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给生活比个耶
“官人慢走，下次再来啊。”
李随安一脸蜡黄，捧着美人娇嫩的脸蛋吧唧了一口，留下一脸口水惹得美人娇嗔不已，这才哈哈大笑出门去。
若非双腿颤颤，这般大步流星的姿态，倒颇也有几分得胜凯旋的豪迈。
只可惜快活城林里住了三天，铁打的汉子也要磨成软爬虫。
得胜归来的气概是没有的，反倒多了仓皇逃窜的意味。
走在大街上，秋日里爽朗的阳光晒在脸上。
李随安心头无比圣洁，扶着腰子叹了口气道：“美人虽好，吸骨食髓啊。这几天多少有些不爱惜身体，嫌弃归嫌弃，这身体也是自己的，下次不能再乱来了。该锻炼锻炼身体了，这次就当是努力锻炼前犒劳自己吧。”
他给生活比个耶，“从明天开始，努力、奋斗！”
“……耶！”
一周前穿越过来，李随安的内心是极度不情愿的。
尤其是得知这是一方妖鬼横行、兵荒马乱的古代世界。
而原主还是个已经年近三旬，还未成家，文不成武不就、整日流连勾栏连家都不愿回的单身汉。连身体都掏空，这就更加令人膈应了。
他就搞不明白，那事儿…就那么有意思吗。
抱着好奇，他来到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所在——快活林。
顿时~
真香！
这一进去就是三天三夜。
也有逃避熟人的心思，三日里的辛苦耕耘，已经让他彻底爱上了这个朝代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休闲娱乐生活。
须知这年头的娱乐消费水平可不低，快活林作为城中之最，自然要价不菲。
快活一回，消费万钱也是常有之事。
所幸原身继承了家中亿万家财，还经营着一家远近闻名的酒楼，几间商铺，倒也经得起他这般消费。
走了一段路就已经把他累的额头冒虚汗，干脆雇车回去。
一栋三层相高、两楼相向的酒楼，如意坊。
正是他家赖以为生的产业。
比不得润京里名传天下的七十二楼，那些就好比前世的超五星级酒店，不管是服务还是菜品都是一流的。更别说七十二楼中首屈一指的栖凤居酒楼，据传皇帝也是常客。经常微服私访，和天下第一名妓柳飘飘在栖凤居约会。
但在这北海冰原道鲲鹏府城，如意坊也是一等一的百年老店。超五星不敢说，五星级还是有的。
如意坊中独家经营的名酒“醉春风”，更是名满鲲鹏府城。
北方天气寒冷，对烈酒尤为忠爱。
老少爷们，人人喜酒，大街上酒蒙子一抓一大把。
外人并不知道，如意坊其实光靠酒水，每年都有上万两白银的利润。
也就是李家一贯的低调，藏得住财富。
“少爷，您回来了。”
酒楼柜台里正算账的老管家福庆年关切的迎了上来。
作为一家经营百年的老店，自有一套成熟的经营模式。
围绕着如意坊讨生活的工人就多达上百，更别说还有诸多脚店支撑生意，已经无需他这个东家亲自在柜台里盯着了。
“福叔，这段时间我不在，酒楼里生意如何？”
“少爷放心，一切安好。就是最近秋收连遇暴雨，米价怕是又该涨了。秋季一过就要入冬，气温降得这般快，这个冬天大雪怕是要提前到来。我们也该提前储备些米面、木炭，以备雪季。”
李随安有些不耐烦，“这些你看着办吧，有事了再唤我。”
“少爷，看你脸色不对，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只是最近没睡好，不打紧的，我先回去补个觉。”
李随安打了个哈欠，就往后院走去。
福庆年在后面看的连连摇头，心头担忧不已。
老爷、夫人在世之时，最大的担心不是家中的生意，而是怕李家无后啊。
老李家一脉单传，传承始终是个大难题。李随安是老两口中年得子，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一旦倔起来，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
如今少爷已经老大不小了，却愣是拖着不娶妻生子，整日流连勾栏青楼，叫他们这些跟随老李家讨活一辈子的下人，也着实心里不安生。
古有不孝，无后乃大。
少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偏偏他还不自知。这般下去，该如何是好？
李随安独自来到后院。
前店后家，经过上百年时间，五代人的共同经营。
这处老李家的祖宅也越发有人味，占地二十多亩，亭台檐廊、假山园林，应有尽有。
沿墙花坛中，还种着一溜蔬菜，很有种族特色。
眼下快到秋收季节，瓜果成熟，一路走去，黄瓜、茄子、豆角、韭菜都长势喜人，看着都养眼。
宅子地理位置也是绝佳，前门如意坊，坐落在流枫街上。
此街依托穿城而过的著名流枫河而得名，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商业步行街，人流如织。
背依狮子山，山上坐落的大型建筑群便是大名鼎鼎的提灯司衙门。
府衙也在河对面的龟山上，城中最有势力的两大部门，彼此隔河相望。绝对的内城核心商圈CBD，安全问题有保障。
这已经足够低调了，否则依照李家几辈子积攒的亿万财富，将宅子再建大十倍也轻松有余。
也就是老李家人丁不旺，用不到那么大的宅子。
眼下府中光下人都有十几个，只为服侍李随安一人。
李随安这会儿已经困意袭来，挥退了侍女，刚进东厢房门，一不留神脚下拌蒜，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他本能的拿胳膊一撑，顿时传来剧痛。
“嘶~”
卧槽，断了？！
“来人……福叔福叔，快叫大夫！”
半个时辰后，龟寿堂的黄师傅将李随安的胳膊敷上药膏，用木板固定好位，以布条捆绑包扎，叮嘱道：“李掌柜，最近这些时日要注意不要触动胳膊。我再帮你开一道舒筋壮骨的方子，每日一副汤药，修养的好了，大概月余就能正常活动了。”
“多谢黄师傅。”李随安道谢。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月余就能全好，看来这具身体终究年轻，恢复能力还不错嘛。
黄师傅摆摆手，“李掌柜，胳膊摔断只是小事，作为医者，老朽要提醒你一声。气血淤阻、关节痹证、肌肉萎缩、肾气衰竭、骨质疏松，这些都是早夭之相啊。若不注意修身养性，只怕活不过几年。”
“什…什么？”
不就是请您老正个骨、医治下胳膊吗。
怎么还扯到肾气衰竭上了，您礼貌吗？
若是换个人当面，李随安都要怀疑他是想趁机讹一笔了。
二章：一天一泡脚，青春永不老
“若日后依旧如此放浪形骸，最多四年、至少三年，就算老天爷来也救不了你。”
黄师傅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我与令尊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你家的醉春风老朽也常喝，实在不忍看着李家绝后，从此再喝不到正宗的醉春风。”
“若是李掌柜想要改变，待胳膊伤好后，可来我的龟寿堂。”
“我的《龟蛇射息劲》对养生、疗养颇有效果。你再听从老朽的叮嘱，最近严禁房事，待身体修养好，至少也能多活个几十年。”
李随安还在发愣。
福庆年却听得揪心不已，恨不得立即叫人把绊倒少爷的门槛给砍平咯。
他不能去教训少爷，只能殷勤的亲自去送黄师傅出门，一路上多番问询，说了不少好话，才索要下来一份秘传的养生汤剂，吩咐侍女小心煎药，又叮嘱厨房炖一锅人参鸡汤候着。
李随安这边，好半晌才消化完消息。
龟寿堂是医武传道，既是医馆药房，也是武馆传武，在附近几条街都十分有名。
黄师傅是医者，却不自称大夫。
就是因为他还有一手高明的功夫在身。
据传黄师傅年轻时候，也曾闯荡江湖、拳打八方。
后来与人争夺机缘，被人打伤，武功废了大半。
这才回到老家，娶了远房的堂妹继承了祖传医馆，却自始至终没有后代，也不知是否年轻时伤了要害。
年纪大了后，才开馆授徒，平时教几个孤儿徒弟。
黄师傅如今的武功如何、是否恢复，街坊邻居们不得而知，医术之高明却是如雷贯耳的。
所以黄师傅说的话，你多半要听进去。
“我活不过几年？”
才刚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转眼就成了个短命鬼。
李随安表示，这次他无法接受。
异界的空气都这么香甜，他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可不想这么早死。
严禁房事？
叫他以后都不去犒劳自己，那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该怎么办？
“叮咚~”
正在这时，脑海中一声脆响。
李随安‘彼得一激灵’。
“系统？”
面前顿时浮现出一片虚拟的幕墙，分【属性】、【武道】、【技能】三个板块，旁边还有一尊厚重的三层石塔，显示是【魂塔】，里面则空空如也。
他依次点开三个板块。
【属性】——
寿元：28/30岁
天命：暂无（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未觉醒0/10+）
根骨：凡骨（0/1+）
悟性：朽木（0/1+）
【武道】——
功法：无
武技：无
【技能】——
酿酒：LV3略有小成（8971/10000）
虽然繁琐的分为三个板块，内容却简陋的一目了然。
李随安懂了，这是个拿寿命换资质的“氪命+苟肝系统”。
氪能成佬，肝能成帝；又氪又肝，法力无边。
唯有旁边空荡荡的魂塔不知有何作用。
肝氪系统也不算新鲜了，却委实比“肾气衰竭”更加要命的很。
黄师傅赛高，他说李随安活不过几年，就真的活不过几年。
什么“最多四年、至少三年”，那都是抬举他。
如果他继续这般玩下去，明年就有可能嗝屁。
“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命了啊。”
时间就如一座大山，狠狠的将他压在山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哪怕不要让他知道还能活多久，也总比眼睁睁看着死亡日期一天天临近，都要来的人道吧。
所幸~
还给他留了两年时间，足够让他想想办法的。
这个世界可是有武道妖鬼的，超凡力量从来都占据着上层社会空间，没准有延年益寿之法呢。
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少爷，药煎好了，这里还有一份黄师傅留下的养生汤，您趁热喝了吧。喝完之后再喝一盅人参炖鸡汤，舒缓一下筋骨。”福庆年亲自端着汤药走进来。
“福叔，辛苦你了，先喝那碗养生汤剂吧。”
“好的。”
福庆年服侍他喝药，唉声叹气、欲言又止。
他为李府操劳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如今身兼李府管家和如意坊账房先生，算是李家的二把手了。能从一介难民，做到如今的地位，李家待他不薄，他也没有辜负这份厚待。
以前他服侍的是老李，现在服侍小李。
李随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子嗣没什么区别。
加上李随安虽也有些纨绔习性，对他却十分恭敬的。
可李随安终究不是小孩，二十八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早已是壮年。
以前老爷在的时候，还能管管他。如今无人看管，已成脱缰野马。李随安对他再恭敬，他也谨记自己是个下人，下人如何能管教主人呢。
再者，二十八岁了，该懂的都懂，他还能说什么。
李随安在一旁捏着鼻子喝药，耳边不时传来老人唉声叹气声，心里也尴尬的很，“福叔，我想泡个脚，好睡的舒坦些，你再帮我找个懂得穴位按摩的丫鬟来按按脚吧。”
“泡脚？好，我这就让人去弄。”
“等等，弄些药材一起泡进去，我这里有道药方，可以活血化瘀、缓解疲劳。”
福庆年奇怪少爷是从哪里弄到的古怪药方，只要他不吃，泡脚就随便他吧。不多时，一桶药材混合的泡脚水送了上来，还带了个“88号”。
长得灵笼剔透，娇小可人，名唤小水仙。
试了试水温，刚刚好。探脚进去，顿时舒爽的松了口气。
前世李随安是个社畜，每天的工作都要久站十多个小时，下班后就喜欢安安静静地给自己泡个脚。
俗语说：天天泡脚，胜过吃药。
泡脚好处多多，里面的中药材有效成分，通过热水热力渗透进皮肤，促进足底的血液循环，疏通经络，可以改善久坐久站引起的下肢水肿。
人的脚底有很多穴位，中药泡脚可以刺激足部的穴位、反射区和经络，达到缓解疲劳，促进睡眠的效果。
另外，使用不同的中药泡脚，也可达到的不同的疗效。如泡脚时使用艾叶搭配红花，可以起到活血化瘀、暖宫驱寒的效果等等，他都尽知。
多年的泡脚生活，使他在中药泡脚方面，堪称半个专家。
既然想要活的更久，养生与锻炼就必不可少。
泡完脚，久侯的“88号”小姐姐立刻上前帮他按摩。
她叫什么来着？
技术有些生疏，长相足以弥补损失，跟个锦鲤似的。
好好培养一番，不失为一名王牌选手。
这般生活，哪里找去。
他更想好好活着了。
“叮咚~”
差点被按睡着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脆响，李随安‘彼得再激灵’。
系统你大爷，老是这样搞，容易猝死的你知道不。
我神经衰弱啊，下次能不能换个柔和点的方式。
心头抱怨一番，也不知系统他大爷听不听得见，随即他心念一动。
虚拟幕墙再次浮现。
【属性】、【武道】两个板块均无变化，【技能】板块上，却多了一个新技能。
【技能】——
泡脚：LV1初学乍练（100/10000）
酿酒：LV3略有小成（8971/10000）
李随安一拍脑门，有些迷糊了。
“泡脚”也能算技能？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活技能。
那我撒尿拉屎可不可以变成技能，再进一步，呼吸呢、走路呢，抑或是……打桩？
仔细去看，好像技能后面还有些折叠起来的隐藏信息，他在“泡脚”技能上轻轻一点，顿时浮现出更多的介绍内容。
……
泡脚：LV1初学乍练（100/10000）
药材养生泡脚法，有助于缓解气血瘀塞，疏通经络、祛湿暖身。
每天一泡脚，增寿六个时辰。
……
我屮艸芔茻！！！
一不留神，竟领悟了个神技。
这下真成“一天一泡脚，青春永不老”了。
三章：养生从泡脚开始
（新书起航，欢迎老铁留个爪印，^_^）
……
之后的日子，李随安一直深宅家中不出。
他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苦干大干勤干，坚持泡脚一百天！
闲得无聊，还用完好的左手给自己写了两副激励横联：
有志者，事竟成，千锤百炼长生榜；短命人，天不怕，泡脚百天闯天下。
树凌云壮志，悬梁刺骨，苦尽甘来终有日；蓄建瓴之势，闻鸡起舞，明岁金秋犒赏时。
“嗯~八错八错。”
李随安躺在躺椅上，边享受着侍女的按摩边欣赏着自家墨宝，自我感觉良好。
自动忽略了技能板块中，刚刚冒出的新技能信息。
“书法：LV1初学乍练（123/10000）。”
小水仙表示她看不懂，但大受震撼，“老爷，你的手可得快点好啊。”
到时候老爷能用右手写字了，就不用再看这么丑的字了吧。
李随安颔首点头道：“小水仙你也不错，按摩手法越发精细了。”
“就是胳膊有点瘦，你才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老爷奖励你二两银子，自己去买点好吃的补补。回头让福叔多给你吃点肉，好长长手劲。”
她家祖上当过医生，从小耳濡目染，也会些粗浅医术，懂得穴位按摩。
家道中落后，家里养不活她了，这才卖给李家当了丫鬟。
“多谢老爷赏赐！”
水仙一高兴就用上了劲。
这么多赏银，拿回家去，娘亲一定高兴坏了，也可以给弟弟多织件新衣裳。
“嘶嗷~”
“水仙，那个穴位可以不用那么大力按。”
水仙笑呵呵，“老爷，这是涌泉穴。肾气始于足底，太溪穴和涌泉穴关联肾脏，是生命源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痛了就说明老爷肾脏不好。”
哼哼，还嫌弃我手劲小，我还没用力呢。
“瞎说什么…大实话。”
感受到小侍女较劲似的越来越大力道。
李随安顿时乖乖闭了嘴，上半身已经蜷缩起来了，咬手手。
自古就有“百病从寒起，寒从脚下生”的说法。
人的足部就像树的根部一样，树能繁茂生长也是因为根扎得深，而人体是否健康，足部也至关重要。
前世足疗按摩宝剑生意那么受人欢迎，不是没有原因的。
鲲鹏府城位于寒冷的北方，冬季时间特别长。
城中也有温泉泡澡堂的，一旦降温，生意就会相当火爆。但那地方多少有些低端，且不注意卫生，码头的苦力们常常聚集与此。
李随安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开一家温泉水疗会所，让这个世界的人也感受一下，什么叫高档的、专业的泡脚按摩乐趣。
……
胳膊不灵便，剧烈运动免了。
那就看看书、写写字、读读报、下下棋、弹弹琴、画画画，陶冶情操。
做一个性福有爱的人，关心酒楼和生意，体贴侍女与工人，从多方面全方位的了解这方世界。
一不留神，又多了几个生活技能：
“棋艺：LV1初学乍练（456/10000）。”
“音律：LV1初学乍练（247/10000）。”
“画技：LV1初学乍练（369/10000）。”
这样也算琴棋书画，样样稀松了吧。
对李随安触动最大的，还是偶然一次看到了酒楼聘请的“保安队长”陈忠和在练武，一拳就将一块大青石打的粉碎。
李随安当时大受震撼，立刻就热情地上前勾搭。
据陈师傅说，他只是一介普通淬体境武夫，在淬骨上小有所成，算不得高手。
似他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一抓一大把，只能为大户人家做些看家护院的活计。
通过与陈师傅交谈，李随安也了解了不少武道之事。
这世上的万物灵长，总喜欢分出个高低上下。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有九品十八阶之分，从正一品的首辅宰辅，到从九品的芝麻小官，都在九品十八阶之中。高低尊卑，一目了然。
江湖中亦是如此。
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谁人起，武道也如朝堂一般拥有了九品境界之分。
从九品到一品，九道境界分别是：入劲、淬体、入神；抱丹、御罡、见神；真武、人仙、长生！
入劲，顾名思义，感悟气劲，积蓄气劲，打通周身气脉。是消耗身体气血精气、炼精化气的过程。
淬体，自然是淬炼体魄。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单一境界，需皮、肉、筋、骨、脏、髓，循序渐进，互为依托，淬炼周身。
毕竟人身是一个整体，淬炼皮肉，自然也会锻炼到筋骨。很难将它们彻底区分开来，单独淬炼。
所以淬体境界之间，彼此差距也挺大的。
弱小者，体魄强健，力大如牛。
强大者，钢铁之躯，如龙如象。
江湖上有句谚言，“淬体是可以练一辈子的”。
哪怕进入“入神”境界，也同样可以继续淬炼肉身。
然而绝大部分江湖人士，一辈子也都只停留在前两个境界之中。
就连狮子山上提灯司的守夜人，也大多都在八品淬体境界。
再进一步，就是入神境。
能够见微知著，洞开上丹田识海，窥见精神了。
那已是内外兼修，超脱凡人。
放在鲲鹏府城，已经能算是一方高手了。
即便在提灯司中，高低也得是百户一档。
能在鲲鹏城中开武馆立足的，至少也得是七品入神境武者。
而且，朝堂之上分文武百官，江湖中武道亦然。
有注重神魂元婴，有注重体魄形骸，侧重不同，差别甚大。
了解了这般多的江湖见闻，李随安愈发心头火热，只期望手臂赶快好。
养伤的这段时间，他自创的“泡脚”神技也没落下。
甚至向黄师傅讨教了不少药浴配方，结合他前世的泡脚经验，多番尝试。
泡脚的药可不是乱抓的，得按照功效来，健脾利湿的、温热补气的、活血化瘀的等等。
健脾利湿的话，常用半夏、陈皮、党参、白术、茯苓、山药、炙甘草等，经常泡有助于调理胃火、疏通气血，有助于温阳利水。
温热补气类的，就用如艾叶、生姜、花椒、草乌、附子等。
尤其是艾叶，是最常见的泡脚药材之一，这类中药材有助于温经活络、祛湿散寒，对足部、腿部的肌肉、关节、血液都具有一定益处。
活血化瘀类的，就是李随安此前常用的那种。
他发现，不同的药材搭配，对技能熟练度增长也略有不同。
一天一泡脚，他也不能一刻不停的泡着，那样涨不涨熟练度不知道，自己的脚会先烂掉。
泡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刻钟，多泡也并不会涨更多的熟练度。
夜晚睡眠前泡最佳，这个时候给的熟练度最多。
泡完脚再搭配按个摩，一次至少也可以涨足100点熟练度。
不光是泡脚。
李随安的日常生活习惯，也有了很大改变。
四章：人间大事，吃喝二字
李随安的一日三餐，愈发精细了。
“脍不厌细、食不厌精。”
富豪爱吃街边摊？
头发稀疏见识也浅了不是。
越是有钱人，越是惜命得很。
别人开拉法带妹子吃街边摊，那是体验民生疾苦，调剂生活，不要把他当常态。
李随安奉行“早餐吃好，午餐吃饱，晚餐吃少”的原则，食物也十分注意营养搭配。
“晨吃三片姜，赛过人参汤。”
“三天不吃青，两眼冒星星。”
“三天不吃酸，走路打颤颤。”
这些养生谚语，他也奉为金玉良言，恪守到底。
所谓“人间大事，吃喝二字”。
他吃饭也变的细嚼慢咽，“吃得越慢，活得越久”、“吃饭慢吞吞，赛过吃人参”。
前世睡觉前，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手机看小姐姐跳舞，直到眼皮子睁不开才撒手。如今没了手机、电视，网瘾戒断的日子好生难受，好在也帮他解决了熬夜难题。
只要他不出去犒赏自己，就再也不会熬夜了。
俗话说：一夜不睡，十夜不醒。
说的就是假如一晚上不睡觉，后面就是睡上十夜，也不能把一晚上不睡觉的损失补回来。
放在以前，他一定当这话是放屁，如今却是丁点都不敢马虎。
喝水也只喝温白开，“多喝温白开，健康自然来。”
“刷牙用温水，牙齿笑咧嘴。”
他心知养生不能只有静养，要有静有动，才能无病无痛。
既然手受伤了做不了剧烈运动，那就做下蹲，强心力。
下蹲做的好，对以后的犒赏生活也有帮助。
……
一个多月的精心调理，李随安自我感觉良好，整个人精气神都得到极大提升。
黑眼圈、眼袋也消失不少。
可惜没有再产生第二个如“泡脚”一般的养生技能。
系统面板上，“寿元”一栏也并无变化。
他也不灰心。
毕竟身体垮成这样，不是一日之功。
想要恢复如初，也非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
对李随安这段时间的改变，福庆年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心道少爷总算成熟了。
他都想把那块功德无量的门槛给供起来了，可惜门槛早已经被他砍成木柴，丢进灶膛烧成了灰。
却丝毫没有怀疑，他家少爷改变这么大，其实是被人鸠占鹊巢了。
等李随安拆了绷带行动无碍后，立即就提上两坛十年陈酿的醉春风，去往龟寿堂拜访黄师傅。
复诊。
“李掌柜……”
“黄师傅，您直接叫我随安吧。”
“父亲在世时，我们邻里间多有往来。只是随安这些年荒唐的很，疏忽了邻里关系。但大家都在同一条街上经营生意，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您老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怎敢烦您也叫我掌柜，黄师傅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黄鹤年抚须甚慰道：“那就叫你随安吧。”
“你的胳膊恢复的很好，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日常活动已经无碍。再将养个十天半月，就该痊愈了。”
李随安心道，能恢复的不好吗。
小丫鬟精心伺候，喂吃喂喝，连洗澡都有人帮忙，他连手都用不到。
他对这万恶的旧社会，愈发的喜爱了。
“好好，多谢黄师傅。”
“嗯。”
聊了几句后，李随安就拐弯抹角的询问起养生功法之事。
黄鹤年笑笑，并不着急，“老朽年轻时闯荡江湖，曾在一处秘境中得到过一块龟背，上面记载了一门奇异功法，为此还与人大打一架。”
“熟料那只是一门更注重养生的功法，对兵刃拳脚功伐并无太大威能。是以，就不太感兴趣。”
“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老朽武道路途近乎断绝，机缘巧合这才重拾起这门功法。”
李随安迫不及待问追道：“真有延寿之效吗？”
黄鹤年不答反问：“你猜老朽今年多大？”
李随安看着他。
这老头精神奕奕、脸色红润，看面相也就是中年。就是两鬓斑白，头发也多了几缕灰白。记忆里父亲对他很是尊重，应该比父亲大不少。心中大概有了个数字，却故意说道：“您老，今年有六十了吗？”
黄鹤年哈哈大笑，“老朽今年已八十有六，你父亲活着也要叫我一声叔伯。”
啊这……
八十六岁，加上他曾经还有过大伤，都能保养到这般地步。
“您老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李随安竖起两根大拇指，给您老点赞！
“这门功法，不仅养生有奇效，也修复了老朽大部分伤势。你就算练不到高深境界，对养生康健也是效果极大。”
李随安心里痒痒，“黄老，我听说其他武馆传授功夫，也会择优而录收取学费。要不，我拜您为师吧，每月依旧奉上束脩，也好不叫您为难。”
黄鹤年摆摆手道：“老朽知你所想。”
“且放宽心，既然答应传你功法，自然不会食言。至于拜师，就不必了，亲传弟子我只收十四岁以下的。你不符合条件，就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吧。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老朽会一视同仁，也不用担心藏私。”
李随安闻言，赶紧拜倒：“多谢黄老，请黄老教我功法。”
黄鹤年伸手将他扶起，“不必如此。本来还想等你彻底好利索了再传，你既坚持，现在传给你也无妨。明日你再过来，正式带你拜见祖师爷。”
李随安满口答应。
龟寿堂教的武功，叫《龟蛇射息劲》。
记名弟子一月的学费是十两银子，相当于一万块。黄鹤年看在以后经常有陈酿醉春风喝的份上，就免了他每月十两银子的学费。
“你这般年纪，早已过了武道打基础的年岁。加上元阳早泄，身体亏空，即便强行习武，也是事倍功半。一旦练错了，反而容易伤到身体。”
“而且武道之初入劲、淬体，本就是炼精化气的路数，炼化体内气血、精神，加速消耗人之身体潜能。想要习武有成，恐怕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李随安有自知之明：“我也不用当什么武道高手，只求强身健体，恢复我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身体素质就行。”
黄鹤年颔首道：“老朽也是这般想的。”
“为确保你不把自己练的更加亏虚，我要再给你开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需每日按时喝。重症还需要猛药医，另外再给你开一副药效猛烈的洗精伐髓的药浴方子吧，里面会用到多种珍贵药材，那价格可就有些贵了。”
这要顺带卖药？
李随安依旧感激：“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我也意识到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若身体都垮了，还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多谢黄师成全。”
“好，孺子可教。”
五章：龟蛇射息劲
鲲鹏府城中，武馆、镖局、帮派势力众多。
大部分武馆、镖局、帮派能够外传、教授的武功，都是明码标价的。
只要有钱，李随安其实可以拜师任何一家武馆。
他早打听过了，其他武馆也会敝帚自珍。
核心功诀非嫡系不传，能够明码标价拿出来教的武功，就算有区别也不大，学了多半浪费时间。
黄鹤年自然也不会简单，否则也无法带领龟寿堂在鲲鹏武馆界立足。
相比其他武馆，黄鹤年好歹是个熟人。
他在这条街上行医数十年，至少人品和信誉都值得保证。
且龟寿堂只收十四岁以下的孤儿为正式弟子，还会先观察品行心性。
黄鹤年并不缺钱，也很少收带着钱财来拜师学艺之人。即便收了，也多是如李随安一般知根知底的存在。
不像有些武馆：
干什么的？
学武。
钱带了吗？
带了。
进来吧。
……
再者，武馆间的竞争很激烈，争抢弟子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哪怕师兄弟之间，为了名利也时常争斗，急红了眼的甚至会刀兵相向。武馆弟子也多兼职古惑仔，打着维护一方治安的口号，收取保护费。
如果捞过界了，自然少不了踢馆事件发生，闹大了的当街械斗，不胜枚举。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谁能比谁差呢。
武馆街那边，每年都会有擂台比武大赛，争的就是一个名与利。
普通人想习武，高门大派不用想了，武馆就是最佳途径。
奈何出门已是江湖，武馆也非太平所在啊。
反观龟寿堂，这里的弟子们年纪普遍不大，彼此相处还算和睦。
且小弟子见识不多，心思较为单纯。
虽也有竞争，多是良性比拼，习武气氛浓烈。
是以，拜师龟寿堂，才是李随安的最佳选择。
次日，李随安再次提着两坛百年陈酿的醉春风，一支百年野山参前来正式拜师。叩拜了祖师爷，对着黄鹤年行过拜师礼后，就算正式拜入龟寿堂，做了一名大龄记名弟子。
黄鹤年有三名亲传弟子，年龄都在二十岁出头，都已经是淬体巅峰的境界。
如今都在外历练，没有见到人。
还有三十六名正式弟子，最大年岁也不超过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六岁，都是孤儿出身，他们平时练功之余也兼职药铺学徒。
记名弟子则只有三人。
除了李随安，另两人中一个是‘猪肉佬’荣光。
家里在天鹏山脉中拥有一处大型农场，听说豢养的牛羊过千，猪圈成片，还与山中部落猎户关系匪浅。
另一个是铁匠之子黎平安，家住外城，家中开了一家铸刀坊。
“好，好。”
黄鹤年看到百年陈酿的醉春风，眼角都笑开了花。
这等好酒，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外面开价百两纹银，也会有人抢着要。
百年山参价值更高，他却给推了回去，还反赠了几味副药，“这支百年山参颇为珍贵，汲取天地精气，再进一步就是入品灵药的级别。你正是养身体的时候，可将山参研磨成粉，搭配这几味副药，一起熬煮成茶，吃了效果会更好，就拿回去自己吃吧。”
李随安推辞不过，只得收回。
从此之后，李随安的武馆弟子生涯正式开启。
因为入门晚，他只能跟随比自己小很多的小朋友们一起，修炼《龟蛇射息劲》，从最基础的‘龟蛇桩’开始站起。
李随安被分到与一个叫李怀安的小胖墩一组，接受他的指导、监督。
小胖墩平时也是垫底的存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指教别人。还是个跟他爹一般年纪的大人，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待相处日久，渐渐习惯了李随安温和的性格后，也就放开了心怀。甚至还敢与他开开小孩子的幼稚玩笑，李随安也不恼。
刚开始没多久，李随安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差。
悟性差，一套桩功就足足练了五日才从入门，系统武道功法栏中，将状态“LV0未入门0/1”，提升到“LV1初学乍练1/10000”。
根骨差，练一天也只提升几十点功法进度。
体力差，干什么都累的很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耐力更差，还没满一刻钟，就满脑门虚汗。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没怎么吃过苦，坚持不住就想着偷懒。
小胖墩嘴上没把门，一见他不用心，就直嚷嚷着乱叫起来，让他站起来继续练不要坐着，惹来满院的人注目。
或许这就是黄鹤年让小胖墩与他一组的缘故吧。
李随安也是厚脸皮，还能被小屁孩难住？
苦笑不已摆手道：“小胖子，让师兄再休息一刻钟，实在坚持不住了。”
小胖墩哪里肯依，跑过去就拉他起来，又待嚷嚷。
“回头请你吃大肥龙。”李随安忙喊道。
他身子架都快散了。
这小屁孩别看年龄小，已是入劲巅峰，比他力气大得多。若非年龄实在太小，正是发育的最好阶段，黄鹤年压着让不让他们淬体，让他们继续积蓄丹田气劲，只怕早就进入淬体境界了。
吃人嘴短，小胖墩想起大肥龙入口满嘴的虾肉酱，顿时将话头憋住。
纠结不已，竖起一根胖指头，“只能休息一刻钟哦。”
“欧克。”
“嘻嘻，师兄师兄，我也想吃大肥龙。我新学了舒筋活络法，我帮你按按腿。”旁边一个馋嘴的小机灵窜了出来。
他叫徐子林，年仅12岁，天赋更加卓绝，小小年纪丹田气劲已满，压都压不住，自然而然进入淬体境界。一旦进入淬体巅峰，估计很快就会被黄鹤年收为第四名亲传弟子吧。
“算你一个。”
李随安舒服的摊开大腿，“麻烦师弟了。”
在龟寿堂里，除了面对亲传弟子他需要叫师兄外，其余正式弟子与记名弟子没有区别，都算同辈。李随安年纪最大，自然是所有人的师兄。
每天跟这帮小屁孩们一起游戏、练功、吹牛，他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黄鹤年见他如此赤子心性，愈发为他惋惜。
一转眼，三个多月过去。
昨夜，鲲鹏府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随安清晨起床，看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盛景，心情陡然开阔。
一通洗漱后，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来到酒楼。
“少爷，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早。早餐想吃些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
福庆年看到李随安最近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也再没去过快活林，由衷的感到高兴。
“福叔，早餐我想出去吃些街边小食。今年雪季提前了，估计会持续很长时间，酒楼里做好食物储备了吗？”
“已经早做好准备了，如今米面价格上涨，碳价上涨，鱼肉价格也跟着上涨，幸亏我们在数月前就已经做好了储备，足够用到来年春耕。”
李随安笑道：“还好有福叔在，让我省了不少事。”
老李已经去世多年，整个家里，下人们早已改口叫老爷、东家、掌柜的，唯有福庆年一直叫他少爷。
福庆年笑道：“少爷只管养好身体就是，我还能干几年。要是少爷能娶一房媳妇，生个一儿半女，我也无愧老爷在天之灵了。”
李随安身子一顿。
没想到穿越了，还难逃催婚之局。
毕竟他现在只剩几年好活，现在娶妻生子不是坑人嘛。
真要是有了后，叫他死都没法安心闭眼。
“此事……”
看到老人殷切的目光，李随安实在不忍打击他，“福叔先打听打听哪家姑娘待嫁吧。”
福庆年听他松口，喜出望外，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好。我这就给媒婆发话，说什么也要帮少爷寻一家知书达礼、温柔贤淑、门当户对的良人。”
“重要的是要大~”李随安见他如此热心，忙补充一句。
“大？”
六章：纯欲风老板娘
李随安穿紧棉袄，走在街边上。
脚下踩着松软的积雪嗤嗤作响，街上行人很少，路边讨生活的摊贩却依旧早早出摊。
“老板娘，给我来八个大肉包，再来两碗米粥，咸菜也来一碟。”
他在一家蒸腾着白汽的包子店门前停下脚步。
老板娘长的真靓。
不愧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包子西施’。
精致的鹅蛋脸，轮廓流畅，面部自然的高低起伏。前世离开的时候，正流行所谓纯欲风。‘包子西施’这张脸很有优势，脸上软组织保留的刚好，搭配短平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充满少女感，一颦一笑间总给人们非常活泼灵动的感觉。
五官也是非常小巧可爱的，她的眼睛属于杏仁眼，眼睛大而有神，内眼角尖尖的，看上去非常精致。轻微的眼尾上挑，为她注入了娇俏的灵魂，看起来娇媚可人。
鼻梁也高挺笔直，整体看起来有些异域感，搭配精致小巧的圆润鼻头，成功撑起了面部的立体感，人中长度、甚至嘴唇的宽度，都是适适当当的。
唇线的轮廓分明，嘴唇饱满，特别适合红唇造型。
这样的老板娘……
爱了爱了。
美貌老板娘闻言赶紧放下手中活计，招呼上来，“是李掌柜的呀。外面风大，李掌柜的快请进屋内避避风吧，我这就帮你拿包子。”
声音清脆，加上她的小兔牙的加持，三分龅中带着略微的下巴后缩，整体气质偏向可爱且惹人怜爱，她的这个兔牙真的就是“锦上添花”，让她整个人更有辨识度。
每天看看妞也挺好，没有别的想法。
就是为了我的心情愉悦。
爱看异性，是人之天性嘛。
“也好，就借你小店堂食吧。”
店内空间并不大，老板姓虞，身材魁梧，也有一米八高，包的一手好包子。却是个木讷性子，对谁都少言寡语。
店里对外生意，全靠自家漂亮小娘子热情招呼。
一些泼皮古惑仔路过，偶尔口出荤言荤语调戏。
粗鲁的，甚至还会手脚上占些便宜的。
听闻前段时间还有古惑仔想行不轨之事，最后却不了了之。
街坊邻居口中，也没少数落夫妻二人的风言风语，但小夫妻依旧恩爱如故，生意做的很扎实。
眼见李随安进来落坐，老板也只是憨笑着点头。
“老虞，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包子又大又白又圆，没你这手绝活，还真搓不出来这卖相。”
老板憨憨一笑，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李掌柜过奖了，都是寻常手艺。”
“待会再给我包上两百个，我吃完要打包带走。”
“好嘞。”
包子西施闻言心头一喜，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几分，“李掌柜的，您先吃着。待会包子做好了，就让我家当家的帮您送过去。”
李随安点点头。
几个大肉包，配上老板自家腌制的小咸菜，白米粥，吃得很是尽兴。
练武三个多月以来，李随安感觉身体渐渐充实，虽然还没有诞生气劲，饭量却在与日俱增。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每天都在变好，体力增强、肺活量提升，心脏供血能力增强。虽外在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肌肉线条，至少小肚腩上也已经没有了丝毫赘肉。
加上北方人，身材高大者众。
这具身体小时候营养又好，一米九的身高，体态修长四肢协调，很能唬住人。
最近积极养生练武，气质也恢复的不错。
容貌同样不赖的，皮肤白皙，眉黑如碳，斯文败类感十足。
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涟漪，好像一直在笑。
能有现在的状况，可不只是勤奋就能达成的。
每日泡脚的药材花费，就不另算了。
一天一副的固本培元的药剂，价值铜钱500文。
每周泡两次洗精伐髓的药浴，价值三两银子。
一日三餐要顿顿要有肉。
偶尔福庆年还会给他加个餐，来一顿人参炖排骨之类的。
知道李随安要养生。
还变着法子从外界收购上年份的山参、灵芝，泡药酒喝。
这样更容易消化吸收。
眼下正是猎户们大量进城出货的季节。
每每还能从猎户手中收到几头妖兽。
因为练武筑基阶段，对于人体的气血、精神消耗很大，所以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消耗。
但食用太多普通的肉类、药材、蔬菜，不仅容易压迫肠胃，影响修行，事倍功半。蕴含的气血营养也很快会被吸收耗尽，又需要再次进食维持所需，这无疑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妖兽血肉则不同。
寻常妖兽也已经开启了些许灵智，懂得最原始的修行与生命进化，深山大泽中汲取日月精华，草木精气，野兽血气。
它们的血肉中蕴藏的气血精气，至少都是寻常同等大小野兽的十倍以上。
食用妖兽血肉，可以令修行速度大大提升。
每每吃过妖兽肉后立即站桩、吐纳，功法进度的增长，也比平时增长三倍有余。
妖兽肉对练武如此有效，即便最普通、刚入品的妖兽，每头的价格也不会少于十两银子。按照个头，更是直线往上走。
三个月时间，初略计算一下，他也足足花费三百多两银子。
这般消耗下来，小富之家也要望其项背。
也正是有着如此充足的资源供应，李随安才能取得这么快的进步。
他的系统面板上。
三个属性板块，也终于变了模样。
【属性】——
寿元：28/36岁
天命：暂无（每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未觉醒0/10+）
根骨：凡骨（0/1+）
悟性：朽木（0/1+）
【武道】——
功法：龟蛇射息劲：一重·龟蛇桩（9950/10000）
武技：无
【技能】——
泡脚：LV1初学乍练（9123/10000）每天泡脚一次，增寿六个时辰。
其余，略。
寿元足足增长了6年。
算是对李随安这段时间努力养生练武的最大鼓舞。
正如他猜想的那般。
人的寿命不是一成不变的。
之前寿命过短，也是消耗太甚所致。
人的身体遭受创伤、新陈代谢降低，寿命都会受到影响。
保养和锻炼，则是延寿的不二法门。
他前世有听闻过，那些超级富豪们除了赚钱，养生也是精致到极致的。
从饮食控制，脍不厌细食不厌精。
到运动养生，保健品补给，维生素、人参、鱼肝油、燕窝、阿胶之类。
加上定期体检、旅游度假、沐浴水疗等等。
富豪们活过九十岁，甚至长命百岁的，已是很普遍的现象。
“现在已经可以兑换8年寿命了，要不要尝试着加点呢？”
经过三个月的修炼，李随安已不是武道小白了。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
“天赋重要，还是努力重要？”
绝大多数人的努力，还不足以谈论天赋。
可在努力相当的情况下，结果对比太过明显，天赋的重要性就立即突显无疑。
李随安的根骨只是‘凡骨’。
有如此多的资源供应，他足足花费三个多月时间也没能成功入劲。
比他小那么多的小屁孩们，各个都是一到两个月内，就已成功入劲。
其中根骨优秀者，甚至不足半月就已入劲。
你说他身体亏虚、身体素质差，影响练武。
且先抛开潜在‘根骨’资质不谈。
这些小孩的身体素质，就真的比他一个发育健全的成年人强吗？
未见得吧。
未成年小弟子们身体发育本就需要消耗更多的营养，龟寿堂也不可能给他们堪比李随安这般丰富的资源供修炼，他们更不可能有比李随安更多的自由时间去加练。
毕竟每天除了练功。
他们其余时间，都会花在学习整理药材、医术上。
而龟寿堂每日提供的一日三餐，馒头、咸菜，偶尔有几块肉，就是他们的全部修行资源了。
再就是一周喝一碗的药膳粥，已算是特别补助。
药膳粥李随安也同样没落下啊。
效果也就那样，帮助与妖兽肉都差。
可想而知。
凡骨，在练武上的桎梏有多大。
如果把李随安这三个月里消耗的资源，全都用到这些小孩身上，只怕他们各个都要突飞猛进了。
如今有“泡脚”神技补命。
氪命加点，值得一试。
……
（已提签，欢迎老板们投资^_^）
七章：邪灵、守夜人、提灯使
吃完早餐，大雪稍停。
街上行人渐多了起来，不少店家自扫门前雪。
‘包子西施’已经准备好了两百个包子，老虞立刻放下手中活计，默默提起包子跟在李随安身后一起前往龟寿堂。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队身穿黑色锦夜衣官服，上面绣着灰线飞鱼图案，腰跨斩夜刀，头戴黑色大帽。北方风雪大，这些人都戴上厚厚的围脖，遮住口鼻，只余一双冷酷的眼在外。
骑着高大的夜鳞马在大街上疾驰，身后护送着几辆马车。
提灯司，守夜人。
领头之人穿着一件黑色兜帽大氅，亦属于官服，却迥异于其他守夜人。
乃是提灯司中另一特殊职位，提灯使。
沿途马车、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上盖着白布。
遮住了内里之物。
忽而一阵北风刮来，卷起白布。
李随安眼尖，立刻看到了白布下是何物。
可看清之后，他却恨不得自己刚才是瞎的。
那些白布之下，豁然是一具具死状狰狞的尸体，乌青的皮肤上出现一块块的尸斑。青黑筋络如蛛网般爬满面孔，双目空洞流血，面孔上还残留着死前极度恐惧扭曲的表情。肌肉早已经僵硬，甚至还隐隐有淡淡的尸臭传来。
“呕~”
嘴里干呕几下，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前头领头的提灯使是个女的，一双桃花眼忽然看向他，李随安忽感周身一紧，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他又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我靠(‵o′)凸。
这娘们，好凶。
一个眼神差点把我憋死。
这些绝对不是正常死亡的尸体，而且死亡时间也绝对不会长。
一个名词瞬间出现在脑海中，“邪灵”。
这些尸体，是运往昭狱焚尸炉方向的，准备立即焚毁。
否则迟恐生变，被邪灵弄死的尸体会很容易引发妖变，进而化为活死人般存在的尸鬼。
穿越以来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差点忘了外在凶险。
尸鬼也是妖鬼的一种，是最低阶的妖鬼。
它们不生不死，擅长潜伏地下，日伏夜出。每逢月圆之夜，必亢奋狂奔八百里。
荒野上到处都是这种玩意儿。
杀之不尽。
好似会繁衍一般，比老鼠还要来的多。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有志之士，想要彻底清扫荒原上的尸鬼。
却每次都是清扫过一阵。
安稳一段时日后，就又会陆续出现尸鬼。
有人甚至绝望的揣测：
只要有人类还存在，妖鬼就会永不会断绝。
然而~
妖鬼就算可怖，也是有形之敌。
无形之敌的邪灵，才是更加恐怖加三级。
它们诡异莫测，邪法多样，踪迹难觅，且异常暴戾凶残。
小儿闻邪灵止啼。
好在无论妖鬼还是邪灵，都畏惧阳光。
白天看起来稍微正常，一旦入夜，各种妖鬼、邪灵、精怪层出不穷，荒野危机四伏。
甚至有妖鬼聚集起来，围攻人类城池，掠食人类血肉。
雪季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即便在白昼里，也会出现妖鬼横行的局面。
是以每个雪季，在荒野讨生活的百姓都不会好过。
有条件的，都会在这几个月里早早地迁往府城过冬。
府城城门洞上有驱邪镜高悬，城墙上也有镇妖钟存在。
一般的邪灵，是无法瞒过驱邪镜，混入城中的。
李随安也不禁紧迫几分。
不敢多看，跟老虞一起就要快速离开现场。
正在这时，马车内突然窜出几道绿光，直奔李随安额头而来。
他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躲避，绿光就已直冲进脑袋里消失不见。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李掌柜小心，路滑。”
老虞一手提着上两百多个大肉包，还能分出一只胳膊搀扶他一把。
感受到老虞坚强有力的胳膊，晃也不晃一下。
李随安很是意外。
“谢了老虞。”
老虞只是憨憨一笑，不言语。
见周围人对方才的绿光都毫无所觉，李随安才稍稍放下心来。
现在不是查看状况的时候。
带着心事匆匆离开。
一路上还看到不少从外地迁徙回城的车队，都是为了躲避雪季危险的荒野人家。街头巷尾，也多了许多乞丐游走。他们闻到包子味，纷纷拿出吃人般的眼神看向老虞背后的包裹。
两人不由更加快了脚步。
来到龟寿堂，发现黄鹤年不在。
一问才知，是府衙请了黄师傅过去议事。
不仅是他。
城中大大小小有名姓的武馆馆主，都被府衙请去。
李随安联想到路上所见之事，心有猜测。
“师弟们都暂停一下，师兄请大家吃包子咯，正宗虞记包子铺的大肉包。”
小弟子们顿时一窝蜂的涌上来。
“多谢李师兄的包子。”
“哇好大好白，是包子西施包的包子诶，果然又大又圆。”
这帮家伙吃的肚儿浑圆，还想搂几个藏着带走。
片刻后，同为记名弟子的‘猪肉佬’荣光也来了，跟李随安打了个招呼。
“李师兄，又请这些小家伙们吃包子了。你看看这帮家伙，都要把他们养胖了。”
李随安笑道：“几个包子，不值多少钱。最近肉档里生意怎么样？”
荣光家中卖肉，平时也没少接济武馆内弟子吃肉。
荣光耸耸肩，“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肉价是涨了些，可是饲养的成本也上涨了不少。”
“雪季难过啊，农场那边入冬后的防御是个大难题，希望这个雪季快些过去吧。”
“我最近准备出城一趟，去山中部落那边问问，看有没有办法弄到更多的妖兽，最好是入品的妖兽。入品妖兽肉吃了大补，最适合我等淬体期的弟子修炼。”
山中部落，也是人族势力。
有自己的势力地盘，且拥有能在山中生活，驱退邪灵、妖鬼的手段。
不太服从官府管教。
他们都有自己的神明信仰和图腾力量。
图腾战士的武道，也多异于传统武道。
更近似与上古传说的巫。
山中部落一般由部落巫祭与首领共同领导。
相当于前世少数民族吧。
“现在城外可不太平，荣师弟出城切记小心行事。如果真收到妖兽，甭管是否入品，都记得给师兄留上一些。”
“这是自然。”
因为家中都是做生意的，有共同话题。
