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气风发美少年1 隆冬,漠北。 蒙天赐十九岁,青春正年少,意气风发少年郎。 北风如刀,万里飘雪。马车缓缓前行,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蒙天赐一个人在马车里,一会躺着小憩,一会坐起来斜靠在软垫上伸直腿看话本,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着静静的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旅途虽然有点长,他却不感觉寂寞,只觉得充满了好奇、憧憬。 是啊,十几岁的年轻人,一心想着要去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番天地,建立一番伟业,怎么会觉得寂寞呢。 当然,蒙天赐也并非全无烦恼。 他作为漠北第一刀胡一天的独生子,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独自一人下江南。 蒙天赐此次出来是拜师的,他要拜江南名门神剑山庄的掌舵人夏冰河为师学习剑术。 他不能确定以自己的资质,夏冰河是否愿意收他,虽然他的父亲与夏冰河是八拜之交。 这就是他当前的一个最大烦恼。 胡一天少时沉迷武学,本以为会与刀相伴终老,却不想在他四十岁时遇到了十七岁的蒙萌,也就是蒙天赐的母亲,漠北第一布商之女。说鬼迷心窍也好,说一见钟情也罢,看见了,认定了,便结婚了,甚至还答应了唯一的儿子随母姓。 人到中年,老房子着火,好容易娶到这样一位美娇妻,生得一位粉团玉雕般的儿子,本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是胡一天夫妇却家教极严。小时候的蒙天赐没有少受到父母的混合双打,好在父母多是纠正他的品行、习惯,习武时偷偷懒,课业疏忽一二,调皮捣蛋恶作剧等,父母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偶尔还帮他打掩护,逃避教习师父的严厉责罚。 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吃苦。 所以蒙天赐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有觉得人生有什么真正的烦恼:马是最好的马,车是最好的车,衣服是最好的衣服,食物是最好的食物,师父自然是最好的师父,父母更是最好的父母。 鲜衣怒马,肆无忌惮的年少,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样的世家出来的孩子自是聪明的,武功虽然不算顶尖,但是也绝对不算弱,这样的资质独自闯闯江湖自然也是够的。 只是,蒙天赐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长得帅。 漂亮的女人是非多,麻烦多,漂亮的男人亦是。 关键是蒙天赐的帅呢还不是一般礼貌上被夸的帅,是真的帅,是极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时唯一也是最直观感受的帅。 这也是胡一天见到天赐母亲的感受。 所以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义并非全无道理。 这样帅气多金的少年,家世好,武功高,待人又亲和有礼,怎么不讨人喜欢呢,何况是女人。所以胡一天在蒙天赐出门前唯一反复叮嘱的就是:“江湖上坏女人太多了,不是每个都像你的母亲,你这次出去要以拜师学艺为重,千万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也不要跟陌生女人打交道,不要多管闲事。待你学成归来,父母自会为你择配良偶”。 蒙天赐嘴里答着记住了,好好好,是是是,心里却腹诽到:“不让我招惹漂亮女人,自己却娶个漂亮老婆。我要娶老婆我肯定自己找,良偶不良偶另说,漂亮不漂亮另说,一定是要我自己喜欢的”。 南下拜师,学习剑术是一个方面,胡一天夫妇更多的是想让独生子到外面闯一闯,看看外面世道险恶,多多历练,日后好接手胡家在漠北的产业。 当然,这些他们是不会告诉蒙天赐的。 转眼蒙天赐已经走了十日。 雪住风停,天气仿佛也越来越暖和了,只是毕竟是冬天,风还是冷的。 隆冬过后春未至,冷澈清风刺骨寒。 这一日,实在无聊的蒙天赐忍不住还是跳下了马车,吓了跟随胡家多年的管家黄伯一大跳。看清楚蒙天赐只是下来走走,这才目光柔和地驾着马车缓慢跟在后面。 蒙天赐正走得无聊时,突然发现路上还有一行足迹,脚印浅浅的,有些虚浮,不知道在这严寒的冬天已经走了多久。 “天寒地冻,少爷还是上车吧,当心着凉”,黄伯习惯性的关心起天赐。 “这么冷的天还有人在路上独自奔走,他一定很可怜,我们带他一起上路吧”。 “可是老爷说了,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打交道。” “可是他不是女人啊。” 蒙天赐有时候确实有些悲天悯人,常常为别人的不幸感伤,可能他自己从来没有遇到什么真正伤感的事情吧。 当然,也是因为他实在太无聊了,就是无聊,不是孤独,不是寂寞,只是长久没有跟人交流的无聊,他急需要一个伴侣来缓解这种无聊。这个是跟随他们家几十年的黄伯无法满足的。 马车很快赶到那人跟前,蒙天赐掀开厚重的帘子才看清他的脸,一张很英俊的男人的脸,不同于蒙天赐那种讨人喜欢的帅气的脸,这是一张让人见而生畏的冷漠的脸,仿佛世界上一切的寒冷、悲苦、欢乐都与他无关。 蒙天赐跟他老子一样,都喜欢漂亮的人,所以他很开心,对着男人道:“朋友,天寒地冻,若不嫌弃,上车来捎你一程”。 这是胡家人说话的风格,明明是帮你却从不居高临下,永远客客气气的。 那人道:”不用了。我坐不起” 蒙天赐道:“我只是顺路,不要你的钱。” 那人道:“不要钱也不坐,坐车我自会给钱。我说的清楚了吗?” 蒙天赐还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了。 久久只是说了一句:“那有一天你路上遇到疲惫走路的我,稍我一程。” 那人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高声道:“好,我稍你”。 蒙天赐其实很聪明,有时候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的聪明不在于过目不忘或者其他,他只是能在寥寥数语中感知到他人的悲伤,心怀悲悯却不流露,尊重任何一个不同的生命个体。 因为我们很多时候流露出的对他人的悲悯实际是对他更深的伤害。 第2章 意气风发美少年2 黄鹤楼一直有“江南三大名楼”“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称。 蒙天赐虽然从小习武,但是诗词歌赋也样样精通,他喜欢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但私心还是觉得崔颢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更胜一筹。 此时李白的诗更符合自己的写照,他正在江城,路经黄鹤楼,也同样要去烟花扬州。 只是没有送别他的故人,现在也不是三月。 这都不要紧,来到此宴客会友吟诗的胜地,蒙公子怎么能错过逛一逛瞻仰的机会,更何况他已经赶路半月有余,早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玩一玩,找个好馆子,好酒好菜解解一路的风尘。 到了江城不去黄鹤楼是一大遗憾,那到了黄鹤楼不吃武昌鱼又是遗憾中的遗憾。 武昌鱼就是鳊鱼,黄鹤楼附近的江水中并不产这种鱼,他来自鄂县,也就是武昌,所以称之为武昌鱼。 武昌鱼肉质细嫩,清蒸最佳。鲜鱼活杀,在鱼背上划几刀稍作腌制,蒸十八分钟,蒸熟之后才浇香醋汁,撒葱花姜丝,最后淋上热油增香。成菜鱼形完整、色白明亮、晶莹似玉,口感原汁原味,淡爽鲜香,外带姜丝麻油,香气扑鼻。 江城的酒楼,家家有武昌鱼,清蒸、红烧、油焖,做法多种多样,味道都不难吃。 江边的人怎么会做不好鱼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胡一天喜欢黄鹤楼的清蒸武昌鱼,只要到了江城,必然去现杀几尾清蒸。 蒙天赐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是一样。 蒙天赐现在就坐在黄鹤楼二层靠窗的位置,这里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整个江面。 不要问为什么他总能得到最好的位置,不说他出门前他泪眼婆娑的年轻母亲为他置办的锦衣华服、豪车宝马,就是他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从小锦衣玉食形成的气派。 像这样的人,作为江南三大名楼的店小二能看不出来吗,不巴结他还要巴结谁呢? 一坐定,店小二门就围上来了,端茶倒水,毛巾擦手,嘘寒问暖,点头哈腰的问道:“公子如此气度,看着不像是本地人,要不要尝尝本店的招牌清蒸武昌鱼,鱼是今天早上才运过来的,新鲜的很,公子可以自己去挑选一尾”。 黄伯去挑选了两条2斤左右的武昌鱼,又点了几个下酒菜,烫了一壶竹叶青。 蒙天赐其实对喝酒没有什么兴趣,除了辛辣的口感,实在找不到任何乐趣。所以他其实不太品得出什么酒好什么酒坏,大多选择入口绵软一些的。 只是,每次出门,蒙天赐还是必喝点酒,且喝得随意,喝得豪爽,他只是不爱喝罢了,并不是不能喝,相反他很能喝,就算过年在家跟亲朋好友拼酒,也少有喝醉的时候。 江湖儿女怎么能不喝酒了,不喝酒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他蒙天赐可是要闯江湖做大侠的人,喝酒是必须的。 今天的酒蒙天赐喝得倒是很高兴,许是太久没有在人多的地方,许是终于有了点闯江湖的意思,他听着嬉闹的人声,看着滔滔江水,吃两口小菜,酌两口小酒,竟有一点醺醺然的感觉,这感觉很好,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喝酒的乐趣。 酒喝微醺,花看半开,这个时候是最好的。 蒙天赐其实这个时候很想找人聊聊天,哪怕只是聊聊这滔滔江水。 遵循父亲的嘱托不跟陌生人随便打交道。所以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黄伯聊着天。 漂亮的人总是特别打眼,不光小二爱往这桌钻,吃饭的人也有开始注意到他们。 其中,有一个漂亮公子貌似特别关注他。其实,蒙天赐早就感觉到了,只是蒙公子毕竟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 不是没有兴趣,只是还没有搞清对方的意图。 忽地,那公子对着他灿然一笑,收了折扇,端起酒杯朝着他举了举,一饮而尽。 从小养成的礼貌让蒙天赐无法装作没有看见,他也举起酒杯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哪知,这回应不得了了,那个小公子得到回应又斟满一杯,示意了一下又一饮而尽。 蒙天赐不得已,又陪饮了一杯。 …… 这样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一壶竹叶青已经见底,一壶也有两斤多,这小公子是跟蒙天赐杠上了。 蒙天赐朝那小公子晃了晃酒壶,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酒了。 蒙天赐已经没有喝酒的想法了,正准备叫一碗牛肉面填填肚子。 这时那漂亮公子却朝着他走了过来,朗声道:“公子果然好酒量,在下佩服佩服”。 蒙天赐只得站了起来,心说,该来的早晚会来,坦然回应道:“彼此彼此,公子不嫌弃坐下来一起喝一杯”。说罢,又叫小二上了一壶酒。 “不要不要,再喝我就露馅了”,那公子讪讪道。 天赐不解,道:“此话怎讲?” 那公子默了一会,才道:“其实我刚才一直喝的都是水”。 蒙天赐…… 这时,蒙天赐才注意这公子容貌,俊美绝伦的脸庞,鼻子很高挺,最有特色的是他的眉眼跟嘴唇,眼睛弯弯的,嘴唇的弧角微微向上,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感觉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乌黑的头发简单的半束起,一身水墨色的长衫,虽然没有什么图案装饰,材质却极佳,一把空白扇面的折扇,当真是翩翩佳公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看起来该是跟蒙天赐差不多的富家子弟。 蒙天赐的容貌其实并不在这位公子之下,反而在俊美中多了几分英气。 坐定之后后,蒙天赐先做了自我介绍,本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原则,蒙天赐没有做任何隐瞒。而这位斯文公子倒是也坦荡,自报了家门,原来他是中原最大的药材行德仁堂的当家杜致远的小公子杜秉谦。 虽然蒙天赐没到过中原,中原杜家还是听过的,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伤筋断骨的时候,杜家的珍稀药材极多,是黑白两道打交道最多的药行,而杜致远的医术之高,又是一江湖神话。 蒙天赐对杜秉谦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人总是会对一些救死扶伤的职业产生莫名的好感,就算这个行业本质也是商业,没钱门儿都很难进。 蒙天赐又开始腹诽自己父母来了:“看人家父母起名多用心,秉谦,谦谦君子,我,天赐,谁还不是天赐的,多怕别人不知道你老来得子。” 聊天的功夫,蒙天赐发现自己确实挺喜欢杜秉谦。 怎么能不喜欢了,年纪相仿,兴趣相投,背景相似,更何况,杜秉谦跟蒙天赐一样,没什么贵公子的毛病,谦谦君子,比蒙天赐还容易一眼看穿。 在蒙天赐十九年的人生中,如果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是他隐秘的内心一直希望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是的,就是朋友,不是父母,不是远房亲戚,也不是书童陪练,就是和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建立的如兄弟般的关系。父母可以是朋友,但是大多时候他们是父母;远房亲戚可以成为朋友,但是他们大多只是年节走动的情谊;书童陪练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毕竟隔着主仆的关系。 这样说感觉蒙天赐好像人缘很差的样子,其实不是。相反,他人缘很好,在家的时候每天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找他,有找他练武的,有找他参加诗社的,有找他郊游的,有找他喝酒的,天赐总是来者不拒,其实他也是个爱玩的人,人也活泛,大家都喜欢他。这些人都可以称之为他的朋友,但是,好像又都不算,总觉得朋友应该是这样,又不全是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 蒙天赐不知道,是他自己太闪耀了,所以在一群朋友中,他总是中心,朋友还是需要势均力敌,也需要心有灵犀。他还没有遇到让他觉得对等的人。 其实,交朋友跟找女人一样,看眼缘,贵知心。是不是一路人,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是了,你知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只是这点,蒙天赐现在还是不懂的,他只是觉得他应该交杜秉谦这个朋友。 第3章 飞来艳福勇救美 此刻,蒙天赐与杜秉谦已经交谈了三个时辰,菜已换过一轮,他们却好像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相识多年却始终无法走进对方的内心,有人初次相见,却一见如故。 忽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窗子冲了进来,一下就到了跟前,就势就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高高举起倾斜,头配合昂起,潇洒的喝了几口才利落的放下。 蒙天赐静静的看着她。 杜秉谦似有默契一般,也一言未发,静静看着她。 红衣女子似被看的有点尴尬,短暂停顿后对着蒙天赐陪笑道:独酌不如对饮,如此美景,小女子愿意陪公子同饮。” 红衣女子不笑的时候已经是个很美的女孩子,一种活色生香、生机勃勃的美,尤其是她眼波流转的时候,仿佛有千万个鬼主意,看的人只有予取予求的份了。 这一笑起来,她的眼睛好像在发着光,实际上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映衬着她红色的披风,有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光芒。 蒙天赐此时的心有一种春风吹皱了池水的感觉,又像夏天吃到了冰镇的西瓜。 杜秉谦倒是看起来冷静的很,道:“我们本身就是对饮。” 红衣女子也不看他,还是盯着蒙天赐,回答道:“喝水的不算。” 杜秉谦:“你……” 蒙天赐忙打圆场道:“相逢即是缘分,姑娘好眼力”。遂让小二加了一副餐具,另加了几道招牌菜。 红衣女子看了酒杯一眼,道:“喝竹叶青就应该用碧玉展,没想到这么大的酒楼还犯这样的错误。” 说着自斟自饮了一杯。 接着很自觉的拿起了筷子,伸向了新加的烧鹅腿。就像个在家挑食的小孩,美味的烧鹅被她把油亮焦嫩的皮一圈撕掉消灭后就被抛弃了,道:“烧鹅腿还不错,只是这只是右腿,差了点。” “菜心倒是新鲜,也够嫩,只是蒜蓉多了一些,盖过了菜的清甜。” “狮子头肥肉比例少了一点,入口就差了。” …… 红衣女子像个食评家一样逐个点评了一番,小二的脸已经逐渐难看起来。 蒙天赐倒是觉得有意思的很。 他其实对食物也挑剔的很,只是本性随和,加上家教的缘故,倒是甚少批评菜肴的口感。这时候听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堂而皇之的把他的感受说出来,倒是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到二楼看看,给我把这个酒楼给我包围,今天一定要把那个臭丫头抓到”,声音很大,人很多,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找人要闹事一样。 “他们要找的人是你?”,杜秉谦问。 红衣女子道:“自是不错。” 杜秉谦道:“你打算怎么办?逃走?” 红衣女子道:“我为什么要逃走?” 杜秉谦:“那你是准备束手就擒?” 红衣女子道:“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杜秉谦:“那你能对付他们?” 红衣女子道:“现在还不能。” 杜秉谦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红衣女子道:“你们去对付啊!” 杜秉谦道:“为什么是我们?” 红衣女子道:“你们不是我朋友吗,朋友有难你们难道能袖手旁观?” 杜秉谦道:“我们何时是朋友?” 红衣女子道:“就刚刚啊,我们不是一起吃饭喝酒了,这都不算朋友?” 杜秉谦有些无语。 蒙天赐倒是更觉得这女子有意思了。 说话间,几个身体健壮、手拿大刀的壮汉已经冲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紫红脸的胖子。 咻,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为首的胖子已经咕噜噜从楼梯摔了下去。 红衣女子的筷子只剩下一只。 那群人一看,老大被摔下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只听下面传来怒吼:“还愣子着干什么,给我一起上。” 杜秉谦本来没有打算多管闲事,现在也无法置身事外。 而蒙天赐本来就觉得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毫无羞耻感的欺负一个弱女子,简直就是强盗所为。 这种事情如果他都不出手,还谈什么行走江湖锄强扶弱。 他只觉一股热血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随身携带的短刀,登时就冲了出去。 杜秉谦见状,也拿起纸扇,加入了战局。 蒙天赐跟杜秉谦学的都不是杀人的功夫,也没存着杀人的心,只是想尽快把这帮人打趴下,让他们赶紧走。 好在来的人倒是没有多少练家子,都是皮毛功夫,他们两个起初应付起来还算容易,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所谓三拳难敌四手,车轮战耗时耗力,他们已经快用尽耐心了。 “小心你身后”,“踢他下盘”,“哎哟,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武功不弱嘛”……红衣女子坐在一开始的位置上,连位置都没有挪,时不时往嘴里倒口酒,左右躲一下飞过来的碗碟,指挥他们两个打这个打那个,小心这里,躲着那边,偶尔丢根筷子扔个盘子帮他们打几下,就差抓把瓜子看大戏了。 蒙天赐跟杜秉谦真是哭笑不得。 “住手”,声音不大,却低沉而有力,自带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打闹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蒙天赐把目光转到来的人身上。 只见这人披着黑色的披风,戴着宽边的斗笠,佩戴一把长剑。 他的右边眉骨处有一长条显眼的伤疤,说不出的恐怖;他好像不会笑,嘴巴下垂,眉头紧锁;他目光锐利而恶毒,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恨; “两位兄台,我们只是想带走这位姑娘,这本与你们无关”,斗笠男道。 蒙天赐道:“确实无关” 斗笠男道:“既然无关,二位又何必多管闲事,自寻烦恼?不如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蒙天赐道:“路遇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闲事我为何不能管?” 斗笠男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多管闲事命不长吗?” 蒙天赐道:“实不相瞒,家父确实经常这样说,特别是女人的闲事。” 斗笠男道:“那你为何还要管?” 蒙天赐道:“你们一群大男人如此欺负一个女人,我看不得。” 斗笠男似是被气着呢,反问道:“一个女人?你可知她是什么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能把我几十个兄弟耍得团团转?” 蒙天赐道:“不知,我只知她是女人,而我是男人,还有比男人保护女人更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更何况,她已经与我们坐在了一起,成为了我的朋友,我岂有眼看着朋友被欺负不出手的道理?” 斗笠男似已经失去了耐心,厉声道:“那出手吧!” 话刚落,就一个长身蹿出栏杆,从窗子飞了出去。 窗子外就是一片江水,斗笠男找准几个落脚点借力,几个腾身已经到了江面上的一条大船上。 随着几声惊呼,大家还没有看清,蒙天赐也站到了大船上,似是比斗笠男还来得轻巧、漂亮。 斗笠男心中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有如此好的轻功。 他简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年轻人有如此好的轻功。 不同于之前的群殴,蒙天赐这次很有耐心,静静的对峙着,并不急于出手。 风在吹,船在动。 不知过了多久,斗笠男终于失去耐心,反手拔剑,剑光一闪,剑刃出鞘,剑光如同一道闪电,亮的人眼花缭乱。 只是,蒙天赐已看不到这剑光,在斗笠男手刚想要触到剑柄时,他已经如同一只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砰”的一声,斗笠男就掉进了水里。 蒙天赐就这样一拳把一个绝顶的剑术高手击倒了,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 他只是跟着直觉出拳而已。他甚至都没有用家传的刀。 他真是觉得今天的自己运气好极了。 直觉与运气,往往都是建立在对环境细致的观察,对实事准确判断的基础上,这一点又有多少人愿意承认呢?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无论多强大的人,如果心乱了,着急了,被人看出了弱点,找到了破绽,一招就够致命了,用不了第二招。 第4章 连环追杀忙逃命1 起风了,蒙天赐仿佛乘着风一般,几个点地就回到了楼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红衣女子望着他,兴奋道:“你知道你刚刚打败的是谁吗?” 蒙天赐道:“那就要问姑娘得罪的是谁了。” 红衣女子:“万乐门。” “你刚刚打下水的可是万乐门江南分舵右护法“快剑王”吴名,吴名非无名,他可是有名的很,没想到你的武功很、相当、非常不错嘛。” 杜秉谦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你知道万乐门的宗旨是什么吗?” 红衣女子抢答道:“有仇必报,十倍奉还。” 杜秉谦道:“不错,这也是近几年万乐门迅速壮大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帮的原因。而且,万乐门的宗旨就是一致对外,只要加入万乐门,不管有什么怨仇,是否占理,万乐门都会替你出头,帮你报仇,这也是吴名对你出手的原因。当然,找万乐门帮忙复仇并不是没有报酬的,复仇的难度越大,你所付出的代价也越大。这里的十倍奉还既指复仇的程度,也指付出的代价程度。” 