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成小奶包 离新一任谷主的传位大典还有两天,整个药王谷上下全都忙活起来。 然而,当事人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跑去深山老林里找药材,一找就是大半个月,回来之后又一头栽进药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忙着研究她的药剂。 已是入夜时分,深山里的夜,黑得更透。 当大师姐秦雪来找她时,果不其然,药王谷里的这位第一卷王,依旧抱着个捣药桶在捣药,一脸的精神抖擞。 然而眼睑下方淡淡的青影,一看就是熬了好几宿。 那黑眼圈仿佛在叫嚣:看我不卷死你们! 秦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定了定神。 她拿着相册走近,“阿悦,你来挑下你传位大典上要穿的衣服。” “随便,你们看着挑就行。” 楚悦头也不抬地说,把捣碎的药粉倒进试管里。 站在她身后的秦雪闻言,眼睫覆下,一抹纠结在眼底闪过。 她轻声道,“阿悦,我昨天和大师兄表明心意了。” 楚悦把两管药剂融合在一起,看着药剂的颜色逐渐加深变绿,分神问了句,“那师兄怎么说?” “他说,他喜欢的人……”秦雪悄无声息地靠近,眼里似有杀意闪过。 “是你。” 话音未落,她手腕翻转,一抹寒光从她宽松的袖口里滑出。 楚悦还没从她那句“是你”中反应过来,心口突然一痛,脸上褪去血色。 手一松,一管药剂垂直落下。 糟糕。 楚悦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摔了没事,药剂不能摔。 她强忍着痛扑倒在地。 “啪”的一声,试管险险落入她的掌心里,没碎。 楚悦松了口气,扶着实验台站起身,把药剂放回桌上,不小心扯到伤口,她痛得直冒冷汗。 我艹。 真特么疼。 她低下头,看着那捅穿她心口的匕首,鲜血不断往外涌,竟是不正常的黑色。 匕首有毒。 楚悦踉跄地转过身,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心凉了一大截。 “为什么?”沙哑的声音里尽是难以置信。 除了师父之外,她是她最信任的师姐,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顾十几年的感情,对她痛下杀手。 秦雪恍惚地看着她心口的血窟窿,手指微微颤抖。 “我,我不想的,这是你逼我的。”她后退一步,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恐和怨恨。 “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学医的天赋,谷主的位置,就连大师兄喜欢的人都是你,凭什么,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楚悦自嘲一笑,“原来如此,噗……” 她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旁边倒下,模糊的视线望向角落里的盆栽,几片翠绿的叶子簇拥着一个白色小花苞。 风一吹,小花苞颤颤巍巍地摇着。 楚悦苍白的眉眼间露出几分遗憾,可惜了,再等两天花苞开了,人参也就能拿来入药了。 想到这,她郁闷得想爆粗口。 老天爷玩她呢,就算要她死好歹也等她把药剂完成之后吧。 气上心头,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M洲,安家。 富丽堂皇的庄园城堡,处处透着一种古典欧式的奢华与浪漫。 舒适柔软的大床上,楚悦第n次睁开眼睛,褪去眸底的迷茫。 她真没死? 还穿越成了三岁小奶包。 从药王谷的天才神医变成了安家女扮男装的小少主,这转变虽说突然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爹妈有钞能力,外公还是M洲雄霸一方的大佬。 就在两天前,原主安辞被她外公安镇雄接来这里,说是她已经满三岁了,得开始学习继承人的课程。 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就昏了过去,高强度的课程还有水土不服让她发起了高烧。 楚悦觉得自己撞大运了,就是女扮男装这个事,棘手了点。 什么破规矩,当个继承人还传男不传女。 真是有够离谱。 还没等她消化完原主的记忆,一个穿着青色棉麻长裙的女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小少主,你醒了?” 红姨走近,看见安辞醒了,激动地小跑过去,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太好了,烧退了。”她明显松了口气。 楚悦,也就是现在的安辞,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女人,把她和脑海中的记忆对上号。 除了她母亲之外,红姨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女扮男装秘密的人。 这次她被接来m洲,她母亲让红姨跟着来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红……” 她动了下唇,刚往外蹦出一个字,站在床边的红姨突然凑近,竖起两根手指。 “小少主,你看这是几?” 安辞看着她竖起的手指,眸底滑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三。” 红姨如遭雷击。 完了,完了…… 她家小少主烧坏脑子了。 她有罪,她对不起夫人对她的嘱托。 看着红姨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安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是二,红姨,我开玩笑的。” 红姨微怔,眼底还蓄着眼泪,“真的?” 安辞点点头。 “那,这是几?”红姨还是不放心。 安辞瞥了一眼她竖起的四根手指,也没再逗她,配合地道,“四。” 红姨喜极而泣,那份实打实的关心让安辞心底生出一丢丢的愧疚。 看着她哗哗往下掉的眼泪,她连忙转移话题,“红姨,我饿了。”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刚苏醒的沙哑,显得十分无辜。 一下子击中红姨的心巴上。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忙站起身,“你坐在这等等,我去给你弄吃的来。” 城堡里人多手杂,红姨不放心把安辞的饮食交给其他人。 安辞点头,那模样简直不能再乖了。 目送红姨离开,她职业病又犯了,白嫩的小肉手搭上手腕,先给自己把个脉。 还好,除了虚了点,没其他毛病。 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她来说,没什么比惜命更重要。 上一世当药王谷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玩命内卷,好嘛,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都有了,却在传位大典前夕惨遭师姐杀害,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第2章、抱大腿要趁早 所以,继承人谁爱当谁当去。 她是坚决不干。 再说了,当庸人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起早贪黑地内卷,也不用时刻防着各路牛鬼蛇神的明枪暗箭,反正爹妈有钞能力,分她一点都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更别提她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外公,只要大腿抱得好,躺平享乐没烦恼。 想到这,安辞乐呵呵地往后一倒。 听说自家小外孙醒了,安镇雄会议开到一半就跑过来了,结果一进房间就看见小外孙瘦弱的小身子倒在床上。 以为小外孙是又晕厥过去了,安镇雄慌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铁臂一伸,将床上的小外孙捞了起来。 那动作,实在谈不上温柔。 尤其是那一身强壮的肌肉,他双手一收,差点没把安辞给勒断气。 “小辞,你怎么了?” “哪里难受?” 男人着急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安辞被他摁在怀里没法抬头,一双小短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九,九敏……” 听到怀里传来小外孙口齿不清的声音,安镇雄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把她放回床上。 安辞喘了口大气。 我滴个亲娘,差点又嗝屁了。 缓过劲来,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刚毅的面容,还有那饱含关心的眼神。 恍惚间,她不禁想起了她家师父。 没等她感伤一下,男人嘀咕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该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您礼貌吗? 安辞眨了眨眼,浓密又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下一秒,她朝他张开双手,撒起娇来完全没压力,“外公,抱抱。” 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安镇雄古怪地看了小外孙一眼,记忆中他家小外孙可从未这般亲近过他,平时他一抱还要哭来着。 如今却主动要他抱,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等了一会,小胳膊都开始泛酸了,还是不见安镇雄有所行动。 安辞小嘴一瘪,桃花眼看着他,澄澈的眸底蒙上一层雾气。 “外公讨厌小辞吗?” 安镇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慌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外公最喜欢小辞了。” 得亏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听到这话,非得惊掉下巴。 安镇雄是什么人,说是M洲的王都不为过,如今却在一个三岁幼崽面前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安辞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问,“那外公怎么不抱小辞?” 她模样生得本就好看,眼形似若桃花,小嘴一瘪,平添了几分可怜兮兮,瞬间让人软了心肠,心疼得不行。 此刻,安镇雄的心情就是这样。 也不管什么正不正常了,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捞了起来。 太轻了。 一点重量都没有。 安镇雄掂了掂怀里的小家伙,眉头都快拧出一个川字。 身为安家下一任的家主,没有个强健的体魄怎么能行,必须让厨房那边给他多弄点吃的补一补。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给小家伙进补时,安辞白嫩的小手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 “外公最好了。” 安镇雄听到这话,刚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呆滞,心口处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糖,甜丝丝的。 不管是他的两个女儿,还是其他外孙和外孙女,无一例外都是尊敬和敬畏他,没有谁像她一样主动要他抱,还和他撒娇。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面色越发温和,“都怪外公不好,不该让你一来就直接去上课。” 安辞内心疯狂点头,木有错,谁家小孩才三岁,就给安排十几种课程,礼仪、乐器、马术、外语…… 这么高强度的学习压在她一个三岁幼崽身上,就问一句—— 啊这,合适吗? 再说了上一辈子已经吃过的亏,她可不能犯第二次傻。 一番思索过后,安辞抱紧自家外公的脖子,眼尾略垂,声音闷闷地道,“不怪外公,不是外公的错,是小辞身体太虚弱才会生病,外公对阿辞很好。” 本就对她生病一事挺愧疚的,如今听到她的话,安镇雄不由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对她太严厉了。 她才三岁,又是第一次离开父母来m洲,结果他都没给她适应新环境的时间,就安排她去上课,这么想一想他好像是过分了点。 “小辞,外公不该那么着急让你去上课的,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外公带你出去玩。” 安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那上课……” 安镇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语气温和,“上课的事不用着急,等半个月后再去。” “?” 啥,才半个月? 起码等个一年半载吧。 安辞郁闷,头一歪,生无可恋地靠在安镇雄肩上。 算了算了,能浪先浪着,半个月后的事等到时候再说。 片刻,红姨端着饭菜回来了。 看见安辞被安镇雄抱着,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的,她面露错愕。 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小少主什么时候和家主这么亲近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她端着托盘走上前,“家主。” 安镇雄颔首,低头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小家伙,温声道,“小辞,你先吃饭,外公要去开会,晚点再过来看你。” 安辞乖巧地点头,“好。” 目送安镇雄离开,红姨把端着的托盘放到桌上,抬眸间,就看到小少主靠坐在沙发上,小短腿悬空晃着,眉眼带笑,完全不见刚才虚弱的样子。 难道小少主刚才是在演戏,装给家主看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红姨给否定了,小少主天真无邪,再说了三岁的小孩哪来那么多心思。 红姨笑了笑,“小少主,来,吃饭了。” 安辞跳下沙发,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开始疯狂干饭。 虽说没有吃得到处掉渣,但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着实把坐在身旁的红姨给惊到了。 怕她噎着,红姨连忙端起早就盛好的汤,舀了一口喂到她嘴边。 “小少主,你慢点吃,喝点汤缓缓。” 安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侧头,张开嘴巴喝掉她喂来的汤。 现在不享受人类幼崽的福利,还等什么时候。 干完一碗饭,安辞不觉得饱,眼巴巴地看向红姨,“红姨,能再来一碗吗?” “……” 红姨傻眼了,余光扫过桌上几个空盘子,又瞄了一眼她鼓起的小肚子,神情有些凌乱。 第3章、去训练场 虽然能吃是福,但吃撑伤胃可就不好了,红姨委婉地道,“小少主,你刚醒,吃多了难消化,等晚些我再给你做甜品吃好不好?” 听到有甜品吃,安辞顿时觉得白米饭不香了,果断放下碗,“好。” 就是这副乖宝宝的样子,让红姨心头一软,差点想把电饭煲直接给她搬过来。 好在最后理智拉住了她。 她把碗筷收拾放到一旁等佣人来拿,低头看着安辞,轻声询问,“小少主,咱们要不到外面散散步?” 相比她的姐姐,小少主性子偏静,不管是在帝都,还是来了M洲,她都很少出去,反而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玩具。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活泼爱玩的年龄,天天闷在房间里,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就像这次发高烧。 “好啊。” “散步有助于消食,而且……”她答应得太快,红姨有点懵。 换做以往不管怎么劝,小少主都是不肯出门的,红姨都准备好被她拒绝了,结果她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安辞则想的是以后说不定要逃课,在此之前她得先把这里的路线摸透。 红姨回过神来,“等等,我去给你拿套衣服。”她转身走进衣帽间。 趁此间隙,安辞溜进不远处的浴室里,搬了张小凳子站了上去。 虽然她不是颜控,但她总得知道她这一世长什么模样。 看着镜子里的小奶包,肤色雪白,睫毛长,一双桃花眼透亮澄澈,笑起来眼尾微微往上翘,显得人畜无害。 比她上一世还要略胜一筹。 不错,不错。 安辞心满意足地跳下凳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儿走出浴室。 五月末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 出来时,红姨愣是给安辞穿上外套,生怕她着凉。 人小腿短,走了一段路,安辞的双腿渐渐泛酸了,她觉得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记忆中药王谷就挺大了,但在这座庄园面前,着实是不值得一提了。 她停下脚步,看着望不到尽头的庄园,再次确认一个事实—— 她家外公真的……超、级、有、钱。 前面的小身影停了下来,红姨关心地问,“小少主,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抱你走吧?” 安辞转头,看了眼她纤细的胳膊,摇头,“没事,我不累。” 就是腿酸。 她觉得她有必要给自己找个代步工具,不然按这么个走法,脚都得走废了。 “那,吃颗糖歇一歇。”红姨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不管是上一世的她,还是这一世的安辞,都嗜甜,看到棒棒糖,她眼神一亮,伸手接过,“谢谢红姨。” 剥开糖纸,她把棒棒糖扔进嘴里,不经意间瞥到远处的蓝色城堡,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红姨,那座蓝色城堡是谁住的?”嘴里叼着棒棒糖,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红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那座城堡不是给谁住的,是用来上课的,安家旁系的孩子,满五岁就会送到这里,让专门的老师给他们上课。” 当然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被送来这里上课的,首先要资质聪慧,其次还要经过长老团那边的面试,这两关都过了才能获得来这上课的名额。 在旁系族人眼中,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上课的,都是一种极大的殊荣。 “五岁?”安辞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蹙眉,“那为什么我三岁就要开始上课?” 红姨,“因为小少主你是安家未来的继承人,自然就要比其他人更辛苦些。” 果然,当继承人就是件亏损的事。 不仅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比其他人都辛苦,说不定以后还要比别人容易秃头。 想到这里,安辞觉得嘴里的糖瞬间不甜了。 “家主怕小少主你刚来不适应,所以给你安排了另外的老师单独给你上课,等你渡过适应期,小少主你也要去那里跟表少爷他们一起上课的。” 安辞无语望天,她怕是这一辈子都适应不了。 这时,一阵撞钟声破空而来。 安辞望了望四周,一脸疑惑,“红姨,这钟声哪来的?” “是训练场那边传来的。”红姨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现在估计是休息时间。” 安辞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训练场是干嘛的?” “训练铁卫的。”难得小少主对这些感兴趣,红姨也乐意给她讲。 “成为一名合格的铁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要过很多年的特训,还要通过各种历练考核,实力不够强的,在历练中途丢掉性命也是经常有的事,不过最后能脱颖而出的,幸运的还能当上家主的随行保镖,或者成为训练场的教官。” 安辞闻言,叼着棒棒糖陷入沉思。 就她现在小胳膊小腿的,遇到点危险自保都难,更别提偷溜逃课了,但要是有个人帮她打个掩护什么的…… 她无声勾起唇角,“红姨,我们过去看看。” 红姨微怔,看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安辞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循着训练场传来的撞钟声,直奔那栋黑色城堡。 红姨这才明白过来她要去看什么,神色微变,连忙追了上去。 “小少主,那地方不适合你去……”那么血腥暴力的地方,要是把小少主给吓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是好。 …… 训练场在西边,黑色的城堡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 一路跑过来,安辞累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呼……呼……” 红姨追了过来,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黑色古堡,连忙蹲在安辞身边,劝她,“小少主,你还小,这地方不适合你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不回。” 安辞喘着气摇头,她跑得腿都快断了,现在叫她回去,没门,再说了她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麻溜地爬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裤子的灰尘,拽着红姨往前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红姨头大。 “小少主,我们回去吃甜品好不好?这地方你真的不能进去。”她低声劝道。 “小少主……” 下一刻,她们刚靠近就被看门的守卫给拦下来了。 “非训练场的人员,不能进去。” 第4章、大力出奇迹 红姨心底松了口气,这下小少主总该跟她回去了吧。 没等她高兴,安辞一句话直接让她傻眼了。 “是外公让我来的。” 守卫一听这话,当即愣了愣,脱口而出,“小孩,你外公是谁?” 安辞仰着头道,“安镇雄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守卫吓得够呛,顿时反应过来面前小孩的身份。 敢直呼家主的名讳,还叫家主外公的人,也就只有传闻中前几天从帝都来的小少主。 守卫连忙回想刚才他对小少主有没有什么不敬之处,看着安辞,神情陡然变得恭敬,“小少主,我不知道是您,所以……” “没关系。”安辞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外公让我来这里开开眼界,锻炼一下胆量。” 一旁,红姨惊愕地看着安辞精湛的演技,眼底尽是困惑。 这还是她家天真无邪的小少主吗,撒谎都不带眨一下眼的,还敢打着家主的旗号,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守卫将信半疑,“家主让您来的?” 安辞点了点头,“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外公求证一下。” 见她淡定自若的模样,身边又有大人跟着,守卫渐渐打消了疑虑。 三岁大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他痛快放行。 安辞说了声谢,双手抄着裤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目睹安辞忽悠守卫的全过程,红姨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发现安辞快走没影了,她赶紧追进去。 两人经过操场,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刚训练完,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 安辞刚停下脚步,一阵嘈杂的惊呼声突然传了过来。 “有人晕倒了。” “快送医务室。” “这里也晕了一个。” “大力,快来帮忙。”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安辞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嗖”地从她身旁闪了过去。 好快的速度。 安辞惊讶,转眸看了过去。 被叫作“大力”的少年刹住脚步,像拎鸡崽似的,一手拎起一个少年,随意地甩到肩膀上。 但这还没结束,大力又抓起两个少年夹在腋下,接着撒腿就跑。 其他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继续该喝水的喝水,该休息的休息。 什么叫大力出奇迹,安辞可算是见到了,她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眼睛透亮透亮的。 速度快,力气还大,这不就是她要找的人才嘛。 “红姨,我们走。” “……” 红姨叹了口气,认命跟上。 医务室离操场不远,安辞寻过来时,就看到大力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起了争执。 大力,“他们都晕倒了,你看都不看就说没事。” 中年男人,“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都说了是他们身体素质不行,受不住训练的强度,所以才会晕倒。”说着,他看向一旁的护士,语气敷衍,“给他们弄点葡萄糖水灌下去就行。” 护士应了声是,一转头就看见安辞站在门口,她微怔。 “小朋友,你找谁?” “啊。”安辞朝她笑了笑,“我不找谁,我就随便逛逛。”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犀利的目光射向安辞,“小孩,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恶劣的语气立马引来红姨的注视,她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安辞无视中年男人的话,径直走到病床那边,四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躺在上面,面容清瘦,脸色苍白。 都不需要把脉,安辞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病症。 什么身体素质差,受不了训练强度都是幌子,他们根本是长期营养不良,是饿晕的。 “咕噜~” 大力尴尬地捂住肚子,对上安辞亮晶晶的眼眸,他涨红了脸。 安辞想笑,但还是很好地忍住了,“大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大力没想过这么软萌可爱的小孩子会撒谎,没多想就信了,“谁找我?” 安辞,“不知道。” 大力疑惑,抬脚走了出去。 “小孩,你再不赶紧走,我……” 没等中年男人说完话,安辞甩头离开,红姨紧跟其后。 来到外面,大力看着周围空无一人,挠了挠后脑勺。 奇怪,不是有人找他吗? 人呢? “不用看了,是我找你。” 大力猛地转过身,对上安辞含笑的眉眼,他有些懵。 安辞走上前,“大哥哥,你们食堂在哪里呀?” 大力蹙眉,终于想起问重点,“你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看着他憨厚老实的面容,安辞又开始忽悠人了。 大力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食堂在二楼。” 回答完她的话,他又追问一遍,“你是谁?” 安辞眼神微闪,这娃脑回路好像有点迟钝。 俗称:“一根筋”。 她伸手拽住大力的衣角,“为了感谢大哥哥你为我指路,我决定请你吃饭,走。” 大力刚准备拂开她的手,听到“吃饭”两字,他犹豫几秒,然后缩回手,乖乖跟着她走。 见状,安辞松开手,满意一笑,直接让他带路。 多好的孩子啊,一顿饭就能搞定。 …… 二楼食堂。 离开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饭堂的窗口已经陆续上菜了。 看着安辞踮着脚尖要去拿餐盘,红姨连忙上前帮忙,“小……” 不想太快暴露身份,安辞打断红姨的话,“红姨,这里大哥哥比较熟悉,让他帮我们打饭吧。” 红姨低下头,看见安辞朝她疯狂眨眼,她顿时了然。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连带着餐盘一并递给大力,微笑道,“麻烦你了。” 第5章、小家伙倒是挺会享受 大力看了眼红姨递来的卡,摇头,“这里不能刷卡。” 红姨一愣,“不能刷卡?”看了眼不远处打菜的窗口,她又问,“那你们平时怎么打饭的?” 大力解释道,“食堂的饭菜都是有限量的,到饭点大家就过来打饭,不用钱的,不过一人只能打一份饭。” 重点是他们也没钱,因为他们这一批新人都是孤儿,刚来这不久,对他们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 安辞刚想问是怎么个限量法,就听到大力又说,“要刷卡的话,得上三楼食堂。” 安辞面露不解,“食堂还有区别?” 大力点头,“新人只能在二楼食堂用餐,三楼只有教官他们才有资格上去。” 安辞微微沉思,眸光一转,仰起头看向红姨,“红姨,我饿了,我想吃三楼的饭。” 红姨想到她刚才跑了一路,以为她是真饿了,道,“那你别乱跑,在这乖乖等我,我去三楼打饭。” 安辞“嗯”了一声。 红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等她一走远,安辞扭头看向大力,“大哥哥,你也去打饭吧,等红姨回来了,我们换着吃。” 换着吃? 大力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这里的饭菜和三楼不一样的。” 先不说饭菜档次,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 安辞咧嘴一笑,“我知道啊。”说着,她又催他赶紧去打饭。 大力无奈叹了口气,拿着餐盘走向打饭的窗口。 安辞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没一会,大力就打完饭回来了。 他把餐盘放到桌上,安辞低眸一看,神色微顿。 就这? 青菜炒肉,肉就一小片? 西红柿鸡蛋汤,光看到西红柿了,蛋沫都难找。 然后就是一碗白米饭和一个红薯,没了。 她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大力,“你们每天中午就吃这个?” 大力,“嗯。” 她又问,“那你们早餐和晚餐吃什么?” “早餐是两个馒头,晚餐和午餐差不多。”大力人老实,不会说谎,几乎是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安辞拧起眉头,顿时明白了那几个少年昏倒的原因。 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肚子却填不饱,不饿昏才怪。 安辞不由想起上一世在药王谷厨房的管事背地里克扣下人伙食的事,脑海中灵光一闪。 就在这时,红姨端着餐盘回来了。 四菜一汤,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炸鸡腿,看得大力眼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 “咕噜……” 大力的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了。 安辞勾起唇,把餐盘往大力面前推了推,“大哥哥,你吃吧。” 大力愣住,疑惑地看着她,“你真要和我换?” 安辞摇头,“我突然又不饿了,这两份饭你都吃了吧。” 红姨看了大力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小少主,忽然明白了什么。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大力有点不太敢相信,“都给我吃?” 安辞笑着点头,再次觉得这娃太容易满足了,一顿饭就能让他这么高兴。 大力拿起筷子,“那我吃了?”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安辞无奈一笑,“吃吧。” 想起她出来的时间挺长了,安辞跳下凳子,“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大力闻言,囫囵地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急声道,“谢谢。” 安辞摆了摆手,然后拉着红姨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大力迟钝地想起没问对方名字,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从食堂出来,安辞打算回去了,路过医务室时,一道白色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她面前跑了过去。 是刚才在医务室里见过的中年男人。 “小少主,我们……” “嘘。”安辞抬眼看向红姨,白嫩的手指指向走廊那边。 紧接着,她拽着红姨走近。 “知道了,你别老催,都说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拨给医务室进药的钱要明天才汇过来,到时候我再给你汇过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中年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听得挺清晰的。 “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的,那些贵的药给训练场那群人用可惜了,和之前一样,拿批次品药顶上就是了。” 次品药? 那不就是假药? 安辞眸色一冷,这种挨千刀的家伙也配当医生? 我呸。 连基本的医德都没有。 不仅她生气,红姨也是一脸凝重,没想到庄园里还有这种人渣,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 这要是整个训练场的人都用了假药,长期以往身体可不得糟蹋完了,这样一来,家主的人身安全,还有整座庄园上下的人的安全让谁来保护? 不行,等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向家主反应这个问题。 怕打草惊蛇,红姨俯身抱起安辞,小声道,“小少主,我们走吧。” 安辞点头,两人悄声无息地离开。 …… 傍晚。 曾良过来拿文件时,安镇雄刚处理完公事。 “家主,半小时后有个饭局,您……” “推掉吧。” 安镇雄捏了捏酸涩的眉心,想到会和他撒娇的小团子,神色瞬间柔和了几分。 曾良愣住,以为他耳朵出问题了,“推掉?” 今晚的饭局去的都是集团老总,和安家都有合作,说起来还是挺重要的。 安镇雄颔首,“小辞还在等我一起吃饭,饭局那边你看着处理。”吩咐完,在曾良诧异又幽怨的目光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 不是吧,就为了和小少主吃个饭,放了几位集团老总的鸽子? …… 客厅灯火通明,安镇雄一脚踏进客厅,就看到自家小外孙窝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而红姨坐在旁边,时不时捻起一颗蓝莓往她嘴里送。 安镇雄挑眉,小家伙倒是挺会享受。 “呵。” 低低的一声浅笑,立马引来安辞的注意,她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她眼神一亮,嗖地跳下沙发。 “外公。” 她展开双手朝安镇雄飞奔过去。 安镇雄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小手抱住他的大腿,下一秒就听到小家伙声音软软地叫他,“外公,抱抱。” 她一撒娇卖萌,安镇雄就没辙了,赶紧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第6章、搞死自己,卷死别人 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安镇雄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他妻子逝世得早,两个女儿嫁人之后回来的次数也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见上一面,再加上他公事繁忙,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一个人了。 如今突然多了个小不点在等着他回来,冷冰冰的城堡顿时有了几分烟火气,有种家的感觉。 安镇雄正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结果,安辞冷不丁来了一句,“外公,我们家是不是很穷啊?” 安镇雄一愣,“什么?” “我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安辞奶声奶气地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只能吃白米饭和红薯了?” “?” 安镇雄面露不解,皱了皱眉头。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的?”他语气尽量温和。 安辞摇头,“是小辞自己看到的。” 听到这话,安镇雄更懵圈了,“你看到什么了?” 红姨走过来,解释道,“家主,是这样的,小少爷出去散步的时候经过训练场,好奇就进去看了一下。” “你们去训练场了?”安镇雄惊讶,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小外孙,“小辞不害怕吗?” 安辞歪着头,佯装疑惑,“为什么要害怕,里面又没有老虎。” 安镇雄一时竟无言以对。 红姨说,“我们进去的时候,训练场刚好是休息时间。” 安镇雄恍然,然而安辞接下来的话让他脸色突变。 “里面的大哥哥好可怜,只能吃白米饭和红薯,而且菜里只有一片肉。”说着,安辞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很小很小的肉,都不够小辞吃的。” 