李随安初来乍到，为了搞好同门关系，可没少请人吃饭。
荣光也是个酒蒙子，惦记着李随安家好酒，逢叫必到。
在他刻意交好下，彼此关系很是不错。
另外一名记名弟子黎平安，也一起喝过几顿酒，关系也还行。
但他自有家族传承，并不常来龟寿堂。
两人攀谈了几句，各自走到一边练功。
荣光的天赋不错，可惜习武有些晚，如今也已是八品淬体境中期武者。
他开始修炼龟寿堂的核心功诀《雷音洗髓经》，淬炼骨髓了。
李随安却依旧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小弟子们一起。
站桩、吐纳，搬运气血。
小胖子李怀安吃饱了，嘴里还叼着一个大肉包走回来，笑嘻嘻问道：“多谢师兄的包子。”
“师兄，你嘛时候才能入劲啊？”
“哈哈，就在今天！”
“噫~”
小胖子鄙夷道：“师兄，这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要不要我再帮师兄感受一下什么是气劲？”
这种感受法，是将对方的气劲输入他体内，让他感受其中变化，做到心中有数。
效果很不错，至少不用他再凭空想象什么是气劲。
李随安一脸坚定：“小胖子，肉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师兄我今日必然入劲，我说的，老天爷也拦不住。”
“嚯嚯，那师兄你加油。”
说罢，两人站在一起，开始修炼。
八章：泡脚神功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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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安不疾不徐，站桩。
他的四肢看似松松垮垮，身姿起伏不定，脚步却沉稳有力。
如打桩般，牢牢扎根大地上。
身体像龙龟一样蛰伏，脖颈偶尔前伸后缩，如蛇头一般伸展。
“呼吸~”
随着呼吸渐入节奏，很快，周遭一切都仿若静止。
李随安只觉耳边万物失声，只有自己的呼吸不停带动气流进进出出。
他的气息逐渐变的悠远绵长，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体内进出的气流声，腹部发出古拙的声音，真如一头老龟在呼吸一般。
待气息凝聚到极限时，瞬间从口中吐出。
白色水蒸汽喷出两尺远才开始散乱，宛如蛇吐息。
这种龟蛇桩锻炼法，他已经坚持了三个多月。
从最开始站桩不到一刻钟就已累的够呛，如今一站大半天也轻松有如。
今天他明显感觉到不同，整个人进入一种古井不波的境地，随着呼吸，周身皮膜下的气血都在感应中缓缓流动，身体变得暖融融的，仿佛浸入温泉中。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好似有股特殊的清凉能量，在缓缓推动皮膜、筋肉、骨髓、血液间层层递进。
早上刚吃的大肉包被快速消化，化作精气不断被炼化，融入进这股清凉能量之中。
这股清凉每循环一次，就壮大一分。
不知过去多久，李随安才渐感疲乏，清凉之气也随之自然而然的融入四肢百骸中。
他长舒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舒坦。
李随安睁开眼来，发现面前站着的豁然是不知何时已回归的黄鹤年。
他正抚须而立，微笑道：“三个半月的巩固身体、感悟气劲，今日一朝入劲，可喜可贺。”
李随安恍惚了一下。
“真的入劲了？！”
心头激动，恭敬抱拳行礼，“全赖师傅教导。”
黄鹤年笑道：“你这个年纪，还能用三个半月完成入劲，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这与你自己的勤奋刻苦分不开。”
“如今的你，也算是正式跨入武道门槛，成为一名九品武者入劲境。”
“但需谨记，接下来的修行才是武道之始。”
“提炼气劲，是炼化体内气血、精神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走。日后还需日夜苦练，同时注意膳食搭配，多吃肉食，争取早日将气劲充盈全身，打通周身各处关窍气脉，使气劲充盈全身，在体内流通自如，最终开辟气劲丹田。”
李随安也高兴不已，“是。”
……
【属性】——
寿元：28/40岁
【武道】—九品入劲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一重·龟蛇桩（10000/10000）
……
打开属性面板一看，果然入劲了。
不仅如此，龟蛇射息劲晋级一重桩法圆满，寿元也略有增长，较之前增长了4年。
这次与之前身体恢复而自然弥补的寿元不同，乃是《龟蛇射息劲》突破增长的寿元。在延年益寿一道上，《龟蛇射息劲》的确效果不错的。
黄鹤年也尽到师傅的责任，手把手的带他掌握《龟蛇射息劲》第二重的进阶呼吸导引功，以及七道基础龟蛇拳架子。
这门呼吸导引功也十分有名堂，名《天蛇射息法》，更能帮助调理脏腑、顺理阴阳、吞津吐气。
《天蛇射息法》是《龟蛇射息劲》的核心功诀之一，取代之前的基础呼吸导引功，可以提炼气劲，导引气劲在体内循环周天，助力打通全身气脉，亦可淬炼五脏六腑。
内功秘法，属于是。
【武道】—九品入劲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二重·天蛇射息法（5/10000）
武技：无
当天夜里，李随安郑重其事的坐在房间镜子前。
打开系统面板，在【根骨】属性后轻轻一点。
寿元上限立刻减少1年。
寿元：28/39岁。
“咳咳~”
也不知是否心里作用，李随安总感觉身体骨冷了不少，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他打开属性板块，看向根骨属性。
【根骨】：凡骨（1/1）→？？？
下面出现三道选项，待激活。
铁骨（0/1）：你的武道淬体效率提升100%。
精骨（0/1）：你吸收草药、血肉精华的效率提升100%。
气骨（0/1）：你提炼气劲的效率提升100%。
“嘶！淬体效率提升100%！嗑药效率提升100%！提炼气劲又100%！”
这一刻，李随安感觉自己成功错亿。
早知如此，三个月前就该加点的，没准还能提前入劲。
可惜这些特殊根骨的效果，无法作用于生活技能。
特殊根骨并非三选一，也可多选。
他左思右想，当务之急自然是提炼气劲，可是提炼气劲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淬体打基础吗？
铁骨与气骨同样重要。
而精骨辅助效果更适合他。
某种程度上，只要资源足够，精骨的作用还在铁骨、气骨之上。
没什么好犹豫的。
在三道根骨选项上，连点三下，全部激活。
【根骨】：铁骨（1/3）精骨（1/3）气骨（1/3），特效：略。
根骨提升了，李随安立即忍不住修炼起龟蛇射息劲来。
第二重的修炼方式，已无需再去站龟蛇桩。
需配合七套龟蛇拳、天蛇射息法，来锤锻周身气血，提炼龟蛇气劲。
一式式拳架子摆开，从生疏到纯属，几遍之后已经流畅自如了。
随着渐入状态，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发热，提炼龟蛇气劲的效率，比之前增长了一大截，大概是之前两倍。
他脸上浮现一层不健康的红润，心头既是高兴又掩盖忧虑。
高兴的是，寿元可以提升资质。
只要他寿元够多，那日后他的武道资质就会越恐怖。
奈何他是个短命鬼。
想要加个点，也得思虑再三。
到发泄关头还捏一把属于是，楞的不爽利。
看到寿元只剩下36年。
李随安最终决定还是先养一养，争取把寿元重新推过40岁再说。
至少也得熟悉一下根骨提升后的效果如何。
顺带一提，白日里从马车上飞出的那几点绿光，都进了那神秘【魂塔】之中。
沉浸在魂塔最底层中，一动不动。
任凭李随安如何发号指令，也无法调动分毫。
见绿光对自己无碍，他也就不再理会了。
之后的日子里李随安继续每日苦修，‘铁骨+精骨+气骨’带来的效果也愈发明显。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力更加旺盛，耐力也得到极大增强，体魄也日益强大。
《龟蛇射息劲》二重·天蛇射息法的修炼，理应更难一些。
现在却依然保持着每天20~30点左右的修炼进度。
按照这般修炼速度计算的话，大概需要一年又三个月，才能完成这个过程。
还是太慢了。
若没有‘三大根骨’加成，只怕更加遥遥无期。
时间流逝，眨眼又过去一周。
每日勤奋泡脚，养生神技也终于积满了熟练度，成功升级。
【泡脚：LV2半生不熟（1/10000）。每日泡脚一次，增寿一天。附：泡脚药方，活血益气散。】
“泡脚一次，增寿一天？！”
那只要每天都泡上一回，岂不等同于锁命挂。
卧槽！
这回是真·养生神技了！
“寿元不永又如何，劳资有泡脚神功，哈哈哈。”
一直被寿元压在头顶的压力，顿时去了大半。
怕是做梦都要笑咧嘴。
另外，此次升级，还附赠了一道泡脚药方，活血益气散。
他赶紧点开来，一看。
需要艾叶、茯苓、陈皮、丹参、生姜……
还好，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值不了几个钱。
接着往下看，活血草、透骨草、龙胆草、散瘀草、雷公藤、震天雷。
李随安渐感不妙，怎么名字开始古怪了，有些草药的名称他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九章：肝氪从来是一家
（签约状态已改，哪位大哥能来个打赏破C吗！）
……
次日，找到黄鹤年。
看到黄鹤年看药方的表情频频皱眉。
李随安也不由紧张起来，问道：“黄师，可是这些草药很难找？这些龙胆草、震天雷、雷公藤什么的，我连听都没听过。怎么会有药材叫这种名字，难道震天雷是火药？”
“这药方你从哪里找到的？”
李随安讪讪，“从一本古籍上，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黄鹤年解释道：“震天雷不是火药，是一道药材名。具有消积除胀，泻下逐水，破瘀定痛，散瘀，止血之功效。主治大小便不通，肝硬化腹水，多用于外用跌打损伤。”
“还有雷公藤，也是一味祛风湿药，并不难寻。倒是龙胆草，多在高山之上生长，有清热燥湿，泻肝胆火之效。还有这透骨草，有药用价值也有毒素成分，需要慎用。”
“总的来说，这道药方有些偏门。你若用于泡脚，也算是对症之药。切忌万不可内服。”
李随安大大松了口气。
有就好。
就怕这个世界上压根没这东西，那就麻烦了。
黄鹤年翻找一下自己的药房，“我这里可以给你配出几副来，但也不多。尤其龙胆草储备更少，很多采药人都不认识这种草药，你可往其他药铺问询一二。”
李随安赶紧道谢。
黄鹤年也随口向他提出，若是有暇，可以跟着一起学一些药材知识和简单医理。
李随安也意识到，随着日后泡脚神技再次升级，没准药方也会升级，他多少也要懂些草药知识为好。
正好又身在龟寿堂学武。
这么便利的条件，自然要抓住。
便答应了下来。
黄鹤年于是丢给他一本《万灵图录》，里面记录天下各种灵材的资料。还有几本启蒙医术、本草纲目，让他先熟悉一下。
以前李随安不愿意学医，一是觉得没那个精力，其二也是因为这方世界的太多药材都好奇怪的。
前世中医药材就已经够古怪了，指甲、头发、贝壳、动物粪便都能入药。
这方世界的药材更加千奇百怪，明明是草本植物，却长满动物牙齿，还会发出恐怖的叫声。有些药材甚至需要活着的时候下药，刮开它的表皮，还会流出紫色如血液般的汁液。
很多药材都需要经过专业处理，否则就不是药而是剧毒了。
各种药材混在一起，那味道……一言难尽。
可想而知药房的环境也不会有多好。
龟寿堂那么多学徒，黄鹤年平日里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医武不分家，李随安是个病秧子，甭管学不学的成。
知道一些医理，总比病急乱投医、胡乱吃药强。
李随安在龟寿堂配齐了六副‘活血益气散’的药材。
打了折扣，依旧花费五两九钱银子，不算便宜。
回家试着泡了几次脚。
初时，还有些火辣感，十分酸爽。
但泡完脚后睡眠效果格外好。
李随安已是入劲境，感知敏锐许多。他甚至能依稀感受到，泡脚桶中有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在顺着脚下筋脉窍穴，进入体内。
这个时候修炼天蛇射息法，效果也比平时更佳。
他很快就爱上了全新的泡脚药方。
LV2的泡脚技能，每次增长熟练度在50~60点之间。
大概需要半年之久，就能再次升级。
于是李随安一连走访了城中数十家大小药铺，足足采购了大半年的量才算完。
总共花费近两百两银子。
洒洒水啦。
福庆年听说李随安买了好几车药材回来，差点以为他想开药铺。
得知这些药材是治病养生泡脚的，也就不管了。反正都是李家的财富，只要他不是去快活林潇洒，随便他怎么造吧。
福庆年最近也心情不太好，他一直在忙着给李随安寻一门亲事。
本以为摆出自家少爷的条件，就会有无数媒婆主动上门，结果却相当不顺利。
在他心中，李随安是李家之主，要长相有长相，要气度有气度，家境也殷实，自然要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般配。
可在那些贵人小姐们眼中，李随安已是年近而立之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加上过往事迹完全没得洗，稍稍一打听就纷纷敬谢不敏。
“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天沉迷勾栏，还能…行吗？”
“就你这德行，也不打着灯笼照照，本小姐也是你能高攀的起的。”
虽然没有这般明说，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福庆年大受挫折，浑没料到自家少爷，在相亲市场上风评如此差劲。
之前在少爷面前夸下海口，现在有些无颜面见李随安了。
但他还没有放弃，依旧在物色良人。
同时对外放出消息，自家少爷早已洗心革面，如今在每日勤练武功，想要帮李随安挽回一点风评。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
解决了锁命神技的药材，李随安暂时不再担心寿元不永的问题了。
便又将精力放在修炼一道上。
‘铁骨’‘气骨’的辅助效果初显，唯独‘精骨’特效还没起到作用。
若是按现在的步骤正常修炼，大概需要一年又三个月，才能将龟蛇射息劲第二重修满。
这太浪费‘精骨’的特效了。
李随安开始想念外出未归的荣光了，不知荣师弟何时才能带着妖兽肉回归。
同时他也在打听，有哪些适合他这个阶段的辅助修炼丹药。
很快就打听到‘气血丹’与‘一元精气丹’两种丹药，都是专门针对入劲武者的辅助修行丹药。
针对武者修行的丹药，从来都不会廉价。
作为资源丰茂的北地首府之城，自然少不了大型商会的存在。丹药是暴利行业，许多有能力炼丹的商会，都在城中设有丹药铺。
其中不乏跨国大型商会山海会在北境的旗舰店，山海阁。
但丹药生意最火的，却是北境武林禅宗之首——龙象寺在城中开的药铺。
本地武者，也更青睐龙象寺药师堂出品的丹药。
李随安不明其理，跟着买就对了。
气血丹30两银子一瓶（10粒装），一元精气丹50两银子一瓶（10粒装）。
李随安先各买一瓶试试效果。
手捏两粒不同纹路的丹丸，眼前顿时浮现出两道文字气泡。
【气血丹：龙象寺药师堂出品，吃下此丹会增长气血，辅助提升气劲。】
【一元精气丹：用于补充人体精气，助力提炼气劲。在冲击气脉时，使用后可提高成功率。主材料：茯苓、仙鹤草、妖兽血肉精华等。】
他就着温水，一口吞下肚去。
有了丹药辅助，修行效率立刻大为提升。
《龟蛇射息劲》第二重功法，一天修炼下来，可增长80~100点左右的进度。
而且有“精骨”的特效加成，每日各服一粒，也很快就能吸收消化，不必太过担心丹药服用过多消化不良，在体内沉积会产生丹毒。
如果丹药充足，只需三个月出头，就能修满第二重功法。
这个结果，无疑大振人心。
‘精骨’也果如他所料，对现阶段修行帮助最大。
当即毫不犹豫两样各购买10瓶，总计花费800两纹银。
……
这段时间当真花钱如流水。
不至于让如意坊伤筋动骨。
今年的利润，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李随安如今已经当家做主，花自己的钱，肉疼是肯定的。
他也在寻思着，若能从哪里找补回来一些就好。
穷文富武，习武不易。
难怪这方世界习武成风，武者占比却依然不大。
想想看，若他重生在一个穷苦人家，没有充足的资源辅助。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要为生计奔波，只能在入夜休息时挤出一点点空闲来练功。
皆时，人已经精疲力尽，饥肠挂肚，练功又哪会有效果。
气血消耗过度，甚至还会出现伤病。
若再出现些波折，穷其一生，估计也只在入劲层次了。
想及此，李随安就更想好好守住这份家财。
“得想办法找补回来一些才好。”
同时，他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属性面板中还没有任何变化的【悟性】。
【根骨】效果如此明显，【悟性】提升又会怎样呢？
十章：邪灵死劫
开挂是会上瘾的。
当李随安‘加点’的心思一起，就再也无法压住。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寿元虽已看似无虞，实则是身体整体状况的反馈。
寿元太少，表现在外就是一副短命鬼的命相，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没影响呢。
早衰、代谢慢、老的快等等，总是无法避免的。
李随安也可以等身体彻底养好，恢复到他28岁应该拥有的本来寿元，才开始谋求资质上的突破。
可是前期进步缓慢，也未必就真的能省下时间。
毕竟他的寿元恢复，也有限度。
这方世界可不是安全所在。
李随安独自守着偌大家财，没点自保的本事，当真要靠护院家丁和官府的治安，在这纷乱的世界中立足吗？
须知武功练到高深处，是可以长生的。
前期的投资，是为后期的收获。
如此瞻前顾后、踌躇不前、畏首畏尾，恐怕到不了后期，就要倒在半道上。
究竟该如何抉择，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需要明日去龟寿堂，最后确认一下。
泡脚、按摩、睡觉。
午夜，忽然一大波绿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
李随安从睡梦中被惊醒。
愕然看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绿芒，不停向他脑袋涌来。
哪里还睡得着。
披上大衣走出房门。
头顶静悄悄飘落鹅毛大雪，大地一片雪白。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还在不停死人？”
此时连护院都已入睡，万籁人俱静。
李随安心中很是不安。
搬来一张梯子，爬上屋顶，眺望东街方向。
虚空中不停飘荡而来的绿芒，仿佛为他引路，依稀看清了是何处发生死劫。
东街的东面，丝绸街道。
他记得自家在丝绸街有一个铺子，租给了丝绸大王徐家。
到底发生何事？
忽然，一道玄光骤然从狮子山上飞跃而下，直落进丝绸街中。
紧接着，数道气劲光芒紧随其后，飞快奔往丝绸街中。
提灯司的官老爷们终于发现变故，紧急出动。
一道巨大灯笼虚影从天而降，笼罩住那片不停冒出绿芒的所在。
绿芒终于不再飘出了。
李随安心中震撼莫名，那灯笼虚影是什么鬼？
结界，还是什么神通法宝？
他伸长脖子看了半晌，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便只得重新回屋，钻进尤有余温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
“来年春天，该修缮一下老宅了，地暖得弄上。火炕也必须要有啊，雪季里实在太冷了。”
次日，他罕见的起晚了。
后半夜没怎么睡好，一直到凌晨才合眼。
吃过早餐，刚准备出门。
“少爷今日还要去龟寿堂吗？”
李随安奇怪道：“怎么了，福叔？”
福庆年道：“少爷早去早回，若是去其他地方，最好让陈忠和跟着你吧。昨日丝绸街上徐家大宅遭了邪灵祸害，一家老小上百口人全都死于非命。狮子山上的守夜人去了大半，还惊动了镇抚使大人亲临，听说那为祸的邪灵至今还未抓到。”
“邪灵……竟是徐家遭了劫吗？”
李随安心头震惊。
“是啊，估计是徐家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脏东西。”
福庆年也颇为唏嘘，“丝绸街离流枫街也不远，今日流枫街的生意估计也不会太好。少爷您待会儿就不要过去了，现在丝绸街那边都已被提灯司封锁。”
李随安脑海中浮现出几道熟悉的面孔，经常来如意坊吃饭的徐家老爷的富贵面容，还有以前一起去快活林潇洒过几回的徐家大少。
多少也算是熟人，一转眼就全没了。
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福叔你多打听打听消息，最好知道徐家是为何惹来邪灵。我们在那边，也还有一个铺子租给徐家在用呢。”
“少爷放心，我会盯着的。”
李随安心情颇为沉重出门。
龟寿堂。
李随安练完功后找到黄鹤年，做个体检，“黄师，能帮我看看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吗？”
黄鹤年正在药堂整理药材，闻言让李随安伸出手腕。
“你最近可有听进去我的话，再去放荡？”
李随安讪讪一笑，忙摇头表示自己可老实了。
黄鹤年点点头，“身体已经有些改善了，气血淤阻之相得到疏通，肌肉也坚实不少，肾气稍稍充盈，说明你这段时间的确戒的很彻底，还需继续保持。”
“那黄师，您看我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以你的情况，再将养个三五年，应该就能恢复健康。当然，如果将龟蛇射息劲能练到第六重，淬炼到五脏六腑，身体也自然就会恢复康健。”
三五年？
第六重？
龟蛇射息劲总共也才七重。
黄鹤年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叮嘱了一句道：“你也不用去着急武功上的事，练武之人身体才是根本，身体不行武功进度肯定会被拖累，做好长期苦练的准备吧。《龟蛇射息劲》有养生自愈之效，练出的龟蛇气劲中正平和，生机绵长。换了其他狂猛霸道的功法，只怕就要伤身了。”
他也是担心李随安急功冒进，反伤了身体。
至于第六重，只是说说而已。
如无意外，恐怕这辈子，李随安都不可能修炼到第六重。
李随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要告辞。
临走时黄鹤年却忽然叮嘱他道，“最近入夜尽量不要出门，你酒楼的生意晚上也早一些关门吧。”
李随安心里一突，他是知道黄鹤年最近经常去府衙开会的。
“黄师可是得到什么消息？昨日徐家惨遭灭门，真是邪灵所为？”
黄鹤年道：“徐家之事，我不清楚。提灯司既已接手，就不会出大乱子。”
“最近天气连日阴云密布，雪天又要持续多日，阴沉日子持续太久必有变故。城外妖鬼也越发活动频繁，白昼里也出来霍乱，附近好几个村镇都糟了妖鬼侵害。”
李随安不相信道：“难道妖鬼还敢围攻府城？”
黄鹤年斜睨了他一眼道：“府城、县城又如何，在妖鬼眼里有什么区别吗？”
李随安无言以对。
“相比妖鬼，你更需注意大批流民都迁往府城。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酒楼里有护卫看守，一般情况下当无虑。若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
他顿了顿，“就往我这里跑吧。”
李随安对自己的小命一向看的很重，闻言不由有些焦躁。
尤其是昨夜的惨案就在左近发生，他甚至清楚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难免心中更加不安。
问道：“黄师，那如果我跑不及呢，可有什么保命之法教我吗？”
黄鹤年思索一会儿道：“你这份实力，若真遇到危险，想要跑路还真有些难办。”
李随安不停点头捣蒜，“是啊是啊，黄师可有什么办法教我。”
“你才入劲，战力也有限。为防范于未然，你最好随身带一把足以出奇制胜的兵器。你家里钱财不缺，就去找你师弟黎平安吧。拜见一下黎掌门，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兴许会有所获。”
“多谢黄师。”
他决定今天就去。
十一：炼锋号
时间还早，李随安当即回家提了两坛陈酿老酒。
坐了辆马车，在陈忠和的陪同下，来到外城找到黎平安的家。
内城与外城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无必要，李随安一般是不会到外城乱逛的。
这里帮派成林，各种保护费收到小商贩怀疑人生，官府都管不来。
本以为黎平安家的铸刀坊是一个小作坊。
到了地界，才发现是处占地广大的城中村寨。
寨子后方，还有一座高耸的烟筒直冲天际，黑烟滚滚升起，隐隐还能听见节奏的金铁敲击声。
让陈忠和在马车里等候，李随安独自进去。
不同于别处兵器铺里都会摆满刀枪剑戟等各种冷兵器，这家名为炼锋号的兵器铺里只卖刀。
形形色色的长刀墙在上挂，琳琅满目。
一进门，就似有股冷冽的刀意扑面而来，后院还不时传来连绵不绝的铁锤敲击声。
隐隐有煤炭的燃烧烟气飘出，还有硫磺的味道。
“客人想买什么刀，可以随便看看。”
一个正给长刀做养护的伙计，招呼了一声后就不再理会。
李随安正好四处看看。
将一把朴刀拿在掌中，入手冰寒，重达十多公斤，一般人拿着都费劲别说舞动了。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刀身上有星星点点的纹路，十分美观。
男人就没有不爱刀剑的。
李随安武功半瓢水，若真遇到危险，有刀无刀差距就大了，他还真想买一把防身。
可是黄鹤年说的保命兵器，该不会就是让他买把刀带着吧，他又没学刀法。
“可有更好的神兵吗？”
伙计以为他嫌弃长刀的质量，解释道：“客人说笑了，入品神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炼锋号的刀虽不入神兵品阶，最差也是百炼钢锻造。兵器质量是远近闻名的。连提灯司都向我们炼锋号订制斩夜刀……”
李随安打断他道：“能把黎平安请出来吗。”
“啊，你要找我们少掌门，敢问客人是？”
“我是他师兄。”
伙计微楞，想起自家少掌门似乎还拜入过了一家内城的武馆。
见李随安穿着讲究，面皮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便老实应诺，“客人请稍等，我这就去请少掌门。”
片刻后从后院走出来一名只着短褂的魁梧青年，正是黎平安。
“哈哈哈，听到有师兄弟来寻我，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是李师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啊。”
黎平安身高也就一米八出头，比李随安矮半个头，上半身却强壮到可怕，胳膊都快赶上李随安的大腿粗了，颇有小号绿巨人的既视感。
李随安羡慕的看着这个大雪天也袒胸露乳显露八块腹肌的家伙，笑道：“是我无事不等三宝殿，打扰师弟清修了。”
“哪里有什么清修，我还当师兄嫌弃我这里混乱呢，师兄快里面请。以前总是师兄请酒喝，今日师兄难得来我这里，一会儿可得好好喝一回。”
他已经看到李随安提着的两坛陈酿好酒，“来师弟这里，还带什么东西呢。”
“师兄你这真是……唉！”
他利索的上前帮忙提酒。
来到内院，这处兵器铺顿时显露真容。
足见有上百个大汉，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也光着膀子，围着一处处火炉不停锤锻兵器。
火炉中烧红的煤炭散发出熊熊热气，也驱散了外界的寒意。
这上百个体格强壮的大汉，也是个不小的势力。
他注意到一角里，还有几人在练刀。
“好大的规模。”李随安感叹道。
黎平安略有得意道：“这算什么！”
“此地只是炼锋号的城中分寨，在星火矿山那边有地火坑，那里才是铸刀的好地方。数百上千人一起铸刀，敲击声都能响彻入耳。只是现在是雪季，外面不太安全，矿山才停了下来，大部分人都搬回城中。”
李随安道：“星火矿山大名我早有耳闻，一直未曾得见。”
他听说过那边产出一种极其稀有的矿石，星星铁。
还因此经常发生械斗。
“有机会师兄一定要去瞧瞧。我们炼锋号跟其他势力为了矿区地盘经常争斗，上千人的战斗，已经不亚于一场战争了，可热闹呢。”
“有机会一定去。”
来到一处简陋会客厅，一盏茶还没下肚，黎平安就直来直去问道：“师兄我已经吩咐厨房，好好整几个硬菜，再有了你这醉春风，待会儿可要不醉不归。”
李随安道：“先别忙。我是特地来拜见一下黎掌门的。”
“拜访我爹？”黎平安很是意外。
“什么人要拜访老夫。”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大胡子老者。
体格跟黎平安如出一辙，却比黎平安还要矮出一头。
黎平安以前喝酒的时候，好像吹嘘过他是家族最高，看来还真有可能。
李随安赶紧行礼，“李随安见过黎掌门。”
“老爹，李师兄与我同是黄师门下的弟子。在龟寿堂，李师兄也颇多照顾与我，经常请我喝酒。”
老者看向桌上放着的两坛酒，醉春风的商标尤其明显，“请你喝酒的师兄，就是如意坊卖醉春风的那个吧？”
黎平安大大咧咧道：“老爹，敢请我喝酒的能有几个。也就是我李师兄大方，家中酒水只管喝够。”
李随安尴尬一笑。
与黎平安喝过几次酒，他酒量不小，酒品却差，总喜欢劝酒，他不喝醉酒局就不能散。
原本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好酒，现在看到他老爹，才知是遗传因素。
老者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哈哈哈，老夫黎问天，是这家炼锋号的掌门。贤侄来就来嘛，还破费干什么。吩咐厨房多整几个小菜，今日要配贤侄喝个痛快，不醉不准归！”
嚯~
父子如出一辙嘛。
李随安哪肯跟酒鬼拼酒，当即道明来意：“黎伯父，最近内城中不太平，黄师担心我若遇事没有自保之力，推荐我来找伯父，想寻一把可以防身保命的神兵利器。”
黎平安担心问道：“内城不安全？我今日听说内城遭了邪灵了，师兄的如意坊没事吧。”
“还好，但是出事地距离如意坊也不远了。”
黎问天上下打量他一眼，“黄老让你来的……你是给自己用，还是替别人买？”
“当然是自己用。”
“以你才入劲的境界，的确有些不好选择。”
他一眼看出李随安虚实，想了想道：“既然是黄老让你来的，我也放心。老儿，去把我卧房里，把箱子里的木头小箱子搬过来。”
“好嘞，老爹。”
黎平安应了一声，片刻后双手托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走了出来。
放在桌上，打开木盒。
李随安漫不经心转头看了一眼，瞳孔陡缩。
十二：破邪法铳
映入眼帘的豁然两把精致的短筒燧发枪。
精致的镶金、银花纹包饰，还有某种奇异玉石点缀，让它看起来不像是武器，而是一对精致的艺术品。
枪身、枪柄上还刻有许多古怪的图案，像是锻造材质天然的金属花纹，又像是后天通过特殊手段铭刻上去一般。似乎是某种阵法符文，让人摸不清头脑。
黎平安在旁也看的眼热无比。
“老爹，咱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黎问天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
李随安示意可否拿起来看，黎问天大方摆手，让他随意看。
李随安便不客气的拿起燧发枪把玩。
他知道大润朝早就有了火药，并且多用于武器研发上。
鲲鹏府城的城墙上，还有火药大炮列装呢。
提灯司的守夜人，也有火药燧发枪配备，却并不常用。
因为那种燧发枪射速缓慢，填装子弹是个大问题，射击前甚至还能看到点火，大量烟雾充盈。
相比燧发枪，他们更青睐连发弩箭。
弩箭是军管器械，私人拥有者是重罪。
燧发枪还在兴起之初，反而没作规定。
即便在民间，也多是作为收藏品，被权贵富豪们收藏。
可是……
当这把枪入手的一刻，李随安承认自己肤浅了。
脑海中没有一惊一乍的“叮咚”做响，眼前再次浮现出一道虚拟文字气泡。
【破邪法铳：下品法器。
大润朝的‘神匠’序列天赋觉醒者欧楚梁，改良了自西方传入的燧发火铳，缩短了枪身，缩小了口径，使之射程和精准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更在火铳上添加了符文阵列，修改了传统的火药填装方式，以源石为能量源，使之成为一件法器。发射时，激发源石能量，激活魂铳上铭刻的特殊符文，可对低阶妖鬼造成极大的杀伤。
附带技能——
锁定：自动锁定200米范围内的射击目标。
连射：最高可连射八发，连射之后有停滞充能时间。
爆击：积蓄能量，对单个目标造成蓄力爆击，击中目标有可能发生爆炸效果。】
乖乖。
早知有法器这种东西，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难怪这两把枪，看起来就如此与众不同。
同时，他不由又想起昨夜看到的那道巨大的灯笼虚影。
如今猜测，那是法器的可能性极高。
李随安不时看看枪托，又看看‘弹仓’也就是填装源石能源的地方。一会儿又摸索着枪身上那些诡异的花纹，那是铭刻的符文。
双枪比看起来重得多，足有三公斤重，但枪身的平衡性极佳，枪膛膛线也十分干净、漂亮，绝非这个时代应有的机械水平。
双枪握在手，他甚至有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如臂所指，指哪打哪，仿佛化身神枪手。
他恨不得立刻就射点什么，哪怕射个鸟也行啊。
爱不释手了。
李随安越玩越喜欢。
前世他也只是在游乐场玩过几回气枪，穿越过来居然还能玩到法枪。
心中猜测这位‘神匠’序列天赋觉醒者欧楚梁，到底是何许人也，简直是偶像啊。
“天赋觉醒”这个词，李随安可并不陌生的。
只要十年寿命，他其实也能觉醒个天赋。
这一刻，李随安不禁对自己未来又多了几分期待。
“伯父，这件法器是用源石激发的，你这里可有源石？”
“咦~”
黎问天本来一脸淡定的看着他在那瞎摆弄，闻言不由有些惊讶，“贤侄以前见过这种法器？”
李随安摇摇头，“听酒楼里客人说过，也是第一次见实物。”
黎问天道：“这两把法器枪，是我偶然所得。据传是出自朝廷工部侍郎‘神匠’欧楚梁之手，到底是否属实我也无法确定。奈何只能对三阶的妖鬼、邪灵有些杀伤力，老朽收藏多年，也无有用武之地。”
李随安心下了然。
黎问天的武道修为如何他不清楚，一定能够轻松解决三阶妖鬼、邪灵就是了。
“至于源石……源石是官府禁止外流之物，用途极广，普通人嫌少能获得。也就是我们开矿，偶尔能挖出一两块星星铁，可以与其他势力换得一些，可以匀你一些。”
黎平安不忿道：“爹，你用不上，可以传给我啊，我也缺法器。”
黎问天顺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熟练至极。
张口就吼道：“刀你都打不好，配用这么珍贵的法器吗。把家传刀法给老子练好了，比什么法器都强。”
黎平安顿时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小眼神还不停瞥向李随安手中的双枪。
李随安憋着笑，无视了他的眼神。
淡定的将双枪收进盒中，盖子一关，啥也不是。
“伯父，这两把法器我很喜欢，还请您忍痛割爱。”
黎问天哈哈一笑，声如洪钟，“什么割爱不割爱的。你是黄老推荐来的，黄老于我有大恩，既然拿出来给你看，自然是要出手的。”
最终双方达成交易，两把法器，包括一封源石，共作价三千两成交。
在大润朝，一万文铜钱=十贯（吊）铜钱=十两白银=一两黄金。
三千两，相当于300万钱，跟前世的三百万块也差不多。
对李随安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
但他没有还价，一口应下。
价格高低显然已经不是重点了。
法器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能买到就是赚到。
李随安身上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钱。
当下饭也不吃了，立即返回。
当天傍晚，在陈忠和的陪同下，将三千两银票送到炼锋号。
顺带还赠送两坛百年陈酿醉春风。
黎问天一手一坛老酒，老怀大慰，很满意这个赠礼，牙花子都咧开了，也乐呵呵的回赠了一柄价值不菲的万锻精炼朴刀做礼物。
临走时，还让黎平安送一程，顺道还叮嘱让他以后常来。
入夜，可以看到沿途此起彼伏的灯笼。
无论是高门大院还是普通小户，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悬挂一盏乃至数盏灯笼。
灯笼的样式也五花八门，宫灯、纱灯、走马灯、伞灯、琉璃灯等等。
若要分辨一个家庭富贵与否，可以辨认门前的灯笼。
有的灯笼是用纸简单裱糊起来的，有的是用青铜打造笼骨甚至金丝编织表皮，多以七宫灯、八角灯等样式出现，显得大气美观、美轮美奂。
看哪家亮起的灯笼数多寡，也能知晓这家人是否有钱。
灯笼在民间的寓意是美好的，代表着红红火火、吉祥如意，象征阖家团圆、事业兴旺，是幸福、光明、活力、圆满与富贵的代名词，可以营造一种喜庆欢乐的氛围。
在这片土地上，人们相信灯笼是能驱邪、护宅的东西，关乎身家性命的宝贝。
人人都爱灯笼。
就连大街上也架起排排路灯，照澈每一个角落。
一些区域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勾栏、赌场、酒肆、戏院等场所歌舞升平。
这外城入夜后，竟比内城还要热闹。
正走着，前方发生争斗，几十个人围在路中厮杀不止，拦住了去路。
十三：悟性·心有灵犀
李随安掀开窗帘一看，打斗者无一不是好手。
他感觉似乎每个人都能锤他。
看得出来，这群人是真有仇怨，打起来毫不留手，却无一人使用金属刀剑，都克制地如同街头混混般，用木棍在争斗。
“不要停车，换左边这条路绕过去。”
黎平安忽然说道。
“好。”赶车的陈忠和立刻调头。
李随安微微沉默，“外城总是这般吗？”
黎平安摇头道：“也不是，只是最近龙江与鲲河上都已结冰，大大影响了漕运。太河帮与大江帮的人大部分都闲了下来，才经常与岸上的势力争夺地盘。”
“内城属于官府，外城属于地下。”
“外城有外城的法则，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超过十人以上的争斗，不许使用冷兵器。而且，不准留着尸体过夜，谁打死了人都要负责将尸体清理干净。”
李随安恍然，难怪黎问天一定要让黎平安送他们入内城。
鲲鹏府城雪季以来，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了，常住人口就多达上百万，如今更是臃肿。尽管城池规模也一再扩建，依旧有些人满为患。
入夜里，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高耸山巅上的高大长城。
很难想象，这样一座北地巨城，还拥有完整的古城墙守护。
从海岸线起，一直绵延到远处天蓬山脉之上，蜿蜒起伏，真如一条巨龙横亘在山巅峡谷间。
如此庞大的城池，官府力量若是不足，很难管理到位。
安全进入内城城门后，黎平安才告辞离开。
“多谢师弟一路护送，师弟路上小心。”
黎平安咧嘴一笑，“省的了。”
“下次再来龟寿堂，定请你喝好酒。”
“好嘞，哈哈呲溜~”
他麻溜的一擦嘴角，抱拳离去。
回到家，李随安就迫不及待试验了一下法器的威力，心中满意至极。
从此便枪不离身。
哪怕睡觉，也要将枪放在枕头下面。
双枪在手，安全我有。
当天夜里，就再次加点。
该怎么加点，他早有过考虑。
毫不迟疑，在【悟性】上也点了一下，【根骨】分支【精骨】上再点三点。
【精骨】（3/3）之后出现进阶选项，可进阶为【饕骨】（0/10）。
饕骨：你吸收草木精气、血肉精华的效率提升500%，潜移默化提升体质。
500%！让人十分满意！
不愧是耗费他大半寿元提升的根骨。
当即再度消耗一年寿元，将其彻底激活。
【饕骨】：（1/10）你吸收草木精气、血肉精华的效率提升500%，潜移默化提升体质。
唉……
但这次就真个是回到解放前了。
下次寿元不到四十之前，绝对不氪。
不然剁手剁手剁手。
心念一动，打开属性面板。
【属性】——
寿元：28/31岁
天命：暂无（每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未觉醒0/10）
根骨：铁骨（1/3）、气骨（1/3）、饕骨（1/10）
悟性：心有灵犀（0/3）
这一下子又损失了五年寿元，李随安只觉骨子里都有些发凉。
头上似乎也多了几根白发。
有泡脚神技，他可以锁命，却不能阻止自己变老。
想要真正的青春永不老，还需多多努力。
“水仙，水仙。”
他大声呼唤着自己的专属88号，“死丫头跑哪去了，快准备好泡脚水，老爷我要泡个脚。”
……
之后的日子，李随安开始涉足医学，经常翻看医书，时常向黄鹤年请教学习。
自然而然的，【技能】板块上也多了一项“医术”技能。
【根骨】与【悟性】相继提升之后。
第一个不同立刻就显露无疑。
李随安饭量大增，且消化极快。
如今一天要吃五顿饭，且顿顿堪比大胃王。
身体摄入如此多的能量，也带动了龟蛇气劲的快速提炼。
功法进度大为增长。
但这也并非全是好事，吃饭、消化浪费他太多时间，却依旧时时感觉饥饿。
这自然是因为食物的营养渐赶不上身体消耗所致。
他需要更多高营养的肉食。
而随着时间推移，李随安也渐渐察觉，【悟性】的提升，效果似乎更甚于【饕骨】的激活。
练到入神时，他也会偶有所悟。
对《龟蛇射息劲》的理解也越发深刻，这是之前埋头苦练时所不曾有过的现象。
这门功法讲蛰劲，重蓄势，讲究海纳百川，因势利导。动静由心，尽在方寸之间，颇有些前世太极的意味。
静的时候只有四个字，洗心涤虑。
与其说是静，不如说认真揣摩更合适。
易者，变化是也，是谓万事万物唯有变化是永恒的，古人以易言之，尽矣。静是相对的，动才是永恒的，故太极拳一直在研究如何动。
《龟蛇射息劲》里七套基础拳架子，看起来软绵绵，实则博大精深，有高深的拳理蕴含其中。
练拳时无暇顾及那么多，只要凝神专注盘架子即可。只需做到“以意领气，以气运身，纯以意行，应物自然”即可。
这十六字秘诀中“应物自然”描述的其实是武道入神境界。
武者到了第三境入神境界，体内气劲就会转变为先天之炁。
到那个阶段，练的就是，以心行意，以意导炁，以炁运身。
先天之炁，无形无相，可以使身体吸收外界精华，营养周身。使武者神清气爽，灵性十足。大道无形，就与先天之炁有关。
而提到“大道无形”，就又有的说头了。
《尚书》有言：“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人体是个小宇宙，养生如治国。人的精气神都是无形无相的，这些是最难“养”的。
《龟蛇射息劲》又有养生、延年益寿之效，也更重心灵的修养。
人心叵测。
人之病疼各别，或在声色，或在货利，或在名高，一切胜心、妒心、悭心、吝心、人我心、是非心，种种受病，不一而足。
人心惟危，就反映出来人心之凶险。
医书上说，人之病，原因众多，然而一个“放下”就可以调理。
这种心理疗养，在前世也是很有市场的。
心理医生且不说，癌症患者，多想着旅行修心，使自己心情愉悦，一个道理。
小院，雪地里。
地上积雪未化，天上又飘起鹅毛大雪。
李随安站在院中，没有急着打拳，反而久违的站起龟蛇桩。
呼吸，调整身心。
身松心静，万念放下，心境渐渐平和，如此可以恢复人体的元气，逐渐达到神清气爽。
调理身心，犹如拔除扎在心中的钉子一般，把各种过往受过的伤害一一抚平，从此之后，内心安宁，心安理得。
体会到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这是小安乐的境界。
然而这种效果，需要人能够有灵觉，能够开悟才行。
龟蛇射息劲练得久了，李随安愈发对这门功法感触深刻。
若放到前世，这门武学当不啻于一件文化魁宝，如太极拳一样，是要被专家们世世代代反复钻研的。
或许这就是为何家学渊源的黎平安，也要来到小小龟寿堂拜师学艺的缘故。
随着他缓缓摆动拳架子，拳锋之间仿若有无形的气场萦绕，体内也被龟蛇气劲充盈四肢百骸，使他浑身暖融融的。
练到深处时，他感觉到有一股气劲不吐不快，一拳轰出，积雪纷散。
全身骨骼、筋络都发出嗡鸣声，一种舒泰之感传遍全身。
他缓缓收劲，一双眼神里再没有此前的浑浊，有的尽是纯净与清明。
心中一动，再次打开武道板块。
发现功法的进度条较之前，竟一次性暴涨了500点。
“这算是对我这次感悟的暴击奖励吗。”
若再多来几次感悟，无需三月，就能成功升级了。
随即又摇摇头，感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说来就来的。也就是他这段时间每日刻苦修炼，又阅览众多书籍、医书，积累足够多，才偶然来的一次顿悟。
十四：小还丹
次日，李随安就前往东圣、永润、九州商行的旗舰店，询问有无灵草出售。
同时让人多往集市跑，多多收购妖兽肉。
可惜效果都不怎么好，灵草多被人预订，商行卖灵草也是看人下菜单的。
李随安一介无名之辈，贸然去买灵草，就算有钱别人也不愿意卖给他。
却给了他一个消息，来年春天会有三大商行组织的大型拍卖会。
妖兽肉倒是从猎户手中收到几头，体格都不大。
好在，他终于见到了久违了的‘猪肉荣’。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师弟盼回来了。见到你安全回来，师兄就放心了哈哈。”
荣光的气息愈发雄壮，显然这番进山历练，让他受益匪浅。
“李师兄，总算不辱使命，这次带回了不少妖兽。你那里需求多，我匀你几头山地森角鹿，还有一头妖虎，二十头冰原狼如何。”
李随安大喜过望，“多谢兄弟，有心了。今晚哥哥做东，为你接风洗尘，你我兄弟高低得整点。”
“那感情好，在外面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想你家的酒喝了。”
当晚两人凑到一起，还邀请了最近才回城的三位亲传弟子，苏环、成林、向东来。
三人欣然应往。
苏环是黄鹤年亲传大弟子，25岁，已是触及入神阶段。
成林23岁，向东来21岁资质最佳，都是淬体巅峰境界。
也不知他们三个都在外忙活什么，李随安已经入门好几个月了，最近才初次见到他们。
于是有了荣光提供各种妖兽肉，李随安提供酒水，借了如意坊顶楼私厢的位置，来了一顿妖兽肉烧烤派对。
这里地理位置绝佳，可以俯瞰整个流枫街。
酒楼的‘大铛头’，也就是厨师长亲自操刀，现做现烤，待遇拉满。
几杯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
苏环大口吃着烤虎骨不无感慨，“还是府城好啊，平安、静海、蛮林三县，加上死渊等地，哪有能有这般平和，百姓能吃饱饭已经很满足了。”
“死渊可是绝地，苏师兄你们最近一直在这些地方游历吗？”李随安问道。
苏环摇摇头道：“哪里是游历，奉命而行，做些功德罢。”
奉命而行？做些功德？
不是在外做生意收药材吗？
李随安有些好奇，但苏环也只是感慨一句，就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聊，又举起酒杯劝饮岔开话题。
成林寡言少语，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听众人说话。
向东来最是年少，性格也活泼一些，憋不住话头，几杯酒下肚就开始炫耀在死渊的见闻，“绝地倒真是绝地，但那只是相对死渊深处而言。外围区域并非人迹罕至，采药人、寻宝者、探险者也经常涉足其中的。”
李随安、荣光很感兴趣，忙追问其详。
向东来也滔滔不绝：“死渊外面看着大，里面更大，宛如另一方天地。里面妖兽成群，妖鬼出没，十分凶险。但危险与机遇并存，死渊中也诞生出许多珍惜灵物。譬如血芽米、鱼龙草、淬骨草都是死渊独有，出了死渊外界难觅，甚至连种都种不活。”
李随安心中一动，看他们表情，显然是见过这等灵米灵草的，也不知是否有收藏。
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又一番闲谈之后，李随安问苏环道：“苏师兄，我欲再学一门刀法武技，师兄可有什么好推荐吗？”
苏环道：“城中武馆繁多，教习的武技不胜枚举，以李师弟的财力应该很容易能学到吧。只是练习武技同样需要长年累月的修习，不比功法容易。我们龟寿堂的功法博大精深，到了淬体阶段，拳法同样战力不菲。如果师弟此时分心，只怕对功法修行无益。”
“是啊李师兄，苏师兄说得对。”
连荣光也劝说道：“或许你还未到淬体境，觉得时间尚还宽裕。一旦进入淬体，就有的你练了。实不宜分心他顾，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样吗。”
“当然，体魄才是根本。”
苏环肯定道：“龟蛇射息劲包罗甚广，淬体功法也十分细致入微。练到深处，耳聪目明、感官灵敏，身轻体健、力道沉浑。看似没有额外的打法，但大部分基础拳法，都能在龟蛇拳架子中找到影子。我们对敌，也丝毫不虚的。而且，谁说龟寿堂无武技的……”
龟寿堂有武技？
这下连荣光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我龟寿堂的背景……不，准确来说，是师傅的背景大大的有名堂。即便是我，也需在在踏入入神门槛后才得知一二。想要真正得以传授武技，还需步入入神境之后，才能得……传授武技。两位师弟只管用心淬体，切不可分心。”