红衣女子道:“所以,你现在确实有点小小的麻烦,你打败了吴名就是得罪了整个万乐门。” 杜秉谦道:“吴名作为护法,现在应该已经启动了万乐门最高级别的复仇行动——捍卫荣誉,全员复仇,这是他们的惯例。” 蒙天赐问红衣女子道:“那他们对你的复仇计划是什么级别?” 红衣女子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在酒楼欺负卖唱的小姑娘,出手教训了几个小喽喽,虽然声势浩大了一点,到没有惹什么重要人物,最低级别的都算不上。谁知道你运气差刚好遇到吴名。” 蒙天赐道:“他遇到我是他运气差,我行得正坐得端,又岂怕他们来找我麻烦。” 嘴里虽这样说着,心里却实在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 随后又自我安慰道,“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袒护自己人的坏人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也不算问心有愧”。 杜秉谦道:“我们还是暂时离开这里,避上一避的好。” 蒙天赐斟满一杯酒递给他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别。你我虽初次见面却如多年老友,以后若有机会见面,定要痛饮一场。” 杜秉谦道:“你怕连累我?” 蒙天赐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早晚总是要分手,此事本与你无关。” 杜秉谦沉默了一会,终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的离开了。 蒙天赐:“你怎么还不走?” 红衣女子:“我为什么要走?” 蒙天赐:“他都已经走了。” 红衣女子:“他走我为什么要走?” 蒙天赐:“你不怕万乐门来报仇?” 红衣女子:“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蒙天赐:“你都是靠什么对付万乐门的?” 红衣女子:“一身正气。”说罢,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随后又补充道:“靠你靠你。” 是啊,浩然正气才是我们抵御一切邪恶势力的法宝。 蒙天赐随之释然。 蒙天赐:“吃饱了吗?” 红衣女子:“饱了。” 蒙天赐:“走吗?” 红衣女子:“走。” 蒙天赐:“去哪?” 红衣女子:“看你。” 蒙天赐:“名字?” 红衣女子:“沐天恩” 蒙天赐:“蒙天赐。” 沐天恩:“想不到我们的名字还挺配啊。” 蒙天赐睁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有时候真想给她一个爆栗子。 回头间偷偷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小欢喜。 这时黄伯提醒道:“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先离开这里,以免夜长梦多。” 沐天恩道:“怕是已经晚了。” 蒙天赐道:“不错,人已经来了”。 蒙天赐从小耳聪目明异于常人,没想到沐天恩的耳力竟然与他一样灵敏,心中对她的赞许又深了一分。 这时,箭就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射了进来,仿佛酒楼外已经布满了弓箭手。 “屋里的人,我们右护法吴名惨死你手,此仇不共戴天,识相的乖乖出来,可能还会留你一条活路,否则就等着万箭穿心而死吧。”外面的人吼道。 蒙天赐跟沐天恩左躲右闪,前后阻挡,总算是没有受伤。 蒙天赐:“他说什么?” 沐天恩:“他说吴名惨死你手。” 蒙天赐:“可是我没有杀他。” 沐天恩:“我知道。” 蒙天赐:“先逃出去再说,否则真的要成筛子了。” 蒙天赐递给黄伯一个眼色,就带着沐天恩顶着桌子慢慢往窗子边移动,到了窗边也没跟沐天恩商量,拽着她就跳了下去。 等他们从江面浮出来的时候,沐天恩简直要气死了。 好容易游到岸边,沐天恩就发作了:“你跳你就跳,你拉我干什么?” “拉我跳就就拉我跳,能不能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不说就不说,你能不能找个中间有落点的位置缓冲一下?我们是要自杀吗?” “最后,我要是不会游泳怎么办?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蒙天赐被这一连串连珠带炮的责难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的挠头。 等沐天恩发完脾气,蒙天赐才道:“生火给你烤衣服好不好?” 沐天恩不理他。 蒙天赐:“饿了没,叉条鱼给你烤了吃好不好?” 说完不等沐天恩回答,找了个树杈当鱼叉,三下五除二就叉了好几条鲤鱼。 天色渐晚,蒙天赐找了一堆木材生火取暖加烤干衣服同时开始烤鱼。 蒙天赐对这些事情仿佛有种天生的天分,如果没有人说,看他捡柴生火烤鱼,谁能说他是个从未独自出过远门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呢? 沐天恩本来还懒得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火堆一边,也不好意思脱了衣服把里衣烤干。直到闻到烤鱼散发的阵阵香气才不情不愿的坐了过去。 沐天恩:“没有盐巴不好吃吧?” 蒙天赐:“可以自制盐巴。” 沐天恩:“怎么自制?” 蒙天赐一本正经地说:“收集自身汗液。用浸湿的布等擦身体,将擦过身体的衣物浸入清水中,将水煮沸,溶解衣物中的汗液,将水分蒸发掉后,析出盐。” 沐天恩盯着他两秒,终于忍不住上手捶打起来了:“蒙天赐,我揍死你我,恶心不恶心你。” 蒙天赐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还有一个简单的方法。’’ 沐天恩:“什么方法?” 蒙天赐:“我自带了盐巴。” 沐天恩:“你一个大男人出门带什么盐巴。” 蒙天赐:“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你看这不是用到了。” 沐天恩:“你怎么想到要备盐巴的?” 蒙天赐:“我出门前三个月已经预想了一千种落难的可能性了,流落荒野这种大概率事件怎么能超出本少爷的预期。还好落水没有掉。” 沐天恩:“那落难的原因预想了几种?” 蒙天赐:“那倒是不多,无非就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还有……” 沐天恩:“还有什么?” 蒙天赐凑近沐天恩,笑嘻嘻道:“英雄救美!”说罢赶紧闪开了。 沐天恩又想打人了。 第5章 连环追杀忙逃命2 火堆旁两个人坐着闭着眼睛休息等待天亮的到来。 沐天恩:“他们怎么这么快啊,我才闭上眼睛。” 蒙天赐:“走?” 沐天恩:“还有别的方法吗?” 蒙天赐:“打?” 沐天恩:“还有别的方法吗?” 蒙天赐:“躲?” 沐天恩:“躲哪?” 蒙天赐:“你觉得躲到江里怎么样?” 沐天赐:“跟打比起来还是这个好接受一点。” 说罢两人又跳到江里憋气去了,各自支棱起一根芦苇杆。 果然,不多时一群黑衣人就冲了过来,左右找了一圈,看了看才熄灭的柴火,朝着唯一的一条路追了去。 待黑衣人走远了,他们才游回岸边。 沐天恩:“人倒是很多,没什么水准。” 蒙天赐:“那你还躲。” 沐天恩:“我不喜欢打架。” 蒙天赐:“我不喜欢穿湿衣服。” 沐天恩:“那你提议躲水里。” 蒙天赐:“我更不喜欢打架。” 蒙天赐:“烧火给你烤啊?” 沐天恩:“不然呢?” 火才升起来,两人衣服还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沐天恩:“你觉得让一个女孩子这样在你面前合理吗?就不能脱一件衣服给我遮着点吗?” 蒙天赐:“非礼勿视,我不会看的。” 沐天恩:“你看一眼,我叉瞎你眼睛。” “还有时间打情骂俏,看来百乐门江南分舵这帮人要回炉重造了。”说话间,人已经走了出来,无声无息,仿佛一直都在附近一样。依然是黑色的披风,大大的斗笠,身体很瘦削,颧骨很高,脸上仿佛就挂着一层皮。 蒙天赐:“这次看来是躲不了。” 沐天恩:“衣服白湿了,都是你的馊主意!” 蒙天赐:“阁下尊称?” 黑衣人:“杀无形” 蒙天赐:“今日为何而来?” 黑衣人:“杀你!” 蒙天赐:“我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为何要杀我呢?” 杀无形:“万乐门。” 蒙天赐:“莫非你也是万乐门的人?” 杀无形:“非也。” 蒙天赐:“那你为何要杀我。” 杀无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话间,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两人面前,手已经伸向了蒙天赐的脖子。身法之快,轻功之高,仿佛身体完全不带一丝重量,出手却又快又准,果然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蒙天赐暗道不好,条件反射般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沐天恩见他扑了过来,猛的一闪,闪到了他身侧。 眼见杀无形抓住了蒙天赐的脖子,情急之下一脚踹向了黑衣人侧腰。蒙天赐趁杀无形吃痛放松之际也赶紧闪到了他身侧,也是一脚踹了出去。 才出手就挨了两脚,杀无形的怒火已经成功被激起。 杀无形:“小姑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蒙天赐:“话说那么满,先解决了我再说。” 杀无形:“英雄救美?成全你!”说完反手解下自己的链子枪,顺势刺出,软软的链子枪被抖得笔直,像毒蛇般刺向了蒙天赐。蒙天赐这次却是早有防备,随手扔出身上仅剩的一块碎银子,只见得火花一闪,枪尖就断了。 杀无形登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又不得不服。 杀无形道:“公子好功夫。今日在下认输了。” 蒙天赐道:“运气运气,承让承让。” 杀无形:“只可惜你空有一身好本领,脑子却不好使,得罪了不该得罪也不能得罪的人,也只是死路一条。” 蒙天赐:“你说的是吴名。” 杀无形:“吴名已死,你不该杀他的。现在找你报仇的是他的胞弟吴用以及整个万乐门。” 蒙天赐:“可是我并没有杀吴名。” 杀无形:“你没杀他,他却死了,这是事实。” 蒙天赐:“多谢阁下提醒”,说罢真诚的朝杀无形作了一揖。 蒙天赐正打算与杀无形告别,却突然发现,他再也无法说话了。 他已经死了。 蒙天赐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暗器?投毒?总不该是自杀吧?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他遇到的一切。 这是蒙天赐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死在他面前,虽然并非为他所杀,他仍然感觉震惊、不可思议,无法相信,更多的是害怕。 因为沐天恩在的缘故,蒙天赐强装镇定。 蒙天赐:“要不要看看他怎么死的?” 沐天恩:“你是仵作?” 蒙天赐:“还是可以大致检查判断一下。” 沐天恩:“有用吗?重要吗?显然都是算你身上的。”说完忍不住一哆嗦,打了几个喷嚏。 蒙天赐知道沐天恩其实也害怕,只是假装镇静而已。 蒙天赐:“也是,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换身干爽的衣服,好好睡一觉再想怎么办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沐天恩的脸开始红扑扑的,人也昏昏沉沉没有力气了。 蒙天赐不得已,只得背着沐天恩寻找可以落脚的人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只感觉是在往山上走。 终于在好像要走到山顶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小四合院。 蒙天赐:“要不就这一家吧。” 沐天恩:“你以为还有别的选择吗?” 蒙天赐:“那我们一会说我们什么关系?” 沐天恩:“姐弟吧!” 蒙天赐:“为什么深夜至此?” 蒙天恩:“上山拜佛迷路了。” 蒙天赐:“想要干吗?” 沐天恩内心翻了个白眼,反问道:“只是路过?” 蒙天赐自己也乐了,轻轻放下沐天恩,走到门口,大喊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 好像过了很久,才听到有人缓缓往门口走来。 开门的是个大概六十多岁的慈祥老大爷。 蒙天赐:“爹爹叨扰了,我姓蒙,名天赐,这是我的妹妹蒙天恩,我们兄妹二人上山拜佛,不小心迷路至此地,想在贵处借宿一宿,不知是否方便。” 大爷:“方便倒是方便,只是现在夜已深,我家老婆子已经睡了,客房久未有人住宿,无人收拾,只能委屈二位到柴房将就一晚。外面天寒地冻,二位先随我进屋吧。” 大爷把天赐天恩带到柴房后,又回屋抱来了两床棉被。 大爷:“柴房平常是我的地盘,没事中午我也在这个炕上午睡。我给你们加两床被子,你们一人一边,中间隔着案桌,凑合着先休息吧!” 蒙天赐:“大爷真是太感谢您了。敢问贵姓?” 大爷:“免贵姓杜。不必客气,咱们这荒山野地的,能有人来我们也很开心,明天等老婆子醒了,给你们做几个好菜。今天太晚了,二位先歇下吧!”说着就要走出门了。 蒙天赐:“杜爹爹且慢,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借两套干爽的衣服。” 大爷这才发现他们两位衣服都是湿的,忙道:“老朽老眼昏花,刚才没有注意到,不周了不周了。我去找一下。” 柴房虽然简陋,可能因为室内,又是烧炕的缘故,倒是比外面暖和许多。 大概过了半小时,大爷才拿着两套衣服颤悠悠的进来:“两位,这里平常就我跟老婆子两个人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这两套是我跟老婆子成亲的时候穿的,二位不嫌弃就先穿着吧。” 蒙天赐:“这怎么好意思。” 大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这衣服老婆子每年都拿出来洗洗晒晒,可干净了。” 第6章 山雨欲来片刻宁 大爷走后,蒙天赐把一套女装给了天恩,自己就出去了。 沐天恩已经有点烧糊涂了,三下两下的脱了衣服,换了干净的里衣就躺着睡觉了。 蒙天赐洗漱完换好衣服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发现天恩好像已经睡着了。 蒙天赐自言自语道:“不洗漱就睡觉,太不讲究了吧!” 蒙天赐试着叫醒沐天恩,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本想着直接睡觉算了,又怕沐天恩出什么事。 思前想后,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蒙天赐还是磨磨叽叽的走到了沐天恩的床边。 这时候沐天恩已经睡熟了,可能是发烧的缘故,脸红扑扑的,嘴唇起了白泡。蒙天赐不得已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一摸可把蒙天赐吓坏了,沐天恩的额头像烧开的水一样烫。 没有办法,蒙天赐只能重新打了冷水进来,把毛巾浸湿,敷在天恩的额头上,每隔几分钟又重新浸湿毛巾重新敷上去。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沐天恩的高热终于降了下来,蒙天赐不知不觉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沐天恩在唧唧的鸟叫声中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趴在一边睡着的蒙天赐。 沐天恩:“醒醒,醒醒,嘿,醒醒!” 蒙天赐迷迷登登醒来,看到沐天恩坐起来了,道:“你醒了,没事了吧?” 沐天恩:“我能有什么事,我不就睡了一觉吗?你才有事,你不睡那边床,你趴我床边干吗?” 蒙天赐白了她一眼,道:“不干嘛,怕你被狼叼走了。”说完把毛巾跟盆子端了出去。 沐天恩见天赐出去,才下床把干净的外衣穿上,虽然是喜服,倒是不太繁复,也就没太纠结跟着出门了。 当沐天恩打开门的时候,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虽然未施粉黛,发烧了一晚上脸有些苍白,但是配着大红色的喜服反倒有一种奇异的美。蒙天赐虽然一直觉得天恩很美,但是更多的是被她身上的生机所吸引,就在天恩静静走出来的瞬间,他好像突然之间,发现了她颜值中沉静的美,她好像有点理解书中写的病美人的美,西施捧心的美。 最后还是喜服的主人杜婆婆打破了沉默:“真是个标志的美人,跟蒙公子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杜爹爹:“老婆子瞎说什么呢,人家是兄妹。” 杜婆婆:“你才眼瞎了,你看过这么般配的兄妹吗?你看过这么有夫妻相的兄妹吗?” 杜爹爹:“那他们都说了是兄妹了啊。” 杜婆婆:“我们才到这里生活的时候也说我们是兄妹啊。” 杜爹爹:“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说着还嘿嘿捂着嘴偷笑起来,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蒙天赐跟沐天恩一句话也没说,爹爹婆婆已经为他们编排出一出大戏:两情相悦的年轻男女被父母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不得己只得携手私奔,逃到深山。蒙天赐与沐天恩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只得默默接受这个设定了。 杜婆婆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是的,是午餐,因为他们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说丰盛也是真的丰盛,除了一些杜婆婆的拿手素菜外,最好吃的是一盘冬笋腊肉,一盆腊鸭焖藕。 蒙天赐跟沐天恩都是天天吃好东西的人,却还是不得不说,杜婆婆的腊味真的是一绝。 冬笋腊肉,腊肉晶莹剔透,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冬笋肥嫩鲜甜清脆,两者同煮,真的是鲜的掉眉毛。 腊鸭焖藕,莲藕本性清净,味道清淡,腊鸭的味道却霸道醇厚,二者相配,莲藕吸足了腊鸭的咸鲜味道,汤喝起来不油不腻,不咸不稠,堪称完美。腊味的“有味使之出,无味使之入”在这道菜肴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也难怪如此好吃,两湖人民酷爱腊味,善于做熏制品,昨天他们睡的柴房干干净净的,旁边的腊味房房梁上整整齐齐的挂着很多腊肉、腊鸭、腊鸡、腊鱼等腊味,颇为壮观,每天用山里的柏树枝叶熏着,呈现出诱人的红色,经过时间的洗礼,散发出特殊的香味。 吃完饭,天赐天恩回屋休息。 蒙天赐:“你吃过这么好吃的腊味吗?” 沐天恩:“从未。” 蒙天赐:“我也是,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沐天恩:“因为你饿了。” 蒙天赐:“我不饿的时候肯定也觉得好吃。” 沐天恩:“三个原因,一是确实真的好吃;二是你饿了;三是你心情放松了。” 蒙天赐:“说的有道理,这里确实有一种让人心情放松的力量。在这里呆着也不错。” 沐天恩:“逃避现实?” 蒙天赐:“那就再呆一天,等你感冒好了就走。” 沐天恩:“我已经好了。” 蒙天赐:“那我想在这在玩一天可以吗?” 沐天恩:“可以。” 下午的时候,蒙天赐跟沐天恩随杜爹爹去房子后面的田里的小坑里用铁锹挖黄鳝泥鳅。虽然错过了挖黄鳝泥鳅的最佳时节,但是蒙天赐沐天恩根本不在意,他们各自拿着小铁锹,在水沟田埂旁挖来挖去,大多时候,他们挖到的都是泥鳅,最后还是天赐运气好,找到一个黄鳝洞,直捣黄龙,挖到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黄鳝。 蒙天赐一时玩心大起,拿起黄鳝凑近沐天恩大叫道:“蛇啊!” 沐天恩正挖的起劲,一时没注意,听到天赐叫蛇,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条黏糊糊扭来扭去的东西到了眼前,来不及反应就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蒙天赐得逞,拿走黄鳝,哈哈哈大笑起来。杜爹爹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沐天恩:“蒙天赐,你幼稚不幼稚,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把你一脚踹进水沟里。” 蒙天赐:“不要不要,我没衣服换了。” 晚上的时候,杜婆婆跟天恩一起煮了一个泥鳅汤,一个爆鳝丝,加了两道素菜,四个人热热闹闹了吃了一顿晚餐,那场景仿佛他们是多年的亲人。蒙天赐想起了家里的父母,想起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天赐天恩换回自己的衣服,就跟杜爹爹杜婆婆道别上路了。 蒙天赐:“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沐天恩:“你以后有空可以回来。” 蒙天赐:“你也可以一起回来,明年秋天的时候,回来抓黄鳝。” 沐天恩:“好。” 第7章 万乐门前世今生1 沐天恩:“我们现在去哪里?” 蒙天赐:“你说呢?” 沐天恩:“要不要暂时去我家?” 蒙天赐:“你不怕万乐门找到你家?” 沐天恩:“一帮乌合之众,还不敢惹我爹。” 蒙天赐:“你到底是谁,你爹又是谁?” 沐天恩:“我就是我,我爹就是我爹。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等于白问。 等于没说。 蒙天赐:“你先回去吧。” 沐天恩:“那你呢?” 蒙天赐:“我要先去万乐门澄清事实,再去扬州神剑山庄拜师学剑。” 沐天恩:“难道你忘了,他们都不是讲道理的人。” 蒙天赐:“那我只能去找他们的门主解释了。” 沐天恩:“你知道万乐门在哪?” 蒙天赐:“不知道。” 沐天恩:“你知道他们门主是谁?” 蒙天赐:“不知道。” 蒙天赐:“你知道?” 沐天恩:“知道。” 蒙天赐:“那你给我指条路。” 沐天恩:“我带你去。” 蒙天赐:“你倒是很爱管别人闲事。” 沐天恩:“我不喜欢管别人闲事,我只喜欢管你的闲事。” 说完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蒙天赐看着她笑,心里忽然也觉得甜甜蜜蜜的,仿佛这个麻烦也变得不那么麻烦了。 沐天恩边走边开始绘声绘色地给蒙天赐讲万乐门的两位门主的事迹。 万乐门其实是个夫妻店。 门主李天奇七年前携妻子张少英一起创立,经过几年的发展,大有成为中原第一大帮的势头,可能实际上已经是中原第一大帮了。 当前,李天齐负责帮内管理,张少英负责财权跟人事权。 李天奇少年成名,早年跟随当时名震一时的一代剑圣独孤一鹤学习剑法。 独孤一鹤一生痴迷剑术,对这个天赋极高又勤学苦练的弟子非常赏识,虽为师徒却亦师亦友,如父如子,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这个唯一的弟子。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李天奇本来已经做好了一生追随师父,效忠师父的打算。 这种情况在李天奇遇到了自己的妻子张少英之后开始改变。 张少英出身江南名门,其祖父张自力曾官至大将军,由于长年征战在外,家族人丁单薄,只有她父亲张文昌一个儿子。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张文昌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这一点让张自力颇为遗憾,常常觉得是自己起名失误导致儿子无法继承自己的衣钵。 到了张少英这一辈儿,人丁更加凋零,张家就只有她一个孩子了,还是个女儿。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所以张少英就被自己的爷爷起了这么一个很英气的名字。 张少英出生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从朝廷退了下来颐养天年,她可以说是爷爷一手带大的。 可能是为了弥补儿子未能继承衣钵的遗憾,张老爷子也不管张少英是个女孩,从小便开始教她各种武功技巧,兵器常识、兵法韬略。 老爷子每天早上晨练必然拉着张少英一起练,大部分时候晚上还要加练。 也可能是隔辈遗传的缘故,张少英倒是个练武的苗子,骨骼、天赋、努力一点儿都不差,十五岁的时候与爷爷过招已经大有势均力敌之势了。 张少英从小什么武器都练,什么武器都能用,但是毕竟是女孩子,最趁手的还是鞭子,八节鞭,每次出手身法灵巧,速度快,变化急,鞭鞭狠辣,变化无常,看她打架当真是过瘾的很。 或许受了爷爷的影响,孙少英是个急性子,脾气也火爆了些,三言两语不合,别人还没怎么着呢,她的皮鞭已经出手了。别人官家的女儿在家绣花养草足不出户,她天天在外面跟人比武打架,打得人大多都是一些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 所以,她还有一个外号“神鞭小辣椒”。 眼看张少英已经十八岁了,上门提亲的却一个都没有,这可急坏了张父张母,倒是老爷子不以为意。 他觉得那些被孙女打的屁滚尿流的败家子根本连他宝贝孙女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李天奇与张少英第一次见面是在张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的寿宴上。 