,什么是爱情毒打的滋味。 真是个,渣男好教材,也渣得让她自信全无。 活半辈子,头一遭见识这么薄幸的。 不过哭戏的感觉还真上头了。 感情这种东西,真没有一下子就能抽身而退的。 林烟把手机丢给阿星,走去场地通知工作人员:“我情绪可以了,开拍。” 工作人员懵懵的看她,她眼睛霎时红了一圈,再对上九爷时,眼泪直接挂住。 当然,阿星用手机把过程全拍记录下来,反复观看,最后摇头叹息,到底也只是为一场哭戏。 不得不说,那个片段,一个回眸,一个低头,王导只复拍二次,满意得不得了,要的就是这种真实的效果,林烟的哭戏感染力强又或者因为出去打一个电话。 几场戏的画面呈现出来,林以薇下巴惊掉:“还真是说哭就哭?” 王导说:“你学着点,到你哭了。” 林以薇疑惑道:“为什么。” 王导拧眉看林以薇:“剧本没看懂吗,你身份暴露领盒饭前有个镜头需要哭的,你不怕死吗?你人设啊妹妹。” 林以薇低头,王导掠过林以薇,拿大声公喊:“下一场,路演都过来准备好。” 林以薇哪会哭,索性把这个配角的小镜头删了,不要,换另一角色呈现。 熬夜拍一整晚,天已经微亮,路灯还在,下大雪,落在身上冷得林烟抖一下。 林烟抽纸巾擦擦眼睛,披上外套后又像个没事人,阿星有时候都怀疑林烟一生都在演戏。 早餐已经送到摄影棚,广式茶点居多,感觉菜单上的全搬来,林烟喜欢红豆椰粥,又剔剔筷子,尝一口虾饺。 林烟朝坐在对面的阿星说:“住的那个酒店,早餐是真不好。” 阿星说:“也就你,吃个早餐还挑剔口味。” 林烟给阿星推纸巾,示意对方手背的汤渍。 “今天大家状态都很好,我非常满意。”王导还说,“吃饱了,记得谢谢林老师的早餐。” 又听到王导的大声公说:“我正式宣布,《霓虹迷幻》的拍摄我们就到这里了,今天正式杀青,但大家熬夜都太累,好好休息,回港城我们再举行庆功宴。” 吃完早餐,全组拍了照,都是拿钱办事感情没培养出来多少,只是剧组熬出好多熊猫眼和地中海,王导拍戏实在够狠,林烟拿起外套披身上,告诉阿星:“你自己买机票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我暂时不回。” 阿星问:“不回去?留在横城?” 回去去哪?林家是一个战场,闵家同样会成为她的战场,感情这种东西,真没有一下子就能抽身而退。清净几天再说,回去也是待着。 林烟一边划手机给阿星转账,一边说:“我约了人。” 阿星叮嘱:“小心狗仔。” “约的不是男人。”林烟摆手,拎包撑伞回酒店睡觉。 不过林以薇这回突然住在林烟房间对门,两个人同时到达。 林烟刷卡开门的时候,林以薇一溜烟弯腰钻她手下进门,林烟懒得管她,自顾脱掉外套接水喝,搁下水杯后开窗通风。 林以薇站在她身后,同样找一次性杯子喝水:“我说的事情你怎样想,你还真觉得自己比得过尤璇?” 林烟说:“喝完水出去。” 林以薇笑:“找个下家呗,被退回林家谁养你?想让我爸养?我可不干。” 林烟低头凑到林以薇耳边,半开玩笑:“肯定要找的,像我这样的,你觉得合适什么样的金主?” 林烟身材高挑,要比林以薇高一些,屋里开暖气,林烟裙子单薄贴身,那身材简直行走的衣架子,又不是瘦的出其,更没有多余的赘肉,简直带劲。 “林老师?门怎么没关紧。”是谢安路过,看到林以薇也在,于是顺手把买的咖啡提进来,“喝不喝,我刚买。” 不是问林以薇,林以薇也不知道说什么,林烟接过。 于是三个人处于微妙的尴尬,谢安觉得林烟是被欺负的那一方,往日能看懂林以薇对林烟的态度。 谢安不走了,低头看到有男人的西装外套挂在沙发扶手上,眉越皱越深,嘶气:“男人?” 谢安又补一句:“你有男人?” 林烟觉得谢安莫名其妙,笑一笑:“哪来的男人,我没有男人,遇到的都是渣男。” 浴室门打开,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沙哑低沉:“又骂我?” 林烟进房后一直和林以薇说话,哪注意浴室到有人洗澡。 当真是,滥情又无情 三个人社死,因为说话的那人叫闵行洲。 闵行洲靠在门边,头发半湿半干,浴袍没怎么穿好,带子绑的这儿也不跟着那儿贴合,身材底子就摆在那,筋骨的野生感,分分钟一个姿势都出三分撩拨。 林以薇搁下水杯,胆怯又害怕:“姐夫好,姐夫再见。” 闵行洲没应。 林以薇和谢安也不敢多留,缩着头掩门离开。 走廊,谢安瞥林以薇:“你怂恿他老婆找下家?” 林以薇说:“易利顷挺适合她的,我也是为她好,谢老师和易利顷这么熟,帮帮手?” 谢安应:“他追女人不需要帮手。” 林以薇一直跟着谢安,又问:“你买这么多咖啡,你房里有人?” 谢安拿出房卡刷:“易先生在我房间。” 这边。 林烟坐到沙发一头,西装外套正在手边,包括闵行洲的车钥匙、房卡、手机、腕表,她真不知道闵行洲是怎么在这里,真不知道,现在浑身上下都难捱。 姓闵的屈尊降贵,情况不对。 趁他擦湿发的空隙,林烟拿出手机发给秦涛:「看来,我彻底成为他报复尤璇的备胎」 秦涛:「他到你那儿了?」 林烟回复点头表情包,外加一张男人背影图。 「要死了,支个招儿」 秦涛:「你经纪人唬人,说你在医院洗胃,我们都以为是真的」 看这堆文字解释,林烟总算了解,可她更了解闵行洲的脾性:「他不可能因为这些事跑来横城,我怀疑他记恨尤璇的事,拉我出来祭祀」 秦涛:「保重,有事报警」 林烟摁灭手机,突然一张毛巾盖在她脸上,眼前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惊的她“啊”一声软叫,隐约闻到闵行洲身上留下的香氛,檀香高级。 林烟拿开毛巾,听到闵行洲轻笑一声:“叫什么,说我坏话的时候,不挺能耐。” 林烟低下头,她就骂闵行洲渣男两回,都被当场揪住。 “我错了行不行。”她再抬头时,笑意浅浅。 见面怂。 闵行洲哑声:“过来。” 林烟带手里的毛巾靠近他,踮起脚尖:“你低头,我站不够高不方便擦。” 闵行洲只好弯下腰,她也没弄得两下,见她擦得有些费劲,索性把人打抱起来,丢到床上,沉闷地砰声,这床弹性是真好,她整个人陷入被窝里。 闵行洲人压上来,掌心拖住她的腰,示意她平躺在床上给他,擦湿发。 这… 过于暧昧的姿势。 当真是,滥情又无情,明明除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明明网上的事记忆还在,都宁愿他亲口说出他很烦她。 凭她对闵行洲的了解,他肯定是被前任激出火儿,心里落寞,这头才找她。 这就是谈情,你装傻我充愣。 视线对视,闵行洲眼睛沉,浓烈,又烫,一整个平地能起高楼的汹涌,惊了她的脉搏加速,林烟半垂下眼,抬手继续给他擦湿发,不言不语。 闵行洲头发是真软,细碎微湿,潇洒得一匹,林烟伸手揽住他颈脖,压低一些,继续擦。 闵行洲盯着她:“渣你哪里,说说看。” 他声音当真是好听,沉得要命,欲得要死。 这种氛围下,林烟哪敢当金主面对金主不敬,背地里还行:“我哪敢说什么,总裁亲自来一趟辛苦了。” 显然闵行洲对这句敷衍的说辞不太满意。 林烟真不太喜欢提起他的前任,私心是有羡慕过,一旦提及,自取其辱的还不是自己,再说他们的爱情关她什么事。 没什么好问好说的。 现在她也没代言,影响不了谁的口碑。 “你怎么来了。” 闵行洲说:“自己找问题。” 闵行洲应该是查过清楚,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酒店,连房号都懂。林烟动作一顿,微微笑:“就是骗你来怎么了,难道我不可以任性么。” 闵行洲的声音又低又哑,听不出情绪:“你还真不行,没有下次。” 在闵行洲这里,身为丈夫的颜面他给了,她不承,可没有第二次。 