“原来如此。”
李随安、荣光对视一眼，一齐点头。
也不再多问，频频举杯劝酒，彼此吹牛浮夸。
三兄弟常年在外历练，比龟寿堂中其他年轻弟子更多了几分世道经验。却依然难逃年轻人爱显摆的毛病，几杯酒下肚，话题就不自觉的往自身经历上讲，也让李随安涨了不少见识。
北地地广人稀，资源丰茂，妖灵秘境层出不穷。
还有部落祭司、图腾战士，手段神秘莫测，能驱虫御兽。
北地不光有鲲鹏府城、提灯司，还有三大武林势力，地处极地之上的养龙寺，万妖林海之畔的血刀门，以及龙象寺。养龙寺虽名为寺，却非正道禅宗，行事亦正亦邪。龙象寺与血刀门正邪两立，时有纠葛。
他心中也对鲲鹏之外的广袤武林天地，第一次有了印象。
一顿聚餐，宾主尽欢。
三人中苏环已成家，成林依旧居住在龟寿堂，向东来是个浪子，却是早早的搬了出去单独居住。
之后“交际小王子”李随安又单独一一拜访了三兄弟，每人送上一坛陈年好酒，顺道提一嘴是否有灵草可以转让。
又言自己根基亏损，修行艰难，苏苦一番，望师兄体谅之类云云。
苏环道：“此事，你还得找二弟、三弟去问问。我最近筹谋入神，花费甚多，有灵草也早已兑换成所需之物，实在无法帮到李师弟。”
李随安依旧感谢，先找到向东来，他略一迟疑道：“师兄你的情况我尽知，灵草虽也能对资质起到弥补作用，若不能对症下药，只怕但效果有限。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两瓶龙象寺小还丹，就匀给师弟吧。”
【小还丹：龙象寺药师堂出品，又称筑基丹。可弥补人之精力、物欲损耗，以先天之炁温养五脏，使后天精气充实起来，并使返先天精气，达到‘小还丹’的目的。】
“卧槽，这太适合我了。”
李随安心头微震，“不知作价几何？”
向东来道：“小还丹不同于市面上的一元精气丹、气血丹，不仅对入劲武者有用，淬体武者也是十分有效的。若没有相应渠道，普通人也很难弄到。大家份属同门，我也不占你便宜，就三百两银子一瓶吧。”
一瓶中只有三颗小还丹，相当于百两银子一颗。
“多谢向师兄。”
李随安依旧感激不尽。
这种东西，三大商行都不卖给他的。
十五：血芽米
得到了小还丹，李随安已经十分满足了。
但三兄弟中两人都拜访了，也不能厚此薄彼。
来到龟寿堂找到成林时，本以为沉默寡言的他，会很难沟通。
谁料这位才是真热心人，“李师弟比我们都年长，习武不易。我回来后，也每每听闻师弟平日里颇多照顾其他师弟的事情，成林在此谢过师弟了。”
“都是分内之事，他们也是李某的师弟。”
成林点头，“我这里还有一些血芽米，只是数量不多，就算吃了也对我没有太多帮助，就转给师弟吧。”
李随安喜出望外，立刻道谢。
随后便第一次见到灵物长什么样。
一粒米就有三寸三厘长，形如纺梭，晶莹剔透，正中带有一丝灵动的殷红血色，宛如货物。
【血芽米：汲取妖兽血肉精华，呼吸天地之精气，自然而生，蕴含一股先天血元炁。常年食用，可医治肉身疾病，改善体质，延年益寿。
培育法：与阴绝之地种植与妖兽尸体之中，浇灌以没有生灵气息沾染的无根之水，汲取日月精华，三日生根，三日发芽，三日成长，三日开花，三日结果，三日成熟，三日凋落。】
成林道：“血芽米之所以珍贵，便在于它可遇不可求，存在的时间十分短暂。往往刚成熟，就会被妖兽捷足先登。这次若非我发现得早，提前布置一番，并且足足守护了九天，还真与它无缘了。”
这一袋血芽米，足有五百多粒。
他也只开价五百两银子。
可见这位寡言少语的师兄，才是真个热心肠啊。
“大恩不言谢。黄师亦待我恩重如山，几位师兄也不吝解囊相助，以后龟寿堂，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了。”
“李师弟严重了。”
又寒暄一番后，李随安才志得意满离开。
他迫不及待回家开吃。
成林却在入夜后，悄然来到龟寿堂后院，通过一道密道走进地下密室。
小小医馆下方，竟藏着一处庞大的地底溶洞，与暗河相连，四周还有四通八达的小隧洞，也不知通往何处。
黄鹤年站在一处祭坛上，手中拿着一块古朴龟板端详着。
此时的他一袭黑袍笼罩，鬓角几缕白发，面容少了几许慈祥，多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
“师尊，已经尊您吩咐，将血芽米卖给李随安了。他非常感激，直言龟寿堂是他第二个家。”
“嗯。”
……
想着要赚钱，结果一不留神就又花出去许多。
此番开销上千两银子。
净吃老本了。
可若真能将亿万身家全部转化为实力，他又觉得很值。
之后，李随安甚少出门，又开始了奢侈的死宅练功生涯。
血芽米只有五百余粒，每顿煮上三五粒就是好大一碗，喷香如玉，果冻一般入口即化。
山地森角鹿，块头巨大，尤其是鹿角真跟顶着一片小山林似的，一看就不是凡俗野兽。
冰原狼是北地最普通的妖兽之一，口感稍柴，却很有嚼劲，适合烧烤。
妖虎更是入品的妖兽，一块妖虎大腿骨，熬炖三个时辰，才炖成一碗浓稠的虎骨汤。
李随安一口撕咬下一大块，入口远比一般肉类要劲道，他两排牙齿用力咀嚼、研磨，才将妖虎肉吞入腹中。最后连汤也“吨吨吨”干下肚，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般，舒服地他只想躺下睡一觉。
“起来，练功，打拳！”
李随安再次克服想要偷懒的毛病，强迫自己立刻爬了起来，来到院中打拳。
困倦如潮水般涌来，这是食用了蕴藏巨大能量的血芽米和妖虎肉，在体内一时消化不能，身体自然给出的反馈。
如果他真的躺下，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臃肿的胖子，一大堆关乎五脏六腑的毛病都会接踵而至。
半晌，‘饕骨’逐渐发挥作用。
随着他一套套拳法展开，全身龟蛇气劲被调动，清凉能量游走全身，内脏仿佛在蠕动，加快腹中食物消化。
半个时辰后，李随安浑身肌肉才渐渐松弛，面上表情也舒展开来，身上散发出一种自然和谐之美。
一看面板，功法进度足足增长了260点。
接近吃一元精气丹和气血丹的三倍效率，而且他感觉体内还有妖虎肉精华没有被消化完。
以前吃普通妖兽肉，多少对内脏有些负担，如今‘饕骨’弥补了这个缺陷。
这般强大的消化能力，已经不是寻常人类能够拥有的了。
有了这批妖兽肉和血芽米补充，他有信心无需两个月就能跨入淬体境界。
趁着状态好，李随安又取出一枚小还丹。
“……可弥补人之精力、物欲损耗，以先天之炁温养五脏，使后天精气充实起来，并使返先天精气，达到‘小还丹’的目的。”
看着眼前又浮现出的文字气泡。
李随安有预感，自己的身体亏空虚耗，在吃完这些小还丹之后，必将大幅改善。
一口吞下，静功入定。
慢慢地思绪散开，最终归于虚无，李随安进了入似睡非睡的入定状态。这时候，大还丹逐渐消化，化作精纯的五色元炁，青、黄、赤、黑、白五色分列，呈氤氲之态，逐步汇结，游走五脏六腑，扩散全身。
与之同时，头脑中也觉有股清凉之气圆润流转。
他闭着眼，眼前却仿似看到一座塔。
古朴苍劲，遍洒清辉，光芒如雨，落至心间焕起氤氲雾气。两道氤氲之气，一上一下如有引力般上浮下沉，至喉间经龙脊又慢慢沉下，如是再三。
在这个上浮下沉的过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窍穴，都息息相通。
慢慢的全身气息联成一片，无分彼此，弥漫全身。
脑部一片清明，直至那石塔若隐若现间再次消失。
李随安长舒一口气，打开属性面板，看到右侧那道虚幻的石塔，心头疑惑渐起。
看了良久，无有所获，泡脚睡了。
之后每周服用一次小还丹，日子平静无比。
李随安也稳稳的进步着。
期间‘猪肉荣’和苏环联袂而来寻他，说得到消息，在天蓬山脉荣家农场附近，发现了一支迁徙的妖兽族群，邀请他与苏环三兄弟一起结伴前往猎杀妖兽。
李随安很向往，依旧借口生意繁忙走不开，婉拒了。
其实是不敢离开城池一步。
穿越者通病——总有刁民想害朕。
即便是在这府城之中，整个北海冰原道最安全的所在，身家亿万，府中还有家丁护卫围绕，他内心深处依旧感觉不到多少安全感。
甚至主动斩断原身过往的交际线。
若无必要，甚至不会主动交朋友。
一切都源于自己是个鶸，且寿元不永。
反正前世看过的小说，主角永远都是快达到巅峰，就突然出现更高的BOSS。
第九九九章：天下无敌！
第一千章：天外来敌！！
倒也不至于说是要在新手村苟到成圣，做那十里坡剑神，那也是需要绝大的毅力和恒心的好吧，不是谁人都能耐得住寂寞。
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李随安自认也不是个有耐心、恒心、毅力之人。
半瓢水，就没必要到处晃荡了。
但对他们狩猎李随安秉支持态度，赠送了不少酒水，路上驱寒。若有多的妖兽，他愿意高价收购。
十六：八品淬体境
一个多月时间，一晃而过。
眨眼临近年尾。
李随安体内气劲逐渐充盈全身，遍布四肢百骸之中。身体力量更加强大，速度也更加迅捷。尤其是当气劲最后充盈头颅时，立即就感觉到五感更加敏锐，这种感觉就像是进入超凡领域。
但此时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待破。
虚静守定，呼吸导引着气劲向丹田窍穴冲击。
“波”的一下，一道陌生的窍穴被洞开。
李随安精神一震，丹田秘藏终于打开了！
全身气劲顿时乳燕归巢般投入进丹田之中。
又从丹田中流出，涌遍四肢百骸头颅。天蛇射息法终于可以进行完整的大周天循环，每一次循环，气劲都会精进一分，更加凝练、精粹。
本以为会有些波折，没想到竟如此自然而然的破境了。
这才是肝系系统最大的作用啊，没有瓶颈。
有付出必有收获，差别无非是收获多寡的问题。
只要进度条积满，就已势不可挡，势如破竹的顺利破境。
心念一动，打开属性面板。
【属性】——
寿元：28/58岁
天命：暂无（每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未觉醒0/10）
根骨：铁骨（1/3）、气骨（1/3）、饕骨（1/10）
悟性：心有灵犀（0/3）
【武道】：—八品淬体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二重·天蛇射息法（10000/10000）
武技：无
【技能】——
泡脚：LV2半生不熟（3325/10000）。每日泡脚一次，增寿一天。附：泡脚药方，活血益气散。
其余略。
……
这一次突破，血芽米吃了一半，加上小还丹全部耗尽，身体已大为康复，寿元足足增长了二十七年。
但这一次恢复，估计本身的寿元也快到顶了。
即便不去复诊，他也能感觉到身体处于圆融状态。
每日清晨，一柱擎天，便是明证。
以后除非吃到增寿的天材地宝，或者龟蛇射息劲连续突破，怕是再难如此轻易的增长如此多的寿元了。
龟寿堂。
黄鹤年反复检查李随安的状况，一激动险些将胡须都给薅下来几根。
“是老夫眼拙了，没想到你竟是个根骨内秀之人。若能提前十年到我这里来，只怕成就更高。”
李随安很是心虚，“这段时日里，随安消耗的资源数不胜数，还有师兄们提供的丹药、资源辅助，这才小有突破。若换成其他师兄弟，只怕早已勘破淬体境了，实在不值一提。”
黄鹤年捋须道：“你没必要谦虚，资源也是实力。并非每个人吃了丹药、灵米、妖兽肉，都能如你这般勇猛精进的。也许你还有些潜在的丹药易吸收体质。”
李随安心头一惊。
心道，老头猜的真准。
黄鹤年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脉搏，若有所思，“既已进入淬体境，我就教你《龟蛇射息劲》的后续几重淬体核心功诀，易筋、锻骨、强脏、洗髓。”
李随安激动道谢。
《天蛇射息法》、《灵龟睡神经》、《龙蛇锻骨拳》、《雷音洗髓经》。
只看名字，就知道是成配套的功法要诀。
天蛇射息法是吐纳搬运气血、提炼气劲的核心内功，亦是淬炼五脏六腑的功效。
灵龟睡神经是一门教人如何睡觉的功诀，有着如瑜伽般的各种坐卧姿势，可以拉伸筋脉，筋长一寸寿延十载。睡梦中也能修炼，事半而功倍。也有敛息之效，使人不易看穿虚实。
配合天蛇射息法，调理脏腑、顺理阴阳、吞津吐气。
龙蛇锻骨拳，是七套拳架子的延伸。衍生出数十种变化，比龟蛇拳复杂百倍。主要锤锻人体脊椎大龙，锻骨大成如龙似蛇，可以锻炼到全身一百八十多块骨头。
这套拳法是练法，也包含打法。
淬骨大成，炼骨如钢，一拳打碎石头也是等闲。
雷音洗髓经，顾名思义，是养脏、洗髓的核心要诀。
淬体是个完整的过程，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完全区分开来对待。却有先后之分，一般都是由外而内进行淬体。动功静功，相互配合。
进入淬体境之后，李随安的时间果然没那么充裕了。
【武道】：—八品淬体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三重（105/10000）
（熟练度：龟蛇桩100%、天蛇射息法68%、灵龟睡神经12%、龙蛇锻骨拳2%、雷音洗髓经0.8%）
武技：无
功法进度条也以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一日苦修，即便有妖兽肉和丹药、灵米的辅助，也只得30~40之间。
一元精气丹、气血丹毕竟是入劲级别的丹药，进入淬体后渐渐跟不上消耗。
但依旧还有作用，能额外补充身体所需能量。就当是吃维生素片吧，李随安也并没有断供。
小还丹已经吃完，血芽米他只准备吃四百粒，剩余一百多粒就全部留下。
虽说血芽米在外界种不活，可既然给出了培育法，他自然有些想法。希冀着，自己哪天也能种出这等灵米。
如此~
初略一算，尚需285天才能突破第三重。
有些慢了，李随安不由的又想加点。
这次寿元增长颇丰，他看着久违的【天赋】，也有些心动。
“啪~”
忽的又发神经般抽了自己一耳光。
朝着右手连剁三下，剁手剁手剁手。
以后就再没有这般庞大的寿元增长了。
如果没有【泡脚】神技，他这辈子活到58岁就真个到头了，还是谨慎些吧。
……
不知不觉，已近年关。
一觉醒来。
门外又是积雪三尺厚。
家丁丫鬟们都齐齐动手，从雪堆中清理出一条走道。
这段时日，李随安算是领略到了异世界的雪季如何凶猛。
大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三天两头的下，地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就又在某个午夜来一场暴雪。
如今城外两条蜿蜒而过的龙江、鲲河早已充满大量浮冰，连平日里最繁忙的码头也被迫歇业。
物价持续上涨，大批工人找不到工作，没有积蓄的该如何养家？
大街上每天都有人冻死，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附近百姓涌入城中。
内城还好，官府把守严格，且生活物价本就比外城高，普通人一般都不会进来。外城的那些城中村寨，早已人满为患，街头巷尾的乞丐、流民也与日俱增，市场上鬻儿卖女之事更是随处可见，却迟迟看不到官府赈灾、施粥。
或许这样的雪灾天气，在北地算是寻常，还无法入官老爷们的眼吧。
李随安突发善心，想做点好事，施粥搭个粥铺什么的，却被福庆年阻止。
“少爷，官府都还未开始赈灾，我们不能走在官府前头啊。”
李随安一想，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意坊若走在官府前面，实在太过惹眼，也有违老李家低调的家风。
又觉心头憋闷。
想他李大老爷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竟无用武之地，心里蛮不是滋味。
于是批了件毛皮大衣，出门溜达。
十七：这凶他熟
自进入淬体境后，李随安的体格日渐丰盈。
安全感+1。
最近也喜欢上溜达。
这样的天气，便是穿上单衣也不会觉得太冷。
却依旧习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李掌柜起的这么早，今天又是大雪封城，还以为会没生意呢。”包子西施热情的招待。
年关将至，城中渐有了喜庆气氛。
囤积年货的人多了起来，衬托着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更显出“人间极多冷暖，几家欢喜几家愁”。
看见美女对我笑，就心情倍爽，“虞家娘子，先给我来十五……不，二十个包子，三碗粥。再把你铺子里剩余的包子、馒头都数一数，待会我全都带走。”
“啊，您都要吗？”
“都要了。”
“好嘞。”
包子西施喜出望外，“还是送去龟寿堂是吧，让我家当家的帮您送去。”
李随安摆摆手，“这次不是，先准备好吧。”
大口大口吃完二十个大肉包，七成饱，刚刚好。
老虞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言不发的提着热气蒸腾的包子跟在李随安身后。
李随安好似漫无目的走，不知不觉来到丝绸街，忽然两点绿芒从一处巷道中飞出，钻入他脑海中消失不见。顿住脚步，“老虞，那边是徐家的宅院吧？”
沉默跟随的老虞闻言一愣，“好像是的。”
李随安寻了过去，果然是一处已近荒废的宅院，屋顶塌了一半，墙壁屋檐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那一晚不仅有邪灵为祸，还烧起了一场大火？
他那晚倒没有看到火光。
大门上贴着的封条，也已被人扯开大半，在风中飘摇。
邪灵祸害才过去多久，这里已经腐烂成这般模样。
李随安信手扯掉封条，随手一丢。
殊不知，在他扯掉那张封条的瞬间，街头某间宅院中一个闭目打坐之人猛然睁眼，抓起刀跳上房顶。化作道道残影，快速向徐家大院冲了过来。
大门被推开，声响顿时将屋中人惊醒。
偌大的徐家祖宅，竟然全被乞丐占据了。
这里被邪灵肆虐过，其他人不敢沾惹晦气，反倒便宜了这帮乞丐。
一些力量强大的乞丐头子，单独占据一间小屋。最大的一间正屋里全是一帮老弱病残的乞儿，屋子正中点燃一堆篝火。
还有托儿带口全家乞讨的，天气太冷，年纪小的就人挨着人挤进茅草窝中抱团取暖。
四周墙壁的缝隙也都被茅草塞住，防止寒风侵袭进去。虽也防不住寒气，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所在。
眼见有人闯进来，乞丐们都十分慌张，不安的眼神看着两人。
李随安扫了一眼，年龄最小的皮包骨，只有他大腿高。
“饿了吗，有人想吃包子吗？”
他问了一声，无人应答。
朝老虞点点头，示意他打开。
老虞利索的解开包裹，还冒着些许热气的大白包子映入眼帘，屋中顿时骚动不已，却踌躇着不敢上前。
“想吃的，就大胆点上前来跟我说话。”
终于有个刚过他膝盖的小个子忍受不住饥饿，大着胆子颠颠地走上前来。
李随安看到了一双亮晶晶充满希冀的眼神，蹲下身子和蔼道：“小家伙，你能吃几个啊？”
“小鹿能吃三个……五个，不，十个。”
她比划出一个巴掌，还嫌不够又加了一个巴掌。
李随安笑了笑，还是个小丫头。
抓了两个塞进她手中。
脏兮兮的小脸蛋，亮晶晶的眼神，盯着手中比她手掌都大个的包子，又看看李随安，似乎确认这不是做梦。直到掌心的温度不停撩拨着她的胃口，实则忍不住，立刻飞快将包子往嘴里塞，狼吞虎咽起来。
“慢慢吃，还多着呢。”
这下整个破屋全骚动了，全都一窝蜂涌来。
“都排好队，不准抢。谁不排队，就吃不到包子。吃完还有，挨个排队领。”李随安大声呵斥。
其他屋里的乞丐头子得到消息也飞快赶来。
不一会儿，包子都发完了，最先上来的小个子吃得快，吃完了就又凑上来，足足吃了四个，把自己的小肚子都塞的满满的，还不停打着嗝。
“谢谢恩人。”
她还知道感恩，双腿一弯就要跪下来给李随安磕头，却被李随安一把提溜起来。
小小个头被提在半空中，如同一个包裹般。
她两条小腿不安地在空中乱蹬。
李随安将她放在地上
“不要跪，我这人有点善心但是不多。快过年了，给你们送些吃的，也只是心血来潮罢了。几个包子而已，不值得跪。”
“一饭之恩，值得跪的。”小鹿清脆的嗓门喊道。
“额豁，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他脸色一板：“我说不值就不值。”
小鹿却不怕他了，眨眨眼睛，朝他偷笑。
李随安也呵呵一笑，“不要轻易就相信陌生人，把你们卖了，你都还帮着数钱呢。这世道就是如此，过得好的人，比较容易成为好人。但人人自危的世界，好人也不多，命运终究是要自己掌握。”
“我问你们，吃了这一顿饱饭，下一顿又该如何？继续沿街乞讨吗，下这么大的雪，出门只怕都要被冻死。”
人群中多了些熙熙攘攘的声音。
多是无可奈何。
李随安也叹气，“隔壁流枫街的如意坊有人知道吗？”
“我知道！”
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站了出来。
“我是如意坊的掌柜，酒楼里快过年了有些伙计放假回家了，现在还缺少几个洗碗摘菜的临时伙计。工钱是没多少的，但是可以让你们吃饱、穿暖，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住。待到来年开春再解散，做的好的，也可以被留下，你们也可以选择自己离开，有人愿意去吗？”
“我我，小鹿。”
小个子高高举起手，一蹦一跳。
李随安笑笑，“好，有你一个。”
“还有我，我叫徐怀容。”少年喊道。
“我我，大老爷行行好带上我吧，我干活特勤快什么活儿都能干！”
其他乞儿也不犹豫了，一窝蜂涌了过来。
每天都有人饿死，这个时候有人能给一口吃的，哪怕让他们杀人放火都敢干。
人有些多了，李随安赶紧又喊了一声，“只收十八岁以下的，年纪大的还请自谋生计吧。见谅，我那也是小本生意，实在顾不上所有人。”
“恩人行行好，我可以不去，请带上我家娘子吧。我家孩子太小，之前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离了娘亲活不下去啊。”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岁大的小孩不停磕头，旁边一个头发干枯的中年妇人也同样磕头不止。
“起来说话，我问你，这是你们的孩子？”
“是我的，是我的亲生骨肉。”
“你们今年多大？”
“回恩人，我今年二十三，我家娘子十九岁。”
二十三……
看着却像四五十，他差点就要怀疑这两人是人贩子。
“算你们一家。”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膝盖一软，就又要跪下。
“都别跪了，再跪就别来。”
李随安一一清点人头，发放包子。
挨过饿的，根本不舍得吃，藏着捏着也要省下来，生恐吃了这顿没下顿。
幸好今儿带的多。
“李掌柜，有两具尸体。”
老虞忽然凑到他耳边出声提醒，看向稻草中自始至终没动弹的两道身影。
李随安走过去，扒开茅草堆，露出两具早已铁青的少年尸体。
“是小猴子、小贝壳。”
人群中发出惊呼，不少认识尸体的小孩心头难过，却也仅此而已。
朝不保夕，谁又能顾得上谁。
“老虞，待会儿麻烦你通知一下收尸人吧，放久了容易生变。”
“好。”老虞应声。
一大早，李随安出去一趟，回来的路上，就领了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回去后，福叔又该数落了吧。
这么想着，刚跨出大门就被人拦住。
一身黑色飞鱼锦衣，手执斩夜刀，另一手上拿着的豁然是封条。
“站住，牙牌拿出来看看。”声音清脆，还是位女守夜人。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段极具特色的美人沟下巴。
可这凶……巴巴的气势，让李随安觉得熟悉。
仔细一看，这凶……他认识啊。
是那位提灯使。
老虞有些不安，李随安从容拱手道：“回大人，我们是附近居民，早上出门吃早餐，随便遛了遛弯，忘带牙牌了。大人若要查看，我们可以立即回去取。”
“你为什么来这里，这封条是你揭开的？”
“回大人，徐家与我家也算有旧，今日来到这里只是缅怀朋友。今天是出事后第一次来，里面早就住了许多人了。封条不知是谁揭的，这么大的风，也许是风吹掉的吧。”
守夜人看看他一本正经说瞎话，又看看身后跟着的一大帮少年乞儿。
沉默半晌道：“教你个乖，下次提灯司的封条，绝对不能扯下来，哪怕它已经快掉了，都不要揭下来，明白吗。”
“是，多谢大人教诲，下民谨记。”
“走吧。”
她让开了道路。
李随安立即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快速离开。
待他们走远，女子才将封条重新贴上，还是只贴一半，方便开关门户。
末了，拿出一只大印，在封条上重重一印。一道蓝光闪过，随即淡化不可见。
看向李随安离开的方向，嘴中轻笑，“不跪。”
“过得好的人，比较容易成为好人嘛……”
她笑出了声，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
十八：《烂柯谱》
福庆年哭笑不得。
尤其是少爷一脸讪讪表情，怕他数落的模样。
酒楼里那么多张嘴吃饭，哪里还需要这许多洗碗工。
加上连日大雪，生意本就不好，他都已经让一批人放假回家过年了，没想到少爷一转眼就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但以如意坊的体量，多加几张吃饭的嘴，还是没问题的。来年春夏酿酒时，倒是用得上。
福庆年让人烧几锅水，先把这群小家伙给挨个刷干净咯，再换上崭新的如意坊棉服。
随即拿出管家的气势，几句话就把一群小萝卜头训的服服帖帖。
想当年，他也是这般流离失所，逃难来到府城，差点饿死街头，最后被好心的李家老太爷领进家门。
或许这又是一个轮回。
再看向这群惴惴不安的少年人，眼神不由地柔和了几分。
李随安意外地没有被福叔说教，又自觉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十分不错。
当天练功，竟接连触发好几个小顿悟，进度条连续暴击。
“难道做好事还有助于顿悟？”
不由心情更加愉悦。
龟蛇射息劲五大功诀中，除了龟蛇桩法，天蛇射息法最是熟练。
已经到了熟极而流的地步。
无论坐卧立行，都能修炼。
但最有缘分的，李随安觉得，当属‘灵龟睡神经’。
睡觉都能练功，就问你怕不怕，‘内卷之王’属于是。
这门功诀也是新学的几门功诀中掌握的最快的。
唯一让他不爽的，人在家中坐，也会时不时的从四面八方突然飞出一道诡异绿芒，不断涌入进魂塔之中，惹得他心头七上八下。
这每一道绿芒，可都代表着一个人死亡啊。
该死的魂塔，想关闭都无法做到。
这还是魂塔收魂范围有限，那些看不见的所在，每天又该死多少人呢。
在这么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说大事，大事就来了。
这天夜里，外城中忽然发生骚乱，席卷了小半个外城。
原来是一处城寨中，突然爆发尸乱。
有人去世了，尸体却没能及时处理，半夜里被邪气侵染，妖变成嗜血的不死尸鬼，爬起来就乱咬人。被咬死的人很快又站了起来，扑向下一个人。人传人之下，很快整个城寨都被感染，就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尸乱，当夜就死伤数千人。
提灯司最先赶到场，一只巨大‘灯笼’封印了整个城寨。
在确认无活口之后，立即雷厉风行的直接以轰天雷轰平了整个城寨。斩杀完所有尸鬼，镇压住尸乱，如今依旧还在附近搜寻是否还有被咬伤的患者隐藏。
一些地方也发生暴乱，吃不上饭的老少爷们血气了一把，趁着城中打乱，上演了一出打砸抢烧的零元购。巡捕们走上街头，砍得人头滚滚，才镇压下这波暴乱。
然而消息已经传开，立即引发全城慌乱。
一时间人人自危，轻易不敢出门。
酒楼生意也大受影响，干脆歇业几日避避风头。
年关年关，可真是一道关，让人想舒舒服服过个年都没法过。
好在经此暴乱，官府也终于开始赈灾了。
在外城设置粥棚，全城不少世家大户纷纷效仿，搭棚施粥。如意坊门前也摆起了两口大锅，搭建起粥棚来，略尽绵薄之力。
难得一个大晴天，李随安清楚感知到近些时日聚拢而来的绿芒变少，心下甚慰，出门溜达。
来到外城，此地果然热闹非凡。
大批官兵维持秩序，排队的人更多。
其中一名围着白貂围脖身披丝绒大衣的贵女，格外引人注目。她亲自下场施粥，周围百姓大喊“仁善菩萨在世”感激不尽。
据说是大都督家的千金。
李随安在人缝里垫着脚尖眺望了一阵，看不清面容，身材倒是不错。
还有招工的摊子也支起来了，全城的流民都蜂拥而至。
朝廷以工代赈，准备在被轰平的城寨上兴建几栋新的城寨，收纳这些流民。
这一届的官府虽然反应迟钝，做事风格倒是雷厉风行。
早上招工，当天就开工，也不顾雪季里天寒地冻，建筑工地上已经有模有样了。
看了一会儿，李随安就撤离了围观人群。
路过一处小桥下，河水结冰，桥下聚集了很多人。
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处跳蚤市场。
一般都是从各地迁徙进府城的人，都被府城的高昂物价惊到了。
不得已，只得不断变卖家产，换些钱财，维持生计。
东西坊市里摆摊，要索取各种费用，不是他们能支付得起的，便自发聚拢在一起。
一些小商贩见有利可图，也凑了进去。
渐渐的跳蚤市场便已成型。
有猎户在贩卖活物，称是纯血妖兽幼崽。还有动物毛皮，当妖兽皮毛贩卖。有卖铁矿石的，称是天上坠落的玄铁。这些还算正常，还有卖木头梳子的，说是水月庵的高僧大师开过光的。
你家大师住水月庵啦。
还有卖半块青铜古镜，言称是某个神仙洞府中挖出来的，辟邪法镜，镜光一照有驱散邪灵之效。
李随安饶有兴趣地挤上去一摸，啥也不是。
一路上只看不买，每个摊位上看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上眼都会上手一试，却没有一个让他真正感兴趣的。
不干净东西也有不少，一块沁染血色的玉器，一看就是从土里刨出来的货色。
这个世界可是有邪灵的，尸体会妖变，如今的人死了都会直接焚尽，骨灰下葬。哪里还会有人以尸体下葬的，埋的年份久了，沾染不详的概率就会大增。
这种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生怕浑身长红毛。
逛了大半天，来到一个老者的书摊前站定。
这处摊位上书籍繁多，有画本、话本，经书，棋谱、画册等。
随手拿起一本《对弈十三手》，“棋路相逢，弈者争锋，十三手罢、有招拆招。”
这是入门棋谱，包罗甚广。
李随安来了几分兴趣，“怎么卖？”
老者竖起五根手指头。
“五文钱一本？”
“公子真会说笑，这本五十文。”
李随安将棋谱丢下，没理他，继续在摊位上翻了又翻。
拿起一本画本，打开一看，“大润九美图，有意思……”
这知识不错，画工不错，栩栩如生，真有意思，值得学习。
“这本五百文。”老者很有眼力劲，故意压低声音朝李随安报价。“听说是画圣花玉神所绘，里面美女无一不是润京名妓。”
李随安翻了记白眼，“你这老头不老实，这画技也就比我略强，还画圣之作？有那五百文，我去春风楼听听曲，找小姐姐聊聊天探讨人生不舒服吗。”
随手又将画本丢垃圾般扔进书摊里。
老者面色一垮，平日就数这种画本卖的最好。
见到李随安一身皮毛价格不菲，还以为碰到肥羊了呢。谁料他浑不在意，还说的这么大声，当真是没脸没皮了，有辱斯文。
旁边一穷书生听到春风楼三字，不动声色靠近，拾起李随安丢下的画本看了起来。
李随安则继续东翻翻西翻翻，动作粗暴，老者一脸纠结却不敢阻止。
都是些杂书，李随安也很快就没了兴趣，正准备离开，忽然一道文字泡浮现出来，精神猛然一震。
一把抓起刚刚被他略过的破烂棋谱。
【《烂柯谱》，丽藻专席、闲情停子，烂柯有缘、百年过隙。据传此棋局是仙人所下，老树间对弈，有奇缘者目睹记录下来，再回首山海苍茫，无复时人。
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下到玄微通变处，笑夸当日烂柯仙。
棋艺通玄之士，在集齐此棋谱后，可参悟出一道奇门阵法。共十三册，此为册三。】
十九：斩月刀罡
李随安微微沉吟，不动声色道：“这套棋谱还有多少本，都翻出来看看。”
老者定眼一瞧：“原来是烂柯谱，我找找看。”
最终翻遍了书摊，也只找到两册，分别是册三和册五。
“这是从哪里收来的棋谱？其余棋谱还能寻到吗？”
“不记得了，大约是隔壁天渊道府城天机城里得来的。老朽前些年游历天机城，待过一段时间，那里棋风盛行、下棋者众，烂柯谱广为流传，兴许在那里能找到其余棋谱。”
李随安又问了好多问题。
老者并非什么高人，只是个书贩子罢了，确实不知棋谱中隐藏有玄妙。
李随安便把书摊上所有的棋谱都买了，顺手还把书生看了又看买不起的画本给稍走。
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学习一下画圣的画技。
还给老者留了口信，如果以后还有《烂柯谱》，可来流枫街如意坊找他，他愿意给高价收。
老者做了个大生意，又可以小酌几口了，满口答应。
李随安包了一大包书，准备回去，忽然后方摊位上传来争吵声。
“三百两银子，你干脆抢得了。”
一名公子哥在几名狗腿簇拥下，气恼不已，一把长刀在地上敲击的哐哐作响。
那摊主是个斗笠蓑衣的江湖汉子，被人唾沫星子喷脸上，也有些愠怒，“你买与不买是你的事，我的刀就卖这个价，一文钱也不能少。”
一开口，外地口音十分明显。
“一把破铜烂铁，就想卖三百两银子。乡巴佬，穷疯了吧，把你卖了，也不值得三百两银子。”
当公子哥当即狠狠一摔，将刀狠狠掼下，却被那汉子一把接住，猛的抬头。
公子哥被他的眼神骇地连退几步，色厉内荏道：“怎…怎滴，还想打人。”
身后两个狗腿子也拥了上来，他顿时胆气足了些，“练武了不起啊，告儿你，这里可是府城。提灯司可就在狮子山上呢，招子放亮点。”
可这话既出口，就已经坠了威势。
汉子只是将长刀重新放好，理也不理他。
公子哥叫嚣几句，对方却成了闷葫芦，顿觉很没趣。
想仗着人多显摆显摆，思及方才的眼神又怂了，悻悻然一甩袖子走人。
待公子哥一走，立刻就有好几人上前去看刀。有人看出这把刀不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捡个便宜，汉子却死咬着三百两银子不松口。
渐渐的，问的人多了，全是还价的，真正想买的一个也无。
汉子眼神也不由有些恍惚，几次想松口，奈何这些人还价太狠了。
他抚摸着自己的爱刀后，又忍了下来。
在旁边站了半天的李随安，抱着书籍走了过去，一靠近此人，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那是长期煎药留下的气味。
伸手在这把绿鞘长刀上一摸。
【斩月刀：一阶神兵。
在月光下三夜，可自动积蓄一道斩月刀罡，挥之可斩邪灵。当前积蓄刀气：0道。
神兵特效：配合《斩月刀法》使用，可提升‘斩月刀罡’一倍威能。】
竟然是把入阶神兵。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神兵利器，朝汉子示意一下后，轻轻拔刀出鞘。
样式有别于寻常宝刀，刀身笔直，刀尖略有弧度。刀长超过四尺，身高不够者，拔刀出鞘都还需要特定手法。整体保养完好，鄂口是头不知名的蛇类凶兽脑袋，还有一条尾巴延伸而出，缠绕刀口刀柄。
“好刀。”
李随安随口一赞，“奈何好刀也需懂刀人才能欣赏。你拿到这里来卖，当然卖不出价格。而且，即便是炼锋号铸刀坊里精品的万锻钢刀，也要不了百两银子。”
汉子已经被路人问过太多次了，有些心灰意冷。
这会儿见李随安的口吻似又要还价，顿时就不想理会了。
“确定要卖吗？”
“卖。”
“我倒是想要，可我不缺兵器，也不会刀法。”
他家里还有一把万锻朴刀束之高阁呢，这把刀买回去，估计也是同样命运。
三百两，三十万钱呢。
最近花销太大，能省则省。
而且这劳什子斩月刀罡，也不知威力几何？
他自己的淬体功夫才刚入门，对武技已没那么执著。
略一迟疑，问道：“这把刀似是为配合某种刀法施展，而特意锻造，你的刀法卖不卖？”
汉子闻言一愣，脸色微变，“不卖。”
李随安好言相劝，温言细语道：“好好考虑一下吧。”
“对江湖中刀客而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都已经到了要卖刀的地步了，何必攥着刀法不放。既已决定卖刀，自然是决定告别这江湖。那么刀就是工具，工具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在，就会有无限可能。”
汉子垂着头，不说话。
甚至要回了刀，赶客之意明显。
李随安知道武者都将秘传武技看得比命还贵，各个敝帚自珍，也没想一句话就能劝动人，随口一试罢了。
“你身上有浓郁的药味，想必是亲人生病了急需用钱……”
汉子猛的抬头，李随安骤感头皮发麻，忙道：“别着急，不是要还价。我也是久病成医，对药味有些敏感，才有此一猜。如果你的刀法真的不错，我愿意加钱，再加二百两又何妨？”
汉子垂下头。
李随安兴头稍松，“不够，还可以再商量。”
见汉子始终不抬头，看不见表情也不回话。
失望的摇摇头，起身离开。
却没注意到身后跟上了几道身影。
出了跳蚤市场，李随安拐了个弯，抄近路准备去街上叫辆马车，然后就发现自己被人堵了。四个人，两前两后，将他的所有去路都给挡住。
李随安打量一下，四个淬体境。
体魄雄壮，气息浑厚。
他最近身手见涨，能力举千斤石锁，却毫无实战经验。
这四人，哪怕一个他也打得过。
该怂得怂，客气抱拳道：“在下自问为人处世还算端正，从不与人结怨。诸位好汉，求财还是索命？”
为首者拉低斗笠帽檐，声音低沉沙哑：“兄弟们也是走投无路，只想向公子借点银子花花。公子若是识趣，就把钱包扔过来吧。”
李随安麻利的解开钱袋，朝最近的人丢了过去。
“出来闯江湖都不容易，可以理解。在下身上除了刚买的这几本烂书，钱都在这里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为首者也不想节外生枝，点了点头。
东南口的汉子让开一条道，李随安再次抱拳，迈步就快快离开。
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大哥，有上百两银子，咱们遇到个大户了。”
旁边几个同伴闻言顿时动容，为首者当即面色微沉，“站住！”
嗖地一下。
面前一道黑影再次拦住去路。
李随安警惕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看阁下一身豪气不似江湖宵小，我相信阁下真是一时困难，才做出如此不义之举。我身上已身无分文，何必赶尽杀绝？”
“大哥，这家伙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银子出门，一定是有些身份背景。如果他回去后报官该如何？”
“是啊大哥，他上百两银子也能轻易舍弃，又这么怕死，没准家产巨富。”
两个扇风点头的，老子记住你了。
李随安心中懊悔，干嘛带这么多银子逛街。
心头不住往下沉，高声道：“在下可以保证不会报官，只求破财免灾。这里虽是外城，官府可就在不远处施粥。这些天死了那么多人，提灯司查的正严，一旦闹出动静，必将一查到底。阁下莫要小看了提灯司的手段，这些钱财足以度过整个雪季，何不就此罢手。”
为首者显然没被李随安吹嘘几句就心慈手软，“喊这么大声干嘛。熄了小心思吧，不会有大动静，束手就擒还能少吃些苦头。”
李随安叹了口气，双手插进衣兜里。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为首者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喝道：“不识抬举，砍断手脚。”
“铿~”
刀兵出鞘。
二十：飞翔的斩击
“呼呼~”
忽然一阵风声从身后传来，卷起无数雪花飞舞。
为首者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是谁？”
一点点细微的摩擦声中，一道身影猛然穿过雪花，利箭般穿透过去。长刀如虹，带着出鞘的刀鸣之声，如龙吟般斩向为首者。
来者速度极快，直截了当，堂皇大气的进攻，让几人都完全反应不及，阵型便被打穿。
“铛铛铛！”
风雪中两道身影战到一起，刀光连闪，快到出现残影。嗤嗤几声闷响，血雾飘飞，呼吸间那为首者竟已受伤。
“大哥……”
其余三人惊呼，齐齐拔刀出鞘，“一起上，杀了他。”
他们是知道自家老大身手的，越是如此，才越发吃惊。
那为首者方才应付的十分勉强，险些就被来人一刀斩下头来。此时得了同伴相助，却依旧不容乐观。
“组阵战他！”
四人瞬间落位，却见来人以一敌四依旧游刃有余。
仿佛开了天眼，每每都能提前预判到四人的刀兵攻击方位一般，身法灵动自如，从容应对。
交击只在瞬间，兵器碰撞声就已接连传出，沉雄的力道炸的四方积雪纷飞，飘雪中不断有火星、气劲迸射而出。
李随安看的神采飞驰。
若换成是他，其中任何一个也够砍他十个有余了。
这四人俱都身手不凡，淬体大成，丹田气劲浑厚，战斗经验丰富。显然经常一起御敌，且擅长合击之术，刀法也甚是了得。
如今却被逼的气劲外放，在体表凝成一道半透明如水幕般的气盾。浑身更是蒸腾起薄薄血气，面色涨红，显然是动了压箱底的手段，开始拼老命了。
“这是专门用于功伐的武技，还是防御武技……”
李随安心中惊讶。
“轰”一声剧烈碰撞，来者的长刀与气盾凶猛相撞，却是那四人齐齐踉跄跌退几步，双方拉开距离。为首者再无方才的凶威，身边几人也面色煞白，一副消耗过度模样。
他眼神闪烁，一副惶惶不安状，开口祈饶道：“你是入神境武者强者？！家中还有老小需要照料，我们只是被逼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这就还给他银子，求阁下放过我们吧，我们立刻离开。”
“看好了，这就是我的斩月刀法。”
雪花飞舞中传来一个低沉嗓音，答非所问。
李随安眼睛发亮，更是目不转睛。
四人也不是傻子，闻听此言，大喝一声，“老二老三，我们一起上，跟他拼了！老四，你去砍了那小子！”
“是！”
不敢取招惹斗笠男子，反杀向手无寸铁的李随安，希望抓个肉票让斗笠男子投鼠忌器。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三人如水幕般的气盾再次撑起，比方才更厚实几分。
来人却不慌不忙，长刀在手中转了个半圆，悠地一顿，蓄势已足，一刀凶猛横斩。只见一道淡红色刀罡在半空中炫出一弯残月，十米刀罡飞翔斩出。
三人顿觉浑身汗毛直竖，任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能发出如此凶猛的刀气攻击。
“杀！”老大一声怒吼。
老二老三没多想，嘶吼着冲了上去。
那老大却趁机一个后空翻，竟转身脱离了战场，双脚在地上连续点了几下，已经跳到屋檐上，逃出十数米远。
老二老三目眦欲裂，还未来得及大骂出口。
“哧！”
刀罡的速度已超出预料，从他们身上透体而过。
动作立止，身体保持前冲的姿势，摔成两半栽倒在地。临死前，眼神还是看向老大逃走的背影。
两道绿芒从尸体上飞出，朝李随安飞来。
来人解决了这两人，本待回头转向老四。
却见李随安忽然从裤腰带下掏出个大家伙，扣动扳机，枪身上诡异的符文亮起，幽蓝色光束在枪膛中螺旋汇聚，凝聚到极点时，骤然化作水滴般的能量弹洞射而出。
Biu~
扑来的老四也步了两位哥哥的后尘，栽倒在地。
额头上也多了个空洞，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伤口周围连脑髓都被光束灼干。
来人有些意外，也没做多想，身形一闪就去追逃跑的老大。
李随安朝着枪口吹了口气，潇洒的在掌心转了一圈后，收回腰间枪套。
走了上去，刚取回自己的钱袋。
就有一道庞大的人形绿光，自方才的尸体上腾起，直直朝李随安扑来。
他吓了一跳，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好在绿光被魂塔吸入，他也并无任何其他反应。
只是这次的绿光实在太多了，将魂塔底层都挤占了好大一块，足足堪比上百道绿芒的分量了。
“难道这是我亲手杀人，与隔空取魂的区别？”
他摇摇头，“唉~凡事不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怎么就不听劝呢。李某人一贯心善，最见不得人死亡，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没想到竟在你们身上破了杀戒。”
又一道绿芒飞来。
“噗~”
前方一道身影落在地上，正是方才卖刀的汉子去而复返，将手中提着的老大尸体丢在地上。
兄弟四人整整齐齐。
“你不必难过，这几人是惯匪，身上煞气浓重，指不定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上。”汉子还以为李随安在为破杀戒而烦劳呢，毕竟这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便随口安慰一句。
李随安一拱手向斗笠蓑衣汉子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刚才我看到阁下离开后就被他们盯上了，我担心阁下有失，这才追了上来……”汉子又看了一眼扑街的老四额头，“是我多管闲事了。”
“怎么会呢。帮扶弱小，惩恶扬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愈发显得弥足珍贵。若你不追上来，我也看不到如此精彩的飞翔的斩击。”
“是斩月刀法。”
汉子纠正道，对李随安的便宜夸奖毫不在意：“我也非是帮扶弱小。追上来就是想问问你，刀法还要吗？”
李随安眼睛一亮，“你肯卖了？”
“我要一千两，连刀一起卖给你。还要你发誓，不得再将刀法传给第三人，连后代也不行。”
李随安很是意外，誓言也能信？
难道这世界上发誓还有什么约束力不成？
沉吟片刻道：“若以方才的刀气威力看，要价一千两我可以接受。但我资质驽钝，你必须保证我能学会。”
“可以。”
男子答应了。
随即利落的在尸体上摸索一阵，摸出几两碎银，毫不客气的塞进自己的口袋中。
交易达成，李随安以二十文钱的代价，找到一个路人让他去通知收尸人。
不一会儿，没等到收尸人，却先来了几名守夜人。
为首者一身黑色龙鱼纹饰大氅，身材高挑，凶威毕露。
竟是熟人。
提灯司这么少人的吗？
这次她没有戴面罩，虽然是第一次见她的面貌，依然被李随安一眼认出。
毕竟他眼熟嘛。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典型的浓颜系美人，浓眉红唇黑发。浓颜系美人就在于浓墨色彩的视觉冲击，气场十足，大五官，面部留白少，轮廓流畅，骨骼和软组织搭配的恰到好处，五官非常的犀利，给人一眼夺目的感觉英姿飒爽。
高高的鼻梁配上精致的脸蛋，这样的长相看起来也带着一点熟女的气质。但眼神中总带有几丝疲惫，又似有化不开的愁绪在其中，为她带来楚楚可人的清纯感。
矛盾感十足。
“又是你。”
李随安露出舔狗笑：“回大人，正是我。”
“此地发生何事？”
李随安随即将自己被拦路打劫，路遇义士相助说了一遍。
未免惹麻烦，他还刻意美化了斗笠汉子几句。
女子不置可否，一名下属检查完尸体道：“大人，是龙象寺弃徒雪狼谷四兄弟。这四人习练的是龙象寺金刚劲，还学了一手‘金刚衣’的武技，周边好几个城池中都有通缉记录，没想到竟逃到府城，还全折在这里。”
女子闻言微讶，雪狼四兄弟的名号她也听说过。
看向沉默寡言的斗笠汉子，“外地来的？牙牌拿出来看看。”
“牙牌丢失，回头就去补办。”汉子略微拘谨。
女子面色一沉，“没有牙牌，需立即去官府登记。且只能在外城固定城寨区域居住，其他区域不得擅自进出。”
“大人，我可为他作保。”李随安立刻上前说道，同时递上自己的牙牌。
女子接过扫了一眼，丢还给他，不耐烦道：“那就尽快办理牙牌。”
“大人，这几人是通缉犯，不知有多少赏银？”斗笠汉子忽然开口问道。
女子没有说话，属下一名总旗面色不善道：“赏银自然是有的，但你没有牙牌，就甭想了，官府也不认。”
汉子刚刚微热的眼神立刻又冷淡下来。
谁叫他是没有身份证的人呢。
李随安道：“几位大人保境安民，最近辛苦了。赏银就不领了，我第一次碰到尸体，不知该如何处置，可否有劳几位大人帮忙处理一下尸体？”
“好说。”
那总旗微微一笑，“分内之事。”
“本来还需你们去衙门登记一下，但最近实在太过繁忙，死者太多。今次就算了。你们走吧，下次出门记得多带只眼睛。”
“是是，多谢大人。”
二一：说意外
七日后。
“嗤~”
一道半米长的残月刀气斩在墙壁上，斩出一层浅显的刀痕。
“我终于学会了。”
【武道】：—八品淬体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三重（515/10000）
（熟练度：龟蛇桩100%、天蛇射息法71%、灵龟睡神经19%、龙蛇锻骨拳5%、雷音洗髓经0.9%）
武技：
基础刀诀LV1初学乍练（3330/10000）
斩月刀法LV1初学乍练（1/10000）
……
武技一栏终于不再是空了。
牧周（卖刀男）见李随安的刀法已入正轨，也松了口气，“李兄，如今斩月刀法你已经掌握了。”
“这门刀法，招式极简，重意不重形，重气劲运用而非招式对敌。你的气劲还不够凝练，斩出刀罡也威力有限。他日到达先天之后，气劲凝练，刀罡威力就越强，越境界杀敌亦是等闲。”
“你的基础刀诀也需练好，否则一样是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而且李兄需谨记，你已经立过誓不可再传与他人，希望你能可以用此刀法，去拯救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李随安却摇头，“刀是凶器，刀术也只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都掩饰不了事实。也许这斩月刀法，会让我成为一个杀人狂魔呢。”
牧周沉默，无法反驳。
“或许你是对的，我连自己都做不到之事，凭什么去要求别人。总之握刀的是你，杀人还是救人存乎一心……”
说着，欲言又止。
将后面的话也隐了下去。
心道：他迟早会自己发现刀法的秘密，不过那时已与我无关。
李随安笑道：“牧兄放心，我习武的初衷，也只是为了养生恢复健康。如今练刀，更多的还是想要自保。”
这一点，牧周倒是放心。