张自中与独孤一鹤虽然一个身在庙堂,一个身在江湖,但是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多年老友。 那日独孤一鹤带着李天奇作为张老爷子的上宾坐在最前排观看寿宴的表演。 因为张自中是武将,所以倒没有请戏园子表演歌舞戏曲杂耍。 节目是比武助兴,规则也很简单:胜者守擂,最后的擂主就是胜利者。 为了保证观赏性,管家根据展示者的实力安排了上场顺序,尽量保证先弱后强,对打有看点,层层递进,高潮迭起,虽然表演点到为止,倒是也精彩至极。 坚持到最后的是张自中一个姓李的旧部的儿子,人称“大力士”的李莽,此人二十六七的年纪,生得高大威猛,膀大腰圆,拳风虎虎,拳拳都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架势,招式倒不见得有多么变化莫测、精妙绝伦,只是谁要是不小心挨他一拳,那滋味想来定是不好受的。 李天奇当时也是才二十岁的年纪,见这种场面哪能忍得住,请示了师父后,就飞身上了台。 他开始只是灵活躲闪,引导李莽消耗体力,待时机成熟,三下五除二,还未待李莽反应过来,就招招直攻要害,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了他。 武功讲究的是灵活应变,有勇有谋,光有蛮力,遇到高手,定是要失败的。 主持者正要宣布最终的胜利者是李天奇时,张少英一声“且慢”飞身上了台。 李天奇只见一着利落白色男装的女子一阵风一样到了台上,头发高高束起,眉毛斜飞入鬓,眼睛大大的,眼仁黑白分明,唇红齿白,长身玉立,既有男儿的英气,又有女儿的娇媚,手里拿着八节鞭,当真是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 李天奇二十岁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结果可想而知,比武助兴变成了比武招亲。 李天奇就是那个最后那个雀屏中选的乘龙快婿。 第8章 万乐门前世今生2 李天奇与张少英的结合曾经是江湖一时佳话。 他们也曾过了一年多神仙眷侣的生活。 在结婚初期的这段时间里,李天奇除了偶尔找师父切磋一下武功,平常就是种种花,喝喝酒,读读书,遛遛鸟,陪夫人下下棋。 李天奇一度对这种安逸的生活很满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甚至买下了自家宅子后面的一座荒山,开始每天忙着种梅花,想要在两年之内给张少英造一座梅林。 张少英却觉得李天奇跟着独孤一鹤的这几年,除了武功精进了不少,其他毫无建树。 她觉得,结婚后,李天奇完全没有利用两家的优势开创一番事业,太过于安于现状,毫无奋发向上的动力,一点都不是那个初见时不服输的小伙子了。 这对于希望跟丈夫一起开创一番伟业的张少英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她不知道丈夫是在等待时机还是什么,但是她等不了了。 有一天,她直接让下人砍掉了李天奇所有的梅树,并跟他大吵一架。 她明确告诉自己的丈夫,她要的不是一个隐居田园的花匠,而是一个扬名立万,呼风唤雨,武功盖世的大英雄。 李天奇思考了一段时间,终于决定自立门户,遂夫妻携手创立了万乐门。 起初,万乐门为了招揽人才,李天奇甚至抵押了自己的住所,典当了妻子的嫁妆。 每当李天奇觉得世道艰难,一无所有的时候,张少英总是鼓励他,坚信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开创一个新的门派,建立一番属于自己的伟业。 经过夫妻两人两年的努力,万乐门总算小有名气,帮中事物逐渐步入正轨。 后来张少英因为怀孕开始回归家庭相夫教子,虽然她也有很多不甘。 接下来的三年,张少英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分别取名为李沐阳、张向阳,两个略中性的名字。 在张少英回归家庭的这几年,万乐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势力范围不断扩大,财力雄厚,门徒众多,与创立之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曾经沉迷剑术武功的李天奇意识到武功高强与否并不是决定成功的第一决定因素,人脉势力、商业战术才是决胜千里的法宝。 有权有势了,什么样武功高强、绝顶聪明的人都能招揽到。 为了有资本维持万乐门这个庞大体系的运转,他默许甚至主导了万乐门很多对内对外阴暗策略的执行。 自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起打天下的老部下被逐渐沉迷独裁的李天奇排挤出局; 万乐门内部可以通过钱购买各种职级的职位,这些人获得该职位后,反过来可以利用职位之便再把送出去的钱捞回来,所以万乐门可能是所有门派中等级最多、官职最多的组织; 加入万乐门,不管曾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名,万乐门都会帮你摆平,前提是有足够的砝码交换…… 只是,这样的万乐门也越来越为世人诟病了。 权、钱、女人,男人的三大追逐目标。 当一个男人穷极一生达到权钱的巅峰时,就想要有女人来分享。 李天奇也未能免俗。 不管是因为没有生儿子也好,年老色衰也好,性格刚烈也好,这时候的张少英已经不能满足李天奇与人分享自己荣光的需求。 更何况当一个男人足够有权有钱的时候,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自然有一堆年轻而美貌的女人主动围上来。 李天奇的变化张少英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可以接受的,是她鼓励李天奇创立一番事业的,而男人要成就一番事业,难免有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难免逢场作戏,这些她都能理解。 导致李天奇与张少英夫妻彻底反目的事件是李天奇将养在外面的小妾接回了家,因为小妾刚给他生了儿子,就是说李天奇在外面有了庶长子。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张少英重新回归万乐门,重拾旧日江山,执掌大权,与李天奇分庭抗礼。 两个门主各自为政,这也是现在万乐门组织混乱、派系复杂的一大原因。 有一种女人,退可以做贤妻良母,进可以重出江湖做女王。 她爱你的时候,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而你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她也能随时体面转身重新出发,掌握自己的命运。 毫无疑问,张少英就是这种女人。 委曲求全,自怨自艾,忍气吞声从来不是这种女人的选择,就像他们从来不会选择依附在男人身后一样。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少英一个人回首往事,常常想起夫妻结婚初时,李天奇为她造的梅林。 如果当时梅树不砍,现在当真应该是一片梅林了吧。下雪的时候,一定很美。 ------------------- 蒙天赐:“我们要怎样去找这两位门主?” 沐天恩:“你去找他们吗?” 蒙天赐:“那还能怎样?” 沐天恩:“是他们在追杀你!” 蒙天赐:“也有道理,那我们等着追杀我的人吧。” 沐天恩:“那我们逃了这么多天干什么?” 蒙天赐:“觉得该逃的时候就逃,该上的时候就上。” 沐天恩又想翻白眼。 当你不想找一件东西的时候,那东西仿佛一直在你眼前,当你真的要找他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蒙天赐现在就是这样,他跟沐天恩已经走了几日了,之前追他们的人仿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蒙天赐:“不如我门先去万乐门江南分舵?” 沐天恩:“江南分舵舵主之位空缺多年,近日李天奇花重金新请来一得力干将担任此职,想要扭转万乐门当前的负面风评。此人名叫路飞,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只是万乐门现在沉疴宿疾,想要靠一己之力改一时之风气恐怕也并非宜事。” 蒙天赐:“如此说来,路飞也算是个英雄。” 沐天恩:“英雄枭雄尚未可知。” 蒙天赐:“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沐天恩:“我不知道。” 蒙天赐:“那你还说带我去!” 沐天恩:“我知道谁知道。” 蒙天赐:“谁?” 沐天恩:“宋涛。” 蒙天赐:“是人称万事通的宋涛吗?” 沐天恩:“自是不错,江南只怕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第9章 千里迢迢寻宋涛 宋涛原本是江南的名门公子,少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样样皆精。 宋涛父亲早亡,母亲吴氏即是慈母又是严父,所以宋涛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从不曾轻易迕逆自己的母亲。 吴氏年轻时曾经受一江姓夫妇的恩惠,唯一的儿子学成归来,回到世代居住的西塘,吴氏便命令宋涛娶了江家的小女儿江晚晴为妻。 江晚晴虽然名字不俗,却是个实打实的乡下粗野丫头,没有读过什么书,人也算不上美,性格极其彪悍。 神奇的是,江晚晴不仅不觉得自己配不上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反而常常对宋涛呼呼呵呵,仅仅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搭伙过日子的人。 两人的婚姻在年轻时着实受到不少挑战,外面的莺莺燕燕逼的江晚晴成了一个彻底的悍妇,常常提着菜刀威胁自己的夫君。 步入中年,两人的婚姻才渐入佳境。 江晚晴爱打马吊,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有段时间打得大,输得多,宋涛为此苦恼不已,痛心疾首,认为马吊祸国殃民,荒时废业,朝廷应该严厉禁止。 有意思的是宋涛后来在夫人的耳熏目染下,也爱上了马吊,甚至比江晚晴更甚。 人说十赌九输,宋涛却极少输。宋涛样样皆精,赌也不例外。 蒙天赐与沐天恩赶了几日路,终于到了西塘。 初春草色意悠悠,绝胜烟柳满皇都。 风景是极好的风景,他们却无心欣赏。 万事通的大名如雷贯耳,他们倒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宋涛的宅子。 西塘的大户人家都是临河建屋,临街开店。沿街的商铺每家都向前伸展都搭了廊棚,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宋家的宅子在街道的中间,沿街的门脸非常低调,看不出大户人家的规模。实际上这条街上也难看到高调的房子。 蒙天赐与沐天恩刚到宋涛门口,只见一个着华服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小丫头步伐矫健的走了出来。 蒙天赐与沐天恩赶紧迎了上去。 沐天恩抢先道:“夫人留步,敢问这是否是万事通宋涛的家?你是否是宋涛的夫人江晚晴?” 中年妇人瞅了她一眼道:“你又是谁?认识我夫君?找他所谓何事?” 蒙天赐接过话头道:“宋夫人,在下蒙天赐,这是我的朋友沐天恩,此次前来拜访乃是因为一时之勇开罪了万乐门,希望通过宋涛大侠引荐找万乐门说清实情。” 江晚晴眼睛骨碌碌转了圈道:“会打马吊吗?” 蒙天赐与沐天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半晌,蒙天赐道:“略懂一二。” 江晚晴接着道:“带钱了吗?” 蒙天赐只得实话道:“出门时家父倒是给了一些银票。” 江晚晴道:“想不到还是个富家子,屋里刚好三缺一,十万火急,你先进来救场。” 沐天恩道:“那宋涛那?” 江晚晴:“牌局结束自然带你们去。” 说话间,已经拉着蒙天赐进了家门。 这真的是一间先抑后扬的宅子,门脸不明显,庭院和天井间修建了砖雕门楼,并饰以简单的家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横度上看着也不宽,纵深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 穿过一间间雕刻有荷花、梅花门窗的精致屋子,终于到了最里面的马吊屋。 还没进门,只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美丽少妇笑盈盈的迎了出来,嘻嘻调笑道:“**姐真是神速,这才出门的功夫就找到了凑搭子的了。” 蒙天赐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个妇人。无论谁看到这个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真的是个美丽的女人,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虽未浓妆艳抹,却尽显雍容华贵,仪态不凡,虽高贵典雅,却不失俏皮,顾盼生姿,使人见之忘俗。 她虽然不再年轻,却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有一种成熟明艳的风韵,当真是撩人的紧。 蒙天赐不禁心里赞赏起来。 沐天恩看着她,脸臭臭的,仿佛别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似的。 妇人也看到了蒙天赐跟沐天恩,笑着走到他们面前,道:“两位好像从外地来?” 沐天恩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妇人道:“没有关系。” 沐天恩:“没有关系,你问什么问?” 妇人道:“只不过是随口问问。” 沐天恩:“随口有什么好问的?” 妇人道:“因为来这里打马吊的男女都是熟客,很少见到如此俊朗的公子,更少见到如此漂亮的小姐,如此般配的一对璧人更是见所未见。” 沐天恩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这么美丽而温柔的妇人,自己怎么能口出恶言呢。 顿了一会,略害羞道:“夫人您才是天人之姿。” 人性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每个人都喜欢别人的赞美。 而对一个漂亮女孩来说,一位更美丽的女人对于她颜值的肯定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赞美了。 江晚晴道:“妹妹真是生得一张巧嘴。这位蒙公子跟沐小姐是来找我家老爷办事的。说不定跟你也有关联呢。” 随后对蒙天赐、沐天恩道:“这位是路夫人,我的固定牌友。” 一群人随着主人江晚晴一起进了屋,蒙天赐与沐天恩都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杜秉谦。 杜秉谦见主人归来,赶紧站了起来,客气道:“宋夫人可是找到了牌友?” 江晚晴道:“杜公子久等了,令尊陪我家老爷下棋却要你来陪我打牌,真是折煞我也。刚好这位蒙公子也要找我家老爷,不如我们先凑一班儿,待棋局结束,我们牌局也差不多,刚好谁也不耽误。” 江南宋涛的棋艺谁人不知,能跟他对弈的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一局棋少说也要一天半天了。 蒙天赐与沐天恩见杜秉谦没有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也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 在江晚晴跟路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杜秉谦偷偷对蒙天赐递了个眼色,扮了个鬼脸。 蒙天赐这才觉得还是那天认识的杜秉谦。 第10章 马吊桌上人品现1 主客说话间,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马吊桌。 蒙天赐对着杜秉谦坐,江晚晴对着漂亮的妇人。 沐天恩自然是挨着蒙天赐坐了下来。 蒙天赐自然的解下自己贴身带的刀放在一边。 路夫人看了一眼道:“你这把刀倒是精致的很。” 蒙天赐拿起刀笑着说:“这把刀是家父特地找漠北著名的铁匠韩吉为我定制,你看刀柄的地方还有我的名字’赐’,虽然算不得名刀,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我来说也非常珍贵,一直随身携带。” 路夫人道:“令尊真是有心了。” 江晚晴道:“马吊桌上聊什么刀,准备开始了。” 考虑到蒙天赐是外地人,江晚晴特地说明了规则: 四人轮流取牌,剩余八张时停止,剩牌放在桌子中间。先通过掷骰来决定庄家,庄家决出后四人根据自己的牌压本局的筹码。筹码压好后,庄家可以获取桌子中间剩余的八张牌,其余三家则为闲家,三个闲家合力攻击庄家,使之下庄,闲家一人胜出则闲家胜出,庄家胜可以根据牌的情况选择是否连庄。打牌时,四人轮流出牌,出牌的原则是以大击小,三张连续的牌可以一起出,花色不同大小相同的牌可以凑在一起出,四个不同花色的牌一起出称之为炸子,炸几次则此局筹码翻几番。每人预先给一千筹码,最后结账。 蒙天赐庆幸江晚晴先讲明了规则,这可跟他家的打法太不相同。 蒙天赐本打算先问一个筹码对应多少银子,又觉有些唐突,更何况还有三位女士,想来不会赌太大。 第一局蒙天赐的牌不算好,没有顺子,也没有相同大小的炸,甚至连十字、万字都很少,本来想当个闲家跟着混,结果却成了庄家。 蒙天赐心道:既然是来找人办事的,就算输点又有什么关系了,遂压了十个筹码。 其他三个闲家倒是整齐,都是五十筹码。 江晚晴的牌似乎最好,蒙天赐出了一手后就被她直接用最大的宋江拦住了,遂跟着一个六张的长顺,另外两人没有出牌的意思,蒙天赐又要不起,最后江晚晴一把出完。 蒙天赐输了。 第二局江晚晴放弃了庄家,没想到杜秉谦、路夫人同样也放弃了坐庄,蒙天赐不得已又坐庄了。 四人各自压了十个筹码。 这次三位闲家打起了配合,路夫人似乎已经决定不自己赢了,一张小牌也不出,蒙天赐的小牌根本没有机会跟。 而蒙天赐因为小牌多,则频频给江晚晴、杜秉谦带牌,最后杜秉谦赢了。 第三局四人还是各自十个筹码,杜秉谦运气极好,顺子、炸、宋江,各种好牌都去了,庄家获胜,外加一个炸。 几局下来,蒙天赐已经输了一百二十个筹码。 蒙天赐心道:“幸好出门带了银票。” 现在四个人似乎也懒得每局换筹码数了,就干脆定每局每个人定额十个筹码。 接下来的蒙天赐又连续输了四局,又是一百二十个筹码输了出去。 蒙天赐到不甚在意,输了面上也不显的紧张,更不可能抱怨。 倒不是故作镇定,而是他其实也不知道二百四十筹码意味着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赌徒,输赢没有放在心上,只希望陪着打个牌好快点见到想见的人。 倒是沐天恩先着急起来,道:“蒙天赐,你会不会打牌啊,集中精神。” 其他三人也附和道:“集中精神,不要故意送钱。” 不知道是牌技不精,还是运气真的太差,蒙天赐不管坐庄还是跟着闲家,都甚少赢牌。 后面蒙天赐虽然还是打得乐呵呵的,但是对于赢牌真的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只想输完了一千筹码,结束牌局,好早点见到宋涛。 所以越到后面,蒙天赐输得越多反倒越输越从容,面不改色心不跳,认真打牌,快乐输牌。 沐天恩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得把蒙天赐拎起来,自己代劳。 而混迹于各种牌桌甚少输牌,输赢一向不动声色的江晚晴脸上也仿佛有些震惊。 杜秉谦与路夫人则越来越惊讶,可能还隐约有些佩服。 杜秉谦:“蒙兄真是好牌品,家底也很丰厚。我服你。” 路夫人也附和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能遇到出手如此潇洒的公子,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我也服你。” 蒙天赐已经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他隐隐觉得,这筹码可能是个大数目。 江晚晴见状主持道:“我们三个先算算各自赢了多少筹码。” 最后丫鬟帮忙清点完毕,江晚晴赢得最多,五百筹码,路夫人次之,三百五十筹码,杜秉谦一百五十筹码。 丫鬟道:“一个筹码一百银子,蒙公子今天输了十万两银子。” 蒙天赐怔住了,勉强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吃惊的样子。 蒙天赐从来不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刚刚却随随便便的将一千两银子一次次压了下去。 这次他出门,胡一天给了他五张一万两的崭新银票,一再叮嘱他省着花。 他母亲又偷偷给了他五张一万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金叶子。 为了保险,他把自己积攒的一千两零用钱也偷偷带着了。 蒙天赐一向花钱算不得寒酸,甚至稍微有些奢侈,但是却从来没有乱花过钱。 他花钱都是买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东西,请朋友吃饭,请朋友喝酒。 只是生活习惯、生活方式让他吃的、用的都是贵一些的而已。 他觉得如果要花钱就要花自己挣的钱,他一向不愿意做一个只会花上一代积蓄的败家子。 事实上,他本未毫无缘由的胡乱挥霍过任何一两银子。 蒙天赐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中,甚至还没有挣过钱,现在却一下子花掉了十万银子。 他不知道父母知道他这样花这十万银子会怎样。 沐天恩倒是先急眼了,道:“赌注这么大,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这根本不算。” 蒙天赐看着沐天恩,心里有很多感动。 虽然女人的想法跟男人不同,但是到底是心里向着他的。 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很温暖,仿佛输了十万两也变得不值得一提。 他已顾不得想太多,分别从身上两个地方掏出了父母分别给的五万两银子,交给丫鬟。 蒙天赐道:“愿赌服输,我虽不知道这一个筹码是一百两银子,但是既然参与了就表示我认同这个规则,上了牌桌,自然是赢了能拿,输了要给,男子汉岂能出尔反尔之理。” 第11章 马吊桌上人品现2 江晚晴道笑了。 她大笑着对路夫人道:“你们见过这么实诚的年轻人没有?” 路夫人道:“这年头的年轻人倒是一个赛一个太机灵了,像这么老实的不多见了。” 蒙天赐道:“我也许不机灵,但是还是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认,我输的钱我自然会给。” 虽然嘴上这么说,也知道该这么说,蒙天赐心里却开始叫苦连天,他已经开始想回去之后要怎样开始赚钱,弥补自己的过失了。 江晚晴道:“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招人喜欢的年轻人了。” 路夫人道:“可惜蒙公子不住在江南,否则倒真不失为一个好牌友。” 江晚晴道:“你口中的好牌友这次可不是专门来赌钱的,他此次来找我家老爷跟你还真有点关系。” 路夫人道:“此话怎讲?” 江晚晴道:“蒙公子,忘记跟你郑重介绍了,这位就是万乐门大名鼎鼎的江南分舵舵主路飞的夫人林殊。” 蒙天赐突然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 蒙天赐叹了口气道:“路夫人,我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 路夫人:“得罪了谁?” 蒙天赐道:“他叫作吴名。” 路夫人:“你为什么要得罪他?” 蒙天赐道:“只是看不惯他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而已,说完看了沐天恩一眼。” 沐天恩插话道:“就是我。” 路夫人笑笑道:“蒙公子莫不是对弱女子有什么误解,沐姑娘只怕抵得过十个壮汉了。” 沐天恩扭捏装弱道:“我其实虚弱的很,虚弱的很,不要因为我长得像个汉子,就觉得我不需要保护。” 路夫人几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指着沐天恩对蒙天赐道:“她是你什么人?” 蒙天赐道:“我原本不认得她。” 路夫人又想翻白眼了,道:“那你也没有必要杀了吴名啊?” 蒙天赐道:“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解释此事,吴名并非为我所杀。” 沐天恩道:“我可以作证,明明是吴名技不如人,落入江中。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秉谦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路夫人作了一揖,道:“小生亦可作证,吴名确实并非蒙兄所杀。” 路夫人道:“你也知道?” 杜秉谦道:“正是,在下当时跟蒙兄吃饭,确实是一群人围攻沐姑娘我们才出手的。” 路夫人指着沐天恩,对杜秉谦道:“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杜秉谦道:“我原本也不认识她。” 路夫人道:“想不到我今天一下子还认识了两位爱打抱不平英雄救美的英俊少年。” 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沐天恩总感觉有一种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感觉。 沐天恩好像生平第一次隐隐感受到了来自一个成熟的漂亮女人对她所获得的男人的关注和保护的嫉妒。 路夫人又指着蒙天赐道:“那他又是你什么人?” 杜秉谦道:“萍水相逢,志趣相投的朋友。” 路夫人:“那杀无形呢?” 