安镇雄越听越糊涂,目光询问地看向红姨,“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姨正了正脸色,将在训练场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听完,安镇雄沉了脸色,眸底闪过一抹怒意。 在他眼皮底下还敢玩中饱私囊这些招数,看来一个两个都是要钱不要命了。 活腻歪了。 他俯身把安辞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小辞,你先去吃饭,外公打个电话。” “等外公一起吃。” 话落,她转身爬上沙发乖乖坐着。 安镇雄看了她一眼,脸色缓了缓,拿出手机走到外面打电话。 红姨收回目光,转身去准备晚餐。 安辞心不在焉地看着动画片,余光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片刻,安镇雄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安辞也不怕,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然后凑到他身边。 抓住他带着厚茧的大手,“外公,别生气。” 安镇雄低眸看着她,眼中的冷意褪去,“小辞从哪里看出外公生气的?” 安辞举起手碰了下他的眉心,“这里。” 安镇雄一怔。 随即,他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小机灵鬼。” 胆子大这一点,倒是有几分随了她母亲。 …… 翌日,安辞是被一道雷声给惊醒的。 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她顿时没了睡意,懒洋洋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原来赖床的感觉竟然这么的爽…… 突然房门被打开,红姨快步走进来。 光线昏暗,她看到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以为安辞是被雷声吓到了,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小少主别怕,只是打雷而已,不怕不怕哈。”她轻声安抚道。 “红姨在这,没事的。” 这哄孩子的语气是咋回事? 安辞哭笑不得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上红姨担心的目光,她咧嘴一笑,“红姨,我没害怕。” 触及她脸上的笑,红姨面露错愕,“那你刚才……” “我睡不着有点无聊。”安辞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现在几点了?” 确认她没被吓到,红姨松了口气,“五点半。” 安辞一听才五点半,考虑着要不要补个回笼觉,下一秒就隐约听到外面有哨子声,断断续续的。 训练场这么早就开始训练了? 不对啊,训练场离这边很远,哨子声再大也不可能传到这边来。 “红姨,外面哪来的哨子声?” 口哨声? 红姨愣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她说,“应该是表少爷他们在晨练。” 闻言,安辞瞪大了眼,“这么大的雨,还在外面晨练?” 红姨点头,“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不管刮风下雨,表少爷他们都得出来晨练。” “晨练多长时间?” “五点开始,六点半结束。” “……” 五点就起来晨练? 要不要这么卷的? 安辞跳下床,穿上拖鞋,从抽屉里翻出一副望远镜,蹬蹬地跑到落地窗那边。 “小少主,你这是要干什么?”红姨看得一头雾水。 “我看看他们晨练。”安辞推开落地窗走到外面,举起望远镜凑到眼前。 细如密雨迎面袭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看到了不远处冒着风雨在跑圈的少年少女们。 七个人穿着不同颜色的运动服,外面罩着一个半透明雨衣,仿佛一道移动的彩虹,还挺好看。 安辞眼角的肌肉狠狠一抽,突然想到一句话——搞死自己,卷死别人。 她没记错的话,这几个表哥表姐里,最大的才十岁吧。 “小少主,赶紧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红姨拿着件外套出来,连忙给她套上。 安辞配合地把手伸进袖子里,试探地问,“红姨,我以后该不会也要和他们一样晨练吧?” 红姨忙着给她穿衣服,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地应着,“那是自然,等小少主你去那栋蓝色城堡上课,就得跟着表少爷他们一起晨练了。” “……” 安辞石化。 有木有搞错。 这不是为难小孩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脑子飞快运转想着怎么才能躲掉这可怕的晨练。 红姨道,“小少主,这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先进去吧。” 安辞“嗯”了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房间里。 第7章、要不再补两拳 扔下望远镜,她钻回被窝里苦思冥想。 结果,还没想出丁点头绪,周公就来找她了,一觉直接睡到了八点。 吃完早餐,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刚一下楼就被红姨给撞见了。 “小少主,你这要是去哪?”看着安辞穿戴整齐,红姨眉头一跳。 安辞也没打算瞒着她,直接说:“红姨,我要去训练场。” 她家外公得知了训练场那些事,肯定不会无动于衷的,今天过去准有好戏看。 红姨“啊”了一声,“你又要去?” “放心吧,红姨,我很快回来的。” 话音未落,安辞趁着红姨没有防备,咻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那么大一个小少主,瞬间就跑没影了。 红姨差点哭出来,担心她出事,连忙追了出去。 “小少主,地上滑,你跑慢点,别摔喽……” …… 另一边。 雨停了,训练场不见往常如火如荼的训练,安静得诡异。 安辞过来时,就看到城堡周围的守卫比昨天要多了些,气氛略显严峻。 昨天和她搭过话的守卫看到她,连忙上前,“小少主,这边出了点事,您在这不安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安辞扭头看向他,“这里出什么事了?” 守卫面露为难,他只是个看门的,可不敢乱嚼舌根,“这……” 他支支吾吾起来,安次也不想为难他,索性直接走进去一探究竟。 见状,守卫急了,“小少主,里面危险,您不能进去。” 他伸手想要阻拦,结果,安辞灵活的小身子从他臂弯下方钻了进去。 红姨追过来便看到这一幕。 糟了,还是慢了一步。 “小少主。”她拼命追喊。 然而被好奇心驱使的安辞一下子就窜没影了,无奈之下,红姨只能去找人帮忙。 楼梯间里,安辞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楼梯。 来到三楼,她实在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累死她了。 突然身后传来“吱嘎”的开门声。 安辞回头,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少年的声音带着惊愕,“你,怎么在这?” 安辞眨了眨眼,看着大力,反问道,“那你怎么在这?” “是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大力反应慢,但他会学以致用啊。 听着这莫名耳熟的话,安辞笑了,“尊老爱幼,爱幼,你懂不懂?” 大力一噎,觉得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教官叫我有事。” “你们今天不用训练吗?” “上午不用。” “为什么,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连电梯那边都有人守着?” 大力皱眉,超长的反射弧终于绕过弯来了,“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安辞干笑一声,“啊,是吗?” 大力点头。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追问道。 大力迟疑了下,想起昨天她请他吃饭的事,低声开口,“听说是食堂的管事,还有医务室的医生犯了错事,家主那边派人过来抓他们,结果医务室的医生听到风声跑了,不知道躲在这栋城堡哪个角落,所以现在每个房间都在搜查。” 闻言,安辞淡眉轻皱,“不是有监控吗?” 大力道,“早上打雷,部分线路出故障了,监控还在维修。” “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赶紧走吧。” 安辞站起身,刚要说话,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楼上冲了下来。 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安辞和大力皆是一惊。 哟嚯,这不就是那位在逃医生吗? 就在他们看向中年男人时,中年男人也发现他们两人了,眼神似淬了毒药,“又是你们。” 他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们两个在背地里搞鬼害我?”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发现,偏偏昨天在他们两个来了医务室之后就出事了。 安辞扫了一眼中年男人魁梧的身躯,再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断放弃和他正面刚的想法。 她默默往大力身边靠近,“大哥哥,这位怪大叔好凶,我害怕。” 大力挪了一步,挡在她面前,“你去叫人,这里交给我。” 听到“叫人”两字,中年男人慌了,唰地从口袋里拔出一把匕首。 “站住,不准出声,你们两谁敢动,别怪我不客气。” “快去。”大力藏在身后的手推了安辞一把。 紧接着,他抡起拳头朝中年男人冲了上去。 他力气太大,安辞小身板直接被他这么一推,一屁股跌坐在地。 啊喂,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再推啊。 抬眸间,看见大力和中年男人厮打在一起,中年男人扬起手里的匕首朝着大力狠狠刺去。 我艹。 安辞眉眼一沉,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瞄准中年男人冲了过去。 弯起手肘,使出吃奶的劲对准中年男人的裆部重重一击。 “嘶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楼梯间里。 中年男人五官瞬间扭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像个调色盘。 大力逮住机会,一手把安辞拽到身后,抬脚踢飞中年男人手里的匕首。 几乎是同时,他抡起铁拳砸在中年男人脸上。 “咔嚓”一声,安辞仿佛听到了他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从鼻间涌了出来,中年男人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一头栽下楼梯。 安辞看着他一路滚下楼梯,咂了咂嘴,“他是晕过去了吗?” “可能,应该。”大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要不我再补两拳?” 安辞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可以。” 说干就干,大力立马下了楼梯,跑到中年男人身边,一手卡住他后颈,另一手抡起拳头往他腹部补了两拳。 眼看着中年男人边昏边吐血,安辞赶紧开口,“够了、够了。” 再来一拳,估计就得直接送他去火葬场了。 大力闻言,收住拳头,把中年男人扔回地上。 他抬头望向安辞,“我去叫人,还是你去?” 第8章、当然是随外公您啊 话音刚落,楼梯间的门被撞开。 安辞一回头,红姨从一众铁卫中挤了出来,冲到她面前。 “小少主,你没事吧?”红姨拉起她的小胳膊,紧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打量着。 “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辞连忙安抚道,“红姨,我没事,没受伤。” 一旁,大力把人交给铁卫们,听到红姨的话,他愣了愣。 小、少、主? 视线转向对面,他眼神里透着惊讶,“你是、少主?” 见身份暴露了,安辞也不再隐瞒,她点了下头。 大力看着她,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难怪她可以随意进出这里,原来她竟是小少主。 人抓到了,铁卫们迅速撤离。 楼梯间恢复了安静,下一秒,大力惊呼出声,“糟了。” 他一惊一乍的,安辞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教官还在等我,我得走了。”说着,大力拔腿就跑。 安辞眨巴着眼,正感叹他的速度真快,下一秒,就看见少年掉头跑了回来。 “你怎么……” 不等她把话问完,大力刹住脚步,朝她鞠了个躬,“谢谢你昨天请我吃饭。”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也是最饱的一顿饭。 安辞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娃也忒实诚了吧。 道完谢,大力转身离开,脚步又快又急。 红姨看了眼地上的血迹,眼皮子跳了跳,赶紧伸手抱起安辞,“小少主,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安辞扭着小身子,“红姨,我自己能走。” “不行,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红姨心有余悸地道。 安辞,“……” 啊喂,人与人能不能多点信任? …… 书房,气氛沉闷。 刚结束一个远程视频会议,安镇雄捏了捏眉心,拿起茶杯轻啜了口茶。 对面,曾良开始汇报起下午还有晚上的行程。 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咚咚咚——” “进。” 话落,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子打开门走了进来,眉眼锋利,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就是个练家子。 走到曾良身旁,年轻男子停下脚步,语气恭敬,“家主,训练场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人已经送到刑堂了。” 听到“刑堂”两字,曾良后背一凉。 进了刑堂,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还有件事。”年轻男子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安镇雄眼皮子一掀,扫了他一眼,“有话就直说。” 年轻男子说:“小少主又去训练场了。” 一听自家小外孙去训练场了,安镇雄拧眉,急声询问,“小辞是伤着了还是吓着了?” “小少主没事。” “那他现在人呢?” 安镇雄的话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道小奶音。 “外公,外公……” 三道视线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小小的一只探头看了过来,眼睛很亮,“外公,我可以进来吗?” 安镇雄眉头舒展,立马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进来。” 得到允许,安辞欢快地跑过来,身后,红姨跟了进来。 安镇雄看着跑到他身旁的小不点,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腿上坐着。 他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这小家伙怎么又跑到训练场去了,真不知道是随了谁,胆子也太大了。” 安辞笑了笑,“当然是随外公您啊。” 大腿要想抱得好,嘴必须要甜。 果然,安镇雄听了,立马眉开眼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目睹这一幕,曾良两人傻眼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家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安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外公,我想出门。” 老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她相信只要她一心玩乐,表现出对学习毫无兴趣的样子,时间久了,她外公还有长老团肯定会看不下去,对她死心,然后换个继承人。 到时候,她就自由了。 “出门?”安镇雄垂眸看着她,十分耐心,“小辞想去哪?” 安辞:“随便逛逛。” 想到她来这里之后都没有出去玩过,安镇雄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行,外公陪你去。” 对面,曾良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提醒,“家主,等会杰特斯集团的总裁要来和您谈合作案的事……” 安镇雄想了想,还是觉得小外孙比较重要,“那就推迟到明……” “外公,做人要守信用,你好好工作,红姨陪小辞去就行。”安辞打断他的话,笑得人畜无害,“等外公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曾良一听这话,差点泪奔了。 看看,看看他们家小少主多懂事,还知道做人要守信用。 安镇雄哑口无言。 须臾,他无奈笑了声,“好,听我们家小辞的,外公明天再陪你出去玩。” 安辞笑眯眯地点头,吧唧一口亲了下他的脸,“外公,那我走啦。”从他腿上滑了下来,拽着红姨就要走。 除了自家妻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亲他,安镇雄怔了一下,抬手碰了碰被自家小外孙亲过的位置,唇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他克制着笑,轻咳一声,“左飞,你跟他们一起去,务必保护好小辞的安全。” 左飞:“是。” 看着左飞离开的背影,曾良咂舌。 左飞可是家主的贴身暗卫,只保护家主一人的安全,如今小少主出个门,家主就把左飞给派出去了,这待遇也没谁了。 哪怕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小时候,出门也只是派铁卫队跟着。 可见隔辈亲不是没道理的。 第9章、小少主识字吗 来M洲后,这还是安辞第一次出门。 她侧着身,整个人几乎贴在车门上,透亮的眼眸望着沿途的风景,深吸了口气。 是自由的味道。 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红姨淡淡一笑,突然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对准她偷偷拍了张照。 家主下令不准把小少主发高烧的事告诉小姐和姑爷,还没收了她的通讯工具,导致她这几天也联系不上小姐。 要不是这次出门,她还拿不回手机,她得赶紧给小姐发张小少主的照片,免得她担心。 一心沉浸在待会要去哪玩的世界中,安辞背对着她,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连拍了两张照片,红姨连忙收起手机,生怕被安辞发现。 难得小少主没闹着要回帝都,要是因此勾起他想家的念头就不好了。 途中,车子经过拍卖行。 安辞立马来了精神,“停车。” 左飞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她的话找了个地方停车。 红姨看着安辞,“小少主,怎么了?” 安辞解开安全带,伸手朝窗外一指,“红姨,我要去那里逛逛。”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红姨和左飞看到一栋复古的四层小楼,高高挂起的黑色牌匾上刻着烫金的三个字——拍卖行。 红姨一愣,旁边响起安辞催促的声音,“左飞叔叔,开一下车门。” 一声“叔叔”叫得左飞有点懵,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行动先一步脑子,他按了身旁的门锁按钮。 安辞打开车门,个子矮腿短没办法,她滑下座椅跳下车。 “小心。”红姨反射性地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 安辞双脚稳稳着地,她扭头看向红姨,“红姨,快点。” 对上她含笑的眼睛,红姨顿时没了脾气,在心底叹了口气。 小少主太可爱了,她能怎么办? “来了,来了。” 下了车,红姨牵紧安辞的手,忍不住道,“小少主,你待会可千万不要乱跑。” 这里可不是庄园,指不定有什么潜在危险。 安辞点点头。 左飞跟在她们身后,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点,拍卖行没什么人,看着挺冷清的。 “欢迎光临。” 拍卖行的经理迎了上来,面带微笑,在拍卖行混久了,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目光在左飞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他客气地问,“不知三位想看点什么呢?” 安辞看了看四周,反问他,“你们这里有什么?” 经理看了左飞一眼,见他没说话,大概猜到了他们三人中谁才是做主的那个。 他低头看着安辞,微笑道,“我们这里的拍卖品可就多了,不知道小少爷想看哪方面的,比如翡翠珠宝、古董书画……” 红姨打断道,“有拍卖品的册子吗?” “有的,请稍等,三位请到那边坐一会,我去给你们拿。”说完,经理便转身离开。 头一次来拍卖行,安辞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摆件。 没一会,经理拿着拍卖品的册子回来。 “小少爷,这一批拍卖品都是刚来的,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双手把册子递到安辞面前。 安辞接过册子,不紧不慢地翻了起来,红姨站在一旁跟着看。 和经理说的差不多,拍卖品大多都是一些贵重珠宝首饰和古董书画,没什么特别的。 翻到最后两页时,安辞都没什么兴趣了,突然她手指一顿,眼睛亮了起来。 “我要这个。” 三道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册子上的照片,是一只刚出生的白虎幼崽。 红姨瞪大了眼。 她家小少主该不会把这只小白虎看成小猫咪了吧?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左飞。 他朝红姨靠近,悄咪咪地问,“小少主识字吗?” “……” 红姨嘴角一抽。 什么意思哦。 她家小少主看着像文盲吗? 区区“白虎”两字还能不认得吗? 接收到她甩来的白眼,左飞识趣闭上嘴。 红姨轻咳一声,委婉地提醒,“小少主,这不是小猫咪。” 安辞仰起头看她,笑了笑,“这当然不是猫咪啊,这是白虎。” 她指着白虎照片旁边的介绍,“这上面有写啊。” 红姨干笑,“……小少主,你要是想养宠物,我们可以去宠物店买。” “我不想养别的。”安辞看着照片里的白虎幼崽,越看越喜欢,“我就喜欢这个。” 上一世她忙着学医,都没有时间养过宠物,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好好弥补这个遗憾。 红姨看着照片里白虎幼崽,不禁脑补出长大后的白虎,那彪悍的体型、锋利的牙齿…… 她打了个冷颤,刚准备继续劝她放弃,结果,安辞抢先开口了,“红姨,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红姨看着照片里的白虎幼崽,咽了咽口水,“……是挺可爱的。” 关键是等它长大了,就不是可爱的事了啊。 “我也这么觉得。”安辞笑吟吟地点头,“那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红姨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别啊,这么草率就决定了吗? 经理也是没想到安辞挑了这么久,却挑中了这只白虎幼崽,回过神来,他道,“不好意思,小少爷,这只白虎幼崽生病了,您要是想买的话我们可以半价出售,但您买回去,这只幼崽能活多久我们就不能保证了。” 那只虎崽也活不了多久,半价出售也好过亏本。 他实诚,安辞也爽快,“行,那你把白虎带过来。”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红姨,卡。” 红姨叹了口气,“你真要这只白虎幼崽?” 安辞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第10章、富贵、花开 红姨面露无奈,拿出卡去付钱。 片刻,经理拎来一个笼子,小虎崽病殃殃地趴在里面,眼皮拉耸着,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安辞凑上前,就听到经理说:“小少爷,这白虎认生,会咬人,你碰它要小心点。” 闻言,担心小虎崽伤了安辞,左飞走上前,“我来拿吧。” 谁知,他的手指刚碰到笼子,虚弱的小虎崽突然叫唤起来 “啊啊……”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左飞,充满警惕和防备。 左飞的手停在空中,愣了几秒,便要继续去拿笼子。 结果小虎崽的反应更激烈了,奶声奶气的低吼声带着几分戾气。 大有一股要和左飞决一死战的架势。 安辞突然开口,“左飞叔叔,我来吧。” 左飞侧头看向她,有些不放心,“它很凶。” 安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我比它更凶。”走上前,她直接从经理手里拿走笼子,低头看着笼子里目露凶光的小虎崽。 只见它张开血盆小口,似乎想咬她。 安辞哼笑,威胁道,“不准咬我,不然扒了你的虎皮当围脖。” 左飞,还有付完钱走回来的红姨听到这话,默默同情了小白虎一秒。 仿佛听懂了安辞的话,小虎崽慢吞吞地缩回爪子,合上嘴巴,委屈地呜咽一声。 嘤嘤嘤,太欺负虎了。 见它老实了,安辞满意一笑,“乖。” 令人头疼的小虎崽终于送走了,还小赚了一笔,经理满脸笑容地送他们三人离开。 回到车上,安辞把笼子放在身旁,白嫩的手指伸进笼子里。 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红姨破音,“小少主。” 她连忙把安辞的手拽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检查,“小少主,不能这样子,太危险了,万手指被咬断了怎么办?” 安辞哭笑不得,“红姨,没那么严重,它不会咬我的。” 红姨不赞同地道:“你怎么知道它不会?” “不信,我试给你看。”说着,安辞抽回手,飞快地把一根手指伸进笼子里,点了点小虎崽的脑袋。 红姨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小虎崽。 出乎意料的是小虎崽没有咬人,只是掀起眼皮子看了安辞一眼,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看吧,红姨,它很乖的。”安辞又点了两下小虎崽的爪子,眉眼含笑地看着小虎崽,“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虎崽趴着不吭声。 安辞认真想了想,“叫……富贵,怎么样?” 话落,原本兴致不高的小虎崽瞬间炸毛,朝着安辞张牙舞爪地叫着。 “啊啊啊……” 你才叫富贵,你全家都富贵。 它堂堂虎王的后代,怎么能取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 安辞第一时间缩回手,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那要不叫……花开?” 富贵、花开? 红姨“噗呲”笑了出声。 坐在驾驶位的左飞嘴角抽搐了一下。 小虎崽低吼声更大了,显然它对这个名字更不满意。 但安辞并不打算惯着它,抬手拍了拍笼子,“富贵花开,多美好的寓意你懂不懂,富贵,就是代表你有钱又贵气,花开,就是希望你长大后跟花一样好看,英俊帅气,一点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土里土气的名字被她这么一解释,顿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小白虎听得一愣一愣的,似在认真思考安辞的话。 有钱又贵气? 英俊帅气? 这两样好像和它虎王后代的身份还有点搭。 看着被忽悠的小白虎,红姨和左飞再次同情起它来。 “这样,你自己选好吧,你要是想叫富贵,你就叫一声,你要是想叫花开,你就叫两声。”安辞一副“我很民主”的语气说道。 小白虎沉默了几秒,在三道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开口叫了一声。 它选有钱又贵气。 红姨惊讶地看了小白虎一眼,小家伙还挺有灵性。 “行,那就叫富贵了。”安辞十分满意自己的取名能力,“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左飞叔叔,我们先去宠物医院。” 富贵的病情不算特别严重,关键是她现在这情况,也没法亲自给它治疗,只能先送去宠物医院看看。 左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虎崽,应了声是。 …… 天色渐暗,庄园里的景观灯都亮了起来。 饭局一结束,安镇雄拒绝了好友的牌局,直接回家。 不料,迎接他的是冷冰冰的客厅。 他叫来佣人一问,这才得知安辞还没回来。 安镇雄皱了皱眉,看了眼腕表,都九点多了,小辞怎么还没回来。 跟他一起来的曾良道,“家主,您别急,我给左飞打个电话问问看。” 他拿出手机,下一刻,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小少主。” 曾良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外公。” 安辞一脚踏进客厅,看见安镇雄在,眼梢略弯,笑吟吟地小跑了过去。 安镇雄蹲下身,看着跑到他面前的小外孙,眼神温柔如水,“小辞今天玩得开心吗?” 安辞笑着点头,“嗯。” 安镇雄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一团,微微诧异,“哪来的小猫?” 红姨和左飞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句话,面色变得古怪。 富贵刚打完针,状态很虚弱,结果一听到自己被误认成小猫了,不满地在安辞怀里动了动。 来自虎王后代最后的倔强,它呜咽两声。 “啊啊……” 大胆人类,人家明明是虎来着。 察觉到富贵的抗议,安辞笑了声,看向安镇雄,“外公啊,富贵不是猫。” 安镇雄疑惑,“富贵?” 左飞轻咳一声,解释道,“家主,富贵就是小少主怀里抱着的小白虎。” 小白虎? 白虎? 虎? “轰”地一下,安镇雄脑袋嗡嗡地响,难以置信地望向小外孙怀里白色的一团。 这玩意是……虎? 第11章、柔弱的小少主 仔细打量它一眼,安镇雄正了正脸色,伸手捏住富贵的后颈,一把将它提溜起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辞一愣。 直到富贵呜咽出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外公,你要干什么?” “小辞,这可是老虎。”安镇雄看着安辞,语气略显严肃。 “它长大后会变得很凶猛。” 安辞看了眼富贵,弯了弯唇,“我知道啊。” 看出他的担心,她道,“外公,富贵很乖的,它不会伤害我的。” 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富贵配合地呜咽一声,小爪子扑腾了两下。 安镇雄闻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思索一会说:“要不这样,外公给你找个驯兽师,把这只小白虎送过去磨一磨性子……” 听到“驯兽师”三字,安辞眉头一跳,连忙把富贵抱了回来。 “外公,富贵很乖的,不用驯兽师。” 就富贵现在这状况,要是送到驯兽师手里一折腾,恐怕她明年清明就得去给它上香了。 知道安辞对小白虎的喜欢,红姨帮腔道,“家主,富贵确实挺听话的。” 只听小少主一人的话,她在心底腹诽道。 “是吧,左飞?” 突然被拉下水,左飞嘴角一抽,想起下午富贵在宠物医院良好的表现,几乎是小少主说什么,它就听什么。 对上安镇雄投来询问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嗯。” 看着他们两人都替富贵说话,安镇雄看了富贵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安辞,让步道,“那就暂时不找驯兽师,不过它要敢伤了你,到时候就得听外公的。” 安辞笑眯眯地点头,“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 这句话安镇雄百听不厌,他伸手捏了下安辞的小脸,“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安辞挥了挥小手,“外公晚安。” 还有一堆文件等着安镇雄处理,曾良和左飞跟着他离开。 回到房间,安辞放下富贵,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忙着给它搭窝。 富贵趴在她脚边,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连好几天,安辞都没出门。 不是忙着照顾富贵,就是带着富贵在庄园里遛弯。 这天,安辞吃完早餐,和往常一样带着富贵出来闲逛。 结果,不巧被两位长老撞见了。 大长老和二长老是有事过来找安镇雄商量,经过花园听到有小孩子的笑声,他们两人好奇走上前查看,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安辞。 “不是说小少主病刚好,还很虚弱吗?”大长老看着不远处扔飞盘的小孩,纳闷地道。 明明跑得比谁都快,笑得比谁都开心,这还叫虚弱? 那他算什么,残废吗? 二长老摸了摸胡子,神色严肃,“既然小少主没事了,那上课的事自然也就不能耽搁了。” 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 大长老赞同地点头,“二长老说得有道理,待会见到家主,得好好和他商量一下这事。” 两人收回目光,悄声无息地离开。 那厢,还不知道两位长老来过,安辞扔飞盘扔得正高兴。 她扔,富贵负责捡。 然而,捡了几次,富贵就没耐心了,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 看着它懒洋洋的模样,安辞气笑了,“富贵,这才哪到哪,你又偷懒。” 光吃不动,这懒性子不知是像谁。 “富贵,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起来……”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富贵突然起身就跑,却不是朝着捡飞盘的方向。 安辞傻眼。 下一刻,她拔腿追了上去。 “富贵,你回来,回来。” 终究,两条腿的还是比不过四条腿的。 安辞一路追至蓝色城堡里,富贵却不见了踪影。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喘着大气。 这坑爹的富贵。 她要取消它晚上的零食。 “叮”的一声,二楼电梯门打开。 三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安辞时,少年们皆是一愣。 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带着迷茫。 那啥,病秧子怎么会在这? 安辞最先回过神来,拍拍屁股站起身,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句—— “哟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柔弱的小少主啊。” 身为安家旁系的孩子,自然听说过安辞,毕竟他是安家的小少主,也是安家未来的继承人。 这要是放在古代,就相当于是太子了。 更何况安辞刚来庄园的第一天,他们就见过安辞一次了,匆匆打了个照面,却没有搭过话。 对于这位小少主,他们可听说了不少传闻,其中就包括安辞第一天上课就在课堂上晕倒的事。 听说这件事时,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小少主也忒没用了,怕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个子较高的少年皱了皱眉,“以恒。” 安辞再不济,也顶着小少主的名头,身份比他们都尊贵,要是真得罪了,他去家主面前告状,他们几个都没好果子吃。 第12章、说她虚 安辞抬眸看向嘲讽她的少年,随后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个少年。 嗯……她一个都不认识。 安以恒撇过脸,不满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才上一天课就晕倒了,不是柔弱又是什么,一点都不爷们。” 离得不远,他压低的声音还是被安辞听到了。 她双手抱臂,看向那个一直针对她的少年,微微眯起眼,“我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花你家钱了?你管我柔不柔弱。” 没料到安辞会突然回怼,少年们皆是一愣。 然而,更气人的话还在持续输出:“倒是你,长得一点都不爷们。” 互相伤害,谁怕谁。 来啊。 听到最后那句话,安以恒瞬间炸毛了,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 他走上前,气得涨红了脸,“你说谁不爷们?” 安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被气得跳脚,“谁应就是说谁呗。” “你……” 安以恒指着安辞,气得牙痒痒,脑子一热地说:“我说的不对吗,谁第一天上课就晕倒,小姑娘都比你强,你就是柔弱,你就是虚。” 她、虚? 安辞眼睛一眯,转了转手腕。 少年,我看你今天是少不了一顿造化。 就在少年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安辞动了。 她抡起她的小拳头,朝着安以恒的腹部砸了上去。 从未想过面前的小孩会突然动手,安以恒完全没有准备,肚子先是挨了一拳,然后就被小孩一个猛跳扑倒在地。 “咚——” 后背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安以恒吃痛地哼了一声。 “安辞,你个卑鄙无耻的,居然玩偷袭,你……” 还没等他骂完,腹部一沉。 安辞坐在他肚子上,双手对他的脸又掐又捏,仿佛在搓面团。 “让你唧唧歪歪,让你说我虚。”她哼笑道。 做人啊,嘴不能太欠,不然容易挨揍。 长这么大安以恒第一次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他气得昏头,不管不顾地将压在他身上的小孩给拽了下来。 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 画风渐渐跑偏。 安以恒:“你本来就虚,小矮子。” 安辞:“好笑,也没见你多高。” 安以恒:“我草,你敢咬我,你属狗的啊。” 安辞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头发,“嗷呜”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看着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另外两位少年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拉架。 “别打了,以恒,快住手。” “小少主,你冷静点。” “别打了,你们都住手。” 个子较高的少年将安以恒从安辞魔爪中解救出来,看着自家弟弟乱成鸡窝的头发,还有被蹂躏得红通通的脸,表情难以形容。 “你,唉……” 这下完了,这里本来禁止打架,如今还是和小少主打的架,回家肯定得挨骂了。 安以恒委屈地开口,“大哥,是她先打我的。” 安以尧头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要不是先出言挑衅,人家小少主又怎么会动手。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安辞,小家伙长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视线下移,只见脖颈上多了一道挠痕,泛着血丝,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估计是被自家弟弟刚才给抓伤的。 安以尧眸光一沉,这下问题更难解决了。 还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一道白影唰地从楼梯间冲了过来。 安辞眼神一亮,“富贵。” 话音未落,安以尧三人就看着那团白影跑到安辞脚边,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安以恒嘴巴一刻都不消停,小声吐槽道,“富贵,这名字真够土的。” 安以尧拐了下他的手肘,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净会惹事。 安以恒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他大哥,被他这么一瞪,立马老实了。 他垂下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他闭嘴了,安以尧这才看向安辞,温声道,“小少主,刚才的事是以恒不对在先,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安辞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安以恒,还别说,哥俩的侧脸还有眉眼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只不过这性子就是天差地别了。 和安以恒相比,他倒是沉稳许多。 安辞收回目光,淡声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替他道歉。” 以为安辞是要去和安镇雄告状,安以尧心底一紧。 “小少主……” “大哥,你不要低声下气地求她,我……”安以尧想说他一人做事一人当,结果被安以尧一记眼刀子给瞪了回去。 他不满地闭上嘴,看向安辞的眼神多了几分埋怨。 都怪她。 安辞哂笑,直接瞪了回去,嚣张地道,“再狂还揍你。” 三人:“……” 现在到底是谁比较狂? 这时,铃声响了三下。 “以尧,上课了。”另外一个少年提醒道。 迟到课时要挨板子的。 安以尧现在哪里走得开,比起上课,面前这位小少主更让人头疼。 谁知,安辞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还愣着干嘛,不去上课吗?” 第13章、千万不能心软 安以尧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安辞,试探地问:“那刚才的事?” 安辞耸肩,不在意地说:“翻篇了。” 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打一架也就过去了。 安以尧微怔,打量她一眼,眼里似有怀疑闪过。 他问:“你不和家主告状?” 安辞面露疑惑,“我为什么要和外公告状?”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好告状的。 她又不是吃饱了闲的。 “可是你脖子上的伤……”安以尧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抓痕,有些欲言又止。 安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满不在乎地道,“嗐,就破了点皮,擦点药膏就行了,反正我也打了他,扯平了。” 见她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安以尧突然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他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小孩,突然觉得挺可爱的。 “以恒,给小少主道个歉。” 安以恒撇过脸,一脸不情愿,“我不要。” 凭什么要他道歉,又不是他先动手的。 安以尧皱了皱眉,对他这个莽撞又冲动的弟弟很是无奈。 “以恒……” 他刚开口,便被安辞打断了,“不用他道歉,反正我也打了他。” 算起来,她又不吃亏。 “富贵,我们走。”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白虎,不忘威胁一句,“再乱跑,晚上不给你肉吃。” 提到肉,富贵立马精神了,屁颠屁颠地跟着安辞离开。 目送一人一兽离开的背影,安以尧侧目看向自家弟弟,神色严肃,“以恒,你刚才太冲动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是真计较起来,他们家所有人都会被连累。 毕竟安辞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安以恒低头不语。 “好了,以尧,你就别急着教训以恒了,我们先去上课吧,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站在安以尧身边的少年劝道。 安以尧叹了口气,“走吧。” …… 书房这边。 会议结束,大长老和二长老没有立马离开。 二人对视一眼,似达成了某种默契,大长老率先开口,“家主,听说小少主病好了?” 提到自家小外孙,安镇雄如鹰隼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笑意,“嗯,小孩子恢复起来比较快。” 大长老接着道,“既然病好了,那是不是该继续上课了?” “课当然要上,不过小辞病刚好,我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安镇雄不紧不慢地道,“毕竟她刚来M洲,还不太适应这里的一切,小孩子嘛,还是得慢慢来。” 闻言,大长老眉头轻皱,“家主,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小少主在花园里玩得挺开心的,依我们之见,小少主已经适应这里了,上课的事还是不能懈怠。” 二长老接过话,附和道,“没错,小少主这次来M洲,只有半年的时间,如果休息太久,激起了小少主的玩心,到时候小少主的心思就更没在学习上了。” 安辞一出生就在帝都和她父母生活,当初为了让安岚答应放人,安镇雄应允了她一个条件,那就是半年后要将安辞送回帝都。 换句话说,这次课程结束之后,安辞如果回了帝都,那就要再等半年才回来了,所以课程安排得十分紧凑。 安镇雄往后靠了靠,扫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家主,您当初三岁不到就开始上各种课程了,而且旁系那些孩子也都是三岁就开始上各种班了,小少主身为安家未来的继承人,再不奋起直追就晚了。”大长老苦口婆心地道。 安镇雄想到自己答应小外孙的话,面露为难,“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小辞,让她半个月再开始上课。” 总不能让他出尔反尔吧,这不是骗小孩嘛。 “半个月的时间都能学习多少知识了,家主,我知道您心疼小少主,但小少主将来可是要继承整个安家的人,现在放纵她就是在害她啊。”二长老一向说话直,但他都是一心为了安家着想,安镇雄也没怪他。 “这事让我再想想吧。” “家主,在教育的问题上,您可千万不能心软。”二长老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 安镇雄没说话,垂着眼沉思。 第14章、香囊有毒 看着窗外黑透的天色,红姨皱了皱眉,面上露出几分担心。 这都饭点了,小少主怎么还没回来? 实在是放心不下,红姨起身准备出去找人,下一秒,就看到安辞带着富贵从外面走进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目光触及安辞那一身泥土,还有她握在手里的小铁铲时,红姨蚌埠住了。 就连跟着她出去的富贵也没有幸免,那一身洁白的毛发像是在泥潭里打过滚,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 这俩是去挖矿了吗? “红姨,饭好了吗,我好饿啊。”安辞把小铁铲扔在角落里,边脱外套边问。 红姨回过神来,眼底的震惊未散,“怎么弄得这么脏,是不是跑太快摔了?” 见她误会了,安辞笑了笑,“没摔,我挖地去了。” 挖地? 红姨以为她听岔了,掏了掏耳朵,“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挖地啊。”安辞脱下脏兮兮的外套,随便捆成一团抓在手里,“湖边附近那块地很大,不种点东西太浪费了,我打算种点菜,再养两三只鸡两三只鹅。” 小少主要种菜? 她还要养鸡养鹅? 红姨头大,哭笑不得地看着安辞,“小少主,这些东西多的是,随时都能买到的。” “买的哪有自己种的好。”安辞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占好地了,等明儿我去和外公要几个人帮忙耕地。” 到时候再搭个葡萄架和秋千,想想都完美。 看着她一副兴致高涨的模样,红姨头皮发麻,无法想象奢华园林变成农家菜园,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再说了家主怎么可能同意她去种田。 算了,说不定小少主只是一时兴起,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忘了呢,红姨岔开话题,“看你这一身泥,还是先上楼洗澡吧。” 她走过来,一手拿过安辞的外套,另一手牵着她上楼。 富贵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回到房间,安辞饿得不行,先拿了块饼干吃着,转头想给富贵来一块时,却发现它不知道跑哪去了。 “富贵,富贵……”她朝里面走,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 大概是听到她的声音,富贵从里间的卧室跑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类似香囊的东西。 跑到她面前,富贵将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在她脚边。 “啊啊。”它叫了一声,像是示意她看。 安辞看着地上绣花的香囊,轻挑了下眉,她卧室里哪来这东西? 她把剩下的饼干一口塞进嘴里,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看了看。 还别说,这香囊绣得还挺漂亮。 安辞拿着香囊凑近闻了下,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 她眯起眼,看着手里的香囊,眸底寒光乍现。 这才几天啊,这么快就有人要对她下手了。 “小少主,可以洗澡了。”放好洗澡水,红姨过来找她。 安洗敛去眸底的深思,转过身,依旧是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红姨,这是什么?”她举起手里的香囊,佯装好奇地问。 红姨看了眼她手里的香囊,笑着解释道,“阿秀听说你发高烧刚好,所以特意为你缝制了个香囊,里面装了一些对身体好的药材,说是长期佩戴能增强体质,我想着让你佩戴在身上也不方便,就把它挂在你床头了。” 安辞疑惑,“阿秀是谁?” 红姨说:“阿秀是我表妹,她是五年前才来安家的,她负责打理花房。” 安辞长睫轻垂,红姨是她母亲最信任的人,不论是对她母亲的衷心,还是对她的好,都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红姨这个表妹可就难说了。 这个香囊里装着的药材有挺多种,看似都没毒,实则里面混入了一种特殊的药材——碎心散。 碎心散这味药材亦正亦邪,使用得当就没事,如果长期使用这种药材,日积月累就会变成毒素,一开始会让人精神恍惚,四肢乏力,到最后会让人心智下降,产生幻觉出现自残现象,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这东西要是长期挂在她床头,无疑就是一道催命符。 安辞捏紧了香囊,如果不是她刚好擅长医术,也发现不了这香囊的秘密,怕是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一个三岁小孩都下得了手,可见对方的心思有多歹毒。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谁敢害她,那就别怪她不近人情了。 她抬起头,嘴角勾起笑,“红姨,你明天带我去见一见你表妹吧,我想当面谢谢她。” 红姨笑了笑,“谢什么,一个香囊而已。” 安辞摇头,“不行的,妈咪说了收了人家的东西要说谢谢的。” 第15章、你骗我 就冲对方这份“心意”,她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好,等有空带你去。”红姨道,“赶紧洗澡吧。” 安辞点头,随手把香囊放在一旁的桌上,决定等吃饱喝足再来解决这害人玩意。 等她洗完澡下楼吃饭,安镇雄这才踏着月色回来。 走进饭厅,便看到自家小外孙对着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的画面,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差把脸埋进碗里了。 安镇雄看愣了,看着她圆圆的脑壳,不禁开始反省起自己平时是不是饿着她了。 一心沉浸在干饭的世界里,安辞完全没注意到安镇雄的到来,直到红姨的声音响起。 “家主,您怎么在这站着?” 安辞循声抬起头,手里举着勺子,笑得小脸皱巴巴的,“外公,一起吃啊。” 安镇雄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外公吃饱了。”拉开椅子,他坐到她身旁,“小辞自己吃就好。” 安辞闻言,继续埋头干饭,她不挑食,每样菜都吃了不少,简直是吃啥啥香。 “红姨,我还想再吃一碗。”她看向红姨,举起手里的碗。 红姨低头看着她吃干净的碗,唇角一抽,“……小少主,要不咱不吃饭了,我再给你盛点汤喝吧。” 安辞啊了声,眼睛放着光,“可我还想吃饭。” 挖了一下午的地,必须多干两碗饭补充体力。 看不了自家小外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安镇雄立马道:“难得小辞胃口好,她想吃就让她吃吧。” 红姨咳了声,“家主,小少主已经吃了两碗饭了。” 安镇雄石化。 目光扫过桌上风卷残云的菜肴,又看了眼她鼓起来的小肚子,他顿时改口,“小辞,要不还是喝汤吧?” 不是他不给她吃,而是三碗饭她的胃受得了吗? 少数服从多数,安辞面露无奈,“行吧。”把碗递给红姨,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啃着。 安镇雄侧着身,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的挠痕,蹙眉,“你这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和富贵玩躲猫猫,钻进草丛里被划了一下。”安辞搪塞道。 知道她这几天经常和富贵在外面玩,安镇雄也没怀疑便信了,“擦药了吗?” “红姨帮我擦了。”放下筷子,她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人,声音软糯,“外公,我想在湖边周围的草地种些东西。” 安镇雄满脸疑惑,“种东西?种什么?” “种菜啊。”安辞道,“再养几只鸡,几只鹅。” 安镇雄听得一头雾水,不懂她哪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外公,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帮我耕地?”安辞抓住他的手摇晃着,一脸讨好的笑。 “好不好嘛?” 安镇雄被她摇得偷头晕,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怎么想起要种菜了?” “给外公吃啊。”安辞笑眯眯地道,“我还要搭个葡萄架,等长出葡萄就给外公酿葡萄酒喝。” 安镇雄微怔,再冷硬的心都被她这两句话给融化了。 他深感欣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辞长大了。” “那外公是答应了?”安辞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安镇雄迟疑了下,随后松口答应了,“嗯。” 难得他家小外孙有这份孝心,必须支持。 “我就知道外公最最最好了。”安辞嘴甜地道。 这句话不管听多少次,安镇雄每次都能被哄得心花怒放。 想起白天里两位长老说的话,他试探地开口,“小辞,你看啊,你想要的,外公都答应你了,那你能不能也答应外公一个事?” “什么事?”直觉有猫腻,安辞警惕地问。 安镇雄道:“你现在病好了,这些天也一直在玩,是不是该想一想上课的事了?” “咳咳。” 听到“上课”两字,安辞被呛咳到,桃花眼看向他,委屈巴巴地道,“外公,你骗我。” 对上她控诉的眼神,安镇雄讪笑,“外公哪里骗你了,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外公,你说过等半个月后再去上课的。”安辞一副“您难道想出尔反尔”的表情,想起昨天看过的综艺台词,她小嘴一瘪。 “外公,你是不是不爱小辞了?” 见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安镇雄立马心疼了,瞬间把二位长老的话抛之脑后。 他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外公就是问一下你的意见,既然小辞还不想上课,那就再等几天,不着急。” 安辞吸了吸鼻子,“真的?” 安镇雄无奈点头。 逃过一劫,安辞在心底偷笑,噢耶,明天可以继续浪了。 …… 夜深人静,卧室里一盏小夜灯亮着。 安辞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身,她转头看向悬挂在她床头上的香囊,眸底滑过一抹冷意。 她站了起来,把香囊解了下来,然后跳下床。 不小的动静立马惊醒了富贵,它一骨碌地翻身起来,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她。 “嘘。” 安辞俯身摸了下它的脑袋,“富贵,别出声。” 富贵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安辞勾唇,“富贵,过来帮我个忙。” 富贵跟着她走到阳台,安辞拿出香囊,粗暴地拽开上面的红绳,一股脑地将里面的药材给倒了出来。 紧接着,她把香囊递到富贵嘴边,“富贵,借你牙齿一用,把这个香囊撕碎。”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富贵几乎能听懂安辞一些简单的指令,它张开嘴用力咬住香囊的一角,安辞配合地一扯。 “嘶拉”一声,香囊变成两半。 富贵把嘴里另一半香囊吐了出来,安辞伸手捡起,满意笑了笑。 她伸手揉了下富贵的脑袋,“干得不错哟,明天奖励你多吃一块牛肉。” 富贵兴奋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走,回去睡觉。”安辞攥着撕碎的香囊走回卧室里。 第16章、简直是糟蹋银子 翌日,安辞一如既往地睡到很晚。 直到红姨过来叫醒,她才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 等她换好衣服,红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房间。 “小少主,过来喝牛奶了。” “来了。” 安辞应了一声,抓起撕碎的香囊,转身跑出衣帽间。 “红姨,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红姨一愣。 她面露不解地看向安辞,“小少主,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和我道歉?” 安辞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她摊开掌心,红姨看到了那个被撕碎的香囊。 “这……” “红姨,我和富贵玩的时候不小心把香囊给拽坏了。”她边说边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红姨淡笑,安抚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个香囊而已,没事,你要是喜欢我让阿秀再做一个。” 安辞抬起头,眨巴着眼,“真的没事吗?” 红姨点头,伸手拿走她手里的香囊,问道:“里面的药材呢?” 安辞,“洒在阳台地上了。” “我去收拾就好,小少主赶紧把牛奶喝了。”红姨轻声道。 安辞“嗯”了一声,捧起桌上的杯子,撅着嘴喝牛奶。 …… 安镇雄说到做到,答应派几个人帮她弄菜园子,她刚吃完早餐,左飞便带着一群人哗啦啦地走进来。 安辞看了一眼,有二十个人。 她咂了咂嘴,默默在心底给自家外公竖起大拇指。 真豪气。 看来用不了一天她的菜园子就能完工了。 左飞道,“小少主,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们说。” 那还等什么。 苏楠楠眼神瞬间亮堂起来,跳下椅子,“走,到现场再说。” 她今天好忙的,等安排好菜园子,她还要去谢谢给她“精心”缝制香囊的人。 看着她“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左飞一群人愣了下,然后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小少主,别跑太快。”红姨操碎了心,追到门口喊道。 她发现自从小少主病好了之后整个人变活泼了不少,就像网上说的那个什么来着,从社恐变成社牛了。 对于这种转变她倒是觉得挺好的,这样的小少主更可爱,更招人稀罕了。 ……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湖边的园林,安辞走在最前面。 她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草丛,“从这里到那里的花草都拔掉,这一块用来种菜,这一块用来搭葡萄架。” “还有这边再搭个秋千,对了,这边围个篱笆,用来养鸡和鹅。” 听完她的计划,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周围价值不菲的花花草草,不禁有些心疼。 简直是糟蹋银子啊。 在心底吐槽完,佣人们一一记下安辞提的要求,搬来工具准备开干。 安辞在一旁指挥,途中左飞被安镇雄给叫走了,她只好自己负责监工。 片刻,红姨送水果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看着挺面生。 “小少主,先别忙了,过来吃点水果。”红姨走进凉亭,将两个便当盒还有一瓶鲜榨果汁放到圆桌上,转头看向安辞。 安辞正好渴了,扔下小铁铲,迈着小短腿跑进凉亭。 “红姨,有给大家带饮料吗?” 看着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红姨拿出纸巾,走上前帮她擦汗,“有,你都叮嘱我几遍了,红姨怎么会忘,阿秀拿着呢,我让她拿去分发给大家了。” 安辞朝红姨甜甜一笑,拿起桌上的果汁,咬住吸管吸了一大口。 她扭脸看向不远处正在派发饮料的年轻女子,个子高挑,穿着浅粉色的制服,扎着个马尾。 距离有点远,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属于清秀那一挂。 看着挺柔弱的。 第17章、是豺狼还是虎豹 安辞脑海中突然闪过秦雪的脸,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氤氲着凉意。 烦,真烦。 她用牙齿磨了磨吸管,挪开视线,看回桌上的便当盒,里面摆着切好的水果。 放下果汁,她伸手就要去拿水果叉子,还没等她碰到,就被红姨给拦住了。 “等等,小少主,你还没洗手。”红姨看着她脏兮兮的小手,抢先拿起水果叉子,“我来就好,你想吃哪个?” 有人喂,安辞自然没意见,她看着便当盒,“西瓜。” 红姨闻言,插起一块西瓜喂到她嘴边,安辞毫不扭捏地张开嘴。 又凉又甜的西瓜汁在舌尖炸开,还没有籽,安辞满足地眯起眼,心底那股躁意散了些许。 “红姨,我还想再吃一块。”语调软软的,挺人畜无害。 红姨笑了笑,又喂了她一块,“吃完这块就不能再吃了,西瓜吃太多会拉肚子的。” 安辞乖巧点头,余光看到阿秀朝这边走过来,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舔了舔唇上的西瓜汁水。 是豺狼还是虎豹,试试就知道了。 她主动出击:“红姨,这位阿姨是谁啊?” 阿姨? 阿秀一脚踏进凉亭,冷不丁听到这句“阿姨”,神色有过一瞬僵硬。 她长得很老吗? 明明她才二十五,这个小东西竟然叫她……阿、姨? 阿秀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 红姨说:“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阿秀。” 安辞啊了声,似恍然,转头看向阿秀,弯了弯唇角,“原来你就是给我做香囊的秀阿姨啊。” “谢谢秀阿姨你给我做的香囊,不过香囊被我和富贵不小心拽坏了。”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 她左一句阿姨右一句阿姨,阿秀险些没绷住,强行挤出温柔的笑容,“不用谢,小少主喜欢就好。” “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拽坏也没关系,小少主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个。” 安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笑了,“好啊,那就谢谢秀阿姨了。” 又是一句阿姨,阿秀脸上的笑僵了僵。 吃完水果补充了下体力,安辞跑回去拿起小铁铲继续挖地。 趁她没注意,红姨拿出手机对准她抓拍了几张照片。 阿秀站在一旁看见了,佯装随意地问:“表姐,你要把照片发给二小姐吗?” 红姨点头,看着安辞可爱的模样,没忍住又拍了两张。 阿秀继续试探,“二小姐和姑爷不来看看小少主吗?毕竟小少主还这么小。” “不知道。”收起手机,红姨寥寥一句话带过。 当初家主把小少主带回来时,私底下已经和二小姐约定好了,三个月内不允许她们见面,就怕小少主一见到爹妈就闹着要回家。 不过这些事她是不能和她说的,哪怕她是她表妹。 她都这么说了,阿秀自然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一天下来,安辞把奢华园林改造成菜园子的壮举传遍整个庄园。 就连安以尧一行人也听说了。 趁着下课吃晚饭的空隙,安以恒特意绕远路准备去看安辞的笑话。 可惜,他那点小心思都被安以尧看穿了,伸手拦他,“别瞎闹,待会还有晚课要上。” “谁闹了,我就去看看。”安以恒的语气带着讨好,“再说了,你们难道就不好奇那个小矮子的菜园子长什么样?” 安以尧皱眉,“什么小矮子,别随便给人取外号。”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难免要徒生事端。 安以恒嘀咕道,“本来就矮。”随后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他撇了撇嘴。 “大哥,我保证我不惹事,我们就去看一眼嘛,你们谁要一起去?” 其他人犹豫了。 “我去。”其中一个少年举起手。 “算我一个。” “那,我也去。” 见大家都要去,安以尧怕自家弟弟又闯祸,只好随波逐流,跟着一块去了。 七人来到湖边时,看到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园林,简直大为震惊。 记忆中的园林不复往日的奢华,放眼望去,一边是栽种的蔬菜,另一边则是围起篱笆养了几只鸡崽和鹅崽,甚至还搭起了葡萄架和秋千,乡土气息十分浓重。 安以恒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家主也太纵容她了吧。” 居然真让她把这折腾成菜园子了。 旁边另一个少年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话出,六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似疑惑,又似难以置信。 安以恒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建文,你说什么呢?” “这样有烟火气多了,不是吗?”安建文淡淡一笑。 安以恒嗤笑,挺轻蔑的语气:“什么烟火气,土气才对。” 顶级奢华园林变成菜园子,一点都不高级。 安建文笑,不和他争辩,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秋千。 就在这时,一团白色闯入他们的视野,直奔篱笆那边。 “富贵。” 安辞追了上来,眼睁睁地看到富贵又一次跳进篱笆圈里,它嗷了一嗓子,吓得里面的鸡崽和鹅崽到处逃窜。 “咯咯咯。” “嘎嘎嘎。” 谁知富贵更来劲了,一双爪子为所欲为地朝鸡崽和鹅崽们身上招呼。 就在大家看傻眼时,一只鹅崽越过篱笆,展翅飞翔,生猛地扑到安以恒身上。 “嘎嘎嘎。” 刹那,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其他人条件反射地后退。 长这么大,安以恒哪里遇过这种情况,看着咬住他裤子的鹅崽,瞳孔地震,惊得尖叫出声。 “啊。” 他一蹦三尺高,脚底像是装了弹簧一样。 “大哥,救我。”声音都在颤抖。 那鹅崽也太会选地方了,咬的位置离他的裤裆还不到一寸距离。 安以尧沉着脸,一手拽住他的胳膊让他别动,另一手打掉咬着他裤子的鹅崽。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只鹅崽格外倔强,硬是咬着安以恒的裤子不肯松口。 安以尧眉头紧锁,准备下重手,下一秒就听到安辞急声道,“别打别打,我来。” 总不能让鹅子们第一天来就惨遭死手吧。 安以尧的手停在空中,安辞跑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捉住鹅崽的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鹅崽的脑袋。 “松嘴。” 安以恒屏住呼吸不敢动。 在安辞一番操作下,鹅崽终于松开嘴,安以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略显青白。 他缓过神来,惊觉自己被一只鹅崽给吓到了,顿时觉得丢面。 尤其是周围还这么多人看着,安以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安辞把鹅崽送回篱笆里,然后把富贵给逮了出来,威胁道:“富贵,你再闹,晚上就不给你肉吃了。” 富贵拉耸着脑袋,委屈地趴在地上。 哼,又欺负虎。 第18章、但是她叫他文哥耶 见它老实了,安辞这才看向安以尧一行人。 一、二、三、四…… 除了安以尧三人,还有四个生面孔。 安辞脑海中闪过面前七人冒着风雨晨练的画面,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 可怜的娃。 从白天卷到黑夜,童年的快乐都没有了。 旁系那么多孩子里,就他们七个能被送来这里上课,将来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几个继承家业了。 或许她可以从他们当中挑一个替她当继承人,反正他们也有一部分安家血脉,等对方长大成才了,她也可以撒手不管,过她的逍遥日子了。 真是太聪明了,她这个脑阔。 安辞仰起脸,眼睛亮亮地看着安以尧他们,声音软软却又响亮,“尧哥,你们要一起玩吗?” 一声“尧哥”直接让安以尧懵了。 七人里虽然属他最大,但最多也是相差一岁,除了他亲弟叫他哥之外,其他人都是直呼他名字。 只有她叫他尧哥。 先不说年龄大小,以她的身份哪怕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都是没问题的,但她没有,甚至还…… 触及小孩精致的桃花眼,眸底如一汪泓水般澄澈,让人很容易对她放下防备,安以尧一时有些无措。 他低着头,“嗯,玩什么?” 安以恒回过神来,插话道:“大哥,我们赶紧去吃饭吧,待会还要上晚课呢。”看着安辞的眼神带着一丝敌意,似乎怕她和他抢大哥。 安辞瞥了他一眼,还是小屁孩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幼稚。 此刻,安辞完全忘了她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屁孩,而且比安以恒还小。 看着小孩软乎乎的小脸,安以尧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小少主,我们待会还有晚课,改天再和你玩好不好?” 还有晚课? 这么惨的么? 安辞默默同情了他们一秒,点了点头,“好。” 安以尧微微一笑,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孩挺招人喜欢的,不胡搅蛮缠,也有礼貌。 “走走走。”安以恒催促道。 安以尧面露无奈,提议来这里的人是他,现在急着要走也是他。 他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 因为待会还有晚课,大家也不敢随便耽搁,毕竟迟到是有惩罚的。 安建文走在最后,经过安辞面前时,他停了下脚步。 他温声问道:“天都黑了,小少主不回去吗?” 一阵风吹过,安辞努了努鼻子,淡到令人难易察觉的药味扑面而来。 是……碎心散。 她瞳孔微震,仰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个子高,肤色冷白,温润的眉眼蕴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忧郁和沧桑,整个人处在一种很丧的状态。 但他伪装得很好,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副笑脸。 “要回去了。”安辞收敛了目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他身上碎心散的味道很淡,但她不可能会闻错的。 “我叫安建文。”他道。 安建文? 安辞听着挺耳熟,红姨好像和她提起过,她灵光一闪,啊了声,“二长老是你外公?” 他们七个人的名字,红姨都有和她提过一两句,但她当时忙着吃东西没怎么注意听。 安建文点头。 “都饭点了,我请你吃饭吧。”安辞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邀请道。 安建文一愣,“啊?” 没给他考虑的机会,安辞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要走。 “富贵,回去吃饭了。” 听到“吃饭”两字,富贵比谁都积极,撒腿就跑在前面。 安建文一脸懵圈,垂眸看着拽着他走的小孩,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小少主,谢谢你的好意,我去食堂吃就好……”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安城突然停下脚步,扭脸看向他。 “小辞不想一个人吃饭。”眼圈渐渐泛红,她声音闷闷的。 看着她一副随时要emo的模样,安建文顿时于心不忍了。 确实,她也只是个三岁大的小孩,离开父母刚来这里肯定还不习惯,再加上家主公事繁忙,估计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她,一到晚上小孩子难免有些感伤,想让人陪着。 他弯下腰,哄道:“你别哭啊,我陪你吃饭好不好?” 安辞瞬间眉开眼笑,“嗯,谢谢文哥。” 安建文,“……” 她这情绪变得也太快了吧? 但是她叫他文哥耶。 安建文心底五味杂陈,忽然有点能理解安以尧刚才被叫尧哥的心情了。 感觉还不赖。 他勾了勾唇,任由她拉着他走。 …… 另一边。 安以尧一群人来到食堂,安以恒准备去拿饮料,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建文呢?他去哪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他刚才好像走在最后来着。” “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你们先吃吧,我去洗手间看看。”说完,安以尧转身离开。 “唉,真是不方便,要是能带手机就好了。”安以恒吐槽道。 “什么烂规矩,来这里上课还不准带手机。” “行了,别发牢骚了,吃饭吧。”其中一个女孩道,“晚上可一堆作业要写。” 提到“作业”两字,其他人面色略显疲惫,都没了胃口吃饭。 …… 饭厅里。 安建文拿着筷子,看着坐在对面专心干饭的小不点,莫名好笑。 小孩这胃口真好啊,都快赶上以恒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安辞抬起头,咽下嘴里的菜,“你光看我吃,肚子能饱吗?”随后把一盘红烧排骨往他面前推。 “吃。” 安建文无声弯了下唇角,夹起一块排骨吃着。 红姨端来两碗汤,一人一碗放到他们面前。 看见安建文几乎都没怎么吃,红姨温声询问:“建文少爷,你怎么吃这么少,要不我让人给你做点别的菜?” 安建文礼貌地道了声谢,“不用,饭菜很合口味,是我自己饭量小。” 红姨闻言,不再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小少主第一次带人回来吃饭,这就说明小少主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建文少爷这孩子性格好,两人要是能成玩伴也不错。 