虽然只相处几日，但李随安的诸多优点都让他十分欣赏。
看一个人是否专横跋扈，看他周围人的态度就知道。他与下人都能相处的如此融洽，甚至还有丫鬟敢跟他开开玩笑，就知晓他是个随和有礼的人。
何况他还让自己娘子也搬进他家中居住，还聘请了医师上门问诊。
李随安新得武技，新鲜感十足，恨不得立刻练刀。
基础刀诀路数简洁明了，却绝不普通。着重劈、撩、斩、震等基础刀招，却变化由心，意境深远。练得越深，变化越多。
李随安这几日在基础刀诀上进步斐然，却颇有种总也练不完的感觉。
斩月刀法……还不如叫斩月刀罡。
威力有余变化不足，难怪牧周还要教自己基础刀诀。
相比斩月刀法需要成功斩出一道刀罡，才能增长一点熟练度。
基础刀诀就宽松多了，只要挥刀就能增长熟练度。
从这一点上，也可看出，武技与功法的确有很大不同。
习练武技成就感更足，功法则需日积月累的积攒才见成效。若非他有系统面板，能每日看到功法的进度，只怕也无法长期坚持下去。
所以武者往往练着练着，就不自觉的偏向了威力十足的武技，以至于荒废功法。
“牧兄的夫人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牧周面露感激，“已经好多了，多谢李兄相助。”
“你助我，我助你，应该的。”
李随安道：“尊夫人已有身孕，恐怕不宜到处奔波。只是最近城中房价普涨，你手中的银两怕是不够买房的。不如先租个房子过度一下，再寻一门谋生手段，徐徐图之。”
即便有双枪在手，他也未必就是入神境武者的对手。
若非牧周老婆怀孕加受伤，李随安还真不敢这么随便就叫一个入神境武者搬进家里。
现在刀法也学会了，确实不好继续留她们。
“我也正有此意，李兄可有什么推荐？”
李随安想了想道：“隔壁梅花巷中我还有一套合院空着，若许兄不嫌弃，可以租给你们居住。且两家相处不远，一旦牧兄有事外出无法顾及家中，可以随时言语一声，或者干脆请个佣人在家照料。”
“如此甚好，多谢了。”
牧周也不愿寄人篱下。
当即带了娘子，就要去梅花巷里看看。
梅花巷就在流枫街商圈附近，租金自然也不菲。
“小梅园。”
“到了，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里。”
李随安看着门帘上雕刻的牌匾，确认了位置。
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一进的四合院，小巧精致、古色古香。
庭院十分宽敞，足有五丈见方，积雪已经扫净，地面上显露出岁月痕迹的青石地砖。
东西厢房，正房耳房。红漆绿梁，青砖黛瓦，院内天棚、鱼缸、石榴树，院落一角有口水井，还有一株老梅树。就差个老爷、肥狗、胖丫头了。
牧周的娘子看着院中的梅树。此刻正值梅花盛开的季节，满园的粉红惹人眼，立刻就喜欢上了，悄悄拉了拉夫君的衣袖。
牧周宠溺的笑了笑，了然。
李随安也向那株梅树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这间宅院我已让人收拾过了，屋内的家具也一应俱全，被褥、床铺都是崭新的。许兄可还满意吗？”
“李兄有心了。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泊，今日终于有了个安定的落脚之地，非常喜欢。”
牧周娘子也诧异的看向李随安，“李兄好文采，不知这处宅院租金几何？”
“许兄伉俪也不是外人，就算你30两银子半年吧。”
“这……那我们夫妇就承李兄人情了。”
他们满意极了，安居乐业的感受愈发深刻。“李兄日后有闲，欢迎来我小院品茶喝酒。”
“哈哈，一定。我定会时常叨扰的，介时牧兄可别嫌我来的太勤。”
李随安知道他们今日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办，也就不多留了，告辞离开。
他也不是非上赶着要去巴结别人，毕竟不是知根知底。
牧周初印象倒是不坏。
而且有个熟悉的高手住在旁边，若真遇到事也多一分选择。
年关日近，李随安也让小水仙送了一份年货给牧周家，多备些营养补品，加上些酸梅、青柠之类，算是问候。
牧周娘子看到年货，也赞他心细。
穿越以来的第一个年关，李随安还是挺感兴趣的。
家中早早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群人围着福庆年，看他写对联。
李随安倒是手痒痒，想亲自动笔写上几副对联。
书法技能，只要写字就能涨熟练度，提升的很快。
他没有刻意去练，如今也已悄然提升到LV2的等级，却依旧拿不出手。
就不去献丑了。
否则让人看出他的字变了，反倒是个麻烦。
酒楼里一到年关，生意更是兴隆，订餐的都能排到年后。
但除夕夜没有在外吃的习惯。
这一日，老天爷也十分给面子。
大雪停歇，入夜后更是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炮竹炸响声在城中此起彼伏，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连连的节日气氛。院子里，众人也齐齐动手做美食，大锅水烧开了，白花花的饺子颗颗滚下锅。
馋嘴的小鹿扒在锅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小家伙洗干净后，白白净净的，一双小鹿眼尤其惹人怜。
福庆年安排她在酒楼门口做迎宾，小家伙嘴巴讨喜，模样可爱，倒成酒楼里的吉祥物了，十分受欢迎。
“掌柜的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家齐齐看向门口。
李随安一身福气，跟福庆年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手里捧着一大堆红包，见人说一句吉祥话，就当场发一个，场面自然是一派喜庆。
“祝掌柜的身体康健，天天吃饱饭。”小鹿学着大人模样，双手抱拳作揖，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红包。
李随安将最后一个鼓囊囊的小钱包放在她手中，揉了把包包头，“小鹿，饺子能吃几个啊？”
“小鹿能吃五……不，十个。”
她比起一个巴掌，又觉不够，再竖起一个巴掌。
“那你可差远了，掌柜的能吃一百个。”
“一百个是多少个？”
“一百个就是十双手那么多个。”
“掌柜的骗人，没有那么多手了。”
“哈哈哈~”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如无意外，李随安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当在一片喜庆中度过。
说意外……意外偏就来了。
二二：妖鬼围城，就在今夜
鲲鹏府城正南门上，两个守城卫兵正漫不经心的聊着天，看着城内烟花四起的景色，心里期盼着待会轮值之后，回家吃一顿热乎乎的饺子。
全然没注意到，头顶的圆月不知何时，已被一片黑潮遮挡住。
一道暗淡黑影卷起风雪，快速在城墙上爬行，如履平地，掠过数十丈城墙。
城墙上熊熊燃烧的永恒火盆，颜色瞬间变成一片幽蓝色泽。
黑影掠过，直扑进一名卫兵身体内，他的身躯猛的一抖。
脸上表情挣扎起来，想开口呼救却怎也开不了口，就连伸手去警示身旁队友的动作也无法完成。他的面上以肉眼可见的敷上一层冰霜，面孔血色筋络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覆盖大半张脸。
不仅是面上，体表其他部位亦是血色纹路线条密布，仿佛活物一般，如同蚯蚓一样疯狂扭动。
他的双眼变的血红，四肢诡异的抖动扭曲。
“……听说快活林最近来了个新花魁，长得国色天香，有生之年若是能睡上一回，死也值了。”同伴还在怅惘梦境。
等了半天，没听见同伴回音，转头一看，顿时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邪……邪灵！”
他双腿站站，连声音都在打颤。
同伴这时已经彻底完成妖变，身躯扭曲成三米高的畸变怪物，四肢修长、肌肉线条流畅，却从肋骨下长出额外的两道胳膊，如同触手般一齐向他扑来。
“啊——”
他此时才如梦初醒。
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敌袭，邪灵入侵。”
这一刻，他只想着快点去敲响法钟，然而离法钟只有二十丈的距离，却堪比天堑沟壑。
一双伸长的利爪，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
獠牙巨口向他脖子咬来。
“铛铛铛~”
正在他要绝望之际，法钟被猛的敲响，一道道波纹如水幕般涤荡开来。
抓住他的邪灵陡然发出一声嗷叫，一道烟雾从身躯中被震的离体扩散，不断扭曲嘶吼。
怪物的攻击也适时而止，他趁机快速挣脱，迅速向塔楼跑去。
原来方才是远方其他塔楼中的守卫敲响了法钟。
紧接着，各处的法钟便如鞭炮一般，接连被敲响，烽火台上永恒火盆火焰呼呼升腾，熊熊烈焰照亮了整片城墙。越升越高，也照亮了更远的荒野。
视角拉大，再拉大。
荒野白雪上，一道道奇形怪状的身影无声逼近，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踩在积雪上，嗤嗤作响，逐渐连成一片。
妖鬼围城。
就在今夜。
……
呼呼~
李随安正在屋中一次又一次的挥舞长刀。
他第一次失眠，在大年夜。
钟声响起后，外面就已被镇北军接管戒严。隔壁狮子山上灯火通明，城中、城外，无数只灯笼升空，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大半座城池。
那不是孔明灯，也非灯笼型法器，而是活物。
视野中的文字气泡明确显示着：
【灯笼鬼：古老传说的一种鬼，通常在夜晚出现，喜欢挂在树上，形似灯笼，红色，发光。夜行人经过树林时，经常会被灯笼鬼追逐。灯笼鬼会吸尽人的血液和骨髓，用作灯油，被灯笼鬼袭击死亡的人死相极其难看。
后被提灯司以秘法封印，制作成法器器灵。心灯之光，有照亮黑暗、驱逐邪祟之功效。】
每逢长夜，黑潮来袭，妖鬼亢奋，邪灵肆虐。
提灯使掌灯，守夜人登城。
今夜，全城灯火不灭。
相信能睡得着的，也没几个。
直至天明，喊叫声才稍息。
幸好，守住了，城没有被攻破。
【武技】：
基础刀诀LV2半生不熟（1230/10000）
斩月刀法LV1初学乍练（15/10000）
……
基础刀诀一夜升级，却并不能驱散心中的不安。
因为天空依旧蒙上了一层灰雾，天光肉眼可见的降低。
城中几处焚尸炉已经快炸炉了，一具具尸体被抬回来，显然昨夜情况不容乐观。
李随安决定死宅练刀，龟寿堂让人传话，叫他去一趟。
“如果今夜妖鬼继续围城，所有武者，都有可能被动员。武馆、镖局、各大家族会是征召的第一选择。”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我也要去守城？”
黄鹤年无声的看着他。
李随安有点发懵。
“你是武馆一员，虽是记名弟子，也在官府备过案的。何况以你家的情况，算上家丁护院，至少要去五人。放心吧，若真要上城墙，你等刚刚开始淬体的武者，不会被安排在最前面。届时看情况再说吧，我会让你师兄多照顾你的。”
李随安咽了口唾液，“如果都要去，那我也不惧。”
满腹心事回到家，没等来官府的征召，却等来了税务官。
“保境安民税，一百两！这是总督大人的新命令！”
大年初一，却挨家挨户上门收税。
这操作，李随安委实没看懂。
检查了税务官出示的各种条目，还有总督府的大印。说是昨夜事发突然死伤太多，官府为死伤者下发抚恤，特设保境安民税，商户依特例征收。
但一百两，依旧是罕见的高额附加税了。
没办法，交吧。
刚交完一百两，又一群巡捕上门，“保境安民税，如意坊，需交一百二十两。”
福庆年坐不住了，“大人，我们才刚刚上交了税。”
“玛德，被人抢先了。”
捕头低骂了一句，“税条呢，拿出来看看。”
福庆年递上税条。
“你们这只交了一百两，还差二十两，需要立即补上。”
福庆年唉声叹气，就准备补交银两，息事宁人。
李随安却突然走上前，“请问这位大人贵姓，可有收税凭证。”
“怎滴，还要查我们的官牌，你们配吗。识相的赶紧交税，误了时辰封了你的铺子。”
大润帝朝，商户虽然有钱，社会地位也并不高。
李随安一脸和善道：“大人误会了，税自然会交，还需大人出示条目，写下收税记录。”
酒楼中的安保都无声地站到他身后。
福庆年露出担忧目光。
几名捕快“唰”的抽刀，嘴中骂骂咧咧，“怎滴，还敢造反，生意不想做了。”
“大人误会，我们只是不想又有下一批人进来再收一次税罢了。小本生意，经不起如此波折。”
捕头冷冷瞪着李随安，李随安从容以对，毫不退让。
若真是为守城收税，他会交的毫无怨言，却不能当冤大头。
“哼，不识抬举，去下家。”
一群人来去匆匆，很快就冲进邻居客栈里。
“唉~”
福庆年叹了口气，“每逢动乱，必是城中先乱。”
“恐怕这次收税只是开始，之后还要募捐。少爷在家看着家吧，我且邀几位同行，一起去找徐会长商议一下吧，若是针对我们酒楼业，也需想个对策才是。”
他说的徐会长，是鲲鹏城酒楼协会的总会长。
徐家二少爷，千年世家子弟。家族中屡有入仕从官者，军中亦有背景。家中经营的生意，也遍布各个行业，可谓财大气粗。
如意坊的醉春风有些名气，但与徐家的大酒楼一比，就只能算是中等产业。天塌下来，也还有高个顶着。此时不找协会，那些入会费岂不是白交了。
“福叔小心些，陈忠和你跟着福叔走一趟吧。”
“是，东家。”
李随安拉住福庆年，让他顺便打听一下方才那位满脸横肉的捕头姓甚名谁，便回后院继续练刀。
今天争取将基础刀诀刷够五千熟练度。
天未入夜，街道上已不见行人。
如意坊早早的关了门户。
傍晚时分，城墙上刀兵如林，战鼓擂动。
永恒火盆熊熊燃烧，烽火台狼烟四起，士兵们严阵以待，已经达到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地步。弓箭手、长枪兵、刀盾手，十人一队，在一名什带领下，值守数十米岗位。
每隔百米的城楼中，必有一名提灯使，带领数十名守夜人镇守，头顶巨大的灯笼照亮一方天地。
还未入夜，黑潮涌起。
妖鬼便再次卷土重来。
二三：空空，序列第三
又是一个不眠夜。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不时从远方飘来点点绿芒，几无间断过。
李随安等了很久，天已全黑，福庆年、陈忠和二人才匆匆而回。
双方交谈了一阵，情况很不乐观。
这一晚，二人商议了许久才散去。
泡过脚后，安抚心绪不宁的88号小水仙早点回去休息。
对着镜子，打开属性面板。
在三大快板上，看了良久。
终于将邪恶的氪命之手，伸向了【天赋】，连点十下。
感觉肉疼得很……不，已经是灵魂都在疼了，骨子发凉。
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看似没有变化，却总觉得自己又变老了几分。
忙饮下一口虎骨鹿茸人参酒，压压精。
【属性】——
寿元：28/48岁
天命：暂无（每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
根骨：铁骨（1/3）、气骨（1/3）、饕骨（1/10）
悟性：心有灵犀（0/3）
点开天赋‘↓’详细内容。
【天赋神通：空空。序列第三，空间属。
一阶（0/20）：瞬遁（1%）、空巢（1%）】
……
李随安捏了捏拳头，有种原力觉醒的无所畏惧感。
什么是天赋，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像鱼儿会游泳，鸟儿会飞翔，男人爱蹭蹭。什么是天赋神通，某些妖神、大能的后裔，出生就具备的神通本领。
力量在进入肌肉前，不过是个传说。
唯有重复经过身体反反复复的进进出出，你才能懂得如何运用掌握。
天赋神通没这烦劳，只是简单适应，他就已经掌握。
站在房间角落……闭上眼，深呼吸，感知空间。
“好像没什么变化。”
跟个傻逼一样呆立五分钟，他骂骂咧咧的才想起什么。
“瞬遁！”
心中暗念一声，脑海中某道目前看之不见感知不到的规则神符闪烁一下，眼前的空间仿佛水波般涤荡开来。食指轻触，刹那间，空间如同流水被破开。
他挤了进去。
触感稍微有些冰凉，这种完美的包裹感，紧贴每一寸肌肤，无比透气舒爽。
周围景致也变的模糊起来，如隔了一层水幕。不出意外，现实中的他身体已经诡异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一步迈出，已站在了如意坊的楼顶。
脑海中那道符文暗淡了下来。
登高远望，夜色里万家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是灯笼高高挂起，驱散着黑暗侵袭，却无法让人感受到多少人气。
五息之后，脑海中符文再次恢复闪耀状态，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再跨出一步，已经来到大街上。
无声无息，神出鬼没，目之所至，瞬息即达。
这能力很适合当刺客啊。
……送外卖也不错。
玩得兴起，李随安接连瞬遁，不知不觉间竟来到外城。
城墙外的轰鸣声越发清晰，依稀还能看到大战的场面。靠得近了，顿时有无数的绿芒仿佛乳燕归巢般蜂拥而至，瞬间将他包围。
“嗡~”
脑海中一尊古朴石塔的虚影轻轻一震，将所有绿芒收摄一空。
李随安有些慌乱，却全然不知这一切。
眼见漫天的绿芒被吸入，面色也严峻起来，城墙上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自古守城一方就占优，何况是一座拥民百万的府城。
但他也不知城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想再靠近一些，却已经感受到疲惫。
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疲惫，脑袋里仿佛有针在刺。颇有种熬夜过多，困顿至极的沉重感。神通施展，也是需要消耗精神的。
稍作休息后赶回家里，倒头就睡。
……
次日。
依旧不见天日。
所有人都知道事态紧急了。
李随安站在院中打了十遍龙蛇锻骨拳，淬炼体魄。
之后调动天蛇射息法，提炼气劲，运转周天。越发浑厚的龟蛇气劲不断全身各个细胞中被提炼出来，丝丝缕缕的涌入丹田之中。又从丹田中涌现，周而复始的行走全身。
一周天！
两周天……
足足运转了十个大周天，龟蛇气劲才小成下来。
李随安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发热，不是炙热，而是暖洋洋的温暖。
只觉持续练下去会百病不生，这种感觉太好了。
看到院中一块专门用于练刀的青石，他伸手一番，一把长刀凭空出现在掌中。蓄势运劲，猛然一刀斩出。
“唰~”
一道淡青色如水的刀罡挥斩而出，深达三寸的刀痕，清晰烙印其上。
《斩月刀法》熟练度+1。
这门武技练起来容易，就是太过消耗气劲。
以他现在的气劲水平，无法持续修炼，是以进展缓慢。
但如今这般实力，相较数月前连摔个跤都能摔断胳膊的鶸，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打算继续练习一下雷音洗髓经。
忽然伙计来报，昨日的捕头又来了。
这次带着官府令谕。
李随安赶到前面，恰巧看到福庆年正唯唯诺诺接待着他们。
“李掌柜，又见面了。”
昨日气愤离开的捕头，今日又耀武扬威登门，眼神中带有几分快意。这次随行者除了几名捕快，竟还有一名守夜人。
“见过徐捕头。”
捕头姓徐名坤，也是一名淬体境武者，除了一身横肉，倒也是个精明干练之辈。步履沉稳，目光戏谑。
他是徐家旁系子弟，就是酒楼业协会总会长的那个徐家。
名声不算好，平日里仗着家族势力，就算吃拿卡要，也有限度。适逢妖鬼围城，这名目可太好用了，从保境安民税起，搜刮了不少银子后便藏不住本性，胆子越来越大胡作非为起来。
妖鬼？他可不信就凭区区妖鬼，也能破得了府城。
就算府城被破，与他徐家又有何关系。
昨日福庆年一番打听，探知到这捕头的背景关系后，就对此行不抱期望。最后酒楼业协会，也真的毫无作为。
“本捕是来通知你们的。大都督下令，全城共抗妖鬼入侵，家中有武者的，无论男女按丁口出人。如意坊需有五名武者出征，立刻就走，前往外城集合。”
李随安有些为难道：“请大人明察，我如意坊练武之人满打满算也找不出五个，难道要让不通武艺的老弱妇孺上战场吗？”
“嘿嘿，我看着怎么不像呢，上次人不是蛮多的吗。如果李掌柜执意隐藏人丁，那本捕说不得要搜查一番。”
李随安面色微沉，索性让开道儿，“五名武者，是决计凑不齐的。”
“既然你要搜，那就搜好了。都是些老幼妇孺，身上有无气劲一目了然。若搜不出那么多武者，还请大人公正执法。”
徐坤一愣，森然冷笑道：“真是不知好歹，那就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狞笑着就要率先冲进内院去搜刮。
李随安身后的陈忠和等人却瞪着眼堵了上来。
“干什么干什么，如意坊真想造反吗。”
他尖锐地嗓子厉吼，身后一杆捕快齐齐拔刀。
双方对峙起来，场面一点就燃。
北地民风彪悍，鲲鹏城习武之风盛行。就凭他们这几人，如果做的太过逼得百姓反叛，少不得也要吃挂落。尤其是这个关头，城外未乱城内先乱，谁都讨不到好处。
李随安看了队伍后方没有丝毫动作的守夜人一眼。
“让他去搜，但我家若有一草一木被蓄意破坏，昨日徐捕头擅自上门收私税的事情，就算撞破脑袋我也一定要向官府上报。看看这天，是黑潮更黑，还是徐捕头的势力更黑。”
徐坤嗤笑道：“报官？还撞破脑袋？好啊，去啊。”
“拒不应征，我看你的脖子有多硬，给我搜，看谁还敢拦着。”
说着，一把掀翻了一张桌子，蛮横的推开陈忠和。
“噢~”
李随安很是意外，“报官没用吗？既如此，那是不是说，我也可以不认这官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听在徐坤等人耳中，却十分刺耳。
“关门！”
“轰——”
两扇大门轰然关闭。
二四：提灯使掌灯，守夜人登城
徐坤等人顿时头皮发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去往别家，哪个不是告示一出，就乖乖听令。
这家如意坊他早就从大哥那里打听过了，没什么背景，掌柜的也没出息，整日流连勾栏之地，一大把年纪还未娶亲，只在最近才拜入龟寿堂习武。
酒楼生意都在明面上，据说背地里的酒水生意利润着实不菲，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试，这也是大哥的意思。
没想到这才练武不足半年的老流子，竟敢跟官府对着干。
这与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符啊。
反了天了他！
李随安可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觉得被针对。若是以前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如今……他不去欺负人，总不能叫人欺负了吧。
“做什么？”
一直无动于衷的守夜人也终于有了动静，“徐捕头，按照规矩办事吧，你过线了。”
“是，大人。”
徐坤借坡下驴。
干咳一声后，义正严词抖开文书道：“依照如意坊的生意体量、家中丁口计算，需出武者五人，若武者数量不足，差一人就要补足一百两征银。最少也要出两人，谁是陈忠和、林青？淬体大成境，你们的名字已在出征名录之中，必须出征。这是巡抚大人盖的章，李掌柜的是否还要再查看一下啊。”
李随安毫不客气一把夺过文书，徐坤想收回去都晚了一步。
扫了一眼，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三至五人，陈忠和与林青的名字倒的确在其上。
不能小看官府势力，至少城中有多少入品武者，他们大概是清楚的。
罚银也只在50~100两之间弹性征收，徐坤却直接将两项指标拉满。
也不看徐坤满怀恶意的眼神，将文书丢还回去。
然后转向那守夜人。
“请问这位大人姓名，为防止是歹人冒充，腰牌可否出示一下。”
“嗯？”
守夜人也很意外。
徐坤更是冷笑连连，“无知小民，不知天高地厚，连提灯司守夜人的腰牌也敢查看。”
“这有什么不敢的，老百姓认你这个官你才是官，要是不认你，这般上门索取钱财你就是匪。既然要上战场，生死难料。我等百姓可死，捕头捕快自然也死得，守夜人又如何死不得，没准走个夜路都会死翘翘。”
“黑潮来袭、妖鬼围城。提灯使掌灯，守夜人登城。还有无数官兵身在民先，守卫全城百姓安危，李某本是十分佩服的。奈何哪里都少不了害群之马，谨慎一些何错之有。”
徐坤：……
守夜人：……
“你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嘛。”
徐坤怒目圆瞪，“大人且放心，虚张声势而已，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做什么。”
“这是我的腰牌，你看清楚。此事是府衙征员，提灯司只负责监督。若战时出现死伤，抚恤一律按照正规军士标准。”
徐坤差点闪了腰。
一路跟随监督他也捞了些好处，是以徐坤的一些行为他也就默许了。
现在碰到硬茬子，守夜人却不想再参合了，爽快的拿出腰牌。
李随安接过腰牌，黑色的令牌似金非金，入手冰凉。
上面刻着官职、姓名、画像，最上面还有一盏小灯笼标记。
宋岩，小旗。
“多谢大人。”客气的将腰牌双手递回。
“如意坊如今的家丁护院大都放假归家了，留下的即便算上李某，习武者也只有四人……”
“不，五人。”
后方无声无息走进来一名汉子，“李兄，你算漏了我。”
“牧兄也要同行吗。我差点忘了，你们一家还落在如意坊的户籍上，几位大人这次只怕要空手而归了。”
徐坤：……
傍晚时分。
南门城墙脚下熙熙攘攘，一队队官兵高声整并列队。
守夜人队伍整齐列于队伍之外，黑袍跨刀，目光锐利，气氛肃穆。城墙上镇北军持枪鹄立，军容严整。
下方瓮城中，除了各家的武者，还有几大家族的武者势力，武馆、镖局，甚至门派武者。
这些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互相打招呼，不似出征更像是难得的大趴体，热闹非凡。
“陈馆主久违了，许久不见功力精进三分啊。”
“薛镖头过奖了，老朽都这把年纪了，还哪来什么精进。”
“这不是九州商行的木掌柜吗，您老竟然也来了。难道还缴不上那点罚银？”
“哟，是东圣商行的秦老板啊。罚金只是小事，我九州商行一贯与官府同行，守城卫业是我等职责。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些，也不能被一群妖鬼吓住不是。倒是秦老板，待会儿上城墙可得小心些了。”
“孙公子，久仰。”
“金帮主，幸会。”
这时，一行身穿僧袍的僧人走了过来，场中肃然一静。
一名将军远远迎了上去，客气的将他们请上城墙。
待这群僧人走远，人群中才又热闹起来。
“是龙象寺的武僧啊，还是大都督面子大，竟连龙象寺的武僧都请了来。”
门派武者十分吃得开，早早的登上城墙外，其余人等一视同仁。
人群中李随安看的津津有味。
昨夜觉醒天赋神通的李某人，自觉已是人上人。
今日才有胆子敢怼捕快，还敢来亲自带人应征。
如今一下子见识到了这么多武者，也算不虚此行。
他已经与龟寿堂的三位师兄汇合，人多力量大，对于即将到来的守城战，也是兴奋多过担心吧。
“咚咚咚~”
忽然一阵鼓响，整个城墙上防卫都动了起来。
一通鼓响。
城楼上也走出数人，黑袍垂地，斗篷遮面，神神秘秘。
这群人出现后，瓮城中的声音渐消。
刚刚还聊地起劲的一群人，齐齐噤声，不再言语。
“嗡~”
数只灯笼法器升空，照亮了整个瓮城。
“见过提灯使大人。”
周围守夜人、官兵、捕快齐齐鞠躬行礼。
当先走出一人，“诸位免礼。”
“本座提灯司镇抚使袁淳方，统管南城防御事宜。天色不早了，立刻点卯各就各位吧，别耽搁了时间，贻误战机。”
“是！”
镇抚使，从四品。
这么年轻，加上又是提灯使，地位一定高地出奇。
“内城流枫区的，来我麾下点卯。”
咦，这声音他熟，身材更熟。
李随安屁颠屁颠的带着众人挤了过去，排在最前排。
姒也看着面前冲她傻乎乎干笑的老男人，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一番点卯，发放盔甲兵器后，终于登上城墙。
鲲鹏府城附近军营，常驻守兵三万有余，奈何城墙防卫范围太广，人数再多一倍也是捉襟见肘。
城内还要布置一些防务力量，各主干道路口，重要的防务区域等。
“你们负责镇守这十米城墙，不可擅离。若有所失，军法处置。”
领头的老兵一脸严肃叮嘱着李随安等人一应注意事项，“随时注意火盆颜色。若是变成蓝色，就代表是邪灵靠近，需要及时示警，届时提灯使大人就会过来驱邪。”
“是。”
城墙上按照每十米五人的规格布防，只能算常规防务。偏远的山脉城墙上，自然会稀疏一些。若是核心防务区域，那必然有重兵把守。
此外，南城段里每隔百米区域都有五名守夜人值守。
每公里城墙段，也至少有一名提灯使在。
“李师弟，我们的防区就在不远处，若有不敌，也可向我们呼救。”苏环看在同门的面子上，叮嘱一句道。
“多谢师兄。”
龟寿堂那么多八品武者，这次也只来了八人，由苏环三兄弟带队，黄鹤年并没有来。
夜色渐浓，气温飞快下降。
李随安看向远处塔楼前。
姒也一身黑袍，拉起兜帽，遮住大半面容。
安静的站在城楼一角，过往的无论是守夜人还是巡城卫兵，都对这一身黑袍报以敬畏神情。
二五：放开那只邪灵，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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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安收回目光。
从背后取下两把长刀，将斩月神兵递给牧周。
“李兄？”
“这刀还是牧兄来使吧，放在我手中，是暴殄天物。我有这把刀，就足够了。”
牧周接过‘老伙计’留念的轻抚刀身，他知道李随安这么做的用意。
摇摇头，还是将斩月刀还给李随安。
“此刀对我帮助已经不大，李兄刀法初成，用它正合适。我随便一把刀足够用了。”
李随安想了想，没有坚持，转把手中的万锻朴刀递给他，“那牧兄用这把刀好了。虽比不得神兵利器，也是精品良刀。”
“好刀。”
刀方入手，他就知刀不错。
官方发放的刀兵只是寻常刀刃，恐怕砍不了几头妖鬼就得卷刃，便不再拒绝。
“咚咚咚！”
三通鼓响。
“点火！”
一声号令。
“轰~”
熊熊烈焰燃起，永恒火盆照亮方圆数十米区域。
一座接一座被点燃，彼此相连，将整座城池都包围其中。如果此时将镜头从高空俯瞰，该是会看到一副连绵起伏的火焰长龙，想必一定很壮观。
城墙上一片肃穆，气氛也有些紧张。
“呼呼~”
不知过去多久。
李随安都等的有些心焦了。
忽然，城头上火盆开始不规律的朝着四周乱窜。
橘红色的火苗，也显露出一丝绿意，阴风阵阵。
“来了。”
有经验的老兵一声高喊，“都打起精神来。”
“咚！咚咚咚！”
远处再次传来节奏变换的鼓声。
“掌灯！”
号令声起。
身边数名守夜人操控灯笼法器升空而起。
远处城楼里的提灯使姒也，同样撑起一道八角灯笼法器。
一齐点燃心灯，所有灯笼散发出的白色光辉连成一片，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火盆中的绿意骤遇这灯光，立刻发出滋滋滋宛如油冷水下油锅般的脆响。
依稀还能看到扭曲的阴影在片光辉下扭曲嘶吼。
“邪灵入侵，小心！”
领队的百夫长大吼一声。
足足有八头邪灵，在光芒下显出身形。
这些邪灵形态不一，大多呈黑烟状不断扭曲变幻，黑烟与光芒在不断抗争着，激荡起道道能量波动。显然在光辉照耀下十分痛苦，却依旧顶着灯笼法器的光辉，朝着城墙冲了上来。
李随安也拔刀出鞘，严阵以待。
陈忠和、林青、石阡三人将李随安围在中心，亦小心戒备。
“注意，正砍的姿势，力求一击见效。妖鬼、邪灵可不会因为你的胆怯有半分迟疑。”身边牧周低声提醒道。
李随安闻言点点头。
天蛇射息法，呼吸，渐渐平复剧烈的心跳。
鬼哭狼嚎声中，一头就冲进李随安五人镇守的城墙段，熊熊燃烧的火盆瞬间变成幽蓝色。
一阶上位邪灵！
裹挟着能让人血液冻结的寒冷席卷而来。
气温瞬间降到极低，连头发都被冻上。
一团滚动的浓烟中，八只猩红复眼从黑暗中显现。更加阴暗邪恶的阴冷感袭来，让人有种被恐怖存在盯上的感觉，摄人心魄，心悸感十足。
甚至有种无法与之敌想要立即逃跑的错觉。
“不要直视它的眼睛。”牧周从旁提醒了一句。
众人立刻惊醒，陈忠和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他的武器是双手大刀，阳刚气劲灌注刀身上，闪电般冲了上去。大刀落在邪灵身上，顿时发出刺啦响声，如烈火烹油，黑烟被撕裂开一大片来，如水墨般四溅溃散，却又转瞬愈合。
这凶猛的一刀，竟是做了无用功，对邪灵没起到丝毫伤害？
邪灵嘶嘶尖啸，烟雾中幻出一道巨大利爪朝陈忠和落下。
当它在攻击的瞬间，身体也由烟雾化虚为实。
这一爪落下，火星四溅，陈忠和是一拳能碎石的淬体大成武者，双方第一次硬碰硬，竟然被它击退一步。
旁边石阡与林青看准机会，趁势攻击。
石阡人高马大的，使得一柄长柄战斧，一斧头就荡开了邪灵漆黑的利爪。
林青使两把狭长双刀，脚踩轻盈步伐，灵敏的趋近邪灵，抓准时机，双刀一错，刀光闪过，便利索地斩断了邪灵的一条利爪。
漆黑的利爪胳膊掉落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断口处不断滴落黑色的血液，利爪上的倒刺也在快速蒸腾成烟雾，消散在空中。
邪灵嘶嗷一声，再次化作黑烟，当空中张牙舞爪不断扭曲，几息后竟重新长出一条利爪来，但它的体型较方才也明显小了一号。
“呼~”
李随安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本能的加速运转龟蛇气劲，调动浑身气血。好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口带着冰屑的寒气，将这股森冷的寒意从体内驱离。
“卧槽，这阿飘……用魔法攻击居然！”
他方才看的分明，淬体武者以气劲御敌，能与邪灵争斗。
就算邪灵是虚灵状态，也并非不死之身。气劲缠绕刀上，砍中它后，它身上的烟雾也会被气劲抵消掉一部分。
若是能抓住它主动进攻的瞬间，趁邪灵身体以虚化实时出击，可以获得更大的战果。
陈忠和三人平时经常一起练功，彼此十分熟悉对方的进攻方式。
进退有据，配合得当。
牧周则持刀警戒在侧，不曾动手。
李随安刚刚一着不慎，吃了记闷亏，心头正憋着狠。
他发现这邪灵是半人半蜘蛛形态，八只复眼直视时，便会有阵阵幻觉和心悸感产生。但它没有蜘蛛的八条腿，却有两道巨大的漆黑利爪，后面还拖着大大的屁股不断晃动，十分碍眼。
便悄悄转了个圈，溜到邪灵背后。
趁着它由虚化实的瞬间，对准菊花。
“斩月刀罡！”
蓄势已久的刀罡瞬息斩出，如水的刀罡飞斩出数米远，正中目标。
嗤！
这一刀几乎彻底撕裂了它的菊花。
邪灵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身体窜过，刹那间，阿飘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继而发出痛苦愤怒地尖啸声，进入暴怒状态，不断扭曲翻滚。八只复眼不停转动，想要找出卑鄙的罪魁祸首。
“竟然还是实体状态。”
三人眼睛一亮，趁病要命。
一片刀光斧影间，邪灵凄厉惨叫，便是醒悟过来，再次虚化也已晚了。
一团浓烟濒临崩溃。
李随安心中恐惧也去掉大半。
这姿势太正了，痛打落水狗这种好事岂能少了他。
“放开那只邪灵，让我来！”
三人方才见识了这刀法的厉害，给足了老板面子，立刻散开一条道。
“斩月刀罡！”
邪灵溃散，落下一枚灰色圆珠滚落地面。
李随安捡了起来。
【白色魂珠：邪灵、妖鬼死后有几率产生，用途颇广。可用作炼制凝神香、制作符箓、制作法器，乃至炼丹药引，或以特殊方法也可提炼魂力以观想。】
“竟是一枚魂珠，掌柜的好运气。这枚魂珠估计提灯司或者几大商会，会出价收购。”
李随安初次见识这玩意，很是好奇，“这白魂珠，能卖多少钱？”
陈忠和道：“白魂珠价格倒也不贵，五到八两银子也是有的。若是能获得更高品级的魂珠，那才是宝物。”
“魂珠每头邪灵都有掉落吗？”
“怎么可能？魂珠平时很难掉落，此番妖鬼围城，估计会有不少产出，价格还会下降一些。这次守城，就连那些大商会的会长都亲自出动了，估计就是为了战后能够更好的收购魂珠吧。”
李随安恍然。
虽然只是白魂珠，他也不嫌弃，笑道：“好，这东西我先拿着，回头若是卖了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掌柜的。”
“嗯。”
再看其他地方，邪灵大多都在众人合力下剿灭。
也有两头竟逃了出去。
还有人意外受伤。
被邪灵所伤，实在太过麻烦，随时都有妖变的可能。
人类与妖鬼打交道这么多年，医治的方法倒也有不少，最有效的当然是以法器、阳符驱散邪气。一阳符、三阳符、六阳符、九阳符、纯阳真符等等。
连最低的一阳符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看你有没有银子。
若实在囊中羞涩，就依民间常规治法，糯米、烈酒等等。
妖不妖变，就看运气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等于直接战斗减员了。
邪灵才来一波攻击，就轻易造成损伤。
李随安方才兴起的小小喜悦，也随之驱散。
二六：修我战剑，杀向九天
看了看天色。
黑潮笼罩，寒风席卷。
弄不好今晚还要下暴雪。
城墙外宛如一片黑渊，什么都看不到。
这些李随安都能忍。
关键是要熬夜啊，实在太不养生了。
幸好出门之前，就先让水仙帮忙泡了个脚。
不停有督战官兵骑着夜鳞马在城墙上来回飞驰：
“今夜城防压力极大，诸位千万不要盲目保存实力。若有擅离岗位，一律军法处置。”
随着时间推移，邪灵侵袭的次数越来越多。
一道道如烟似雾的邪灵身影在心灯光辉下，显出身形。
忽隐忽现，飘忽飞掠，速度极快。
“是二阶邪灵，请提灯使大人支援。”
左近传来一阵惊惶的急呼。
城楼上飞出一道翩翩身影，当空中撒下数张符箓，连成锁链将那头狰狞的邪灵锁牢其中。
她如燕子般轻巧的落在城墙上，双手掐诀，符箓化作炽热火网。
邪灵惨嚎着左突右冲，拼着被焚烧了大半身躯侥幸冲破了火网封锁，外层却不知何时又布置了一道巨大灯笼虚影，将它牢牢封锁其中。
“心灯！”
她叱喝一声。
灯笼法器中白炽火焰骤然大盛，数息间就将邪灵烧作虚无。
解决了这头邪灵，她也丝毫不停，立刻前往他处支援。
“多谢提灯使大人。”
那人感激朝着远去的背影道谢。
李随安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撼。
差距如此之大吗？
这到底是练武还是修仙。
牧周也不无感慨，“提灯司中主要有守夜人与提灯使两种分支，这是主炼神的提灯使。以前就听说过北地是抗衡妖鬼、邪灵的主战场之一，鲲鹏城也一直被大润视作北方一道屏障。今日得见，在灭杀邪灵一道上，果然有独到之处。”
李随安知道他是从内地来的，好奇问道：“其他地方，没有妖鬼围城吗？”
“也有，不如北方激烈。”
如意坊镇守区域也屡屡被攻击，李随安活跃了一阵后就萎靡了。
他终究练武时间太短，气劲不足。
又不是天才型选手，气劲提炼靠水磨工夫，若不想在【气骨】上多投入，只怕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牧周出手了，其他人合力才能解决的一头一阶上位邪灵，他一刀就将邪灵斩的爆裂开来再也无法聚拢。挣扎几下，却化作更大的墨团滴落，逐渐消散在天地间。
惊艳四座。
李随安也松了口气，趁着防御空挡，快速运转气劲，逼出寒气。
半晌，嘴里再次吐出一口冰雾，脸色有些苍白。
“长夜漫漫，大家要分配好体力。”
牧周提醒道：“李兄你先休息休息，待会儿好轮换。”
李随安看看他人目光，知道自己拖了后腿，却感觉很无力。
但他还想挣扎一下，取出破邪法铳，“那我为你们压阵。”
“掌柜的放心调息，有我们在，这十米城墙不会有失。”陈忠和表态。
“是啊掌柜的，你的安危更加重要。”
“若是掌柜的有甚闪失，才是最大的过错。即便我们能安然回去，福管家也不会放过我们。”
“呸，石阡你这乌鸦嘴，瞎说什么呢。”
算了，不挣扎了，摆烂吧。
“行，就交给你们了。”
果断退守，吃下一元精气丹后盘坐后方全力搬运气劲，让身体重新暖和起来。
期间有几个倒霉蛋，被邪灵一拥而上，成功附体妖变了。
妖变的邪灵实力大增，在城墙上闹出不小的乱子。
幸而几名守夜人齐出支援，最后借助了法钟的钟声，才成功将妖变的邪灵镇杀。
一波接一波的邪灵攻击，如潮水般接连不断涌来。
李随安只觉自己有如波涛中的一叶扁舟，再无一开始的兴奋劲了。
邪灵诡异莫测，危机无处不在。
即便身在后方，也需时刻警醒。
稍有大意，他担心自己连瞬遁都来不及施展。
他不后悔主动参与这场守城战，这是一场蜕变。
让他从温室里的“死宅肝苟草”，蜕变成能砥砺风雨顽强生长的“疾风劲草”。
他也想有所作为，奈何实力太差。认识到差距和不足，他也在不停思索今后的道路。
首先当然是要深扎根，只有根基扎得足够深，即便野草枯萎，也能随时再生。
后半夜了。
换防，稍事休息。
一片冰凉落在脸上。
李随安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黑压压的天空中，片片雪花从灯火光芒中飘扬洒落，片刻间已是鹅毛大雪纷飞而下了。
他不由的紧了紧衣裳，取出一口虎骨人参酒大灌一口。
之后便将酒葫芦丢给牧周。
牧周仰天连喝三口，呼了口气，将酒葫芦递给陈忠和。
“还是李兄的酒够劲。”
“哈，别的没有，酒水管够。”
陈忠和喝了几口后，递给林青、石阡。
回到李随安手中后，竟然还剩余半葫芦。
“嘿，隔壁的，你这酒可否给老汉也尝尝。”
却是隔壁城墙段上的武者，闻到酒味，酒虫给勾引起来了。
李随安随手将酒葫芦抛了过去。
那人接过后吨吨吨连喝了好几口，“斯哈，够劲！这是如意坊的陈酿醉春风，好酒哇。”
“堂主，给我也尝尝。”
一个亲信属下馋的不行，眼巴巴凑了上来，再不给就要直接上抢了。
这般寒冷的雪夜，有一口烈酒，气氛瞬间融洽几分。
李随安与他攀谈几句，得知这位长相老实巴交、农家汉子模样的大哥叫胡自来，竟是斧头帮的古惑仔，还是白虎堂堂口的老大。
“失敬失敬，之前就觉得隔壁的战斗进退有序，便猜测是何人带的兵。没想，竟是胡堂主亲自带阵上了城墙。”
胡自来一脸憨笑，“嗨~还不是堂口里人数太多，舍不得那十两银子的罚金。要不是不能跟朝廷对着干，老汉才不愿意来呢。既舍不得手底下这群兄弟白白送死，就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你们也不错啊，入神境高手都能请得动。”
“这位老兄的刀法楞个犀利。”
牧周只是淡淡点头，不发一言。
补给官走上城墙，一路发放补气丹。
这是一种常供军方的消耗型丹药，可以快速补气。却不宜在短时间内多用，否则会造成气劲驳杂，损毁根基。
李随安塞一颗进嘴里，瞬息化作冰凉能量游走周身。
丹田中近乎干涸的气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咚咚咚~
才刚坐下没多久。
正南门就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所有人都吃惊的眺望远方，只觉大地都在颤抖，黑暗里传来“隆隆”的脚步声，走得近了，才看清大片大片的黑影裹挟着黑暗之潮奔袭而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压得人喘不过气。
“修我战剑，杀向九天，洒我热血，一往无前！杀个痛快吧！”
面对如此场面，压抑不已的李随安恨不得嗷一嗓子发泄发泄。
……
二七：鬼门关开门了吗
战鼓擂动，号角争鸣。
弓箭、枪兵、刀盾……三军听令，墙头城弩也满弓满弦。
“远攻——”
城楼上守将一声大吼。
那是镇北军统帅的声音。
李随安立刻感受到高大的城楼里有机阀震动声传来，城墙外洞开数道炮口，一尊尊守城大炮被推了出来。炮身长达十数米，炮膛都有米许宽，其上铭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伴随着一点红芒汇聚，越聚越大，终于脱膛而出。
整个城墙都在震动，一道道汹涌的庞大火球拖曳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夜空，轰然炸落在黑潮之中。
“轰轰轰——”
大片的妖鬼在火光中被炸飞。
每一颗火球都能波及方圆数十米，然而妖鬼太多，铺天盖地而来。
“老天爷啊，这是鬼门关开门了吗。”
真如世界末日，天知道荒野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尸鬼呢。
平时这些人在荒野中也没少见过妖鬼，一下子聚集这般多，也惊了个呆，着实震撼人心。
“嗡~”
漫天飞舞的绿芒蜂拥而来。
哪怕知道魂塔会主动吸收掉这些残魂，李随安依旧被冲击的心神恍惚。
他终于知道，前两夜那些飘忽的绿芒到底从何而来。
相比龟缩在内城时因距离太远，收集的绿芒还不太多。
此时身临其境，绿芒才真叫个铺天盖地。
在他的视角中，每一颗火球炸开，便有大片绿芒腾起。
李随安也觉自己眉心有些发热，好像那里正有什么东西要破开额头一般，不由令人心头不安。
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他忙退后几步，心头默念，打开属性面板。
虚拟光幕的一侧，那三层石塔虚影上也正发生着剧烈变化。
魂塔第一层中，原本只有一层薄薄底儿的绿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起来。绿芒如水，卷起一道巨大旋涡，旋涡中央都好像有东西在冒头。
……
城外黑潮遮蔽天空，身处黑潮之中，妖鬼无论力量、速度都大大增幅，癫狂嘶吼，狂奔不止。
顶着炮火轰炸，越冲越近，已经可以看见妖鬼狰狞的头颅了。
更多的还是数量庞大的尸鬼，它们占据九成有余。其余还有速度更快的食尸犬、蜘蛛形异鬼、猎食者、游荡者、吞噬鬼、嚎叫鬼、撕裂者……很快就扑到城墙跟上。
“弓箭手准备！”
后排弓箭手开始前插，张弓搭箭。
“呼呼——”
阴风扑面，将火盆大半都染成绿色。
看到如此渗人的一幕，哪怕知道城墙高大，妖鬼爬不上来，也不免有些担心。
“齐射！”
嗡！
箭矢如雨洒落下去，一排接着一排，这可比电影特效要震撼地多。
由力拔千钧的武者经强弓射出的箭矢，威力堪比狙击弹。但攻击效果，比大炮要差的远了。
若没有攻击到要害，即便妖鬼身上扎满了箭矢，依旧行动无碍、不畏生死、不惧受伤蛮横的冲了上来。
“轰隆”一下撞在厚重的城墙上，自己撞地头破血流，城墙只洒下几缕灰尘。
弓箭手们一排排轮换，就近射击妖鬼头颅，杀伤力大增。
聚向李随安的绿芒残魂，也更多起来。
魂塔第一层中旋涡越聚越大，逐渐衍生出一点嫩芽，伸展出几片嫩叶，逐渐长大，结苞，开花，最后竟开成一株八瓣的黑色莲花，将开未开模样。
绿芒竟似有些能量不济。
“李兄提起精神，且不可分心。”
身旁牧周看李随安神思不属，推了他一下，让他提起精神。
李随安恍惚着回过神来，“我没事。”
他强行让自己忽略漫天的绿芒，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一头头妖鬼撞上城墙，遭遇弓箭手近距离狙击，死伤惨重。
攻城可不是悍不畏死就行的。
古代攻城，若要强攻，往往需要十倍守城官兵以上才有可能。
如同妖鬼这般没头没脑没有阵型没有策略的横冲直撞，即便来的再多，鲲鹏城也会安然无恙……的吧。
依旧不可大意。
借助心灯光芒，依稀可以看见高大城墙前，尸体越堆越高，竟逐渐垒成一道斜坡尸山。
无数妖鬼踩着同类的尸体冲了上来，然后被射死，成为下一块尸山砖石。
前仆后继，后面的妖鬼甚至不等前面妖鬼死去，就直接踩着它们的身体开始主动叠罗汉，组成巨大的尸梯往上冲。
李随安等人守护的城墙段，可不是正面主战场，就已经如此了。
可想而知，正面战场上，该会遭遇到何等冲击。
“准备接刃战！”
一声声高亢的号令声接连传来，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武者上前，近战！”
“近战！”
李随安随着人群，被挤到城墙前列。
一头未进化完全的妖鬼，四目、四肢行走、半兽半人形态，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正在城墙上卖力攀爬。
这些城墙上早被泼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滑冰，如此寒冷的夜里，冰面硬度堪比坚铁了，更增添了爬墙的难度。
然而这头半兽妖鬼利爪如钩，光滑坚硬的冰面依旧被它如履平地，几个抓爬，用力一跃竟直接冲到了城墙上。
一群武者将它围困，齐齐下手攻击，乱刀将它砍碎。
生死关头，谁也不敢留手。
又一头妖鬼，闪电般冲了上来。
它脖子上挂着颗颗干枯的人头珠串，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哀愁，头颅光秃秃，正中还有几道香疤。最醒目的还是额头左右两侧，各长出两道鬼角，头角峥嵘。
妖鬼形如干瘪的老僧，身高却足有三米之高，周身浓重的鬼气如实质般铺开。
佝偻的脊背上骨刺狰狞，从尾椎处长出的一条倒刺横生的椎尾骨。
【往生者：三阶厉级妖鬼，身前是龙象寺高僧。死后尸体妖变，化作尸鬼。游荡在万骨平原上无数年，终于进化成三阶妖鬼，寻回了些许身前记忆能力，蜕变成往生者。】
一道文字泡在妖鬼头上浮现。
李随安吞咽了一口唾沫，一把拦住想要冲上去的林青。
“是三阶妖鬼不可力敌，快快呼叫支援。”
牧周好奇看了他一眼，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是三阶妖鬼的。
响箭被拉响，一道烟花直冲天际。
然后此时天空到处都是烟花炸响，哪里都在呼叫支援。强者也分身乏术，只能靠自己。