蒙天赐道:“杀无形也并非我杀,实际上我可能也没有那个实力杀他。” 路夫人冷眼道:“胡一天胡大侠的公子又何必如此谦虚。” 沐天恩道:“确实谦虚了,杀无形确实武功了了,但是天赐只是打败了他,并没有杀他。” 路夫人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一旁半天未说话的江晚晴道:“我相信他。如果他刚刚没有陪我们赌钱,我只怕也不能相信。赌钱最容易看清一个人的人品,我相信蒙公子是个诚实有担当的年轻人。” 蒙天赐道:“想不到赌钱还有如此好处。” 路夫人听了江晚晴的话似乎也不打算再辩驳。 路夫人:“既然如此,那就随我去万乐门说个清楚。” 蒙天赐:“正有此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涛已经来到了马吊房,一起来的还有杜秉谦的父亲。 宋涛:“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蒙兄弟是我夫人信任的人,就是我信任的人。刚好我跟杜兄也好久没有见过路飞兄了,不如大家一起前往。” 杜致远道:“犬子的朋友我自然也是相信的,我刚好与路飞也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一起去甚好。” 蒙天赐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差,至少还有愿意相信他的人。 一行人坐着马车前往路飞的住所,也就是万乐门的江南分舵。 宋涛、江晚晴、杜致远、路夫人一辆马车,蒙天赐、沐天恩、杜秉谦一辆马车。 蒙天赐:“感谢秉谦贤弟仗义执言。” 杜秉谦:“天赐兄何出此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沐天恩:“杜秉谦,嗯,名字不错,长得也好看。” 沐天恩说完,蒙天赐深深望了杜秉谦一眼,好像觉得沐天恩说得很有道理,杜秉谦确实属于好看类型的男子。 杜秉谦被沐天恩突如其来的夸奖有点无所适从,脸红道:“好看是形容女子的,好吗,好看的沐天恩小姐。” 沐天恩听了杜秉谦的话哈哈乐了起来,来自一个帅气少年的赞美总是令人愉快。 沐天恩:“这个世界上怎么有我们这么好看的三个人,好看三人组。” 蒙天赐听到这话也乐起来了,连带他一起夸进来了。 蒙天赐:“人家是桃园三结义,我们是马车好看三人组吗?” 杜秉谦:“如果天赐兄不嫌弃,我们当然也可以结拜为异性兄弟。” 沐天恩:“他嫌弃什么,他还没有你好看,我也不嫌弃,我比你还好看都不嫌弃。” 杜秉谦:“又有你的事啊?” 沐天恩:“当然,我们是美貌三人组结拜,蒙天赐当大哥,我当然当大姐啊。” 蒙天赐对杜秉谦道:“贤弟就带着她吧,不然啊我俩今天别想清净。让她当大姐,老大姐,我们都是小弟。” 杜秉谦:“小妹还差不多,什么大姐。” 就这样,在奔跑的马车上,三个年轻人口头结拜了。 虽然前面有很多麻烦,他们却从未在意。 第12章 迷雾重重路飞死 另一辆马车上,宋涛与杜致远又开始了新一局的对弈。 路夫人本来还想聊点什么,终究是忍住了。 她毕竟不想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尤其是在优秀的男人面前。 倒是江晚晴理解她,也没有那么多顾虑,大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憋坏了自己。” 路夫人:“就算吴名、杀无形非他所杀,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宋涛:“吴名、杀无形杀人无数,被杀不是早晚的事情吗?正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 路夫人:“你……” 江晚晴:“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路飞自有定论。” 路夫人:“路飞最是护短,我看他怕是找错人了。” 宋涛:“护短也要有原则。” 杜致远:“下棋下棋,下棋不谈事,谈事不下棋。” 马车终是安静了下来。 ---------------- 万乐门江南分舵真的是金碧辉煌啊,饶是蒙天赐也觉得匪夷所思,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宋涛:“难怪人人想加入万乐门,几日不见,这宅子又似扩建了不少,光看这大门的气派就知道,有钱,任性。” 杜致远:“你不就没有加入吗?怎么,嫌钱多?” 宋涛:“宋某一生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没人能束缚……” 杜致远:“那宋夫人?”说完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江晚晴,似乎是故意在挑事。 宋涛不紧不慢道:“却腻了孤独,怕了辜负。” 江晚晴似很满意宋涛的答复。 “那你怎么不加入?”宋涛反问。 杜致远:“大夫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不是名利双收。” 宋涛:“我倒是真没有见过你治病救人!” 杜致远:“朋友,我是开药店的,我的药救人千千万万。我只是不爱出诊而已,而且,大部分的人还轮不到我出手。” 杜致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与身俱来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只有杜秉谦知道他的老爹有多懒,尤其是有了他这个儿子传承杜家的独门医术后。 路夫人:“两位,主人还在这里。” 江晚晴:“我们就要站在外面聊天吗?” 路夫人:“大家随我进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门口,出人意料的是门卫拦住了他们。 门卫:“几位跟路舵主预约过吗?” 宋涛抬眼看了一眼路夫人,道:“看来自己家门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哟。” 路夫人走了出来,门卫看到她,陪笑道:“原来是夫人回来了,夫人请进。” 路夫人:“这些都是我带回来的客人,怎么,还要预约吗?” 门卫:“预约是路舵主的规矩,除非几位是路舵主亲自邀请,否则……” 话没有说完,路夫人道:“他能邀请,我作为女主人不能邀请吗?这几位是我邀请的朋友。” 两个门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终是没有在阻拦。放他们进了去。 路飞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公事。 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倒是没有表现的过分吃惊,似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路飞:“宋兄、宋夫人、杜兄,远道而来万乐门蓬荜生辉,几位定要多留几日让路某以尽地主之谊。不如先由夫人带领各位到大堂稍作休息。” 宋涛:“我跟杜兄这次是陪这位蒙兄弟而来。” 路飞:“蒙兄弟系出名门,少年英雄,在下也很是佩服,只是这次毕竟是他跟万乐门的事,还望两位可以信任路某,路某定当秉公办理,绝不徇私。” 宋涛望了蒙天赐一眼,率先走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跟着宋涛出了书房。 侍从走到蒙天赐身边道:“麻烦公子解下佩刀。” 蒙天赐虽觉唐突,倒也未拒绝,解下刀礼貌地递了过去。 侍从公事公办地接过刀放于另一侧的桌上,转身离开了书房。 路飞见众人离开,冷脸道:“你就是胡一天的儿子蒙天赐?” 蒙天赐:“正是。” 路飞:“吴名是为你所杀?” 蒙天赐:“我只是打败了他,并没有杀他。” 路飞:“杀无形是为你所杀。” 蒙天赐:“我也只是打败了他,并没有杀他。” 路飞:“这么说来,你武功很好。” 蒙天赐:“被逼出手,侥幸获胜而已。” 路飞:“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口齿伶俐。” 蒙天赐:“路飞前辈,我这次来找你主要就是想要跟你说明我并没有杀他们。” 路飞:“你没有杀他们,他们却都因你而死了,所以你也只能死。不管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 蒙天赐:“没想到万乐门如此不讲理。” 路飞:“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不过是强者有理而已。” 蒙天赐突然有一种很深的失落。 这种失落不是因为自己的麻烦还是没有办法解决,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家世、自己的父亲在这里好像在这里不值得一提。 他的失落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对高高在上的人的失望。 路飞似乎已经失去了与这个年轻人继续沟通的耐心。 实际上他已经很少跟不知名的人小人物沟通了,毕竟沟通也是需要时间成本的,他的时间都是需要有效利用在有价值的人、有价值的事上。 胡一天虽然也算得上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是毕竟偏安漠北,相比如日中天的万乐门还不值得一提,路飞也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路飞发表完自己的强者理论后,瞬间就到了蒙天赐的身边,伸手掐住了蒙天赐的脖子。 他没有一下扭断蒙天赐的脖子是因为他比较喜欢慢慢让人窒息的感觉。 蒙天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命归西天了。 他脑海里各种画面闪现,有与父母相处的画面,有与朋友玩乐的画面,甚至闪现了沐天恩从天而降的画面。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生命最后一刻居然闪过了了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孩。 就在蒙天赐以为自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手上的力道突然没了。 路飞也应声倒下。 蒙天赐随身携带的刀,刻有他名字“赐”的刀已经不偏不倚的插进了路飞的心脏。 第13章 为助天赐天恩伤 待蒙天赐从震惊中清醒时,路夫人林殊已经到了房间,也不知她进来了多久。 林殊见蒙天赐回头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悲愤、痛苦、害怕的神情,望了一眼倒下的路飞,大声道:“你居然杀了我夫君,我要跟你拼命。”说完,就拔出自己的短刀,直攻了过来,招招致命,仿佛蒙天赐真的是她的杀夫仇人,蒙天赐只能节节后退,屋子里砰砰作响。 已经出去的几个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都冲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万乐门的一堆护院以及吴名胞弟吴用。 林殊的出手越来越快,一刀比一刀快,这位一直依仗在其声名鹊起的夫君名声下的美人武功之高绝对不在路飞之下,甚至可以说她的刀法威力不在任何一位刀法名家之下。 蒙天赐虽然轻功高,在内室中却不好施展,只能左挡右躲。 宋涛道:“路夫人,先住手。”说罢,拦在了蒙天赐前面。 林殊终是住了手,道:“事到如今,事实俱在,你还要袒护着他?” 沐天恩抢先道:“什么事实?,不过是你一家之词。” 林殊盯着蒙天赐,指着插入路飞心口的刀厉声问道:“这把刀可是你的?” 蒙天赐道:“是。” 沐天恩道:“但是用这刀杀人的也不一定是他啊。” 林殊冷笑道:“你别忘了刀刻有你的名字,世间独有,你说过它是令尊专门为你打造,你一直随身携带。” 蒙天赐道:“是。” 林殊道:“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刀可曾落入他人之手?” 蒙天赐:“没有,可是我……” 他突然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一个死循环,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 沐天恩道:“路飞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他为什么要杀路飞,杀死路飞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公然得罪万乐门有什么好处?” 林殊望着蒙天赐道:“你这次从漠北到江南为了什么?” 蒙天赐道:“闯江湖,看世界,拜师学艺,除暴安良。” 林殊道:“借着正义之名,挑战声名鹊起的第一大门派,岂不是最简单的成名方式,一战成名,今日过后,恐怕江湖上没有人不认识你了。” 蒙天赐道:“万乐门几位大佬的做派虽然算不得君子,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滥设死刑去惩罚他们,也从未想过通过他们扬名立万。” 林殊:“多说无益,以命偿命,今天你只有死路一条。” 吴用:“还有我,两条死路。” 一群护院似乎被林殊与吴用所感染,道:“还有我们,一起上。” 杜秉谦道:“万乐门也算中原正经的大帮派,以多欺少,不是君子所为吧。” 沐天恩紧跟着道:“是啊,你们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殊:“报仇又不是比武,讲什么江湖道义,他今天就算是插上翅膀也休想离开这里。” 蒙天赐:“多谢两位对天赐的信任,今生能与两位相识并成为朋友是我最大的荣幸。你们先行离开吧,待我解决完今天的事情再与两位把酒言欢。” 杜秉谦道:“你我今日既然已经结为兄弟,自然是祸福同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杜致远看着杜秉谦,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沐天恩似乎也没有想到杜秉谦会这样做。 沐天恩深深望了一眼杜秉谦,转头对着蒙天赐,急着大声道:“还有我,我与你们共进退。” 林殊:“好一个兄弟情深,郎情妾意,那就一起受死吧。” 说罢,林殊就攻向了沐天恩,吴用攻向了蒙天赐,其他护卫也一拥而上。 三人中蒙天赐被攻击的最猛,但是应对起来反而最从容,可能蒙天赐已经拿出来豁出去的心态,正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反而是吴用太过心急,一心只想快速把蒙天赐这个毛头小子拿下,反倒是漏洞百出,越来越吃力! 杜秉谦看起来长得单薄了些,又是医药世家,大家本以为他不太会武功,哪知道真正打起来确是一点也不弱,内功功底,招式应变都不在蒙天赐之下,一个人应对一群人也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倒是沐天恩,虽然打起来能知道武功不弱,经过正规的训练,招式应变都不差,但是也能明显看出来平常疏于练习,加上略心浮气躁,一心关注着蒙天赐、杜秉谦这边的战况,对上老练的林殊,渐渐就处于下风了。关键是沐天恩自己还不觉得,仿佛自己才是武林第一高手,眼睛就没有全心关注过自己这边。 杜秉谦这边由于围攻的人太多,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渐渐有些疲于应对了。可能是因为打闹的声音过大,渐渐又有不少万乐门的人冲出来加入了混战。就在杜秉谦把面前一堆人踢出去时,从后面冲出来的几个人慢慢向他靠拢,说时迟那时快,热心的沐天恩也管不了自己这边了,速度闪了过来,朝着这几个人飞踢了过去,杜秉谦迅速反应过来,扭头接应加入战局。 救了别人忘了自己,沐天恩身后几个万乐门的壮汉趁机从背后袭击,其中一个顺手飞过来一把短刀,直插入她的左肩胛的位置,混乱之中又被人从后面又重踢了一脚,一个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顺势倒了下去。 眼见的沐天恩受伤倒地,杜秉谦迅速闪身向前,挡在了天恩的前面。 沐天恩疼晕过去闭上眼睛前最后映入记忆的就是匆忙而惊慌地挡在自己面前的杜秉谦。 迅速查看了一眼沐天恩的伤势,杜秉谦当即决定不能恋战,救人要紧。抬头望了眼远处的鏖战正酣的蒙天赐,杜秉谦无奈地摇摇头,拔掉沐天恩身上的刀,随即打横抱起沐天恩,左躲右闪,边走边退…… 杜致远眉头紧皱,却并未出手。 江晚晴道:“致远兄弟倒是沉得住气,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还是怕惹祸上身?” 杜致远道,:“孩子长大了,总归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更何况此事我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又怎能妄下判断,横加干预。” 江晚晴:“读书人真是麻烦,你就说你信谁吧?” 杜致远:“小儿不才,倒还有几分知人之明,既是他相信的自然也是致远相信的。” 江晚晴听罢似很满意这个答案,含笑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力。”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涛反问道:“就跟你打了一次马吊你就如此信任他?” 江晚晴道:“女人的直觉。” 宋涛道:“直觉也就是没有证据,我从来只相信证据。” 江晚晴:“所以,跟你成亲这么久,我始终觉得你缺点人味儿。” 宋涛:“不过,我相信你。” 江晚晴似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扭过头去,心里却无端端高兴的很。 第14章 朝夕相处情愫生1 杜致远、江晚晴、宋涛似随意聊天间走到了人群中,他们并未出手,万乐门的人也不敢向他们出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什么也没做却刚好挡住了所有方向攻击杜秉谦的人,怎么都绕不开。 杜秉谦随即放下沐天恩,改为背于身后,拔腿狂奔,就好似身后有一百匹狼在追。 事实也确实如此。 转眼间已经不见踪迹。 江晚晴:“想不到你儿子看起来柔柔弱弱、文质彬彬的,跑起来还挺快,可惜啊……” 杜秉谦纳闷:“可惜什么?” 江晚晴:“可惜背走的是别人的老婆。” …… 沐天恩是在一张有淡淡药香的房间醒来的。 被子、床褥、帐子都是白色,浆洗得很干净,有皂荚的味道,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房间里没人,背部的伤口已经处理过,包扎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结,衣服也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倒是干净的很,身上盖的被子不厚不薄。 只是很奇怪,她的两只胳膊被拴在一侧的床栏上。 难道是被绑架了,绑匪不可能这么好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沐天恩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遂自己慢慢解开被绑着的胳膊,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坐了起来。 想到自己的伤口在背部,沐天恩惊觉或许是怕她睡觉不老实压着伤口,所以绑着她的双手向右,保证她能一直侧卧。 沐天恩暗自觉得,这个救她的人还挺心细。 就在沐天恩胡思乱想发愣间,一个声音响起“你这个大小姐终于醒了,再不醒我爹非要把我弄回去回炉重造了”,随着声音大步走进来的正是杜秉谦。 此时的杜秉谦着一件居家的素色长衫,头发随意的束起,略微有些凌乱,眉目间似有青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沐天恩的错觉,她觉得此时走进来的杜秉谦好像头顶有一圈天使的光环,周身散发着暖暖的光。 杜秉谦进来,随意地坐在床边。 就仿佛他们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沐天恩:“我睡了多久了啊?” 杜秉谦:“已经一天一夜了。” 沐天恩:“我这也太不中用了,就背部中了一刀,居然昏迷了这么久。” 杜秉谦讪讪道:“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加了一些麻药,稍微过量了那么一丢丢……” 沐天恩气道:“我都昏迷了为什么还要用麻药?” 杜秉谦:“我怕你疼醒了大喊大叫影响我治疗。” 沐天恩:“是你给我处理的伤口?” 杜秉谦这才骄傲起来,声音抬高了道:“那是自然,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这么快生龙活虎;除了我,还有谁能一天一夜守着你;除了我,还有谁能把背部的伤口包扎的如此优雅;除了我,还有谁……” 沐天恩:“我衣服也是你换的?” 杜秉谦一时语塞,缓了一会道:“医者无性别。” 沐天恩:“医者你给我处理伤口就行了,你给我换衣服干嘛?” 杜秉谦:“你的伤口在背部啊,处理伤口当然要脱衣服,脏衣服都脱了,你让我再给你穿回去吗?你要穿回去也可以啊,衣服还没有洗,我给你拿来”,说着作势要出去。 沐天恩:“不用不用,我就那么一说。而且,我明明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自己多没底气一般。 杜秉谦旋即得意地笑道:“你要也没有了,衣服都破了,都是血,恶心吧啦的,早就已经被我扔了。” 沐天恩:“那我穿什么?” 杜秉谦:“你也没光着啊,这不是穿着吗?” 沐天恩:“这是谁的衣服啊?” 杜秉谦:“原来这屋里的小丫头的,喽,刚出去给你买了新的。” 沐天恩这才注意到杜秉谦手里的包袱,看了一眼新买的衣服,是她最喜欢的红色,不是砖红,不是玫红,不是桃红,就是很正的红色,样式也是当下时新的,不繁复却也不乏设计感。 杜秉谦:“怎么样,喜欢吧,感动吧,怕你醒来找不到我着急,就急急忙忙买了一件,将就着穿吧,下次如果你跟我一起去,我铁定能选到一件更美更适合你的。” 沐天恩莫名觉得还挺感动的。 半天没有说话。 本来挺温馨的时刻,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起来,在这样安静的房间,显得特别的清晰。 杜秉谦:“都忘记你快两天没吃饭了。你先换衣服,我出门的时候让杜伯给你熬了粥,应该好了,马上给你端过来。”说罢,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门去。 还没等沐天恩反应过来,杜秉谦又折了回来:“那个,你,自己,能穿衣服的吧?没有问题吧?要不要帮忙?” 沐天恩:“你这里有女眷?” 杜秉谦:“我爹说,女人不能来这里,这里是我家在山上修的医馆,专门给他研究新药材跟攻克疑难杂症用的。” 沐天恩:“女人不能来这里怎么有丫头的衣服?” 杜秉谦:“就是因为原来这里的丫头太吵了,我爹才规定女人不能来这里的。” 沐天恩:“又不是每个女人都很吵?” 杜秉谦:“我原来也这么认为,但我看了你之后觉得应该都差不多。” 沐天恩:“我哪里吵,我都几天没说话了。我看你是不是欠收拾。” 沐天恩突然觉得,杜秉谦在外人面前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实际上内地里就是个话痨,专爱跟她抬杠。 杜秉谦怯怯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帮忙啊?” 沐天恩:“谁能帮我?” 杜秉谦:“除了我,还能有……” 话没有说完,就被沐天恩一个眼刀给吓退了。 “那我先出去了,有需要叫我。”说完,笑嘻嘻的出去了。 当杜秉谦走出门的时候,莫名地有些失落。 这一天一夜,杜秉谦一直守着沐天恩,帮她换药,帮她冷敷降温,帮她换衣服,下意识地,他觉得就该一直这样。 待杜秉谦端着一碗白粥,一小碟素炒菜心再次进来的时候,沐天恩刚换好衣服,一个火红的背影对着她,只是一个背影,仿佛一只蝴蝶,单薄而孱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倾尽所有去保护。 听到声音,沐天恩转过身,略显苍白的脸,嘴唇没有多少血色,在红衣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一双明目却好似繁星,一瞬不瞬的望着杜秉谦。 杜秉谦似有些看得呆了。过了好一会,才咳嗽道:“坐到桌子边来喝粥吧。” 沐天恩乖巧地移步坐了过来,杜秉谦都有点不适应了。 杜秉谦:“你几天没有吃东西,先喝点粥比较好。” 沐天恩:“嗯,我知道。”随即喝了一小口。 杜秉谦:“菜心也适合现在的你。” 沐天恩:“嗯,我知道。”随即夹了青菜。 杜秉谦:“等你好了给你买烧鹅腿,左腿。” 沐天恩这才灿烂地笑起来,甜甜道:“嗯,好,这还差不多。” …… 杜秉谦心里想:“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到她面前啊。” 第15章 朝夕相处情愫生2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美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从窗子闯进来的样子吗?好像确实很美,仙女下凡。 是她刁蛮的嫌东嫌西指挥他们打架吗?真是个娇俏的可人啊。 是看到她维护蒙天赐的样子吗?真想她也这样维护自己啊。 是她受伤昏迷时柔弱却坚强的样子吗?真想永远保护她不受伤害。 一定不是,确定不是,坚决不能承认:是给她包扎伤口、换衣服时快的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 杜秉谦自己都纳闷,明明是才认识不久,却好像想要永远这样跟她在一起。 “喂,喂,喂……”,沐天恩伸手在杜秉谦眼前晃来换去,不解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说话你都听不见。” 