第19章、帅哥就得183 待会还有晚课的缘故,安建文吃完饭就打算离开了。 但还没弄清楚他身上怎么会有碎心散的味道,安辞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走。 于是,她豁出去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安建文一愣。 她说什么? 跟他一起去? 等他回过神来,小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不行吗?” 安建文好笑,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不是去玩,是要去上课。” “我知道啊。”安辞道,“我要去旁听。” 旁听? 安建文看着还不到他腰间高的小孩,唇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今天的晚课是德语和奥数,她确定她能听懂? “文哥,你就带我去吧。”安辞使出人类幼崽的杀手锏,拉着他的手摇晃着,往死里撒娇。 “求求了。” 安建文左右为难,他觉得他是挺有原则的一个人,但遇到安辞之后好像又不是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面前这个小孩过分精致可爱了,还一口一个文哥地叫着他,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我保证不捣乱,就在那安静地坐着。”安辞竖起三根手指,掷地有声地说:“我发誓。” “……” 安建文看了一眼她比着个“OK”的手势,额角隐隐有黑线滑下。 他沉吟地开口:“带你去也行,但你得听话。” 安辞爽快地点头,“嗯。” 不放心她一个人晚上出去,红姨本来想跟着,却被她驳回了,说她会早点回来,让她放心。 红姨拗不过她,只好拜托安建文多看着她点。 …… 夜黑,教室里亮着灯。 等老师站上讲台时,两人姗姗来迟,安建文伸手敲了下门。 “报告。”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位老教授,转头看了他一眼,颔首,“进来吧,下次注意不要迟到。” 安建文说了声是,抬脚走了进去。 教室很大,摆着十套桌椅,底下却只坐了安以尧一个学生,没办法,七个人里只有他和安建文是同岁,所以有些课程得单独上,其他人则是在隔壁教室上课。 安建文翻开书,听到安建文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朝门口的方向瞥一眼。 结果,一看吓一跳。 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 对上安以尧投来的视线,安辞挥了挥小手,“嗨。” 安以尧表情难以形容,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 下一秒就听到老教授问:“建文,你怎么带了个孩子过来?” 安建文道:“老师,这位是小少主。”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她是来旁听的。” 小少主? 老教授惊讶地看了安辞一眼,却也没有因为她是小少主的身份对她献媚讨好,清了清嗓子,他说,“既然是来旁听的,那就找个位置坐下吧。” 安辞眉眼弯弯地点头,坐到安建文旁边的位置。 安以尧压下心底的疑惑,打算等下课再问安建文。 老教授开始讲课了,安以尧和安建文认真听着,时不时做个笔记。 安辞双手托腮,百聊无赖地看着液晶屏上密密麻麻的德语,觉得有些枯燥。 她侧目看向安建文,并未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配饰,但他身上的的确确就是有碎心散的味道。 难道他是不小心从什么地方沾染上的? 安辞想得入神,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安建文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在发呆,忍不住想笑。 “建文,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突然被点到名,安建文连忙收回目光,集中精神看向老教授指定的题目。 随即一口流利的德语从他嘴里出来。 音色温润,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安辞眯起眼,在心底啧了声,果然一个比一个卷。 听了一节德语课,安辞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直到下课铃一响,她这才打起精神来。 “结束了吗?”她看向安建文。 安建文说:“还有一节奥数课。” “……” 简直震撼他妈一百年。 安辞无语,这都几点了,等上完奥数岂不是得十一点。 他们是打算熬通宵吗? “你们每天都要上晚课吗?”该不会她以后也要和他们一样吧? 安建文点头。 “那周末呢?”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周末总该放假了吧,哪怕是一天也好。 安建文耸肩,笑容似自嘲,又似无奈,“周末也一样。” 安辞不想再问了,怕又是一个打击。 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连周末的时间都剥夺了。 “很晚了,你要不要先让人送你回去?”安建文问道。 原来他也是知道现在很晚了。安辞看着他们二人,眨了眨眼,语气里尽是无辜:“电视里说每天熬夜,发际线会不保的,变成地中海好丑的。” 这话就挺突然的。 安以尧和安建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而小孩的话还没完:“熬夜还会内分泌失调,消化功能紊乱,增加心血管疾病的风险,还会影响你们长高。” “毕竟能不能成为帅哥的首要条件除了颜值之外,身高还得183,而且发际线和你们的颜值息息相关……” 她小嘴叭叭个不停,安以尧两人当场就想晕过去。 “停。”安建文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最重要的是,熬夜很有可能会猝死。”说完这句,安辞闭上嘴,漂亮精致的桃花眼看着他们二人。 被她这么看着,安建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求救地看向安以尧,后者轻咳一声,“小少主,快上课了,要不我找个人先送你回去?” 安辞问:“我说的不对吗?” 安以尧,“……你说得对。” 但下次不许再说了。 “既然我说得对,那今天的奥数课就别上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安辞跳下椅子,走到他们中间,一手拉着一个,拽着他们就要走。 安以尧傻眼了,她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等等,小少主,我们不能逃课的。”他无奈地道。 除非是有什么原因请假,否则他们这么一走就是逃课,明天就得被处罚,还得被告家长。 “这哪叫逃课,我们这是为了努力长成一个帅哥。”安辞一本正经地道,“要不然以后变成秃头,长不到183,谁负责?” 安以尧一噎,“……” 谁来救救他? 第20章、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了 第一次看到安以尧哑口无言的模样,安建文低低笑了声。 不过人是他带来的,总不能闹得安以尧没法上课。 “以尧,你待会帮我和老师请个假,等明天我再补请假条。”随后他看向安辞,“小少主,我们先走吧。” “嗯。”安辞放开安以尧的手。 安建文收拾好书包,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一大,口袋里掉出一个小药包。 安辞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凑近一闻,小药包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碎心散味道。 她抬起头,佯装不解地看向安建文,“这是什么?” 安建文把书包甩到肩上,道:“药包,驱蚊虫的。” 他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招蚊虫体质,走到哪蚊子跟到哪里,为了不被蛰一头包,他只能随身带着驱蚊虫的药包。 “走吧。” 安辞点头,将药包还给他,俩人一起离开。 安以尧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方向,面露疑惑。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 回去的路上,安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安建文的外套滑过。 她问他:“文哥,你那个药包好好看,在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母亲让人缝制的。”以为她是喜欢,安建文说:“我那里还有几个,你要喜欢的话,我拿一个给你。” 安辞听了,也不和他客气,“好啊,谢谢文哥。” 安建文笑,“那我明天拿给你。”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安建文本来打算送她到门口便离开,结果愣是被安辞给拉了进去。 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客厅里的钢琴,安建文突然走不动路了。 安辞蹲着身子和富贵玩闹,一抬头便看到安建文走神的侧脸。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看到摆放在对面的钢琴,挑了挑眉。 “文哥,你喜欢钢琴吗?” 安建文思绪回笼,声音有些低,“喜欢。” 不止是钢琴,小提琴更是他的最爱,但他家里不允许他把太多心思放在音乐上,一心想让他好好学习,将来继承家业。 提到钢琴时,他眼神都在放光,安辞上前拉着他走。 “小辞,你干什么?”在安辞的要求下,安建文终于改口叫她小辞。 “我不会弹。”安辞按着他坐到钢琴面前,然后又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下,“文哥,你教教我吧。” 安建文看着面前的钢琴,脑海中闪过自家父亲严厉的面容,眸底的光芒渐渐泯灭。 他道:“……我不能弹。” 安辞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父亲不让。” 岂止是不让,还把他房间里的乐器都给砸掉了。 安建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安辞怔愣了下,现在的家长不是都挺喜欢自家孩子多才多艺的吗? “为什么不让啊?” 人人都有一张嘴,不懂就问。 安建文垂着眼,沉默片刻,他闷声道:“他说学乐器是浪费时间,不务正业。” 安辞无语死了。 荒唐。 和一个十岁的小孩谈不务正业,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了? “谁说这是浪费时间。”她拍了下腿,下一秒就听到安建文倒吸了口冷气。 “嘶——” 原来是她拍错腿了。 安辞讪笑,施施然地收回手,“手误。”随后她绕回正题,“如果学习乐器是浪费时间,那些伟大的音乐家又算什么?你喜欢那你就坚持,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放到钢琴上,“你喜欢,那你就弹,你父亲不让,我们就偷偷弹。” 安建文微怔,对上小孩含笑的眼眸,心口莫名一暖。 他很喜欢音乐,却没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他父母只会逼他学习,逼着他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从未考虑过他的心情,想过他是否喜欢。 唯独她说:“你喜欢你就要坚持。” “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你放心弹。”安辞眨了眨眼,笑容透着几分狡黠。 “这里隔音很好的,富贵大声叫都没人听到。” 安建文被她贼兮兮的笑容给逗笑了,时隔半年再次碰到钢琴,他心情莫名激动。 “你想听什么?” 安辞上半身倚着钢琴腿,单手撑着下巴,说不出的懒散,“随便。” 安建文闻言,立马想到一首曲子,修长的手指放到琴键上,下一秒,欢快的曲调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安辞享受地眯起眸子,还别说,确实有亿点点好听。 她微微抬起眉眼,入目是少年带笑的面容,没有了初见时的丧,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等他弹完一曲,安辞又问:“文哥,你能再弹一首吗?” 久违能够碰到钢琴,安建文压在心底对音乐那股瘾上来了,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次他边弹边哼唱,声线温柔,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别有一番韵味。 安辞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歌,但这不妨碍她听,越听越觉得安建文是有音乐这方面天赋的。 套用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那种。” 连续弹了四首歌,安建文这才停了下来,看到钟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晚了,我该走了。”他站起身。 红姨道,“建文少爷,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说着,安建文看向安辞,“明天我再把药包拿给你。” 安辞笑眯眯地说了声好。 送走安建文,红姨看向安辞,好奇地问,“小少主,什么药包?” 安辞啊了声,“驱蚊的。”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往红姨身上靠,“红姨,我困了。” 看着她眼皮子都在打架了,红姨忍俊不禁,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困也得洗澡,你看看你这衣服脏的。” 都变成小脏猫了。 第21章、竹林的秘密 天蒙蒙亮,安辞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传来的哨子声,不用猜,肯定是安以尧他们在晨练。 默默同情他们一秒,安辞翻了个身,抱着富贵继续睡觉。 跑什么步,睡觉不香吗? 她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九点多,还是被红姨叫醒的。 安辞换好衣服,一转头就看到红姨拿着一个香囊准备挂在她床头。 她走过来,“红姨,你在干嘛?” 红姨解释道:“之前的香囊不是被富贵拽坏了嘛,阿秀连夜给你重新做了一个,早上就给送过来了。” 安辞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香囊说:“红姨,别挂着了,放在我枕边就好。” “行。”红姨一向惯着她,照她的话把香囊放到枕边。 “好了,下楼吃早餐吧。” 安辞点头,等走出房间,她突然道,“红姨,你先给富贵弄吃的吧,我要去上洗手间。” 话落,她火急火燎地折回房间。 红姨也没多疑,带着富贵先下楼。 一进房间,安辞直奔她的床,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香囊,低头凑近闻了下。 果然,还是有碎心散的味道。 甚至比之前那个香囊下的剂量还要多一些。 安辞眉眼一冷,呵,下手够狠的。 把香囊放回原位,她转身走出房间溜达下楼。 …… 一下课,安以恒就从隔壁教室晃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凑到安建文身旁。 “建文,你昨晚怎么没去食堂,跑哪去了?”他一脸好奇。 安建文头也不抬,拿着笔不停写题,“去小辞那了。” “小辞?” 安以恒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你和那个小矮子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安建文:“她不矮。” 安以尧:“以恒,别乱取外号。”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安以恒看着他们,觉得心塞。 “你们干嘛都替她说话?”他猛地站起身,愤愤不平地踢了下桌腿便转身离开。 “以恒……”安以尧没有去追,看着自家弟第负气离开的背影,无奈摇头。 就他这冲动的性子,迟早要吃亏。 “建文,你请假条补了没有?” 安建文眼睫覆下,淡淡嗯了声。 请假条需要家长签名,他父亲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果不其然,安建文一下课就有人来通知他——他父亲来了。 安建文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房间,打开门的刹那,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他关上门,稳了稳心神,然后走了进去。 “父亲。” 明明是父子俩,说话语气却跟陌生人一样疏离。 对面,男人正襟安坐,“听说你请病假了?” 安建文低着眉眼,“是。” 安锐冷哼,阴鸷的目光扫了过去,“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竟敢撒谎来骗我,生病还有力气去安辞那里了?” 安建文眸光一颤,掌心渐渐冒汗。 就在他以为自家父亲要大发雷霆时,谁知对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 “建文,你过来。” 安建文犹豫了下,他慢吞吞地走过去。 下一刻,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建文,没想到你还挺聪明,还知道主动和那位小少主拉近关系。” 安建文抬起头对上男人带笑的眼,他愣了愣。 记忆中他父亲从未对他这般笑过,哪怕是他考了第一名,他也只是说让他继续努力。 “建文,你要和小少主打好关系,最好是能够取得她对你的信任。”安锐继续说,“小孩子,只要顺着她点,哄一哄……” “我不想这样。” 安建文虽然年纪小,但他不笨,立马就听出了安锐话里的意思。 让他去接近讨好小辞,无非就是想借他来利用小辞,最后达成他自个的野心。 安锐立马冷了脸,“什么叫你不想这样,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你,你脑子给我放清醒点。” 安建文低头不吭声。 安锐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他缓了缓脸色,“上次月考你已经输给以尧了,这次你自己最好上点心。” 话音未落,他手机响了起来。 安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挂断,随后站起身。 临走前,他又说了一句,“安辞那边你多和她走近些。” 安建文一言不发,听到关门声,他鼻头酸涩。 …… 在菜园子玩得无聊,安辞带着富贵去找安建文,结果来到教室却扑了个空。 最后从安以尧口中得知安建文回去休息了,她又带着富贵匆匆离开。 快到门口时,安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墙角一闪而过。 浅粉色的制服,清秀的侧脸,是阿秀。 她跑来这里做什么? 安辞眯起眼,抱起富贵躲进一旁的草丛里,小手摸着富贵的头,示意它别出声。 紧接着,她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城堡里走了出来,径直朝着墙角那边走。 安辞把富贵放下,小声道,“富贵,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叮嘱完,她连忙偷摸地跟了上去。 绕过墙角,后面是一片竹林,安辞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一道压低的女声传了过来,娇滴滴的,安辞听出是阿秀的声音。 “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男人问:“你确定你那样做不会有问题?” 躲在假山后面,安辞透过石缝看到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 阿秀靠在男人身前,手指暧昧地抚着男人的胸膛,“放心吧,阿红不懂医,她死也不会想到我会在香囊里动手脚,而且那个小少主蠢得要死,还特别喜欢我做的香囊。” 安辞,“……” 我艹。 她竟然说她蠢? “我果然没看错人。”男人低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阿秀伸手接过戒指盒,打开一看,是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钻石戒指。 她眼前一亮,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显然,这份礼物她很满意。 “喜欢吗?”男人似乎料定她会喜欢,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帮你戴上?”随后他拿起戒指为阿秀戴上。 阿秀看着手上闪闪发光的戒指,并不满足地说,“你不要以为一个戒指就能糊弄我,你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我会娶我的。” 男人保证道,“放心,忘不了,只要你帮我除掉安辞那个小兔崽子,让安镇雄没了继承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阿秀娇笑地靠进他怀里。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安辞耳朵里,她瞧了一眼相拥的二人,冷冷一笑,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22章、先送她去见阎罗王 安辞原路返回,随便找了个看门的守卫问道:“刚才从里面出来,穿着西装的男人是谁?” 突如其来的发问,守卫明显一愣,穿着西装的男人? 不过几秒,守卫露出恍然的神情,“小少主说的是建文少爷的父亲吧?” 啥? 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是安建文他爸? 安辞睁大了眼,脑海中闪过刚才在竹林里腻歪的二人,止不住的惊讶。 安建文他爸出轨了,对象是阿秀? 联系二人刚才的对话,安辞犹如醍醐灌顶,心底的迷团渐渐明朗。 所以,阿秀只是帮凶,真正要除掉她的人是安建文他爸。 安辞挠头,眼珠子转了转,回头看向草丛,扬声道,“富贵,过来。” 听到召唤,富贵从草丛里一跃而起,边跑边叫。 “啊。” 俺来也。 一人一兽畅通无阻地走进城堡里,向佣人问了安建文所在的房间,安辞带着富贵上楼。 “左边第二间。” 安辞停下脚步,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敲了敲。 “咚咚咚——” 很快,里面的人开了门。 “小辞,你怎么来了?”安建文看着她,面露错愕。 安辞注意到他微红的眼眶,识趣没有多问,她咧嘴一笑,“你都没去菜园子,所以我来找你啊。” “我可以进去吗?” 小孩脸上的笑干净又纯粹,安建文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许。 “进来吧。”他打开门。 安辞走进去,安建文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富贵,小小的一只却昂首挺胸,有那么一股子傲娇的劲。 他忍俊不禁,“你这只猫挺可爱的。” 又是一个把老虎错认为猫的。 安辞“噗”地笑出声,安建文还不懂她的笑点时,他口中的“猫”突然朝他张牙舞爪起来。 “啊。” 眼看着下一秒富贵就要扑到安建文身上,安辞连忙开口阻止:“富贵,不可以这样。” 富贵缩回爪子,委屈地跑回安辞身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腿。 委屈死虎了。 安建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富贵的眼神充满惊讶,“它、它是……” 见他已经看出来了,安辞笑着点头。 安建文倒吸了口气,她居然敢养只老虎在身边。 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安辞看了眼他的房间,岔开话题,“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一个药包吗?” “等等。”安建文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四五个药包。 “小辞,你看看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安辞走过来,看着桌上精致的药包,上面绣着不同的花草,她随便拿起一个放到闻了闻。 没有碎心散的味道。 她低头凑近桌上其他药包闻了下,也没有碎心散的味道。 安建文站在一旁,看着她趴在桌上,以为她是在看药包上的花纹图案,“喜欢哪个就拿,不用客气。” 安辞转头看向他,“要哪个都可以吗?” 安建文点头。 “那我想要昨天从你外套里掉出的那个。”安辞眼睛很亮,语气带着期待,“可以吗?” 没想到她会想要他用过的,安建文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安辞摇头,“这些图案不好看。” 安建文无奈一笑,从口袋里摸出药包递给她,“给。” 安辞伸手接过药包,笑眯眯地道,“谢谢文哥。” 紧接着,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他手里,“这是谢礼。” 安建文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果,淡淡一笑。 由于安建文等会还要上课,安辞带着富贵先回去了。 房间里,安辞把玩着手里的药包,又看了一眼阿秀为她做的香囊,神情若有所思的。 安建文那么多个药包里只有他随身携带的药包有碎心散,这也忒奇怪了,难不成这个药包也是阿秀动的手脚? 安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阿秀想要让安建文他爸娶她,她想除掉安建文的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没人愿意一上来就给人当后妈吧。 她摸了摸下巴,唇角勾起玩味的笑。 想害她是吧,那她就先送她去见阎罗王。 安辞把药包放到床头柜上,跳下床,然后穿鞋跑出房间。 下了楼,红姨刚好不在。 安辞溜进厨房,打开最底下的橱柜,里面一格格摆放着各种中药材。 她飞快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抓了几味药材塞进口袋里,关上柜门,她又顺手抱起角落里的捣药杵,脚底抹油地跑回楼上。 人小力气也小,抱着捣药杵回到房间,安辞喘得跟狗似的。 她关上门,叫来富贵让它守在门边。 “富贵,红姨要是来了,你就叫一声提醒我,表现好晚上给你烤肉吃。” 富贵狂点着脑袋,趴在门后不动,颇有几分站岗的意味。 见状,安辞这才放心地抱着捣药杵坐到地上,把口袋里的药材翻了出来,一股脑地扔进捣药桶里,“咣咣”地砸碎碾磨。 …… 另一边。 红姨从外面回来,问了佣人得知安辞下午待在房间没出去,顿时觉得惊讶。 小少主这阵子天天往外跑,一刻都在房间里待不住,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红姨心底莫名不安,连忙上楼。 第23章、吐血、强助攻 “小少主。” 打开门,红姨看着安辞坐在地上和富贵玩闹,顿时放下心来。 然而,她走近一看,有些傻眼了。 这…… “红姨,核桃壳好硬啊,我花了好大力气才砸开的。”见红姨走过来,安辞仰着头,笑吟吟地看向她。 “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红姨看了眼她手里的捣药杵,唇角一抽,“……厉害。” 拿捣药杵来砸核桃,也只有天才才能想出这种办法吧。 看着她咣咣地砸核桃,红姨心惊肉跳的,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给砸了,“小少主,还是我来吧。” 安辞爽快地把捣药杵给她,语气忽然变得低落,“红姨,我都两天没有见到外公了,外公晚上会回来陪小辞吃饭吗?” 红姨看着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心疼,“家主公事繁忙……” 安辞垂下头,吸了吸鼻子,眸底蓄起泪光。 见不得她哭,红姨立马说:“小少主别哭,我现在就去给家主打电话,问他回不来吃饭。” 说着,她起身便匆匆往外走。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了,安辞抬起头,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哪还有刚才难过要哭的模样。 …… 被一个会议拖住了,安镇雄过来时已经七点多了。 在客厅没看到自家小外孙的人影,他看红姨,“小辞呢?” “小少主和富贵在楼上玩。”红姨道,“我这就去叫她。” 话音未落,富贵匆匆跑下楼来。 安镇雄和红姨皆是一愣,下一秒,富贵跑到安镇雄脚边,张嘴咬住他的裤脚。 见状,红姨吓了一跳,怕它冲撞了安镇雄,急声道,“富贵,快松口。” 富贵仿佛没听到,紧咬着安镇雄的裤脚不放,想将他拽向楼梯那边,然而就它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拽得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 于是它松开口,仰起头朝着安镇雄低吼了几声,扭头又跑到楼梯上。 “啊啊啊。” 看着它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安镇雄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楼上,突然想到什么,他脸色变了变。 小辞。 他疾步跑上楼,红姨愣了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赶紧追了上去。 安镇雄闯进安辞的房间,在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小外孙时,他心神一震。 “小辞。” 他跑了过去,伸手将安辞抱了起来,看见她发青的小脸,眸底浮出几分慌乱。 “小辞,你怎么了,别吓外公,快醒醒。” 红姨追至,听到安镇雄着急的声音,直觉告诉她出事了。 “家主,出什么事了?” “叫医生。”安镇雄抱着安辞,“快叫医生。” 红姨下意识地看向他怀里的安辞,注意到她手上的红疹子,瞳孔紧缩,连忙出去联系医生。 “小辞,快醒醒。” 在安镇雄的呼喊下,安辞缓缓睁开眼,抬起手抓住他的衬衫领口,声音断断续续,“外公,我、我、难受……” 说着,她偏头呕出一口血。 “咳咳……” 看见她吐血,安镇雄慌了,抬头看见红姨走进来,声音拔高,“打电话给左飞,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医生给我抓过来。” 红姨看见安辞嘴角的血迹,吓得六神无主,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她拨通左飞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听了,将情况和他说了之后她挂了电话,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会吐血呢?”她伸手拉起安辞的胳膊,雪白的肌肤上浮出越来越多红疹子,体温偏高。 安镇雄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的红疹子,脸色阴沉,“小辞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红姨道,“没有啊,小少主吃的东西我一向很小心,而且小少主也没有对什么食物过敏。” 安镇雄又问:“那小辞今天可有去什么地方?接触什么人?” 红姨摇头,“小少主就去了菜园子,下午就一直待在房间和富贵玩。” 什么都没有,那小辞无缘无故怎么会变成这样? 安镇雄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外孙,眼神里满是担忧。 虽然闭着眼,但安辞没有真的昏过去,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她现在真没力气说话。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这么差,才那么一丁点剂量的药就受不了,要换作上一辈子的她,这都不算什么。 左飞一出马,没一会就将医生给带了过来。 “家主……” 医生刚想鞠个躬,就被安镇雄打断了,“都这时候还磨蹭什么,赶紧给小辞看看。” 医生闻言,连忙走过去为安辞诊脉。 安镇雄几人在一旁看着,神情着急。 良久,医生收回手,安镇雄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医生道,“小少主这是中毒的症状。” “中毒?”红姨惊呼,“不可能的,小少主吃的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会中毒。” “中毒不一定是因为食物,小少主这两天可有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医生道,“比如毒草或者药材之类的?” 红姨想了想,摇头,“也没有。” “那是什么?”左飞眼尖地看到放在枕头旁边的香囊和药包,走过去伸手拿了起来。 安辞闭着眼,在心底默默给左飞这个强助攻点了个赞。 “这是阿秀缝制的香囊,说是对身体好,助眠安神的。”红姨解释道。 医生伸出手,“能否借我看一下。” 左飞把香囊和药包一并递了过去,医生拿到凑近闻了闻,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会……”他一边嘀咕一边打开两个香囊,仔细查看了里面的药材。 过了好一会,他心底的不确定逐渐消失。 医生抬起头,看向安镇雄,神情严肃,“家主,小少主中毒是因为这两个香囊。” 闻言,安镇雄浑身气息倏地转冷,沉声道,“把话说清楚。” “这两个香囊里都掺了碎心散,尤其是这个粉色的香囊,碎心散的剂量更多。”医生道。 “碎心散这东西邪门得狠,要是小少主长期吸入这种东西,时间久了连命都保不住,还好这次是发现得及时。” 红姨听了,脸色微白。 粉色的香囊是阿秀给的,也是她亲手缝制的,所以阿秀对小少主起了祸心。 安镇雄眯起眼,深处凝聚着风暴,寒声道,“左飞,去把阿秀带过来。” 第24章、小辞是不是要死了 “是。”左飞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孩,面色凝重地离开。 红姨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愧疚,“家主,是我太大意了,都是我的错……” “这事和你没关系。”她对安家的衷心,安镇雄从未怀疑过。 他转头看向医生,“小辞有没有大碍,什么时候能醒来?” 迫于安镇雄那一身凛冽的气势,医生语速变得飞快,“幸亏发现得及时,先给小少主服下这粒药丸,然后我再去煎副药过来给小少主喝下就没什么大碍了。” “给我吧,我来喂。”红姨赶紧起身去倒水。 …… 左飞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没一会就将阿秀给抓了过来。 “左先生,你放开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话音未落,阿秀被推倒在地上。 左飞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装无辜的女人,不由感到恶心。 阿秀揉了揉磕疼的膝盖,抬起头看向左飞,心底直打鼓。 左飞是家主的左臂右膀之一,他突然把她抓来这里,难道是发现她暗地里做的事了? 不,不可能的。 香囊里加了碎心散的事她做得很隐秘,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就被她给推翻了。 左飞声音很冷,“小少主出事了。” 阿秀神色微僵,下一秒,面上露出一副惊讶又担心的表情,“小少主出什么事了,要不要紧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 冰冷彻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着几分震怒。 阿秀打了个冷颤,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鹰隼般的黑眸。 “家、家主。” 安镇雄走下楼,红姨跟在他身后,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失望。 “家主,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阿秀试图给自己洗白,结果红姨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香囊甩在她身上。 “阿秀,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来加害小少主,是我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单纯善良。” 红姨一想到安辞吐血昏迷的模样,顿时连杀了阿秀的心都有了。 阿秀看着掉在地上的香囊,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眸间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捡起香囊,她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红姨,“表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红姨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告诉我碎心散这种东西能够安神助眠,对身体好。” “你说,你为什么要害小少主,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阿秀在听到“散心散”三字时,瞳孔微震,吞咽了下口水。 “表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碎心散,我……” 见她还想继续狡辩,红姨甩开她的胳膊,看向站在一旁的黑衣铁卫,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瓶子。 接着,她把瓶子递到阿秀面前,“你要想证明你的清白,可以,把这瓶碎心散给吃了,我就相信你。” 阿秀看着她递来的瓶子,脸上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了,她开始慌了,“表姐,我……” 这瓶碎心散要是吃下去,她怕是下一秒就得去见阎王。 “你不吃,那我就只好硬灌了。”红姨朝一旁的铁卫使了个眼神。 