在林烟这里,这些姓闵的呢,于理,真病严重到住院姓闵的兴许会来,是夫妻责任本质。 于情,玩这一套骗捕,那真是触他底线。 林烟丢开毛巾,不想管他的底线:“那总裁来,到底是想我的床,还是想我?” 闵行洲轻呵一声,声音带了点戏谑,“你还挺自信。” 他这句话讽的也不知道哪个问题,或者都讽,林烟抿唇,笑了。 闵行洲盯她半响,其实她眼睛略微的肿泡:“真哭过?” 林烟说:“拍电影。” 真不是为他,要哭看到八卦新闻的时候早哭了。 林烟稍稍别开头,不再讨论这事:“你头发干了,可以起来没,窗帘没拉。” 闵行洲伸手想找调控器,才发现那窗帘需要手拉,眼神落在她头顶:“你住的什么破酒店,就一直这样?” 林烟轻声:“剧组安排的。” “我没给你钱?不会对自己好点,照顾你那个人呢。”闵行洲拖住她腰往怀里带,把她放到被窝里。 开口就很大方,就总是这样,你说她怎么办,她太容易沉沦。她盖上被子:“这里是镇上的,你哪那么多要求。” 这时门铃响起,林烟过去开门,是骑手:“请问是林烟小姐吗,有位先生送您的玫瑰花,特意祝您电影顺利杀青,还有这是茶园的门票,您一并签收好。” 男人送女人玫瑰花。 林烟不傻,想退回去的时候,骑手已经离开。 抬脚关门,把花放在柜子上,蛮大捧的,百枝以上该有,收到玫瑰花,是在这种场合,卡片上有小小的易字。 她的话欲盖弥彰:“就是一个剧组的,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 闵行洲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你下家对你挺贴心。” 林烟僵住,大概跟林以薇的对话肯定被他听到,其实连玫瑰花的主人她都不是很熟,仅仅是好朋友的哥哥:“在此之前,我没有出轨,没有违背协议任何一条,没找过下家,从没有抹黑闵家的名声。” 男人最懂男人的图谋不轨 闵行洲绕过她,坐在沙发上,燃上一根烟,抽着,坐姿懒散。 他眼睛扫过那束红玫瑰,花苞还蔹,包装纱带精致,看似299朵,挺用心呢。 男人最懂男人的图谋不轨,再下去就是偶遇,暧昧撩拨,几句甜言蜜语,可不就水到渠成造出火花。 一方是处于孤独需要温暖的女人,男人长相或合胃口,还真防不住攻势。 沉默中,林烟喃喃细语:“好漂亮,扔了挺浪费。” 闵行洲点破:“不要装傻,对方意图太明显。” 林烟回头:“你呢,会吃醋不。” 对视一眼,闵行洲掀眼皮:“凭你?” 两个字,由心而发,林烟没什么不适,靠近他,单膝抵在闵行洲腿间,“你也给我送花好不好。” 说话时,她手指稍稍触闵行洲的发,不经意笑。对视下,她还磨,闵公子嘴里咬住烟,烟灰不甚抖落在他浴袍上。 一点,粘在他裸露的胸股沟中点。 真罪恶。 他蹙了蹙眉,似备受干扰。林烟挨身,取来湿巾擦拭干净。 说实话,林烟长相的确满足男人的犯罪感,勾魂,又妩媚一点,包括他,处起来令人舒服,除爱情,他什么都没亏待过她。 尤璇跟她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尤璇是情绪制造点,捉摸不透,他在尤璇身上频频撞壁,的确够挑战他的脾性,但见识多了其实也会心累,他有时候更喜欢和林烟的相处方式。 更喜欢她的柔软和小心机,不多,刚刚好,进退有度。 她有时候又很真诚,袒露她的野心,要这个要那个,他会喜欢去满足她。 闵行洲说:“扔了,回去就有。” 直白说,无关讨好美人欢心,无关爱情,纯粹他闵行洲的太太还轮不到别人来送花。 同类的排斥。 别傻,闵行洲有钱,也轮不到闵行洲亲自订,一句话交代助理完事。 顺手。 “又是徐特助代办,我以后指不定移情别恋徐特助。”林烟说着,手指贴他鼻梁骨,英挺,弧度流畅。 好看。 但薄情,坏。 闵行洲摁住她手,她没动弹,任他控制。 “刚刚那个?” 指的是谢安,指的是不是谢安送的。 林烟模糊应:“他啊,我的热门cp,顶流小鲜肉来着,演技很绝。他女友粉可多,而且最讨厌我。” 闵行洲手扯她手臂,抵到怀里,指腹压在她后腰搔了搔,他问:“你们女人是不是喜欢白白瘦瘦的。” 林烟低头笑,贱不贱啊闵行洲。这问题真问点子上,尤璇官宣的对象就是年下姐弟恋,白白瘦瘦小奶狗,尤璇驾驭起来绝对是单方面秒杀。 “对,他们喊姐姐的时候很酥的,楼都想买下来送出去。” 闵行洲嗤笑,或嘲讽:“你很喜欢?” “我?”林烟想了想,拿走他的烟挤灭,“我俗啊,我喜欢闵行洲这样的,有钱,有权,荷尔蒙浓,最关键是,难征服的。” 闵行洲看她:“没完没了,真不肯放下是么。” 林烟说:“不想放,你给机会吗。” 闵行洲往沙发背靠了靠,没什么情绪:“说说你凭什么。” 能凭什么,林烟从他身上离开,去开窗通风,她还真没有可取之处,前任惹他不开心,他就只会找自己,又不是收垃圾的。 那边同样没说话,把玩手里的火机,一边手划手机。 林烟眼神尖,偷偷窥一眼,全是很多不同的电话号码,一个又一个。 「飞去横城见她,这就开始忍不住了?特意恶心我是么」 「把我号放出来」 「闵行洲,最后一次问你,我可没有耐心」 闵行洲划走,一条没回。 “你送过花吗。”林烟补三个字,“给女伴。” 闵行洲瞥她一眼,语气沉:“想打探什么,床上聊。” “我还没洗澡,不想聊。”林烟拿睡衣,蹑手蹑脚去浴室。 门是磨砂的,有防水布,林烟没记得拉上,一个人住习惯,后面躺在浴缸里玩手机。 林烟问秦涛:「讲个笑话,闵公子会送红玫瑰,算战绩不」 秦涛:「我还没见过他这个人会给女人送花」 林烟:「前任呢」 秦涛:「尤璇那货不爱花,没调教他会这门浪漫学问」 林烟:「哦,尤璇一直找他」 秦涛:「你怎么知道,尤璇那死东西刚来会所抢我们手机打电话」 林烟:「他们又怎么了?」 秦涛:「她电话号码被行洲拉黑,跟嘻哈歌手亲嘴巴上,行洲不闷得慌」 林烟:「断又不断干净,抢又不干脆点,烦死他们,我挨当炮灰」 秦涛:「别管他们,花他钱住他房子开他车就对了,他没有心的,你要什么」 关上手机放好,林烟站到冲头下淋一遍,套上浴巾,洗了把脸,靠在墙上吹头发。 人都分群,秦涛他们其实跟闵行洲一样,纵流花丛,动身不动心,分分钟教你做人,什么是心身分离,他们一旦动心那也就是永远。 第一段感情永远落败,闵行洲这类是真的不好搞。 打开门出去时,闵行洲正靠在床头,手机从耳边拿开,似乎刚通完电话。 他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眼睛看过来,他的眼神隐匿,感觉他像是在看你,又根本不是,而是透过你,看你身后的墙壁。 浅淡,捉摸不透。 林烟感觉不到,闵行洲到底在想什么。 林烟轻问:“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 “看见了,很诱惑。” 林烟在浴室洗澡,虽然磨砂玻璃模糊,但身材轮廓的那种氛围美,很邪恶,她一丝不挂的样子,画面感能成型。 林烟揉了揉发,顺着:“嗯?看见什么。” 闵行洲示意浴室的磨砂窗,林烟回头,懂了:“但我那样,好看吗。” 他扯唇,又薄又凉,似乎没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一整个交流下来毫无波澜,甚至没太大感觉。林烟没再问什么,走到床的另一头躺下,侧过身,背对背。 林烟挪身的时候碰到他,他体温是真的烫,向来如此。 叹气,这张床真难熬。 林烟的手机突然响,是易利顷打来。 林烟看了眼枕边的男人,挺平静的,接通电话,伸手拉上被子:“怎么了。” 找我太太有事么 那边声音跟低音炮似的:“打扰吗,绾绾有些事想请教我,我选不出来。” 