“噹噹噹~”
援助也非无动于衷，法钟再次被敲响。
如实质的声波扩散开来，镇压着四方妖鬼身上黑气蒸腾。
“吼~”
往生者双手一合，面前竟出现一道黑色卍字波纹，直冲四方。
离得最近的几人首当其冲被冲击到，顿觉头晕目眩，神智也昏昏暗暗无法凝神。往生者瞬息扑了过去，大嘴一张，满是锯齿的尖牙利嘴，竟直接将一名武者的脑袋整个咬进嘴里，猛的一咬，那人的脑袋被整个撕裂下来，鲜血如喷泉般喷涌出三尺高。
一个转身，长尾如鞭，横扫四方。数人躲闪不及，被直接抛飞出去，落进城墙下的黑暗里，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
如此凶威，直让周围人胆寒。
任凭守夜人如何呵斥，都纷纷退避，不敢上前。
“杀！”
“诸位一齐上，否则都要死！”
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有几位有识之士，越众而出。
“速战速决！”
牧周当仁不让，一刀蓄势已久的血色刀罡横掠过十数米空间，当先砍向往生者。
二八：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特效拉满。
斩月刀罡横贯十米空间，落在往生者头上。
往生者厉吼一声，双手再次合十，黑色卍字符光芒大盛，周身腾起一道黑色罡气罩，其上似有龙吟象鸣。
牧周这一刀能将二阶妖鬼直接分尸的刀罡，斩在往生者身上，却只是堪堪破了罡气罩，刀罡余威掠过了罡气罩落在它身上，也只是砍出一道血痕罢了。
往生者伤口处不断滴落如墨的血液，一道道如蚯蚓般的肉芽在创口处疯狂生长，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是龙象寺的龙象罡气盾~”
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一声的尾音还在空中飘忽的当儿，又有数道身影冲了上去。
隔壁的胡自来也自大刀一震，挡开往生者的长尾，直奔头颅，被往生者一拳荡回。又有一名长枪武者，枪出如龙，一点寒芒洞穿胸膛。两名守夜人刀剑合击，刀气剑气纵横，炸的四方积雪飘飞……
北地武人悍勇，从不畏战。
往生者便是再厉害，此时身处重围之中，随时随地都要面临数把兵刃攻击，也只剩挨打的份。
可它的防御也着实厉害，恢复能力更是堪称变态。被打的头破血流，依旧悍不畏死的从刀林枪雨中直抓一名士兵，在他的惨叫声中，硬生生撕扯下一条胳膊，塞进嘴里。
得了新鲜血食的补充，它身上的伤痕恢复能力更进一步。周身气息，都明显更强一分。
大家面色微变，明眼人也看出来了，这妖鬼就是仗着皮糙肉厚防御墙，硬顶着攻击也无伤大雅。城墙上空间狭窄无法施展围攻，众人还要防止它跳下城墙，冲进城内。只得阻挡在内城侧，不能退缩，以至于险象环生。
归根结底：他们缺乏一锤定音的强攻手段。
“我只需三息时间，给我创造空间！”
牧周喊了一声。
众人眼睛一亮，想起方才的刀罡，选择相信他。
“让开，让霸某来！”
人群后方蛮横冲出一名两米高的壮汉，他领略到了牧周的刀罡的威力，立即响应。挥舞着长柄战锤，竟与妖鬼较力起来。往生者拳如金铁，砸在战锤上，丝毫不让，双方打的火星四溅。
李随安抓住机会，伸手在腰间一掏，一柄破邪法铳在手。
一手持刀一手持枪，枪身上符文不停点亮，一发水滴状光弹脱膛而出，在夜空中拖出长长的尾焰。
爆击模式。
“Bang~”
光弹正中脸颊，这一下冷不丁的突袭，直接将往生者的脑袋炸开半个，露出狰狞的头骨和后牙槽。
往生者遭此重击却只是一个踉跄，就站稳了脚跟。
转身朝着李随安方向发出厉吼，然后又被大汉一锤撂地后脑勺都凹陷下去一大块。
“斩月刀罡！”
牧周抓住机会，一刀斩出。
这一刀速度更快，罡气更加凶厉，闪电般掠过虚空，一刀两断将往生者头颅斩落。
巨大的头颅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空荡荡的瞳孔中，两点橙色魂火扑闪几下后，随之熄灭。
往生者的尸体颤抖几下，伤口处还在快速衍生不断恢复的肉芽，也成了无根之源。腾起恶臭的白烟，开始快速腐烂。
数息间，原地便只剩下一滩复仇的黑水了。
一道庞大的绿色魂魄，从尸体上飞出，冲进魂塔中消失不见。
“好法器！好刀法！”
那壮汉拖起战锤，朝牧周和李随安赞了一声。
牧周只是点点头致意，酷盖。
李随安还待打声招呼混个脸熟，那壮汉就已经快速回到自己防区去了。
李随安悻悻地收回手。
“好一条汉子！”
羡慕他的好身板。
李随安很快收回心思，战场上局势千变，容不得丝毫马虎大意。
既然已经露了法器，他也就不藏了。频频居高临下，对着即将冲上城墙的妖鬼展开连射攻击，魂能在飞速增长。
果然自己亲自动手斩杀的目标，魂魄更足。
几乎一道魂魄就足抵上百道绿芒的分量了。
他从黎问天处得了一封源石，足足一百块。每一块标准源石，开启连射模式，能发射三百多发。爆击模式会少一些。
破邪魂铳的上限在三阶以下，斩杀三阶妖鬼可能力有不逮，对付三阶以下，每一枪都是威力十足。李随安专挑大块头的射，进入他射程内的入阶妖鬼已经被清空大半，破邪法铳的枪膛也被烧地发烫，干脆让它先冷却一下。源石的消耗速度，也着实有些快。
“啊——”
忽然一声惨叫在后方响起，一名士兵浑身铁青，面目狰狞，竟忽然张口咬向身边的同伴。
熟悉的寒意涌来，李随安瞬间毛骨悚然。
邪灵寄体。
在妖鬼不断冲击城墙的时候，邪灵卷土重来，当真防不胜防。
“小心，躲开！”
一名守夜人冲了上去，斩夜刀毫不迟疑一刀落在他青色的皮肤上。
“噹”，竟发出金铁交击声响，火星四溅。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提灯使大人快救救我啊。”那名被咬的士兵心神意识没有被完全侵蚀，还在凄厉嚎叫，手伸向谁，周围立刻空出一大片，顿时目光绝望。
那名被寄体的士兵则如瘟神降世一般，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面上青筋暴起，指甲也逐渐变的漆黑起来，周围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面目也逐渐变的狰狞，数息间已彻底完成妖变。
身躯开始快速膨胀，浑身血肉模糊，条条流线型的肌肉外露……
“唰~”
一袭黑袍落在空地上，姒也来迟一步，看了一眼两名士兵，眼神复杂。
一只袖珍的灯笼在掌心滴溜溜旋转，“心灯，驱邪！”
“嗡——”
烛光光芒大盛，笼罩城墙段。
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被咬士兵，身上不断蒸腾起黑气，妖变也随之停止。
“嘶~”
尖啸声传开，渗人的模糊黑影挣扎着从寄体士兵身上冒出。
心灯光芒照在它身上，仿佛被烈日灼烧，发出浓郁的白烟。
它双瞳似鬼火，身影重重叠叠不断闪烁，形如鬼魅。似不舍得离开这具身体，却又耐不住这心灯光芒烤炙，一时形成拉锯战。
一道刀光寒，士兵头颅被斩落。
寄体的士兵被一刀斩首，寄体的邪灵也发出不甘的嚎叫，黑影在空中扭曲成各种形状，难逃消散的命运。
“邪灵寄体已经没救了，这位还有救，快带他下去医治！”
场中顿了顿，守夜人狼狈的喊道：“带他下去。”
“多谢，多谢大人。”
那名被咬了一口的士兵死里逃生，吓得失禁，不停朝黑袍磕头。
姒也也不理会，双手掐诀，“分化！”
灯笼法器陡然变大，当空中一分为二，二化作四，四变成八，八变十六。
成串的大红灯笼漂浮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灯笼上还浮现出类人的眼睛、嘴巴，发出“咿咿呀呀”的婴儿婴语，排排列，齐齐光芒大盛，驱散大片黑暗。
整段城墙上的众人，都被灯光吸引了目光。
若换个场所，只怕要把人吓得够呛，现在却是最温暖人心的光芒。
姒也声音沙哑，厉喝道：“继续进攻，不要让一头妖鬼冲进城内。那里有你们的亲人、朋友，我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是！”
士兵与守夜人齐齐应诺，一时士气高涨。
姒也没有立即走，而是向着城墙这边走了过来。
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下，姒也径直来到李随安面前。
“你的法器为什么不用了？”
李随安一愣，没想到她来到自己身边竟然是问这个。
真是无情的女人，眼里竟是工作，哼！
“回大人，源石不多了。”
姒也自腰间一翻，一只兽皮袋被摘下丢了过来。
“给你，算作补助。用完了，可以找军需官申请，就说是我说的。”
也不待李随安说话，就又快速转身离开。
李随安打开一看，一大袋源石，没有一封也有几十块了。
意外之喜啊。
毕竟战事紧张，没有时间风花雪月。
女强男弱，女人在外面做事，以事业为重也是应该的，这次就原谅她好了，哼哼/歪嘴！
这女人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英姿飒爽又不乏美貌，一双大长腿实在要人命，更重要的是足够大。
实力也够强，跟她在一起，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吧。
有那么一刹那，李某人甚至都愿意为她放弃整片森林，甘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了。
我们之间如果有了孩子，孩子该姓李呢，还是姓姒？生男生女，跟随父姓还是母姓，他都没关系的，真的。
一股阴风吹来，冻得他直哆嗦。
咳，李随安擦了把嘴角，重新回到现实。禁欲太久了，这种时候竟然也能遐想非非，实在太稳重了。不符合人设，要被酷盖的读者们笑了。
接近拂晓，也是黑潮最汹涌的阶段。
眼见城墙下尸鬼尸体越堆越多，传令战鼓再次变化。
“点火！火油进攻！”
一桶桶火油被推了出来，倾倒下去，一根火把落下，立即化作熊熊烈焰。黑烟冲天而起，尸臭味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原本冰封的护城河上，也燃起一道火线。
火线蔓延开来，真如一条火龙在蔓延飞舞。
将城外隔绝出一条巨大火焰鸿沟。
攻击压力顿减。
二九：尸王，终焉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明在即。
下了半宿的大雪，也在天明一刻，适时而止。
不少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轰轰轰~”
正在此时，脚下火焰尸堆中突然涌起层层黑雾，连带整段城墙都开始震动起来。
不少人探出头去查看状况。
只见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尸堆中，突然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般。
什么情况？
难道还有什么怪物埋在里面了吗？
正疑惑着，未几，尸堆里竟坐起一道庞大身影。
“嗷~”
闷雷般的嚎叫，就在耳膜边上炸裂。
离得太近的人直痛苦地捂住双耳，抱头仓惶退缩。
一颗巨大的头颅从尸堆中探出，只一颗头颅就有十数米高。四条胳膊撑坐而起，巨大的头颅已经快平了城墙了，待它彻底站起来，身高足有上百米之高。
而它的身体，更是由成千上万头尸鬼融合而成，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手臂和脑袋。
一张错综复杂的面孔上没有清晰的五官，满是猩红的复眼。只看它一眼，就仿佛同时被上万头妖鬼反注视着。让人精神一阵恍惚，脑海中冒出千奇百怪的各种混乱想法，恨不得立即投身黑暗。
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属于是。
——尸王！
有人目睹尸王诞生的全过程，不知觉间已经心神被夺。茫然地放下手中兵器，一步一步走向城墙边缘。站了上去，双臂张开，面露憧憬之色，仿佛即将回归爱的怀抱。
油降扑爱降扑。
便一跃而下，继而跟尸王融为一体。
李随安也是恍惚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过魂塔的形象，精神猛的一震，旋即便摆脱了这种局面。他看到牧周面上竟也露出挣扎之色，但牧周硬是凭借着入神境强大的精神力，强迫自己猛地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尸王。
陈忠和面上同样露出痛苦地挣扎之色，他明显差得多，自己无力抵抗，林青与石阡更似已经迷失。
李随安顿觉不妙。
快速冲上去推怂几人，“醒醒，快醒醒，不要直视它。”
“大家不要去看它的眼睛。”
他大声朝四周喊叫着，也提醒着周围人。
陈忠和终于清醒过来，脸色苍白的低下头颅，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东家。”
林青和石阡却怎么推怂都推不醒，还顽强的向着城墙边缘走去。
李随安急的一个大逼兜甩了上去，总算将二人唤醒。
他懂了，原来是要物理叫醒。
眼见隔壁斧头帮中也有数人被迷惑，朝着城墙爬去，便飞快跑过去制止。有想要强行跳城墙的，干脆直接一脚踹倒。
只要不继续观看尸王，过一会儿，他们就会自己摆脱这局面。
牧周清醒过来，心有余悸。
看到李随安竟然比自己更早清醒，也不由面露诧异之色。
尸王身上的火焰快速消散，随着尸体越融越多，它的身躯也最终成型，一股阴寒气息笼罩城墙上。
嘶吼一声，一步跨出就是数十米距离，轻松越过熊熊燃烧的护城河。
脚下踩踏大地，碎石寒冰分崩离析。所过之处，大地震动，摧古拉朽。来到城墙边上，它高高举起拳头，从上而下凶猛一击。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城墙被砸得塌陷下去。碎石横飞，冰雪飞扬。巨大的冲击波，冲撞的周围武者士兵摔飞出去，防御阵型瞬间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坚不可摧的城墙，也被尸王这么轻松一拳就捣塌大半，地上惨叫声不绝入耳。
“小心，快躲开！”
也幸而这尸王敏捷性不那么高，大归大，动作不免就显得有些慢腾腾了。众人勉强躲过尸王一拳，还来不及庆幸，就见得尸王其余三条胳膊也随之高高举起。
如此状况下，众人哪还顾得再待在城墙上，纷纷四散逃避。
尸王四条胳膊如轮转，抡圆了，朝城墙上最显眼的城楼处砸去。
“砰~”
碎石木屑纷飞，旦有所阻，一律锤飞出去。
城墙遭遇接连轰击也支撑不住了，开始从内部坍塌。李随安刚要瞬遁，就被牧周一把抓住胳膊，“抓紧我！”
下一瞬，便身如清风腾空而起。
牧周也不知学的什么身法，如忍者跳一般，不停在城墙上快速逃离。而在他们脚下，就是一路不停坍塌的城墙。
至于陈忠和等人，已经顾不上了。
“他们比自己强，但愿他们能逃过此劫。”
尸王疯狂的攻击着城墙段，低品武者的任何攻击落在它身上，都如蚊子叮咬一般，不痛不痒。
不仅是此处城墙段，其余尸体堆积过多的城墙段，包括正南门那堆最高的尸堆中，也突然坐起的一道身高快两百米高的庞然大物，四条胳膊四条大腿，正拳脚相加的轰击着城墙。
这种战斗，已经不是低品武者可以参与的了。
眼见战阵一触即溃，巨大尸王就要冲过城墙，进入城内了。
“放肆！”
“起阵！”
就在这时，一道苍劲的声音覆盖了尸嚎，穿云裂石，直冲云霄。
身后坍塌的城楼中，骤然腾起一道冲天光芒。
废墟里一尊青铜法钟撞破乱石束缚，腾空而起，飞在半空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其表有无数符文在闪耀。
其他城楼中，也同样腾起七尊青铜法***同汇聚成一道八卦阵图。符文被激发，形成巨大的屏障，挡在城墙前。
城中也飞出一艘庞大的飞天星槎，舰首有巨炮闪耀星芒。待能量聚集到顶点，瞬息一炮轰出，有如星辰自九天落下。
尸王两百多米高的庞大身躯轰然倒下，胸口被洞穿出一道庞大的破洞。却兀自不死，周围无数尸鬼都被吸引，快速朝着尸王汇聚，填补着它空心的身躯。
“死！”
舰船中飞出一人，一道剑光呼啸而下，当空中斩地大雪席卷四散，金色的气浪如沸水般滚散开来，形成华丽的剑气华盖。
“噗~”
尸王的脖子被斩断一半，隔出老远就听到气缸漏气的声响，然后就看见尸王被剑气创伤处，开始不断喷涌出大片大片的黑烟，直熏黑了天空。
这一剑，似乎也让尸王极为痛苦。
它捂着脖子，发出痛苦的嘶嚎，声音如牛哞虎啸，震耳欲聋。却怎也捂不住脖子上的剑痕，任凭黑气不断宣泄。
“剑意！”
李随安正双眼瞪圆如铜铃，看着战场，身边牧周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剑意……什么剑意？”
牧周摇头，“不知，但那人至少是四品见神境武者。”
只见人影左突右闪，剑光连闪，完全虐杀般将尸王切成无数段。近两百米高的尸王，成了待宰羔羊，凶威不再。
飞天星槎也并未停止进攻，星坠般的大炮，不断轰出，接连轰鸣作响。
将其他地方的尸王也一具具轰飞出去。
星槎上接连飞下高手迎敌。
战鼓擂动，号令再起。
“进攻！”
紧闭的城门轰然大开。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首次冲出城墙，朝着巨大尸王冲去。苦守一夜的人类，终于在黎明时分，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也有一队队士兵、武者从城墙断口处冲出去，见尸鬼就砍。前赴后继，奔涌向前，决堤的山洪般，从城内倾泻而出。
尸王自有高品武者对付，其余人则像密密麻麻的蚁群，与妖鬼展开近战。外面不断传来嘶吼声、嚎叫声、砍杀声、轰鸣声、骨裂声……共同奏响一曲血腥无比的交响乐，诉说着黑潮之下的疯狂与残酷。
李随安也被裹挟着冲了出去，他却很冷静，老实的跟在牧周身后捡漏。
那些明显太强的二阶妖鬼，能不碰就不碰，为节省气劲，也只是运用基础刀诀去斩杀一头头尸鬼。
他的基础刀诀熟练度，也在一次次挥刀中快速提升。
如遇见撕裂者、吞噬者这等二阶妖鬼，就以破邪魂铳攻击。
再不行，便干脆了当的喊人。
杀到最后，人都麻了。
不知不觉，天光已大亮。
大地满是疮痍，尸体燃烧的浓浓黑烟直冲天际，天际线上黑潮如潮水般退散。有些许神智的妖鬼似也清醒过来，本能的接二连三消散，重新走进荒野中消失不见。
“赢了！”
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
“李兄，还有酒没有？”
一个农家汉子走到他身后喊道。
李随安回头，将酒葫芦丢给他，道：“胡堂主，都在这里了。若是得闲，下次来我如意坊，酒水管够。”
“哈哈，老汉定会去的。”
“尸鬼是杀不完的，这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共尊的事实。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黑潮罢了，只是规模有些大而已。”
他不顾形象，直接找了块石头坐下。
仰头将所剩不多的酒水灌进肚中，末了还舔了舔嘴唇，馋酒了。
大家一起奋战了一夜，也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恭敬疏远。
李随安闻言抬起头，“这还只是普通黑潮？”
“对，大部分都是一阶的尸鬼，二阶的游荡者、嚎叫鬼这些，三阶以上的妖鬼、邪灵并太多。它们是有神智的，可以对黑潮产生一定的抵抗。”
李随安想了想，的确如此。
之后，战斗也并未停止。
破损的城墙需要修复，趁着白昼里，官府也组织队伍主动对散落在附近的妖鬼群落展开猎杀，防止入夜后再次聚集起来。
李随安找到了陈忠和等人，所幸只有石阡腿部受伤，摔下去的时候被石头砸中。他也机灵，趁机留在后方，免了后续的战斗。
三十：黑莲，启神庭
直至日上中天，才准许暂时回城修整。
劳累一整夜的李随安，当即带着众人立刻返回。
沿途一具具武者尸体被士兵小心收敛起来，经过他们的家人认领后，尸体就会推进焚尸炉中焚化。然后等待抚恤金，便算结束了他们的一生。
胜？
死伤这么多人。
很难说这是一场大胜。
谁也不知道妖鬼会否在今夜卷土重来。
李随安也在这场罕见的妖鬼围城战役中深深感受到自己的不足。
尤其是气劲。
气劲就如海水，本质上是一点一滴的从体内气血与精神力量提炼所得，而这一点一滴的气劲都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除非像孙猴子吃仙丹，把兜率宫里的无数丹药当糖豆磕，否则就得按部就班的提炼。
短时间内，是无力解决的。
站在残破的城墙一角，再次回首看这疮痍的大地，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直到一名守夜人从面前走过，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黑袍翻飞的身影，才恍然。
不由摇头失笑。
我未来孩子的老娘，应该没事吧。
“走了，李兄。”
牧周呼唤道。
“牧兄，来了。”
石阡腿部受伤，此时是叫不到马车的，便由几人轮流背着回家。刚走进内城，便看到福庆年已经早早的驾车等在那里了，正眼巴巴翘首以望。
看到李随安等人返回的身影后，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快速带人迎了上来。
“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石阡受了些伤。”
石阡有些羞愧，五人出发就他一人受伤。“福管家，我也没逝。砸断了骨头，只是小伤，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快些上车吧，家里准备好了酒菜，我们回家。”
“好。”
车轱辘压着稀松的积雪，缓缓回到熟悉的地方。
牧周担心家中娘子，不作停留就告辞离开。
大家都很累了，也没有庆祝的心情。
让福叔别忘了给牧周那边送些食物酒水过去，便回到院中休息。
“老爷，泡脚水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泡个脚吗？”
“一日一泡脚，青春永不老。”
李随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你家老爷我啊，可以接受熬夜，却一天也不能少了我家水仙的泡脚按摩呀，快快端上来吧。”
“好嘞。”小水仙甜滋滋的去忙碌。
被老爷需要的感觉太好了，这也是她心安的根本所在。如果哪天老爷不再泡脚，她就又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了。
李随安惬意地躺在躺椅上，一边享受水仙的按摩，一边打开属性面板。
此时魂塔第一层中已经满是绿色的海洋，正中一道旋涡卷起水龙卷，托起一朵娇艳欲滴的黑色莲花。莲花已经盛开，正中孕育出了六枚七彩莲子，正熠熠发光。
李随安摸了摸眉心有些疑惑，想起遭遇尸王混乱精神冲击时，看到的那抹虚影。很难不怀疑，这尊石塔难道在自己脑袋里吗？
抱着试试的态度，他轻轻点在那多虚拟屏幕的八品黑莲上。
【元神黑莲：天地灵物，幼生期。成熟后可成十二品元神黑莲，为通天灵宝。】
【黑莲莲子：可启神庭。】
【是否采摘？】
嗯……
李随安骤然感觉有一双小手，在自己脚底板上挠痒痒。
睁眼一看，正是小鹿，在有样学样的跟着水仙帮他按摩双脚。可她力气太小，更像是刻意挠他脚底板。
“小鹿，你在做什么？”
“小鹿在跟水仙姐姐学，帮掌柜的按摩。”
“小孩子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这些活儿不是你该做的。”
“小鹿可以的，以后可以跟水仙姐姐一起服侍掌柜的。”水仙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等你长大了再说吧，过来，蜜饯吃不吃？坐老爷旁边，自己拿着吃。”
小鹿眨眨眼看看水仙姐姐，又看看蜜饯，馋的直流口水。
犹豫三秒，便毫不留情抛弃了水仙姐姐，磨磨蹭蹭来到桌边，取下一颗蜜饯喂到李随安嘴边。见李随安一脸惬意的张嘴吃下，然后小鹿才吃一颗，一脸满足。
泡脚完毕，熟练度+60。
独处卧室，李随安再次打开面板。看向元神黑莲，又看看莲子。
没有动黑莲，点了一下其中一颗莲子，眼前顿时飘飞出一道光芒璀璨的七彩光团。
轻轻一捏，将它从空中摘下。
入手微凉，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强烈的食欲刺激着大脑，仿佛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在张嘴叫饿。
【黑莲莲子：可启神庭。】
是我想的那个神庭吗？
可是我才刚淬体，怎么可能现在就开启神庭？
手中的莲子光芒在逐渐发散，竟渐有淡化的迹象。
“要糟！”
这莲子居然无法在外界长期保存。
他不想浪费这颗莲子，毫不迟疑，一粒入肚，入口即化。
……
床前，炭火盆烧得很旺。
李随安盘膝而坐，运转天蛇射息法，等到心灵沉静再无一丝尘埃时，立即感受到一股清灵的能量快速游走周身，随即被脑海中某处吸引一般，直接逆行而上直入大脑。
他立即察觉到不对，整个人就如喝多了的酒蒙子，头重脚轻，整个世界都七颠八倒。如果不是盘坐在床上，只怕走几步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嗡！”
一道轻颤声，好似自脑海深处响起。
这股清凉能量逆行而上，直至眉心某处门庭壁障前才被挡住。
他能清晰感受到这股撼动，滋味绝不好受，宛如喝醉酒走夜路，突然被人从背后敲了一记闷棍。
一次冲击未成，这股能量开始接连不断冲击，潮水般不断涌上，一浪高过一浪。
神庭门户也一次次被震动，李随安都要眼冒金星了。脑海中杂思纷涌，各种知识、姿势、芝士……前世今生的记忆都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修炼入神境的第一步就是开启神庭祖窍，他现在才刚刚进入淬体，气劲无论强度还是深度都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而且，即便要开启神庭，也要有相应的炼神法才行。
他虽未涉猎入神境的修炼之道，了解的多了却也知道，但凡涉及魂魄精神，绝对凶险无比。
用屁股想想，也该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胡思乱想，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眉心祖窍神庭一突突的热到发涨，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他只能竭力收束着自己的杂思，收敛情绪，紧锁心神。不说提供帮助，也绝不能拖后腿。
“黑莲，怀挺！”
那神通门户颤动地更加剧烈，却依旧牢不可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换了其他武者试图冲击神庭门户，如此接连不断的冲击不开，只怕早就偃旗息鼓、后继乏力了。
即便黑莲莲子的能量充沛无比，一次次的冲击，也只是略微有减弱的趋势。
却已经无法冲破了。
李随安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一颗不行，那就两颗。若两颗不行，他也还有四颗。
再取出一颗吞下，一股庞大的清灵能量生力军顿时汇入进来。
李随安强忍着被接连敲闷棍的酸爽，咬牙切齿，目透定色，调动全身气劲，助力这股清灵能量一拥而上。
气劲与清灵能量合一，如百川归海，惊涛拍岸，猛地撞击在那门庭之上。
“轰！”
一声巨响，似混沌初开，天地开辟，李随安浑身剧震，神庭门户轰然大开。
李随安的意识进入到一片迷蒙的空间，空间不大，四周有黑蒙蒙的边界，率先入目的便是一尊三层古朴石塔。
这玩意儿，竟真的藏在自己神庭之中。
古拙自然，悬浮在识海正中心处。
他却无法驱动这魂塔分毫，即便利用，也只是通过系统面板才能实现。
一道道银色气流在神庭空间中飘荡，汇聚成云，滴落成雨，蒸腾成雾，又卷成云。
“这是精神力。”
当李随安重新睁开双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中，绽放出宛若星辰的神采。虹膜缓缓扩张，晶莹剔透像是微弱的星河宇宙，朦胧着不属于凡尘的光晕。
他感觉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很多过往遗忘的记忆都重新涌上心头，往事种种，只要去想，大概都会一一浮现在眼前。甚至连上小学的课本段落，也能回忆起来一二。
悟性也似得到提升，诸多武道感悟涌上心头，思维无与伦比的清晰。
此时哪里还有睡意。
他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遥望远方被积雪覆盖的山脉。
山还是山，雪还是雪，满世界迷离的色彩也未有不同。
不同的是李随安，宛如一条鱼儿游出了浑水，整个世界再没有了波光荡漾的隔阂。
树上积雪太重，一根树枝承载不了积雪的厚重，压弯了枝头洒落下来，惊地枝头的鸟儿都展翅飞起。
好似突然触动了哪根神经，李随安的精神迅速锁定住了那只小鸟，只是一瞬间，他已能清晰的看出鸟儿的每一次煽动翅膀，每一根羽毛，仿佛小鸟正在他视线里做着0.5倍速的慢动作飞翔展示。
在那一刹那，脑海里甚至浮现出好几个早已遗忘到旮旯犄角的空气动力学公式，能大致判断出它的飞翔轨迹。
李随安忽然意识到，不是鸟儿变慢了，而是自己的思维变快了。
他进入了一种超频思维模式，导致时间观感变慢。
“子弹时间”。
《侠盗猎车5》《荒野大镖客2》《辐射》《狙击精英》《通缉令》《黑客帝国》……这一瞬间，他想起好几款作品中类似的能力。
0.5倍速的慢频世界。
如果以这种状态进电影院看电影，一定会郁闷死。
他又想到牧周曾经与那位劫匪兄的战斗场面，对方的刀法亦是了得，却被牧周玩弄于股掌之间。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间躲开，吃瘪到极致。
当时他不太理解为何对方会想要弃友逃跑，此时当能体会一二。
不过这种“0.5倍速子弹时间”状态，也极其消耗精神力，不能无限制维持。
当他停止这种状态后，世界便又重新恢复正常。
不仅如此，当李随安下意识的再次运转天蛇射息法时，体内龟蛇气劲顿时大变。
三一：洗精伐髓，源气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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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庭祖窍一经洞开。
精神感知敏锐了十倍。
精气神得以贯通，天地源气与人体之间，便再没有了隔阂。
当李随安主动运转功法时，周围庞大的天地源气被搅动，他开始接受天地源气的第一次洗礼。
随着天蛇射息法的运转，李随安感受到自身的龟蛇气劲正与外界庞大的天地源气，发生如交响乐般的共鸣，不断从十万毛孔中涌入体内。
丹田中的气劲也快速涌动，惊涛拍岸般一浪高似一浪。气劲每翻过一道浪潮，便会凝实一分，汲取天地源气的速度大大提升。
李随安不敢耽搁，当即凝神静气。
一点点搬运、引导，蓄足势头再冲击下一波浪潮。
天地源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将气劲潮汐越推越高。
当气劲潮汐达到顶峰时，李随安仿佛听到一片海浪冲击到最高峰然后汹涌的撞在礁石上，碎成亿万水珠之音，之后开始回落。
这也意味着，他已经顺利完成了气劲的第一次蜕变，丹田也被扩充了一分，壁障变的更加厚重，丹田空间也更加宽广深邃。
天地源气还在持续涌来，第二波浪涛更加凶猛的席卷而来。
李随安已经彻底沉浸其中，连外界重新下起的大雪，落在头顶上，积累下厚厚一层也毫无所觉。方圆数十丈内无形的天地源气旋涡将他笼罩其中，他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漫天星星点点的天地源气，自己仿佛已经与天地源气融为一体。
承受着浪涛般的冲击，洗刷身体每一寸所在。
每经受一轮冲击，气劲的反震都让他全身颤抖。
痛并快乐着。
他甘之如饴。
就这样，他的气劲也在天地源气洗礼间，快速完成蜕变并逐渐增加着。
如此潮汐浪涛足足持续了九轮后，才终于平复，源气旋涡也随之消散。
李随安感觉自己的龟蛇气劲仿佛多了一股灵性，变的生机勃勃，且运转如意，如臂使指。
如果说原本的气劲是一道小溪沟，如今就是一条小河。量增加了数倍，几乎相当于他原本数年之功了，而且凝练程度也极高，后劲十足。
气劲的恢复能力，也大大提升。一旦消耗过大，随时可以汲取天地源气，快速补充身体所需。
那是否意味着，以后食量也可以不用那么大了呢？
……
李随安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雪人。
从雪人中破开一道洞口钻了出来，整个天地都清晰了很多。
本就被加强的灵觉，似又有提升。视网膜中颜色更加鲜艳，色彩丰富多变，连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状况，也都有感于心。
风声呼啸，雪花飞舞，树下冬眠的虫卵，鸟儿用嘴梳理着羽毛许多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无论天与地，一颗梅树、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般，而他就是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毫不相关了。
李随安捏了捏拳头，拳锋上淡淡的半透明水色气劲凝聚，气劲出体更轻松了。一拳轰在练功用的巨大青石上。一声闷响炸开，青石应声碎成无数散石崩散开来。
这还是他对新生的气劲运用不熟练的缘故，如果气劲的运用无漏，这一拳下去，青石都能直接打成齑粉。
接着纵身一跃，就已经轻松跳上屋顶。
他没有学习身法，只凭借本身的敏捷速度，在房顶间纵横跳跃。比不得牧周的“忍者跳”那般快捷迅猛，也远超博尔特了。
李随安满意至极。
最重要的是开启了神庭祖窍，精神力充沛。
天赋神通也不用再受限于精神力不足，无法持久运用。
忽然间一股异味传入鼻息中，他皱起眉头，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是洗精伐髓，经典再现吗？”
幸好不是传说中的臭烘烘的黑泥味道。
毕竟人身上除了大肠包小肠，哪里会有那么多臭烘烘的东西。只是这东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也绝不好受就是了。
“水仙，水仙，跑哪去了？”
小姑娘听到喊声急匆匆跑过来，看到院中一个巨大雪人，雪人肚子上开了个大洞。
瞪大了眼睛，“老爷，你睡不着觉又跑起来堆雪人玩啊，……都不叫我。”
“失心疯了我！这大冷天不睡觉我堆什么雪人。快让人烧一桶热水，老爷我要洗个澡。”
“哦哦。”
……
往后数日，官府又两度征召。
好在这两次，都只有零星的邪灵入侵和小规模的妖鬼冲击，城墙尚未修复，鲲鹏城中防守依然不能放松。
阴霾持续时间太长了，荒野几成禁区，连白昼里也到处都是尸鬼晃荡。
这种情况下，连经验最丰富的猎鬼人都不愿意出城作战了。
听说周边数座城池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妖鬼攻击，府城不得不紧急分兵去支援，以至于城墙上的防卫力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被阴霾笼罩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大半月之久，天空才终于第一次放晴。
笼罩在鲲鹏城上空的阴霾也暂时消散。
人们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气，纷纷穿上新衣走出家门，过节一般走街串巷。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居家的婆娘，也将干冷的衣服、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但好日子没持续多久，雪季依旧还在呢。
晴朗的日头只持续了三天，大地积雪才刚刚融化，便又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冷不丁地下起一场鹅毛大雪。天空再次重新被灰暗笼罩，城中人也恢复紧张状态。
所幸，这次没有发生妖鬼围城。
此后数月里，鲲鹏城始终维持着战时环境。
李随安也一直处在时而征召，时而闲散的状态之中。
战斗经验突飞猛进。
因为已开启神庭祖窍，他的战力增长远比表现出来的强得多。
加上可以汲取天地源气修行，每餐饭量回归正常。对寻常的妖兽肉和普通灵丹的需求，也没那么大了，淬体进度却在与日俱增。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圆月之夜，铺天盖地的鬼蝠越过天际冲进城中。哪怕守夜人及时张开灯笼阵将鬼蝠驱散，依旧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那是一个惨绝人寰的夜，死伤数目至今任是个迷。
这还没完，一头鬼将从死渊中走出，带领麾下妖鬼将周边十万人类全部吸成人干，并将整座边城都化成鬼蜮。
离死渊较劲的几座城池的人都被吓破了胆，有条件的哪怕冒着雪季的极端天气，也要穿越危险重重的荒野往府城逃窜。没条件的，都已成了惊弓之鸟，求援信一封封被送往四方。
连镇守北境六道州的天都王都被惊动，他亲自过问此事，责令大都督席应龙立即解决鬼将之祸。席应龙与提灯司镇抚使袁淳方连夜登上龙象寺，邀请龙象寺空镜禅师，一起前往死渊镇压鬼将。
虽不知最终战斗结果如何，是否成功镇压了鬼将？
但从大难不死逃回鲲鹏城的难民口中得知，那座城已真真正正的彻底成了一座鬼蜮之城，再无一丝生机。
外界的危机让李随安倍感鸭梨山大，再次恢复死宅闭关模式。
每日都勤奋练功。
偶尔与牧周讨教刀法。
元神黑莲中孕育的六枚莲子，开启神庭时吃了两枚，剩余四枚也在这段时间内被他吃得精光。
虽然没有炼神观想法，他神庭祖窍中的银色雾气，依旧膨胀了数倍不止。
体验过黑莲莲子的好处后，李随安每逢征召必然出战。
不是他舍不得那几两罚银，也不是他突然转性变得勇了，只为再蹭一蹭战场上那无穷无尽的残魂绿芒。
待得魂塔第一层中绿芒海洋再次充盈后，元神黑莲的花瓣重新闭合。
有朝一日，元神黑莲重新开放之时，必将多出几枚新的莲子。
三二：鲲鹏城已上线
难得清闲，李随安提了一壶酒去隔壁小梅园找牧周喝酒赏梅论刀。
小院中，两人各持一把长刀，砰砰交击。
牧周没用全力，李随安也没有开启超频模式，都是以基础刀诀对战。
银光乍现中，牧周仿佛与长刀融为一体，闲庭信步招架着李随安从四面八方连绵不绝的攻击。
“当！”
一声脆响，双刀相击之处，火星四溅。
手上传来一阵巨力，震得李随安虎口发麻，但是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他凭借着超强感知，再次一动，稍微侧身调整姿态，双手持刀横向一斩。这一刀，他已带上了震字诀。
牧周却如同事先预演好似的，单手挥刀恰好将他的攻击挡下。
也是震字诀，双刀交击时，发出嗡嗡震鸣。
牧周眉头一挑，主动出刀，天马行空的一刀直奔李随安脖颈而来。
李随安只觉脖子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面色微凝，他没有停顿，迅速半转身躲开正面攻击，挥刀格挡，守住了自己的中线。牧周偶尔一攻后，又主动退后，恢复以往喂招的姿态。
李随安再次主攻上前。
院子里不断响起长刀交击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
牧周的气劲带着淡淡血光，李随安的气劲则是一抹水色。
两道刀光不停闪耀，斩月刀在李随安手中时而快如疾风骤雨，时而慢如老龟攀爬。围着牧周打转，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机会，讨到一点便宜。
而牧周在他的攻势下如惊涛中的礁石，看似每次都快被淹没，却始终屹立不倒，顽强而又稳固。
“唰~”
福至心灵的，李随安冷不丁一刀从牧周的封锁缝隙中刺出。
这一刀使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丝滑。刀光穿过一片飘飞的雪花，当空中就将雪花震成冰雾，然后直撩牧周的双眼。
牧周猛的一震，浑身血色气劲猛然迸发。
刀光回拦，快若闪电。
李随安立即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力道从刀上反击回来，手心剧震，长刀再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空中飞舞几圈后，嗤地一下插在石砖上。
李随安也被震得踉跄退后几步，剧烈喘息。
他也不顾得地上冰凉，就地盘膝坐下调匀气劲，同时有大量的刀法感悟涌入心头。
牧周也随之收刀，不无感慨道：“李兄，你的刀法又进步了。竟逼得我爆发气劲，刚才那一刀着实惊艳，我也险些着道。”
在他眼里，李随安就是个刀道天才，简直如有神助。
短短数月功夫，就已经从一介菜鸟跨越了数个等级，进步到如此境地，属实匪夷所思。
他可是清晰记得初次教李随安刀法时，对方甚至连如何握刀都不会的。
之后在战场上，他跟在自己后面，也能凭借基础刀诀和斩月刀罡斩杀尸鬼了。
再到如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能上升一个台阶。
只可惜，年纪有些大了，习武也太晚了些。
李随安调匀气劲后站起身，摇摇头，“牧兄谬赞了，我还差得远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得意。
他的刀的确更稳更准更快了，刀招也越发随心所欲，深得斩月刀法意境精髓。
默默回想方才的一刀，好像的确有些不同。
心头默念，打开属性面板。
【基础刀诀：LV7圆满如意（10/10000）】
【斩月刀法：LV2半生不熟（2365/10000）】
果然。
基础刀诀在不知不觉中再升一级。
自家人知自家事，正是因为有系统的存在，他才能每次练刀都会有新的体会和感悟，如有神助。
加上练刀成就感十足，除了必要的功法修炼，李随安在刀法上花的时间也的确很多。
时至今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出刀了几千万次，终于将基础刀诀推到圆满如意级别。
而且几次上战场，逼得李随安从一个只懂躲在别人后面捡漏的菜鸟弱鸡，迅速蜕变成一名合格的武者。
他也总结了一下自身现有的几个技能——
‘斩月刀罡’威力的确强到爆，奈何他还远没达到无需蓄劲就能瞬发的境界。
哪怕是牧周，也需蓄劲三息时间，才能爆发出最强威力。
在战场杂乱的环境下，也不会给你机会从容蓄劲。
何况斩月刀罡是需要消耗气劲的，这也是一个问题。
‘瞬遁’他也不曾在人前展示，只是将其当做底牌。
唯有‘基础刀诀’，才是平时赖以对敌的最有效手段。
所以……
平A，也没什么不好的。
看看其他板块的数据，就是淬体进度还是有些慢。
虽然可以汲取天地源气来补充修炼，但若有强大的妖兽肉，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毕竟他的饕骨不是白点的。
奈何因为长期封城的缘故，妖兽肉早就被吃光了。李随安几次出入坊市，也没买到多少妖兽肉。只靠一元精气丹、气血丹来维持基本的修行生活，酱紫。
由奢入俭难，体验过那种高速狂飙的乐趣，再看每日几十上百点的淬体进度，自然会瞧之不上。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每日都在进步已是意外之喜了，有些贪心不足了。”
李随安自我安慰一番。
好在还能泡脚。
只要泡脚水不断绝，他相信自己能越活越年轻，总有一日会达到极限。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半个月。
雪季依旧不见过去的样子。
人们也越发习惯现在的环境。
习惯了白昼里也点着灯笼。
然而这一场妖鬼围城，给鲲鹏城带来的变化又何止如此。
这日。
陈忠和突然带来消息。
官府宣布解除了武者征召令，以后不会时不时的征召武者了。
大都督府联合提灯司，共同公布了大量的猎杀任务。
李随安来到附近告示牌前，周围已经围拢了不少人。
大略一看，就明白了。
斩杀头一阶妖鬼，可以换取一点军功。
猎杀一头二阶妖鬼，可以换取十点军功。
军需官在城中多处地方，都设置有兑换处，承诺一视同仁，绝不克扣。
人们凭借军功可以兑换各种修行资源，源石、丹药、符箓、高等妖兽肉食都能兑换。或者生活所需，或银钱，或粮食等物资均可。
同时也公布了一张长期收购目录，包括魂珠、邪器、阴骨、灵草等。
一枚白色魂珠可换二两银子，远低于预期的3~5两银子。
几大商行也都开始无限量收购魂珠，明面上的收购价格跟官府持平。至于私下里是否会开高价，就不得而知了。
他去兑换处看过。
有一种焚尸符的符箓卖的最俏，价格也不贵，一两银子都能买上一匝（十张），几乎每个出城猎鬼的武者，都会随身带上一打。
这种低级符箓没多大攻击力，只是对阴气十分敏感，对妖鬼尸体能起到卓越有效的焚烧效果。
妖鬼尸体被烧化后，有几率掉落这种魂珠。
越是高阶的妖鬼，掉落魂珠的概率越大。
还有比较高等的辟邪符、金刚符等等。
军功累积高了，甚至能进入提灯司藏经阁中挑选功法。
这条件一出，谁还能竞争得过官方啊。
连李随安都看的眼热无比，恨不得立即冲进荒野大杀四方。
好在他忍住了。
冷静过后，他总觉得这种模式有些熟悉。
这可不就是游戏里发布阵营任务吗，所以鲲鹏城=新手城，要上线啦？
同时，镇北军、提灯司等官方组织，公布了招募条件。
年满10岁、身体健全的少年男女都可以报名，成年淬体境武者亦可报名。
通往宇宙尽头的道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摆在普通老百姓面前。
不仅是官府在招人，连城中武馆、镖局，那些高门大户的世家，都齐齐放宽招人条件，或招募镖师、护院，或招收大量弟子。
这让李随安感觉不对劲了。
他跑了一趟龟寿堂。
这里又多了许多新面孔，都是孤儿，都快成孤儿院了。
“黄师，官方在扩军，龟寿堂也要大规模招弟子吗？”
“都是为未来考虑，往后每年雪季，或许都会有妖鬼围城。”
“啊，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有备无患，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黄鹤年回答的简单，却很难不让李随安胡思乱想。正神思不属时，黄鹤年忽然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黄师何出此言。我最近一直都很本分老实，如非必要，连家门都很少出。哪里会得罪人？”
“可我收到风声，最近有人在调查你家的酒水销售渠道。”
李随安顿时一凛，“我家小小酒楼，规模也不大，只能混个温饱，也有人看得上？黄师您可知是哪些人在背后调查我？”
“帮派分子，背后是谁不得而知，总之你小心为上吧。若有需要，可去寻你二师兄成林帮忙。”
“多谢黄师。”
黄鹤年道：“我听说提灯司每年都会采购大量酒水上贡，以往都是徐家大酒楼的狮心酒作为贡酒奉上。如今又快到换选酒水的时候，按照以往规矩，隔届需换酒，这次肯定不会继续使用狮心酒。你家的醉春风我喝了许多年，并不比狮心酒差，只是名头比狮心酒差得多。若是这次醉春风能被选上，你家的如意坊或可搭上官府的路数。那便少了许多背地里的阻碍。”
嗯？
李随安仔细回忆一下脑海中记忆，原身脑海中一段尘封的画面随之浮现。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却又觉得有些问题。
贡酒两年一选，以往选贡酒，他家好像从未主动报名过。
三三：老虞的故事
被黄师指点生意，虽然有些突兀。
李随安仔细想了想，回家后还是招来福庆年，两人共同讨论了一番。
老李家虽然低调，有心人总会注意到的。
何况他本人穿越以来哪怕社交圈子再狭窄，也是花钱如流水。
没准就是哪次消费，才被人给盯上。
好在他李某人已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圣虚骨折男”，神通一开，已在这个世界拥有了基本的立足本事。却也要认清自己，毕竟这个世界，武道与权势才是金字塔的顶层。
若真出事了，他相信自己未来能平一切事。
眼下不太好说。
他的人生格言或者说是人生期许：贪财有道，好色有品，博学有识，读书有瘾，喝酒有量，玩笑有度，经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有事能平事。
为人处世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处处担忧，内心恐惧，那还活个什么劲。
虽然有个肝苟系统，不代表他就一定要是那个人设吧。
“肝”这个标签他认领了。
但“苟”不是“怂”，大不了继续氪命呗，再不行就跑路。
春夏之后，酒楼也要开始酿酒事宜。
这对如意坊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
酒楼生意算得什么，九牛一毛罢了。
鲲鹏城中跟如意坊同规模的酒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家，他们家的重心始终都在铺散开的脚店卖酒生意上。