铁卫立马会意,走上前按住阿秀的肩膀,不让她动弹。 看着越来越近的瓷瓶,阿秀露出惊恐的眼神,“不,我不要吃,表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话落,铁卫松开手,阿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红姨低头看着她,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阿秀咬唇,“……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左飞。”安镇雄没耐心在这和她耗,冷声开口。 左飞秒懂,走到阿秀面前,用力捏住阿秀的肩膀。 刹那,阿秀感觉她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她痛得飙泪,发出一声惨叫,“我喜欢姑爷,我嫉妒二小姐和姑爷在一起,所以才想对小少主下手,让二小姐伤心。” 安镇雄目光探究地盯着她,似在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两个铁卫从外面走进来。 “家主,这个是从她房间搜到的。”其中一个铁卫呈上戒指盒。 安镇雄拿起戒指盒,余光没有错过阿秀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戒指盒,一枚鸽子蛋大的红宝石戒指暴露在灯光下。 还没等他们问,红秀就急着开口,“那是姑爷送我的。” 然而她不说还好,一说就显假了。 红姨冷笑,姑爷会送她戒指,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去查一下这枚戒指是谁买的。”安镇雄发话道。 左飞接过戒指,点头。 阿秀脸色发白,这要是查到安锐头上,那她还能指望谁来救她。 对,她不能现在就把安锐供出来,不然她就真的没救了。 安镇雄接着说,“把她抓到刑堂。” 阿秀虽然不知道刑堂是个什么地方,但光听名字都可以猜到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她要去了说不定都没命出来。 “家主,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次,我真的知错了。”她边哭边求道。 “表姐,你替我求求情,表姐……” 阿秀被铁卫带了下去,凄厉的哭声响彻黑夜。 左飞站的位置面向楼梯那边,看着被佣人抱下来的小孩,他惊讶地开口,“小少主。” 安镇雄和红姨下意识转头。 “外公。”服了药,安辞的脸色依旧苍白,她朝安镇雄伸出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安镇雄心疼极了,连忙走上前把她抱进怀里,“外公在,小辞好点了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辞歪着头,靠着安镇雄的肩膀,“哪哪都难受,外公,小辞是不是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胡说。”安镇雄摸着她的头,声音很轻,生怕吓着她,“有外公在,不会让小辞有事的。” “可是我浑身都没力气,过阵子怕是都没法去上课了。”安辞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道。 “这样的话,外公会不会生小辞的气?不爱小辞了?” “当然不会。”对她刚才吐血的模样还心有余悸,安镇雄现在只想她赶紧好起来,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小辞好好休息,上课的事不急,等小辞什么时候想上课了我们再去。” 第25章、安家谁说了算 等的就是这句话。 无人看见的角度,安辞唇角微微上扬,突然觉得这次吐血也值了。 “小少主,这个药包是谁给你的?”红姨想起口袋里的药包,将其拿了出来,温声询问道。 安辞抬起头瞥了一眼,“这是我向建文哥哥要的。” 安镇雄这段时间忙,还不知道自家小外孙和安建文走得很近,皱了皱眉,“谁是建文?” 红姨道,“就是二长老的外孙,安锐的儿子。” 安锐。 安镇雄危险地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地问,“小辞,这个药包是他主动给你的吗?” 安辞摇头,声音虚弱,“是我见这个药包好看,建文哥哥说可以送我一个,他让我挑,但是我觉得那些新的药包图案没有建文哥哥随身携带的这个好看,所以我就要了这个。” 安镇雄神情若有所思,还没等他捋清思绪时,怀里的安辞突然开口。 “左飞叔叔,你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和秀阿姨的一样。” 话落,三双眼睛看向她。 “小少主,你是说阿秀也有这样一枚戒指?”红姨拿过左飞手里的戒指递到安辞面前,方便她看得更清楚。 “你看见过吗?和这个戒指长得一模一样吗?” 安辞看着戒指,点了点头,“看见过啊。” 红姨问:“什么时候?” 安辞歪着头,似在认真回忆,“白天我去建文哥哥住的地方找他拿药包,就看见秀阿姨和一个叔叔抱在一起,后来叔叔就送戒指给秀阿姨。” 安镇雄闻言,立马看向左飞,“去调监控。” “是。”左飞转身离开。 “小辞,你有看见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吗?”安镇雄低头看着自家小外孙,浑身冷气瞬间收敛。 安辞点头。 他又问,“那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叔叔和阿秀说了什么?” “没有。”安辞抿唇,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她啊了一声,“对了,秀阿姨问那位叔叔什么时候娶她。” 什么叫挑重点说,安辞展现得淋漓尽致。 安镇雄皱眉,神色高深莫测,红姨在一旁也是愣住了。 片刻,左飞回来了。 “家主。”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安镇雄将安辞递给红姨,吩咐道,“先抱小辞回房间休息。” 红姨点头,伸手接过安辞便上楼。 安辞扭头看了左飞一眼,又黑又亮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幽芒。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左飞这才低声道,“家主,安锐今天来过庄园,他从建文少爷那里出来后,小少主就过去了。” “还有那枚戒指已经查到了,是安锐的秘书前几天买的。” 那枚戒指价值不菲,一个秘书哪来那么多钱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安锐让他代买的。 一眨眼的时间,安镇雄差不多捋清了思绪,脸色愈发阴沉恐怖。 他冷笑了声,“这么快就有人不安分了。” 这次接小辞来庄园,他就已经预到会有人对小辞动歪心思,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沉不住气。 也好,借着这次机会杀鸡儆猴,让他们都消停点。 “让阿秀招供指认安锐,还有把安锐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收集一下资料。”他不疾不徐地吩咐道。 “还有,明天通知二长老父女俩过来一趟。” 二长老对安家一向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为了安家付出了不少心血,他还是得给他几分体面。 左飞说了声是便离开。 临走前,安镇雄上楼看了下安辞,看着她喝完药,他把红姨叫到外面。 “这些事别和小辞说,阿岚那边暂时也瞒着。” 他都女儿他很了解,要是知道小辞出事了肯定会立马赶过来,十有八九还要把小辞带走。 红姨面露为难,“可是……” 上次发高烧的事她已经瞒着二小姐一次了,这次小少主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要再瞒着,二小姐要是知道了,她很难交代的。 安镇雄打断她的话,“安家谁说了算?” “您。”红姨无奈。 “那不就得了,就照我说的做。”安镇雄不容置喙地道。 红姨无可奈何地说了声是。 …… 翌日。 安辞生病的消息被封锁住,庄园里依旧风平浪静。 “爸,小文出什么事了?”谢欣接到消息说是老师要见家长,以为自家儿子犯什么错误了,她马不停蹄地开车赶过来。 二长老一脸不明所以,“没有啊,谁告诉你小文出事了?” 谢欣一愣,“我接到电话,说是小文的老师要见家长。” “有这事吗?”二长老一副“我怎么没听说”的表情。 就在这时,左飞不请自来,“电话是我让人打的。” 二长老父女俩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左飞朝二长老微微点头,“二长老,家主请恁二位过去一趟。” 闻言,二长老父女俩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片刻后,父女俩人出现在安镇雄书房里。 二长老莫名不安,看向安镇雄,试探地开口,“家主,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镇雄朝左飞递了个眼神,左飞拿起一个信封放到谢欣面前,话语直白,“安锐出轨了,对象您也认识,是阿秀。” 谢欣瞳孔紧缩,面上闪过难以置信,“不,不可能的。” “您先看看吧。”左飞退到一旁。 谢欣看着桌上的信封,犹如看到洪水猛兽一般,不敢伸手去拿。 最后还是二长老先伸手,他毫不犹豫地撕开信封,里面除了几张照片之外,还有一支录音笔,一枚红宝石戒指。 谢欣看着照片里亲昵的两人,看背景,像是在某个酒店。 她红了眼眶,攥紧的手指泛着白。 一旁,二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有急着破口大骂,伸手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 阿秀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和安锐一年前就在一起了,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除掉小少主,他就会和谢欣离婚,然后娶我。” 二长老面露震惊。 另一道声音响起,是左飞:“建文少爷的药包里掺了碎心散,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没错,是我干的,安建文的药包有一次掉了,正好被我捡到,我在他那个药包里加了碎心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要安建文死了,谢欣也就没有理由能留住安锐,而且安锐想要儿子,我也可以给他生,将来也没有人会和我的孩子争夺家产。” 听到这,谢欣再也冷静不了,她抓起录音笔狠狠地砸在地上。 “可恶。” 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底线,更是别人不能碰的逆鳞,阿秀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谢欣。 第26章、烤红薯 谢欣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阿秀大卸八块。 亏她还觉得她失去双亲可怜,当初还收留她在家一阵子,不曾想到头来却是引狼入室。 “不能放过她,绝对不能轻饶了她。”她咬牙切齿地喃喃道。 “她,本家主肯定不会放过。”安镇雄靠着椅背,神色淡然,“安锐也一样。” 这句话一出,二长老便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他也说不出求情的话,毕竟谋害小少主可不是件小事。 “家主,小文他还小,还有我父亲……”谢欣以为安镇雄会因此赶尽杀绝,急声开口。 “安锐犯的错就让他自己承担。”安镇雄打断她的话,他抬了下手,左飞拿了份文件走过来。 接着,放到谢欣面前。 安镇雄继续说:“这是股权转让,安锐所有的财产已经全都转到你们母子二人名下,建文也可以继续在这边上课,一切照旧。” 闻言,二长老愣了愣,片刻,他站起身,朝安镇雄深深鞠了个躬。 他知道家主是看在他面上手下留情了。 谢欣也明白过来什么,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辞。”安镇雄道,“她在这边难得有个朋友,建文那孩子不错。” 二长老诧异,建文什么时候和小少主玩到一块了? 谢欣静了静,道,“家主,能不能让我见安锐一面。” 安镇雄颔首,朝左飞看了一眼。 从书房里出来,谢欣脑袋一团乱,她扶着楼梯扶手下楼,神色恍惚。 “谢欣……”二长老好几次张嘴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说。 忍了又忍,二长老实在气不过:“安锐这个畜生,我真是看错他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拉住他,“爸,这件事先别和建文说。” 谢欣心力交瘁,整个人像是掉了魂,“还有个事,麻烦您和家主求个情,留他一命。” 安锐是对不起她,但他毕竟是她儿子的父亲,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二长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做什么?” 谢欣苦笑不语。 …… 安锐和阿秀的下场如何,安辞没有去过问,反正她想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被强制在房间静养了三天,安辞快无聊死了,趁着红姨不注意,她带着富贵偷偷溜了出去。 结果来到那栋蓝色城堡,安以尧却告诉她安建文今天没有来上课。 “他请假了吗?”安辞问。 安以尧摇头。 没有请假,那岂不是逃课了? 安辞又问,“那他去哪里了?” “他应该在他房间。”顿了顿,安以尧声音低了下去,“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还是改天再去找他吧。” 安辞隐约能猜到原因,仰起头,她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安以尧看了看四周,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说:“听说是他父亲犯了什么事,被家主给抓起来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你还是别去他那碰钉子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先走了。” 安辞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走进教室,桃花眼微微眯起。 连安以尧都知道了,安锐的事怕是传遍整个安家了,安建文那么敏感细腻的娃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受。 “富贵,咱们走。” 去找安建文之前,安辞回去拿了些东西放到菜园子。 “咚咚咚。” “文哥,文哥,开门。”安辞拍了拍门。 等了好一会,里面的人才开门。 四目相对。 安建文率先撇过脸,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安辞看到他红红的眼圈,没有问他为什么没去上课,只是问他:“你吃饭了吗?” 安建文“嗯”了声。 他嘴上说吃了,但安辞知道他肯定还没吃,她伸手拉住他,“走。” “去哪?”安建文一愣。 “去了你知道了。”安辞神秘一笑,用力拉着他往外走。 安建文被动地跟着她走,全程一脸懵。 走了一路,安建文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没换鞋,穿着双拖鞋就出来了。 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小孩,“小辞,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到了。”安辞放开他的手。 安建文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菜园子,愣了愣。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烤红薯啊。”安辞呲着白牙笑着。 第27章、我觉得你好就行 安建文看着她拿起小铁铲开始挖坑,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说笑。 他赶紧上前阻止,“小辞,你太小了,烤红薯还是算了吧。” 要是把整个庄园给点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安辞手起铲落,头也不抬地问,“有哪条法律规定年龄小就不能烤红薯吗?” 安建文一噎。 安辞接着说:“放心吧,文哥,我在电视上看过,烤红薯很简单的。” 上一世她经常跑到山上找药材,烤东西这点技术还是有的。 安建文低头看着她挖出来的坑,眉头打结。 “……要不还是算了吧。”他还是有点怕。 安辞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眉眼,笑了,“建文弟弟,我在电视上还看到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安建文,“……” 烤红薯是……真理? 他反应难得缓慢一次,“什么弟弟,叫哥。” “行啊,你跟我一起烤红薯,我叫哥,不然我以后都叫你文弟。”安辞理直气壮地威胁。 “考虑好了吗,文弟?” 对上小孩眼中的笑意,安建文觉得这种事她绝对干得出来,于是,在文哥和文弟这两个称呼中,他果断选择前者。 “好吧,不过点火得我来。” 安辞很爽快地答应了。 安建文问:“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边的石头搬几块过来。”安辞换了只手继续挖坑。 安建文认命地走过去搬石头。 一开始安建文只觉得安辞是闹着玩,看着她把红薯放进挖好的坑里,然后有模有样地垒石头,他面露诧异。 她真的会? “点火吧。”安辞从袋子里翻出打火机递给他。 安建文接过打火机,迟疑了,“我点了?” 安辞“嗯”了声。 安建文心一狠,死就死吧。 点了火,火柴燃了起来,火光映入他的眸底,安建文神色微怔。 “行了,等着吃吧。”安辞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一屁股坐下。 安建文眼睫覆下,沉默许久,他哑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上课?” 安辞没瞒着他,“尧哥告诉我的。” 安建文扯了扯唇,笑容显得苍白无力,“他应该和你说了我父亲的事吧。” 安辞点头。 “那你怎么还来找我?”说这话时,安建文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他父亲出事的消息一传开,很多人对他们一家人都避如蛇蝎,他不傻,安以尧他们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实则还是对他疏远了。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你爸。”安辞双腿盘膝,一只手撑着下巴,瞳色偏淡却又很亮,“我觉得你好就行。” 她明明比他小好几岁,却反过来安慰他,安建文心底一暖,然而想到被抓走的父亲,他眼眶不由泛酸。 不管他父亲对他再严厉,那人始终是他亲爹,他不在了,他的家也就散了。 他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看着他低声痛哭的模样,安辞没有说话,往他身旁挪了挪,抬起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说她狠心也罢,残忍也好,安锐对她动了杀心,还想觊觎她外公的家主之位,哪怕是这次放过他,像他那种人也只会怀恨在心,随时准备反咬他们一口。 所以,安锐不能放。 良久,安建文收住哭声,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眼泪,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神色有些难为情。 “小辞,那个……” “我什么都没看到。”看出他的窘迫,安辞打断他的话。 与此同时,一阵烤红薯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风一吹,那香气更加勾人。 “红薯应该好了,我去挖出来看看。”她转过身,捡起地上的木棍挑开柴火。 安建文又一次被她的贴心给暖到,凑上前,“我来吧。” 灭了火,二人把红薯都给挖了出来,安建文第一次吃烤红薯,看着红薯表面一层黑炭,有些无从下手。 “这,怎么吃啊?” “用嘴吃呗。”安辞从袋子里翻出两双手套,给自己戴一双,另一双扔给了他,“不过你要是想连皮一起吃,我也没意见。” 话落,她拿起一个红薯剥掉皮。 安建文看了一会,见她都快剥完了,这才拿起红薯去皮。 一抬头,对面的小孩已经吃上了,他忍不住问她:“好吃吗?” 刚烤好的红薯有点烫嘴,安辞声音含糊地道:“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安建文本来对这外表黑乎乎的红薯不抱什么期待,他小小地咬了一口,红薯又香又糯,带着几分炭烤的香气,味道还挺好。 他眼前一亮,又咬了一口红薯。 “好吃吗?”这次换安辞问了。 他点了点头,“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薯。” 看着他一副真香的表情,安辞笑了笑,“所以说实践出真理嘛。” 安建文听了,忍不住跟着笑了。 吃到一半,安辞突然想起被她遗忘的富贵,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趴在篱笆旁边的白影。 只见富贵直勾勾地盯着篱笆里面的鸡崽,口水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安辞哭笑不得,大声喊道,“富贵,过来吃烤红薯。” 然而满心满眼只有鸡崽的富贵根本不听召唤,丝毫没有要挪位的意思。 得,不吃拉倒。 安辞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瞄了安建文一眼,见他心情略有好转,浅浅松了口气。 吃完烤红薯,二人玩了会荡秋千,又给鸡崽鹅崽们喂了食,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离开菜园子回去。 安建文回到房间,看到坐在沙发等他的人时,他微微一怔。 “妈,您怎么来了?” 短短几天,谢欣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她看着自家儿子浑身脏兮兮的,以为他是被人欺负了,神色倏地变得紧张,“小文,你怎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安建文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反应过来自家母亲是误会了,连忙解释,“没人欺负我,是我刚才和小辞在她的菜园子玩。” 小辞? 谢欣愣了愣,“你是说小少主?” 安建文点头。 谢欣走过来,伸手摸着他的脑袋,“小文,你和小少主不一样,他身后有整个安家给他当靠山,而你没有,如今你父亲出事了,你更要争气一点,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安建文低头不语。 “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像你父亲那样。”谢欣展开双手抱住他,自言自语地道,“你可一定要给妈争气。” 安建文任由她搂抱着,垂下的黑眸里染上几分忧郁之色,有种刚从深渊爬上来又被打回去的感觉。 ……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着,安锐被抓的消息渐渐平息了下去,与此同时,这一招杀鸡儆猴让暗地里那些对家主之位蠢蠢欲动的人暂时歇了心思。 安建文也回去上课了,和之前一样从早学到晚,安辞去找过他几次,想让他出来玩却被他一句“我要写作业”给拒绝了。 无奈之下,安辞只好给自己找点乐子,带着富贵把整个庄园都给逛遍了,连哪里有个狗洞都一清二楚。 这天,她正想带着富贵出门玩时,左飞突然出现在门口。 安辞直觉不妙。 “左飞叔叔,你怎么来了?”她笑眯眯地试探。 左飞低头看着她,语气尽量温和,“家主请小少主去一趟书房。” 去书房? 安辞觉得准没好事,她默默后退一步,“去书房干什么?” 第28章、小少主要上课了 左飞道,“小少主去了就知道。” 安辞,“……” 她能选择不去吗? “小少主,请吧。”左飞催促道。 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安辞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他走,一副准备赴死如归的悲壮表情。 来到书房,安辞看着里面乌泱泱的一群人,顿时想掉头就走。 这么多人,搞什么? 三堂会审啊? “小辞,过来。”安镇雄坐在首位,看到她来了,一向不苟言笑的脸露出几分溺爱的笑容。 安辞磨蹭地走过去,余光打量着周围坐着的七个人,一个比一个严肃。 “外公。” 安镇雄笑眯眯地点了下头,伸手将她抱坐到腿上。 “小辞,来,见过七位长老,以后就由他们负责给你上课了。” 安辞听了,眼前一黑,差点被他这句话给送走。 造孽啊,长老团给她上课。 她还活不活了? “小辞啊,你也玩了一个月了,是时候收一收心学习了。”安镇雄一手揽着她,另一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你看,这是长老们为你制定的新课程表。” 不,她一点都不想看。 安辞觉得她好惨,她抓住安镇雄的手,可怜兮兮地道,“外公,我头晕。” 听到她说头晕,安镇雄下意识地以为是上次吐血的后遗症,立马扔下课程表,对她一阵嘘寒问暖,“哪里不舒服?” “头晕恶心想吐。”安辞扶额,各种症状张嘴就来。 安镇雄急了,“左飞,叫医生过来。” 叫医生来岂不是要穿帮了,安辞连忙阻止:“不用了,外公,我回去睡一会就好。”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那怎么行,我正好懂点医术,先让我为小少主把个脉吧。” 安辞僵住,抬眸看向那位热心肠的长老,只见那位长老瞧着她,面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那个……”她刚想说一句不用劳烦长老,就听到另一位长老说:“对对付,六长老在医术这方面还是有点研究的,让他先给小少主看看。” 六长老站起身,缓缓迈开步伐,安辞顿时装不下去了,她说:“我头好像又不怎么晕了。” 话落,整个书房陷入寂静。 安镇雄看着怀里的小外孙,微微眯眼,能稳坐家主之位这么多年,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 刚才是他爱孙心切才会降智,现在回过神来,安辞那点小心思自然就骗不过他了。 “小辞。”他语气微沉。 安辞举起手,“在。” 她仰起头,一脸天真无邪,“怎么了,外公?” 安镇雄长篇大论的话突然堵在喉间,对上她澄澈的眼眸,他叹了口气,“小辞,课是一定要上的。” “外公,你之前明明说过小辞什么时候想上课就什么时候上。”安辞咬字清晰地道,“妈咪说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出尔反尔。” 被反将一军,安镇雄哑口无言。 七位长老唰唰看了过来,看着安镇雄的眼神透着难以置信。 难怪小少主不爱上课,敢情是家主纵容的。 大长老唉了一声,“家主,您……” 安镇雄轻咳一声,“当时小辞还病着,所以我就随口一说。” 谁知道这小崽子记性这么好。 安辞瞪大眼,什么叫随口一说,她可是当真的。 “外公,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的。”她举起双手搂住安镇雄的脖子,使劲摇晃着。 “唉呀,外公,外公……” 什么叫撒娇卖萌起来不顾他人的死活,长老们可算是见识了。 “家主,您可得为小少主的未来着想。” “是啊,家主,小少主的课程已经耽搁很久了,这样继续下去不行啊。” 生怕安镇雄抵不住小外孙的撒娇心软了,长老们七嘴八舌地劝道。 左一句外公,右一句家主,安镇雄的耳朵都要被他们给吵聋了。 “都住口。” 他吼了一嗓子,安辞和长老们难得默契一次,齐齐闭上嘴。 耳边忽然安静了,安镇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轻声说道:“小辞,外公和你商量个事,你乖乖去上课,然后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外公都给你。” 听到这话,安辞知道上课这件事是板上钉钉,她躲不掉了,既然如此,她可得给自己多争取点好处。 她转了转眼珠子,“要钱行吗?” 安镇雄一愣,随后开始反省他是少她吃还是少她穿了。 他不解地问:“小辞为什么想要钱?” 当然是为了以后跑路做准备啊。 “养外公啊。”安辞眉眼弯弯地道,“等外公老了,小辞给外公养老,给外公买好吃的。” 这话说得直接甜到安镇雄的心坎里,哄得他浑身舒爽。 他捧着自家小外孙的脸,重重亲了下她的脑门,“乖孙,外公没白疼你。” 都瞧瞧,这才三岁都想着已经给他养老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外公给你一张卡,在你上课这段时间里,外公让人每个月往你卡里打一个亿。”言语间充满挥金如土的豪气。 每个月一个亿,那她的小金库岂不是很快就会富得流油。 安辞眼神放着光,毫不犹豫地点头,“谢谢外公。” 爷孙俩达成一致,旁边的长老们都傻眼了,一副“还能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家主他是不是有亿点点溺爱孩子了? 不过小少主好歹是答应愿意上课了,给钱就给钱吧,反正将来安家的一切也都是她的。 …… 翌日,天刚亮,安辞就被红姨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干啥呀,红姨?”她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 “小少主,你难道忘了?你今天得跟着以尧少爷他们一起晨练。”红姨转身去给她拿衣服。 晨什么练,天都还没亮。 安辞往后一倒,卷着被子继续睡觉。 第29章、长了一张抹了毒药的嘴 红姨拿着衣服回来,看见她又睡着了,忙不迭地将她捞了起来,“哎呦,我的小少主啊,再不起来就晚了。” 安辞赖床习惯了,突然要她早起,简直是一种折磨。 她现在把卡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花了不少力气,红姨给她洗漱换好衣服,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盒牛奶,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到操场。 凌晨五点的天还是有点黑。 操场上,安以尧七人早就过来集合了,安以恒正在做热身动作,一转头便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 小小的一只,懒洋洋地晃了过来。 安以恒愣了下,然后揉了揉眼睛,“是我眼花了,她怎么来了?” 站在他边上,安以尧听到他的自言自语,随口问道,“谁来了?” “小矮子呗。” 安以恒没有收着声音,正好被走过来的安辞听到了,她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我矮我还能长,你丑那就没办法了。” 众人,“……” 长得软萌可爱,怎么这张嘴跟抹了毒药一样。 分分钟噎死人不偿命。 两人一见面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安以尧面露无奈,伸手将自家弟弟给拽到一旁。 然后他看向安辞问道,“小辞,你怎么来了?”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一起晨练。”安辞咬着吸管喝完最后一口奶,郁闷地道。 “就你这小短腿……”安以尧下意识回怼,结果还没等他讽刺完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恼羞成怒地回头,发现是自家大哥,顿时没了气势。 “老实点。”安以尧放下手。 安辞把空盒丢进垃圾桶里,转头看到安建文,他好像更瘦了,身上那股忧郁的气息愈发沉重了。 看得出来他这些天过得并不好。 她刚想说点什么,负责晨练的教练就来了。 一身黑色运动服,肌肉充满爆发力,安辞感觉他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教练吹响哨子,安以尧七人立马站成一排,然后开始跑步。 安辞看着他们嗖地一下跑了出去,啧了声。 又不是参加奥运会,跑那么快做什么?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教练忍不住提醒,“小少主,该您了。” 安辞也没让他为难,迈开腿,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 没错,就是走。 那乌龟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散步逛花园。 教练视若无睹,家主可是吩咐了,小少主第一天晨练,得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要求不能太高。 安以恒回头看了安辞一眼,嘴角浮出嘲讽的笑。 他们三岁的时候就在上各种班了,就她金贵,小少主又怎么样,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三圈下来,安辞感觉她的小腿肚在颤抖,后背出了一身汗,她看着不知疲倦还在狂跑的七人,咂了咂嘴。 跑个步也要卷,有必要吗? 要跑他们跑吧,反正她是不行了。 安辞走到树下,直接往莹绿的草地上一躺,拉起连衣帽子,闭上眼就呼呼大睡。 目睹这一幕,教练有好几次想要劝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也不需要他开口了,因为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安镇雄一开始是站在天台上拿着望远镜,打算看看自家小外孙的表现,看着她坚持走了四圈,他也觉得还可以。 结果他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他家小外孙走到树下,然后就倒下不起了。 安镇雄当即就慌了,以为安辞吃不消晨练晕过去了,他扔下望远镜,咻地一下跑下天台。 那速度,左飞都差点追不上。 “家主。”教练看到安镇雄跑过来,连忙迎上去。 安镇雄一心都在安辞身上,根本没空搭理他。 “小辞。” 他一把将安辞从地上抄了起来,看着她满头大汗,更是觉得她是哪里不舒服。 “小辞,你怎么了?” “家主,小少主没事,小少主是睡着了。”教练弱弱地提醒道。 安镇雄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睡着了?” 看着他们英明神勇的家主大人,教练小心翼翼地道,“小少主应该是起太早了,又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 左飞轻咳一声,“好像是睡着了。” 安镇雄看着怀里酣睡的小外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这小崽子真的是…… “家主,我抱小少主回去吧,早上风大容易着凉。”左飞道。 安镇雄看着安辞红扑扑的小脸,叹了口气,还是心疼了,“不用,我抱就好。” 接着他调整了下抱娃的姿势,抱着安辞往回走。 左飞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请,安静地跟在后面。 不远处,安以尧一群人都看到了安辞被安镇雄抱了回去,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 看着安辞被抱回来,红姨以为是又出什么事了,脸色都白了,“小少主这是怎么了?” “太累,睡着了。”左飞道。 红姨听了,偷偷瞄了眼安镇雄的脸色,见他没生气,替安辞松了口气。 “家主,把小少主给我吧,我送她回房间去睡。”她伸出手。 安镇雄道,“让她睡半个小时,等她醒了送她过去上课。” 这才第一天就不去上课,长老们肯定又要来唠叨了。 红姨忍着笑说了声是,伸手接过安辞上楼。 第30章、大长老被气晕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大长老迟迟没有看到安辞的人影。 就在他打算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时,安辞终于出现了,她肩上背着一个绿色小恐龙书包,睡眼惺忪地晃进教室。 安辞走到大长老面前,朝他鞠了个躬,“大长老好。” 大长老本来还对她迟到这件事挺生气的,结果见她一副乖巧的模样,顿时没了脾气。 罢了,下不为例。 他道,“小少主请坐。” 偌大的教室,除了讲台,底下就一套桌椅,不偏不倚地摆在正中间。 还没坐下,安辞便感受到压力了。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拖开椅子坐下,然后把书包塞进抽屉里。 “小少主,你背过诗吗?” 由于之前从未和安辞接触过,大长老对她的知识水平一无所知,只能试一下她的底。 然后大长老挑了个最简单的,“比如,春晓这首会吗?” 安辞双手搭在桌上,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大声且有力地回道,“背过,这个我会。” 大长老笑,抚了抚胡须,“行,那你背一下我听听。” 安辞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背诵,“春眠不觉晓。” 大长老挺满意,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背下去。 安辞接着背,“处处蚊子咬,夜来大狗熊,谁也跑不了。” “……” 大长老蚌埠住了。 他看着底下坐着的小孩,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这也叫背诗? 这不是胡闹嘛,背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长老深吸了口气,觉得她还能再抢救一下,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小少主,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安辞举手,“我知道。” 还没等大长老高兴,就听到她说,“是李白。” 李李李……李白? 她回答时考虑过孟浩然的感受吗? 荒谬,太荒谬了。 大长老脚下一滑,幸亏他手快扶住讲台,勉强站稳脚步。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问道,“小少主,这诗是谁教你的?”他倒是看看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教坏了他们小少主。 “我看电视学的呀。”安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大长老,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大长老心想:你看是搞笑节目吧。 他又一次深呼吸,吐气,决定换个更简单点的问题,“小少主,三字经,你会背吗?” “我会。”安辞又举手,一脸信心满满。 