林烟低声:“不打扰,你说。” 易利顷:“你看图片,她让我给她选包,我真选不出来。” 林烟点了一下信息,浏览几张图片,最后说:“黄色的活泼,合适她。” 易利顷似乎回信息去了,想说再见挂电话的时候,易利顷的声音传来:“花收到没。” 林烟点头:“谢谢,但是我不喜欢玫瑰花,破费了。” 他声音很低:“我知道,没别的意思。” 林烟应:“是我多心。” 易利顷轻笑:“你也可以多心。” 林烟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忙吗,我休息了。” “嗯。”易利顷似在喝酒,隐约听到喉咙轻微滚动的声音,他说:“隔壁房看球赛,无聊买了一注。” 林烟说:“那你忙,以后绾绾选择困难症的时候,黄色就对了。” 枕边人伸手,夺走手机:“找我太太有事么。” 林烟心惊了一下,拿回手机挂掉,装没事人粉饰太平躺好,其实是打算回复对方绾绾的问题,绾绾天秤座买什么都纠结。 闵行洲看她一眼,起身穿衣,便到衬衣就丢她怀里:“过来林烟。” 林烟没动,问:“你是要去哪。” 闵行洲说:“云城开会,私人飞机留给你,自己回。” 原来他是要去海城开会,海城就在五十公里外。 难怪。 他走了,走得干净。 落地窗前往下看,看见一辆宾利车停在门口,是徐特助开车门,闵行洲坐进后座位,全程冷漠高贵。 车窗摇下,他看上来,微微抬着头,林烟扯唇微笑,对着他挥手再见。 这种人会有心吗,不都是玩暧昧的擦边球。 酒店的另一个落地窗前,谢安给易利顷倒酒,放他手里:“好损啊你。” 易利顷转着酒杯,没喝。 谢安问:“怎么说。” 易利顷手抵到柜子,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沉默之余看向谢安:“撬墙角会不会不道德?” 总是说着与他不符合品性的话,谢安说:“非常道德,但我怕闵家搞你。” 易利顷笑意冷:“都有旧仇了,不怕。” 谢安不想打探太多,一个是姓闵的大人物,一个是姓易的爱吃黑,都不会是什么好事,问:“我们几点出发。” 易利顷放下酒杯:“等她。” 谢安笑了笑:“这么自信。” 易利顷说:“我比闵行洲了解她,但我更了解闵行洲,是他不想珍惜,跟我没关系。” 车里,徐特助是没想到总裁下来这么早,徐特助开门关门坐近驾驶位,心里笑嘻嘻地:“太太这个人真的很好哄的,从我认识太太以来,哪怕她遇到不开心的事,一提您她就乐了。” “终于等到太太电影杀青了,以后就不用老是跑横城奔波,到时候我叫上七大姑八大姨一同买票去捧场,太太演技特别好,接的剧本也有眼光。” 闵行洲语气冷淡:“提她做什么。” 徐特助心一点点凉下来,这对夫妻估计床尾没谈好,徐特助没再过问这些,启动车:“那…现在去云城开会?” 后座位的男人嗯一声,静静抽着烟。 云城就在横城附近,总裁要过来谈项目,也不知道到底是来看太太,还是目的是开会。 窝边草,好拱 京海高速上。 宾利车刚加满油驶离加油站,徐特助把手机递给闵行洲。 “是老先生。” 闵行洲合上电脑,伸手接过。 通话那边,闵老爷子的语气不是很好:“见到她没有。” 闵行洲嗓音寡淡:“刚见。” 闵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你是不是去和她提离婚!你把我放在眼里过吗,她是你妻子,你搞这么一出,置她颜面于何地。” 闵行洲眉头轻皱,甚至想挂掉电话。 然,那边的声音依旧不断:“你信不信我让她成为你妹妹,你这辈子都休想跟她有任何成年男女之间的瓜葛。” 闵行洲后仰,也没什么情绪:“想法不错,窝边草,我下手挺容易。” 闵老爷子就没有一次能压得住这浪荡子:“提离婚了没。” 闵行洲一个没字。 没提就好。闵老爷子问,“你是不是想要两个?” 闵行洲没有立刻回应,长指敲了敲置物台,语气淡:“有过这想法。” 闵老爷子沉默,闵行洲动这个心思太正常,只是于道德,太滥情。 闵家几代下来,外面私生子真的多,都是钱打发,也不是没有养在外面的漂亮二房,只是这样的念头,这个男人竟也沾。 操纵商场的,玩制衡术轻而易举,只要这个男人有心,凭他的手腕,没有拿不下的。 那两个姑娘,还真不逊。 尤璇出身在闵家虽上不得台面,清醒也自知不要闵太太的身份,性格真的韧,同样被行洲纵得没原则。 但林烟才是城府藏最深那个,闵老爷子最喜欢她这点。 闵老爷子说:“你要是三妻四妾,我宁愿让小烟离开你。” 不等闵行洲开口,又补一句:“她是林闻歧的女儿,我想护她,要是换一个人,你感情如何我都不会管。” 闵行洲反应淡漠:“我忙,没事挂了。” 这人冷血的态度真能气死人,闵老爷子说:“等等,现在呢,还想两个?” 闵行洲笑得懒散:“把我逼得拉黑了。” 拉黑?闵老爷子想,那应该是尤璇,语气放低:“小烟有没有委屈。” 闵行洲评价:“她,演员天赋,又真又假。” 闵老爷子说:“我懂,小烟没打算和你长远。” 闵行洲心里清楚,尽管林烟本分做他的闵太太,从不直言。 闵行洲应:“她清醒也好,我对她的照顾只到协议期。” 闵老爷子问:“协议期没到?这就是你不离婚的理由?” 闵行洲声音略低迷:“问那么多做什么,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好讨论,我不用管公司?” 闵行洲的重心永远是闵家,是财阀圈,感情这种东西,谁走谁留,他无所谓。 离开的,他不会挽留。 至于爱不爱,另当一回事。 留在身边做他女人同样不会亏待。 当然,也不是任何一个都能留在他身边,尤璇,他动过心。 只是尤璇太逼他,逼得急,他烦。总感觉已经少了些什么,他说不上来。 于林烟,他现在有责任,没想好给她什么结束,割舍不掉。 这婚,不着急离。 至于尤璇那边,暂时拉黑。 最后,闵行洲掐断通话,继续工作,这些琐事过脑也就没,夜里的事交给夜里。 闵老爷子被挂电话,坐在院子里好半响。行洲这个人做事只看大局,只看利益,到底逼他留下林烟逼太狠。人都会烦。 闵老爷子问保镖:“小烟回港城没有?” 保镖摇头:“不清楚踪迹。” 林烟早就退房,离开酒店。 茶园门票是她询问绾绾要的,倒是易先生塞玫瑰花里一同送来。 易绾绾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她,两个人驱车去云城。 路上,易绾绾问:“戏拍完了该出去放松心情,不然心情压着出抑郁。” 玩?放松?她林烟还真不能松懈下来。 目的地是云城最大的茶山。 那片山里,有个隐藏私密的茶园会所,普通人进去需要门票同样需要引路人,而门票只特供熟人或者某种特殊级别的人物。 林烟本不熟云城,一票难求,所以才找绾绾要。绾绾带她去玩过。 林烟握方向盘,不忘说:“找茶园的老板谈点事。” 易绾绾看向她:“你是有什么事吗,那座山茶园的老板我很熟的,我们最喜欢买他那里的茶,地理位置优越,茶叶底好,味道特别醇。” 林烟思索,“我得到消息,那位老板要生产特供茶。” 易绾绾不懂这些,“我先休息会儿,等下换我来开车。” 来看我太太 云城,会议加急到夜半三点。 会议室门开,徐特助拿平板,快步跟在总裁身后:“我已经在酒店预订套房,还是说您现在回港城?” 总裁蹙眉:“嗯?” 徐特助说:“因为太太没用飞机,机长已经过来接您了。” 跟进电梯的时候,闵行洲问:“她人呢。” 徐特助如实:“我不清楚,她那边已经退房,行李已经让快递寄回别墅。” 徐特助又补一句:“我打电话问过前台,那边前台不透漏客人信息,哦,太太号码无法接通。” 闵行洲淡淡的:“人活着就行。” 出公司门口,不得不说,谢安就是顶流,对面高楼的3D投放屏就是谢安的宣传照,粉丝花钱买的,庆祝生日倒计时。 