是以，原身虽然浪，对待酿酒工作却不曾马虎，唯一自带的LV3的酿酒技能就是明证。
这门技能，时至今日，也还是李随安【技能】板块中等级最高的。
一件小插曲，李随安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小日子照过。
这天依旧不见日头。
无风也无雪，也算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洗漱过后，溜达着来到老虞包子铺，“老板娘，来六个包子。”
每天清晨看到俏丽老板娘明媚的笑容，一天心情都会很不错。
显然老板娘看到他也是这么想的，笑容明显扩大几分，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李掌柜的快里面请。只要六个包子吗，掌柜的最近胃口不好吗，怎么越吃越少了？”
“六个够了，最近减肥。”李随安随口敷衍一句。
“减肥？”
陌生的词汇，让老板娘有些发愣。
“没错。这人啦，就不能太胖。人一胖，各种毛病就会接踵而至。像什么糖尿病、高血脂、高血压、脂肪肝、胆囊炎、胆囊结石的几率都会大大增加。没见我最近气色都比以前好多了吗。”
老板娘笑道：“还真是呢，李掌柜的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老李自恋的摸摸脸，却摸到一把胡子，“可不就是嘛，证明我养生卓有成效呗。”
一直埋头包包子的老虞这时瞥了他一眼，心道：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张口就来。以前他也不胖，顶多有点肚腩罢了。如今气色变好，无非是淬体有成罢了。
说起来，这李随安自去年在家中摔断胳膊后习武，也不过半年左右吧。以他近而立的年纪，这么快就能有此成就，也的确是下了大功夫。
说不得，还真有些习武资质在身，可惜习武太晚了。
李随安此前的风评不算好，整日流连勾栏，老大不小了也不娶妻。
前者倒没什么，主要是后者。
两者结合一起，就很容易给人一种风流好色、不务正业的浪荡败家子印象。
但以他几次接触来看，传闻颇多谬误。
李随安就连看自家娘子的眼神很干净，虽然很欣赏却也适可而止。而且待人有礼，心地纯善，反倒比那些一本正经的先生们更像正人君子。
李随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板娘聊着天，这时门口走进了一个佩刀矮壮汉子。
“客人想要点什么？”老板娘立刻上去招呼。
那汉子也不说话，一双三角眼在她脸上使劲瞧了半晌，直到老板娘都有些不自在了，才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里只有我们夫妻二人，客人请问你要找谁啊？”
她看向李随安，以为是来找他的。
老虞这时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来人时面色微的一变，旋即恢复如常，“是来找我的。娘子你先招呼生意，我去接待一下就回。”
说着也不跟来人打招呼，拍拍手上的面灰，径直打开后门，那汉子也默契地随他走了进去。
李随安见老板娘一脸担心，若有所思问道：“老板娘，老虞以前也练过武吧？”
“啊……”
她犹豫再三，还是点头承认，“是练过一些。”
“我记得你们是去年才搬进府城的吧，之前是哪里人啊？”
“以前我跟阿爹一直在平安县城生活，靠着家中开的包子铺为生。但经常会有帮派中人来捣乱，阿爹也在一次冲突中受了重伤，不久就去世了。期间认识了虞哥，他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也因此得罪了帮派。后来在平安县城实在待不下去，这才被迫搬进府城。”
李随安了然。
还是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呢？
这老虞不仅习武，而且境界应该不低，至少比他强得多。他感受不到任何气劲的波动，应当还有一门高深的收敛气劲波动的法门才行。
这才是真的苟啊，带着美貌小娇妻开一家小店，平时不苟言笑。
若谁真招惹到他，定会吃不了兜着走，难怪不将那些占口头便宜的古惑仔放在眼里。
李随安没有多管闲事，吃完包子，随手又拎着几个。
若碰到有乞丐，就随手施舍一二。
偶行一善。
没碰到就带回家，喂小鹿。
来到河边上，忽然看见不少人在桥上往下张望，喊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热闹非常。
这帮人瞅什么呢？
“化冰了！”
“雪季结束了，春天要来了！”
咦？他也加快脚步，挤开人群凑了过去。
人们的喊叫声更清晰了，能听出那些声音中都透着激动和欣喜。
流枫河中果然化冰了，流水卷动碎冰开始不断往下游涌去。
忽觉有些刺眼，抬手遮望。
天空中一缕金色光柱刺破浓浓阴霾自九天洒下，宛如神人下凡。
“太阳出来啦——”
又是一声长长的呼喊，带动周围人欢呼一片。
终于要过去了，阴冷、冰寒，妖鬼、黑潮，这是李随安在异界度过的第一个雪季，印象深刻。
雪季结束，之后晴朗的日子更多了。
连续几日的大晴天，冰雪消融。
气温也回升得很快，普通人裹了毛毯也不觉得多冷。
地上厚厚的积雪迅速融化，万物又开始焕发生机。
龙江与鲲河也接连破冰，流枫河中整日哗哗地流淌着大块浮冰往下游冲刷。
雪季过去，洗身节也要到了。
这个节日，没有固定的日期。
每年大约都在雪季过去，刚刚破冰的这段日子。
据传，这段时间里天棚山脉上空就会出现百草星。凡被该星照过的水，都具有抗病健体的功效。北地人们为增强体质，就在这一时间内，纷纷下河沐浴。
天长日久，就形成了独特民俗——洗身节。
又有个说法，是说很久以前，北地流行了一场大瘟疫，人畜死亡很多。人们祈祷漫天神佛保佑，没有得到回应。一名路过的医师采百草，投入进北地的江河湖泊中。
这天晚上，千家万户都做了同一个梦，眼见一个体态羸弱的感染瘟疫少女，跳进一条清澈的河水中沐浴，待浴后上岸，就变成一位体态健美的姑娘了。
于是翌日，男女老少纷纷来到那条河里沐浴，结果神奇的事发生了，不仅疾患顿愈，瘟疫清除，而且身体也更加健壮。
老医师死后化作星辰，为继续给人们治病，每年都会将星光洒在北地的冰水河里，人们此时洗澡，就不容易得病。
若是用前世的思维来解释。
李随安大概会得出一个，冬泳能增强对冷剌激的适应能力，提高自身的免疫力的结论。提高了生活质量，精力充沛，思惟敏捷，很少感冒，自然就较少罹患其他疾病。
何况一整个雪季，很多人都不会洗澡。
现在洗一洗，干净又卫生。
三四：洗身节，猪鱼
这天，暖阳高照。
流枫河四周挤满了人群，还有不少夫人、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提前就在流枫街上占据绝佳位置，前来瞧热闹。周围敲锣打鼓声络绎不绝，在一片片起哄声中，几名大汉率先走上桥头。
随着一声号令，齐齐脱下外衣，袒胸露奈，只穿一条黑色短裤，排排站，大胆的秀着自己的身材，像极了争夺配偶机会的雄性动物。
这时，就该姑娘们表演的时候了。
遮遮掩掩欲看还羞，或者干脆大胆的盯着不放。
周围男子也热衷在此时看女子们各种娇羞、脸红的反应。
锣声一响，一群人顿时在周围人欢呼声中翻滚着跳下流枫河。
雪季虽然过去，河水温度还在冰点。身体不好的，还真没这个勇气敢冬泳。大汉们跳水的姿势各异，突显就是一个热情奔放。
人群中，李某人惬意抓一只陶制保温杯，轻抿一口枸杞+鹿茸+肉苁蓉+沙苑子+人参+蜂蜜水。
零分、一分、三分……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入水，躺平式入水，双脚直立式入水……溅起冲天的水花。
他中肯地给此次跳水选手们打了分数。
岸边锣鼓声齐鸣助威，河中几个大汉飞快扑腾着冰水，齐齐向着前方一条红绸线游去。
最终一名壮汉率先破线上岸，一群妇人拥上，用香茅干草叶枝条，拍打他的身体，趁机卡油。他也丝毫不在意，还大方的张开双臂，任摸。
这也算是当地习俗，寓意洗掉一年的霉运，希望今年身体健康，好运常来。
洗身节不只是这一天，一整周都是。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冬泳的，有温泉的地方，会更加热闹。在城北郊区，靠近天蓬山脉附近，有座著名的天然温泉河。有条件的，甚至会驱车十几公里，赶到温泉河中洗澡。
多则上万，少则数千，热闹非凡。
李随安看到小鹿跟着水仙，正巴巴的在人群里跳跃，想要看热闹。便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放在肩膀上。
水仙捂嘴轻笑。
“小鹿想不想去跑温泉啊。”
“小鹿想不想呢？”
小鹿局促不安的扶着他的脑袋，求助的眼神看向水仙姐姐。
水仙眼睛一亮，赶紧凑近几步。
“走！水仙回家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出发。晚上正好能回来，中午还能来个野炊。”
本来还想看会热闹就回去练刀的李随安改变了主意。
别人也就罢了，自己的泡脚丫鬟必须得优待。
说走就走。
这么久没出门，就当散散心。
于是林青驾车，车中架好火锅，一路上唱着歌吃着火锅，优哉游哉往天蓬山脉走去。
鲲鹏城很大，这是早已言明的，毕竟有上百万人同时居住的大城。
马车行了十几公里，也差不多到头了。
入眼便是一处雄关。
温泉关，镇守在鲲鹏城与天蓬山脉的接壤之地。
这一片的环境与南城又大有不同，少了商业娱乐气息，更多一股粗犷与豪迈。且随处可见大量的妖兽尸体，被驱赶着送进城中。
妖兽猎人与肉档坊市，是北城的特色。
还有服侍迥异的部落百族之人。
很久没吃到妖兽肉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城，李随安就想着顺道买些妖兽肉带上，正好涮火锅。
林青和两女看着车，李随安独自走进坊市。
坊市中能见到的部落百族之人，更多了。
北冰原地广人稀，有广袤的群山与沃野、原始森林，河流湖泊众多，妖灵秘境层出不穷，物种自然也十分丰富。
这片广袤大地上，不仅有人族的统治，百族部落更是为数众多。
部落中拥有自己的独特修炼体系，祭祀、图腾战士，还有咒术师、蛊术师等冷门职业。
能够被允许走出部落跟人族做生意的部落人，大多武力强横。他们做的生意，也多是与药草、妖兽有关。
一些狩猎团队将活捉的妖兽笼子都带了来，当做招牌，吸引顾客。
笼中肆意咆哮的冰原狼被五花大绑，却依旧威势不减，引来不少人围观。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有妖途。
妖鬼对人类的危害远比对妖灵要强得多，妖灵的历史也比人类更为久远。它们拥有丰富的针对妖鬼经验，且有些妖灵甚至已经进化到了能以妖鬼为食的地步。
天气越冷，冰原狼越是活跃。
冰原狼族群一直在迁徙之中，居无定所，不像人类拥有城池定居，目标那么大。
因此这个雪季里妖鬼泛滥，对它们并无多大影响。
反而因为妖鬼围城，都被吸引到鲲鹏城附近，导致鲲鹏城被封了大半个雪季。且妖鬼被大量狙杀，荒野中其他妖兽们的生活环境也得以改善。
冰原狼颇有泛滥的趋势。
于是这个冰雪消融的季节，它们成了被人类猎杀最多的妖兽。
冰原狼是冰属与风属，最出名的一招术法‘冰风咆哮’，十分厉害。
可惜这种妖兽肉柴地很，性价比不划算。
李随安见到一顶狼面头盔，还带着兽皮围脖，有点巴拉克拉法帽的意思，十分实用，顺手就买了。
还有一头赤血暴熊幼崽的笼子面前，围满了武者，一个个看的目不转睛，不舍离开。
赤血暴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幼崽更是难得，它可以被猎人驯化。成为狩猎道路上的忠实伙伴，被武者喜爱不足为奇。
来到一处卖水产的摊位面前，周围围了不少人。
“卖什么的呢？”
摊主是一对兄弟，身材魁梧，气血雄浑，身高超过两米。
“猪鱼，就这么几条了。三十两银子一条，我们兄弟今日还要出城，只卖半日，过时不候。”
猪鱼？
名字有些印象，哪里见过。
李随安装模作样在身后背包里一摸，一本厚厚《万灵图录》落进手中。他利索的翻到妖灵篇，找到猪鱼的记载。
纯纯新人举动。
直接把摊主搞得有点发懵。
该不会是哪位要当妖兽猎人的家伙，来现场实践学习的吧。
“有个叫騩山的地方，山上有一条河流，每到雷雨天气，就会有大量雷霆洒落河中。河中其他生灵无法生存，却有一种飞鱼，喜欢在雷雨天气涌争上游，渴饮雷霆露，喜欢畅游在雷河之中……”
听起来非常飒，然而这种鱼的外形跟猪差不多。
猪鱼的名字也因此得来。
它身上长着红色的斑纹，可以放电将其他鱼类电晕，捕捉猎物。听说常吃它就不会再害怕打雷了，还能抵御刀兵伤害。
《万灵图录》中是这么记载的：“服之不畏雷，可治愈伤患，可以御兵。”
这个治疗功能还挺有意思，不怕打雷是增大胆识吗，但抵御兵器伤害又是什么原理呢？难道吃了猪鱼还可以刀枪不入？
若果真如此，那猪鱼绝对是武者争抢的一大稀有资源啊。
万灵图录上也没有说。
猪鱼在图录上，已被列入珍惜灵兽序列了，本就罕见，这才被人围观。
李随安看了一会儿，周围人看稀奇的多。但要花三十两去买一条不足一斤的小鱼，几口下去就没了，谁乐意买啊。
一直到没什么人了，李随安才探手一摸。
“你做什么？别在水里碰它，它们会放电！”
“这鱼儿怎么蔫了吧唧的，不会是要死了吧。我就是想摸摸它们还电不电，确认是真的猪鱼，书中是这么说的。”
洪都成腹诽不已，什么狗屁书，还说这个。
用网将猪鱼捞起来，过滤了水质，再让他去触碰。
触之，有轻微的酥麻感。
一道文字泡浮现在眼帘。
【猪鱼：灵兽，山海灵兽榜第三十三位。……搭配化劲草、腐骨虫食之，可雷霆淬身，提高雷电抗性。】
沃特？
化劲草剧毒啊。
武者闻之色变，竟然还要吃。
腐骨虫一般只有在妖兽尸体上才能见到，跟蛆虫差不多，能是好货吗。
谁特么爱吃那玩意儿啊。
这道气泡，差点把他的食欲都给搅没了。
没什么好说的。
杀价！
摊主见他看了这么久，是个真心要买的。
便也松了口，被他一路砍杀，从三十两楞是杀到二十两一条，然后十八两。
“这可是灵兽。”
“再不卖就是死鱼了。”
摊主脸色铁青，差点要赶人了，“就这个价，不买就算了。”
李随安讪讪住口，他的本意是只买一条尝尝味儿。摊主都被杀到这个价位了，死活不单卖，要买就一起买走。
只有五条，那就一起买吧。
得了银子，两兄弟总算面色稍霁。
本以为抓到几条灵鱼能卖个大价钱，谁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这猪鱼虽然也是灵兽，奈何行情太差了，别人买了回去，也是吃肉。
至于吃猪鱼肉的那些传说，并无人达成过。说它是灵兽，多少有些贬低灵兽了。而且就这么点分量，还未必有比妖兽肉强。
发财梦破碎，灵鱼几天没卖出去。
眼看再不卖，这鱼就真的要死在手上了。
死了的灵鱼，价格自然要大打折扣，更加卖不上价。
幸好，今天总算甩了出去。
“鄙人李随安，两位贵姓，该怎么称呼？我是做酒楼生意的，就喜欢收集各种稀奇食材。如果以后还能抓到这种灵兽鱼儿，我还可以收。”
两兄弟有些意外，目光一闪。
“我是洪都成，这是我二弟洪都宝。还是这个价吗？”
李随安略一思索，“如果量多，肯定卖不上这个价的。毕竟也就是尝个新鲜，我买了也旨在丰富菜品。若是卖不上太高的价，那我就要亏本。”
“那你愿意出多少？”
“嗯……这样，我回去先试一试。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合适，再来寻你们。”
他没有立即回答。
“也行，我们就住在北城三九胡同。你到了胡同口一打听，就知道我家了。如果我们不在家，那定是出去狩猎了，家中自有老母在。”
告别了两兄弟，李随安随手买了些妖兽肉，便欲离开。
看到头戴兽盔，身着兽皮坎肩，袒露的胳膊上，露出某种似蛇非蛇的纹身。
图腾战士，他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刚问完化劲草，对方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说着纯正的大润官话，还带点鲲鹏本地口音，压低声音道：“兄弟，这里是肉档坊市，化劲草可不兴在这里卖啊。如果你真要，明日坊市里再来找我。”
“不仅有化劲草，只要价钱够，其他毒药都能帮你弄到。”
李随安好无语，你什么眼神，哥们一身正气看不见吗。
“那腐骨虫能弄到吗？”
那图腾战士看他的眼神更是明亮，“阁下是行家，包在我们龙巢氏族身上。”
李随安：“……”
三五：温泉部落
出了城，巍峨的天蓬山脉一角就映入眼帘。
没人知道天蓬山脉深处，那座最高的主峰到底有多高，反正一眼望去都在云中。
山顶积雪万年不化。
群山之中，时不时还会有强大的妖兽从山中下来，侵袭人类据点。
以往入冬，都会是妖兽们大量下山狩猎的活跃期。
今年被妖鬼抢占了热搜榜单，凶悍的妖兽们也要避之不及。
因此北城门这一带受到的灾害，也明显比南城小得多。
出城后加快速度，沿途洁白的美丽处处可寻，雪是一次大洗礼，让银装素裹的美傲立于山海大地上。
青铜松林针叶上，凝着厚厚的白霜，像是一树树洁白的秋菊。落叶的乔木的枝条上也裹着重霜，宛如一株株白玉琢的树。在朔风中不曾伏倒，纵然一身冷凛的冰雪，也能从沉寂的地核中感受到春天的萌动。
仔细回想一下。
妖鬼围城的几次城头守卫战不算的话。
此次出城，尚是李随安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出鲲鹏城。
……想想都替自己悲哀。
好在以后可以多浪一浪。
复行十数里地，一路上遇见的马车越来越多。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不少人一家老小齐出，都是前往温泉谷而去的。
从地盘上讲，下游的温泉河属于鲲鹏城所有，温泉谷却是火猿部落的领地。
火猿部落实力雄厚，喜逐火山而居，算是附近诸部落中与鲲鹏城联系较为紧密的大型部落。火猿部落的习俗也相对开放，多有与外界通婚，且并不排斥外来人加入部落，因此周围也有不少依附火猿部落生存的百姓。
因为擅长做温泉生意，鲲鹏城中人更调侃地称他们为“温泉部落”。
他们以往冬日的一大笔收入，就是来自泡温泉的游客。
去年一整个冬天都没开张，此时已经早等之不及了。趁着洗身节到来，早早地派人将这条官道周围危险都肃之一空。
雪季里的妖鬼围城没有吓倒润朝人，反正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该吃吃该玩玩，人生数十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到了目的地，入目所见，让人心情陡然开阔。
镶嵌在茫茫雪山中的温泉部落，犹如块块翡翠，晶莹剔透。
想象一下，泡在巍峨雪山脚下的露天温泉池中，泉水倒映着白云和雪山，天空高傲的雪鹰飞过，是不是非常惬意！
天蓬山脉是个高寒地区，一年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冰封冻土状态。然而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热田，却绿草如茵，青稞垛金灿灿。
由于空气还比较冷，这一带总弥漫着白色雾气。
地热产生的巨大蒸汽团从湖面冒起，如同人间仙境。
时而还能碰上热水井喷发，更可一睹沸腾的温泉由泉眼直冲云霄的场面，十分壮丽美观。
要是往滚滚向上冒的温泉边放上几只鸡蛋，三五分钟便可煮熟。
温泉河是流动的，下游无人收费，已经聚集了大量游人嬉戏。机灵的小贩，甚至将摊位摆到了河岸边上。
李随安等人乐呵呵的来，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好位置落脚。
“干脆今晚不走了，我们入山。”
自然李随安说了算，他所什么就是什么，于是驱车直往上游温泉谷而去。
让他们喝我们的洗澡水。
上游的水温太高，是不能直接沐浴的，火猿部落中人便挖出几个露天水池降温，才能供鲲鹏城中游客洗浴。
进入山谷，已是火猿部落的领地，沿途也随处都能看见游人。
前方路途渐陡，只能弃车登山。
走在山间石梯上，呼吸一口空气，都让人心旷神怡。
李随安知道，这是天地源气更加浓郁的表现。长期生活在这片宝地，普通人也会少有生病，延年益寿。
部落的建筑设施也与鲲鹏城相差不大，也有部落所属的商店座落其间，酒馆、客栈、杂货铺、车行、马厮……一应俱全。
配套设施相当完善。
几乎相当于一个当代热门景区了，还有自己的防御城墙。
越往里走，谷中雾气越浓，温度也明显升高。
说一句“鸟语花香，四季如春”都不为过。
随处都能看到更多的火猿部落图腾战士在巡逻值守。
这些图腾战士身材普遍高大，皮肤泛红，白发白须。
大多都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也是在显摆着自己的图腾。他们以图腾覆盖多寡，区分实力高低，也以展现图腾为荣。
火猿部落的图腾是一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猿猴，有着结净的毛发，三只眼，白首赤足。据传，火猿能在岩浆中游动，可以挖开溶洞引入火山自溢温泉，实现全天候温泉水供应。
下身则只扎一条皮裤。
一群“皮裤暴露男”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如果喜欢肌肉男的女子见了，只怕要走不动道了。
“咦~”
李随安忽然瞥向迷雾中一角。
“东家怎么了？”林青问道。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语气有些不确定。
“要去打声招呼吗？”
李随安定睛看向那边，迷雾吹散，留下一片青铜松林在风雪中傲立，哪里还有人。再说，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头发也不像。
摇摇头，“不用了，是我看错了。”
交了门票后，众人就被部落中人引向人工开凿的温泉池。
这里的温泉水富含稀有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对多种慢性疾病都有治疗作用，享有“神水”的名誉。
蒸腾的雾气，遮蔽了大部分视野，也为泡温泉提供了私密性。
李随安早等不及了，一个大跳落进池水中，溅起冲天的水花，惹得小鹿惊声大叫。
他畅快地游了几圈，舒舒服服靠在暖石边上。周围远远的可以看见雪山，在这样的环境下洗温泉，确实是一种享受。
“水仙，小鹿，快快下来，别扭扭捏捏。”
“嘻嘻~”
小个子学着他“噗通”一下跳了下去，却差点将自己淹死。脚尖点着地，只露出个脑袋浮出水面，仰着脖子求助地向李随安伸出手。
“掌柜的，啾啾……”
“哈哈哈~”
李随安一把将她提溜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岩石上。
小个子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小巴掌啪啪地拍打水花，玩的不亦乐乎。
水仙却怎么叫也不下去了，脸蛋微红，先准备将火锅架上，边涮肉边泡温泉。
“老爷，不急，我先准备好吃的吧。”
李随安也不为难她，取了一个葫芦酒，自己长饮一口，丢给对面的林青。
“多谢东家。”
不一会儿，火锅的香味开始弥漫。
望天蓬，赏雪景，吃美食，简直不要太美了！
远离喧嚣之外，这里的确是放松心灵的一方净土，难怪鲲鹏城中，人人喜欢泡温泉。
有时候也挺羡慕这群部落中人的，在高山中居住，峡中散步，躺在清澈见底的温泉池中看星星，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给喂。
徜徉于天地之间，应该辅以曲子佐浴。
可惜他音律才LV1，就不献丑了。
水仙也合衣下水了，帮李随安按着肩头。小鹿嘻嘻笑着凑过来，在他身前打转。
难得的身心放松，泡着泡着，竟进入入定状态。
身体自发的调动起天蛇射息法，呼吸天地源气。天蛇射息法的熟练度已经100%，效率大增。基本可以做到坐卧立行，畅行无碍。
仿佛间，好似置身一片冰雪中的岩浆之地。
外界是一片无垠的寒冷冰雪，内心则是一处滚烫岩浆池。
冷热交替间，海量的天地源气涌入身躯。继而循环周天，与精神气血相合，被快速提炼成气劲，汇聚与丹田之中。
三六：雪崩
李随安明显感受到提炼气劲的效率加快了许多。
在温泉中修炼，还能有这效果？
难怪这群部落图腾战士，一个个都龙精虎猛的。
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修炼福地了，火猴部落只靠着温泉池，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难得来一趟，也是花了钱的。
当然要赚回本。
此时不适宜修炼灵龟睡神经和龙蛇锻骨拳，那便试试雷音洗髓经吧。
不知觉间，腹中响起道道闷雷般的声响，涤荡着全身骨骼，深入骨髓。
咚~！
咚咚~！
一阵阵低沉的闷响也随之传出，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发清晰。
李随安眉心紧皱，双拳捏起，那咚咚的闷响如擂鼓般从胸腔传出，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脏快速跳动，大量供血，气血如沸。
像是从骨髓中透出的炙热弥漫了全身每一根血管神经，筋脉肌肉，气血细胞。体内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随着涌泉穴一路向上，经脊椎的最后一处椎尾骨，电流般循环往复，全身筋骨内外皮膜贯通。皮肤如熟透了的大虾，一片通红，毛孔热胀之下陡然开合，大量热气汹涌而出。
连空气都似被高温扭曲一般，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有些摇曳，仿佛在炙热的火焰中扭摆。
温泉水都仿佛要被煮沸一般，蒸腾起大量雾气。
小鹿感觉周围水温上升，难受的大叫。
“老爷……”
水仙看到陡然蒸腾起的大量水雾，也吃惊喊了一声。
林青制止了他们，先将小鹿从温泉中拉起来。
“东家进入难得的修炼状态，不要打扰他。”
他看到李随安的惊人状态，眼神闪烁，啧啧称奇，心中暗叹不已。
东家练功不过半年，竟已有了如此浑厚的气血。气劲更是精纯若斯，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想到李随安练功的确很勤，自习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快活林一次。且每日勤练不辍，从不间断，也不由心生佩服。
回想自己曾经辛苦的练功岁月，也是这般勤奋刻苦。自从淬体进入瓶颈之后，久练无长进后，便再没有那么努力了，往后更是愈发懒惰。
如今有了东家的例子在前，年近而立才习武，还能这么快就习武有成，当真是励志典范。
安乐的日子过久了，已经忘了曾经的追求。
我已经满足了吗？
不，我还年轻，还有进步空间。
他不由想起大都督府和提灯司的招募令。
也许可以换个环境试试。
……
陡然的心境放松，的确让李随安进入了久违的顿悟状态。
属性面板中【悟性】栏下“心有灵犀”正在一闪一闪，表示着状态正好。
以往修炼雷音洗髓经，总感觉入门了，又似徘徊在门槛之外，一直效果不大。他只以为是身体淬炼还没到了个层次，总觉得欠缺一把火候。
这次竟奇迹般契合了雷音洗髓的震动频率。
李随安当然不会主动打破这种难得的状态，哪怕身体承受着与境界不相匹配的高压，胸腔如有一团火憋地着实难受，也勉励维持着这股频率震动。
心脏夸张的跳动频率，气劲激荡起雷音，将磅礴的气血冲击到四肢百骸。气劲激荡起雷音，宛如一只只看不见的气劲小锤，在连环不断的敲击着浑身骨骼。
震颤地他浑身酥麻。
大量新陈代谢死灰细胞，从毛孔中被排出体外。他的皮肤白里透红，如泛起红光，好似做了个全身光子嫩肤外加桑拿排毒一般。
一头长发无风自动，隐约飘动起来。
不同于上次开神庭接受天地源气洗礼时的洗精伐髓，此次是主动为之。
一旦能稳住这种状态，相信下次再修炼雷音洗髓经，效果一定会大有不同。
这种似梦非梦的顿悟状态，似对精神也大有裨益。
魂塔中元神黑莲竟也被触动，滴溜溜开始旋转起来，散发着道道黑色光晕，扩散向神庭空间四周。
银色精神云雾变得异常的活跃，感知世界也逐渐起了变化。
眉心祖窍中精神亦漫无目的的蔓延开来，将周围一切景致“尽收眼底”，如旁观者一般，以上帝视角看到林青将小鹿提起来，安抚着水仙，然后坐在一旁护法。
其实他无需护法，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反应。
这是神庭祖窍洞开后的福利。
闭着眼睛靠在温泉池边，感知着周围树梢上的不知名鸟儿，微风带动松枝颤动，落下大量积雪。天空雪鹰盘旋一圈，陡然俯冲而下，抓起一只雪兔冲天而起。更远处一头山中妖兽，站在高出眺望一眼部落，打着哈欠走开……
李随安能清晰“看到”它们。
近乎多了一种类似雷达般的超强感知能力。
这种情况，更像是精神修为达到更高层次的“念”“神识”的状态。
他陶醉于万物皆在感知之中的美妙感觉，也清晰的认识到，这显然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掌握的能力，只是在特殊状态下的加持罢了。
力量若不受控制，那就不能算是自己的力量。
唯有通过不断修炼，一点一滴的掌握，才能发挥到极致。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开启了神庭祖窍，且精神充沛，还有莲子能补充精神。却一直苦无炼神法、神意图，等于抱着金山睡大觉，实在太浪费了。
回去后便要想想办法，争取弄到一门精神修炼之法。
过了许久，他竭力控制，终于勉强收束住这漫无目的无限阔延的精神感知，却也只能调动起其中一束思维感知，顺着水流向四周扩散。
温泉池中，五颜六色的光团陡然浓密数倍。
那是洒落在温泉水中的天地源气，在随着毛孔呼吸，不断的涌入体内。
水池中冒出一个气泡，浮出水面的一刹那破碎开来，大量白气体蒸腾开来。
骤然破碎间的冷热变化细节，无比清晰的反馈回脑海中。
李随安心如止水，没有鄙夷，只有一股感同身受的同情……啊呸。
呸呸呸！
他怕长针眼，思感快速离开此地。
却又鬼使神差的进入了另一处一看就十分高档的汤池中，一名明显是火猿部落中的中年女人，带着一排身着薄如蝉翼的宫装润朝女子走了进来。这群女子脸上还带着慵懒的倦容，粉黛如烟霞，配上姣好的容颜，娉婷婀娜的身姿，妩媚的气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诱惑的气息。
汤池中几名男子，大佬般挥斥方遒，随手连点属下，点出其中几人。
中年女子旋即带着剩下的女子离开。
？？？
没想到啊，火猿部落。
瞧你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竟然还兼职做起这等生意。
这资源可不就来了吗。
心如止水，一点也不羡慕。
思感一路顺着水流，逆流而上，不断延伸。
他看到了一群白头猿猴，也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泡在天然温泉池中。那里明显还在下大雪，大猴子搂着小猴子，头上也积累了一片雪白。
那里的水温明显更高，都接近沸点了，它们却安之若怡。
这只是一群略有灵智的妖兽而已，继续漫无目的的游弋，忽然灵觉好似被某道奇妙所触动，跟随某条支流进入了一个隐秘深洞中。
一路向下，不知掠过多远。
随即，灵觉进入一片火岩浆溶洞之中。
如同进入了火山腹地，此地天地源气无比浓郁，一条条翡翠般的藤蔓在岩浆中顽强生长，攀爬与高空溶洞之中，其上还长出一串串如葡萄般的果实。
有一群凶悍的火猿守护在那里。
它们在藤蔓上编织藤床，在岩浆中肆意游泳。
其中一只金色的小猴子最是显眼，它的额头有一道竖纹待开，盘卧在最高处的藤蔓树窝中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
植物与岩浆？！
这一切都匪夷所思，却又如此和谐。
忽地，这和谐的画面中陡然冒出一片黑斑，接着便是火猴尖锐的嚎叫。
李随安的灵觉对上黑斑中一道锐利的视线，便猛的一震，思感瞬间如潮水般激退。
他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
顿悟状态也随之消散，一脸茫然。
“东家，你醒了。”
李随安恍惚数息，才反应过来。接着便一跃而起，气劲蒸腾，身上水珠快速蒸干。
“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啊，去哪里？天都快黑了。”
“不是说要在这里过夜吗？”
“听我的。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处理，我们现在就回去，立刻！”
他语气严肃，毫不迟疑，带着众人就要快速离开。
任凭几人心中如何疑惑，也难阻李随安离开的决心。
重新回到马车中，快速上路，一路顺利离开了火猿部落，李随安心头这才稍松了口气。
正想着查看一下方才顿悟所得，正在这时，山顶上突然发出地裂一般的“喀啦”声，接着就是像闷雷一般的巨响轰隆隆传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山上。
那陡峻的山岩高耸在遥遥的天际，乳白色的浮云飘浮在它的脚下，纵深的峡谷里倾泻着一望无垠的原始山川，巍峨的山岭上积存万年的白雪一涌而下。
宛如一条白龙，在山背上呼啸而过，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嘶叫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
巨大的雪崩震撼得地动山摇。
“雪崩啦！”
有人大喊一声。
“快快快，加快速度！”
李随安大喊一声，林青反应过来，挥鞭加快赶路离开。
跑了一段后反应过来，不对啊，温泉谷离雪山那么远。即便这雪崩再厉害，扑到近前，也对温泉谷也没什么影响。
我们在跑个什么劲？
果然，没过多久，雪崩撞到谷背后的一座山头，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雪雾腾起，遮蔽了天空。
李随安的马车已经行驶了好远，依稀还能听见火猿部落中响起尖锐的哨音，所有出口紧急封锁。
而他们已经看到了回城的官道。
“站住！”
三七：出门看黄历
没想到最终还是回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
幸好之前预订的豪华套房还没有来得及退。
李随安索性放下顾虑，享受当下。泡在客房院中小号温泉池中，侧耳聆听外界喧闹。
火猿部落不仅快马加鞭将离开之人追回，也将所有上山之人都拦着不让走。但温泉谷毕竟毗邻鲲鹏城，也不好真把他们当成犯人监禁。
这些人非富即贵，自然不好惹。
虽然限制自由，也好酒好菜招待着。
当然，是要付钱的。
饶是如此，众人依旧无法接受被当成犯人一般限制自由，还要五次三番地被一波又一波人搜查盘问。
“你们火猿部落丢了东西，关我们什么事。”
“我父亲是河西县令，识相的快点放我等离开。罔顾王法，真当自己是城中之城吗。”
却苦了那些在外面温泉河中泡温泉的游人，也被限制自由，还没地儿住。
夜晚气温更低，不让走也不给饭吃，直闹的沸反盈天。
“妖鬼都没你们霸道！”
“什么狗屁温泉谷，小爷下次再也不来了。”
听见外面又一波盘问之人离开，林青也是一脸忧愁走了进来。
“东家，问过了，丢了什么东西他们也不说，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搜。我们被那神秘大盗所牵连，今晚恐怕是走不掉了。”
“官府来人了吗？”
林青道：“火猿部落态度很强硬。官府只来了一队捕快，怕是不敢招惹他们。”
李随安点点头。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不能出城”的诅咒，唯二的两次出城，都不是什么好经历。
上次是妖鬼围城时的反攻，被迫出城。
这次出城，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被人给拦了。
属实倒霉。
那下次出门前，是否还要看看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出行’？
“那就安心住下吧，就当是来度假了。”
林青点头，欲言又止。
结合此时发生的事情，心头愈发好奇之前李随安为何那般急切地要走。
正要开口询问，李随安却轻轻将手指放在嘴边。
林青微愕，立时警惕的看向窗外，似乎有人影在监听。他起身走过去，“砰”地一下将窗户关好，再不多言。
水仙和小鹿则浑然不受影响，依旧一副乐天派。
小鹿是有吃的住哪都行，抓了一把不知名果干，嘴巴鼓的松鼠也似，咀嚼个没完。
水仙替他收拾好床铺道：“老爷，这里别的都还好，就是今晚没法泡脚了。”
李随安眉头一皱，之前没考虑到要留宿，这倒是个问题。下次出门，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带，泡脚桶和药材，一定要随身携带。
二人待了一会儿后离开了。
李随安默默感受一番，直至周围的监视目光消失。忽然凌空一拂，面前虚空中泛起一道常人无法见的涟漪。
一个大约三丈见方横截面的椭圆混沌空间，映入感知之中。
【天赋神通：空空。序列第三，空间属。
一阶（0/20）：瞬遁（16%）、空巢（9%）】
这处随身空间，便是‘空巢’了。
随着熟练度的递增，‘空巢’内空间也被越推越大。其内时间流速也极其缓慢，几日前放进去的枸杞人参茶，现在还是热的。
今日早上才放进去的五条猪鱼，却已经死翘翘了。
不能存储活物，是一大缺点。
也不知日后等阶高了，会否有所改变？
‘空巢’空间，他并没有完全利用起来，里面除了随身携带的破邪法铳、两把长刀、狼头面罩外，大多空间都是闲置状态。
毕竟他一个宅，平时都在家里，哪里有那么多东西需要随时放在身上。
李随安悄然起身，信手一番，将狼头面罩取出戴上。
一步迈出，已经出现在谷中一颗大树树干上。
最近天赋神通练的很勤，随着熟练度的逐渐提升，瞬遁的冷却时间也减少了些许。距离也同样随着熟练度的增长，拉远了许多，精神消耗却反而减少了。
默默估量了一番，直线距离三里地是有的，有进步。
谷中此时草木皆兵，满是眼线，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多留。
接连瞬遁，很快就离开了温泉谷。
外界喧闹似乎停了下来，但整个山谷中依旧一片灯火通明。看守看似稀疏，实则外松内紧，暗里处处都是暗哨。
包括高山上，也能看到连绵的火炬如长龙，显然大部分力量都在山上必经路口驻防。
若非刚刚才发生一场雪崩，只怕他们还要入山搜寻了。
李随安悄然越过封锁线，一路瞬遁上山。
本想去寻那些白头猴子沐浴的天然温泉池，看看是否能找到直入地下的那股甬道。奈何一场雪崩，将此前灵觉探索到的地形毁坏大半。加上黑暗里，视觉暗淡，他已经找不到那处地方了。
只得扫兴下山。
贼不走空，临走时还装了一大团滚烫的温泉水。
来到谷外，沿途所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被围在温泉河边上。
四周灯火通明，不让人走，也不收留，情势混乱。
万一再招惹一些妖鬼邪灵过来，就要出大事了。
他在人群中看到几名与图腾战士迥异的职业装扮，祭司。有他们在，料想即便邪灵来了，也是不惧的吧。
正打量间，那名苍老的祭司忽地转头，看向身后树林中。
李随安也不知怎的，就与老者对上眼了。
老者的眼睛仿佛是一道旋涡，瞬间拉着他的精神不停坠落，直欲跌落进一片岩浆火海之中。
脑海中黑莲微微一晃，他旋即便清醒过来。
立觉不妙，瞬息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一道高大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站立的树干处。
“轰隆”一声巨响，大树被一拳轰碎，木屑雪花漫天飞舞。
那名图腾战士收拳，没感受到四周有人，疑惑地看向随后赶来的大祭司。
大祭司没有说话，回顾方才的匆匆一瞥，“冰原狼？”
摇摇头喝道：“立刻传信谷中，让他们再盘查一遍客栈，看看有谁不在？”
“是。”
……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本就未熟睡的林青。
又一轮盘查开始了。
尽管恨得牙痒，可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被这群图腾战士蛮横的搜查。
“只有你们三个在，不是有四人入住吗？”
“我家老爷已经睡下了。”
“叫他出来。”
不等水仙反应，两个战士就已经朝着房间走了过去，砰砰砰大力敲门，却久久没有反应。
林青也心头咯噔一下，为首者见他面色不对，机敏地跟了上去，“破门！”
不待他撞上去，里面就已走出一人。
怒气冲冲喝骂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晚上查十遍，到底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
图腾战士冷冷看了他一眼，又在屋中扫了一圈后没发现异常才离开。
李随安心头舒了口气，能在鲲鹏城之畔立足的势力，当真不容小觑。
“下次出门前，一定看黄历。”
这般折腾了大半夜，直至次日天明也没停歇。
此时山下已经来了大批城卫军和官员，双方交涉良久，困了一整夜的游客终于得以放行。
一场好好的洗身节温泉之旅，兴冲冲来，扫兴而归。回去路上，李随安一路注意其他游客，也再没看到那张有些相似的面孔。
回到北城。
坊市中，龙巢氏族的大汉见到李随安，第一时间客气迎了上来。
“阁下，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东西带了吗？”
他长的一脸憨厚端正却行为鬼祟，伸头探脑地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道：“阁下请随我来。”
两人出了坊市，直往偏僻处走。李随安狐疑，该不会是想敲我闷棍吧。
李随安多虑了，没出什么幺蛾子。
实在是化劲草太过敏感，反倒是腐骨虫，晶莹剔透完全没有蛆虫的恶心感。
“出了这门，我们就不认识了。无论阁下以后用化劲草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
三八：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回到熟悉的流枫河畔。
流枫街河面上有座高悬河上的枫叶桥，连接着城东与城西，此时两岸都聚集了大群人围观。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在比斗。
他们将身子吊在桥外，只双手抓着桥下排水岩，看谁先坚持不住掉下去。
“这帮人还在闹腾呢。”
大家都是武者，这般只比自重悬挂的臂力，恐怕能抓一整天也掉不下去。所以还会有人隔一段时间，就在他们身上套挂着沉重石锁的绳套。
每挂一个石锁，都会引来观众震天的欢呼声。
还有赌场趁机开盘，一堆人下注，赌哪个先掉下来。
照例少不了夫人小姐们的围观，一些少女身边旁边还有大妈们在言传身教，“找老公照这样挑就对了。”
李随安饶有兴趣看了一会儿，正好看到一人耀武扬威的叫嚣着给他加石锁，结果高估了自己，一个没坚持住，噗通掉进冰冷河水中，引得哄堂大笑。
“如果下面有一群猪婆龙张着嘴，也许还会坚持地更久一点。”
城中的热闹场面，驱散了出城的不愉快。
李随安回到家，左思右想，还是想出去看看，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是否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人呢。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算了算了，
事不关己！
……
炼锋号。
“我爹？”
“我爹访友去了，昨日才刚走，师兄你这会儿来刚好错过。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随安拍了拍酒坛子，“没什么大事，只是记得上次伯父说过，想喝我家好酒。最近有空了，便过来拜访一二。”
黎平安擦了把嘴角，“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师兄有心了，我替老头子先帮您收下。”
既然黎问天不在，李随安聊了一阵，就打算告辞。
“哈哈哈，听说贤侄来看老夫，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一阵豪迈大笑声从门外传来。
李随安面色微微一僵，旋即露出大笑，拱手迎了上去。
……
待李随安醉醺醺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是被黎平安送回来的。
喝酒伤肝，不合养生之道。
平时饮酒，他是从不过量。
这次被两个酒蒙子轮流劝酒，加上有些心虚，终于没能抵挡得住，被灌趴下了。
这也是李随安首次体验到自家‘醉春风’的威力，醇香浓厚，越喝越有。学段誉将酒气逼出体外，是完全行不通的。浪费粮食不说，被发现了太尴尬。何况他也没达到那个境界。酒气入体，就与气劲相合，暖洋洋的，还有些许推动气劲加速运转的效力。
一旦上头，脑子都轻飘飘的，如飞仙境，位列仙班。
偏偏饮酒的当儿，你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喝多了。
水仙帮他泡脚按摩后，就一觉睡到鸡打鸣。
清醒过后，脑袋也不难受。
但只要想想昨夜的画面，就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一栋别墅。
“喝，谁不喝谁孙子。”
“你搁这养鱼呢。”
“大哥海量，再来一杯。”
“一杯我开胃，两杯我肾不亏。三杯四杯五杯下了肚，保证你的小脸儿呀，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儿，蓝哇哇儿地，紫不溜湫粉嘟嘟儿地透着那个美。”
喝到最后，三人勾肩搭背，就差当场来个桃园三结义了。
“啪~”
他甩了自己一耳光，以后再不多管闲事了。
“老爷你醒了，我跟小鹿帮你炖了一碗醒酒汤，快趁热喝下吧，喝完就会舒服些。”水仙带着小鹿，一大一小两美女，各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辛苦两位小美女了，小鹿要不要也喝点。”
“嘻嘻，小鹿不喝，老爷你昨夜说的还算话吗。”
李随安正端起碗吨吨吨，闻言诧异，“我昨晚还说什么了吗？你怎么也叫我老爷，以前不都是叫掌柜的嘛。”
小鹿急道：“老爷说过，要让小鹿留下来当个暖床丫鬟的呀。”
李随安看向水仙，水仙肯定点头，“老爷的确说过，我可以作证。”
因为开春了，城中的活计也越来越多。酒楼中用不到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一批人离开。
何况这群乞儿经历特殊，长年在乞丐窝里讨生活，见识过太多龌龊和争斗。有时候为了一个馒头，都能致人于死地，不能真当他们是普通未成年人。
最近也有人主动提出离开，有人符合年龄，想去参加提灯司招募，碰碰运气。
主动要走的，福庆年一概不挽留。
还客客气气给了一百文安家费，如意坊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鹿估计是看到大家陆续离开，才产生危机感。
“那小鹿愿不愿意留下呢？”
“小鹿愿意。”
小个子捣蒜般不停猛点头。
说着，她拉开领口衣服，从胸口出摸出一个东西。
“老爷，这是小鹿的宝贝，给你摸一下，就一下……不，老爷可以摸两下，不能多摸哦。”
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双眼下卧蚕格外好看，认真的看着李随安。
“这是什么？”
一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麻绳，末尾挂着一只指头大小的袖珍灯笼。
水仙有些吃醋，“这是小鹿的宝贝，晚上还会发光呢。平时我想看看，她也只让摸一下。”
小朋友愿意跟你分享她珍贵的东西，就是拿你当亲人、朋友，是在真正开始信任你。
李随安笑了笑，揉了把她有些枯黄发叉的头发。
好奇接过麻绳，一只精细的微雕灯笼，金属色泽明显。经常悬挂身上，似乎已经包浆了。
但以李随安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其上还留有无数的利爪刀斧抓砍过的痕迹。灯笼上还有类人的五官，紧闭的小眼睛和嘴巴，像极了卡通小精灵，显得十分精致、逼真。
这个“手办”。
单只从做工来看，李随安愿意出价一万块去收藏。
怎么这么眼熟呢？
李随安猛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绳索下面的灯笼。
入手有温热，还有些许蠕动感，仿佛是在触碰一只活物。
一道文字气泡浮现在眼前。
【灯笼妖：六阶妖灵。某位提灯使的本命契约魂妖，奉主人之命，守护主人最珍贵的血脉亲人。
术法技能：心灯、冥火弹、炼阵、笼罩、万化分身。
因长期没有进补而显得虚弱，如今只剩一阶实力，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他当时脸色就变了。
差点没拿住这灯笼。
我滴乖乖，一头六阶的大妖灵，就在自己身边。
他心脏都猛的砰砰大跳几下。
难怪小鹿一个四岁小娃娃，也能在危机四伏的乞丐窝里安然活下来。
三九：龟蛇射息劲四重
在小鹿巴巴的眼神中，李随安将项链还给她，“是很厉害的宝贝，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看了。”