杜秉谦回神尴尬道:“你刚说什么?” 沐天恩道:“我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也不知道蒙天赐怎么样呢?” 杜秉谦道:“天赐你大可放心,我爹已经传信我,他在我们逃脱后也顺利逃走了,只是现在下落不明。至于我们,我建议还是多在这里多呆些时日,一则避避风头,二则你的伤也需要静养。待你好了,我们在另想出路找天赐。” 沐天恩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杜秉谦:“以你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彻底好估计一年半载吧。” 沐天恩道:“不是吧,我有那么虚弱吗,那我要在这里呆一年?” 杜秉谦:“怎么啦,你还不想呆在我这里不成,多少人想呆在这里都呆不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似有淡淡的酸味。 沐天恩:“这里什么都没有,呆一年该有多无聊。” 杜秉谦:“你壮得似头牛,休养一个月就可以行动无碍了。也不看看谁的医术。” 沐天恩松了一口气。 杜秉谦心说,真想她真的需要一年才能好啊,意识到这种想法好像是咒她,不得不心里呸呸了几下。默默想,如果能跟她一年都呆在这里,受伤的是自己也愿意啊。 杜秉谦:“累了不,要不要去睡一下,你失血过多,需要休养。” 沐天恩:“好。” 杜秉谦扶着她到床边,看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依依不舍道:“那我出去了,你有需要就大声叫我,我就在你旁边的屋子。” 沐天恩:“嗯,好。” 不过一会,沐天恩喊道:“杜秉谦,你在吗?” 不等声音落地,杜秉谦就冲进来了,大声道:“在在在,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沐天恩:“想喝水。” 杜秉谦松了一口气,试了水温,似很满意,扶沐天恩起来,给她倒了一杯,小心地递到她手边。 沐天恩喝了一小口,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热。 杜秉谦:“还要做什么吗?” 沐天恩:“没有了。” 又等她喝了几口确定不需要后,自然的接过杯子放回桌上。 杜秉谦:“那我回那边了。” 过了一会,沐天恩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杜秉谦,你在吗?” 杜秉谦又冲了进来,道:“在在在,怎么啦?” 沐天恩道:“嘴巴寂寞,想吃点东西。” 杜秉谦又屁颠地跑到桌子旁,削了一个梨,顺着梨核纵向切了两刀把梨分成三份,递给沐天恩两块没有核的,自己则吃起有核的一块。 沐天恩本想说,她家里梨是从来不分着吃的,因为分梨谐音分离。 沐天恩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老实地吃完了两块梨,真的又水又甜啊。 待沐天恩吃完,杜秉谦拿块湿毛巾给她擦干净手。 杜秉谦:“还喝水吗?” 沐天恩:“不喝了”。 杜秉谦:“那我先过去?” 沐天恩:“嗯。” 又过了不大会儿,沐天恩的声音又响起:“杜秉谦,在吗?” 杜秉谦还是片刻不耽误的冲了过来。 杜秉谦:“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沐天恩吭哧半天,道:“我想看话本,我无聊。” 杜秉谦突然了然道:“你是不是伤口疼啊。” 沐天恩一听,立马像找到知音遇到知己一样,委屈吧啦道:“你怎么知道的啊,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疼,我不会要死了吧?” 杜秉谦道:“哪那么容易死,在我手里还没有死人。你疼那是因为麻醉药劲过了,没事,今天过了就不会有痛感了。伤口我给你敷了药,有防感染的作用,明天换药我再看看情况。” 沐天恩:“真的很疼啊,我觉得我要是睡着了肯定能被疼醒。” 杜秉谦:“那怎么办啊?” 沐天恩:“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有什么好方法?” 杜秉谦:“虽然我可以给你一些止疼的麻醉药剂,不过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我觉得你还是忍着比较好一些。” 沐天恩:“我感觉我都无法忍受了,疼到无法呼吸,疼到无法入眠。” 杜秉谦:“那是你睡太久了,要不我给你讲笑话转移注意力,你别老想着疼。” 沐天恩:“那好。” 杜秉谦清了清喉咙,正襟危坐,开始讲笑话。 “一个大夫斥责自己的童子道:‘让你给病人喝止咳的药,你为什么偏偏给他喂泻药?’, 然后装着小童子作无辜状:“童子道:‘他不是不咳嗽了吗?’。” 讲到这里,杜秉谦就忍不住开始笑起来,憋了半天才忍住继续,:“大夫无奈地说:‘他实在不敢咳嗽了!’。” 讲完,杜秉谦自己呵呵笑起来,似乎觉得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沐天恩故作面无表情道:“讲完了啊,笑点在哪啊?拿病人开玩笑很有意思吗?” 杜秉谦不甘心,道:“让我想想,换一个更有意思的。” “一个男人急匆匆走进医馆,告诉医生说他很不舒服。医生给他做了详细检查,然后给他开了三种颜色的药丸:‘听着,每天早上起来吃这种红色的,用一大杯凉开水送服;午饭后吃这种蓝色的,用一大杯凉开水送服;睡觉前吃这种黄色的,用一大杯凉开水送服’。” 借着又换病人,“‘我究竟是什么毛病?’病人有点担忧地问。” 然后憋着笑换医生:“医生道:‘没什么,你喝水太少’。” 这次说完,杜秉谦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沐天恩似乎也受到感染,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杜秉谦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搞笑,还有一个绝对让你笑掉大牙。” 沐天恩:“哦,那说来听听。” 杜秉谦止住自己的笑,又一本正经开始说自己的笑话。 “一个病人去看大夫,说:‘大夫,我病了,我得了失忆症’。” 接着换大夫道:“大夫道:‘你得这个病多久了?’” 最后又换病人:“病人道:‘我得了什么病……’” 说完自己又止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沐天恩算是发现了,杜秉谦就是那种讲笑话先把自己笑得眼泪掉下来停都停不住的,俗称笑抽的那种人。 沐天恩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我也给你讲一个大夫的笑话”,边说边笑地讲起来。 “一位病人向大夫诉说左脚痛得很”,说完还一脸疑惑,似乎自己就是那个病人。 接着用大夫口吻:“大夫说:‘这大概跟你年纪老有关系。’” 然后又忍着笑,模仿病人气愤道:“‘不可能,你说的不对,我的右脚与左脚是同岁的,为什么右脚不痛?’” 沐天恩跟杜秉谦半斤八两,她也是那种边讲边笑,讲完自己笑得不能自已的。 …… 年轻人总是特别容易开心起来,说说笑话就是愉快地一天。 多年后回忆,还是会嘴角上扬。 第16章 朝夕相处情愫生3 杜秉谦的这个山上的医馆真是个好地方啊。 竹树临流,小窗掩映,卜居于此,若有思而无思,好像日子都变得无尽长了。 当夕阳西下,晚霞铺了半边天空,河边的枯树全被映得橙红,河面上波光粼粼,泛着点点的银光,破败的小桥横跨在岸上,在河面上投下婉约的倒影。 夕阳最后的绚烂在小窗前尽收眼底。 杜秉谦与沐天恩似也被这美景所震撼,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当夕阳遇到初春,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美感。 杜秉谦看了一眼趴在窗前欣赏无边夕阳美景的沐天恩,心里想: 他年当与君卜居于此,植瓜蔬、钓河鱼,夕阳西下,登山赏景,月出东山,对月饮酒,布衣饭菜,可乐终身。不必做远游计也。 沐天恩:“今天晚上吃什么?喂,喂,喂,怎么又走神了?”沐天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杜秉谦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沐天恩:“虽然说秀色可餐,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饿啊。” 杜秉谦从沉思中回神,似有深意道:“是啊,秀色可餐,我就不觉得饿。” 沐天恩:“我饿。” 杜秉谦道:“鸽子汤。” 沐天恩:“煮鹤焚琴” 杜秉谦:“古人云,一鸽胜九鸡,鸽子汤最适合病人补身体,而且有利于伤口愈合,还有养颜的功效,我专门准备的,你一定会喜欢。” 沐天恩:“那好吧,是你要大煞风景,可不是我哟。说实话,我其实确实挺爱吃鸽子的。” 其实杜秉谦也不喜欢烹煮鸽子,鸽子血与肉分离则营养会大打折扣,为了保持功效的最大化,一般鸽子都不是放血宰杀,而是采用“闷杀”或者“醉杀”来处理,就是把鸽子溺入水中或者灌酒,使其血液循环加速,血快速进入毛细血管,等它窒息而死后,静置两个小时待血液凝固,之后就可以开始烹饪处理了。虽然对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大夫来说也无甚所谓,但是毕竟残忍了一些。 君子远庖厨,大概就是如此原因吧。 晚餐真的是一大盅鸽子汤,配了几道精致的素菜。 鸽子汤真的香啊,当杜秉谦把汤端进屋子的时候,沐天恩觉得整个屋子都飘着肉香。 汤清清淡淡的,呈乳白色,只放了枸杞、红枣,配菜放了山药,光看着就觉得口齿生津。 杜秉谦给沐天恩舀了一碗汤,又把两只鸽子腿、几块山药夹进她碗里。 鸽子汤鲜香,鸽子肉味美,山药绵绵糯糯的,一切都刚刚好。 沐天恩突然觉得其实在这里生活一年也不错啊。 杜秉谦:“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沐天恩:“真的很厉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煮菜的?” 杜秉谦:“所谓药食同源,《黄帝内经》说,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沐天恩:“什么意思啊?” 杜秉谦:“就是药物也是食物,食物也是药物,食物的副作用小,而药物的副作用大,不可太过,要以食为药,以食代药,培养正气。 沐天恩:“嗯。” 杜秉谦:“怎么啦,是不是听起来很无聊。” 沐天恩:“没有,挺有意思的,我以前总以为《黄帝内经》是医学经典,没想到它还是人生之学的经典。” 杜秉谦:“那是自然,很多人有误区,以为《黄帝内经》只是一部医学典籍,实际上它更是一部述说天地之理的巨著,这本书告诉我们生命之道,有大欢喜,大去处,生命才会绵绵不息。” 沐天恩:“嗯,今天又对你刮目相看,可是这些跟会做菜也没有直接关系吧。” 杜秉谦:“经书注重明理而非应用,普通人当然是知道道理即可,但是我作为医学专业的人,除了将理存乎于心,当然也要应用于万物。” 沐天恩:“那你爹也很会煮菜吗?” 杜秉谦:“那倒是跟我相去甚远,你知道煮菜也是需要天分的。” 沐天恩:“怎么说?” 杜秉谦:“煮菜除了基本的药理知识,知道什么不可同食外,还要注重菜的色、香、味,这里面又包含了原材料的选择、搭配,烹饪的技巧手法,火候的掌控,摆盘的技巧等等,更重要的是要去了解食用菜品的人,知道他的喜好、健康状况、身世背景甚至心情。” 沐天恩:“没想到煮菜还有这么多学问。” 杜秉谦:“那当然,做菜的人只有用心去了解吃菜的人,才能做出只属于他的菜肴,制造只属于他的独家记忆,味道都是有记忆的,做出让人感动的美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话间,沐天恩也没闲着,汤已经喝了两碗,一只鸽子被吃的所剩无几。 沐天恩:“要是能经常吃到你煮的菜就幸福了。将来谁嫁给你,一定幸福死了。” 杜秉谦没有说话,心里想:“如果你嫁给我,我愿意为你煮饭,每一个清晨与日暮。” 过了好一会,只道:“如果你喜欢吃,随时都可以煮给你吃的。等你病好了,胃口好了,给你做我最拿手的酱肘子、酱牛肉、酱猪头、酱猪尾巴……” 沐天恩目瞪口呆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杜秉谦。” 杜秉谦迟疑道:“怎么啦,是不是太重口味?其实香菇菜心这类清淡一些的菜我也擅长。” 沐天恩急忙大声道:“不不不不,怎么可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酱肘子、口条、顺风、猪尾巴,只是没有什么机会常常吃到,你不知道,这里面猪尾巴是我的最最爱。” 杜秉谦:“那倒是,不过这些都过分油腻,你确实要控制。” 沐天恩:“衣带渐窄终不悔,吃完记得,擦擦嘴。” 杜秉谦被她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乐了。 沐天恩:“现在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个人啊。” 杜秉谦:“难道我之前不是人?” 沐天恩:“之前就是有点那什么……” 杜秉谦:“那什么是什么?” 沐天恩:“就是……” 杜秉谦:“就是什么?” 沐天恩:“我说了你不能打我。” 杜秉谦:“我不打女人。” 沐天恩:“也不能骂我。” 杜秉谦:“我不骂人。” 沐天恩:“也不能不给我煮菜。” 杜秉谦:“不会,什么都不会,说了不会就不会,快说” 沐天恩:“之前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哈,小白脸。” 杜秉谦:“你……” 沐天恩:“你你你,你什么你,你都说不打不骂不那什么什么了。” 杜秉谦:“我……” 沐天恩:“我我我,我什么我,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杜秉谦:“问吧,几个问题都可以。” 沐天恩:“你吃内脏吗?” 杜秉谦:“我不挑食。” 沐天恩:“那就太好了,我病好了,你可以做一道酸菜肥肠给我吃吗?” 杜秉谦面色不改道:“可以。” 沐天恩马上高兴道:“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嫌恶心了,好多人不吃猪大肠的。” 杜秉谦:“嗯,我也不明白,他们实在是错过了一道美味。” 沐天恩:“就是就是。” 杜秉谦内心:“为什么会有人爱吃猪储存粪便的地方?????” 第17章 林殊摇身变舵主 夜已深。 林殊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依然穿戴整齐,一身素净纯白的衣衫,一只木质的钗轻挽秀发,素雅的装扮反而将她的俏丽又增添了几分。 此时,她正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画着眉眼,似乎在等人,又似乎纯粹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世人常说,女为悦己者容。 那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精细的给自己画一个美美的妆,欣赏一番,又静静卸掉的女子,又是为了谁呢? 窗外微风轻动。 她等的人似乎已经来了。 林殊:“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我今天本不该来找你”,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已出现在了屋里。 好像他本来就在这屋里,而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林殊:“那你为何还要来?” 黑衣人:“你说为了什么?” 林殊:“难道是为了我?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往我脸上贴金了。” 黑衣人:“路飞为何而死?” 林殊:“自然是为你而死。” 黑衣人:“你……” 林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受雇于万乐门,为了万乐门的事业而死,自然是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可惜?” 黑衣人:“把你送给他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恨我,我都认。可是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么不顾大局的女人,我让你跟着他是监控他,辅佐他,让他的价值最大化,不是让你杀了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林殊:“大局,什么是大局?” 黑衣人:“万乐门看起来发展迅猛,实则内忧外患,已经开始掉队,目前急需要一位低调务实、杀伐果断的改革者来重振声威,重新调头。” 林殊:“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那个不堪一击的路飞吧?” 黑衣人:“你不要现在还迷信武功。当今世上,看方向,搭架构,推动变革执行,论资历、论经验,能与之媲美的,凤毛麟角。” 林殊:“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我怎么从来不觉得我会比他差呢?既是如此优秀,怎么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呢?” 黑衣人:“你,你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 林殊:“船大难调头。路飞也不是神仙,怕是也回天乏术。” 黑衣人:“成与不成,总归是需要一试。” 林殊:“好,那我倒要问你,咱们这首大船的头是谁在掌握?” 黑衣人半天没有说话。 林殊:“能够顺利调头难道不是看掌舵人的想法跟决心吗?” 黑衣人似乎被林殊的话问到了,很久没有再出声。 半晌,黑衣人才缓缓道:“小殊,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事已至此,追究无益。” 林殊:“那就多谢不追究之恩了。” 黑衣人:“路飞声名显赫,万乐门毕竟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林殊:“这个你放心,丧葬之事,作为他的妻子,我自然会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合规合矩。” 她说这话的时候,把“妻子”二次咬的极重,似有无限怨恨,又似有无限的哀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美人含嗔带怨,预哭未哭,哪个男人能不生出怜香惜玉之情呢? 黑衣人似乎也被感染,似乎也不想忍耐,走进林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在抱紧黑人的那刻,林殊开始全身抽动,一声声痛苦压抑的抽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一丝丝抽出来。 待黑衣人轻抚她的后背默默安慰时,她哭的更凶了,仿佛要把无尽的委屈都哭出来。 黑衣人似乎也被这铺天盖地般的大哭弄的手足无措,只默默的安抚,面上显出无限的心疼、怜悯。 眼见着似乎大有越哄哭的越凶的架势,只得捧起美人的脸,疯狂的亲吻。 事实证明,对付哭泣的女人,这招才是最管用的方法。 ------------------- 路飞的葬礼果然很办得很够级别:招魂、入殓、报丧、吊唁,无一偷减。 停棺后,林殊服丧服跪于殡宫接待前来吊唁的人,每日一早一晚哭奠。 虽然路飞家人不多,但是只万乐门及江湖各派前来吊唁的人都延续了近一个月。 吊唁之人都痛骂蒙天赐为了扬名立万,滥杀无辜,不择手段,手刃凶手之心切仿佛死去的是自己的亲人一般;又无限哀怜同情林殊,仿佛让这样的美人守寡是他们犯下了天大的错误;更多的是讨论蒙天赐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以一人之力,力战万乐门。 三十天后,正式出殡。 李天奇、张少英亲自来送葬。 葬礼结束,李天奇作为万乐门最高领导发言: 路飞加入以来,万乐门发生了很多积极的变化,我和大家一样,都被他的人品、能力、才华所深深折服。今路飞兄遭此突变,惨遇毒手,我与大家一样,心情沉重、痛心疾首,恨不能手刃敌人为他报仇。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帮不可一日无主,这几个月路夫人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宣布,江南分舵暂由路夫人林殊代管。 平常李天奇发布任命决定,稍有重要职位,张少英总少不得多翻阻挠。 这次张少英却出奇的平静,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表一言。 李天奇觉得自己当众宣布这步棋走得很对,又有谁会不长眼睛,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呢?又有谁能铁石心肠为难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呢? 想到这里,李天奇不禁朝林殊看了一眼,刚好林殊也在看他。 张少英冷冷着望着他俩,感受到这股视线,李天齐迅速移开目光,与张少英对视了一眼,对上她冰冷的眼神,终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新官上任三把火,林殊的三把火烧的很旺。 第一把火:她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快速的清除了路飞的亲信跟旧部。 甚至连李天奇原来安插在路飞身边协助他的人也一并清退。 第二把火:她快速的掌控了万乐门江南分舵的财权与人事权。 而路飞在时,财权还是总部的人在管。李天奇不得不感慨,为什么女人都喜欢管钱管人,不爱管事。 第三把火:她宣布谁能杀了蒙天赐为其亡夫报仇,她便嫁与为妻。 嫁妆:路飞生前所有财产,包含:黄金五十万两,良田千顷,奴婢一百五十人,京城及江南宅邸十处。 第18章 小年夜小馆温情 腊月二十三,在北方已经是小年。 过年的气氛逐渐浓烈起来,各家各户,无论贫贵,开始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做准备:大扫除,祭灶神,打年货……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蒙天赐最幸福的时刻,从小年到元宵,他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用去学堂,每天只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今天玩什么,明天玩什么,后天玩什么…… 长大一些后,过年虽少不得陪着父母应酬一番,到底还是自由的时间居多。 蒙天赐过年期间最喜欢的是陪母亲打年货,一切平时不能买,不好买,不给买的东西,在过年期间就有了天然的正当理由。 蒙萌从来不会一次买完所有需要的年货,从腊月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上街,以办年货的名义每天添补各种东西,除了自己一家三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新年所需,还包括这种吃食、礼品、菜蔬瓜果、家具、古玩字画等等。 蒙天赐每次都跟着,从来不觉得无趣,无聊。 实际上,他觉得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陪着自己的母亲大人上街。 上街对于他们母子来说不只是对物质的追求,它的乐趣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这个过程。 行走在人潮涌动、热闹喧哗的街头,观赏人世众生相,浏览人间万象图。 就算是每天都去的大街,也好像每天都有新鲜事。 母子两个不停地走动和谈话,不停地试衣服,看喜欢的东西,吃家里没有的小吃,跟小贩讨价还价……。 他们两个都喜欢一切好玩好看的事物,不管它们有用没用。 这个过程中,她们愉悦了自己。 帅气的儿子,漂亮的母亲,他们一直有说有笑,走走停停,玩玩闹闹,从不在意今天是否买到了东西,也并不在意是否能够准时回家。 他们也是这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 现在,蒙天赐也在街上。江南本是富庶之地,街道仿佛也热闹很多。 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能回到母亲身边,陪她上街,打年货。 这一个月对他来说,真可谓是前狼后虎,捉襟见肘。 可是他好像全不在意,仿佛也只是淋了一场雨而已。 夜色渐浓,温度逐渐降低,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店铺逐渐关门。 他走进背街巷子里一家小酒馆。 真的是一家小酒馆,桌子加起来也不到十张,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靠最里面柜台的桌子上,厨子、小二、店主正准备吃晚饭,厨师的围裙还系在腰间,小二的毛巾还挂在肩头。 可能是因为小年的缘故,桌上放了一大坛黄酒,菜不精致却很丰盛,正中间放了一大盆烧肉,用小火煨着,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有一大盆卤牛肉,一只烧鸡,一只烧鹅,一大条红烧鱼。每个人面前还放了一大盘饺子,想来,这家店主是北方人。 蒙天赐似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马上退出去,在这个时候打扰别人吃饭,真是罪过啊。 