闵行洲看一眼,扯唇,带了点嘲弄:“怎么都爱小白脸,小白脸那点片酬养得起你的胃口么,你被欺负,他是会哄你两句好话,能出手替你解决干净?” 徐特助听不懂,但知道太太在网上的cp对象,谢安是长得不错。 总裁那话的意思大概是,你是需要爱情玫瑰还是权力面包? 徐特助轻问:“只是网友磕的纸片人cp,您该不会学电视里那样搞封杀?” 他寡淡:“乱想什么。” 总裁那性子还真不会。徐特助提醒:“对了,您要是不着急回去,合作乙方请您赏脸过去吃个饭喝杯茶,交谈接下来的合作细节。” 闵行洲坐进车,闭眸休憩。 徐特助驱车前往郊外茶园。 同样的茶园,另一间包间。 服务生退出来的时候,门缝传来林烟的声音。 闵行洲驻足,示意服务生不要掩门。 林烟在和这间茶园的老板谈代言。 茶园老板说:“星河那边拿的代言费更低,林总,您要价太高。” 林烟不燥,从文件袋取出平板,上划,将数据报告递给贾女士,伸手示意:“我公司艺人的资料,您可以看一下商业价值和形象。” 茶园老板评价:“这姑娘我知道,电视剧里面,脸很肉很传统。” 林烟继续说:“贵方卖的茶叶可有考虑过购买人群,贵方可以从代言人的形象下手。” 茶园老板说:“我这里的茶真给不起那么高的代言,顷哥虽然是我好朋友,但我不会因为人情破财。” 商人。 直白讲,对方就是想压价,但林烟可不肯放低价钱,对艺人以后的商业价值有很大程度影响,付思娇可不值这么低。 同样,她想给付思娇重塑新的人设,要国民度,要暑假档的电视剧都是付思娇,代言茶叶很有接地气形象。 她身旁的易绾绾急眼:“许叔叔,你是不是掉钱堆里,价格压这么低。” 林烟压下易绾绾的手:“我们是来谈生意不是谈感情。” 林烟继续说:“这是她待播的古装剧,这是剧照与人设,真实练过茶艺,这部剧也是我公司投资,倒是可以插播推广活动。” 茶园老板疑惑:“播出来能火?” 林烟说:“她现在不火么,这周上三次热搜,正面热搜。” 茶园老板直接点破:“资本运作。” 林烟大方认:“如果艺人本身没实力也运作不起来,不是?” 茶园老板伸手指报纸上写的数字:“但我想谈你,你来代言,就按你说的这个价。” “我?”林烟拿马克笔重新写一串数字,“我的代言费得加钱。” 门外,闵行洲轻扯唇,这个女人很资本,很现实,不骄不躁,同样不卑不亢。 茶园老板问:“听说林总以前在娱乐圈都接高奢?” 易绾绾捞起林烟的手,指她手链和戒指:“你看她身上穿的,戴的,哪一件不是私订,高奢品牌眼睛不瞎。” 也确实,林烟穿的太低调且高调,看懂的才懂,高奢品牌只专注重口碑和购买人群。 茶园老板说:“我有一条生产链单芽信毛尖,特供,与你形象搭。” 林烟却笑:“全解约了。” 茶园老板调查过,虽然林烟那些绯闻是误会,但商人本性难移:“所以我只能给林总这个价,我也怕林总日后又生什么事故。” 林烟推走:“贵方这个价,不合适。” 茶园老板收手,直言:“我这个人一生与茶打交道,觉得你与茶适配度特别高,需要有热水把你冲开,冲开味道很厚,特让人回味,入喉念念不忘。” 门外。徐特助忍不住低声:“许老板好会评价太太。” 闵行洲却不言。 茶园老板突然朝门外开口,“小李,冲新茶给林总和绾绾尝尝。” “小李?” 小李没进来,倒是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闵行洲,手插在西装裤,站得笔直。 林烟愣住,出神,在这里相遇是料想不到的,约在茶园会所谈项目,倒是很合闵行洲的胃口。 他这个人,公与私事割得清。 工作上,他喜欢在正规场合谈。 私事里,他还不是纸醉金迷,沉沦夜色。 茶园老板先开口打招呼:“闵先生?您来云城。” 闵行洲这个人竟愿意搭话:“嗯,隔壁谈项目。” 茶园老板忙离位招呼:“您可是找不到包房,我送您过去。” 闵行洲语气常常:“不必,来看我太太。”说着,他看向林烟,“谈完没,过来一起吃饭。” 林烟仰头应:“没有,你再等等。” 茶园老板就挺懵的,看着闵行洲的背影离去,最后笑出声:“林总深藏不露。” 林烟脸上同样挂着笑:“实不相瞒,不日就要离婚。” 茶园老板皱眉,二次惊讶:“那…” 林烟语气很轻:“在我未离婚前,我不接代言。” 品牌方估计都晦气。 茶园老板连叹气:“您要求还是太高,付思娇的商业价值我目前不认可。” 林烟拿回平板,翻备忘录,重新递给茶园老板:“这是她接下来要接的商业活动,我公司极力要捧。” 茶园老板沉默很久,与林烟握手:“三天后,我给林总答复。” “期待您的来电。”林烟转身,收拾东西放包里,听到茶园老板说,“我和闵先生认识挺久,喜酒还没得喝一杯,你们就要离婚?” 林烟只给四个字:“世事无常。” 茶园老板想到什么又说:“带点茶叶回去,找人给你冲。” 怨他 推开隔壁包间的门,气氛出其的低迷,看似在聊某个地区的开发力度,这些事林烟听不懂。闵行洲这类商业大鳄,要资源有资源,要关系有关系,坐这里的多少都要卖他甲方身份的面子。 闵行洲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腕表,不冷不热回话,不多,都是几个字。语气不重,中气很足,极其稳得住男人风度。 尽管在场的资本家都比他年纪长倍,挑大梁的出演还得是他闵行洲。 看见她来,闵行洲示意身边的空位,林烟走过去慢慢坐下。 重新上菜,席位里的资本家们同时打招呼离开,只留他们二人独处。 林烟接过筷子,品尝,不太爱吃油腻的,端起点心尝,吃的时候瞥身旁,从未见闵行洲会给人夹菜。 闵行洲品茶,问:“顺利么。” 林烟:“他说三天后给答复。” “你对谈判是真没点道行。”闵行洲语气淡淡,“三天,对方是在给你的竞争对手机会。” 林烟筷子僵在原地,放下。 真的被一语点醒,闵行洲浸淫商场的眼见,她没得反驳。 三天能生的变故太多,这是林烟没想到的,还暗自觉得成功一半。如果这三天,星河娱乐那边有所行动,机会就会丢失。 星河对这个代言是咬住不放的,她更想争取到手。 但眼下,她对代言真没路子,转身,挽过闵行洲的手臂,仰头,“总裁,教我。” 闵行洲没拒绝她拱上来,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颔首,不咸不淡看她,鼻息落在她脸颊,那种酥痒撩人的欲。 “叫我什么。” “行洲。” 林烟喊他名字的时候,声音就是没力气,很招男人那点痒。 够绝的。 闵行洲不拂她:“许冠昌为人小气,星河只要八百万,代言三年。” 他像是笑出声补一句:“你呢,要价一千三百万。” 林烟:“我艺人值这个价。” 他凑到她耳边,声线欲得要死:“贪心的女人。” 林烟怔了几秒,回怼:“学你。” 这个学你意味明显,闵行洲认,倒是伤害了她。 没去想这些事,闵行洲说:“值这个不是你说了算,是口碑说了算。” 林烟嗯一声,听他继续说。 “许冠昌的茶不愁卖不出去,他愁的是知名度,提品质卖高价给富人群体,你还来跟他要价,挺聪明。” “新手。”林烟静默考量,说,“可是他明明还送我茶叶,我就想应该成一点点。” 一点点。 她还伸手,拇指和食指捏住,比划。 看来,她对商场的了解也就这一点点了。 闵行洲扯唇笑,茶杯在手撒了些许在桌布上,声音低:“太太,买卖不成仁义在。” 道理就是,纯粹资本家的人情世故。 就算不合作,也不会翻脸面,各自留情面。 玩资本的,谁会把路堵死,何况她还是闵太太。 “我怎么什么都办不好。”林烟心里真有委屈,闵行洲听得出来,难得有心思夸她。 “你也没那么差,至少没被对方压下价格。” 林烟抬头看他:“你闵行洲的太太,能给别人压价?” 闵行洲放下茶杯:“这回记得是我太太了?为什么不事先找我。” 