大长老现在对她这句“我会”、“我知道”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他事先用手撑着讲台桌面,这才道,“那你开始背吧。” 安辞一本正经地开口,“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猫不跳,鸡不飞,猪不闹……” 大长老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事发突然,安辞瞪大了眼。 要死,玩大发了。 她蹭地站起身,跑到大长老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然后,她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晕过去,没什么大碍。 她计上心头,转身跑到外面走廊,“来人啊,快来人,大长老出事了。” 城堡周围到处都是巡逻的铁卫,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赶了过来。 “小少主,出什么事了?” 安辞皱着小脸,着急地道,“大长老在里面晕倒了。” 闻言,铁卫们涌了进去,没一会便背着大长老出来,急匆匆地离开。 “小少主,我送您回去吧。”留下来的铁卫道。 安辞拎起书包,挥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 大长老昏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镇雄的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刚结束一个会议。 当时在场的还有二长老和三长老。 “大长老身体一向很硬朗,怎么突然晕倒呢?”三长老不解。 “是啊。”二长老也是一头雾水,“对了,今天还是轮到他给小少主上课来着。” 不知为何,安镇雄总感觉大长老昏倒这件事和他家小外孙脱不了干系。 他抬起眼,扫向曾良,“小少主人在哪?” 曾良如实汇报道,“据铁卫说,大长老被送去医院后,小少主就自己走了。” 安镇静皱了皱眉,这小崽子。 他先问重点,“大长老现在人怎么样了?” 曾良说,“已经醒了,现在还在医院输液,大长老的夫人已经过去照顾他了,说是要后天才能出院。” 他顿了顿,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家主,医生说大长老他是怒火攻心,被气晕过去的。” 气晕过去的? 二长老和三长老对视一眼,顿时了然,然后开始同情起大长老来。 安镇雄沉了沉脸,“去把小辞给我找来。” 大长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七位长老就属他性情最为温和,能把他气晕过去,小崽子也是出息了。 曾良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咦,可怕。 他不禁替安辞捏了把冷汗,转身离开去找人。 …… 问了巡逻的铁卫,得知安辞在花园那边,曾良赶忙过去找人。 等他过来时,就看见她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然后手里拿着一只逗猫棒在逗富贵玩。 她倒是挺悠闲。 曾良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走近,安辞就发现他了。 她笑眯眯地喊道,“曾良叔叔。” 曾良笑着点头,“小少主,家主找你过去,快跟我走吧。” 安辞装糊涂地问,“外公找我什么事啊?” “大长老晕倒的事家主已经知道了。”他能提醒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家主现在心情很不好,小少主你待会可要小心,不要乱说话。” 安辞眯了眯眸子,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丢下逗猫棒,“曾良叔叔,你等我一下。” 曾良啊了声,还没反应就就看到她一头钻进不远处的花丛,飞快地拔了一把花。 然后她抱着一捧花跑了回来,“好了,我们走吧。” 曾良一脸疑惑,“小少主,你摘花做什么?” 安辞含糊地道,“好看啊,我们快走吧,别让外公等急了。” 第31章、你别想不开啊(求收藏) 书房里噤若寒蝉。 安镇雄神色莫测,二长老和三长老都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埋头喝茶。 “外公。” 人未到声先到,奶声奶气的,安镇雄心头一软,严肃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了。 他压了压嘴角,刚准备开口,就看到自家小外孙朝他飞奔过来,跟小老虎似的撞进他怀里,手里拿着的一把花几乎快要怼到他脸上了,随后便听到她说:“外公,大长老好可怜啊,我们去看看他吧。” 安镇雄,“……” 二长老,“……” 三长老,“……” 在她来之前,安镇雄打定主意这次不能轻易心软,却没想到小崽子认错的速度这么快,还特诚恳,他到嘴边的长篇大论顿时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极了 但一想到被气晕进医院的大长老,他觉得他又可以了,努力板起脸,语气严肃,“小辞,外公问你,大长老不是在给你上课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小辞也不知道。”安辞摇头,澄澈的眼眸里尽是茫然,“外公,你说大长老是不是没吃早餐,被饿晕了呀?” 得亏大长老不在这,不然听到她这话,非得从病床上弹起来打她一顿板子。 他是饿晕的吗? 他是吗? 安镇雄气笑了,觉得有些不妥,又赶紧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问道,“大长老给你上课的时候,你是不是和大长老说了什么?” 安辞眨了眨眼,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避重就轻地道,“没有啊,大长老让我背诗,我背了,他还笑了呢,然后他又让我背了三字经,我也背了呀。” 听到这,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打死他们也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 在他们看来,安辞都三岁了,背诗和三字经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三长老问,“然后呢?” 安辞道,“然后大长老就晕过去了。” 安镇雄皱眉,看着小外孙一脸懵呼呼的模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不说上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怀里的小外孙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外公,我们去看看大长老吧,小辞要去给大长老送花,让他早点好起来。” 安镇雄看了眼她手里的花,上面还覆着星点水珠,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他捏了捏她的脸,“行,走吧,我们一起去探望下大长老。” 安辞笑眯眯地点头。 好险,逃过一劫了。 二长老还有事要忙,只有三长老跟着他们爷孙俩一同前往医院。 …… 顶级私立医院里。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十五楼。 电梯门打开,安镇雄抱着安辞走了出来,三长老和左飞紧跟其后。 找到大长老所在的病房,安辞挣扎要从安镇雄怀里下来,“外公,我要下去。” “乖点。”安镇雄叮嘱了一句,然后弯腰将她放下。 安辞抱着她摘的花走了进去,一点都不认生,也不拘谨。 “大长老,我来看您了。” 里面,大长老刚醒,他靠坐在床上,手上插着管正在输液。 听到安辞的声音,他还以为他出现幻听了,没想到下一秒安辞就跑了进来,笑容明媚。 大长老面露惊讶,“小少主,你怎么来了?” “来看您啊。”安辞跑到床边,双手抱着花递给他,声音软糯,“大长老,这是我在庄园摘的,您要赶快好起来。” 大长老一愣,扫了眼她递来的花,对上她带笑的桃花眼,即便有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小少主虽然顽皮了点,但心地还是好的,来探望他还会给他带花来,还是懂事的嘛。 大长老笑了笑,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小少主有心了。” 安辞松了口气,安镇雄几人走了过来。 “家主。” 安镇雄看着他,“大长老,你没事吧?” 大长老笑,“没事,现在不服老都不行了。” 趁着他们在聊天,没人注意到她,安辞悄悄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转身溜了出去。 不料,左飞就站在门外。 他问,“小少主,你要去哪?” 安辞干笑一声,“我要下去买饮料。” 左飞道,“你要喝什么,我去买,你进去吧。” “那我跟你去。”安辞举起手抓住他的衣摆,“左飞叔叔,求求你了,带我一起吧。” 左飞头大,“那我去请示一下家主。” “不用请示了,外公他们在聊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说完,安辞便拽着他走。 等他请示完,她可走不掉了。 拗不过她,左飞只好跟着她走,拿出手机给安镇雄发了个信息。 自动售卖机在十三楼,安辞从电梯里出来,突然想到一事,仰起头看向左飞,“左飞叔叔,你带零钱了吗?” 左飞愣了愣,“没有。” 他出门一般都是刷卡,不过他的钱包放车上了。 安辞面露失望,“那怎么办?” 左飞提议道,“要不我送你上去,然后我回车上拿钱包再来帮你买?” “这样太慢了,要是被外公发现了,他肯定不让我买,你去拿钱包,我自己上去就好。”安辞眸光一转,狡黠的细光在眼底滑过。 “就这么说定了,谢谢左飞叔叔,我现在就回楼上。” 说着,她转身跑回电梯里,左飞拿她没辙,帮她按下十五楼的按键。 看着控制面板上的数字停在十五楼,左飞这才转身离开。 可他万万没想到,安辞从电梯里出来,不仅没回病房,还从楼梯通道溜达了下来。 回到十三楼,安辞在自动售卖机前站了一会,然后百无聊赖地在走廊通道里走来走去。 路过一间病房,门没关,她漫不经心地往里面瞥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惊到她。 只见一个小少年倚坐在窗上,宽松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削瘦,阳光打在他脸上,苍白的眉眼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精致,浑身笼罩着一股说不明的低气压。 而此刻,他半边身子悬空在外面,闭上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下跳。 “喂,你别想不开啊。” 第32章、你说是吧,哥哥(加更) 情急之下,安辞闯了进去,伸手抓住少年穿着的病号服,用力往回一拽。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墨一愣,结果没等他回头便被一股力量给拽住,身子受惯性的影响失去平衡往后倒。 “压死我了。” 身下传来一声痛哼,沈墨低头看着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的小孩,神色微怔。 然后他双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蹙眉看着她。 安辞坐起身,揉了揉磕疼的肩膀,仰起脸,这才看清小少年的正脸。 第一印象——很美,还特仙。 但这份美却又不带一丝一毫的女气,眉眼优越深邃,鼻梁英挺,淡如水的唇色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 不难想象,等他长大之后准是一个颠倒众生的蓝颜祸水。 看他这样子,最多不超过十岁。 她一直仰着头,脖子有些泛酸,“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想不开?” 他想不开? 沈墨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以为我要跳楼?”像是许久没说过话了,他声音异常沙哑。 安辞表情懵呼呼地问,“难道不是吗?” 沈墨没有回答,视线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转了一圈,他收回目光,“起来。” 他声音跟裹着冰渣子似的,冷淡又疏离。 安辞也不在意,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余光瞥到一旁柜子上摆放着的骨灰盒,她眸光微顿。 这是…… “门在那。”少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安辞的目光从骨灰盒上收了回来,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委婉地道,“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没有想不开。”沈墨打断她的话,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也没有要跳楼。” 他的命是他父母换来的,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不能死,也没有资格死。 不知为何,安辞有那么一瞬间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戾气,还有无法诉说的悲伤。 她定定地和他对视着,无声弯了弯唇,“不论如何,活着最重要。” 这可是她的亲身体会。 命没了,一切都是空谈。 “你说是吧,哥哥。” 小东西的眼睛很亮,笑起来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眼尾微弯,显得十分无辜,她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奶,让人更加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沈墨没有说话,撇过脸不去看她。 “糟了。”安辞忽然想起左飞差不多要回来了,忙道,“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了,沈墨转头看向门口,小东西跑没影了。 就在安辞走后没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病房。 手里拎着一个背包,男人看向沈墨,语气温和,“小墨,出院手续办好了,你换身衣服,我们该走了。” 沈墨点了下头,打开男人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拿了套衣服,径直走向洗手间。 看着洗手间的门关上,男人抬脚走到柜子前,垂着眼,看向柜子上的骨灰盒,伸手摸了摸。 须臾,他低声道,“兄弟,弟妹,你俩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照顾好小墨的。” 第33章、叫三声爸爸(1) 安辞赶回十五楼,左飞后脚就到了。 手里还拿着瓶汽水,他拧开瓶盖,递给安辞,不忘叮嘱道,“小少主,你别喝太多了。” 安辞应了声好,接过汽水喝了一小口,很冰,冻得她舌尖麻了。 这时,里面的交谈声停了。 安镇雄和三长老从里面出来,神色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三长老,看着她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安辞心底咯噔一下。 莫非大长老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安镇雄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回家等着挨板子。 安辞缩了缩脖子,聪明地保持沉默,她家外公现在看着心情不太妙,她还是闭嘴吧,省得说多错多。 一行人从医院里出来,安辞下巴搁置在安镇雄肩上,透亮的双眼看着四周。 突然,她目光一顿,望着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车窗开着,阳光打在那张精致又稚气未脱的脸上。 是刚才那个少年……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漆黑又明亮的眼眸看不清情绪,似抹上了一层雾。 二人的目光隔空撞上。 安辞弯起唇,朝他飞快挥了下手。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冷着脸。 安辞也不在意,安镇雄抱着她坐进车里,左飞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那边上车。 看着前面的车子扬长而去,沈墨收回目光,脑海中闪过那双带笑的桃花眼。 …… 回到庄园,安辞被安镇雄带到书房。 “外公,怎么了嘛?”安辞看着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人,选择主动出击。 安镇雄嘴角一抽,她还敢问他怎么了,这小崽子…… “你给大长老背的是什么东西?”他板起脸。 难怪大长老会被气晕过去,就她背的乱七八糟的,换他他也晕。 安辞语气无辜,“背诗啊。” 安镇雄一噎,“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安辞打算装傻到底。 安镇雄深吸了口气。 骂吧,他下不了口,打吧,他下不了手,但又不能这么算了,小惩大诫还是要有的,不然小崽子该造反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把那首春晓抄五十遍,抄不完晚上不准睡觉。” 话落,小孩立马红了眼眶,眸底蓄着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安镇雄当即就慌了,脸上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连忙将她抱到腿上坐着。 “哭什么?” 要哭也应该是大长老哭才对吧。 “外公,你是不是不爱小辞了?”安辞垂着头,声音哽咽地道。 安镇雄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觉得好笑又无奈。 “谁说的。” “外公只爱学习好的孩子,小辞笨,外公就不喜欢小辞了。”安辞别过脸,撅着小嘴,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 安镇雄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他抬起手摸着她的头,语气温和,“不会的,不管小辞什么样,外公最喜欢的都是你。” 安辞不说话,吸了吸鼻子。 沉默了一会,安镇雄败下阵来,“罚抄的事就算了,不过你得把那首诗还有三字经背下来,要是再背错可就得罚了。” 安辞佯装勉强地说了声好。 吃完晚餐,安镇雄没有马上离开,将红姨叫到角落里。 他问道,“在帝都,安岚平时都没有叫小辞念书学习吗?” 红姨委婉地道,“二小姐觉得小少主还小,所以就比较由着她。” 安镇雄皱了皱眉,这不是瞎闹嘛。 “你等会教小辞把那首春晓和三字经给背了,务必监督她背完。”他沉吟地道。 听说了大长老被气晕的事,红姨点了点头,“是。” 送走安镇雄,红姨上楼。 “小少主,别玩了,我们该背诗了。”走进房间,她看到一人一虎在地上玩闹,无奈地笑了笑。 “家主说了,一定要监督你背完的。” 安辞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抬起头看向红姨,“红姨,我之前从帝都带来的平板和手机放哪去了?” 她突然这么一问,红姨反应有些缓慢,“被家主收走了。” 安辞皱起小脸,“为什么要收走?” “家主担心你刚来这里会不适应,如果让你和二小姐他们联系了,你会想家,没法专心留在这上课。”红姨解释道。 安辞摸着富贵洁白柔软的毛发,看来她得找个法子要和外公要回手机和平板,不然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聊了。 红姨脱了鞋,在她身旁坐下,“那就开始背诗吧。” 又来。 安辞头大,生无可恋地趴在富贵身上。 …… 因为大长老被气晕了,上午的课没人给安辞上,于是安镇雄大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 ——送安辞去安以恒他们班听课。 他想着,哪怕是听不懂,受一受知识的熏陶也是好的,先让她适应这种快节奏的学习氛围。 安辞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安以恒几人都愣住了。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安辞走进教室,和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最后面的位置坐下。 把书包塞进桌子抽屉里,她看了眼摆在桌面上的书,每一本都超级厚,跟块砖一样,还都是外文。 “来,我们继续往下讲。”老师轻敲了下讲台,安以恒几人回过神,将目光从安辞身上收了回来。 这节课上的内容是历史方面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 枯燥的内容让安辞犯困,她随意抽了本书漫不经心地翻了翻。 安以恒余光扫向她,见她那几秒就翻一页的速度,不屑一笑。 花架子,翻那么快,她看得懂吗她。 老师指着屏幕上弹出来的题目,道,“大家把这十道选择题做一下。” 安以恒几人连忙拿笔在本子上写答案。 安辞身子往前倾,一只手搭在桌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板,样子挺懒散的。 看见安以恒他们都在奋笔疾书,她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讲台上方的屏幕。 这时,下课钟声响了。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老师拿起书和平板离开。 安以恒扔下笔,转身看向坐在最后面的安辞,嗤笑,“装什么,你看得懂嘛你。” “关你屁事。”安辞合上书,背上书包准备闪人。 一想到她有各种特殊待遇,安以恒就愤愤不平,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不懂装懂,你有什么可傲的,小矮子。” 小屁孩,还来劲了是吧。 安辞掉头,径直走到他面前。 见她走近,安以恒蹭地一下站起来,对上次打架一事还有阴影。 “你,你干嘛?” 其他人安静看戏。 安辞双手插兜,“打个赌呗。” 安以恒,“赌什么?” 安辞淡淡地道,“最后一道题,看谁选的答案对,输的人叫赢的人三声爸爸。” “……” 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众人看着安辞,嘴角狠狠一抽。 叫三声爸爸? 她年纪最小,心思倒是挺野。 “不敢啊?”安辞挑眉,“你不敢那就算了。” 安以恒经不起激,立马道,“谁说我不敢,赌就赌,最后一题我选A。” 说完,他又迫不及待地补了句,“你别说你也要选A。” “谁稀罕。”安辞道,“我选C。” “老师应该还没走远,我帮你们去问老师。”旁边一个少年不嫌事大,咻地跑了出去。 期间,安以恒扫了安辞一眼,冷哼,“你输定了。” 安辞没说话,打开书包抓了几根棒棒糖放到桌上。 “要什么味你们自己拿。”她朝其他人说道。 然后她自己拿了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把棒棒糖丢进嘴里。 “看我干嘛,吃啊,吃了才有力气学习。”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最后除了安以恒之外,剩下的一个男生还有一个女生都伸手拿了棒棒糖。 像棒棒糖这些零食,哪怕是在家里,他们父母也不让他们吃的,说这些是垃圾食品。 第34章、再拼个三胎(2) 安辞叼着棒棒糖,朝安以恒看了一眼,“你不吃啊?” 安以恒哼了声,“不稀罕。” 就在这时,那个跑出去问老师的少年跑了回来,只是表情有点奇怪。 安以恒迫不及待地问,“选什么?” 少年支支吾吾起来,“选……” “安阳,说啊,选什么?”另一个少年催促道。 安阳看了安以恒一眼,很快目光又移到安辞身上,犹豫不决地憋出一句,“选C。” 安以恒脸上得意的笑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生怕他一拳头砸过来,安阳连忙道,“是老师亲口说的。” 和他没关系。 其他人没想到真被安辞给瞎蒙对了,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不可能。”安以恒扭头看向她,气得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选C的?” 安辞笑眯眯地道,“我运气好呗。” 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一来她年纪小,二来这些课她都没上过,也只能瞎蒙了。 但瞎蒙还能蒙对,她这运气也是挺可以了。 安以恒如鲠在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气得要死。 安辞挑了挑眉,“赌约。” 其他人连忙错开视线,又忍不住好奇。 安以恒涨红了脸,咬牙挤出一点声音,“爸爸。” 输归输,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赖,不然就有失风度了。 安辞没说话,咬碎嘴里的糖。 安以恒的脸更红了,垂着头,声音含糊地道,“爸爸,爸爸。” “小矮子,我们走着瞧。” 安辞轻笑出声,“嗯,爸爸等着。”随后她抬脚离开。 安以恒瞪着她的背影,气得都快炸了。 旁边,安阳几人极力憋笑。 …… 帝都。 锦苑,寸土寸金的地,全都是私人别墅。 一直空置的三号别墅终于亮起了灯,一大早就有人陆续往里面搬东西。 搬家工人陆续离开,别墅又恢复了安静。 “小墨,喝点水。”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站在花园的少年缓缓转过身,目光沉静,带着一股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和沧桑。 他接过男人递来的杯子,“澈叔,谢谢。” “谢什么,跟我你还客气啊。”白澈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脑袋,“来到帝都就是新的开始,你还小,别想太多。” 沈墨垂着眉眼,“我知道。” “对了,以后我要是不在这,你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二号别墅的人,他们是我朋友。”时澈伸手指了下隔壁的白色洋房。 他刚说完,一道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时澈放下手,嘴角轻勾,“应该是他们来了,小墨,你跟我来。” 沈墨点头,跟在他身后。 时澈打开门,沈墨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门口,男的俊朗,女的漂亮,给人感觉就很气质非凡,绝不是普通人物。 “你小子终于舍得出现了。”男人笑着开口,伸手锤了下时澈的肩膀。 “说好来喝我儿子的满月酒,居然还放我鸽子。” 好友重逢,时澈脸上也露出笑容,上前抱了他一下。 “我人没来,红包可是到了的。”他打趣道。 “要不你们再拼个三胎,到时候我肯定到。” 宋修年笑了笑,安岚白了他一眼,“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不着调,难怪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时澈呵呵轻笑,“不是人人都有咱们宋兄的好运气,能娶到像你这样貌美如花的媳妇的。” 第35章、我小侄子呢 “滚吧你。”安岚轻笑出声,略过他,视线注意到他身后的沈墨。 眼前一亮,她问道,“你把谁家孩子拐来了?” “我兄弟的。”时澈侧身让他们进来,“说来话长,进来再说吧。” 一行人来到客厅,时澈给他们倒了杯白水,道,“刚搬过来,没茶叶,你们凑合喝吧。” 说完,他在沈墨身旁坐下。 又不是外人,宋修年和安岚自然不介意这些,宋修年看向他,语气熟稔,“这次来帝都能待多久?” “不知道。”时澈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等过完年再说。” 听到他要留在这帝都过年,宋修年和安岚面露惊讶,时澈行踪飘忽不定,经常满世界乱飞,很少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 “你该不会是拐卖孩子,来这避风头吧?”安岚调侃道。 “诶,我是这样的人吗?”时澈无语,朝宋修年抬了抬下巴,“管管你媳妇。” 宋修年笑笑,“我们家她说了算。” 安岚得瑟地哼笑,时澈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嫌弃。 瞧他那点出息,妻管严。 叙完旧了,时澈侧目看向沈墨,“小墨,这是你宋叔和岚姨,打个招呼。” 沈墨站起身,声音平静,“宋叔,岚姨。” 宋修年笑着点头,目光转回时澈身上,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时澈看着沈墨,温声道,“小墨,你先上楼整理行李吧,看看还缺点什么再和我说。” 知道他们有话要聊,沈墨点下了下头,转身走上楼。 等听到楼上的关门声,时澈捏了捏眉心,脸上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笑。 “小墨的父母前阵子去世了。”他嗓子发紧,声音有些沙哑。 宋修年和安岚对视一眼,心底对沈墨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夫妻二人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时澈说下去。 “他们两口子去世前把小墨托付给我照顾,小墨昨天刚出院,我想着给他换个环境,所以就带他来这定居了。”时澈双手撑在膝盖上,垂着头,言语间难掩悲伤。 认识这么多年,宋修年和安岚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小墨的父母和他交情匪浅。 “小墨那孩子打小就很懂事,有什么事都是憋在心里自己扛,我带他来这,就是觉得你们这人多热闹,让他别那么孤单,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孤家寡人一个,也不会照顾孩子。”时澈薅了把头发,抬起头看向他们两人。 “以后我要是不在这,你们帮我多照顾点小墨,行吗?” 看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突然这么煽情,安岚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抓起一个抱枕砸了过去。 “朋友是当假的啊?” 就这点事还问行不行,简直不把他们当朋友。 时澈接住抱枕,随手丢在一旁,扯了扯唇,“那我和小墨可就经常去蹭饭了。” “说得你以前没蹭过一样。” 安岚静了静,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给小墨找个学校让他上课去。”时澈往后靠了靠,仰着头,有种突然当爹的感觉,“你们家孩子在哪上学来着。” 宋修年道,“我大哥他儿子还有小曦都在南一小学,要不把小墨也转到那里上学,在学校也好有个照应。” “也行。”时澈点了点头。 “小墨上几年级来着?” 时澈想了想,道,“几年级我还真不记得了,他七岁。”端起杯子喝着水,他笑了笑,“别看那小子才七岁,脑子比谁都好使,三四五年级随便安排一个吧。” 他很少夸人,宋修年从他眉眼间看出几分骄傲的神色,他淡淡一笑,“你现在倒是有几分当爹的样。” “那必须啊。”时澈头一扬,哼笑道,“我以后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呢。” 安岚笑骂他一声不要脸。 伤感的气氛一扫而空。 时澈挑了挑眉,“对了,我记得你小儿子三岁来着,人呢,抱来让我玩玩呗。” 说到这,安岚眸间闪过一抹思念,她拖着下巴,挺无奈地说,“被我爸接到M洲了,要等过年才能回来。” 时澈多少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单手撑着脑袋,叹气,“你爸也太心急了吧,才三岁的娃就要开始继承人那一套。” “对了,我那小侄子叫什么来着?” “安辞,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两个字还记不住,你那什么记性。”安岚顺带吐槽了他一波。 时澈道,“有照片吗?” “有。” 身为炫娃狂魔,安岚立马拿出手机,点开手机里的某个相册,然后把手机递给时澈。 “里面全都是阿红最近发给我的,我本来以为她在我爸那边会不习惯,没想到她倒是适应得很快。” 提到安辞,安岚脸上堆满了温柔的笑容。 时澈翻了翻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些生活照,看角度还是抓拍的,小孩长得很精致,净挑着爹妈的优点长,和小墨有得一拼。 “看着挺机灵。”他把手机还了回去,看了安岚一眼,“感觉比较像你比较多。” “你这话可别让我爸听到了。”想起红姨在电话里和她提起安辞的光荣事迹,安岚忍俊不禁,“这崽在m洲没少捣蛋,我爸都拿她没办法,听说还把大长老给气晕过去了。” 她冤枉,她小时候可没这么调皮。 时澈听了,更想见一见他这小侄子了,安镇雄那是什么人,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人可不多。 …… m洲,庄园。 因为有大长老被气晕这个前车之鉴,安镇雄这阵子派了红姨盯着她。 安辞在里面上课,红姨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后门看着。 如此一来,安辞只好暂时安分了些,一开始她还能坐直听课,听到后面她直接趴在桌上打瞌睡。 这天,红姨有事要忙没有过来监督她。 这节课上击剑,安以恒他们也来了,给他们上课的人是四长老。 别看四长老有点年纪了,年轻时可是击剑高手,冠军奖杯拿到手软的那种。 他一进击剑室,安以恒几人立马站起来打招呼。 “四长老。” 四长老颔首,扫了他们一眼,发现少了个人。 他皱起眉,“小少主怎么没来?” 第36章、捅了马蜂窝(2) “她来了。”安阳道,“我刚才看见她往后花园走了。” 闻言,四长老眉头皱得更深了,思索一会,他决定亲自去逮人。 “你们先热身,我出去一下。”吩咐了一句,四长老便转身走出击剑室。 他一走,击剑室立马热闹起来。 安以恒哂笑,“那个小矮子这次要倒霉了” 四长老是出了名的严格,最讨厌别人上课迟到,小矮子这次可算是踩中四长老的雷区了。 安阳蠢蠢欲动,“我们去看看吧。” “不好吧,四长老说了让我先热身。”击剑室里唯一一个女生道。 “怕什么,我们就跟过去看一眼,只要在四长老回来之前先回来就行。”安阳道。 “你们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话落,他迫不及待地蹿了出去。 在这里的生活太枯燥无味了,只有和那位小少主沾边的事才有热闹看。 “等等我。”还记着上次打赌的仇,安以恒恨不得立马看到安辞出糗闹笑话。 见他们两人都去了,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也跟着出去。 后花园这边。 安辞穿着一身击剑服站在树下,盯着蹿到枣树上的富贵,头大。 “富贵,你下不下来?” 她想着今天上击剑课轻松,就带着这狗玩意过来了,没想到它一来就觊觎上这棵枣树,趁她一不留神就蹿上去了,四平八稳地趴在上面咬枣子,愣是不肯下来。 她倒不怕它摔下来,就怕它碰到旁边的马蜂窝。 富贵一口一个枣,无视安辞的话,尾巴惬意地晃来晃去。 “行,你给我等着。” 安辞弯下腰,在地上捡了几块小石块,从口袋里摸出她随身携带的弹弓,捏着石块,瞄准安富贵的屁股,手往后做出拉弓的姿势。 她太过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来人了。 “小少主,都上课了,你怎么还不进去?” 身后冷不丁传来四长老的声音,安辞手一抖,发射出去的石块偏了。 富贵的屁股逃过一劫,遭殃的是…… 马蜂窝。 刹那,马蜂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安辞抬头一看,树上哪还有富贵的虎影,动物总是对危险十分敏锐,早在石块集中马蜂窝的那一刻,这狗玩意就溜之大吉了。 眨眼间,数百只马蜂倾巢而出,聚成一团,像个移动的黑影朝她这边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 “我操。” 安辞脸色大变,一转身看见四长老快走到她面前,她拔高了声音,“四长老,别过来,快跑。” 看见她撒丫子朝这边跑过来,四长老一愣,“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马蜂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 四长老反应过来,要命了,她居然敢去捅马蜂窝。 顾不得管教安辞,连忙转身跑了起来。 可他就一双腿,哪里跑得过会飞的马蜂,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喷泉池,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纵身一跳。 抢先躲进楼梯间的安辞刚松了口气,听到落水声,她拉开一条门缝,看到泡在喷泉池里的四长老,嘴角一抽。 完蛋了。 四长老该不会是旱鸭子吧? 确认马蜂散了,安辞连忙冲了出去,直奔喷泉池。 与此同时,安以恒几人不由庆幸他们只是躲在暗处看,没有跟出去,不然现在他们也得和四长老一个下场。 “四长老,您没事吧?” 安辞双手撑着喷泉池边沿,看着水里一动不动的四长老,拿着花剑戳了戳他的鞋。 “四长老,您不要死啊。”要不然她都罪过可就大了。 本来是在水里憋气等马蜂散了,一听这话,四长老立马在水下待不住了,“哗”的一声从水里站起来。 他铁青着脸,对上安辞亮晶晶的眼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 “荒唐,你不去上课,跑到这里捅马蜂窝,你……” 或许是气狠了,又或许是落水,四长老身子摇晃了下,脑袋有些发昏。 安辞刚想上前扶他,铁卫们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安辞扫了眼四长老脸上被马蜂蛰出来的红点,连忙道,“四长老被马蜂蛰了,你们赶紧送他去医生那。” 37、她可以不做,但她得会(1) 铁卫们闻言,一左一右地把四长老搀扶出来。 临走前,四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安辞一眼,气得两眼发黑。 安辞讪笑,等他一走,她扭头便去找富贵那个狗玩意。 要不是因为它,她也不至于捅了马蜂窝。 安阳望着四长老离开的方向,辛苦憋笑,“现在怎么办?” 四长老走了,谁给他们上课? 安以恒幸灾乐祸地笑着,“等着看戏呗。” 小矮子捅了马蜂窝,害得四长老搞得那么狼狈,她就等着被罚吧。 这次还真被他一语成谶。 午后,安辞又被叫到书房,爷孙俩大眼瞪小眼。 安辞眸光一转,跑到安镇雄面前,攥着小拳头给他捶腿按摩。 “外公,你忙一天了,肯定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腿。” 安镇雄垂着眼,看着小崽子讨好卖乖的模样,用鼻音哼了声。 “少在这给我转移话题,击剑课不去上,跑去捅马蜂窝,谁惯的你。” 安辞卖力地给他捶腿。 “先是把大长老给气晕了,现在又是四长老被马蜂蛰还落了水,你说,你到底还想干嘛?”安镇雄抬起手敲了下她的头,没好气地道。 总共也就七位长老,她倒是敢,一下子就弄倒了俩。 安辞嘀咕道,“其他长老不还好好的嘛。” 她声音太小,安镇雄只看到她嘴动了动,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外公,这是个意外,我真不知道四长老会突然冒出来。”安辞弱弱地开口,“那个,四长老没事吧?” 安镇雄斜了她一眼,“被马蜂蛰了,你觉得能没事?” “那我去探望他一下?”安辞试探地问。 安镇雄轻哼,斜睨了她一眼,“你啊,给我消停点,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年底考试要是没及格,可就得一直留在这。” “啊。”安辞的表情瞬间垮掉,跟打了蔫的向日葵似的。 作孽啊,她好命苦呀。 安镇雄眼里浮出几分笑意,这小崽子太皮了,再不治一治都要上房揭瓦了。 揉乱了她一头软发,他不疾不徐地道,“上完课别老是想着玩,没事就去藏书阁看看书。” 安辞撇了撇嘴,“知道了。”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什么,仰起头朝着安镇雄卖乖地笑了笑,“外公,我保证年底考试肯定及格,您能不能把手机和平板还我?” “怎么,想打电话给你爸妈搬救兵?”安镇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安辞回得毫不犹豫,“肯定不是呀,外公对我这么好,小辞要留在这多陪陪您。” 突如其来的酸话击中他的心窝子,安镇雄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的笑意,算这小崽子有点良心。 “真的?你难道就不想你爸妈?” 上一世的她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有父母是什么滋味,这一世她难得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她自然想赶紧见一见他们。 但说话这玩意吧是门艺术,不能说得太直白,保不齐就会得罪人,所以得稍微润色一下。 安辞斟酌地道,“想啊,但是我爸妈有姐姐陪着,外公只有一个人,好可怜,所以小辞要陪外公。” 安镇雄一下子就不行了,眼眶泛酸,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惩罚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了。 他打开抽屉,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部手机和平板,安辞眼睛一亮。 “手机和平板可以给你,但你可不能玩物丧志,该学习还是得学习。”安镇雄将手机和平板拿了出来,顺带提醒一句。 “别忘了你刚才向我保证的话。” 安辞笑眯眯地点头。 没一会,曾良过来了。 看见安辞窝在沙发上摆弄平板,嘴角抖了抖,再次见识到什么叫没底线的宠爱。 跟在家主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去世的夫人之外,他就没见过家主对谁这么偏心宠爱过。 “家主,到时间了。”他恭敬地道。 安镇雄颔首,合上文件,站起身看向窝在沙发上的小崽子,“小辞,外公有个饭局要出去一趟,你也该回去学习了。” 安辞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抱着平板,立马表示一波对学习的热爱,“我现在就去藏书阁看书,” 走到她面前,安镇雄低低一笑,屈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但愿如此。” “对了,外公,你不要喝太多酒了。”安辞准备要走,转而想到什么,她回头说道。 “知道了。”安镇雄无奈点头,自从上次他一身酒气回来被她发现后,每次他一有饭局,小崽子就会提醒他一遍。 旁边,曾良看着他们爷孙俩,在心底默默给安辞竖起大拇指。 在安家,家主就是地位最高的,也就小少主敢管到他头上来,偏偏家主还听她的话。 …… 傍晚,一抹霞色透过窗玻璃洒进藏书阁里。 “啊,饿死了。” 沙发椅上,安辞放下手里跟砖头一样厚的书,伸了个懒腰。 不想当继承人是一回事,但她得有自保的能力,毕竟身在安家这种庞大家族里,多的是人想要她的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可以不做,但是她得会。 安辞朝窗外瞥一眼,估摸时间差不多,她要是再不回去,红姨估计就要出来找她了。 她懒洋洋地站起身,吹了声口哨,“富贵,回去吃饭了。” 话音未落,富贵从后面书架跑了出来,撒欢地往外跑。 一提到吃,它最积极。 安辞满头黑线,坚决不肯承认虎随主人这句话。 直到晚上进她房间时,红姨这才看到扔在床上的手机和平板。 她愣了下,扭头看向正在啃苹果的安辞,怔怔地问,“小少主,这手机和平板你哪来的?” “我向外公要的啊。”安辞吃一嘴苹果,声音含糊不清。 红姨一脸不可思议,和曾良的想法差不多,就没见过他们家主这么惯过谁。 当然了,家主夫人除外。 还没等她细问,安辞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我答应了外公年底考试要及格。” 红姨更惊讶了,脱口而出:“那要是及格不了呢?” “那就没法回帝都了。”安辞说得很轻松。 38、不缺他这一个(2) 红姨瞪大了眼,立军令状了还。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小少主,那你和二小姐他们通过电话了吗?” 安辞眯起眼,“没有。” 红姨又一次愣住,难道小少主生二小姐还有姑爷的气了,所以不肯联系他们?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她这么小就被送来这里,爹妈还没有联系过她,小少主会不高兴也正常。 “小少主,二小姐他们也不舍得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她试着开导道。 谁知面前的小孩突然笑了起来。 “红姨,我没生气,我等过几天再给他们打电话。” 红姨疑惑,“为什么?” “四长老被马蜂蛰了还落水,我现在给他们打电话,不合适。”安辞随意扯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有人是近乡情怯,而她是从未享受有父母的感觉是什么样,哪怕是拿到手机通了电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就再缓缓吧。 红姨以为她是怕被训,莞尔一笑,她没告诉她的是这件事早就传到帝都那边了。 …… 继四长老进医院之后,其他长老现在看到安辞,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就在他们担心会不会下一个进医院的人是自己时,小少主这阵子倒是出奇的乖巧,虽然每天上课还是会迟到,会坐着坐着就趴在桌上犯困,但起码不闯祸了。 这天,上完击剑课,安辞一改以往慢吞吞的性子,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准备闪人。 安阳好奇,凑到她身边问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阵子安辞经常和他们一起上课,她性子随和,和谁都能聊几句,重点是她还经常带零食过来,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些。 除了安以恒之外,每次看见安辞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要和她一较高下。 “我让红姨弄了烧烤,你要吃吗?”安辞拉上拉链,把书包往肩上一甩。 “烧烤?”安阳眼睛一亮,“我能去吗?” “有什么不能的。”安辞看向其他人,发出撸串邀请,“你们要一起吗?” “谁稀罕。”安以恒嘲讽了一句,甩头离开。 “我就不去了,过几天要考试,我得抓紧时间复习。” “我也是得回去复习。” 剩下两人也跟着走了,安辞看向唯一没走的安阳,“你也要复习?” “复习也不差这么一会了。”安阳现在一心都在烧烤上,“走吧走吧。” 安辞终于看到一个比她还馋的,忍不住笑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途中遇到了刚好下课要去食堂的安以尧和安建文。 “你们也要去食堂?”安以尧主动打招呼,声音温和。 安阳嘴快,“不是啊,安辞她请我去她那吃烧烤。” 安建文闻言,沉静的目光里泛起星点涟漪,朝安辞扫了一眼,心底莫名有些发酸。 由于身高差太悬殊,安辞说话时还得仰起头看他们,“你们要一起吗?” 安以尧道了声谢,“不了,以恒已经帮我打饭了。”他要是去了,自家亲弟估计气得掀屋顶。 安辞没勉强,目光转向安建文,正好撞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她咧嘴笑了笑,“文哥,你去吗?” 安建文余光扫了安阳一眼,面无异色地道,“你们去吧,我待会还要回去赶几张卷子。” 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安辞刚要说话,身旁的人已经等不及,抓着她跑了,“那我们先走了。” 别的能等,烧烤不能等。 安以尧笑着道,“小少主还挺受欢迎。” 安建文不语,望着两人跑远的方向,揣在口袋里的手稍稍攥紧,心头涌起几分失落。 是啊,她有很多人陪她玩,不缺他这一个。 39、回帝都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透过窗户望出去,白茫茫一片。 吃完早餐,安辞趴在富贵身上不想动,眼周和鼻尖泛着红,因为感冒她声音都哑了,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昨天好不容易考完最后一门功课,她和安阳带着富贵在雪地里打雪仗,不料回来之后半夜就开始低烧,到早上才好些。 但福祸相依,由于她感冒发烧的缘故,她外公免去了她这几天的晨练,她也久违地睡了个懒觉。 安阳过来找她道别时,就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只手还伸在薯片袋里。 这日子过得比谁都要逍遥,简直让人羡慕嫉妒。 他抖掉外套上沾着的白雪,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我还以为你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呢。” 自从上次一起撸串后,两人渐渐建立起吃货的革命友谊,安阳更是三头两头地跑来这里蹭饭,偶尔也去菜园子那边蹭零食。 “所以你是来探望的还是来吊唁?”见他来了,安辞也不动,依旧大爷似的躺着。 这是三岁的娃能说出来的话吗? 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安阳白了她一眼,“得,还会贫嘴,看来是没事了。”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呗。” 安辞坐起身,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向他,“要走了?” 和她一样,安以尧他们考试也在昨天结束了,这次的课程结束了,他们自然也就要回家去了。 安阳点头,“我爸妈过来接我了。”他一拿到手机就过来找她了,毕竟等下次见面估计要等好久了。 安辞拿开抱枕,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他们也是今天走吗?” 面容解锁,她手指滑过屏幕,让他扫码。 “嗯,我们几个现在走,建文下午才走。”加上好友,安阳瞥了眼她的头像,是富贵,昵称很特别,是一个“?” 安辞随口一问,“为什么?” “好像是说他母亲有事要忙,下午再过来接他。”安阳收起手机。 “我该走了,明年见。” 他们每年都是下半年才来这里上课,不出意外,到时候安辞也是要来上课的。 安辞抓起一包薯片扔给他,也不多说废话,“祝你考个好成绩。” 辛苦了半年,要看这次考试了。 安阳接住薯片,嘴角扬起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成绩出来了,我排第四。” 虽然不是第一,但好歹是中等,算是能和他爸妈交差了。 安辞挑眉,“前三是谁?” “建文第一,以尧第二,第三是安韵。” 安韵是他们七人中唯一一个女生,年纪小小就初见御姐风范,未来准是女强人一枚,安次见过她挺多次,但不是很熟。 安阳继续说,“以恒这次排第五,我本来还以为他这次会比我高。” 他和安以恒的成绩一向差不多了,但大多时候安以恒都比他高几分,这段时间安以恒挺用功,而他还偶尔还跑来跟安辞玩,本来以为这次成绩得吊尾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了。 安辞勾起唇,懒洋洋地道,“学习有时候也不能死磕,脑子也得放松放松,劳逸结合嘛。” 考试这玩意也得看心态,比起安阳以恒,安阳心态就稳得多。 安阳笑笑,“走了。” 走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什么来,回头看向安辞,“对了,我早上看到建文去医务室了,他脸色不太好看。” 自从安建文的父亲出事之后,他们之间也就渐渐疏远了,安建文也很少和他们一起吃饭写作业了,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安辞眸光微闪,去医务室干嘛? 他生病了吗? “刚才是谁来了?”红姨从厨房出来,看见安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奇地问道。 “安阳,他要回家了,来和我说一声。”说着,安辞跳下沙发,捞起一旁的羽绒服套上,“红姨,我刚才吃的鸡丝粥还有吗?” “有啊,你没吃饱吗?” “那你帮我打包一碗,拜托了。” “打包?你要带给谁吃?” “回来再告诉你。”安辞弯着腰,边穿鞋边催促道,“快点哈,红姨。” 红姨无奈应了声好,转身走回厨房。 带着打包好的鸡丝粥,安辞匆匆出门,富贵追在她身后出来。 驾轻就熟地找到安建文的房间,她抬手敲了敲门。 没一会,门开了。 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孩,安建文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亮光,随后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比她还要沙哑。 安辞抬眸看他,发现他好像又瘦了,面容憔悴,眼神里没了浅浅的笑意,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麻木。 她问他,“你生病了?” 安建文道,“小感冒而已。” 这话也就糊弄一下别人,这几个月他为了考第一有多拼她很清楚,照这么没日没夜地熬下去,迟早要灯尽油枯。 “我给你带了鸡丝粥。”安辞举起手里的保温盒,“红姨亲手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安建文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保温盒,“你……” “先进来吧。”拉开门,他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 安辞走了进去,看见一旁的行李箱和书包,“恭喜啊,考了第一。” 安建文跟着过来,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安阳告诉你的?” 安辞嗯了声,转过身看着他,“成绩虽然重要,但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回去就好好休息。” 安建文心底一暖,看着小孩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面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到底谁是哥。 安辞掏出手机递给他,“加个好友先,你回去再通过一下。” 安建文低着头,对上她澄澈的眸子,迟疑几秒,他伸手拿过手机输入一串号码,然后把手机还给她。 安辞接过手机,下一秒,一通电话进来,是她外公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安镇雄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小辞,到书房来一趟。” 语气还挺严肃。 安辞直觉不妙,她最近也没闯祸吧,难道是…… 成绩出来了? 她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她抬头看向安建文,“外公叫我,我先走了,你记得把粥喝了。”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事关能不能回帝都,她可不得上心点嘛。 安建文看着桌上的保温盒,唇角微微勾起。 …… 赶到书房,安辞看到大长老也在,眉头一跳。 啧,这气氛不太对劲啊。 “外公、大长老。”安辞挪着脚步走到书桌前。 安镇雄绷着脸,“你成绩出来了。” “及格了吗?”她明知故问。 提到成绩,安镇雄头大,手指抠着桌上的成绩单,清一色的C。 虽说是门门及格了,但也就是刚好过及格线,她存心气他的吧。 “你自己看。” 安辞走过来,踮起脚尖,伸手扯走桌上的成绩单。 一排下来,十个C。 意料之中,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当着他们的面,挺认真地数了下多少个C。 然后,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安镇雄,“外公,没有D,我及格了。” 安镇雄,“……” 全都是C,她还挺高兴? “这成绩你还挺满意?”他没好气地问。 “满意啊。”安辞笑眯眯地点头,“做人要懂得知足。” “而且外公你答应我,只要及格就让我回帝都。” 安镇雄一噎,隐约觉得他的血压在往上升。 没错,他是答应过,但没想到她真的就考个及格。 “小崽子,你是不是存心的?”他气得伸手捏她的脸,却又舍不得真用力。 安辞咧嘴一笑,“外公,我才三岁,不是十三,能考及格就不错了。” “是吧,大长老?”她扭头搬救兵。 对上她求救的眼神,大长老无奈一笑,看在她这段时间表现还算马马虎虎的份上,他开口道,“家主,小少主还是有进步的。” 安辞一副看恩人的表情,决定等回帝都给大长老寄些土特产过来。 安镇雄瞅着她,“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考十个C……” 他轻哼了声,脸色缓回暖了许多。 “那,外公,我们什么时候回帝都?”安辞试探地问。 安镇雄弹了下她的额头,“明天。” 闻言,安辞眸光一亮,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我就知道外公最最最好了。” 一波彩虹屁吹得安镇雄眉开眼笑,但下一秒他又给泼了一盆冷水,“但三个月后得回来上课。” 安辞石化,“……” 不是吧,才三个月。 “怎么,不想走啊?” “那行吧,那你就留在这过年……” “别别,我答应还不行嘛。”安辞打断他的话,生怕晚一步连三个月的假期都没有了,管他的,先回去再说。 安镇雄满意一笑。 40、说得保守了点 帝都,锦苑。 睡到日上三竿,时澈被饿醒了,踩着拖鞋,慢悠悠地下楼找吃的。 一抬头,看到坐在沙发的少年时,他脑袋还没清醒过来,“小墨,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沈墨正在看书,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回地道,“放假了。” 时澈恍然,模糊地想起他昨天好像是有和他提过放寒假的事。 真是睡懵了。 他抬起手搓了搓脸,边走向吧台边道,“别老是待在家看书,没事就出去玩玩。” 沈墨嗯了声,视线依旧落在书上。 时澈面露无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余光扫过落地窗的方向,微微一愣。 只见二号别墅的大门开着,安岚进进出出,没一会宋修年也跟了出来,两口子站在庭院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澈不解,端着咖啡,边喝边往外走。 两栋别墅离得很近,一出门就遇上,时澈眯着眼看向他们夫妻俩,“嘛呢,你们两口子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安岚眉眼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她道,“小辞今天回来。” 这还是她家崽崽第一次离开她身边这么久,半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当妈的。 时澈笑了笑,转而想起什么来,他试探地问,“你爸也来吗?” 安岚瞅了他一眼,仿佛只要她点个头,下一秒他就要卷铺盖闪人。 她好笑地道,“我爸又不是洪水猛兽,不就是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你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提到“相亲对象”这四个字,时澈就头疼,“我心领了,心领了好吧。” 他可是立志要当一辈子单身贵族的。 “到底来没来?”他不放心地追问。 安岚白了他一眼,“没来,他最近很忙,要来也得等过年了。” 闻言,时澈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豪车从远处驶来,安岚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她不自觉地抓住宋修年的手,神色略显激动。 车里,安辞倚着车门,隔着窗玻璃看到不远处并肩站在一起的男女,心底不由有些紧张。 虽然她家外公把手机和平板还给她了,但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有联系她爸妈,大部分原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每次红姨问她原因都被她搪塞过去。 一直到现在,她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如今真要见到了,她却有点慌了。 在她走神之际,车子靠边熄火,车门刚打开,富贵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安辞的手扑了个空,反射性地跳下车追了出去,“富贵。” 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宋修年和安岚看到从车里冲出来的“小儿子”,皆是一愣。 车里开着暖气,安辞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件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她肤色很白,随着她的跑动,冷风扬起她额前的头发,精致的小脸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之前总听红姨在电话里说她家崽崽变得活泼了些,安岚还有些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她觉得红姨是说保守了。 “我艹。” 看着横冲直撞朝他冲过来的小白虎,时澈吓了一跳,侧身躲开。 谁知,小白虎直接略过他,目标明确地朝着他身后的别墅冲了进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安辞追了进去。 41、富贵是我的 时澈稳住身子,第一时间想到还在客厅里的沈墨,怕小白虎伤了他,转身跑回去。 宋修年和安岚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客厅里,沈墨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准备出去看看,下一秒就看到一团白影朝他飞奔过来。 他掀起眼皮,看着那团白影越来越近,那双泼墨般的眸子里浮出几分惊讶,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失而复得的喜色。 “小白。” 他蹲下身,富贵扑到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尽显亲昵。 “啊。” 和旧主人重逢,富贵激动地嚎了一嗓子。 安辞追至,看见富贵扑到少年身上,先是一愣,目光扫过少年那张生来好看的脸,和她脑海中的记忆渐渐重合…… 他怎么会在这? 就在她望过来时,沈墨也注意到她了,盯着那张稚气的面孔,他愣了愣。 小东西。 富贵挂在沈墨身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安辞,冷不丁地嗷了一嗓子。 二人回过神来,视线错开,安辞刚要开口,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小墨。” “崽崽。” 安辞一转身,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把抱住,女人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有些激动。 “妈咪想死你了,崽崽。” 或许是血缘在作祟,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安辞突然就不紧张了,嗅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她鼻尖一酸。 然后低头埋进安岚的颈窝,嗫嚅道,“妈。” 这一声叫得安岚心头一软,眼眶瞬间就红了。 安岚双手捧着她的脸,左右两边各亲了一口,“可想死我了。” 来自自己母热情似火的爱意,差点把安辞给淹没了。 正懵着,一道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笑意。 “连白虎都养上了,可以啊,小侄子。” 安辞,“?” 时澈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打量着扒拉着沈墨裤腿的富贵,迟钝地疑惑了下。 “小墨,我看这只白虎好像挺黏你的。” 由于在庄园伙食太好的缘故,富贵体重稳定上涨,沈墨现在都抱不动它了。 沈墨没说话,摸了摸富贵的头,唇角微弯。 淡淡的笑痕一闪而过,但还是逃不过时澈的眼睛,他面上一怔。 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就没见过他笑过了。 时澈低下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正在朝沈墨撒娇卖萌的白虎。 一个不太厚道的想法冒出脑海。 他转头看向被安岚抱着的小孩,搓了搓手,笑容挺谄媚,“小侄子,叔叔和你商量个事呗。” 那模样,那语气,活像一个怪蜀黍。 安辞看了看周围,没别人了,确认了他口中的小侄子是在叫她。 她眨了下眼,“你说。” “这只白虎有兄弟姐妹吗?”时澈试探地问。 安辞摇头。 时澈还想再说点什么,不料安辞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富贵是我的。” 时澈讪讪一笑。 得,不好糊弄啊。 安岚扑哧笑了出声,一副“遇到对手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崽崽,那是你澈叔,爹地和妈咪的好朋友。”安岚笑眯眯地道。 “快叫人,你澈叔给你准备了大红包。” 听到“大红包”三个字,安辞眼睛瞬间亮了,毫不犹豫地张口,“澈叔好。” 时澈扯了扯唇,逗她,“再叫一声,给你两个红包。” 安辞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叫一声多给一个红包吗?” 她能叫到他破产。 时澈,“……” 无人看到的角度,沈墨微微勾起唇。 至于安岚和宋修年就没他这样含蓄了,直接笑出声来。 不错不错,她家崽崽去一趟M洲回来变得有趣多了。 安岚笑着道,“随便叫,崽崽,你澈叔别的不多,钱最多。” 时澈白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五毛钱的友情不要也罢。 安辞笑,视线扫向沈墨那边,看着富贵一直咬着人家的裤脚不放,她怕它把口水蹭上去,她急着想下去。 一句“妈”脱口而出,“我要下去。” 安岚还没抱够,却还是顺着她,将她放下。 宋修年以为自家小儿子终于想起他来了,正准备展开双手抱她,结果小家伙径直走向沈墨那边。 宋修年,“……” 儿子,你不先看看你爹我吗? 安辞在沈墨身旁停下脚步,伸手抵住富贵的脑袋,语气无奈,“富贵,松嘴,你口水都蹭人家裤子上了。” 它那牙口有多好它心里没点数吗,上次还扯烂了五长老一条裤腿,害得五长老当天给她布置了一堆作业。 两人靠得很近,小东西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味,沈墨垂眼看着她,动了动唇,“没关系。” 大不了换条裤子就行。 42、这变心够快的 安辞抬头看他,眼尾扫过富贵,心底生出几分困惑。 富贵被她养在身边,但骨子里的高傲和野性一直存在着,除了她之外,富贵从未这般亲近过其他人。 偏偏在这个少年面前乖得过分。 安辞想问他“你是不是和富贵认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改口道,“富贵好像挺喜欢你的。” 沈墨微怔,“嗯?” 安辞又看回富贵,在它头上揉了几把,“富贵,你要待在这玩一会吗?” 富贵吼了一声,直接用行动证明,仰起头咬住了沈墨的衣角。 安辞啧了声,这变心够快的。 她转眸看向沈墨,语调软软的,“能让富贵在这待两天吗?你要是烦它了,我再来带它走。” 小东西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就更让人移不开眼,眼梢微弯,干净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温暖上几分。 沈墨点头,“它叫、富贵?” 安辞笑眯眯地点头,“我取的,好听吗?” 沈墨扫了一眼富贵,僵硬地点了下头。 时澈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他这小侄子讨喜,小墨来这待了大半年了,就没见他和哪个小孩主动说过话,小侄子太给力了。 他走上前,抬手搭在沈墨肩上,低眸看着安辞,“小侄子,他叫沈墨,你没事可以过来串门找他玩。” 安辞,“好啊。” 安岚手机不停振动着,好几条信息进来,她看了一眼,是家里老爷子他们在催了。 “崽崽,我们该回去了,爷爷奶奶他们还在等你呢。” 安辞看了沈墨一眼,又叮嘱了富贵两句,然后转身跟着自家爹妈离开。 从头到尾她只字不提在医院遇到过沈墨的事,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他俩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沈墨也挺惊讶,他以为安辞会说漏嘴,没想到…… 见他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时澈以为他是看到宋修年一家三口团聚忍不住伤感,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小墨,你要喜欢这只白虎,要不我给你弄一只?” 沈墨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蹭着他掌心的富贵,声音有些低,“不用。” …… 行李交给红姨去打理,安辞被宋修年夫妻俩带到一号别墅。 刚进客厅,安辞还没来得及看人,就被一双带着厚茧的手抱了过去,举在空中仔细打量。 “好像胖了点,脸上也有肉了。” “……” 安辞满头黑线,莫名有种在菜市场被当做猪肉供人挑选的感觉。 她低下头,对上老爷子慈爱的眼神,顿时没了脾气,“爷爷。” 宋老爷子眯起眼笑了笑,大手揉了揉她那一头细软的短发,抱着她往回走,“饿不饿?” “饿。”安辞点头,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路,醒来只就啃了几块饼干和一盒牛奶。 宋老夫人在厨房里听到动静,关了火,赶忙端着一盘小丸子出来,“崽崽回来了啊,快过来尝尝奶奶炸的小丸子。” “奶奶。”安辞嘴甜地喊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那盘炸得金黄的丸子。 大半年没见到小孙子了,宋老夫人想得不行,把盘子放到桌上,然后一把从自家老伴怀里抢过小孙子。 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孙子,宋老夫人稀罕得不行,“崽崽,想不想奶奶?” 安辞回得很快,“想啊。” 话落,旁边投来三道目光,齐刷刷看着她。 安辞立马道,“也想爷爷,想妈,想爸,天天想,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 说到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我行李箱呢?” “行李箱放在家里了,待会再拿吧。”安岚一脸欣慰的笑,她家崽崽长大了,回来还知道给家里人带礼物了。 “对对,不着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宋老夫人拿着叉子插了一个丸子,然后递到她嘴边。 “烫,慢点吃。” 安辞就着她的手,张嘴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口齿不清地夸道,“好吃。” 宋老夫人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就在安辞感叹回家真好时,一通电话结束了她的快乐。 是安镇雄打来的。 安岚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宋修年问。 安岚没有解释,直接按下免提,安镇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你让小辞接电话。” 听到安镇雄的声音,安辞咽下丸子,从宋老夫人身上下来,凑了过去,“外公,我到家了。” 安镇雄轻哼了声,“你是到家了,可三长老、五长老还有六长老差点被你送进医院了。” 闻言,宋老爷子几人都愣住了。 安辞一头雾水,“他们怎么了?” “还怎么了?”电话那头,安镇雄一个头两个大,气得文件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你说你昨天给长老们送什么了?” 安辞道,“鸡汤,还有烧鹅啊。” “三长老和五长老喝你了的鸡汤,一个流鼻血,一个拉肚子。”安镇雄无奈的声音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至于六长老,他吃了烧鹅过敏,挠了一整夜,早上起来嘴巴肿得跟香肠似的。” 安辞愣了几秒,很快就反应,“鸡汤和烤鹅没问题啊,外公你也吃了的。” “肯定是三长老太虚了,五长老肠胃不行。” 安镇雄,“……” 43、打长老犯法吗(2) 安镇雄,“……” 她是有顺风耳吗?她怎么知道医生说的话? “至于六长老,他没说他对鹅肉过敏啊。”安辞疑惑地皱眉,手指抠着桌上的杯垫,“他是不是吃了别的?” 沉默了一会,安镇雄道,“烤鹅里面放了柠檬,他对柠檬过敏。” 安辞嘴角一抽,那只能怪他倒霉了。 “外公,这可不能怪我,我没想到他们这么虚不受补。”她连忙给自己洗刷冤屈,这个锅她不背。 安镇雄捏了捏眉心,她一碗鸡汤差点送走两位长老,还说人家虚不受补,虽然事实是这样,但她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吧。 他深吸了口气,“为了感谢你的鸡汤和烧鹅,三位长老说动了其他四位长老,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当做新年礼物。” 安辞一听这话,觉得肯定没好事。 “我可以拒绝吗?” 其实她更想挂电话,但她不敢,怕她家外公一怒之下把她抓回去继续上课。 “不能。”安镇雄残忍地道。 安辞撇了撇嘴,欺负小孩。 “七位长老连夜给你准备一些作业,已经让人寄过去了,你记得写,两个月后要交的。”安镇雄道。 安辞,“???” 连夜给她布置作业,这种缺德事他们也干得出来? 白瞎了她的鸡汤和烧鹅。 打长老犯法吗?她现在想回去试一试。 安岚看着自家崽崽黑脸磨牙的小表情,莫名好笑。 能把长老们逼到这份上,她家崽崽也是出息了。 “到时候要是作业没完成,假期就得提前结束,七位长老说了,他们愿意亲自去帝都接你回来上课。”说到这,安镇雄压了下嘴角,但安辞还是听到了一声轻笑。 “听到没有?” 安辞身子往前一倾,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闷声道,“没有。” 行行好,放过孩子吧。 安岚看着她一副快要自闭的模样,忍笑拿起手机和安镇雄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下一刻,客厅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安辞起身,扑进安岚怀里,可怜兮兮地道,“妈,救我,帮我和外公求个情吧。” 安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崽崽啊,不是妈不帮你,你外公的话,妈可不敢不听。” 安辞从她话里听出一股“你就认命吧”的意味,视线一偏,眼睛黑亮地看着宋修年,“爸。” 宋修年摊手,笑了笑,“叫爹也没用。” 那可是他老丈人,他敢吗? 自家爹妈这边行不通,安辞扭头投入宋老爷子的怀抱,“爷爷。” “乖孙,你外公也是为了你好,写作业也是学习的一种。”宋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安辞又想去叫宋老夫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她还是化悲愤为食欲吧。 安辞拿起叉子插了一个丸子塞进嘴里,腮帮子吃得一鼓一鼓的,跟只仓鼠似的,又萌又憨。 大概是郁闷极了,她一口气炫了二十个丸子,安岚一行人直接看傻眼了。 就在她还要继续吃时,安岚连忙抢走她手里的叉子,哭笑不得地道,“崽崽,咱们先不吃了,等会再吃点别的。” 安辞吃得也差不多饱了,突然想到什么,抬眼看向安岚,“堂哥和姐姐呢?” “小沅去补习班,晚上才回来,你姐姐去冬令营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安岚放下叉子,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嘴。 又是补习班。 安辞头大,忽然想起安阳他们几人,想也不用想他们回家肯定也轻松不了。 算了,她还是先同情一下她自己吧,不知道长老们给她布置了多少作业。 44、我来送 傍晚,一号别墅灯火通明。 锅里熬着汤,宋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她扬声道,“老二,打电话给老大,问问他们回来了没有?” 宋修年在家最小,在他上面还有个大哥,名叫宋斯鸿,结婚之后就搬到了四号别墅住。 宋修年正在陪宋老爷子下棋,听到她的话,抬头回了句,“小岚刚才问过了,大嫂说快到了。” 宋老夫人听了,又钻进厨房里。 