眼尖的小二先看到了他,马上迎了过来,道:“想不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客人,客官赶紧里面请,里面暖和。” 蒙天赐不得已随之走到里面,坐在靠近他们的一张桌子上。 店小二:“不知客官想点些什么呢?年关将近,我们店菜肴可是丰富的很。” 蒙天赐又望了一眼他们的饭桌,停顿了半响,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把你们的烧肉盛一盘给我,再来一大碗饺子,一壶酒。” 蒙天赐本就不是一个爱给人添麻烦的人,他总是默默的为人考虑。 烧肉已经做好,且很多,盛一盘,不会让厨师重新起来做菜影响吃饭,过年包饺子本就会准备的多,下饺子毕竟不是个很麻烦事。 另一桌准备吃饭的人中,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起身道:“小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加入我们一起吧,虽是粗茶淡饭,倒是分量十足。年节吃饭,本就是图个热闹,出门在外,相逢就是缘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真诚极了,真让人无法拒绝。 蒙天赐忙起身,两手作揖感激道:“如果可以,那真是太感谢了,恭敬不如从命。” 蒙天赐从来不是个扭扭咧咧的人,相反他很识时务,从来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让自己吃亏。 更何况,他现在真的很饿,也真的不想一个人吃这小年夜的年饭。 谁不想在节日的时候有人陪呢?哪怕只是好心的陌生人。 叫他一起吃饭的果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他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不高也不矮,慈眉善目、和和气气的,就像这世界上千千万万做小生意的中年男人一样,踏实、勤劳、圆滑、以和为贵,见人三分笑,善良而又不过分善良。 当蒙天赐坐过去的时候,觉得整个身心都温暖了起来。 桌子下面,老板贴心的放了一盆炭,围炉而坐,彼此挨的很近,边吃边聊。 蒙天赐甚至觉得这样吃饭比家里的年夜饭还要有意思的多。 做体力活的人吃饭总是很香,酒也喝得快,酣畅淋漓。 蒙天赐也受到感染,大口大口的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一口一个饺子,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几个人见蒙天赐如此,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顺眼,瞧着他吃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都嘿嘿的笑起来。 酒酣耳热,几个人已经跟蒙天赐熟络起来。 店主叫张三,小二叫李四,厨子叫王五,蒙天赐想不记得他们的名字都很难。 店小二李四一定是个北方人,吃着饺子还就着蒜,蒙天赐觉得很新奇。 见蒙天赐好奇,李四笑嘻嘻递过去几瓣道:“要不要试试?” 蒙天赐连忙摇头道:“谢谢谢谢,不用不用。” 李四摇头道:“不识货,吃着饺子就着蒜,给个皇帝都不换。” 蒙天赐似被他说动,接过蒜瓣,剥开小口吃了一瓣,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辛辣无比,后面慢慢就着饺子一起吃,三口饺子一口蒜,竟觉得胃口大开,越吃越香,越吃越好吃。 多年后,蒙天赐依然记得这一夜的饭,真香。 烧肉真香啊,肥厚的肉,一咬下去满口留油,肉香四溢。 饺子真香啊,馅儿大皮薄,香喷喷的,热气腾腾。 新酿造的黄酒真香啊,既香又甜,好像喝一坛也不会醉。 多年后,蒙天赐依然记得这几个人的名字,张三、李四、王五。 听起来都不像真名字,是不是真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 第19章 天赐智取殷伟雄 夜已深。 酒足饭饱。 老板张三打着饱嗝道:“天赐兄弟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住所,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跟我们将就一宿吧,床铺就在店面后面,虽然简陋,可遮风寒。” 蒙天赐心里面有一万个声音说好好好,这里很好,也有一万个声音跟自己说,谁会在小年夜的晚上还不回家团聚来这里追杀自己呢。 可是他还是不想冒险。 他终究不是一个愿意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蒙天赐:“张兄收留之意,天赐感激不尽。只是今晚我还有要事要办,待他日空闲,定再来与几位把酒言欢,同卧而眠,彻夜长谈。” 小二李四似还想挽留,张三扫了他一眼,李四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三:“那就祝天赐兄弟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蒙天赐:“后会有期。” 一个月来,蒙天赐被连环追杀,他从来没有觉得难过,但是现在,离开这个破旧的下酒馆时,他竟有点难过。 -------------------- 蒙天赐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上,像是料到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安的夜晚。 风呼呼地追,街道两边的树光秃秃的,一个叶子都没有,显出无尽的萧索之意,仿佛即将来临的春天只是假象,寒冷的冬天永远不会过去。 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飘然而至,转眼已经到了蒙天赐的面前,道:“你就是蒙天赐?” 这一个月来,追杀蒙天赐的人很多,无一不劲装打扮,如此锦衣夜行,倒是第一个。 蒙天赐道:“不才正是在下。” 中年男人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是有魄力,够镇静。” 蒙天赐:“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又何必慌张。” 华服中年男子若有所思,道:“可惜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毕竟已经很少见了。” 蒙天赐:“永远都有新的更优秀的年轻人出现,你又何必如此悲观。” 中年人有点羡慕蒙天赐,年纪越大,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越容易失望;懂得的越多,越不敢贸然向前。 眼前的年轻人,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惧,永远充满希望,永远理直气壮。 蒙天赐:“看阁下的身手衣着,想必也是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敢为阁下怎么称呼,又是为了何事而来?” 华服中年男人直视蒙天赐的眼睛,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华山门下殷伟雄是也。此次前来与华山无关,单纯是我个人,我为了取你的性命而来。” 蒙天赐:“我与华山派无冤无仇,实在想不通如此凄冷寒夜,是什么动力让你离开温暖的被窝,来取我这个无名小卒性命。” 殷伟雄道:“一个月前,你确实一文不名,现在,你早已声名鹊起。” 蒙天赐:“声名鹊起,故群雄逐之。不知阁下是为财还为名?” 殷伟雄:“我本无兴趣追名逐利,不过也……” 蒙天赐:“不过也什么?” 殷伟雄好像有些难于启齿,默了很久,似鼓起极大勇气,道:“不过,也终不能再看着林殊为了此事嫁与他人。” 蒙天赐:“你喜欢她?” 殷伟雄:“又有谁能不喜欢她呢?” 蒙天赐:“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 殷伟雄:“像我这样普通的人,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罢了。” 蒙天赐:“看来,你也是个痴情的人。” 蒙天赐突然有点同情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出身名门,武功超群,家境殷实,光明正大,外人看来多么优秀啊,可是又怎么样呢?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自卑永远不曾消失。 蒙天赐:“杀了我,你会娶她吗?” 殷伟雄:“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如果为了回报,未免太像是一场交易。如果我与她的感情也变成了一场交易,我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虽然我幻想过无数次迎娶她的场景,终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嫁给我。” 蒙天赐:“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必如此,感情的事,也不过是两情相悦而已。” 殷伟雄听罢也不能不动容,好像终是找到了知己。 哪知蒙天赐又道:“怕只怕永远只是感动自己,感情里面有时候小人一点也未尝不可。” 蒙天赐一直是个识时务的人。 殷伟雄:“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爱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蒙天赐:“你对她的感情确实让人感动。 蒙天赐又道:“但是,你之于我,我想不出你有什么道理。你要杀我,我定然会全力反抗,绝不留情。” 殷伟雄听罢,脸有愧色。 过了半响,殷伟雄道:“听闻你轻功了得,今天我们就比轻功,如果我输了,你大可离开,以后不管是华山,还是我,都绝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如果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蒙天赐:“天赐运气一向很好,比轻功还从来没有输过。只是这次赌注大了些,希望好运还能眷顾于我。” 殷伟雄自知理亏,道:“你来决定怎么比。” 蒙天赐道:“我选个地方,如果我能坐上去,而你不能坐上去,你就输了。反之,如果你能坐上去,我就输了。” 殷伟雄自小在华山长大,华山长空栈道,众人在上面如履平地,华山派的轻功实在是被低估了。而在一众师兄弟中,他也一直以轻功见长。 殷伟雄道:“一言为定。” 蒙天赐带着殷伟雄在大街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真的在找他能坐上去而殷伟雄不能坐上去的地方。 他们走到城里最高的山脚下,蒙天赐望着山顶,殷伟雄想,难道他想从山脚飞到山顶坐在山顶? 他们走到城里最高门楼下,蒙天赐望着门楼上的旗帜,殷伟雄想,难道他想坐到旗杆上? 他们走到城里最美的姑娘的府第,蒙天赐望着姑娘的闺房发呆,殷伟雄想,难道他是想坐进第一美人的闺房? …… 天将明未明。 殷伟雄的耐心似已要耗尽。 蒙天赐带殷伟雄来到了一个小湖边,因为温度的缘故,湖里接了一层薄冰。 殷伟雄心道:“他莫不是想要坐到薄冰之上,南方的冰不比北方,有的水域甚至都没有结冰,就算结冰的地方也薄如蝉翼,是怎么也不能承受起一个人的重量的。” 蒙天赐指着湖边的一个长椅道:“殷前辈先坐下,且看我坐在何处。” 殷伟雄只当是他要先施展轻功,走到长椅边,两腿分开,坐下。 蒙天赐也快速走到长椅边,一屁股坐在了殷伟雄的一条腿上。 殷伟雄不知何意,正想要推开他,蒙天赐却已经站起来。 他大声对殷伟雄道:“我坐的就是你的大腿,你倒是试试看能不能坐上去。” 殷伟雄目瞪口呆,预言忘言。 蒙天赐就这样轻松的赢了这一战,面露欢喜之色。 殷伟雄:“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蒙天赐:“殷前辈过奖了。” 殷伟雄:“足下智力超群,非伟雄所能及,在下认输,心服口服。” 说罢,转身,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第20章 有所不为童爹爹 腊月二十四,还是小年,南方的小年。 官三民四船五,官家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的是腊月二十四,而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 北方是政治中心,受官气影响较重,因此小年多为腊月二十三;南方远离政治中心,小年便为腊月二十四;而鄱阳湖等沿湖的居民,则保留了船家的传统,小年定在腊月二十五。 又离新年更近一天,这场迎接新年狂欢的马拉松还在继续。 而杀蒙天赐这场马拉松何时是尽头呢? 今天来杀他的又是谁呢? 蒙天赐不害怕吗?其实他怕的要命。 可是就算再害怕,他也绝不会逃避。 蒙天赐不管走到哪里,找他的人好像总能找到。 索性,他也就不躲了。 他现在走进一座林子,他实在不愿意那些人在热闹的街上找到他。 他还是希望迎接新年的大街是热闹而平和的。 两个黑衣人已经站在了蒙天赐的面前。 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少年人约莫十五六岁,身长八尺有余,精瘦,老年人不到五尺,背佝偻着,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 两个人,两把弓,一长一短。 少年背上的长弓长度甚至超过一成人的身长,弓体中间很宽很厚,两头很细,通体漆黑,形如没有装刀柄的陌刀。 老年人背的短弓袖珍的如同小孩的玩具,可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到这张弓,都不会把它当作玩具。 蒙天赐:“敢问二位是?” 一个不过三尺的小童子从林子的高树上蹦蹦跶跶出来,如同树间翻飞的猴子,道:“是童爹爹,和他的儿子。” 蒙天赐:“童爹爹是什么人?” 童子道:“是一个在最快的马上可以用箭射中十丈外飞蝇的人。” 蒙天赐:“如此倒是真的厉害。” 童子又道:“他的儿子虽然没有他的精准,却天生神力,如果他愿意,拉起他的长弓,就算像你这样的人十个罗起来,他也能射穿。” 蒙天赐道:“那这童氏父子可真是极可怕的对手了。” 童子道:“他们不姓童。” 蒙天赐道:“那为何叫他童爹爹?” 童子道:“因为他练的童子功,你应该能看出来,他的童子功尚未破。” 蒙天赐:“本已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如果还练了童子功,那真是难遇敌手了。” 童子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不应该问练童子功为何有儿子吗?” 童子似乎有意让这一老一少难堪。 蒙天赐直视他的脸,这才注意到这童子虽然身高体型是小孩,脸却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甚至略苍老。 蒙天赐这一生中如果有讨厌的事,那就是他讨厌让别人尴尬,更讨厌别人让他尴尬。 蒙天赐道:“没有亲情的亲人,不过是流着相同血脉的陌生人;父子亲情都是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产生的,而所有的亲情都是靠爱来维系的。” 童子似乎没有想到蒙天赐会如此说。 黑衣的一老一少还是目无表情的站着,仿佛他们的对话与自己全无关系。 可是,蒙天赐却不觉得这一老一少危险。 而每当童子靠近他时,他都觉得心里发麻,总觉得他身上藏着无数条毒蛇,随时准备放出来咬人。 蒙天赐:“几位也是为了我的性命而来?” 童子道:“他们两个自然是为了你的性命而来。” 蒙天赐:“难道他们也是为了林殊和林殊的嫁妆?” 童子道:“这有什么好质疑,那样成熟风韵的美人,岂不是专门来破童子功的?” 童子说这话的时候,童爹爹明显的邹了下眉头,似乎已经难以忍耐。 童子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反应,似乎更兴奋了。 童子道:“一个男人如果一生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该是多么可惜。” 他这话是对着蒙天赐说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蒙天赐:“那你又是为了何事而来?” 童子道:“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不是很变态?” 说完又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黑衣的少年似乎再也不想忍耐,道:“废话少说,是不是现在我们杀了他,你马上就把解药给我们?” 童子道:“那是自然,逍遥公子说话何时不算话呢?” 童爹爹与他的儿子似乎已经不愿意再多废话,各自拿起了背上的弓。 他们的弓都对着蒙天赐。 少年的弓已经拉满,胳膊的肌肉因为蓄力而凸起,腿向后弓起,眼睛一动不动,人也一动不动,弓上的箭仿佛有洞穿一切的穿透力,整个人说不出的霸气,仿佛一件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艺术品。 童爹爹也拉开了弓,不停的变换方位,像是随时准备根据蒙天赐的行动调整方向。 童子快速的闪身到一棵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战的三个人,眼里带着嗜血的兴奋。 天气很冷,蒙天赐的手心却已经出了冷汗。 少年道:“你让我一箭射穿哪里?” 蒙天赐:“难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 少年冷冷道:“没有。” 嗖的一下,两人的箭同时射了出去。 一箭穿喉,人扑通一声倒,血汩汩的流出,黑的血。 鲜血怎么是黑色,是不是他的身体有太多的毒素。 蒙天赐没有中毒。 这一箭也没有射在蒙天赐身上。 当两人的箭一起射出时,蒙天赐自然反应的往后倒地。 少年的箭擦着他的衣服飞了出去,深深没入远处的大石上,似乎石头也被震裂了。 而老年人的早已穿破童子的喉咙飞了出去。 童子并不是不想闪避,只是等他闪避时,箭已经穿过了他的喉咙。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射向蒙天赐的箭会突然转弯。 蒙天赐站起来,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童子。 他还是想不明白。 蒙天赐:“你这一箭是否射错了人?” 童爹爹:“我的箭从不会认错人。” 蒙天赐:“那你们的解药?” 童爹爹:“欠我们解药的是他,不是你。” 少年道:“既然欠我们的人是他,我们又为何要杀你?” 童爹爹道:“这一箭本就应该射在他身上。” 少年道:“因为今天你不该死,该死的是他。”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如果你欠他,就得还他,你绝不能不还,他也绝不会不要。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如果你不欠他,他也绝不会问你要半分。 无论为了什么事都绝对不会。 这种人无论他们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不能不让人敬佩。 君子有所不为,方有可为。 第21章 善良的人运气好1 腊月二十五,接玉皇,推磨做豆腐。 小年夜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了凡间的事情,玉皇大帝于腊月二十五日亲自下界,查察人间善恶,并定来年祸福,所以家家祭之以祈福,称为“接玉皇”。 人们在这一天里起居、言语都要谨慎,各家各户会推磨做豆腐并吃豆腐渣以表示清苦,瞒过玉皇的惩罚,博取玉皇欢心,降福来年。 蒙天赐今天潇洒的走在街上,他想,玉皇大帝看着了,谁又能拿他怎样?谁又敢拿他怎样? 今天的大街比昨天更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仿佛沉浸在无尽的欢乐中。 蒙天赐却觉得人群中仿佛有无尽的危险,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蒙天赐总感觉有个无声无息的影子在跟着他。 每当他想转头去看时,影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喧闹的大街。 蒙天赐开始往人更多的地方走,他的恐惧感越来越强。 一匹烈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皮鞭抽的呼呼作响,惊得路旁的行人连连后退,小贩的货物被撞的七零八落。 在这样热闹的大街,本不应该骑马的。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吸溜着鼻涕,一蹦一晃的往路另一边走,似乎是去找自己的家人。 眼看着纵马疾驰的人已经到了小孩跟前,显然没有停住的意思。 蒙天赐顾不得太多,纵身跃起抱起小孩,顺势滚到了马路的另外一边。 受惊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蒙天赐望着狂奔而去毫无停留的烈马,眼中显出愤怒之色。 街边一个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妇人焦急地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孩子,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无碍后,才后知后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本来已经止哭的小孩见状,又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蒙天赐有点头痛。 女人跟孩子,岂非是这世界上最聒噪的两个物种。 好久,两人的哭泣才渐渐小声。 蒙天赐问小孩道:“这位妇人可是你的亲人。” 小孩望着他,奶声奶气道:“她是我的娘亲。” 蒙天赐对着妇人道:“过年人多,夫人定要看好自己的小孩,莫要在走散了。” 受惊的妇人回神,忙道:“感谢这位公子相救,小儿这条命真是多亏了公子。” 说罢对着小孩道:“还不快谢谢哥哥救命之恩。” 被救的男孩仍然紧紧抓着自己的冰糖葫芦,怯怯地道:“谢谢哥哥。” 蒙天赐看着小孩被冻红的苹果一般的脸,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奶音,心情好了很多。 妇人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而心生惭愧,对着蒙天赐解释道:“刚刚小儿说饿了,我就过来马路这边给他买烧饼,谁知道他等我不急,自己过来找我。刚才多亏了公子出手相救,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说罢,看着自己泪眼未干的儿子,把买好的烧饼递给了他。 妇人只买了一个烧饼,现在已经中午了,她甚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需要吃一个烧饼充饥。 天下的每一个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蒙天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每次吃饭都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女人。 蒙天赐不敢想,如果父母知道现在自己这种境遇,是否已经担心的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小男孩右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烧饼,看了一眼冰糖葫芦,又看了一眼烧饼,似下了很大决心,才把烧饼递给了蒙天赐。 妇人看到此景,似乎很高兴,笑着道:“哎呀,给救命的哥哥吃烧饼啊,儿子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蒙天赐哭笑不得,遂接过烧饼。 他明显的看到了烧饼上小孩黑黑的手印,但他却毫不在意,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小孩又开始吃自己的冰糖葫芦,年轻的母亲右手拉着他的手,左手提着沉重的年货,慢慢消失在人海。 蒙天赐拿着烧饼往前走,他感觉到烧饼热乎乎的,似乎是刚刚出锅,散发着阵阵麦香。 蒙天赐确实有点饿了,他想这个烧饼来的真正是时候。 正当蒙天赐准备把烧饼喂向嘴边时,他看到了因为烧饼的香气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只流浪狗。 这只狗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皮毛毫无光泽,有的地方还脱了毛,露出红色的皮,走路一晃晃的,怂拉着脑袋,饿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蒙天赐看着它,又看看自己,可怜兮兮对着流浪狗道:“我也很饿啊,烧饼也是别人给我的啊,我也没没有别的食物了啊……” 流浪狗没听懂他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继续一瘸一拐地跟着他。 蒙天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着流浪狗道:“最多分你一半,真的不能再多了。” 