这话,他忙着应付前任,她如何上门自找没趣,对视下,她说:“怕你忙没时间。” 闵行洲不紧不慢撇开视线:“我两个亿的投资不是拿来跟你玩,没有回报随时撤资。” 大股东闵行洲,批文也是他让人办的。 “知道了,我回去继续想方案,不能给星河抢走。”林烟应。 闵行洲观察她的神情,发觉她似乎已经在想对策,挺上进,好教,倒希望有一天没有他,她也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活得好过得体面,他说:“我来办。” 但眼睛没看过来一眼。 林烟收回手,心里头却很落寞,他们之间真的是多的都没有,尤璇已经逼他离婚,他们之间的协议又能存在多久。 虽然心里无比怨闵行洲,怨他渣,怨他滥情,怨他藕断丝连,怨他含糊不清的跟她调情又不爱她,都怨,全怨,可事实上他对她的帮助没落下一样。 巧了,他被前任逼到这份上,过去两天两夜,偏他也不分家产跟她撕协议,实在猜不透,同样不想猜。 没再想,低头喝茶。 茶涩,林烟放下,拿筷子夹米饭吃。 闵行洲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等她吃饱,她吃东西特慢,没什么声音,又挑剔口味。 数分钟后,闵行洲伸手执起茶杯,置到唇边,有一点女人香贴在舌尖,看到杯口有一点粉嫩的口红印,他想问问她,为什么动他的茶杯。 就那几秒,林烟的手探过来似在寻找茶杯,转了几个弯弯。几乎是本能的,闵行洲把碰过的同一杯放到她手里,她执起,唇正对位置,抿一下,舌尖舔过唇角,舔出了靡艳。 这女人,真不老实。 看到她面前的瓷碟里,一小只奶白的兔子糕,她一勺一勺的抠,闵行洲哑声问:“你是多久没吃东西。” 她拿湿巾擦嘴角,才回:“不记得。”甜度太腻,林烟喝口茶解腻。 闵行洲说:“我的。” 林烟看着闵行洲,半响,眼睛看向右手边,才了然。 “都已经碰了,你的我不能动?” 闵行洲笑得浅薄,倒是没说话,随她去。 饭吃饱,林烟拎起包离位:“我朋友还在后山,我过去打招呼。” 闵行洲没说什么,等林烟离开,他拨通电话:“见许冠昌。” 后山。 夜里一排排的灯泡挂在路边,绾绾和谢安在采茶,但那个人好像不在。 昏暗的光线下,易绾绾冲她招手:“我在这里!” 林烟走过去,谢安递给她一个竹筐,她接过听着工作人员的指导,学采茶。 易绾绾说:“我们还以为你回港城了。” 林烟揪着嫩芽:“事没办完,暂时不打算回港城。” 易绾绾笑嘻嘻地:“那挺好,去我家住两天。” 林烟问:“你家?” “我…..”易绾绾想说什么的时候,被谢安推一把手肘,易绾绾忙换语气,“不去我家,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闵行洲不会这么对我 在这时下毛毛雨,听到有服务生过来送伞:“闵太太,该回家了。” 易绾绾最后和林烟道别,只能目送她离开。 小道弯弯绕绕,路也窄,天色黑的缘由,迎面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林小姐有空常来。” 男人起调浓重,在雨中出其有低音感,比bc车柏林之声音效的低音调儿还带劲。 林烟抬头,模糊看到男人镜片折射出远处的黄色幽光:“谢谢你的门票。” 易利顷说:“不必谢我,你先生只需要一个电话,你一样能进来。” 林烟不推脱:“但还是要谢谢你。” 易利顷慢条斯理摘下手套递给小弟,从兜里掏出一沓,淡定极了:“我这还有。” 跟掏废纸一样,林烟扶额笑。 “很好笑?” 林烟稍稍分开两根手指,露出眼睛,看到他接过小弟的伞移向她,他低头笑,明明五官温和,可林烟却觉得不合衬。 像什么,地狱里的判官笑,不是好事。 “下次不要送玫瑰花了,我已经结婚,不合适收。” 易利顷后唇:“等你离婚再送。” 林烟就当对方在开玩笑,挥手再见,绕过他的身影离开。 易利顷站在原地很久,知道小弟唤一声“顷哥,雨大了”,男人吸吸鼻子:“她的香水味,真好闻。” 奶檀荔枝味。 易绾绾和谢安走到石阶上,排排坐下:“她还没离婚,这怎么下手,好不容易拐来,闵行洲竟然也在。” 谢安手撑地板,叹气:“你哥追的人妻,闵行洲花钱,你哥得用心不是。” 谢安问:“早干嘛去了。” 易绾绾说:“那时候我哥说她还小,学业为重,那时候校草狂热追林烟,后来被我哥一手揪领子带到墙角。” 谢安好奇地凑耳朵:“然后呢,顷哥说了什么。” 易绾绾扭头:“别动,我的。” 谢安和易绾绾忍不住同时笑出声。 “一见钟情见色起义,一有空就来学校接我,都是为了看林烟。” 易利顷把这些对话听得一字不落,把伞丢过去:“回家。” 易绾绾惊得嘴巴成哦字,跟谢安埋怨:“他丢我,他刚刚还能给林烟撑伞,他丢我。” 谢安没理,又不是没见过:“他一直双标,赶紧起来擦屁股。” - 这边。 闵行洲和茶园老板在谈,徐特助的手机震动不停,看到那串烦人的号码,索性按接听,满足对方来听。 “闵先生,您过目合同细节。” 钢笔开盖,闵行洲正说到:“我太太一向娇气,适当给她一些阻碍才能让她成长。” 你太太? 夜店内,尤璇手一松,手机泡进酒杯里,“你太太?这就是拉黑我的理由?你是真舍不得她的温柔乡呢。” 秦涛正和一群公子哥玩得兴,举起酒瓶干杯:“有人就是作。” “作死作得好,干杯。” 尤璇听得懂在说自己,点上烟,这回打火机却不出火,一个心烦摔了,伸手问秦涛要火机。 “跟你很熟吗,头发丝掉都不给你碰。”秦涛撩额前的蓝色碎发,只想远离这只狐狸精,香水味真重。 尤璇抽着烟:“你们就那么喜欢林烟?” 行洲不在,秦涛丝毫不给面子,打量尤璇一眼:“就你?跟她比?” 尤璇冷笑:“差哪?身材么。” 秦涛呵一声:“你敢对她出手试试,在场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完指着喝酒的公子哥们。 “这么看我?” 尤璇扯来赵公子嘴里的烟,火苗对上,闭上眼,享受般燃上,吐气雾。 秦涛笑着摇头。 这女人是真的横,整一个黑势力大姐头的架势,又熟,又有韵味,全身上下男人会迷的资本,她是一样不落,不过秦涛可玩不起这款,还得是他闵行洲才管得住,掌得稳。 抛开她做过外围,行洲的眼光的确挑。 不过这种女人只适合挑战玩玩过把瘾,真娶回家都是鸡飞狗跳,太爱吃醋,母苍蝇都不得靠近。 她女王啊,行洲宠野了。 摊上这种情敌,估计能让女人一辈子出不来阴影。 “你可以试试嘛。”秦涛说。 尤璇抖烟灰:“她还差点意思,不值得我出手。” “哦,那你急什么,你着急逼行洲离婚做什么。”秦涛托腮问,“敢说不是害怕林烟近水楼台?” 尤璇歪头,强颜扯笑:“闵行洲不会这么对我。” 事实上,尤璇这一次挺没把握,不明白自己这次为什么逼闵行洲逼那么狠,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放在眼里,但这回的林烟,她隐约感觉到是对手,藏得深的对手。 自己和闵行洲再如何搞,林烟丝毫不乱没有任何感觉,依旧站在闵行洲身边,住他房子开他车花他钱做他太太。 尤璇嫉妒又膈应。 从一开始,闵太太的位置明明是她尤璇的不是吗。 她有预感,林烟出手的方式不简单,也不至于闵行洲到现在连一分协议都割舍不掉。 而闵行洲如今的心思,她是真一点都猜不到。 “甩了就别回来恶心人。”秦涛补充一句,“我们都以为他去横城是去提离婚,你看看,他们离了吗。” 尤璇说:“没离。” 秦涛挥手示意DJ停音乐,掏掏耳朵凑过去,大声说:“哦,那你活该。” 尤璇扭头,喝酒,没说一句话。 秦涛难得见尤璇这么难过,好奇问:“跟我们说说,当初为什么甩行洲,纯粹是为了好玩?” 