“嗯啦，奶奶也跟我说过，不能给人看的。”
她宝贝似的，重新将项链挂在脖子上，贴身放好。
李随安想了想，在袖口一摸，一枚源石落在掌心。
“小鹿，你拿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吃不吃这东西？”
“咦，我的宝贝还会吃东西吗？”
“小鹿饿了会吃东西，你的宝贝这么久没吃东西，当然也会饿。”
小鹿挠了挠脸颊，一头扎毛，又萌又懵，总感觉老爷在忽悠自己。
她接过源石，凑近灯笼。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灯笼妖上散发出微光。
如一团光球包裹住三米见方。
沐浴在光芒之中，李随安也觉精神一清，空中寒意都为之驱散。
如死物般的小灯笼五官开始蠕动，眼皮子动了几下，虚弱的没能睁开。嘴巴却张开一线，源石化作一缕晶莹的星光，不断被吞吸进去。
可它实在太虚弱了，只吸了一小会就疲惫闭上嘴。
源石上的晶莹也少了几分。
看样子，还能再吃了十来次吧。
小鹿神奇的瞪大眼睛，“呀！我的宝贝真的在吃东西耶。”
水仙也啧啧称奇，“这是活的吗？”
李随安也就一试，没想到真有用，便又取了十块源石递给小鹿，“它饿了就给它吃一点，吃完了再问我要。”
“哦。”
李随安又特地叮嘱两人一番，不要将小灯笼的事情说与人听。
之后来到院中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天蛇射息法自然运转，他在梅树下，站了一会儿龟蛇桩热热身。
一刻钟后开始练拳，龙蛇锻骨拳。
身形时而漂浮，时而稳重。时而缓慢如老龟，时而腾空扭转如龙蛇。一套拳法越打越熟练，不时就有新的感悟涌上心头。
直至敞午，小憩一会，顺便修炼灵龟睡神经。
随后开始练刀。
以基础刀诀为主，斩月刀法为辅。
休息期间，则会去翻翻书籍，厨艺书、医书、万灵图录等著作。去查看与猪鱼相关的记载，寻找化劲草、腐骨虫的使用方法。
直至晚餐后，与福庆年聊聊天，稍作休息。
入夜修炼了一会儿雷音洗髓经，依旧无法长久，只坚持了一刻钟就已是极限了。
但这一刻钟的效果，比练拳一整日效果都要好。
练完之后，身体已经疲乏至极，好在精神力尚且充沛，便在宅院中不断瞬遁，修炼神通技能。
待他彻底累到精神疲乏，泡脚，上床。
今日份的泡脚，特意用上了从温泉谷上游薅下来的温泉滚水。
效果相当好，熟练度+65。
比平时最好时，也多了5点。
当时只是灵机一动，没想，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泡脚：LV2半生不熟（6385/10000）。每日泡脚一次，增寿一天。附：泡脚药方，活血益气散。】
如此计算，差不多再有一两个月时间，泡脚神技就能再升一级了。
这【泡脚】技能，因为有属性面板才成锁命神技。
其他人就算也泡同样的药方，也顶多活络筋脉，调理阴阳，活的更健康一些罢了。
不过依旧值得提倡。
受他几次三番推荐，如今福庆年也开始习惯在睡前泡脚，用的是同样的活血益气散。
【武道】：—八品淬体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三重（7525/10000）
（龟蛇桩100%、天蛇射息法100%、灵龟睡神经59%、龙蛇锻骨拳35%、雷音洗髓经8.9%）
武技：
基础刀诀：LV7圆满如意（1250/10000）
斩月刀法：LV2半生不熟（2445/10000）
……
一周后。
李随安从久违的书房里翻出了一本落灰的古书《山海宴》，竟是本游记类食谱。
其中正好有猪鱼的食用记载。
又在咨询了黄鹤年之后，足足浪费了两条猪鱼，终于算是搞清楚了搭配猪鱼的化劲草、腐骨虫适合用量。
一条三斤重的猪鱼，搭配化劲草萃取剂二分，刚好足以融化鱼身中残余雷劲。
腐骨虫则只需十条，即可软化猪鱼全身鱼骨。
【医术】技能等级，也提升到LV2半生不熟。
心知这并非最佳配比，但他已等不及了。
当日李随安便让水仙起灶烧火，还特地请来酒楼大铛头贺师傅给他打下手，他要亲自熬炖了一锅猪鱼骨汤。
“灵兽我也很少做，东家想要怎么处理这条鱼？”
李随安道：“这条灵兽猪鱼的精髓在骨、在筋，但鱼肉也不能浪费。我打算做一道鱼骨汤，以九骨浓汤来配它。鱼肉则以水煮鱼片的方式，以鱼骨汤煮熟。鱼鳞可以油炸之后，翻炒一遍，最后在鱼汤上做以点缀。贺师傅以为如何？”
贺师傅见他有了清晰的思路，便道：“那我给东家打下手吧。”
鱼头斩下，鱼肉片出之后，将整段骨头连鱼头一起，加上各种材料腌制去腥，将腐骨虫磨成粉添加进去，送去蒸笼里蒸半个小时。
等鱼头完全软化之后，就可以取出鱼骨。
《山海宴》中有记载：猪鱼的头骨中有一根龙骨，洁白如玉宛若琉璃，食之可销凡人三魂七魄，可见鸿蒙海上楼台，一品可现天下绝味。
取出的龙骨拿在手里真像一把玉剑，非常的漂亮。
然后九骨浓汤就拜托贺师傅制作，所谓九骨，牛骨、羊骨、鹿骨、驴骨、甲鱼骨、飞龙骨等。小火熬制了足足两个时辰，最后得到一锅满满营养的九骨浓汤。
单喝这汤就已经非常香了，小鹿都馋地直流口水。
洁白的鱼肉刚刚好，辅以化劲草进去，共同煮熟。
最后被油炸到金黄的鱼鳞，与油泼辣子一起撒在表面。
一份灵食，便制作好了。
热气腾腾，味道如何且先不论，至少这卖相绝对不差。
【您烹饪了一道灵食，厨艺技能熟练度大幅增长。】
【厨艺：LV2半生不熟（4569/10000）】
前世李随安会点厨艺，经常在家做饭。
但也仅限于能吃的水平。
今世的他，家中世代开酒楼，可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思想。经环境熏陶，多少懂一些厨艺。所以，一旦【厨艺】技能重新上线后，进步是非常快的。
伸手在汤碗上一探，浮出一道文字气泡。
【琉璃九骨猪鱼片汤：灵食，含微量毒性，淬体境食之无碍。可雷劲淬身，可提高微量雷电抗性。】
终究是水平有限，无论他怎样做，这一点微量毒性都无法彻底被中和掉。
李随安判断，要想彻底中和掉这份毒性，将灵食的效用提高到最大，恐怕还需要【医术】与【厨艺】技能双双提高到LV3，才有可能。
但这点微量毒性，淬体境已经足够承受了。
他浅尝了一口鱼汤。
嘶~
味道……竟然还不错。
“老爷，好喝吗？”
李随安莞尔地看向口水都流下来的小丫头。
“不是老爷小气，这份灵食是有毒的，你这小小身板怕是吃不消。”
“有毒？老爷别吃！”
贺师傅一惊，“怎会有毒，难道制作失败了？”
他对灵兽猪鱼并不熟悉，猜测毒性可能来自李随安后来加进去的两种陌生材料。
李随安也不解释，“本就有毒，谈何失败。这道灵食算是成功，只是还需完善，无法上桌。多谢贺师傅了。”
“东家客气，既然明知有毒，东家也要慎重。”
“我知道了。”
李随安之后便三下五除二，快速将一锅鱼汤吃地干净。
闭目调息，没多久便感受到体内传来酥麻感，如被一股低压电流持续电击。
“来了！”
李随安毫不迟疑，立即开始修炼龙蛇锻骨拳，只觉体内全身骨骼都处于酥软状态，今日淬体效果极佳。
灵食化作精气源源不断补益着身体所需，让他始终处于精力充沛状态。
一直练，一直练，直到月上中天才停歇下来。
这份灵食的药力，终于消耗掉大部分。
打开属性面板：
【功法：龟蛇射息劲：三重（8445/10000）】
淬体进度，较今日之前，足足提升了320点之多。
而且这灵食营养，也并未完全耗尽呢。
如果以后猪鱼能够持续供应，淬体功法的修炼进度，将大大提升。
还有一点变化，体现在【属性】版块下面。
【属性】板块下方，竟多出了一条新的属性。
【雷电抗性：0.01%。】
想来，这就是“服之不畏雷”的原因所在。
如果能将雷电抗性堆高，有朝一日，还真不怕打雷。
看似前景不错，其实想要将雷电抗性提高到挨雷的地步，会很难很难。
毕竟灵兽之所以珍惜，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数量稀少。
有胜于无吧。
即便没有这道新抗性属性，只这份淬体效果，就已经超出预期。
看来明日要再跑一趟北城了。
“咕咕咕~”
正憧憬着再次走上修炼的快车道时，肚中很不合时宜的传来不甘寂寞的嚎叫。
李随安面色微变，快速往茅房跑去。
好半晌才捏着鼻子走出来，双腿战战，脸色苍白。
这毒性……
真特么带劲。
尽管来好了，劳资还承受得起。
“咕~”
脸色猛的再变。
等了数息，没再叫了。……没事，哈哈。
“咕咕咕~”
槽！他一转头，再次冲进茅房去。
这一拉就是三天，断断续续，接连进了十几次茅房。
直拉的人筋骨疲软，菊花火辣辣，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继续吃鱼的决心。
看到他的惨状，小鹿再也不敢馋那鱼汤了。
翌日，来到城北，找到洪都成兄弟，他们刚好狩猎归来，手上正好又有了六条猪鱼。
但这点量，显然无法满足李随安的需求。
两兄弟很高兴，有人大量收购，意味着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奈何他们也不能保证充足供应，只能答应尽力而为。
时间一晃。
已去一月。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流枫河畔的枫叶，纷纷开始长出嫩芽。
李随安练功的日常依旧，在他勤奋不怠的努力下，淬体终于再进一步。
在猪鱼汤的帮助下，他的淬体效果大大提升，心力与皮毛都得到长足进步。收缩全身毛孔自如，筋骨皮膜一气贯通，一身的气劲可以从任何一个点迸发出来。
几乎相当于前世小说中贯通任督二脉的先天高手了。
再进一步，气劲贯通全身，淬炼内脏。了解身体每一个器官，加以锻炼。从而全身上下，力能达到牙齿和舌尖，乃至指甲毛发末梢等地方。就算蚊虫落在皮肤上，也能靠皮肤鼓荡，将蚊虫震死。
【属性】——
寿元：28/50岁
天命：暂无（每10年寿命可抽取一次天命）
天赋：空空（↓）
根骨：铁骨（1/3）、气骨（1/3）、饕骨（1/10）
悟性：心有灵犀（0/3）
抗性：雷电抗性0.18%
（↓）天赋神通：空空。序列第三，空间属。一阶（0/20）：瞬遁（20%）、空巢（10%）
【武道】：—八品淬体境—
功法：龟蛇射息劲：四重（413/10000）
（龟蛇桩100%、天蛇射息法100%、灵龟睡神经100%、龙蛇锻骨拳65%、雷音洗髓经18%）
武技：
基础刀诀LV8出神入化（130/10000）
斩月刀法LV2半生不熟（4521/10000）
【技能】——
酿酒：LV3略有小成（9639/10000）
泡脚：LV2半生不熟（8855/10000）。每日泡脚一次，增寿一天。附：泡脚药方，活血益气散。
略。
四十：醉春风，我醉春风
练功有瘾。
每天看着数据一点一滴上涨，便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少爷，好消息，好消息。”
数日后。
李随安正在练刀，准备冲刺自己第一个LV9武技。
福庆年兴冲冲进来。
“少爷，提灯司发布告令，要举办品酒大会，咱们家醉春风也受邀了！”
李随安收刀，漫天刀光随之消散。
“福叔，品酒大会怎么会是由提灯司来发布告示，咱们一定要参加吗？”
“啊！少爷难道不想参加？这恐怕不行的，告示都发到家里来了，指明了如意坊的名号，他们更是让咱家的醉春风直接过了第一轮选拔呢。而且行里早有传闻，这次表面是品酒大会，实则是在选贡酒。一旦得选贡酒之名，以后就是要销往润京的，从此不愁销路。至于这次为何是提灯司发布告示，而不是府衙，就不得而知了。”
“那还真不能疏忽。”
李随安若有所思，“以往的贡酒都是狮心酒吗，为何这次还要选？”
“这……大概是狮心酒不行了吧。”
他的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狮心酒也就那样，本就不比咱们家的酒强，也就是仗着徐家的声势才入列贡酒之名。以前大家是没机会，这次狮心酒被明确排除在外，对徐家大酒楼是个沉重的打击。”
徐家光收会费，不办事，早在各酒楼间引起不满。
这次算是得民心之举，快哉。
“狮心酒被排除在外了？”
“是呢。说来也奇怪，以徐家的势力，没犯大错的情况下，就算不让其参与，怎也闹不到除名的地步吧。这次直接被排除在外，一点情面也不留。以后谁还会发那冤枉钱，去买死贵的狮心酒呢。”
李随安想起黄鹤年曾经说过换届不取的话。
“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福庆年见李随安兴致缺缺，奇怪道：“少爷您是怎么想的，这是好事啊。即便不能最终入选，哪怕进入最后几轮选拔，也能大大打响醉春风的名号。”
“嗯，那就按流程走吧。”
“好的。少爷，您看是不是要去疏通一下关系？”
李随安斜了他一眼，“这是提灯司举办的品酒会，你能疏通什么关系。”
“多余的事情不要做。福叔，天气也越发暖和了，我们也要准备酿酒。最近我有了些灵感，准备研究几种新酒。”
“少爷要研究新酒？”福庆年高兴道：“老爷若是看到少爷如此上进，一定会很高兴。”
……
品酒会，李随安也没放在心上。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摆烂的蛆虫，他也开始分出些精力关注生意。
别的且先不说。
自家酒楼的经营模式，他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如果只看如意坊的两栋三层酒楼，其实并不太显眼。
按时纳税，必要的孝敬，按时送上，就不会有太多麻烦。
毕竟大润朝是个历经上千年的成熟王朝，几经改革，吏治律法都还算健全。
城外诸多危险，但府城中人的生活还是很安逸的。
也许官方没有藏富于民的思想，但北地资源丰富，适合耕作的土地面积广袤，土地也肥。土地兼并问题也很严重，奈何野外有妖鬼邪灵、妖兽阻道，反给了普通老百姓活路。
只要敢冒险，靠着勤奋开荒耕作，都能养活自己。
老百姓手中有钱了，商家便有了用武之地。只要用心经营，也能积累下财富。
如意坊的主要经营模式，是正店与脚店联合。
正店与脚店的最大区别，就是酿酒权。
正店相当于旗舰店，脚店则需要从正店酿酒坊里进货，更像是加盟店。正店会入股一些经营良好的脚店，也是进一步掌控销售渠道。
如意坊最大的招牌就是“醉春风”。
不像狮心酒等，主攻上层区域。
“醉春风”在中下层消费群体中，是十分受欢迎的。
北地六道，每年酒水需求量十分庞大。
光北冰原道鲲鹏府城的酒水需求，就足以将数十家知名酒坊养肥，何况周边还有数座县城。
李随安去年的花销实在太大，今年只会更大。
往后修炼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完全看不到未来消费会有减少的迹象。
这般消耗下去，有再多家业，都会被他败光。
李随安早就想赚点回来了。
他没有好高骛远，去挑战穿越三宝，水泥、玻璃和肥皂。
李随安现在记忆力超群，连大学物理公式都能回忆起来，“三宝”的制作方法也能在脑海中找到。主要来自前世看过的穿越架空历史网文，给了他很大帮助。
虽未经实践，只要知道原理，想要重现应该不难。
以后有需要，可以搞一搞。
当前紧急，还是先将【酿酒】技能等级刷上来吧。
他先酿制的是果酒。
这个最容易，却难处精品。
许多农户都能自酿一些果酒，却无法精确控制甲醇超标问题，不适用大规模酿制。
既然要做，就不能做做样子。
李随安当即开始频繁出入坊市，向部落采购各种水果。同时也品尝一些农户自家酿制的果酒，增加酿酒经验。
异世界的水果种类数不胜数，水果酒种类也五花八门。
却没有一种，形成品牌销售。
水果酒的酒精度数低，可能很难符合大老爷们的口味。女士也是极大的消费群体，也可以培养一下的嘛。而且水果酒的颜色五光十色，晶莹剔透，不仅看起来十分好看，就连喝起来也是酸甜可口，相信不会少了受众。
于是接下来，李随安沉浸在酿酒之中。
短短时日，就已酿制出了十二种果酒。
府中一帮人，成了他第一批品酒人。
水仙被迫喝成个酒蒙子，每日都有新口味送上来，让她既高兴又烦劳。
小鹿嘴馋，什么都想尝尝，李随安不许。
她竟然还敢偷偷饮酒，结果醉醺醺的躺到李随安床上就不起来，还可耻的在床单上画了地图，被李随安抓了个正着。
次日醒来后，小丫头羞愧的想钻进地下，李随安也没放过她。
被连打了好几下皮皮，直把小丫头打的眼泪豆豆都要掉下来，连呼不敢了。
“水仙，把这块地图给我保存下来。以后等她长大了，再给她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杰作。”
小鹿直瞪眼，呲溜，吸回一条水晶鼻涕。
水仙捂嘴偷笑。
在家酿酒期间，品酒会如常举办。
这次品酒会，就连老百姓也颇多关注。
官府还邀请了不少品酒行家做评委，酒会现场热闹纷呈。
提灯司还邀请各酒楼东家参加，李随安都让福庆年待劳的，一次也没去过。
听说竞争十分激烈，不仅府城，各县城中稍微有些名气的酒家，都来参加了。
然而就在这般不管不顾的状态下，醉春风却接连破二轮、三轮选择，一路杀进决赛圈。
……
李随安依旧沉迷酿酒，无法自拔。
勤奋努力下，终于将【酿酒】技能提升到LV4融会贯通（123/10000）。
大量酿酒经验在脑海中浮现。
灵感如尿崩。
福至心灵的，他从众多水果中选出了一种长相不起眼的暗红色小果。又行云流水的添加进去数种水果、辅料，开始酿制新的果酒。
一周后，待这款酒刚发酵完。
李随安轻饮一口，顿时一个激灵。
“成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时，就需要一个评价尽量中肯的酒友。
他并没忘记隔壁友人，提着酒具就来到隔壁梅花巷中敲门，“牧兄，快开门。我又带了新果酒，快来品尝品尝。”
门被打开，牧周没看见，他老婆许颖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
“李大哥，这次又是什么口味？”
“哈哈，这次是全新的果酒，主要材料是一种在铁荆棘上生长的红色小果，北地荒野中随处可见。我称之为刺霉。这种刺霉，食之味甘青涩并不可口，但经我调配酿成酒后却意外的口感舒适，弟妹快来尝尝。”
牧周没被培养成酒蒙子，他老婆却渐有这个趋势。
就算挺着大肚子，都拦不住她。
“那我得好好尝尝。”
摆开酒具，牧周也从里屋出来了。他一身木屑，竟是在做木匠活。
“牧兄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想做一张婴儿摇椅，方便以后使用。”
李随安笑道：“看来牧兄已经准备好做一名父亲了。”
“不过只做一张摇椅可不够，婴儿娇贵，要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不可少。比如奶瓶准备了吗？婴儿穿的衣物，要尽量舒适、柔软，最好用纯棉衣服。裤子、小肚兜、抱被、浴巾、小盆、方巾、尿布等。”
两夫妻都听得呆住。
牧周张嘴结舌，“这……还要准备这么多吗？”
“你以为呢。”
“还有，所有婴儿用品，最好先做好高温杀菌处理。包括你们平常使用的东西。”说着，又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要杀菌，听得二人连连点头。
许颖面色怪异，“李大哥不是未成亲吗，怎会知道地这么多？”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吗。我学医的，……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就着育婴的话题，三人浅酌几杯。
许颖赞叹道，“这些时日，我们喝了李大哥十几种果酒，这一种果酒口感最佳。柔和舒适，连绵清冽，就连我这孕妇喝了，也觉得十分爽口。如是夏日来饮，应当会口感更佳。”
牧周也点头同意，“此酒最佳。”
李随安含笑摸了把胡茬，果然如此。
想想技能升级之初，那种灵感迸发的状态，当真可遇不可求。
加上这款混合果酒的主要材料刺霉产量极大，一年四季即便是冬季中，只要摘了果子，过一段时间就又会长出一茬。
他觉得自己的第一款成品果酒，当出在刺莓酒上。
还有个问题，果酒保质期一般都不长，奈何他有空巢。
随着‘空巢’熟练度提升到20%，内部混沌空间的体积，也随之提升了一倍有余。
如果全部开发完毕，再提升一下神通等阶，装再多酒都不成问题。
当李随安兴冲冲回到家，准备安排一下新酒酿制时，福庆年也带来好消息。
“少爷少爷，好消息！我们的醉春风酒被选中了。”
“第几名？”
“是被选中了，被选成贡酒了！”
李随安眉头微皱，“这就被选中了，怎么这么草率！我们没疏通关系吧？”
福庆年哭笑不得，醉春风被选成贡酒，对于一个酒家而言，是多大的荣光啊。可自家少爷，怎一副不情愿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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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的章节被审核了，一脸懵逼。
四一：幽冥鬼爪
醉春风当选品酒会状元，属实没有想到。
是对手太辣鸡，还是咱老李家的酒，真就这么牛掰？
但醉春风这次是真的大大出名了。
以前也很有名，都不如这次来的震动。
就像一直陪跑的本泽马，一朝逆袭，闪闪发光，勇夺金球奖。
品酒会的影响，很快就扩散开来。
如意坊的生意也愈发红火，各脚店的醉春风销量大增，纷纷向总店进货。不至于供不应求，毕竟以往每年都会留下一些库存陈酿。
李随安寻思着，是否要趁机涨价赚他一波黑心钱。
“贡酒”的牌匾还未下来，李随安在媒婆界的风评也似乎一夜之间变好了。
登门拜访的媒婆，络绎不绝。
这些媒婆说话又好听，各个是人才，还不能得罪了，否则坊间不知会如何传他的闲话。
他本人没多大感觉，毕竟经验丰富，且早已过了尝鲜的年纪。
福庆年却乐坏了。
不管是哪家的媒婆上门，都一一接待。
各家小姐的画像，都收了一箩筐了。
乱花渐入迷人眼啊。
李随安看了一整天的美女画像，十五六岁就算了，毕竟他爱大的。十八九岁的刚刚好，不知道大不大。
旁边两个小丫鬟也爱凑热闹，不亦乐乎地讨论着，哪家的小姐更漂亮，更适合当主母。
“想不到啊，我李某人有朝一日，也能过上选妃般的生活。”
他得收回之前的想法，什么过了尝鲜的年纪？
缪也！
年纪越大就越爱俊俏的小姑娘，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把画像当美女画本看了，有种前世刷美女视频的鸡动，直看得人心潮起伏，恨不得故地重游，立即就去快活林会会老相好，犒赏自己一番。
当夜。
泡脚后。
费了老大劲，才入定下来，修炼灵龟睡神经。
身体正以一个睡罗汉的姿势，在床上睡觉，时而随着四肢起伏翻转。
一道黑影，自院墙翻滚而入，悄无声息在府中巡游一圈。
之后翻进书房，一通翻找之后，无所获，便向着后院寻来。
正在院中侧室中睡觉的小鹿，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也不知梦中吃着什么美食呢。一条小白腿都翻出被窝，十分不雅地压在水仙姐姐身上。
忽然，她胸口小衣内的灯笼散发出微光。
隔壁李随安猛的睁眼，下一瞬已消失在床上。
黑影灵动如鼠，李府面积再大，经他几轮游弋也轻松找到目标。很快就在后院与山体相连的巨大青石前停下，他找到了平日存储酒水的地窖入口。
“找到了！”
黑影如蒙在一片黑雾之中，浑身漆黑，行走无声，丝毫气息也不外露。
唯有两道瞳孔处似有红光闪烁，“啧啧这么容易，还以为要费一番手脚呢。”
“咻~”
耳边似传来口哨声，像是某种夜莺的叫声，他还以为幻听，没有理会。
“喂，那傻狗，找什么呢？”
一道声音清晰传入耳中，黑影心头猛然惊悚。
想也不想，翻身猛地一爪打向后方。
这道爪印卷起狼烟般的黑色气劲，爪印边缘还燃起森森的绿色火焰，真如厉鬼的骨爪，闪电般掠过丈许，却打了个空。爪印打在墙壁上，墙壁应声轰塌。
绿焰掠过一株梅树，梅树上燃起森冷的火焰，眨眼就被冻结成冰溜，内部已然腐朽。
“biubiubiu~”
一连串水滴状的光弹，陡然从他身后洞射而出。
亏他反应及时，危急关头浑身爆发出浓烈的黑色罡气盾，水滴形的光弹接连轰在其上，激荡起层层涟漪。
“法器？！”
黑影一惊。
他忙调动大部分气劲，加强气盾。
但这下连射，也暴露出了李随安的位置。
他硬顶着光弹射击，野蛮冲撞，再度一爪轰出。
这一爪威势更胜方才数倍，真如厉鬼索命，一掌击出凭空暴涨数倍，鬼爪遮天，封锁住了李随安的身前身后、上下左右六方空间。
虽然自家的“幽冥鬼爪”还未练到家，但他自信凭借对方淬体初期的实力，也绝难躲开。
然而势在必得的一爪，却再度落空。
李随安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冒出，手中出现第二把辟邪法铳，枪膛中星芒剧烈旋转。
爆击模式，准备就绪。
“砰~！”
一声闷响，黑色罡气盾终究没能撑住法器爆射，被径直洞穿。
黑影只来得及闪开胸膛要害，一条胳膊直接被齐肩炸烂。
血雾爆开。
他满是不敢置信，发出一声沉闷短哼，拔腿就往外逃去。
这下速度，让李随安望尘莫及。
待黑影仓惶逃出李府，才发现身后并没人追来，可他依旧不敢停留，在伤口处连点几下，抑制住不停喷血的大动脉，展开鬼魅般的身法快速穿行在大街小巷。
中途偶遇了几支守夜人巡逻小队，即便双方相差不过一丈远，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踪迹。
他十分警惕，又绕了一圈路，最终才停在一处大宅院后门外。
刚准备翻身而入，便敏锐的法诀一丝气劲波动，他陡然浑身寒毛倒竖，头皮发麻，仿佛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电光火石之间，‘幽冥鬼爪’已如本能的瞬间爆发。
这一击的水平，堪称是生凭最佳水平，如果落到实处，相信是入神境，他也能一战。然而这一击，再一次的落到空处。
对方又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黑影直欲吐血，哪里？
不好，在后面！！！
“嗤！”
刚转身，一道如水刀罡瞬息即到身前，他愣在原地，身上黑烟般的气劲开始溃散，露出一张惊愕的脸。
皮肤苍白，有点小帅，年岁并不大。
那愕然的表情，似乎在询问，为什么？
一道绿焰从尸体上升起，被魂塔吸收。
魂塔久违的进账。
李随安长刀一甩，收刀归鞘。这时候，一道精纯至极的刀气却自长刀上反卷回来，涌入体内。
他微微皱眉。
这是之前未曾有过的。
但此时不是检查的时候。
方才的短暂交击，已让院墙轰塌，惊动了附近的巡逻人员，数道身影快速掠来。待他们抵达现场时，原地只余下战斗痕迹和一地鲜血，连尸体也未留下。
“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有人方才再此地打斗。这绿焰……。”
正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大宅中也陡然冲出数道黑影，四散逃开。
“不好，还有同党。快传讯号，叫人。”
响亮的令箭直冲天际，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道灯笼形状。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看到这烟火号令，周围巡逻的守夜人蜂拥而至。
这个夜晚，热闹了。
李随安回到家时，陈忠和等人正在后院善后，家中灯火通明。
不待发问，李随安就面色一沉，“熄灯！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
次日。
小梅园。
李随安当着牧周的面，一刀斩出。
原本水色的刀罡中，竟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连刀气都似也凝实了几分。
牧周赞叹道：“斩月这么难练的刀法，李兄都能进步飞快，我不如也。”
李随安收刀归鞘，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牧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牧周一副木匠打扮，不紧不慢道：“解释什么？”
“为何我的刀罡，会变色？一开始我还以为我们的刀罡颜色不同，是气劲属性不同所致。直到昨夜的异变，然后今天刀罡中就多出了这抹血色，我才确定是刀法本身所致。”
牧周并不意外，反问道：“你杀人了？”
李随安眉头一皱。
四二：镇抚使
牧周追问道：“是昨夜的入侵者吗，你杀了几人？”
“……一个。”
牧周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李兄，可还记得当初我教你刀法时说的话吗？”
李随安想了半天，“哪句？”
“‘希望你能以此刀法，去拯救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这句，而李兄当时的回应也很有趣。”
李随安不明就里，“这与刀罡异变，有必然联系吗？”
牧周好整以暇道：“相信李兄已经有所察觉。你在刀道上天赋惊人，基础刀诀一学就会，一练就精，在短短时日内就已经练地圆满如意的境界，然而斩月刀罡却进步缓慢。”
李随安心道，我哪里有什么刀道天赋。
他不想承认，但斩月刀法的熟练度涨的的确很慢。
为何主攻基础刀诀，就是因为斩月刀法上进步缓慢。其实最开始时，他在后者上下的功夫更足。
之前只以为是高等刀法，才会如此耗时耗力。
现在听来，似乎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只听牧周继续说道：“这尚是前期，斩月刀罡越到后面就越是难练。你可知道斩月刀罡最为迅速的修炼方法？”
“难道不是按部就班么？”
“是杀人。”
李随安语塞。
“人死后，身体气劲并不会立即消散，而是崩散于气血融为一体，它会随着时间流逝，消逝在天地间。斩月刀法有个独有特性，能以人死前的气血淬炼刀罡。杀的人越多，刀罡就越强。如果你扛不住诱惑，以后真有可能成为杀人魔。”
“然而……”
牧周欲言又止。
“然而什么？”李随安迫不及待问道。
最讨厌谜语人。
“你以后还会杀死很多人。然而等你靠杀人刀罡大成之际，就离死不远矣。”
李随安心中有些愤懑，“是刀法有致命缺陷？”
“非也！是有人会来索命，他会吞噬你的刀罡，让你的刀罡成为他刀罡中的一份子，最终成就更强的他。”
“谁？”
牧周面露惆怅，“是我的师尊，人称月叟。”
“……月老？”
这特么不是炉鼎吗？养肥了再宰？
李随安有些蛋疼，“月老”这名号完全不符啊，不该叫刀魔之类吗。
“所以你来北地，是逃命来的？”
“是，也不是。”
“你师尊有多强？”
“很强，强到我无法揣测。我也只是他众多弟子中的一个。我知你心中所想，我来到北地不是因为师尊，师尊并不限制门下弟子的自由，也不禁止刀法外流。如遇良才，甚至还会主动送上刀法。但只要你以此刀法，靠杀人成就刀罡大成，就会被他感应到。然后不远万里，找到你。无论躲在哪里，他都会找上门来，砍死你。”
“当年我是因为其他事，迫不得已，才主动求到师尊门下。我的刀道资质并不算好，费尽辛苦才得以赐下这门刀法。”
“李兄且放心，如果你只是以斩月刀法去斩杀妖鬼、邪灵、妖兽，是不会有事的。斩月刀罡的威力，绝对物超所值。而且你只杀过一人，时间一久，以自身气劲反复淬炼，当刀罡强度重新超过现在水平，这抹血色自然就会淡去。”
对牧周的说辞，李随安持怀疑态度。
但听到可以化解时，心头也松了口气。
“牧兄，你真应该早点告诉我？”
牧周听到他的埋怨，苦笑道：“当时我欲卖刀而非刀法，是你自己求上来要学刀法的。而且你不亲生经历一遍，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万一你是意志不坚定之辈，我提前告诉了你，反而会让你主动走入歧途。介时恐怕积重难返，就真的是我之过错了。”
李随安心头郁结散了大半，“得！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我以后不用刀罡杀人不就得了。”
“但愿如此吧。昨夜那人我虽没有亲眼见到，也远远感应到其气劲澎湃，淬体巅峰的境界也相差不远了吧，实力远超于你。你却以斩月刀罡，以弱胜强，轻松将其斩杀。试问，世间能抵得住斩月刀罡实力诱惑的武者，又能有多少呢。”
李随安表情严肃，“你说的对。斩月刀罡的确威力非凡，对我助益良多。易地而处，若我身处险境，急需提升力量以自救，不一定能控制自己不去杀人而极速提升刀罡威力。”
昨夜一战，最大的功臣自然是瞬遁，他也没有辩解。
毕竟花钱买来的如此刀法，自然是大赚特赚。若再摆出一副欲壑难平模样，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你能理解就好。李兄有空，不妨多读读佛经、道书吧。”
“佛经、道书吗？好，我记下了。”
……
回到家，李随安手中多了一道青铜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一个鬼首徽记。
【传信谕令。身份：鬼差。功德值：三十五。】
鬼差？
昨夜匆匆将尸体处理后，就从他身上搜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左看右看，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个组织的信物。
但此物既然能冒出文字气泡，想来也是法器一类的吧。
他想起昨夜那人诡异的身法和武技手段，传承应当不弱。
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翻手将青铜令牌放进空巢内，继续练刀。
昨夜骤遇歹人，让府中气氛紧张起来。
福庆年也没有了此前品酒会上摘冠的兴奋，忙完手上的活儿，就找到练刀的李随安。
“林青要走？”
“是的。他已经通过了守夜人的招募考核，只要军功足够就能转正。”
李随安了解情况后，也不好挽留，毕竟对方是要去追寻自己的武道。
而且“宇宙的尽头”道路都能被他打通，当公务员，哪里是酒楼里一小小保安能比的。
临走前，李随安亲自送上百两纹银，算是答谢他这些年在李家所做的贡献。
“以后见面，说不得还要叫一声林大人了。”
林青很是愧疚，因为现在是如意坊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却提出辞行。
“东家可别寒碜我，在如意坊这些年，我也备受照顾。日后东家旦有所需，尽管来找林某。”
李随安没有当真，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进了提灯司好好干，有空回来喝酒。”
数日后，一名提灯司守夜人突然上门相召，竟是曾经的熟人小旗宋岩。
“镇抚使大人有请，李掌柜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随安见到他，也只当不认识。
别拿小旗不当官，好歹也是从七品。
“大人稍等，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了，现在就走，大人在等着呢。”
“那就走吧。”
登上守夜人的马车，一路疾驰。
过往路人马匹，纷纷避让。
尽管狮子山推开后门就能见到，他却一次也没来过。
马车直上狮子山。
山上一片古意盎然的建筑群，正中间是一座雄伟高塔。
提灯司占据了全城风景最佳的所在，往东可以眺望全城风光，往西则是繁华的港口，有成片的帆船络绎不绝出入。
进入内里，一水的龙鱼服。
守夜人的官服，被称为打架最帅的官服，跟**军装一个道理。
他们用颜色襟边来区分等级，铁灰小旗、铜色总旗，银灰百户，金线千户。千户之上，就是不同颜色的龙鱼服了。
一路走马观花，来到正堂，一名身着云纹大氅的中年男子正等在哪里。
云纹。
乖乖，镇抚使，提灯司地方一把手。
“大人，李随安已带到。”
李随安有样学样，跟着行礼，单膝跪地，“草民李随安，参见大人。”
“你先去吧。”
“是。”
宋岩恭敬退后，到门边才转身离去。
“起来吧，李掌柜的随意些，坐。”
“谢大人。”
这位镇抚使不像个手掌杀伐大权的大官，像个阅尽世事的世家浪荡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是风轻云淡，仿佛天下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四三：茶与酒
这位镇抚使大人，随和地过分了，竟然还要亲自斟茶。
李随安总算还有些眼力劲，抢先一步主动上前斟茶。
“大人，我来吧。”
袁淳方顺手也就让了。
桌上茶具很精美，一看就知价格不菲，估计也是个爱茶之人。于是李随安温杯、洗茶，斟水、泡茶一气呵成。
“大人请喝茶。”
“你这泡茶动作倒是别具一格，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又不乏规矩方圆。是从哪里学的茶道，可有什么讲究？”
李随安动作微顿。
他前世虽是北方人，在南方打工多年，得闲饮茶很正常的啦。
随口就来，说道：“回大人，我曾看过一位南方的老先生泡茶便是这般，当时觉得好看便讨教了一番。要说讲究，也有一些。”
“我这里有茶具，却很少饮茶。你且说说有哪些讲究。”
“是！譬如注水、温杯、烫壶等动作时用双手回旋。一般使用右手，按逆时……逆圭表指针影子方向，类似于打招呼手势，寓意‘来、来、来’表示欢迎。反之则变成暗示挥斥‘去，去、去’了。若习惯左手，则为顺圭表指针影子方向。”
“一般茶主人都以右手持壶为宾客倒茶，应自左到右倒茶，这样壶口是倒退着为宾客分茶，因为如自右到左则向前冲着为宾客倒茶，壶嘴不断向前如一把利刃，变成一种含侵略性的动作，大家就会坐立不安。当然，如习惯左手持壶，则可自逆时针方向倒茶。”
“所谓‘高冲水，低斟茶’，讲求的就是要注意不得溅出茶水，做到每位客人茶水水量一致，以示茶道公正平等，无厚此薄彼之义。斟茶时只斟七分即可，暗寓‘七分茶三分情’之意。俗话说：‘茶满欺客’，茶满不便于握杯啜饮……”
茶道博大精深，李随安只是了解皮毛而已。
浅析几句，不敢深耕，适可而止。
“爱茶之人，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增进友谊，美心修德，学习礼法，领略传统之美。北地人喜酒，是气候所致。喝到微醺，可短暂的忘却世间忧愁。喝茶能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
袁淳方捋了把胡须，“有意思。没想到饮茶之道，也蕴含如此多的为人处世道理。倒是你一个卖酒的，竟对茶道的推崇更多过酒道？”
李随安道：“以前也少饮茶，得过一场病后，便喜欢上饮茶（枸杞茶也是茶嘛）。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
袁淳方不置可否道：“喝茶该如何醉法？”
李随安想了想，内心里仔细措辞一番后，小心说道：“‘醉茶’，是一种心灵上的陶醉。试想，三两仙翁，闲坐竹林间，叶落棋盘上，边手谈一局边手把晶莹洁净的茶具，鼻闻阵阵沁脾的茶香。”
“‘何处仙翁爱手谈，时闻剥啄竹林间。一枰子玉敲云碎，几度午窗惊梦残。缓着应知心路远，急围不放耳根闲。烂柯人去收残局，寂寂认亭石几寒。’哪有不醉之理。”
袁淳方十分意外。
“李掌柜还有如此文采？这可与坊间流传，不太相符。”
李随安毫不避讳：“快活林里浪荡子是我，大人门座前煮茶客也是我。在下只是一凡夫俗子，所作所为，自然也难逃个俗字。”
“好个凡夫俗子。”
袁淳方笑道：“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受这份清福，首先就须有饮茶的环境，其次要有工闲工夫饮茶，才能品味出来特别的感觉。对于一个要为生计而奔波劳碌，或是整天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的人来说，无论茶与酒，都只是一种饮品罢了。”
李随安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神态却愈发恭敬，“大人说的对。”
“那你觉得茶与酒，哪个更胜一筹？”
“自然是茶。”
“你可是酿酒的？”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酒可以缺，茶不能少。茶可以代酒，酒不宜代茶。”
“好！”
袁淳方赞了一句，“这茶具放在我这里，也是摆设。你既然这么喜欢饮茶，就送与你吧？”
“啊？”
他刚要推辞，袁淳方却不给他机会。
“但酒还是要酿的。”
“贡酒的谕旨很快就会下来。十年为期，至少需要上贡三十万桶酒，质量不能低于品酒会的水准。”
李随安瞪大眼睛。
我滴乖乖，三十万桶酒，那该是多少钱啊。
他们以往最好的时候，一年也卖不到五千桶酒。
原来贡酒的蛋糕这么大，难怪大家都趋之若鹜。
李随安真的很想啃下来，只要接下这一单，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光宗耀祖。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人，如意坊恐怕接不下这么大的单子。”
“我自然知道以如意坊规模，是达不成任务需求。所以第一年可以稍微少一些，也不能少于一万桶酒，以后每年都不能少于三万桶酒。本官会给足你时间，去扩大规模。”
“这……可以放弃贡酒之名吗？草民唯恐行事不周，反耽误了朝廷大事。”
袁淳方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选择了你家的酒，短时间内就不能再变了。若是你不能酿酒，也要让出配方，提灯司会负责找合适的人来酿造醉春风。总之提灯司需要的是醉春风，一桶都不能少。”
李随安：“……”
“一哥”温暖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却让他打心眼里抽搐。
小的身板脆，您老悠着点，别把我捏碎了。
袁淳方笑道：“贡酒任务，不可有丝毫闪失。若非你李家五代之内，都身世清白，这酿酒任务，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我家五代都给查清楚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显然已经不容李随安say no！
“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
“来人！”
“大人。”
门外进来一名金线千户。
“如意坊在谁的辖区内？”
“回大人，是在地部甲字营姒百户管辖。”
“姒也？着令姒百户协助如意坊扩建酿酒坊。”
“大人，姒百户正申请去死渊？”
“死渊以后都可以去，不差她们一队。且先落实了酿酒任务再说吧。”
“是！”
李某人不敢说话。
直到袁淳方又一脸笑容转过头来，递出一枚玉牌。“这枚腰牌你拿着，持此令，可以随时来提灯司。如果有困难，也可以随时与本官反馈。”
……
李随安迷迷糊糊走出提灯司。
他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
为何定了醉春风后就不能再变了？
一个贡酒任务，都需要“一哥”直接负责。
十年，三十万桶酒。
他没计算其中能有多少利润，只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了。
好像一切都被推着走。
品酒会怎么就稀里糊涂拿下第一了呢，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要这贡酒之名。
刚回到家，却突然听到黄鹤年召见。
黄师傅找我何事？
还是去了一趟龟寿堂。
他最近事多，很少来这里。龟寿堂多了许多新面孔，似乎也少了不少熟面孔。
熟悉的角落里，李怀安还在，他正与徐子林搭档，演练拳法。
一不留神，这小胖子似乎又胖了一圈。
“小胖子，你是不是最近偷吃师兄弟的伙食了？”
李怀安见他出现，正高兴呢，闻言高兴劲立收，一脸愤懑，伸出胖胖的手指不忿道：“师兄怎的凭白污蔑人。我……我哪里偷吃了，我都是光明正大的吃。”
徐子林笑道：“哈哈，李师兄你回来了。最近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晋升入神境了，托三位师兄的福，我们的最近伙食中多了许多妖兽肉。怀安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三位师兄都晋入神境了？！”
四四：泡脚，永远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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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神境武者，可不是阿猫阿狗。
之前苏环三人还在淬体境巅峰苦苦挣扎，数年来到处历练，寻找资源，都始终无法突破入神境。
如今竟齐齐破境！！
可别小看了入神境。
从淬体巅峰到入神，虽只是迈出那一小步，踏破神庭门户。
奈何就是这一小步，就足已让许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踏出。
一个入神境，在鲲鹏城中，已经可以开武馆，自己当师傅了。
龟寿堂规模不大，黄鹤年却冷不丁一下子培养出三个入神境，属实惊人。
武者突破入神境可是大事。
哪家武馆出了一名入神境弟子，不是敲锣打鼓，大摆宴席，恨不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
龟寿堂一下子突破三人，三名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入神境，这是要轰动鲲鹏武馆界呀。
外界怎的毫无消息呢。
成林这时出现在院中。
李随安立刻迎了上去，“师兄。听说你突破入神境了，恭喜恭喜！师弟最近实在太忙，没能第一时间恭喜师兄晋级入神境！师兄可否给师弟一个机会将功补过，由我来做东，好好摆上几桌，为三位师兄庆贺一番。”
成林似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李师弟有心了，侥幸突破而已。大家都是师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何况大师兄、三师弟也不在家，我也不喜欢闹腾，日后再说吧。李师弟，师尊正在等你，且随我来。”
见到黄鹤年，他依旧在药房捡药，一切都没变，又好像哪里多了些变化。
“黄师。”
“随安来了，让我看看你最近的长进。”
“是。”
李随安伸手过去。
半晌，黄鹤年微讶的放开他的手腕，又在他身上拍打几下。
那一双略显干瘦的手好似铁板般，接连拍打在李随安身上，饶是他淬体初成，也被拍的龇牙咧嘴。
“劲气已入筋肉外膜，下一步就该易筋锻骨了。你的进步，当真出乎为师预料。”
李随安微有得色，“都是黄师教的好，加上之前吃过几条猪鱼，对淬体帮助不小。”
黄鹤年摇摇头，“外物助益终究有限，与你自身的努力也分不开。”
“黄师，你再帮我检查检查。我之前的那些小毛病，现在还有吗？”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再次伸出手问道。
黄鹤年捋须笑道：“你如今气血充沛，淬体有成。加上经常使用灵米、灵兽肉，骨骼强壮、生机勃发、肾气充盈，当是无碍了。”
李随安大大舒了口气。
听到“肾气充盈”这四个字，当真比喝了一口甜奶都让人舒坦。
美妙的生活，仿佛在向他招手。
两人又聊了一阵，话题就扯到品酒会上。
毕竟这是鲲鹏城最近的热搜话题，醉春风还挂在热搜榜上呢。
黄鹤年道：“看来你听从了我的建议，好好准备了品酒会。你家醉春风这次能击败强敌成为贡酒，你爹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李随安表情微妙。
“黄师，我有一事不明。”
“我家的醉春风，就真的那么好喝吗，无可或缺的地步？”
黄鹤年大有深意道：“何出此言，你自家酿的酒，自己不清楚吗？”
“我……自然觉得是好酒。毕竟是先人穷尽数代的智慧，才酿造出来的。我自己喝习惯了，难免一叶障目，实难给出一个尽量中肯的评价。”
黄鹤年笑道：“醉春风堪称凡酒之集大成者，自然是极好的。但它再好，也终究还是凡酒。凡酒之上还有灵酒，可遇不可求。”
灵酒……
李随安想到灵食。
如果对标灵食，那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以往历届品酒会，只是徐家势大，才屡次让徐家大酒楼的酒抢占鳌头。这次能脱颖而出，也实属侥幸。当然，你家历经五代酿酒，身世清白，轮也该轮到你家醉春风崭露头角了。”
李随安眉头微皱，这话怎的有些耳熟。
“贡酒十年一届，狮心酒也只是上一届的贡酒罢了，以往数十年，徐家还能一直霸榜不成？”
“片面了。你知道此次品酒会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是什么酒吗？”
李随安虽然没太关注过程，名次还是知道的。
“将军醉、岁寒堂和烈寒春。”
“不错，将军醉是狮心酒上一届的贡酒，岁寒堂则是将军最上一届的贡酒。但这两种名酒背后的东家，同样是徐家。”
李随安一惊。
这种事情，连他都毫不知情，福庆年也从未曾提起过。
“烈寒春呢？”
“烈寒春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烈寒春是孙家的酒，孙家也是酿酒世家，跟他老李家有些相似。如今有些式微，前些年还发生了喝死人事件，极大的影响了口碑。导致这些年烈寒春的销售也每况愈下，早就没了威胁。
他老李家一贯低调。
过去无论是不够格，还是何种原因，从不参与品酒会。
这次如果不是被点名了，也是压根不会参加的。
可以说，他李随安已经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俗话说得好，不听祖宗言吃亏在眼前。
然后麻烦就来了。
他就想起那夜的黑衣人，难道是徐家派来的？