宋老爷子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看向对面异常安静的安辞,笑吟吟地问道,“小辞,爷爷教你下棋要不要?” 结束了一局消消乐,安辞抬起头,朝棋盘瞥了一眼,兴趣乏乏。 她摇头,转而想到什么,诚心诚意地问,“能教打麻将吗?” 宋老爷子,“……” 宋修年,“……” 然后两双眼睛唰地望向她,宋老爷子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你想学什么?” “打麻将啊。”安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大咧咧地道。 她记得老爷子经常约人来家里打麻将,人送外号——常胜将军。 宋老爷子这才听清楚了,哭笑不得地问,“你小小年纪学什么打麻将?” 安辞把平板丢在一旁,伸手在桌上摸了一块糕点啃着,理直气壮地说,“多一门手艺傍身啊。” 打麻将也算是手艺? 宋修年被自家儿子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逗笑了,打趣道,“怎么着,你打算开个赌场当老板?” “也不是不可以。”安辞眨了眨眼,“那你能借我点钱吗?” 宋修年气笑了,小兔崽子脑筋转得够快啊,还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你想得美,写你的作业去。” 安辞撇嘴,咕哝一声小气。 这时,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闯了进来。 “爷爷,救命啊。” 安辞转头望去,少年穿着牛仔裤和蓝色卫衣,脚上穿着一双潮牌运动鞋,浑身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 大概是刚从补习班回来,他肩上还背着书包。 宋沅飞奔到宋老爷子面前,抓住他的手臂,一个劲地往他身后躲。 “爷爷,我妈要弄死我,我就指望您了。” 对于这种场面,宋老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淡定地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哪有。”宋沅底气不足,就差把“心虚”两字刻在脑门上了。 宋老爷子也是个狠人,道,“行,那我不管你了。” 话落,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高跟的靴子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哒哒”的声响。 “爸。” 女人进门先和宋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随后才忙着教训儿子。 “宋沅,你躲你爷爷身后也没用……” “大伯母好。” 一道又软又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刘文慧收住话音,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孩,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她缓了缓脸色。 “小辞回来了啊。”她走过去,伸手抱起她看了看,脸上露出点笑意,“好像长高了点。” 安辞搂住她的脖子,笑眯眯地道,“大伯母喝杯茶消消气。” 刚被亲儿子气得心肝疼,现在见到她这么乖巧,刘文慧忍不住亲了她一口,“还是我们小辞好。” 说着,她又想起自家熊儿子,一股火气蹭蹭往上涨。 “小辞你先坐着,大伯母教训完你堂哥再和你聊哈。”把安辞放回沙发上,她扭头看向躲在宋老爷子身后的讨债鬼。 “我数三个数,你再不给我过来,晚饭也别吃了。” 宋沅扯了扯宋老爷子的衣角,“爷爷。” 宋老爷子轻咳一声,看向大儿媳,“老大媳妇,出什么事了?” 气归气,在长辈面前,刘文慧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貌和体面,“他把一整瓶胶水倒在老师的椅子上,害得人家老师裤子拽破了,还差点摔个大跟头,假发片都飞了出去。” 她都没有脸去面对人家老师了,刚才在补习班那里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安辞差点喷笑,连忙捂住嘴,肩膀不断抽动。 这倒霉孩子,难怪大伯母气成这样。 “我没想着倒一瓶,我就想倒一点点,是别人拽了我一下,我手一抖,才会整瓶倒上去的……”宋沅弱弱解释道。 他本来想换张椅子的,谁知道老师突然进来了,结果还没等他说话,老师就坐上那张椅子了。 “你少给我找借口,今天绝对少不了你一顿造化。”刘文慧打断他,撸起袖子,抄起桌上的老爷子挠痒的不求人。 “过来。” 宋沅哭丧着脸,又拽了下老爷子的衣袖。 “该,谁让你捉弄老师。”宋老爷子哼了声。 宋沅看向其他人,“小叔。” 宋修年双手摊开,表示他也没办法救他,“你忍一忍吧,你爸下手更狠。” 潜台词就是:早挨揍早完事,不然等他老子回来了,屁股都得给他打开花。 宋沅脑补了下自家亲爹的黑脸,果断卸下书包,老实走到自家亲妈面前。 “妈,能出去打吗?” 刘文慧斜了他一眼,“你还知道丢人啊。”她拎着不求人转身往外走,宋沅垂头丧气地跟上。 安辞止住笑,感叹道,“表哥好可怜啊。” 宋修年在一旁听到了,侧目看她,似笑非笑,“我听说你捅了马蜂窝,害得四长老被蛰了一脸包,还落了水?” 陈年旧账被翻出来,安辞眼神闪躲,“没有的事,谁说的。” 她说着,跳下沙发,穿上拖鞋,伸手从桌上摸了瓶果汁。 “我去看看奶奶她们煮好饭没有。” 家里平日里都是请阿姨煮饭,因为今天是安辞回来,所以老夫人决定亲自下厨,安岚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宋老夫人说,“拿两个保温盒,给时澈和小墨打包一些吧。” “好,我打电话让时澈来拿。”安岚转身去找保温盒。 安辞眼珠子转了转,跑进厨房,主动道,“我来送,我给他们送过去。” 安岚低头看着她,忍俊不禁,“你认识路吗?” “认识啊。”安辞仰起头,手里握着一瓶果汁,还没来得及开。 “又不是没去过,我顺便去看看富贵。” 45、可能是他长得比较好看(1) “富贵是谁?”宋沅挨完揍便躲到厨房来,一进来就听到安辞的话,好奇地问道。 “一只白虎。”安辞扭头看向他,扫了他一眼,忍笑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对宋沅来说,挨揍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早就习惯了。 他也不害臊,双手摊开在她面前,掌心被打得有些红。 “有事,我觉得我晚上握不住笔,写不了作业了。”他一本正经地道。 “你啊,记吃不记打,看你爸待会回来不收拾你才怪。”厨房离客厅不远,宋老夫人都听到了,无奈地看了宋沅一眼。 听到这,宋沅摸了摸鼻子,暗下决心等会要避着点他家老子。 心大如他,下一秒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哪来的白虎,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养的,暂时留在澈叔那。”安辞回了一句,转头去催安岚把保温盒给她。 安岚不放心地道,“两个保温盒太重了,你怎么拿?” “小婶,我和小辞一起去吧,我骑自行车载她。”宋沅对安辞口中的白虎好奇得不行,自动请缨道。 拗不过他们两人,安岚还是把保温盒给了他们,临走前,她不放心地叮嘱宋沅,让他骑车慢点。 …… 三号别墅。 阿姨这两天有事请假没法过来做饭,时澈又不会做饭,只能将就叫外卖。 打完两局游戏,时澈摘下耳机,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小墨,你想吃什么?” “随便。”沈墨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摸着富贵的脑袋。 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时澈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视线扫过趴在沈墨身旁的白虎,磨了磨牙。 小墨随便摸都行,他碰一下就玩命追着他咬,简直双标得不要太明显。 他收回目光,门铃声突然响起。 时澈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暖色的灯光倾泻而出,照在两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上。 时澈一愣,笑了笑,“你们两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吃的。”安辞略过他,朝里面看,“澈叔,富贵呢?” “在里面,进来吧。”时澈接过宋沅手里的保温盒,“你们两走路来的?” “我骑自行车带小辞。”宋沅边脱鞋边道。 他和沈墨同个学校,又是同个班,闲着没事就过来串门。 安辞穿着拖鞋出来,直接一蹬就完事,她快步走进客厅,抬眸间就看到富贵那只狗东西享受地趴在沙发上,任由旁边的少年摸着它的脑袋。 这没良心的,看样子还挺适应这里的。 见她来了,沈墨停下手,抬头看向她,殷红的唇微抿。 “我不……”安辞动了动唇,下一秒就被宋沅的大嗓门给覆盖过去。 宋沅盯着沙发上的白虎,眼睛都在闪着光,“我去,这也太酷了吧。” 真要是带出去在小区逛一圈,回头率百分百啊。 他快步跑过去,“我能摸一下吗?” 结果他刚伸出手,一根虎毛还没碰到,富贵突然朝他低吼了一声。 那声音,地动山摇的。 宋沅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滴个妈啊。 安辞,“富贵。” 沈墨,“安静点。”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后对视一眼,又默契地错开视线。 安辞走过来,伸手揉了下富贵的耳朵,“都说了不准吓人,老实点。” 富贵不情愿地趴了回去。 沈墨抬眸看着她,“你要带它回去了吗?” 安辞收回手,咧嘴一笑,“不是,我妈让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顿了顿,她突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果汁往他怀里一塞,“这给你喝。” 沈墨低头看着手里的果汁,他不爱喝这些甜腻的东西,要换个人他就直接拒绝了。 但这是小东西给的…… “他不爱喝果汁。”宋沅缓过劲来,大大咧咧地道。 安辞一怔,扭头看向他,后知后觉地问,“你们认识?” 宋沅道,“他转到我们学校,我们同班。” 同班? 安辞眨巴着眼,她没记错的话他上的是四年级吧。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宋沅解释道,“他跳级了。” 他觉得他学习也算不错的,跳级这种经历他也有过,但没像沈墨这么变态,七岁就上四年级,上课都没怎么听,随便就能考满分。 安辞挑眉,学神啊这是。 她目光转回沈墨身上,“你要是不喜欢喝那就算了,我……” “喜欢。”沈墨打断她,握紧了手里的果汁,仿佛怕安辞要回去。 安辞啊了声,“喜欢就好。” 宋沅的心思都在白虎上,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看了白虎一眼,然后看向沈墨,“它为什么愿意让你碰,还听你的话,你怎么办到的?” “别伤心,你不是一个人。”时澈放好保温盒走过来,拍了拍宋沅的肩膀。 “它也不让我碰,凶得很。” 宋沅疑惑,“为啥啊?” 时澈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你问他俩。” 宋沅看向他们两人。 安辞眸底浮出狡黠的笑意,“可能是他长得比较好看。” “……” 时澈和宋沅表示有被冒犯到。 宋沅不满意地抗议,“我也很帅好不好?” 安辞轻笑出声,沈墨垂了垂眉眼,深处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快回去吃饭吧,你妈发信息来催了。”时澈看了眼手机。 宋沅恋恋不舍地看着白虎,一直磨蹭着不走,最后还是安辞看不下去了,伸手拉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 看见时澈送他们出去,沈墨迟疑了下,然后站起身走了过去。 夜色下,宋沅坐在自行车上,他个高腿长,脚尖轻松抵着地面。 “小辞,你坐稳了没有?” 时澈帮忙把安辞拎上后座,安辞怕摔,双手抓住宋沅的外套。 “好了。” 时澈道,“骑慢点。” “知道了。”宋沅回了一句,脚尖一蹬,骑车离开。 时澈转身,看见沈墨站在门口,眉梢轻挑,“小墨,怎么了?” 沈墨眼尾微垂,面上看不出情绪,“没事。” 他拿着果汁转身往屋里走,脑海中闪过那辆自行车,还有坐在后座的小东西。 46、你能不能帮我写(2) 翌日。 安辞毫无意外是最后一个醒的。 她刚洗漱完,安岚就敲门进来了。 “崽崽,公司临时有点事,我和你爸要去一趟公司,你要是在家待着无聊就去爷爷那边。”她道。 安辞套上毛衣,细软的头发因为刚睡醒有些塌,衬得那张白嫩的小脸看上去更加人畜无害。 “好。”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和睫毛沾着星点水汽。 她扯了下衣领,不经意瞥到桌上陌生的行李袋,“妈,那是什么?” 安岚扫了一眼行李袋,忍笑道,“早上收到的快递,长老们布置的作业。” 安辞,“……” 作孽啊,这么多作业,长老们是不打算让她过年了吗? 安岚看着她一副随时要emo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失笑道,“别愣着了,赶紧下楼吃早餐吧。” 安辞呵呵。 现在就是给她龙肉吃她都不香了。 公司有急事,宋修年夫妻俩走得匆忙,家里只剩下红姨。 安辞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心底却想着怎么搞定那堆作业。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她擦了擦嘴,红姨过来收拾碗碟,她随口问道,“小辞,要不要给富贵准备点吃的?” 回了帝都,红姨和其他人一样叫她名字。 提到富贵,安辞眼前浮现一张冷淡又疏离的面容,突然有了主意。 “红姨,我去一趟澈叔那边找富贵玩会。”她下了椅子,飞快朝楼上跑。 没一会,安辞抓着几张卷子下楼来,踩着她那双毛茸茸的拖鞋,打开门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砰——” 大门被风吹得关上,红姨听到动静出来,走到落地窗那边,看着安辞跑到三号别墅门口,这才放心。 此刻,三号别墅。 安辞看着给她开门的人,一句“澈叔”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她挥了挥小手,“早啊。” 沈墨点头,很少和别人接触,他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想了想,他问,“要进来吗?” 安辞也不和他客气,“好啊。” 她抬脚走了进去,发现家里出乎意料的安静。 “澈叔呢?” “出门了。”沈墨关上门,转身看见她蹬掉一只拖鞋,道,“地上凉,不用脱鞋。” 安辞闻言,这才发现他家里没开暖气,她把拖鞋穿了回去,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卫衣,她问,“你不冷吗?” 沈墨道,“不冷。” 他不怎么怕冷,他一个人在家很少会开暖气。 安辞跟着他往客厅走,视线瞥到趴在落地窗前边晒太阳边啃牛肉干的富贵,唇角一抽。 这狗玩意到底是像谁,还挺知道享受? 她来了都不来迎接一下,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看见安辞来了,富贵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瞅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啃它的牛肉干。 安辞被它敷衍的态度气乐了,行,它有本事就一直在这待着。 懒得搭理它,她转头看向沈墨,“那个,听我表哥说你学习很厉害。” 沈墨没点头,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尾的余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捏在手里的卷子。 安辞试探地开口,“是这样的,我有几张卷子不会写,所以你能不能……” 沈墨以为她是想让他教她,不料她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一愣,“你能不能帮我写?” 沈墨,“……” 小东西说话的声音依旧软软的,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和无理,耳朵立马发热通红。 安辞眼巴巴地看着他,空闲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哥哥,我作业好多,写不完会挨老师们罚的。” 她可没说谎,那一大袋作业要是写不完,她的假期就会提前结束,还会被遣送回m洲继续上课。 沈墨安静地看了她几秒,神色如常,声音好像没有那么冷了,“拿来。” 他伸出手,安辞眼神一亮,连忙双手把捏得皱巴巴的卷子和一支笔递到他手里。 沈墨拿着卷子往沙发那边走,安辞跟了上去,脱掉拖鞋,赤脚踩在浅灰色的地毯上。 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也不冷。 沈墨把卷子放在茶几上,随后直接坐在地毯上,见状,安辞也跟着坐过去。 虽然沈墨学习很厉害,但这些卷子上的知识内容和学校里教得不太一样,她担心沈墨万一做不出来会被打击到。 然而,接下来的事证明了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只见沈墨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就开始写,几乎都不用怎么想。 47、分明就是财神 不到五分钟,他已经写完了一页,安辞飞快瞥了一眼答案,不仅全写对了,字还特漂亮。 和她那狗爬一样的字简直是两个极端。 不过也没事,能交就行,至于长老们看完之后的反应那就跟她没关系了,谁让他们这么不厚道。 安辞心安理得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眸扫过少年的脸,他微卷的睫毛覆下,淡漠的神色带着超乎他年龄的沉稳,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她不由想起宋沅昨晚和她说过的话,沈墨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从不和任何人走近,就连时澈偶尔去他们家蹭饭,沈墨也从不跟着,他就像是给他自己画地为牢一般,他不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 “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少年不带情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安辞思绪回笼,眼神渐渐聚焦。 “什么?” “我们在医院见过的事。”哪怕是在说话,沈墨的手也没停下来。 安辞弯了弯唇,反问道,“那你怎么不说?” 沈墨笔尖一顿,不知是不是安辞的错觉,她觉得沈墨眉眼间的疏冷淡了些。 略过她的问题,他道,“你要是无聊可以玩会平板。” 安辞看了眼放在沙发上的平板,起身去拿,“平板里有下载游戏吗?” 沈墨淡淡嗯了声。 拿到平板,安辞点了下屏幕,需要输入密码。 她刚要问,身旁的人先一步开口,“六个一。” 安辞闻言,边输入密码边瞥了他一眼,见他快做完第二页了,突然有种抱到大腿被带飞的爽感。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平板里的游戏,毫不犹豫地点进斗地主。 卷子上的题对沈墨来说很容易,不到一小时他就做完了,他刚放下笔,身旁的小东西身子一斜,自闭地倒在地毯上。 她哼唧一声,眼尾往下垂,挺委屈的模样。 沈墨把卷子叠放好放在一旁,垂眼看着她,“怎么了?” “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安辞抬起头看他,小脸微红,似有些窘迫。 沈墨挑眉。 安辞心虚地举起手里的平板让他看,声音很小,“我把豆都给输完了。” “那什么,要不你加我,我转钱给你充双倍,行吗?” 人家帮她写作业,她却把人家的豆都给输光了,想一想她好像挺不是人的。 她也没想过她运气那么差,把把都是拿差牌,太倒霉了。 沈墨扫了眼平板,淡声道,“没事。” 然后他伸手拿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着,安辞凑近去看,看见他往里面直接充了五千块。 安辞一怔。 “玩吧。”沈墨把平板塞回她怀里,站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他回头问道,“你要喝牛奶还是果汁?” 安辞回过神来,对上他询问的眼神,她呆呆地吐出两字,“……果汁。” 等沈墨走进厨房,安辞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平板,看着那十万豆,再次陷入深思。 什么学神,这分明是财神。 她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桌上的卷子,倾身过去看,五张卷子居然全部写完了。 听到脚步声,安辞缩了回去坐好,沈墨走到她面前,把果汁递给她。 “给。” 安辞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沈墨弯下腰坐在她身旁,“谢什么?” “卷子,还有这个。”安辞指了指平板,屏幕还停留在斗地主的游戏页面。 沈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富贵突然跑了过来,用脑袋蹭着沈墨的胳膊。 见状,安辞在心底吐槽富贵没良心,随后想起一件事,她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认识富贵?” 沈墨没否认,点了下头。 “该不会,富贵是你的吧?”安辞大胆猜测道。 拍卖行的东西来路复杂,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是第一次见面,富贵不可能对他这么亲近。 沉默片刻,沈墨嗯了声,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我们家出了点事,富贵走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安辞还是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难过。 想起在医院里看到的骨灰盒,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富贵的归属问题就有点难搞啊。 他是富贵的前任主人,但富贵是她买回去的,和它待了这么久已经有感情了,把它送还给他,她可舍不得。 还没等她想出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沈墨先一步开口,“放心,我不会和你抢的。” 安辞愣了愣,看着他的目光带着诧异,“你……” 沈墨道,“有空带它来让我看看就好。” 这么简单。 安辞不假思索地答应,“那就让富贵在这多住几天。”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乖巧的笑容透着几分讨好的意味,“那我明天还能过来找你帮忙写作业吗?” 沈墨看着她有一撮头发翘起来了,抬手压了压,“可以。” 安辞喜上眉梢,嘴甜道,“谢谢哥哥,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48、你怎么把他骗来的(1) 临近中午,见安辞一直没有回来,红姨只好过来找她,说是宋老夫人叫她过去吃饭。 听完,安辞转头看向身后的沈墨,“你中午吃什么?” 沈墨道,“外卖。”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别叫外卖了。”安辞抓住他的衣角,笑眯眯地道。 她总不能让人家白帮她写作业。 沈墨一愣,“嗯?” “去我爷爷家吃饭啊。”安辞仰起头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奶膘深了几分。 “我们带富贵一起去。” 沈墨凝视着她,沉默了一瞬,他点了下头,“好。” 红姨惊讶地看了沈墨一眼,默默在心底感叹自家小少主强大的交友能力。 没了屋内的暖气,迎面袭来的寒风刮得安辞脸颊有些疼,眼周染上浅浅的红。 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但还有一截脖子暴露在外面,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那股刺骨的冷意。 “等一下。” 身旁的人突然拉住她,安辞被动地停下脚步,刚抬起头,就看到少年取下脖颈上的围巾,俯身把围巾挂到她脖子上,围了几圈。 “我不用,你自己……” 安辞反应过来,刚想要拒绝,少年却拉住了她的手,“我不冷,走吧。” 和她冰凉的手不一样,少年的掌心很温暖,被他牵着,像是捧了个小火炉在手里,热乎乎的。 安辞眯起眼,任由他牵着,三号别墅离一号别墅有段距离,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富贵跟在后面。 看到沈墨跟着安辞一起出现时,宋老爷子两口子皆是一愣。 沈墨的情况他们都知道一点,时澈过来吃饭时,他从不跟着,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小孩子认生,后来时澈私下和他们提过一句,说是沈墨因为父母去世的事有点心理阴影,让他们别介意。 “爷爷,奶奶,我带沈墨哥哥过来吃饭。”安辞拉着沈墨走过来。 沈墨虽然性子冷了些,但该有的礼貌却不会少,“宋爷爷,宋奶奶。” 宋老爷子回过神来,笑吟吟地点头,“小墨来了,过来坐,别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行。” 说着,他朝自家小孙子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赞赏。 不愧是他们家崽崽,连小墨都能搞定。 沈墨抿唇,点了点头。 “你们两先坐会,等会就能吃饭了。”宋老夫人道。 安辞应了声好,宋老爷子瞥到他们身后跟着的庞然大物,瞪大了眼。 虽然听说过小孙子养了只白虎,但亲眼所见,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安辞忍笑道,“爷爷,您别怕,富贵不咬人的。” 宋老爷子收起脸上的惊愕,轻咳一声,“谁怕了。” 说这话时,他默默地把伸长的腿缩了回来。 富贵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仿佛在寻找猎物似的,宋老爷子咽了咽口水。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压惊。 怕它把老爷子吓出心脏病来,安辞招了招手,“富贵,过来,给你糕点吃。” 富贵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往地上一趴,安辞伸手从桌上拿了两块糕点,直接放进它嘴里。 然后摸了摸它的脑袋,“乖点。” 目睹这一幕,宋老爷子惊讶得合不上嘴巴,不禁怀疑起他家小孙子是不是偷偷考了个驯兽证。 “洗手吃饭了。” 宋老夫人的声音从饭厅里传来,宋老爷子第一个站起来,头一次对吃饭这么积极过。 安辞笑了声,屋里开着暖气,她脱掉外套,领着沈墨去洗手。 中午吃炸酱面,宋老夫人的拿手菜,一人一大碗,料很丰富,肉还多。 宋老夫人笑道,“小墨,放开吃,不够还有。” 沈墨回了声谢,等宋老爷子拿起筷子,他这才跟着动筷。 宋老夫人看见自家小孙子把洋葱和胡萝卜挑出来,无奈一笑,“小辞,你干什么呢?” 安辞卖乖地笑了笑,“奶奶,您别和我妈说哈。” 被她妈知道,又得唠叨她挑食了。 “给我吧。”沈墨把自己的碗推过去,声音淡淡地道,“我吃。” 安辞啊了声,“这不好吧。” “没事。”沈墨帮她把洋葱和胡萝卜全部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宋老爷子两人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中途,宋沅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奶奶,有什么吃的,我快饿死了。” 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无意间看到趴在地上打瞌睡的富贵,他眼神一亮,大着胆子就要凑近去摸它。 结果,富贵突然睁开眼,朝他吼了一嗓子。 宋沅吓得连忙缩回手,转身就往饭厅的方向跑。 富贵扫他一眼,舔了舔爪子,神态似嘲讽又似轻蔑。 胆小鬼。 宋沅跑进饭厅,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小沅,你不是去上补习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宋老夫人看着突然回来的大孙子,诧异地问道。 “你翘课了?” 宋沅连忙解释,“哪能啊,是补习班的老师突然有急事,下午的课不用上。” 翘课这种事可不兴说,被他爸妈听到了得打断他的腿。 他目光一偏,迟钝地看到沈墨在这,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 沈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辞咽下嘴里的面,“我带他来吃饭。” “你带他来的?”宋沅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向沈墨,语气幽怨,“那我之前请你吃饭,你怎么都不答应?” 无视他控诉的眼神,沈墨道,“这面很好吃。” 宋沅翻了个白眼。 得,这就是不想和他聊呗。 对于做饭的人来说,这句“好吃”就是最好的夸赞了,宋老夫人笑了笑,“好吃就多吃点。” 说完,她看了自家大孙子一眼,“赶紧洗手来吃面。” 宋沅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洗手。 等他过来吃时,其他人都吃饱了。 安辞下了椅子,正要走就被宋沅拉住了,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把他骗来的?” 骗? 安辞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骗?” 她一副“我怎么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模样,宋沅噎了下,“……不然他怎么愿意跟你出来?” 安辞双手插兜,抬了抬下巴,“可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 宋沅满头黑线,听着她欠嗖嗖的话,突然想把吃下去的炸酱面给吐出来。 49、天才就是了不起(2) 安辞从饭厅出来,发现客厅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富贵也不在。 她疑惑地皱眉,院子里隐隐约约地传来沈墨的声音。 “富贵,这不能吃的。” 安辞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沈墨弯腰正在和富贵说着什么,而富贵完全没在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爷子怀里的小香猪。 这种画面,安辞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她菜园子的鸡崽和鹅崽们没少被富贵用这种眼神看过。 不过这只小香猪明显对富贵的吸引力更大,富贵眼睛都看绿了。 “小辞,你快管管它。”见安辞来了,宋老爷子立马告状,“我要是迟来一步,我的大米就得命丧黄泉了。” 大米是宋老爷子给小香猪取的名。 安辞笑了笑,走到富贵面前,挡住它看着小香猪的视线,语气挺认真,“富贵,别打这只小香猪的主意,不然以后你就只能吃菜叶子了。” 富贵呜咽一声,似不满。 “听话,晚上给你牛排吃。”安辞轻声哄道。 富贵别过脑袋,用鼻息哼了哼,算是勉强答应了。 虽然有安辞再三保证,但宋老爷子还是不放心,时刻抱着他的小香猪,生怕富贵趁他不注意把它一口给吞了。 难得不用上补习班,宋沅吃完饭就坐不住了,“沈墨,一起去打球呗。” 小区里的运动器材还是挺多的,不仅有泳池,篮球场和足球场之类都有。 怕他不答应,宋沅看向安辞,“小辞,一起去啊?” 闲着也是没事,安辞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好啊。” 见她答应了,宋沅又看回沈墨,又问了一遍,“你去不去?” 这次,沈墨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头。 宋沅有点高兴,又有点心塞。 估计是没有得到它心爱的小香猪,富贵无精打采的,就连安辞叫它一起出门都不带动弹一下的。 最后只有他们三人出门。 安辞对这里的路还不是很熟悉,乖乖跟在宋沅后面走。 “你们两走快点啊。” 宋沅边催边回头,看到手牵手的两人,愣了愣。 “沈墨,你干嘛牵我堂弟的手?” 那吃味的语气,颇有几分弟控的意味。 沈墨道,“她手冷。” “那我也……”宋沅脑子一热,转而对上沈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安辞看着他,笑了声,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堂哥,来,我牵你。” 宋沅抱着篮球,头一甩,“小孩才手牵手,我是爷们,不需要。” 安辞,“……” 片刻,三人来到篮球场,却发现里面有人了,有好几个男生都是熟面孔,和宋沅同个年级,是隔壁班的。 巧的是他们还是同个补习班,今天下午补习班的课取消,他们也是难得有空出来玩。 看到他们出现,篮球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来。 明明都是些十岁大的孩子,安辞却从他们眼神中看出几分探究和不善,隐约还有几分嫉妒,完全没有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友善和热城。 “唷,我们学校的小天才来了。”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看向沈墨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挑衅。 其他人都没开口,脸上露出或多或少嘲讽的笑。 安辞看着说话的男生,蹙了蹙眉。 唷你个头。 看着沈墨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男生有点恼了,继续嘲讽道,“这里不是学校,你摆什么天才架子,真以为谁都得捧着你啊。” 他就是讨厌沈墨这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在学校老师夸他,同学夸他,仿佛他只要一伸手什么都能得到,他一出现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就连宋沅也是,平时都不跟他们玩,却一直围着沈墨转。 凭什么,他沈墨不就是成绩好了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沅上前一步,警告道,“李枫,你别没事找事。” “宋沅,他都不搭理你,你干嘛一直上赶着替他说话?”李枫挤兑道“你把他当朋友,人家可不见把你当朋友。” 宋沅皱眉,“要你管。” 李枫冷嗤,“天才有什么了不起的,你……” “天才就是了不起。”安辞打断他,含笑的桃花眼扫向李枫,渗着凉意。 “有本事,你也天才一下。” 50、哥哥,疼(1)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让所有人听到,篮球场突然陷入寂静。 沈浓偏头,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小东西侧脸扬起的奶膘,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他的目光往上移,盯着安辞头顶上的旋儿走神。 但很快,一道羞恼的声音将他从神游的世界拽了回来。 “你个小屁孩,你算老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枫怒目瞪着安辞,似乎被她那句“有本事,你也天才一下”给刺激到了。 之前他处处被宋沅力压一头,后来沈墨来了,毫不费力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甚至就连他父母有时还会拿他和沈墨作比较,说他没用,连一个小他两三岁的人都比不过。 “他学习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没想到他说话这么恶毒,宋沅瞬间冷了脸色,打断他,“李枫,你说什么屁话?” 那句“没爹没妈”如匕首般,狠狠刺入沈墨心底深处那道伤疤,撕开里面还是血淋淋的。 他眸光颤了颤,绷紧了唇,就算他心智再怎么成熟,总归还是个孩子,听到这话不可能真的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我说的是实话,他连家长联系人填的都是他叔叔的名字,还有这么久了,你在小区见过他爸妈吗?”李枫得意地笑了,仿佛自己终于有件事比沈墨强。 对于沈墨的家庭情况,宋沅不清楚,但不允许李枫这么欺负人。 他刚要开口警告李枫,一双白得发光的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他手里的篮球。 紧接着,那颗篮球被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李枫身上。 “咚”的一声,李枫被击倒在地。 众人吓了一跳,懵在原地。 沈墨只觉得掌心落空,下一秒就看到李枫被篮球砸得倒在地上。 没等他回过神,安辞已经冲上去了,拎着小拳头朝他身上砸。 那力度,比第一次揍安以恒还狠。 “叫你嘴臭,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爷今天就教你好好做人……” 没想到他瞧不上眼的小屁孩会突然动手,李枫一开始是被篮球砸懵了,安辞人小,力气也没多大,篮球砸在身上也不是特别痛,但这一顿猛如虎的拳头输出就挺疼了。 一抬头,对上安辞发狠的眼神,李枫莫名有点怕,出于强大的求生欲,他抬起手使劲推来安辞。 “滚开。” 他力气大,加上安辞穿得有些多,小身子显得笨重,被他突然这么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沈墨面无表情的脸露出罕见的慌乱,他冲过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有没有摔倒哪里?”他神色紧张地问。 剧烈的痛意从左脚脚踝传来,精通医术的她知道肯定是崴到脚,还崴得不轻。 被家里人娇生惯养着,安辞的痛感神经愈发敏感,一点痛都受不住,更别提是崴伤脚踝。 她倒吸了口冷气,小脸瞬间惨白,鼻尖都冒着星点薄汗。 “哥哥,疼。”她抓住沈墨的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声道,“这阵子可能都写不了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