尤璇大概喝多了,抬手擦嘴角:“跟你们熟?你们都是林烟那边的人,我干嘛要说。” 秦涛懒得再和尤璇说什么,牙疼,特疼,补牙还费钱,当初就说一句“你睡她?万一她有病…”就被闵行洲一拳挥过来,掉了三颗门牙。 想想都疼,闵行洲的确宠女人。 试图说一句怀疑的都不行,闵行洲下手贼心狠。 尤璇问:“唉,你看好林烟吗。” “关你什么事。”秦涛冷漠无情脸,“离开记得付酒钱,我可不请你,以后娶媳妇回家,万一知道我请你喝酒过,会吃醋的。” 尤璇嗤笑,手里的酒杯摔出去,啪地一声巨响,扭着细腰,走得潇洒。 白疼你了 宾利车赶往机场,徐特助撑伞开门接人。 闵行洲从上车开始就不跟她说话,直到到机场都不吭一声,也不冷,就是寡淡。 林烟不去猜也不打算先开口,老老实实跟上他的步伐进专机。 客房乘务员在对接港城上空的气流,过来询问:“老板,雨不大,航线信息已经上报,可以顺利起飞。” 闵行洲嗯一声。 没人跟林烟说话,就挺无聊,只能坐在躺椅上吸溜酸奶发呆。 20分钟,30分钟,40分钟,身旁沙发上的男人玩手机,靠酒精提神,还是没跟她说话。 高空看出去,深夜的云层黑到瘆人,不远处还时不时有闪电划过。 本就郁闷的林烟,看着那道闪电直皱眉头,搁档忽然被拉上,两份合同被甩到她怀里,闵行洲说:“你合同。” 林烟对合同到手并不抱有怀疑,闵行洲出手,绝对能成,就是不知道怎么谈下的,林烟翻两下,比原来的价格还高,茶园老板和闵行洲已经签字盖章,板上钉钉。 能在星河娱乐面前吐口气真舒服。 谢谢的话到嘴边,闵行洲已经转过脸接电话,是秦涛:“她手机泡酒里,也不拿走,我刚丢垃圾桶。” 林烟好奇,忍不住往闵行洲身上挨,偷听。 “她喝过酒,蹲在马路边,外套也不穿,也没手机打车。” 闵行洲眼皮低垂,酒杯到嘴边又放回原位,其实他每一个微表情都被林烟熟烂在心。 女人深夜蹲马路,多令男人动容的画面。 “不过我报警了。”秦涛他们可不乐意送尤璇一程,到底看在闵行洲的面子上选择报警。 “她还不想上警车回家,看样子有点醉了,真是防碍警察蜀黍工作。”秦涛说。 那边变成尤璇的声音,低迷状态:“老刘呢,他今天怎么不来接我。” “老刘家里有事。”他一说就是敷衍。 林烟不乐意闵行洲当着她的面继续听下去,心里酸溜溜又气,她这个闵太太当得实在是憋屈,三番四次被尤璇闹到跟前,每次都把她当做隐形人一样不存在。一口气哽在喉头来来回回折腾,手攀到男人喉结处,下拨,挑开领带,脱下他的西装外套丢在一旁。 直直往闵行洲手臂狠咬一口,留下牙印。闵行洲呼吸重了几分,低头看林烟,没拒绝,没情绪,任她乱来。 尤璇:“你回来没有,我去檀园等你,我知道密码。” 林烟闻言笑了,指着闵行洲打手臂,慢声:“你答应她呀,带这个去见她。” 正得意,闵行洲忽然把手机递给她:“你来?” 那边的声音又变成蜀黍:“您好,是尤璇小姐的家属吗?她醉酒不肯配合我们工作,您能否劝一劝。” 这会话的功夫,林烟手已经把他的皮带全解开,衬衣抽出来,抬头,闵行洲表情欲言又止,摁住林烟的手腕,控制她的胡闹。 “她住景山苑8栋38号。” 通话结束,闵行洲反手擒住林烟的双手压在头顶,双双倒向沙发,他睇了眼林烟:“玩我,想在飞机上被弄是么。” 闵行洲喝过酒,喝的酒都要最烈的朗姆,也从不会醉,眼底克制得很,清醒得很。 心脏跳动的地方抵着她,紧实有力的肌肉似要撑崩纽扣,香水味与熏酒在糜烂,那味道辛冽,醇。 全压在她身上有一种被烈火缠烂的刺激,又干净。 一点热感,透出来。 整体不浓烈,配合男人荷尔蒙泌出的松弛感,兜兜转转,绝对让女人心动。 林烟没法动弹,心里知道根本抵不过闵行洲的力气,所以就不动,矫情什么。 虽然他不会怜香惜玉。 林烟忙摇头,“你喝酒了,不做。” 闵行洲嗤笑一声,结婚以来只有她不要的份,她要的时候磨得他没法抗拒。 别的不行,这种事上真会玩弄他,误打误撞的,新鲜刺激永远是男人心底最深的追求。 有时候,他都怀疑林烟真有三分操控他的本事。 当然,闵行洲也没真的想欺负她,床上这种事,放不开又不情不愿就没意思了,像喝清汤寡水。 林烟问:“为什么喜欢当我的面和她搞,我不要面子?” 闵行洲蹙眉:“配合警察工作。” 这话说出来,兴许只有他自己会信,林烟说:“旧情,旧爱,心难耐。” 闵行洲应一句:“下雨,采茶,挺浪漫。” 闵行洲看得见,她和谢安冒着细雨采茶。 而他在屋里给她签合同。 他掐她腰,不疼,就是痒得她嘶声,闵行洲语气带了点戏谑:“白疼你了。” 不,男人在意女人身边有异性这问题其实很玄乎的,是跟那点不起眼的占有欲有关,跟爱不爱没关系的,是妻子。 林烟:“我没那么滥情,没离婚就跟别人玩暧昧,那你呢。” 不回应,没一会儿,闵行洲起身挨坐,从烟盒拿出一根烟咬在舌尖,林烟拿走,折两半丢垃圾桶。 “飞机上不能抽烟。” 闵行洲看她半响,笑一声,卷起袖口,那牙印还在。 “想咬死我是么。” 林烟瞥一眼:“也不知道你死了,作为第一继承人的我能继承多少财产。” 闵行洲抿唇,“你跟钱过。” 林烟挨到扶手上,半盖丝毯,划手机玩,模糊应他的话:“难道跟你过地下情么。” 闵行洲闷笑:“我全捐,一分不留你。” 林烟伸脚蹬他,就没蹬到,很快被他全掌握住脚后跟,往回推。 林烟望他几秒,闷哼出声,转身刷手机。 谁也不理谁,到港城时,天已经亮,落在私人停机坪,老刘开劳斯莱斯就停在那。 “太太,我送您回家。”老刘已经开车门,做迎接的姿势。 “你在叫哪个太太。”林烟掠过,径直走向出租车,去公司。 老刘僵在原地不知所云,听到总裁说一声:“容易吃醋。” 公司楼下,林烟迎面就撞见付思娇和一个男的在聊什么,却感觉那男的让人觉得眼熟,但林烟能确定,绝对没见过。 熟是因为那条狗,好像在谁的朋友圈见过,脖子系个红蝴蝶结就很不解。 他渣,你要比他更渣 付思娇小跑,凑过来:“老板,你回来啦,祝您杀青快乐。”说着还举起她手里的奶茶,“喝奶茶吗。” 林烟思绪被打断,摇头。 两人走进电梯,林烟看着付思娇手里捂的爱心奶茶,“你交男朋友?” 付思娇连忙解释:“老板不要误会,那是我的邻居,他的狗来对面宠物医院看病,我给他指路,他送我奶茶。” 林烟应:“谈恋爱可以,看跟谁,记得多了解对方,稍有不慎对你的口碑影响大。” 付思娇点头,“这点老板放心,我的目的是赚钱,不搞男人,都是累赘。” 林烟顺手把文件档递给付思娇:“给你谈回来的代言,月底官宣,你先好好了解下。” 电梯慢,付思娇耐心翻完:“他们家所有茶叶品牌垄断代言?一千六百万?” “老板你真厉害。” “哪是我,我差点谈黄。”林烟笑了笑,“是我们的大股东谈来的。” 付思娇有所耳闻大股东是谁,老板的秘密丈夫,公司上下都懂,不过那人的身份不可言传。 办公室,廖未芝并不在。 林烟转身进休息室睡觉,没睡得安稳,电话一直响,是家里的女保姆。 “太太,花店那边送来玫瑰花,蛮多的,客厅装不下,您看看,我给您放哪里合适?” “随意。”林烟挂电话,充电,静音睡觉。 她是没想到,徐特助还真去订,不过,谁真的跟你喜欢红玫瑰。 会送红玫瑰的男人,并不是什么稀缺物种。 大马路上随便捉一个都会。 还不是闵行洲亲手送,不值得她去感动,纯粹你说我做,一方是有钱,一方是试探,谁也不真心。 就是浪费资源,还没人欣赏。 接连几天,林烟都住在公司,刚起步阶段实在抽不出手忙别的事,有时候直接和廖未芝去对面商务酒店开房。 … 尤璇出现在PM集团,保安并不敢拦他,态度温和替她按电梯,从一楼到顶楼。 徐特助丢下文件直奔会议室,凑到总裁耳边:“尤小姐来了。” 紧闭的装甲大门并没有被推开,那女人难得不是无理取闹的直闯。闵行洲淡声:“继续。” 高管点头:“好的总裁。” 