果然祖宗教训不可违背。
他不想跟师傅讨论这个话题，总觉得怪怪的，“黄师叫我来，可是有事情让我去办？”
“有些小事。你师兄弟们都长大了，我这小地方，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正好你那里要酿酒，看是否能给你的师兄弟们找个活计，也是条出路。”
“这是小事，我自当帮忙。”
黄鹤年老怀甚慰，“好，为师果然没看错你。”
“黄师，三位师兄都已经入神，咱们龟寿堂中，可有入神境的炼神法？”
“嗯……”
黄鹤年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有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要好高骛远，先努力淬体吧。”
李随安心中思量，是否要坦白说出自己已经洞开神庭祖窍。
最终还是忍了。
……
入夜。
李随安调息了一阵，将体内‘琉璃九骨猪鱼片汤’的残余能量彻底炼化。
功法进度再度提升。
【功法：龟蛇射息劲：四重（2458/10000）】
灵食在进入四重后，淬体效果依旧斐然。
每一条猪鱼的补益，搭配炼体功法修炼，都能带来300~350点的进度。
就是后遗症依旧不小，每吃一条，都要歇上数日，否则菊花受不了。
他省着吃，也只剩一条了。
明天再去找洪家兄弟谈谈。
没了灵食，淬体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将空巢中最后剩的那点温泉水倒入泡脚桶。
水仙熟练的混入种种活血益气散的药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老爷，水温刚刚好，快来泡脚吧。”
李随安结束调息，“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就是老爷的腿上筋肉越发硬，人家最近按的有些费劲。”
李随安淬体小成，肌肉强度大增，水仙手劲不足。如果不加控制，她连按动都休想。李随安只能尽量使腿部肌肉放松，却依旧效果寥寥，感觉按摩成效大不如前。
“水仙你今年多大了？”
小妮子脸蛋微红，羞涩看了一眼李随安，“老爷，人家过完年就已经十五了。”
“……咳。十五了啊。不小了，你可想习武？”
“啊？”
“嗯，就这么安排了。正好春拍要到了，倒是看看能否买上一本功法。最起码你得先入劲，才有手劲给老爷我按摩。”
水仙闻言顿时失望不已，泱泱“哦”了一声。
李随安自顾自言道：“不仅要学武，还要学医。如果按摩有段位，你才只是青铜段位。好好学，好好练，老爷以后可离不开你的按摩。”
水仙不懂什么叫青铜段位，想也知道自己被鄙视了，有些不服气，“那我一定用心学。”
一旁机灵地给李随安按摩肩膀的小鹿，眨吧眨吧一双小鹿眼，“小鹿也想学。”
“你还太小，等长大了再说吧。不过可以先读书识字，不会认字可不成。”
小鹿眼睛一亮，“小鹿也可以读书吗？”
“自然可以。”
幼学启蒙是个麻烦，对即将发财的李某人又算得什么。府中留下来的少年不少，请个先生回家，一起教。
随着泡脚水活络血管，柔柔糯糯的少女按摩脚底板，李随安舒服的直眯眼。
身心都为之放松，会感到无比的放空、豁达，烦劳的事再也不去想。
这一刻，仿佛任何烦劳都烟消云散去。
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觉得人生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如此。
泡脚使他气色发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使他不再熬夜，早睡早起。
健康作息，充足睡眠，体力好、精神好。
泡脚缓解压力，从此远离憔悴，焕发生机。
泡脚，好处多多……
【叮！您的泡脚技能等级提升。】
李随安陡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快速打开技能面板。
【技能】——
泡脚：LV3略有小成（55/10000）。每日泡脚一次，增寿三天。附：泡脚药方，一夜鱼龙舞。
酿酒：LV4融会贯通（649/10000）
其他略。
乖乖~
泡脚一次，增寿三天！
“泡脚！永远滴神！！！”
四五：你讲乜，我唔识
泡脚药方：一夜鱼龙舞。
主要材料，鱼龙草、炙甘草、血参粉、川芎、厉火盐等。
有几样比较陌生，李随安查阅了一下资料。
厉火盐是火山中的一种矿物质与海盐历经岁月的高温挤压沉淀并结晶形成，呈橙红色，形状宛如火焰在燃烧而得名。
这种盐矿在天蓬山脉南部地区就有，掌握在少数势力手中，少有外流。
除此之外，其他的药材也大多都能找到。
唯有鱼龙草……这是死渊独有！
死渊啊。
他又想起手中的血芽米种子。
迟早要走一趟。
但想要在短时间凑齐这些药方，怕是不可能了，看来还要继续用“活血益气散”对付一下。
所幸，泡脚技能升级了，LV2的技能效果依然存在。
LV2的锁命效果依旧。
但每泡脚一天，他都感觉自己有两天的生命在浪费。
心疼啊。
……
日常。
练刀。
挑战挥刀十万次。
争取在一周内，将基础刀诀提升到LV9。
“少爷，徐二少来了。”
正在筹备酿酒坊扩大规模的福庆年，忽然找了进来。
“哪个徐二少？”
“徐家的二少爷，酒楼协会会长。”
“福叔可知他来是什么事？”
福庆年摇了摇头，“少爷小心应对吧，徐家老大人最近听说又要高升了，这个时候上门，总感觉不是好事。”
李随安点点头。
徐从戎，虽已年过四十，依旧保养得当。只看外表，说他三十岁也有人信。
李随安若非这波炼体小成，导致气质大改，皮肤也白里透红，整个人精气神都饱满充沛，年轻了不少，还真叫他给比下去了。
徐从戎世家出身，自小受家庭环境熏陶，身上自带一股权贵的高贵与威严。
难得的是，此人负责家族中商业经营，多年的商场磨砺，让他养成开口就笑的习惯。且很少当面对外甩脸子，哪怕有矛盾，也只会背地里解决。
他有如此身世，偏又为人处事谨慎小心，商人的圆滑与亲和学了个通透。
当他愿意放下架子与普通人接触，就会不经意间给人受宠若惊的感受，要谈什么事情，做什么生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欢迎欢迎，徐会长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呀。”
“哈哈哈，贤侄见外了，叫我一声伯父即可。想当年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哎呀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成人。如意坊我也许久没来啦，还是这么有格调。想当年还是你父玉堂掌舵，刚接手生意是战战兢兢呐，时常来问询我的意见。我们是无话不谈，宛如亲生兄弟。如今有了随安操持生意，酒楼也愈发红火了，不输乃父啊。”
声音豪爽，开口就是一连串语气词，套近乎拉关系，让谈话气氛瞬间活跃。
任谁看了，不得感慨一句，长辈和睦、晚辈友爱呢。
李随安一脸笑嘻嘻，心里马卖屁，“会长过奖了。随安守成尚可，开拓进取就甭提了，比父亲差远了。”
徐从戎也不计较他不叫伯父，一脸笑意道：“你看你，谦虚了不是。”
“如意坊的醉春风这次入选贡酒，是既出乎我的预料，也是情理之中啊。毕竟你家的醉春风，也是一等一的好酒。此番正式当选贡酒，从此跻身国酒之列，也为我们鲲鹏酒楼业协会多创造了一种新的流芳百世的国酒，贤侄功不可没呀。”
李随安心道：上躺着都能得第一名，你们不争气，我也没办法啊。
“过誉了。会长难得来一回，一定要给随安机会，好好招待一番。正好最近酒楼里出了几道新的菜品，会长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快快里面请。”
“好。那我就不推辞了。”
依次落座，酒菜还在准备，李随安特地拿出刚刚到手的精美茶具。
开始斟茶。
徐从戎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贤侄懂得茶道？”
“一知半解，不值一提。”
徐从戎道：“我看你这套茶具颇有润京风格，尤其是这套玉杯，一体成型，雕刻精美，实在难得啊。咦，茶壶也不错，我怎么看着像是九窍连环石雕刻的？”
“会长好眼力，这套茶具我也是刚得不久。长者所赐，我想拒绝都无法开口。至于茶壶是什么材质，我就不懂了。”
“哦？谁人这么大方。如果真是九窍连环石雕刻的茶壶，只这一套茶具，只怕就不下上千两纹银呢。”
“有这么贵吗？”
李随安一脸震惊，脸上满是感动。随即浮夸的遥遥对着狮子山方向一拱手拜倒，“镇抚使大人，对在下实在太好了。这么贵重的茶具，也说送就送。在下一介商贾，何德何能啊。”
“嗯……谁？”
“提灯司镇抚使袁淳方袁大人啊。”
徐从戎呆了一呆，“哦，你已经见过袁大人了？”
“是的。昨日才逢袁大人亲自召见，还赐了我一枚腰牌，让我有困难随时可以去找他老人家。”
徐从戎眉心跳了跳，笑道：“贤侄好福气啊。早就听闻镇抚使大人待人随和，一心为民。今日又从你处，又得到佐证了。”
“如此，我也更放心将侄女交给你了。”
喵喵瞄……
(￢_￢)
“哈哈哈，贤侄不必惊讶，这是好事啊。我们两家往日多有亲近，只是近年来你父去世，才疏忽了走动。我父亲已经得到户部的调令，即将出任户部北地六道总领司务厅郎中一职，不日即将赴任。他老人家在得知你至今还未成亲后，便有意将堂侄女许配给你。如此，我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李随安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徐大人要出任北地六道总领司务厅郎中了，那可是从四品大员。恭喜恭喜，徐家从此更进一步。但此事……”
这特么的，还硬贴着要送妹子上门。
这什么怪招啊。
属实给爷整不会了。
徐从戎打断道：“贤侄放心，我那堂侄女温柔体贴、貌美如花，从小就在家族中素有美名，加上有父亲大人亲自做媒。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李随安这下听懂了。
真个好算盘，都成一家人了。
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老李家可不就名正言顺成老徐家了嘛。
“请恕随安无法答应……”
“贤侄不必着急做决定。不孝有三，无后乃大。贤侄这般年纪，也是时候该结门亲事，考虑延续家族传承之事了。你父亲故去的早，我这个做伯父的，勉为其难替你做门亲事也是可以的。”
李随安义正严词道：“恐怕要辜负会长的美意了，我还年轻，暂无娶亲的打算。”
徐从戎手指跳动一下，皮笑肉不笑道：“我父亲虽然儒雅随和，但他老人家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他的主意一旦下达就很难收回，贤侄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敬重徐大人。但给我结亲一事，饶是父亲在世时，也难以动摇我的决心，此事只能请老大人收回好意了。”
前身老爹在世时，都没能说动这个“独身享乐主义”的不孝子，你又算老几。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喧闹。
茶室内隔音效果不错，只有浅浅的声音传入。
徐从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贤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奉父亲大人之命，前来结两家之好。如果贤侄这般抗拒，我恐很难回去复命啊。”
李随安脑子飞快运转。
这是来自从四品户部官员的威胁，户部郎中在地方已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了，可不是徐坤那种衙门小吏能比的。
“关门恐吓”那种招式，应付应付捕快还行，毕竟他占着理字。
可现在要怎么办？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缺少应对官场的经验啊。
脸上挤出一抹难为情表情，“实不相瞒……”
“李随安呢，让他速速出来见我。”
门外传来女子呵斥声，听不太真切。
李随安眉头微皱，“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上人了，此生非她不娶。”
徐从戎一脸荒唐表情。
合着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理由？
他脸上也没了笑意，“贤侄该不会随意编造个理由打发我吧。”
“不知是哪家姑娘，让你早早心有所牵，为何又不娶回家呢？我一番诚意上门说亲，贤侄却如此不知好歹、推三阻四、满口胡言的糊弄与我。如果贤侄不给出个明确答复，别说我父，连我都要冒火了。”
“砰！”
说着，茶杯重重一放，在桌上烙印下一个深邃的痕迹，显露出不俗的修为。
李随安心头一紧，“会长息怒，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那你倒是说说，是何人让你心有所属？”
“是……”
砰~
茶室门被暴力推开。
李随安一脸惊讶，看着一脸怒气冲冲冲进来的兜帽大氅银线飞鱼服大凶之兆的女人。
“参见大人。”
徐从戎也缓缓站起，拱手一礼，脸上堆起笑容道：“原来是姒百户，徐某这厢有礼了。”
进来的正是提灯司地部甲字营百户提灯使，姒也。
姒也一脸不爽，“原来是徐会长在这，我说怎么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见我。”
徐从戎道：“百户大人找我贤侄吗，那徐某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会。”说着，皮笑肉不笑转头对李随安道：“此事贤侄好好考虑吧，希望在我父上任之前，能有个好结果。徐某静侯佳音。”
“会长慢走。我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姒大人是也。”
“什么？”
徐从戎一脸震惊。
看看他，又看看满脸寒霜的暴力女，又看看他。
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姒也亦是一脸问号，你讲乜，我唔识啊。
“当真？”
李随安深深一躬，一脸决然，“千真万确！”
半晌，“哈哈哈，贤侄好魄力，好胆识，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四六：九幽冥教
“你们刚刚在讲什么？”姒也一脸不善问道。
李随安解释道，“回大人，徐会长此来，也是关心贡酒之事。”
他也不怕徐从戎当面拆穿，大不了就认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苗条淑女君子好逑。
前世没怎么谈过恋爱，相亲倒是有过不少回。哪怕结了婚也是鸡毛蒜皮一大堆，后来也离了。
没体验过爱情的滋味，也不怎么相信爱情。
男女嘛，可不就是那点事儿。
万一成了呢。
这一波啊，癞蛤蟆睡青蛙属于是。
他已经禁欲太久了，承待一位容颜绝世、身姿惊世的天仙来拯救。
你说他满脑子都是金虫……
拜托，你脑子里没有？
我不信！
除非你不是男人。
只是徐从戎临走时，那大有深意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姒也美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怀疑李随安脑袋里正在想什么好事。
冷漠吐出一句，“最好如此。”
“镇抚使大人令我协助你扩建酿酒坊酿造第一批贡酒，你速速办好此事，不得耽搁。”
李随安心中一动，“大人是急着要去死渊吗？”
姒也猛的抬头，手捉刀柄，杀气腾腾。
李随安急忙摆手：“大人不要误会，是镇抚使大人下令时，在下正好在现场。”
姒也暂且放过他，“建好酿酒坊完成第一批酿酒需要多长时间？”
“酿酒坊扩建福叔已经在做了，这要不了多长时间。但酿酒的最好时节，是夏秋之际，我们需要先行筹备。”
姒也眉头直皱，“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等到夏秋之后？”
一股冷意瞬间就扩散开来。
内心里的不耐烦与焦躁都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李随安这时候可不敢触她霉头，恭声道：“我想镇抚使大人的意思不在于此。”
“那是什么意思？”
“毕竟酿酒需长时间发酵、陈酿，急是急不来好酒的。如果只是寻常酿酒，根本无需大人前来监督。镇抚使大人却依旧郑重地将大人派过来，依在下看，更多的还是确保第一批酿酒原材料顺利到位，谨防意外。”
姒也听出了他的话中意，“会发生意外？”
“意外其实已经发生过了。”
姒也眉头一挑，“什么叫已经发生过了？”
这事不需要保密，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李随安张口就来，“大约数日之前，有名黑衣人偷入家中。企图进入酒窖，后被护院发现，惊走。”
数日前……姒也若有所思，“为何不报官？”
“家中当时并没有损失什么，便没有麻烦官府。后来一株经年老梅树意外腐朽大半。我也是被镇抚使大人召见，得知贡酒事大，联想起此事，才猜测对方可能是冲着贡酒来的。”
姒也快速冷静下来，“带我去梅树那里看看？”
“梅树腐烂的部分，已经被砍了。”
“带我去。”
好凶哦，我好喜欢。
（如果大家不喜欢，我可以删除修改！）
“是。”
来到后院，姒也看到了新砌的院墙。一株长势较好的梅树，突然被对半斩断。大片的树干上腐烂痕迹还未清理干净，些许冥火灼烧的残痕十分明显。
“你们发生了交手？是谁与他交手的，对方用的什么招式？”
“嗯嗯……对方的气劲十分独特，始终有如黑烟萦绕一般，气息森冷且带有腐蚀灼烧特效。身法尤其迅捷诡异，稍不注意就让他逃走。交手没几个回合，对方的招式是一种厉害的鬼爪手印，森森然会冒出幽蓝色火焰。触之即冻，便是这火焰让梅树后来发生腐朽变化。”
姒也了然。
“果然如此，九幽冥气劲！”
想了想，又觉不对。
她猛然反应过来，“是你与他交手的？本事不小嘛。”
李随安干笑一声，“大人说笑了，我去年八月才开始练武，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有余，哪里是他敌手。是府中护院陈忠和师傅在场，加上提灯司就在不远的狮子山上，对方心有顾虑不想闹大，这才逃走。”
“大人，您可有线索？”
姒也道：“此事你无需知道。日后若再有这等变故，记得及时报知与我。”
李随安苦笑道：“我若再遇见，怕是没机会报知给大人了。大人若是知道什么，烦请相告一二，也好让李某心中有数。”
那晚之后，他也曾回到过现场查看，但那处宅院已经被封了，什么也没发现。
姒也想想也是。
初生牛犊不畏虎，长了犄角倒怕狼。
李随安习武不久，若是莽撞行事倒也麻烦，便解释一二道：“那人很有可能是九幽冥教余孽，用的手印武技，应该是九幽冥教秘传的‘幽冥鬼爪’。但你无需担心，六日前，守夜人在南城一处宅院前发现私斗，现场找到大量血迹，那晚的黑衣人估计已经死了。”
“九幽冥教？”
这名字，一听就不好惹。
“九幽冥教是前朝便存在的宗门势力，本来势力并不大。后来有大量前朝皇室势力渗入，便愈发膨胀起来。专门从事破坏、刺杀、渗透之事，企图颠覆大润朝。”
“前朝便有，那岂不是上千年了。”
姒也道：“你无需担心，大润朝前后数次围剿。九幽冥教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些许余孽，依旧秉持教义，四处兴风作浪，难有作为。那处宅院是他们在城中的组织据点，也已被捣毁，短时间内不会再聚集。”
“捣毁又是什么意思，抓到了还是没抓到？”
姒也干咳一声，“九幽冥教的身法‘暗影遁’别出一格，想要抓他们，也不是易事。”
“那就是跑了？”
想起空巢中的那块青铜牌子，李随安立觉有些烫手了。
他老李家一贯低调，他又老实本分，怎会惹到这种势力。
一开始还以为是徐家派人偷酒方，现在情况，又不太像了。
可我家酒窖，有什么东西能吸引这种势力吗。
“大人，我最近新研制出来一款果酒，十分符合女子口味，大人可有兴趣尝尝吗？”
姒也秀美微皱，她不习惯跟男子单独饮酒。
但李随安明显有话要说，她也要完成任务，便点了点头。
来到后院，小水仙正在院中教小鹿写字。
绿树初露新芽，树下红衣绿袄，娇俏可人的小侍女，天真无邪的小女娃，好一派怡人风景。
见她们这么专注，李随安没有出声打断，走过去一看。
呃……这写的什么呀？鬼画符吗。
“老爷，快看小鹿画的画。”小鹿发现了他，高兴地招呼他来看。
这一抬头，就露出一张小花猫脸蛋来。
李随安松了口气，“原来是画啊，这小猫挺别致。”
小鹿不依，一着急画笔就抹到脸上了，白净的小脸蛋上再添一道胡须，道：“我画的是老爷呀。老爷你看，这圆圆的是眼睛，方方的是鼻孔，大大的是脑袋，跟老爷一模一样。”
“嘻嘻嘻~”
水仙偷笑不已，咪起笑眼在旁看好戏。
李随安瞪眼，我谢谢你哦。
不是叫你学写字吗，怎么就开始练画了。
狠狠揉了把包子头。
不生气，小孩子需要鼓励，不能老是打。
“小鹿画真不错，满脑子艺术细菌嘛。这画很有抽象艺术风格，以后有当大画师的天赋！”
小鹿高兴不已，“老爷，我真的画的好看吗？水仙姐姐总笑我。”
李随安一瞪眼，“那是你水仙姐姐不懂欣赏，看不出你的画作精良。看我的。”
他接过画笔，在原本的草纸上涂抹起来，很快一张有点搞怪的卡通人物形象就映入眼帘。
“这不就成了嘛。”
抽空打开技能面板瞄一眼，【画技熟练度+100】。
咦，这次加这么多。
水仙瞪大眼睛，小鹿乐得直拍巴掌，“老爷真厉害，一模一样。”
“是小鹿厉害，一模一样就算了。”
他一巴掌高高抬起轻落在她小脑瓜上，“快收拾一下，家里来贵客了。把我珍藏的‘北国一点红’拿出来，再叫贺师傅弄两个小菜过来。”
两女这才看到后面跟着个黑衣大氅的大官，忙上前行礼。
姒也被冷落半天，也不生气。
瞥了一眼卡通画作，眼神中古井不波。
但她的目光触及到小鹿身上时，却抑制不住内心里波涛汹涌澎湃。
此时此刻，在她的神庭祖窍空间中，一盏心灯光芒大盛。幻化出灵动的类人五官，也惊恐的挤作一团，满脸都写着敬畏与恐惧。
直到小鹿跑远去，她的眼神才从小鹿身上收回。
暂时平复心潮。
“大人里面请。”
四七：基础刀诀，天人合一
姒也跟着进入院中，一眼就看到一角里散落的碎石。
那是练功桩被斩碎后的残余，很多武馆都有这种大青石雕刻的练功桩。
然后又看到石墙上零落的刀气痕迹，瞳孔微缩。
“这是你斩出来的？”
“是。我习武较晚，妖鬼围城前才开始练刀，让大人见笑了。”
姒也道：“你是说，你在妖鬼围城前才开始练刀？”
“对啊。”
“你在糊弄我吗？”
“大人何出此言。”
“拿你的刀！”
“……”
见她较真了，李随安无奈，只得取刀。
这波啊。
属于装逼失败，反受其咎。
但他这次真没装逼。
女人都是鳝变了，在她生气的时候，就不要想着跟她讲道理。
“大人是要考教我的刀法吗？你我境界差距太大，我只在淬体境练筋阶段，恐怕比斗没有意义。”
姒也道：“你以为我会拿力量和境界来压制你吗，且放心，我们只比刀法。拿出你的实力，让我看看你是如何逼退九幽冥教刺客的。”
李随安很想说，他有双枪居合。
可话说到这头上了，该刚的时候就得刚，否则凭白让人给看扁了。
没有实力的时候，对别人的好，别人都认为是讨好。
水太深、风太大，没有实力少说话。
珍惜自己的低谷期吧，低谷的时候，什么都是真的。
毕竟，待他有朝一日同风起，全天下就都是好人了。
届时……
天下无贼！
“呲呤~”
斩月刀出鞘，长刀轻震，有如龙吟。
“请大人指教。”
姒也看他这副模样，不以为意。
她见过太多的对手，似乎每一个男人第一次向她挥刀时，都抱着一副要打败她的气势。她并不怀疑对手的决心，但至今能做到的，无一不是高境界的前辈。同辈之中，没遇到过对手。
若以为她是女子，就可以随意欺瞒小觑于她，都将会付出代价。
“来。”
“来！”
李随安一声断喝。
“子弹时间”，开！
眼前世界顿时变成0.5倍满频世界。
习武以来，李随安首次拥有如此强烈的战意，想要尽情一战。
只管挥刀，不论其他。
这一刀挥出，直取中路，堂堂正正，毫无花俏。
本已快到LV9的基础刀诀，在这一刻迸发了应有的威力。
姒也眼睛一亮，刹那间脑海中想出好几种御敌手段。最后却得出结论，若只用刀招对敌，竟都无法轻易化解。她只能被迫直取，与他硬碰硬，化解刀招。
“铿”一声锐响。
交战正式开始。
然后李随安斩出这一刀之后，便是连绵不绝，刀光如瀑。从四面八方进攻，无有中断，出神入化。
一柄长刀在他手中，时而凌厉刚猛，大有无坚不摧的意境。忽而又刚柔并济，随心所欲，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出。
待姒也刚习惯了这诡异的刀法后，李随安的刀路再变，漫天刀光悠然消散，化繁为简。
一刀接连一刀，只是劈砍，仿佛是在砍柴。
而她就是那颗腐朽的木柴。
身体越发沉重，被迫逐渐加大气劲输出。
如此明确简单的刀路，本应很容易应对才是，可偏偏压制的她只能每次被动地与李随安硬碰硬。
一切都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这一刻，姒也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大巧不工”。
这人基础刀法之好，首次让她产生出憋屈之感，仿佛被一个刀法境界极高之人，在肆意调戏玩弄。这是自她武道初有成绩之后，所不曾感受过的。
好几次她都想爆发出强大气劲，将李随安狠狠掀翻出去。
好在她修养不错，都忍住了。
因为她注意到对手双眸中灿若星辰，神情极度专注，已经是彻底沉浸与这场战斗之中。
却越忍越憋屈，手中气劲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增加着，以抵御对手连绵不绝、随心所欲的攻击。
李随安却彻底沉浸在战斗中，享受着挥刀的乐趣。
他眼里只有刀。
将“LV8出神入化”的基础刀诀发挥到极致。
这感觉好极了。
仿佛身上每一寸肌肉，每一缕气劲的调动，都是为下一次极限挥刀而量身准备。每一次单脚离地，每一次身体摆臂，每一次的身体腾挪，都是为了让下一刀光更强。
战斗起来毫无章法，凭心意挥刀，就像是一个疯狂挥刀的野兽。
鬼使神差的，李随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毕生都在追求势均力敌，寻求酣畅淋漓的对决，甚至不息封印自己近半灵压的战斗狂人，更木剑八。
享受到了战斗的乐趣，他的气势逐渐放肆，嘴角洋溢着疯狂。
浑没注意到，LV8的基础刀诀的熟练度在飞快跳动着。每一次都是数百的增加，超出平时数日的修炼程度。
小院外墙上，不知何时已站上了三个人影。
他们安静地看着院中的比斗，都各有心思。
陈忠和、石阡与牧周。
牧周眼神平静，内心感慨。
陈忠和与石阡则是震惊，东家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单论刀法，他们自愧不如。
正在这时，李随安手中的斩月刀竟发出“嗡嗡”颤鸣，好似被镀上一层如水光泽，感受到它的锋利、手感，它特有的气息。
神兵之所以是神兵，不在于它有多少特效。
神兵有灵，第一次与它的主人产生共鸣。
牧周浑身一震，心中讶异至极。
这把刀在他手中时间不短，他持之以自保，持之以复仇，持之以杀戮，持之以逃亡，却从未见它展现过如此状态。
此时见到斩月刀迸发出如龙吟般的刀鸣，让李随安的每一刀都透着超出原本的威力，刀气肆意，亢奋如龙。
他承认，自己真的嫉妒了。
李随安也感受到了手中斩月刀的共鸣，如有了生命般。刀身仿佛有了呼吸节奏，让他自身的气劲也被调动，开始变的有些不同了。
不停的挥刀，渐感觉到自身气劲运转速度越来越快，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好像要将身体压爆。
理智告诉他，现在是时候该停下来了，否则压力超过极限，他的身体筋脉会爆掉。
可他没有停下来。
因为冥冥中能够感觉到，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触碰到某种新的境界。
那种来自人体内极致的爆发，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完全抽离出了这个世界。摆脱了所有束缚，享受到了真正的自由。
正所谓一念可通神。
感觉到一扇全新的大门逐渐向他敞开，如何能够踌躇不前呢。
之前他练习的刀术，都在这一刻得到升华。
慕然间，漫天刀光顿收。
姒也脚步凌乱几分，心中更是有些微乱，面对突然收手的对手，她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眼前之人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消失在感知之中一般。
她也感觉到对手并未有停手之意，那股战意肆意疯狂，直激地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一旦等他出刀，必定是生平极限的一刀。
她心中十分犹豫。
此时的她并非最佳状态，一切都只因一开始就束手束脚。然后战斗过程中，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释放更多力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勉强与对手势均力敌。
李随安只不过是淬体练筋之境，身上力量不会超过万斤之力。
丹田气劲更是三流水准。
可她已经拿出何止万斤之力，丹田内气劲调动多少，更是无从计量了。
这一战，她已经输了。
要强好胜的她，却开不了口。
无穷的天地源气疯涌而下，直在院落上方形成一道无形的旋涡。
这庞大的天地威压，让场中数人全都色变。
牧周哑然：入神？！
开什么玩笑。
姒也脸色凝重：调动天地之威，这可不是淬体能做出的事情。
她不敢主动进攻，因为没有把握，不知道接下来一击会从哪个角度攻来。还有一种直压心头的直觉，她若是动一下，都会遭到这方天地的全力攻击。
在这一方小院中，仿佛她已经成了最不受待见的存在，遭到了所有事物的敌视。
斩月刀上发出嗡嗡锐鸣，刀身散发寒光，刀气如芒，吞吐伸缩，越发凝实。
“来了。”
四八：深藏功与名
李随安猛的一刀斩出。
如水刀罡掠出数丈开外，这宏大厚重的刀罡，远超李随安的水准。纯粹的水色刀罡中，哪还有半丝血色。
姒也心头剧震，这一刀，避无可避。
她再还顾得比斗约定了，全身气劲骤然爆发，识海中心灯点亮，一只虚幻灯笼罡气罩将她笼罩其中。
“轰~”
一道巨大声响过后。
院墙轰塌、碎石纷飞、烟尘漫天，树叶树枝更是遭受灭顶之灾。
院中姒也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几下后平复下来。
面对李随安迸发全力的鼎盛一刀，她却不曾移动分毫。
她赢了！
可面上铁青表情，怎看也不像是个赢家。
她的大氅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头上发簪不翼而飞，一头长发披散空中。
精致的五官，独特的气质，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颜。
却都被笼罩周身三尺的寒意所破坏。
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出她心情不爽，路过都要绕她一大圈。
待烟尘散尽，后方的房屋破了个大洞。
李随安干咳几声从一堆木屑中爬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神情狼狈至极。
“东家！”
陈忠和与石阡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扶他。
却有人比他们更快。
牧周的身影瞬息出现在李随安身边，伸手一搭将他拉起。
“谢了，牧兄。”
牧周感受到他身上并无大碍，才微微点头。
心中感慨不已说道：“你的基础刀诀又进步了。”
“咳咳……”
李随安咳嗽一声，舒缓一下体内差点炸膛的气劲压力，“似乎是这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是如何调动天地源气，将这一方天地都纳入你的刀势之中的。”牧周问。
姒也耳朵微动，也悉心听着。
李随安脸上露出享受、回忆的表情，“就在方才，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刀锋好像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之中，如坠入泥潭，四面八方空间中有无数的丝线将我纠缠。我只管挥刀，不停的挥刀，斩断所有丝线，想要劈开这束缚，所幸我做到了。
“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刻，我感受到了一种……自由。”
“自由？”牧周不解。
姒也同样秀眉皱起。
李随安笑道：“是的，自由。你也可以理解为，天人合一。”
牧周心头微震，迫不及待问道：“李兄可否详细说说。”
姒也微微点头，这人有点水平，问到她想问的了。
“我的理解是……”
李随安心情极好，稍微措辞一番，解释道：“这方世界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天道发端万物，地道生长万物，人道成就万物。天地人都与万物的生长关系密切。
“从医学范畴讲，如果将人体看做是一个小宇宙，天人合一就是如何与天地这个大宇宙相呼应，将人的生命过程及其运动方式与自然规律进行一个类比，进而道出天与人是如何在宇宙中共生的。”
牧周大皱眉头。
怎也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人体小宇宙，天地大宇宙的？
“可否再详细些？”
李随安想了想道：“换个角度，从社会范畴解释，天人合一就是天与人合二为一，进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至高境界。
“我猜想人刚出生时，天人本是合一的。但自从有了思想，学习了各种知识，天人便不再合一，天人合一便不复存在了。使得人逐渐丧失了原来的自然本性，无法与大自然协调一致，也不能与大自然合一。”
牧周：“……”
李随安不再理他，走出废墟，向姒也抱拳道：“多谢百户大人指教，不知大人是否解惑？我的所有刀法，都是牧兄教的，也的确是妖鬼围城之前才开始学的。大人若还怀疑我骗你，可以向牧兄佐证。”
姒也面上抽搐一下，也不看一旁牧周不停点头，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李随安无奈，女人果然都是小气鬼。
自己又哪里得罪这女人了？
“老爷，大人怎么走了。”
水仙正端着美食远远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拖油瓶，费劲的抱着一个白玉瓷瓶，“哎呀，院墙怎么倒了？屋子怎么破了个大洞？老爷你没事吧？”
美食来了，也不能浪费。
正好牧周也来了，几人便在院中畅饮一番。
……
【基础刀诀：LV9天人合一（破境1%）】
原来基础刀诀到顶了，也并非终点。
原本还有些可惜呢，毕竟只是基础，相比真正的刀法，练得再好，也威力亦有限。
现在到了LV9天人合一境界，依旧尤有上升空间。
他练刀的动力又增强几分。
却不知道，当姒也离开如意坊时，马车没走多远，就被等在外面的一辆华贵马车拦住。
“百户大人是要回府吗，可有兴趣聊几句？”正是徐从戎。
“没空。”
心情不爽的姒也，车马停也不停。
“难道百户大人不想知道那李随安为何会忽然与我提到百户大人吗？”
“背后议论，小人行径。”
徐从戎被人当面硬怼，也丝毫不恼，“我与世子大人是至交好友，大人与世子大人又是青梅竹马，在下实不愿看到百户大人为卑鄙小人所蒙蔽、欺骗。”
“嗯？”
……
正主愤愤离席，事情没谈成。
李随安索性做自己的事情，来到北城，洪家兄弟的家中。
两兄弟不在，只有老母在院中纺织。
李随安跟老太太聊了几句，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使，说话得吼着才能听见，“老太太，我是洪兄的生意好友，上次来过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你上回来过。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你看着这。……留下来吃顿饭吧，老妇给你做鱼吃。”
“老太太您别忙，跟您说几句话我就要走了，家中还有事呢。你说两位洪兄这么大年纪了，怎也不娶房媳妇，在家伺候您老人家？”
一说到这话题，老太太立刻唉声叹气，直拍大腿，“唉，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跟他们说了几次亲了，楞到临头就退缩。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什么条件，这个看不中那个看不中，哪有那么好挑的，可真是愁死我了。”
李随安心中窃笑不已，“就是。两位洪兄也老大不小了，真该结婚了。趁着您老还健康，没准以后还能帮着他们带带孩子。这样在家，也不会闷。”
“就是就是。”老太太嘴角咧开了花。
“现在的姑娘可都太挑了，要求夫家有样貌还要有家世，还要知书达礼，婚后不能打媳妇。人家好姑娘，更加挑剔。别让两位洪兄再挑来挑去了，到年纪大了，您老若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兄弟两没人管，恐怕娶妻更加遥遥无期。如果再染上出入青楼的坏毛病，身子弄垮了，搞不好一辈子都要无后呀。古有不孝，无后乃大，老太太您当家可得慎重起来啊。”
老天太严肃起来，“他们敢！”
李随安将话题挑起来，直说道老太太心坎上了。
事后留下一坛酒，一匹布，潇洒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四九：发簪
眨眼一周过去。
提灯司都再没人来过。
李随安的生活又恢复日常，除了没鱼吃，恨不得一天跑三趟北城外。
其余时间。
不是在练刀，就是在练刀。
《基础刀诀》臻至LV9天人合一等级后，就已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之前的练刀，无论是精细入微、圆转如意还是出神入化，都还处在招式、刀法阶段，如今已经彻底超过了刀招、刀法的层次，他只觉每一次挥刀都变的千难万难了。
牧周对“天人合一”不死心，最近时常往这边跑。
他不仅自己过来，还带着老婆一起来串门。他老婆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李随安也鼓励许颖外出多多走动，此举有益身心健康，对腹中胎儿生长也有好处。
许颖听从了他的建议。
担心她无聊，李随安还给许颖找了个活儿解闷。
提出让她给水仙和小鹿启蒙。
（前者是武学，后者是文字。）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许颖竟然真答应了。
“我练的‘随风扶柳劲’是家传武学，更重身法敏捷，男女皆宜修炼。如今我许家只我一人在了，外传不外传都是我说了算。我很喜欢小水仙，传给她也未尝不可。”
李随安心中一动，想起了牧周的迅捷身法，“牧兄的身法，也是弟妹传给他的吧？”
“是呢。夫君的身法还未大成，李大哥也想学吗？我教你啊。”
李随安大为意动，哈哈一笑道：“那也等你产后身体恢复再说吧。”
于是让水仙和小鹿正儿八经地送上束脩，足足上百两纹银，算是变相的为他们补充家用。
从此，许颖便成了两女的女先生了。
随着两家时常走动，关系也越发亲近。
李随安没什么朋友，同样乐得如此。
这日。
消失许久的姒也再次来到如意坊。
她的神色间有些疲惫，眼中带有血丝，似乎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不仅是她，还有数名守夜人同行，同样是一身风尘仆仆。
此时不是饭店，活计们都在角落打盹。
正在柜台里算账的福庆年看到后，立刻迎了上来。
“李随安呢？”
“回大人，我家少爷正在后院……”
“带我去。”
姒也朝身后一挥手，“沈总旗，你带弟兄们在此歇息，今日开销算我的。”
“是，大人。”沈河躬身道。
福庆年见机大喊道：“几位大人能来是如意坊的福气，怎敢要大人开销。小程，快快招呼几位大人。”
“诸位大人请上楼上雅间。”机灵的小二立刻跑上来。
“大人请随我来。”
姒也跟随福庆年，轻车熟路来到后院。
刚进后院，就发现环境有了不少变化。
原本受到波及的老梅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新移栽的梨树。
坍塌的院墙扩建了一番，变的更加宽敞。
院中一角石桌前，还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她认识，正是那神秘刀客牧周。女子气质十分出众，挺着大肚子，仪态尽显雍容，应是他的妻子。
旁边还有一张小桌，一个羊角辫的小个子，正在女子监督下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写字。
她的目光不由多在小个子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另一名少女站在一边学习站桩，亦是满脸苦色，身子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能摔倒。
至于李随安，则在院中练刀。
姒也只看一眼，就忍不住眉头大皱。
“他的刀法，怎变成这样？”
在她眼里，李随安每一次挥刀都让人感觉浑身僵硬、动作笨拙迟钝，每一招每一式都变地一板一眼起来，宛如初学者，让人无法直视。
然而多看几眼后，又猛的心头一震，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
李随安的每一次挥刀，都仿佛托举着万斤重担在发力。动作虽慢，有的动作甚至变形，可刀尖之上却发出划破空气的些微爆鸣，刀身上刀气吞吐发出“呲呲”作响声。
没练一会儿，李随安就已经浑身大汗淋漓。
这时。
随着一次挥刀结束，李随安终于力竭，竟然连刀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呼呼~”
他大口喘息着，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头顶蒸腾着白气，内衣更是如泼水一般，湿漉漉一片。
李随安浑身肌肉都在不自然抽搐，脚步虚浮地走到桌前。
对这种情况早见怪不怪的水仙忙结束站桩，快步跑过去，将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老爷喝茶。”
她也趁机偷偷懒，歇息一下。
李随安拿起枸杞参茶，吨吨吨大口大口灌入肚中。
“这修炼强度太大了。”李随安暗道。
修炼一周了，也才涨了7%进度。
较之前可实在太慢了。
自开了神庭祖窍之后，日夜受天地源气滋养淬炼，这具身体本已越来越强壮，目光灼灼有神。
他能每日都感受到进步，一日更比一日强，且没有丝毫瓶颈。
若是之前的刀法，练一天也不会累。
可如今这强度，才练半个时辰就已筋疲力尽。
不仅是体外要承受着方圆十丈天地的压力，体内气劲的高压更是让他不堪重负，身体仿佛要炸开一般。
每一次看似笨拙的挥刀，其实都需要他力贯全身才能完成。四肢、胸部、腰部、腿臀，乃至手指脚趾，无一不再发力。龟蛇气劲在体内高压下快速运转，带来难以想象的淬炼，脏腑、骨骼、气血也都在参与其中。
每一次挥刀的消耗，较之前何止百倍。
他感觉这刀法已经从武技打法，渐向练法转变了。
是以，哪怕最近没怎么修炼龟蛇射息劲，第四重的功法进度，依旧在保持快速增长。
每日都有80~100点进度，只比吃鱼少了。
这般计算的话，哪怕没有鱼吃，也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第四重的淬体修炼。
“也不知道基础刀诀破境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对这基础刀诀越来越感兴趣。
牧周夫妇早发现了姒也的到来，与她见礼过后，主动告辞离开。
李随安喘息几下，抱拳见礼，“参见大人。”
“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最近可好？”
姒也微顿：“……我好得很。你的酒坊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莫非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李随安早有准备，岂会给她发飙的机会，“大人误会了，我们一直在行动。”
“原本的计划是在之前的酒坊基础上进行扩建，最近才发现，扩建难度太大，因为附近的建筑已经完全挤占了空间。即使扩建，也规模有限。”
“如果另选地址新建酒坊，耗时耗力不说，也耗费资金。最好的方法是收购一家成熟的酒坊，在此基础上改建。恰好在城东郊区孙家酒庄，已经近乎废弃状态。福叔如今正在与他们商谈，希望能够买下这座老酒坊。将酒坊搬迁过去，进行扩建，如此第一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外城郊区，为何选在城东？”
“回大人，因为水质问题。酿酒有一个法则，叫‘酿酒六必’。即‘秫稻必齐，麴蘖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这是我们酿酒的心法，其中水泉必香就是说要酿出好酒的，所用的水也必须上佳。”
“城东地接天蓬山脉，又没有城北那么环境复杂。有来自雪山深处冰雪融化后流出的纯净雪水，自山上流淌而下，汇聚百川，最终融入鲲河、龙江之中。”
姒也闻言，沉默不语。
李随安察言观色，“大人，可是城东有什么问题？”
姒也摇了摇头，“最近城东的确有些变故。待会儿我与你一起去看看，最好尽快解决问题。”
“这么急？”
姒也言辞不容拒绝：“就在今日。”
“是。”
李随安能感受到她的急迫，虽无法理解，却也干脆利落的去准备。
当即叫上石阡，准备驱车出发。
“坐我的车。”
李随安无所谓。
正在楼上休息的沈河发现姒也出来，立刻上前问询，“大人，可需要我等同行？”
“不用，你们也累了。今日休憩，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来到门口，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黑色四轮箱式马车，有点类似前世西欧的贵族马车，车身上装饰精美，有玻璃窗户，是贵族的新式马车，还有提灯司的灯笼标记和一个李随安不认识的家徽。
拉车的马也不是凡物，是拥有妖兽血脉的夜鳞马，身材高大，浑身大部分长了光滑的鳞甲，膝盖处还长有倒刺，可日行千里。
车外空间看着不大，内部却十分宽敞，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李随安刚要钻进去一睹究竟，就被姒也拦住，“谁让你进来的，你坐车驾上。”
李随安与坐在车驾上的老者对视一眼，老者冲他咧嘴一笑，看起来倒是个随和之人。
“……我不会驾车。”
笑话，马车本来就有车夫，要他坐车夫旁边，本老爷做不到。
姒也一窒，“那你骑马吧。”
“我马术不精，在城中骑马，怕撞到路人。”
姒也：“……”
李随安一摊手，退了下去，“我干脆坐我的车好了。”
说着就要回去驱车。
姒也没好气道：“还不快上来。”
“是。”
一溜烟钻进去，左顾右盼，啧啧连声，宛如姥姥进大观园。
姒也：“……”
马车很快启动，一路平稳快捷的疾驰着。
意外的舒服，居然还有减震系统？
姒也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碰乱看。
李随安却忽然不觉，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他在身上摸索一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姒也瞥了一眼，顿时柳眉含煞。
“大人不要误会。这枚发簪是最近在坊市上淘到的，据说是用三阳暖玉制作，款式还不错。当然比不过大人之前的那款。主要是那日不小心弄坏了大人的发簪，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这枚发簪算是赔罪。”
姒也愣了愣，摸了把头发。
那日离开后就一直在忙，连家也顾不得回。因此头上的束发，还是用的发带简单束住，她早觉得不方便。
本能的伸手就要去拿，却又僵了一下。
想到那日回去路上徐从戎打的小报告，脸色腾一下红了，只觉一股燥意涌上脖子，煞气自也烟消云散，心中也有了些异样。
“不需要，你收回去吧。”
李随安坚持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赔罪。如果大人觉得不合适，那下次再挑个其他物品吧。”
姒也忍不住再看一眼发簪，样式的确挺好看，是之前没见过的款式。
又盯着李随安面色仔细看了几眼，见他神态从容，眼神清澈。
心道，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推阻只怕反要误会。
“算了，我就收下了。”
李随安将礼盒送上。
心里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