说罢,蹲在流浪狗的身边,将烧饼精确的一分为二,顺手把没有手印的一半喂到了流浪狗嘴里。 流浪狗立马一口咬住,走到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蒙天赐乐滋滋的看着它吃得起劲,心情也突然变得很好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好事。 意识到自己肚子也咕咕起来,遂把剩下的一半也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正当蒙天赐吃的开心的时候,流浪狗忽然口吐白沫,挣扎了两下,倒地不起了。 蒙天赐只觉得后怕,冷汗不停的冒。 ---------------------------------- 蒙天赐走进一家供奉玉皇大帝的神庙,扑通跪下,虔诚的祈祷。 他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狗吃了烧饼死掉了,而自己吃了烧饼没事。 自己是不是已经也中了毒只是不知道呢? 那辆冲过来的马车,那个吃冰糖葫芦的小孩,那个买烧饼的妇人,到底他们是什么人? 是纯属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蒙天赐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一向是个敬鬼神而远之的人,灵异之事从来没有遇到过。 实际上,蒙天赐从小就很怕鬼,小时候小朋友一起听鬼故事,蒙天赐都是故作镇定,晚上回家都不敢自己睡觉,母亲还常常笑话他。 第22章 善良的人运气好2 这时,神庙里走进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相貌清秀,身材修长,有一种出尘不染的空灵之气。只是脸出奇的白,一种长年不见天日的不健康的白。 女子也虔诚地跪下,两手合并,虔诚地祈祷。 蒙天赐只觉得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奇异香气,不是脂粉的香味,也不是食物的香味,也不像是花香味。 这股香气使得蒙天赐不得不抬头看这女子。 只见这女子祈祷完毕,就匆匆地想要离开了神庙,脚步之快,就好似后面有人在追。 快速离开间,一个香囊从她身上掉了下来,蒙天赐刚想喊住,白衣女子已经走出了神庙。 蒙天赐想,莫非女子身上的香气就是这香囊所发出。 可是,女子走了,香囊还在,屋子里却完全没有香气。 难道是女子自带奇香?蒙天赐不禁好奇起来。 如果放在平常,如果是在别处,蒙天赐一定会捡起香囊,追上女孩还给她。 蒙天赐本就是个热心而又好奇心奇重的人。 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有兴趣管别人的事,而且,这是在神庙。 蒙天赐始终觉得,神庙庄严肃穆,神看着一切,知道一切。 世间的奇女子何其多,能自带香气又有什么好值得好奇呢? 世间的香囊何其多,如果觉得珍贵,自然会回来寻找,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蒙天赐旋即又回去虔诚的跪下。 过了一会,白衣女子果然折了回来。 见蒙天赐依然跪在那里,道:“我的香囊掉在了这里,你为何不追我给我送过来?” 这句话说得极无理。 蒙天赐道:“现在你不是自己回来拿了吗?” 白衣女子道:“是我不够美吗?” 蒙天赐道:“极美。” 白衣女子又道:“是我不够香吗?” 蒙天赐又道:“极香。” 白衣女子道:“一个正常的男人,遇到一个又美又香的女人,帮她捡起遗落的香囊送归,这样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吗?” 蒙天赐道:“男人遇到好看又香的女人,除了伪君子,难免会多看几眼,多偷偷闻几下,可是最多也只是如此。如果还想再多管闲事,只怕会惹祸上身,徒生事端。” 白衣女子气结,捡起香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从神庙后面走出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女孩,成年女孩的袖珍版。 蒙天赐一下子就想到被童爹爹一箭穿喉的童子。 小女孩:“你能活到今天,不能不说,运气很好。” 蒙天赐:“你是来为逍遥公子报仇的?” 蒙天赐居然记得这个只说了一遍的名字。 小女孩道:“逍遥公子?公子尚在人间,为何我要为他报仇?” 蒙天赐突然意识到,那天童子说的逍遥公子并非自称,而是指他的公子。 小女孩好像意识到什么,道:“你说的是被童爹爹父子杀死的无色童子?” 蒙天赐没有否认。 小女孩道:“像他那样狠心手辣、无情无义的男人,本不该有人帮他报仇。” 蒙天赐:“那你是为了林殊来杀我?” 小女孩似没有听他说话,自顾自道:“只是,他再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也只能我来一刀一刀的杀,一刀一刀的砍,如果有人敢在我前面杀了他,那我也只能把他当无色的替代品杀了。” 蒙天赐听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有无限悲伤与怨恨。 蒙天赐道:“你不是我对手。” 小女孩:“武功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下毒,我没有对手。” 小女孩继而又道:“你放心,无色非你所杀,所以我不会一刀一刀的砍你。” 蒙天赐道:“那我可以走了?” 小女孩:“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蒙天赐道:“怎么说?” 小女孩道:“你知道为什么狗中毒而你没有中毒吗?” 蒙天赐道:“愿闻其详。” 小女孩道:“因为小孩的手上抹有解药,所以手印就是解药”。 蒙天赐:“为什么有人这么傻,下药的同时给解药。” 小女孩:“下毒害人是折寿之举,无形童子菩萨心肠,她下得毒,方寸之间必有解药,就如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救蛇毒之药。” 蒙天赐道:“你就是无形童子?” 小女孩道:“正是。无色无形,是不是很配?他却偏偏要找无味,无色无味,岂非什么都没有?既然本来就没有的东西那就永远消失也不可惜。” 蒙天赐没有说话。 他很少就别人的恩怨做评论。 无形童子接着惋惜道:“我知道你会吃那个烧饼,但我实在没想过,像你这样的人,会吃有手印的部分。” 蒙天赐:“这么说来,我真是运气好极了。” 无形童子道:“岂止是好极了,简直好的不得了。” 蒙天赐:“怎么说?” 无形童子道:“你没有捡那个香囊送出去。” 蒙天赐:“香囊也有毒?” 无形童子:“香囊本无毒,只是如果香囊的香气配合女子的香气,恐怕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也回天乏术。” 蒙天赐:“那为何我没事?” 无形童子:“但是如果在神庙中,就近糅合了香火之气,就又一点毒都没有了。” 蒙天赐:“想不到你还是个敬畏神佛之人。” 无形童子:“我说了,下毒害人是折寿之举,我无形童子下毒,方寸之间必有解药。” 蒙天赐:“这么说来,你竟比那无色童子仁慈不少。” 无形似乎听不得无色童子四个字,道:“不要把我跟那个人相提并论。” 蒙天赐道:“既然不是为了无色报仇,你又为何几次三番想要下毒害我?” 无形童子道:“杀了你,名利双收,美人在怀,这么划算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 蒙天赐道:“林殊是个女人,你也是个女人,你怎能娶她?” 无形童子道:“就只能男人养小倌倌,就不能女人娶小媳妇了。” 蒙天赐道:“你娶她又有何用?” 无形童子道:“你怎么知道没用?你研究过?” 蒙天赐无端端被羞得满脸通红。 无形童子道:“嫁给男人有什么好,不过是被背叛、被辜负而已。运气好,有不被抛弃的,也不过是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帮人养孩子而已。” 蒙天赐道:“也不能一概而论。” 无形童子道:“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嫁给了女人,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永远都是女人。” 蒙天赐已无话可说。 他现在庆幸无形是个袖珍人,如果她是个普通的女人,真不知道多少男人要遭殃。 如果她是个普通男人,那还有别的男人什么事啊。 蒙天赐心里想,以后遇到谁也再不想遇到这个女人。 想着的功夫,蒙天赐拔腿离开了神庙,头也没有回。 无形见他逃跑的背景哈哈大笑,道:“以后你最好不要再让我见你,否则,我的毒药可不会像今天这样放过你。” 第23章 世界最美贵妃骨1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夜,夜凉如水。 蒙天赐很想找个好酒楼,好好吃一顿,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就算不能洗澡,不能睡觉,那至少能来一碗喷香热乎的炖猪肉,挑块儿瘦的就酒,拣块儿肥的解馋。 蒙天赐这样想着,走着。 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蒙天赐似乎闻到阵阵香气。 蒙天赐吸着鼻子寻着香气一直走。 他一路走到一家破败的小石屋前,香气就是从这间屋子发出来的。 他摸了摸兜里所剩不多的盘缠,看了看破败的小屋,终是走了进去。 他本来想敲下门,可是这个屋子实在太破了,根本不存在可以称之为门的东西。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最家徒四壁的家也比这里强。 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窗子……什么都没有。 屋子中间,烧了一大堆火,火上直接架了一口缺了一个大口子的锅,锅里咕噜噜的冒着热气,香气就是从这口锅里发出的。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男孩坐在火堆旁边的地上。 蒙天赐走近后感觉肉香更浓了,不得咽了下口水。 他实在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美味。 听到有人进来,小男孩警惕地回头,用自己的身体挡着肉锅,似乎害怕有人来抢。 蒙天赐哭笑不得。 小男孩:“你是谁?不是也想来抢我的猪肉吧?” 蒙天赐道:“姑娘别害怕,在下途径这里,被你食物的香味吸引就进来看看。” 小男孩:“什么姑娘,哪里有姑娘?闻到香味就进来,不就是想要抢我的猪肉吗?” 蒙天赐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的厨艺太高了,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知能否分我几口。” 小男孩:“坏人脸上写名字啦?” 蒙天赐:“没有。” 小男孩:“你不是坏人你是谁?” 蒙天赐:“蒙天赐” 小男孩:“你脸比别人大些吗?” 蒙天赐摸摸自己的脸,不解道:“没有吧。” 小男孩:“那你脸咋这么大呢?” 蒙天赐总算理解过来,讪讪地红了脸。 如果平时,蒙天赐早就走了。他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 可是,也许今天外面实在太冷了,这个屋里火太暖,肉太香,他实在不想离开。 蒙天赐:“我绝不白吃,放心,我还有钱。” 小男孩看了一眼他脏兮兮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就是白痴。”,回头又去弄自己的肉了。 蒙天赐以为她不信,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打的很薄的金叶子,走进小男孩道:“都说了不会白吃了,这个给你。” 说着自己也蹲下把金叶子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金叶子,在手里摩挲了一下,马上转笑道:“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有钱人。” 见小男孩接了钱,蒙天赐高兴地马上就地坐下。 小男孩马上瞪了他一眼,吓得蒙天赐赶紧又起来。 小男孩道:“真不讲究,直接坐地上。” 蒙天赐见小男孩原来坐在稻草上,马上有样学样,抓了一把稻草,折成一个垫子,放在自己屁股下面,才敢坐下来。 小男孩似很满意,笑着道:“孺子可教。” 蒙天赐就着火光终于看清小男孩:圆圆呼呼的脸,圆圆的眼睛,头上戴一个破破的帽子,衬着脸更圆眼更大了。 因为火光的原因,小男孩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小男孩:“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子的?” 蒙天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嘿嘿了两下。 这世界上所有女扮男装的女子,都以为自己穿上男装,学着男人粗声粗气的说话,学着男人走路,学着男人喝酒,别人就看不出她是个女孩子了。 蒙天赐心里想,那些看不出女孩子女扮男装的男子,不是傻子就一定是呆子。 小男孩:“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蒙天赐望向小男孩,在她脸上定了一秒,又往下在喉咙处定位了一秒,然后下移,扫了一眼她的胸,马上抬头看天,咳嗽了两声。 小男孩道:“看不出来,你懂的不少啊,莫不是阅女无数吧。” 蒙天赐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也曾在野外煮过肉,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香过,你有什么特殊诀窍吗?” 这个问题成功打开了小男孩道话匣子。 小男孩:“看你这么好学,对吃又这么执着,我就指点你一二。” 小男孩:“这是什么肉?能看出来吧?” 蒙天赐:“看着就是猪肉啊,今天也是吃猪肉的日子。” 小男孩:“猪肉也分很多种,你看这是什么猪肉。” 蒙天赐:“我知道了,肯定是野猪肉。“ 蒙天赐一副等人夸的表情。 一点小小的温暖已经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困境,仿佛现在锅里是什么肉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小男孩:”为什么这么说?“ 蒙天赐:”野猪天天在山上跑,运动多,肯定会瘦一些,也自然香一些。我娘亲常把鱼尾给我吃,她说鱼的尾巴经常游动,是活肉,更好吃一些。” 小男孩:“鱼尾的见解是对的。” 蒙天赐:“那猪肉呢?” 小男孩:“猪肉的理论就大错特错了。” 蒙天赐:“怎么错?” 小男孩:“野猪肉一点也不好吃。” 蒙天赐:“为什么?” 小男孩:“其一,野猪经常运动,肥肉少,自然没什么香味儿;其二,野猪有浓重的腥臊之气,除了极重口味的人,是很少人能忍受的;其三,野猪肉质硬而柴,味同嚼蜡。” 蒙天赐:“那你锅里到底是什么猪啊?” 小男孩用竹筷子夹起一块肉骨头,闻了一下,道:“当然是猪中极品——黑猪啊。” 说完,又把肉骨头扔回锅里。 蒙天赐道:“你都夹起来了,干嘛又扔回去啊?” 小男孩:“嫌弃我?” 蒙天赐虚虚道:“不是,好奇你怎么不吃。” 小男孩:“火候不到。” 蒙天赐:“你能通过闻判断火候?” 小男孩:“厉害了吧,关于吃,你要学得还很多。” 蒙天赐被她诈唬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24章 世界最美贵妃骨2 小男孩见蒙天赐半信半疑的,似乎很不服气。 小男孩:“知道为什么黑猪更好吃吗?” 蒙天赐:“不知道,只觉得闻着好香。” 小男孩:“其一,黑猪肉的肥肉比普通猪肉高,你爱吃五花肉吗?五花肉是不是比瘦肉香?一样的道理,肉如果肥肉含量高就会更好吃;其二,黑猪的气味种类比普通猪肉多,且气味中鲜味的比例也高于普通猪肉,所以黑猪肉吃起来更香;其三,黑猪肉的含水量更高,所以口感更细嫩多汁。” 蒙天赐:“黑猪为什么不是黑的?” 蒙天赐:“黑猪只是猪毛猪皮是黑的,不是里面的骨肉、内脏都是黑的,真够没常识的。” 蒙天赐:“真是没见过对猪肉如此了解的人。” 小男孩:“那当然。如果品猪肉有专家,我就是专家中的专家了。” 小男孩:“知道这是哪里的黑猪吗?” 蒙天赐:“我连黑猪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哪里出产的。” 小男孩:“徒河黑猪。” 蒙天赐:“有什么特别吗?” 小男孩:“听过一首歌谣没有?‘大黑猪,黄瓜嘴,耳朵垂,爱玩水;莲花头,屁股丑,背如刀刃身子扭。徒骇河里游一游,岸边林中走一走,不见大禹不叩首’,这个大黑猪就是说的徒河黑猪。” 蒙天赐:“徒河黑猪跟大禹又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大禹治水的故事听过没有?” 蒙天赐:“自然听过。” 小男孩:“相传大禹治理徒河水患时发现这里除了水患,还野猪成灾,当地人称之为‘骇猪’。骇猪成群结队地糟践农民的庄稼,还侵入村庄,袭击老人和孩子。大禹召集精兵强将对骇猪穷追猛打,把他们赶入徒河中。谁知骇猪居然会游泳,并在水中兴风作浪,伤害船夫。大禹只得又命令士兵将骇猪驱赶上岸,在岸上把骇猪围堵包围,并下令立即处决。” 蒙天赐:“然后呢?” 小男孩:“士兵中有个吃货,建议试试看这骇猪味道如何。” 蒙天赐:“味道如何?” 小男孩:“禹王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在军中的医师检测骇猪无毒后,立即下令架起大锅生起火,把刚刚杀死的骇猪处理后入锅烹调。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锅中就飘出美妙香味。禹王与众人一同品尝,炖的肉醇香美味,鲜味四溢,大家都赞不绝口。” 蒙天赐:“后来村民就开始驯化骇猪,形成了徒河黑猪?” 小男孩:“正是。” 小男孩:“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地方特产,而之所以能够成为特产,自然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适合其生长的环境。” 蒙天赐:“徒河有什么环境适合黑猪生长?” 小男孩:“徒河的土壤跟气候非常适合植被跟农作物的生长,水草特别鲜美,光中草药就有百余种,板栗、核桃、橡果等树木种类繁多。徒河黑猪就是喝山泉水,吃中草药和野果长大的,因此徒河黑猪都很健康。” 蒙天赐:“徒河黑猪好幸福。” 小男孩:“不过,纯种的徒河黑猪虽然肥膘厚,肉质香,但是生长极慢,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栏,且成熟后个头也极小。有一段时间,徒河的人都开始养殖生殖速度更快,个头更大的品种,徒河黑猪几乎濒临灭绝。” 真正好的东西都是需要慢慢酝酿的。 这样简单的道理这世上能真正懂得的又有多少呢? 小男孩:“再看看我煮的是猪的哪个位置吗?” 蒙天赐:“骨头,看着莫不是排骨吧。” 小男孩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道:“又错了。” 蒙天赐:”是哪里?“ 小男孩:“贵妃骨。” 蒙天赐:“那是哪里?” 小男孩:“梅头骨,也就是猪的上肩胛骨。” 蒙天赐:“这个梅头骨有什么好?” 小男孩:“这个部位有骨有肉,夹带着梅头肉,肉多却没有肥脂,因有筋有肉,口感香嫩,所以常常被称作“贵妃骨。” 似乎不满足这个描述,小男孩又补充道:“梅头骨煮出来的汤又香又美,一点都不腻,梅头骨夹带的肉真可谓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 锅下面的柴火慢慢减小,锅里的肉骨头慢慢的炖着,香味越来越浓。 蒙天赐:“要不要放点佐料?” 小男孩:“暴殄天物,我们又不是为了吃佐料味,徒河黑猪的原香味才是真正的美味。” 蒙天赐心想,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啊,至少在吃这个方面,他觉得还有很多要学习。 坐在热烘烘的火堆旁,闻着香喷喷的黑猪贵妃骨,与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聊着天,等待食物煮熟,蒙天赐突然觉得,上天对他委实不错。 待蒙天赐对猪这个物种已经快比最喂猪的农妇更清楚时,贵妃骨汤终于煮好了。 小男孩找了半天给蒙天赐找了个破碗,给自己舀起一碗,又给蒙天赐舀了一碗。 蒙天赐接过,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口汤——真鲜美啊。 又夹起一块骨头,啃了一口骨头上的肉——肉味浓而奇特。 蒙天赐:“我真是个孤陋寡闻的人啊。” 小男孩:“怎么突然这么说?” 蒙天赐:“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你,我怎么会相信猪骨头居然能够这样好吃呢?” 小男孩:“你这句话说的倒是有十分实事求是。” 蒙天赐:“那我有荣幸知道如此技艺高超的你的姓名吗?”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蒙天赐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谁知她终还是答复道:“李沐阳,木子李,沐浴阳光的沐阳。” 蒙天赐:“真是好听的名字。我是蒙天所赐的蒙天赐。” 李沐阳听罢道:“哦。” 蒙天赐:“哦是什么意思。” 李沐阳:“也是不错的名字,很好记。” 蒙天赐:“怎么觉得你的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沐阳听罢装腔道:“好生奇怪,这个妹妹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你的套路要不要在老套一点?” 蒙天赐尴尬的摸摸头。 第25章 专业的粥与烧饼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清晨,有阳光射进来。 蒙天赐醒得时候觉得真冷。 昨夜的火已熄灭,剩下一堆冷冷的灰。 李沐阳不知什么已经离开。 蒙天赐也要离开这个冰冷的小屋,仿佛昨夜的温暖只是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当蒙天赐走出石屋,准备离开时,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蒙天赐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边走边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万千愁绪涌上心头。 “蒙天赐,蒙天赐……”,蒙天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他。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一身明黄衣的少女向他跑来。 待少女走近:圆圆的脑袋、肉呼呼的娃娃脸,红彤彤的,皮肤白皙水嫩。脸两侧的小辫儿甩来甩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一笑,嘴边还有两个小酒窝。 不是昨天的李沐阳又时谁。 蒙天赐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 蒙天赐:“李沐阳,你还在啊?” 李沐阳:“我不在我能去哪里啊?” 蒙天赐:“那你早上去哪里了啊?” 李沐阳:“这不是很明显啊,你看我衣服,你看我打扮?” 蒙天赐:“你去买衣服了?” 李沐阳:“这是当然啊,你都给我金叶子了,我能不好好享受一下吗?在我这里,钱都是不能过夜的。” 蒙天赐:“那你后面吃饭怎么办?” 李沐阳:“你没有给我金叶子的时候我也没饿死啊。再说,后面还有后面的际遇啊。说不定后面我又赚了更多钱了?” 蒙天赐:“那你现在都不为未来打算一下啊?” 李沐阳:“如果我二十岁再穿这样黄色的衣服会好看吗?” 蒙天赐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 他想,二十岁穿应该也是好看的吧,只是现在应该是更好看。 李沐阳:“饿不饿,带你去吃早餐。” 蒙天赐想到昨夜的美味,不自觉感兴趣起来,道:“你早餐都吃什么?” 李沐阳:“我可是很讲究的,正所谓人生三件事,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 蒙天赐哭笑不得,道:“那敢问,最重要的三件事之一的早餐吃什么呢?” 李沐阳:“我想了下,你说的对,要为未来打算,还是省点钱,带你去便宜的米粥配肉烧饼吧。” 蒙天赐道:“听起来确实普通极了。” 李沐阳:“越是简单的食物才越能体现厨艺的水平,这两种早餐做得好的也不多,能搭配好的更是少。” 蒙天赐想,以你昨天做肉骨汤的标准,这世界上的事能称得上做得好的,都不多。 蒙天赐:“那就麻烦沐阳妹妹带我品尝美味了。” 李沐阳:“美味能有人赏识,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早餐有点远哟,天赐哥哥要有耐心。” 李沐阳真的没有开玩笑。 这个早餐铺子是真的远。 两个人整整走了一个小时,李沐阳带蒙天赐来到一个简陋的早餐摊前。 摊位并不在繁华的街上,而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路旁。 蒙天赐:“这里都没有人,怎么做生意?” 李沐阳:“街市虽然人流多,但是店铺也多;这条路上虽然人不多,但是也只有这一家店。” 早餐店没有名字,只是用一根竹竿挑起一块蓝色的布帘,上面行书写一个大字,“粥”。 这早餐铺子不过是一间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屋,屋子外面摆了几张桌椅,客人们就在这里喝粥吃烧饼。