一个小时后散会,尤璇踩高跟鞋进来,红色喜帖砸在闵行洲手边:“来给你送请帖。” 闵行洲手中的工作停下,撩起眼皮睇她:“前男友凑得几桌。” 尤璇红唇勾起:“足球队。” 闵行洲点头:“差本荣誉证书。” 尤璇冷笑,目光垂下,看到男人执钢笔的手臂,肌肉筋脉凸起处有牙印,腕表上方一寸的位置,不深,特张扬。 尤璇挽起闵行洲的衣袖,盯着看:“真行啊闵行洲,当我不存在?” 闵行洲神色淡:“是你先甩我,如今拉黑了就不要联系,懂我意思么。” 当男人认真的时候被甩,不甘心肯定有,恨也有,一口气舒不出去。 “你还恨我是吗,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只要你和她离婚,我们像以前那样,你想怎样都行。”尤璇挨在他耳边,目光投向他侧脸。 闵行洲这个人不能单单论长得好看,男人最高级的性张力,叫荷尔蒙,成熟,有阅历,浓烈的,疏离的,欲望的味道,他全都有。 男人太过克制,会让女人索然无味。 男人太放纵,没有挑战感。 闵行洲在克制与放纵之间,拉扯得刚刚好,精准戳中她的喜好。 他偏头,往皮椅上靠,“协议期还有七个月。” 那态度不直白也不是直接拒绝,协议两个字敷衍了事。 闵行洲当真是,最爱敷衍。 尤璇扬起唇:“这七个月我嫁给别人,咱两也算扯平,以后二婚配二婚。” 闵行洲溢出笑:“你又不爱他,你什么目的我清楚。” 被点破,尤璇也不慌:“不爱的女人你都娶,我不能嫁?” 闵行洲淡淡地:“人身自由,当然能。” 尤璇忽然问:“你会不会去抢婚,我会穿平底鞋等你来。” 抢婚挺让人浮想翩翩,禁忌又刺激。 这种事放以前,男人都有出其的占有欲,闵行洲会,但现在他没个答案。 闵行洲把合同推给女秘书,起身离开。 尤璇靠在原地燃上烟抽,静静看闵行洲的背影,他走得可真潇洒。 闵行洲这个种人就是蛮会勾女人心,骨子里忽近忽远的态度,把她的心迷得乱糟糟。 做梦是他,洗澡想他,吃饭想他,抽烟点火想他,醉酒想他,就连看别的男人都代入他的脸去撩拨,路边看到一只猫狗都幻想是他养的,想给他送回家。脱衣穿衣想他会出现,想象他手背的指关节会解开她旗袍的样子,又欲又霸道。 称得上,无药可救。 整天想方设法见到他,和他说话。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脸蛋,可好看的女人到处是,不玩点非常规手段能拿下闵行洲? 狭路相逢勇者胜,征服一个会玩弄感情的男人,首先你得比他玩弄感情更游刃有余。 说开来讲,他渣,你要比他更渣。他冷,你要比他更冷。他禁欲,你玩消失。 但美貌外表,绝对是前提。 自己到底甩过闵行洲,已经不是她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的阶段,掌控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变。 女秘书过来整理桌子,提醒:“尤小姐,总裁下班了,会议室不能抽烟。” 尤璇只好灭烟,目光扫过女秘书,性感黑丝,白衬衣,短皮裙,诱惑力十足。 尤璇笑:“你挺漂亮,但天气冷,下次应该穿保守点明白么。” 女秘书打量尤璇,回应:“抱歉尤小姐,那你冷吗,你的话我没听明白。” “你过来。”尤璇招手,见女秘书愣愣靠近,尤璇伸手,帮女秘书把最后一个扣子系好,扣到脖子处。 “在哪个医院做的?” 女秘书扬脸笑:“不好意思,我全身上下都是原生的。” 女秘书倒是有所耳闻,尤璇是总裁正牌女友的时候,漂亮女秘书被辞退一个又一个,现在就一个扣子没系,她尤璇都管,名不虚传。 扣好,尤璇终于满意,打趣道:“那个女人也不管管你们。” 这群女秘书工作能力超强,同时也能照顾闵行洲的衣食起居,吃什么,带什么领带,咖啡不能放糖,熨西装半点皱褶没有,连起居室的漱口杯该放哪个位置她们能跟丈量过一样,了解透彻,姿色也在线。 这个林烟心真大,估计都不想知道闵行洲有什么喜好。 黑夜不规则(一) 尤璇去吃饭的时候遇上林烟,还是要给请帖:“我结婚。” 林烟带手套剥虾,慢条斯理,实在没法接:“你的套路挺没意思的。” 这话直击尤璇的心,尤璇有自卑有敏感,但藏得深裹得严,尤璇问:“他去抢婚你不介意?” “介意,但不在意。”说完,林烟示意服务员添碗筷,“坐吧,请你吃饭。” 尤璇也不客气,但一口没动:“你心真大,难怪闵家上下非你不可。” 林烟没说话,忠于剥虾。 尤璇觉得,林烟真的从未真正把她放在眼里,膈应与嫉妒只浮于表面,私心里却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你暗地里的手段不少。” 林烟说:“那是我丈夫,我有尊严,同样我有权力这么做。” 尤璇话不落下风,“他妻子要是换个人,我是情愿做他情妇,但偏偏是你林烟,我不喜欢。” “咳、咳!” 廖未芝直直给呛到,脸憋成猪肝色。 林烟拿筷子夹虾点酱汁,细嚼慢咽没说话。 林烟不太爱讨论这些问题,尤璇也不想自讨没趣,拿走请帖离开。 尤璇走后,廖未芝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她尤璇,什么都敢说,可她在闵行洲面前玩的那套又不一样。” 林烟只应:“吃饭,菜凉了。” 后来那几天,尤璇彻底消失,婚礼取消,就连音乐团队都没人能联系到她,不留踪迹,不说去向,有亲人在意的话会报警的程度。 留下一条朋友圈:我爱过你,一直爱 大胆,热烈。 有手段,知进退,回港城点一把火,也不熄灭就隐藏干净,任火烧,她自己不受任何影响,却已经把林烟和闵行洲的感情搅得天翻地覆。 要是火熄灭,尤璇就会寻机会出山杀回来,尤璇不可能就这么放弃闵行洲,强攻不妥,那就选择合理性蛰伏搞消失,不会让男人觉得心烦,又能增加男人的愧疚心。 其实林烟能摸得透。 三十六计,包括走为上计都被尤璇玩透。 至少,林烟最近观察闵行洲,抽烟时常沉默。 尤璇不敢结婚,尤璇已经赌不起闵行洲会不会去抢婚,到时候落个二婚的名头,主要怕输给看笑话的人。 剧组今晚在酒店顶层举行杀青晚宴,王导这回邀请圈内很多导演制片人过来,包括一些名气旺的明星,以及媒体记者采访,因为是PM集团发行,王导趁机会造势作大宣传,哪有导演不希望票房破纪录。 片子已经过审,就差排档期。 林烟抽出时间去酒店赴局。 就是爱遇到林以薇,“你下家不出来帮你拎包提裙摆?” “你眼神是真不好,我裙子短。”林烟低头,手撩撩裙摆。 林以薇忽然发现,林烟这几个月的裙子都露出那一双长腿,刚跟闵行洲结婚那几个月,林烟长裙,长裤子,连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膝盖伤,吻痕,林以薇能懂。 如今,都不需要遮遮掩掩,这感情是真出大问题。 不过还是这种风格适合林烟,身上资本足,都是胶原蛋白。 林以薇跟在林烟后面:“你手表新款的?能不能给我瞧瞧。” 林烟拒绝:“你手不干净。” “小气,我就看看。”林以薇说的时候已经捞起林烟的手,摘下,“姐夫送的?” 林烟说:“用片酬买的。” 林以薇挖苦:“啧啧,你现在好可怜。” “你不可怜,不懂自己去买一个。”林烟扯走手表,推门进场地入宴,从酒侍取杯香槟在手,去找王导。 王导见她就开怀:“给你们介绍一下闵…林烟小姐,我的御用女主角。” 娱乐圈那群人对林烟的态度也就那样,她不红不火,绯闻又多,模模糊糊的,他们只客气打招呼:“林烟小姐好。” 林烟完全不在意,碰杯抿香槟,跟王导打完招呼走去一边吧台玩手机。 就是爱玩手机,空出一边手拿小签扎水果吃,盘子空了,她面前又被替换一碟,满满的红提子和草莓粒。 林烟抬头:“易编剧,难得看到你出现在这种场合。” 从易先生换成易编剧,一个男女之间很拉距离的称谓。 易利顷半开玩笑:“你觉得我该出现在哪种场合。” 林烟放下手机,手支脑袋打量易利顷,几秒后得出结论:“寺庙,烧香,敲木鱼。” 看起来真像不食荤腥的男菩萨,仅于目前接触得来的表象。 易利顷低笑一声,似乎觉得她的答案有些可笑,又或者当玩笑话略过,他叫酒侍调酒,调一杯干马天尼。 看着他拿一片橄榄放在舌尖品尝,干马天尼,这个男人口味挺独特。 后面他说:“我倒是知道有个庙,求过一事,挺灵。” 林烟笑问:“你也信吗。” 易利顷应:“以前不信,后来信。” 林烟收回目光,她求过,没实现。 不远处,林以薇举着自拍杆开直播:“给你们看看宴会,很多明星也来了,说不定能看到你们的偶像噢。” 直播间弹幕高涨。 【主播停下,主播停下,给我看看林烟和那个男的,卧槽卧槽!撕漫出来的禁欲叔叔】 【那男的是谁,娱乐圈新秀?】 【帅帅帅,别走开,能不能把摄像头对准他,让我舔舔屏】 “你们说易利顷易先生啊,是林烟的…的。”林以薇故意吊胃口,又不说清,让网友想入非非。 【倒是说,话说一半干嘛】 【易利顷?没听说过,按主播说的莫非是林烟金主?】 林以薇看弹幕边笑:“家人们可以来猜猜,看看他们站在一起配不配。” 【配的一脸,高贵小公主配禁欲斯文男!!!壁咚身高差的画面我已经脑补好了!!!有韩剧雪中浪漫相遇那味了】 【楼上拉倒,朋友认识聊天都不行了吗,我还是嗑云梨和九爷,云梨和九爷yyds!】 【主播帮我问问他眼镜哪里买的,真看好,我也想买一副来变身】 【定制款吧,我截图搜了没找到】 【主播去问问他手上的朋克手链是什么牌子,我也买一款送我表哥】 【楼上是不是刚分手,不送男友送表哥?】 林以薇无语,这些网友怎么带不起节奏呢,还想送林烟一个热搜,偷偷拿出另一部手机刷钱买直播热度。 主要易利顷和林烟相处,两个人隔得太有分寸。 黑夜不规则(二) 当然,林烟完全没注意到一台手机就在吧台后方,对着她直播,毕竟用营销号现场直播的挺多。 直播间这回被买火,但讨论的都是易利顷身上的东西。 人来人往,相当于一场资源交流会,导演和传媒投资商都在。 面前的酒侍问:“易先生,还要么。” 他示意对方再调一杯:“你再加柠檬汁。” “好。” 林烟只知道闵行洲怎么喝都不会醉,易利顷算第二个,干马天尼一杯他没感觉,还要。 论起来,易利顷玩的是品味,追求丰富的口感,闵行洲喝的是刺激和烈性,就一种牌子,最烈、最上头为止。 林烟打量易利顷,脸颊依是冷白色,没有醉感,当他摘下眼镜的时候,一取一扣,自带慢动作。 人近在迟尺,没办法看不到,她没别的意思。 易利顷偏头看她:“想不想试试,这个调酒师不错。” 林烟摇头:“我怕醉。” “那么多人在,保你安全到家,不相信我么,身份证给你拍照。”说着,易利顷抬手,他那个身边带的小弟递上身份证。 举止很有分寸。 可明明喜欢干马天尼配橄榄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就像,像,‘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么’ 林烟扫向那张证件照,疑问:“你不是华夏人?” 易利顷说:“我母亲祖籍华夏,我父亲是外国人。” 林烟目光移向男人的脸庞:“我怎么看你不像…混血。” 易利顷的长相的确不是混血,易绾绾也不是,他们的名字也不是。 易利顷扯唇:“在查家底么。” “不是,随口问。”林烟扭头,无聊吃水果,等王导上台致辞完,她也该回公司办事。 酒已经调好,易利顷推到她面前,吸管递给她。 她愣住,沉默对视。 好半响,易利顷笑:“尝尝。” 林烟接过吸管,对吸管就吸一点,先是挺温柔顺滑的,下一秒眉头皱到起飞:“涩,苦。” 易利顷递给她橄榄片:“试试这个,酒精更上头。” 何止上头,天灵盖都冒汗,林烟添添唇,不过挺回味。 易利顷接到电话,叮嘱林烟少喝点,戴上眼镜离位。 这时,林烟发现林以薇,问:“你一直在拍我?” 毕竟在直播,林以薇说话很客气:“是直播间的网友喜欢看你,拍你又不掉层皮是不是。” 对方会装,林烟也会,微笑:“人多么。” 林以薇应:“百万热度。” 林烟点点头:“原来我这么火,粉丝都跑到你直播间。” 林以薇忍不住笑:“不就刚成为王导的御用女主么,得意什么,你粉丝有那么多?”说完才发现自己破功。 林以薇就这点尿性,在她面前装杯,她比谁都急。林烟深谙此道。 林烟扭头去卫生间洗手补口红,手机这时亮一下,林烟划开。 闵行洲:「哪」 就一个字,多的没有,林烟打量那个没有头像的头像,前任失踪他空虚寂寞是不是,负气打出一个渣字,还是选择删除掉,最后,林烟发过去6条。 「在宴会」 「喝酒」 「喝的白酒」 「白酒用吸管吸」 「吸管是一次性的,奶白色」 「五分钟前刚倒,总裁还有要问的吗」 结果,闵公子一条没回。 论故意把话聊死,林烟当属第一。 闵公子是寂寞才会找她这个备胎,其他的时候都在回味前任,这点特性。 最初以前,她不管多忙,手机不离身,喜欢发消息找他都是想他关心他,他偶尔停下工作跟她聊骚。 然而更多时候是给她积一堆绿色词框,他看到就是不爱搭理。 姓闵这人太清醒,想起你时,半夜三点钟能到你床上,不露疲惫的与你在被窝彻夜长谈,激情痛苦都有,这种事上被他牢牢吃死是真的,沉迷于他的体魄同样是真的,可不顾夫妻感情时,他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降维。 前任一回来,她的习惯渐渐改变,微信发多了像舔狗,这世间,舔狗下场皆一无所有。当然,她至少还有钱。 但她也无法忽视,自己爱他的事实,爱这种东西还是能克制,能藏,同样能演。 回到吧台前,酒还在,林烟多喝两口,尝过烈酒,香槟如同白开水。 手很痒,手腕一大片红,林烟觉得体内燥使劲抠,脖子也是,很快到处都痒,林烟是最怕痒的人,那种头皮发麻,犯恶的感觉,哪哪也不舒服。 一件风衣披在她肩上,衣袖很快被易利顷扯住,并没有肌肤之亲,拉着她穿过人群,什么话也没说。 两个人走得急,走得匆。 林烟依旧保持距离,声音很哑:“我可以自己走。” 易利顷嗯一声:“我知道,怕你站不稳,你去客房休息室,我叫救护车。” 林烟征求:“帮我找阿星,有人搞我,我不能出事,会影响电影口碑,这还没上映,一损俱损。” 易利顷看她一眼:“知道。” 腿无力,林烟皱眉,到最后只能在走廊扶墙。 直播录下那一幕。 【哈哈哈哈,调侃一下,他们很像在逃情侣】 【主播跟进一点,让我们看看发生什么事,两个人喝醉了?】 【这么着急躲我们!有一腿,肯定有一腿!】 林以薇终于满意网友们的幻想,举自拍杆跟上,看似抱歉说:“你们看不出来吗,他是林烟姐姐很多年的男朋友,大学时候就认识,几乎天天去接送林烟。” 直播间先是一片雪白的问号,几秒后文字刷屏。 【没证据可别乱黑,林烟的绯闻哪次到最后不都是乌龙】 【不是乌龙,落地窗私会金主的照片你们忘记了?】 【额…这么热闹,媒体狗仔怎么也来直播间了?】 砰———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隔绝林以薇的直播。 同样,易利顷站在门外,之所以站在门外是害怕对林烟有什么负名声,不适合孤男寡女共处,他拿出手机拨打救护车电话。 林以薇皱眉,“你怎么不进去?她一个人安全吗。” 只是那样隔着薄薄的镜片投过来的眼神,阴厉,浑浊,完完全全披着羊皮的狼,林以薇一瞬间是发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