小屋的旁边,搭了个顶棚,支了烧饼炉,烧饼炉用砖垒砌,高约一米八左右。 一个五十岁上下,长得膀大腰圆的老头站在烧饼炉旁,一边做饼,一边烤。 李沐阳带着蒙天赐熟稔地选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 铺子里没有什么客人,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的妇人正把一大盆拌好的馅料端出来。 待她把馅料端到烧饼炉旁递给男人后,才擦干净手,满眼含笑的走过来招呼李沐阳。 老年妇人:“沐阳姑娘好久没有来了,是不是照旧啊?” 还没有待李沐阳回答,又笑眯眯的看了蒙天赐一眼,道:“哟,今天还带来一位如此标致的小哥哥。” 李沐阳:“老板娘真是会说笑,他都比你小几十岁了,还小哥哥。” 老板娘哈哈大笑,道:“长得帅的都是哥哥,不是吗?” 李沐阳也被他逗乐了。 做烧饼的老头大声道:“死老婆子,别调戏人家小男生了,沐阳姑娘该生气了。过来,烧饼要出炉了,趁热。” 老板娘回头瞪了老头一眼,又望了李沐阳一眼,道:“照旧,两份?” 李沐阳:“好。” 老板娘似很满意,连走带跑的回烧饼炉旁弄烧饼去了。 老板娘再次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个托盘,托盘上一个白瓷盘子放了两个新出炉的烧饼,还有满满两大碗粥。 李沐阳眼神切切地盯着老板娘手里的烧饼跟白粥,待老板娘快走到跟前,便笑眯眯地迫不及待地自己站起来接过来,似生怕被别人抢走。 她把烧饼放桌子上,粥一碗放到蒙天赐一边,一碗放自己身边。 然后,立即,马上,迫不及待地用手拿起了一块烧饼,一小口咬下去,边吃边喊好香好香,好吃好吃,又边吃边喊好烫好烫,但是嘴里的速度一点没耽误。 蒙天赐动也没动,就眼看着她以风卷残云之势,一小口一小口地,快速把一个烧饼瞬间消灭殆尽。 蒙天赐从来没有见一个女孩子吃东西如此优雅又如此迫切。 蒙天赐想到自己小时候,吃东西就是这样狼吞虎咽,却从来不曾优雅。 蒙天赐见她已经吃完一个,道:“真有这么好吃?” 李沐阳:“你试试就知道了。” 遂自己又跑到烧饼炉旁要了一个,满足地吃起来。 蒙天赐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烧饼,细细端详,烧饼烤的黄黄的,仿佛再一会就焦了,表层有一层厚厚的白芝麻,凑近鼻子闻了一下,喷香。 待他把烧饼喂进嘴巴的时候,他理解李沐阳了,这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啊。 外酥里嫩,外面的芝麻香与里面的鲜肉鲜完美结合,吃到嘴里只觉得事满满地享受。 他又喝了一口粥,不禁震惊李沐阳的品味。 这种粥基本可以称之为米汤,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米,稀稀的却又很粘稠,配这样的肉烧饼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蒙天赐:“想不到如此简陋之处,居然有如此高品质的早餐。” 李沐阳:“就是专注把一样东西做好而已。” 老板娘见没有客人,就过来跟他们聊天:“沐阳姑娘说的对,其实也就是把自己的专业,自己的本分做好而已。” 蒙天赐道:“要做到这个程度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老板娘:“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倒是识货的,只是我们离沐阳姑娘的本事还差得远。” 李沐阳:“老板的经验已经三代了,自然是不同。” 老板不知什么时候也道跟前,道:“我们烧饼的面粉都是用的山东产的,面白,劲大;烧饼馅儿用鲜猪肉,肥瘦相间,其他配料大葱、莱芜、姜以及脱皮芝麻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最重要是这炉子,所谓‘三分案子七分火候’,我们燃料用的是无烟、质硬、火力强的焦炭,慢火烤匀,无煤烟味,烧饼出炉喷香四溢。” 老板娘:“我们的粥米都提前浸泡两个时辰,水烧开后下锅,大火烧开,小火慢熬,粥就是要熬到时间才会好喝,才会香。” 李沐阳道:“如果粥起锅之时,滴几滴麻油,可能风味又是不同。” 老板娘惊喜受教道:“晚上回去我就尝试。” 蒙天赐想,他一定会对这家店有长久的记忆。 因为这里有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烧饼,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粥。 他尊敬把一碗好粥,一个好烧饼端到他面前的人。 他尊敬每一个对自己专业认真的人。 而他自己也正是希望成为这样的人。 第26章 沐阳天赐的计划 吃完早餐的蒙天赐心情很好。 李沐阳的心情更是不错。 老板娘:“两位今天不去集市逛逛?今天的集市可是一年中最热闹的。” 李沐阳听到集市两个字,眼睛开始发光,对蒙天赐道:“集市,你要不要去?” 蒙天赐不上当,道:“集市,你要不要去?” 李沐阳:“集市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有玩的,热闹得很了。” 蒙天赐:“集市有澡堂子,可以舒服的泡澡搓背;有古玩市场,可以买各种小东西;有小摊小贩,可以买胭脂水粉;还有夜市,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娘:“还有鬼市。” 蒙天赐震惊道:“是鬼来卖东西,客人如若看中,必须用寿命来买吗?” 李沐阳:“天赐哥哥,你真是,人不大,鬼故事读得不少。” 蒙天赐:“那就有劳见多识广的沐阳妹妹解释一下,什么是鬼市啊?” 李沐阳白了他一眼,道:“听老板娘说,别插嘴。” 老板娘:“鬼市的买家卖家当然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只是‘半夜而合,鸡鸣而散’,由于时间点很像传说中鬼出没的时间,鬼味森然,所以称之为鬼市。” 蒙天赐:“那鬼市都卖什么东西?” 老板娘:“既然选择半夜买卖,自然是有些白天不能见人的,比如,来路不明的珠宝,失传已久的名画,百年前的遗物,至关重要的信息,甚至是不能见人的秘密……” 蒙天赐跟李沐阳毕竟年轻,听到这些,心里面早就蠢蠢欲动了。 李沐阳:“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天赐哥哥是否愿意一听呢?” 蒙天赐:“沐阳妹妹的建议,天赐哥哥怎么能不听了?不听一定像是错过黄金万两。” 自从李沐阳男装换了女装,变成一个圆圆呼呼、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后,蒙天赐每次都故意意味深长地叫她“沐阳妹妹”,拿她的性别打趣。 李沐阳倒是也不生气,每次叫他也故意用很腻歪的声音喊“天赐哥哥”。 李沐阳:“今天腊月二十七,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我们刚吃完早饭,按你的为未来打算的理论,我们必须节省掉中饭的钱。” 蒙天赐:“孺子可教。” 李沐阳:“那我们可以现在出发去集市,泡个澡;晚上回这里吃个饭;半夜去夜市逛一圈。你说,是不是很完美?” 蒙天赐:“沐阳妹妹果然计划周全,甚好。” 李沐阳:“那你同意啦?” 蒙天赐:“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做啊,就陪你瞎逛一天啊。” 李沐阳:“怎么是陪我?陪伴是相互的。而且,瞧你的穿着谈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像你这样的,半夜还在外面游荡,不是被追杀,就是离家出走。” 蒙天赐摸摸鼻子,还真被这小丫头说中了。 李沐阳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道:“看,看,看,被我说对了吧?” 蒙天赐:“你干嘛非要我一起啊,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就好了吗?” 李沐阳:“一个有什么意思可言?” 蒙天赐:“我如果昨天没走进来,你不还是一个人吗?” 李沐阳:“可是现在已经有你了啊?” 蒙天赐:“干嘛非要是我,别人不也可以吗?” 李沐阳:“听不听过一句话,‘能吃到一起的,都是难得的缘分’?” 蒙天赐:“不是还有一句话吗,‘敢一起尝试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李沐阳:“那不正是说的我俩,昨天我俩不都一起尝试了喝贵妃骨汤,还尝试一起睡觉了呢。刚刚还尝试一起吃早饭。而且,你看,不管是你被人追杀也好,还是离家出手也罢,现在都是无事可做,不如开开心心的度过今天。等事情真多来了,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蒙天赐:“你也不怕受连累?” 李沐阳:“连累我倒不至于。一人在外,别的本事没有学过,跑路的本事,我敢称第二,这世界上敢称第一的恐怖不多。” 蒙天赐斜了她一眼。 李沐阳:“怎么啦?不信?” 蒙天赐:“轻功好的人一般不能太重。” 李沐阳:“第一,轻功好的人也有胖子,少林寺藏经阁就有一个会轻功的胖子;第二,我的轻功好,是因为我体态轻盈。” 蒙天赐看着李沐阳说这话时气呼呼、肉嘟嘟的脸,听着她说自己体态轻盈,想起自己一百四十多斤的小姨妈,每次回家总是被外婆嫌太瘦。 李沐阳看着他一副要笑不笑,要笑憋笑的样子,更生气了。 在蒙天赐还没有笑出来的时候,只见得李沐阳身形微晃,像是被一阵风追走,转眼已窜出十余丈外,等这阵风回来的时候,李沐阳又站在了原地,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连呼吸都没有改变。 蒙天赐也不由得露出震惊、钦佩之色。 蒙天赐本也是轻功见长的人,所以他更是知道这不费吹灰之力的一阵风有多么巧妙,多么完美。 蒙天赐:“家父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真是高手在民间,。” 李沐阳不以为然道:“那令尊有没有说过,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蒙天赐尴尬的默默鼻子,道:“是天赐哥哥小看沐阳妹妹了。” 李沐阳:“那走吧,以后跟着我,我会罩着你的。” 蒙天赐配合作揖道:“那有劳沐阳妹妹了。” 李沐阳懒得理他,径直往前走。 老板娘追上来道:“沐阳小姐,晚上吃什么?” 李沐阳想了想道:“把你早上杀好的鸡给我留一只公的,整只用酒跟姜片腌制放屋里,烧饼炉留点火不灭,一张干荷叶泡水。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早点回去过年吧。” 老板娘笑眯眯道:“沐阳小姐又要发明新菜式了,那我们不打扰,小屋留给你。” 蒙天赐:“你怎么知道她早上杀鸡了?” 李沐阳:“有的人呢,就是能够随时随地发现别人无法发现的东西,这种就叫做天赋。” 蒙天赐:“你不用给钱吗?” 李沐阳:“记账,老板娘精明的很,都记着了。” 蒙天赐:“我看老板娘傻的很,你这种人还给赊账。” 李沐阳:“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27章 雾气腾腾线索现 现在,蒙天赐泡在烟雾迷蒙的热水池子里,泡得晕晕乎乎的。 多天来的污垢跟疲惫,担心与恐惧,似乎已经被热水带走,只剩下说不尽的放松与舒服。 邻近的几个人正在聊着事情。雾气腾腾的,就算大家“坦诚相见”却谁也看不见谁,增加了几分神秘之感,也增加了几分推心置腹的勇气。 有个中年声音激动道:“一个多月都毫无你的信息,我们都还以为你真死了,伤心了好一阵。” 另一个稍微老一些的声音一副早知如此的语气道:“我就说他是诈死,你们还不信,像他这么鸡贼的人,我们都死了他还好好活着了,我从来不相信他能这么容易被一个小子撂倒。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另外一个声音尖一些的中年声音兴奋道:“这么久没见,过年一定要好好聚聚,到时候定要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成为话题中心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自己的遭遇。 蒙天赐想:“这个人也算幸福了,虽然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虽然别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毕竟还有人惦念着。” 他想,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一样正惦念着自己呢? 他想,一定是的,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质疑,唯有这件事,毋庸置疑。 蒙天赐本不爱听别人闲话,又无地可避,开始靠着池子闭目养神。 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道:“我这次本不该回来,你们且都当我已经死了,对谁都不要提起。如果有人知道我没死,那我就真的死了。” 蒙天神猛然睁开眼,后面对话他已经快要不能坚持听下去。 声音尖的男人接着道:“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不要帮忙?” 低沉的男声又响起:“我三十儿陪老母亲吃完年饭,团完年,给她老人家祝完寿,就要走了。” 声音稍显老的男人道:“老妇人生辰在除夕夜,也是一种幸运,儿孙都在身旁。” 蒙天赐似乎已经无法忍受这热气,慢慢起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步离开了热水池子。 外面暖烘烘的屋子有一张一张的床,是专门用来给客人按摩用的。 蒙天赐找了一张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热水池子出口的床趴下,毛巾搭在后脑勺上,开始享受按摩服务。 过了很久,久到蒙天赐的按摩已结束。 他似乎已经在这张床上睡着。 谁也不知道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热水池的门口。 热水池里刚刚小声聊天的几个人声音终于又响起。 蒙天赐终于看到他们一丝不挂的热水池走了出来。 他一眼看见了那个人,因为泡久了热水的缘故,他的脸呈现猪肝色,右眼上方的伤疤越发明显而恐怖,嘴角下垂,眼神恶毒。 不是他又是谁呢? 待这几个人走远去按摩,蒙天赐才慢慢坐起来,心中释怀而又若有所思。 蒙天赐换好干净的衣服在门口与李沐阳汇合,他现在的心情极好。 李沐阳:“怎么感觉你泡了个澡,跟当了新郎官似的。” 蒙天赐不解道:“怎么说?” 李沐阳:“光鲜亮丽,衣冠楚楚,红晕上脸,唇红齿白,眼中含笑,眉目含春。” 蒙天赐:“第一,衣服干净了是因为我原来的衣服太脏,所以洗澡时让人帮忙洗了衣服;第二,洗澡自然会脸红,你脸不也红了吗?第三,什么含笑含春,根本、从来、绝对不存在。” 李沐阳:“不存在就不存在,你着急什么。” 蒙天赐:“我是解释,不是着急。更何况这个澡堂男女分浴,我能跟谁眉目含情?” 说到眉目含情四个字的时候,蒙天赐突然想到了许久不见的沐天恩。 李沐阳:“那也不一定啊,也许你喜欢男人呢?” 蒙天赐:“你,你,你,你还真是……” 李沐阳:“真是什么?喜欢男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你难道还没见过不成?” 蒙天赐:“你一个小女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沐阳:“这有什么,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男人喜欢男人也是理所当然,女人喜欢男人顺理成章,女人喜欢女人也是人之常情。” 蒙天赐哭笑不得,心里想,现在的小女孩都怎么了?一个无形童子如此,一个李沐阳又是如此,让他这个纯情的小男生怎么活? 李沐阳:“不要有偏见,只是不同,并无对错。” 蒙天赐认真想了想,想到男子跟男子在一起,女子跟女子在一起,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心里却又觉得李沐阳说得并无不对。 最后,蒙天赐叹气道:“没有偏见,但是,我真不喜欢男人。” 李沐阳:“那你喜欢女人,你喜欢谁?” 蒙天赐又想到了沐天恩一身红衣翩然而至的样子,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蒙天赐:“没有喜欢谁,谁也没喜欢。” 李沐阳无趣道:“想不到你这么大了连个喜欢的女子都没有,真是悲哀。” 蒙天赐脸红气结道:“我多大了?我才十九岁。我没有喜欢的人,我悲哀什么?” 李沐阳:“没有喜欢的人你还有理了你?那谁也没喜欢你一直脸红个什么劲?” 蒙天赐:“都说了是水太热蒸的了。” 李沐阳猥琐道:“该不是男宾那边有什么特殊服务吧?嗯?” 李沐阳圆乎乎单纯的小脸与她猥琐的神情极度违和。 蒙天赐面红耳赤,不忍直视,赶紧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家正经的澡堂。” 李沐阳:“那你去过不正经的澡堂?不正经的澡堂有什么不同?” 蒙天赐:“世上的澡堂都是一样的,都是正经澡堂,只有你这种不正经的人,没有不正经的澡堂。” 李沐阳似乎很满意逗蒙天赐的结果,猛然结束话题道:“那走吧,回去吃晚饭吧。” 蒙天赐刚扳回一城就被卡住,脸色臭烘烘的。 但是一想到吃饭,想到昨夜的肉骨汤,想到今天早上的粥与肉烧饼,心中又对晚饭满怀期待。 蒙天赐:“晚上吃什么?是不是吃鸡?” 李沐阳:“这还用问?” 第28章 烧饼炉里烤鸡香 也许是下午泡澡后神清气爽,蒙天赐跟李沐阳很快回到了早餐铺子。 李沐阳看到屋子里面的鸡,又看了看炉子里的火,很满意。 李沐阳:“给你一个简单而艰巨的任务。” 蒙天赐:“什么?” 李沐阳:“去挖一些黄泥巴回来。” 蒙天赐:“干嘛,你这么大了,还要玩泥巴。” 李沐阳:“烤鸡用。” 蒙天赐也懒得问为什么烤鸡要泥巴,反正在吃这个方面,他已经甘拜下风了,老实道:“干的还是湿的?” 李沐阳:“挖干净的干泥巴,然后用水把泥和一下。” 蒙天赐也不知道怎么定义干净泥巴,但他知道和稀泥,道:“跟和面一样吗?” 李沐阳:“不得不说,孺子可教。” 蒙天赐转身,去搞自己的泥巴。 他从外面把搞泥巴的任务完成回来时,李沐阳已经专心地坐在烧饼炉旁,小心翼翼地添着炭。 蒙天赐:“泥巴弄好了,话说你要泥巴干什么?” 李沐阳:“现在不需要了。” 蒙天赐:“那你让我在外面搞半天泥巴啊?” 李沐阳:“你的和泥巴像和面理论提醒了我,我直接用面粉代替了。” 蒙天赐:“那你不早说?” 李沐阳:“我想起来出去找你的时候,看你自己一个人玩泥巴挺开心的,就没忍心叫你。反正你除了吃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你在那玩了。” 蒙天赐无语望天。 蒙天赐:“那我看看你做的什么?” 李沐阳:“特别版的烤鸡跟常规版的烤红薯。” 蒙天赐望了一眼烧饼炉,里面一个椭圆形的大蛋被一个铁网架着,整个炉子里冒着红光,铁网里面还放着几个红薯。 蒙天赐:“那个大蛋是什么?” 李沐阳:“烤鸡啊。” 蒙天赐:“鸡什么时候变成蛋呢?” 李沐阳:“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个问题呢,虽然没有答案,但是,鸡生蛋,蛋生鸡,确是没有问题的。” 蒙天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李沐阳:“鸡包在面团里。本来是想要包在泥巴里面的。效果一样。” 蒙天赐:“怎么能一样,你可真够浪费粮食的。” 李沐阳:“在浪费粮食这个事情上了,我不得不说,你说得对,我非常赞同。只是,如果用泥巴,我怕第一次做,不太卫生。刚好手边有老板娘用剩下的面,仅此一次,原谅一下。” 蒙天赐道:“为什么要包一层烤而不直接烤?” 李沐阳:“包在泥里面香气不散发,烘烤的效果比直接烤更好,肉香更浓郁。” 蒙天赐:“说得我很期待啊。” 李沐阳:“沐阳出品,必是精品。” 蒙天赐:“自吹自擂。” 李沐阳:“吃过就知道。” 蒙天赐:“要不先给我吃个红薯,好香,我爱吃红薯。” 李沐阳选了个个头小点看着熟了的,用火钳捞起来,扔到蒙天赐面前。 蒙天赐想起小时候,与小伙伴们在山上烧火烤红薯、烤山鸡情景,虽然技术不好,烤的生的生,糊的糊,却依然觉得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味,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开心。 蒙天赐小心的从地上捡起红薯,剥了皮,橙黄色的红薯肉露了出来,蒙天赐咽了下口水,望了一眼专心盯着火候的李沐阳,道:“要不,沐阳妹妹先吃?” 李沐阳:“谢谢天赐哥哥,我不爱吃这些小女生爱吃的甜甜面面的东西。” …… 蒙天赐翻了个白眼,自己一口咬了下去,哎哟,真是又甜又软又香。 蒙天赐也顾不得什么小女生爱吃不爱吃的了,一连吃了几个烤红薯。 李沐阳:“烤红薯别吃太多。” 蒙天赐:“你又不爱吃,还不让我吃啊?” 李沐阳:“第一,我要郑重的提醒你:烤红薯吃多了,容易在体内产生过多的气体。”说完,故意望天,很假的咳嗽的几声。 蒙天赐感觉坐在烧饼炉旁边吃东西,烤得脸真热。 蒙天赐也咳嗽两声道:“那第二呢?” 李沐阳很大声道:“第二,你吃这么多红薯,怎么还有肚子吃我这么特别的烤鸡?” 蒙天赐赶紧放下红薯,道:“我运动一下就好了”。 说罢,蒙天赐赶紧三步作两步离开烧饼炉,跑到外面走圈去了。 李沐阳又大声道:“你不是躲去放屁了吧?” 蒙天赐:“不是,绝对不是,说了不是就不是。” 李沐阳又乐起来了,心里想,这个男的虽然还比他大几岁,怎么这么幼稚搞笑? 李沐阳:“回来了,烤鸡好了。” 蒙天赐马上回到了烧饼炉旁。 李沐阳:“去屋子里面拿把刀。” 蒙天赐屁颠屁颠跑进厨房拿了把刀,递给李沐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颗已经烤的黑乎乎的蛋。 李沐阳接过刀,从中间像切西瓜一样,轻轻切开外面的壳。 当壳切开一条缝隙时,里面的香气马上飘了出来,好像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能闻到这香味。 面粉做的外壳像蛋壳一样,被分成两半,里面的荷叶露了出来。 李沐阳用筷子下心翼翼的夹开荷叶,露出色泽枣红明亮均匀,芳香扑鼻的整只鸡。 蒙天赐后悔。没事吃什么烤红薯。 李沐阳忍着烫,吹着手,筷子跟手并用,撕下一个鸡腿递给蒙天赐。 蒙天赐:“不太好吧。” 李沐阳:“怎么这么娘娘腔腔,我吃另外一条腿。” 蒙天赐:“哪只腿好吃?” 李沐阳:“没看出来天赐哥哥您还是真讲究,吃鸡腿都要分左右。” 蒙天赐尴尬摸摸鼻子,他只是突然想起,有人说左鹅腿比右边的好吃。 李沐阳:“负责任的告诉你,两只腿一样好吃。” 蒙天赐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心道,“沐阳诚不欺我”。 鸡肉入口酥烂肥嫩,却丝毫不腻,有荷叶的清香,还有一缕酒香,外皮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甜,风味独特,甚是可口。 李沐阳:“没骗你吧?还想吃哪个位置自己撕。” 说罢,李沐阳头也不抬,视线集中到自己的手上,开始集中解决自己的那只鸡腿。 蒙天赐用刀切开烤鸡,惊喜的发现,鸡肚子里面还有板栗。 绝大部分喜欢吃红薯的人一定喜欢吃板栗,都是糯糯甜甜的食物。 蒙天赐也不例外。 他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烫,赶紧吐了出来,用手接着,左右手倒腾,舍不得扔。 李沐阳大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点,里面可烫了,都烤了几个时辰了。” 蒙天赐待板栗不烫了,才又放进嘴里。 果然,又糯又甜,还有鸡肉的香气。 李沐阳很满意,她一向喜欢爱惜食物的人。 转眼间,一只鸡被两个人分的差不多了。 蒙天赐:“有两点我实在想不明白。” 李沐阳:“那你明白了哪一点?” 蒙天赐:“我明白,有荷叶的香气是因为用荷叶包着里面烤的。” 李沐阳:“那你可真是个明白人。请问,不明白什么呢?” 蒙天赐:“第一,为什么鸡肉有淡淡的酒味,是因为提前用酒腌制过吗?” 李沐阳:“说对了一半。” 蒙天赐:“那另一半呢?” 李沐阳:“我用酒和面包在鸡外面。” 蒙天赐不由得又露出了赞叹之色。 李沐阳:“不要太崇拜我。第二是什么不明白?” 蒙天赐:“为什么裹了面团,裹了荷叶,鸡还是跟什么都没隔开一样,烤的这么金黄?” 李沐阳:“我喜欢吃微甜的食物,看到屋里有蜂蜜,就刷了薄薄一层在鸡外皮上,想不到色泽跟味道都更上了一层楼。这一点是意外的收获。” 是谁说不爱吃小女生爱吃的甜甜面面的食物? 第29章 鬼市惊现吴名画 五更天,十字街,灯火辉煌。 古老的街道、古老的石桥,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各种类型的小摊小贩占满了路的两旁。 首饰玉佩、金银珠宝、衣服花环、胭脂水粉、古董字画、刀枪剑戟,斧钺勾叉…… 蒙天赐:“这简直就是最繁荣的夜市。” 李沐阳:“夜市一般卖得最好的都是吃食,这什么吃的都没有,所以是鬼市。” 蒙天赐:“如此说来,夜市跟鬼市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没有吃食?” 李沐阳:“你还发现了其他差别?” 蒙天赐摸摸鼻子,他确实不能。 李沐阳跑到字画摊子旁去凑热闹。 从摊头看到摊尾,道:“没有什么珍品,倒是那副未署名的梅花甚是有趣。” 蒙天赐跟她走到梅花旁,这幅画上就一根墨色的粗茎梅枝,一笔而成,根部极粗,往上逐渐变细,枝头点缀几朵墨色梅花,除此无他。画的右下角有两枚红色的印章,吴名。 蒙天赐心说,真是一副好画啊,不着痕迹,浑然天成。 蒙天赐:“虽未署名,但是有印章,作者叫吴名。” 蒙天赐说罢,想到那位吴名。他为何要诈死,他现在是不是正在跟家人团聚呢?团聚完他要去向哪里? 李沐阳:“既然都盖印章了,为什么不署名?这幅画的留白如此之多,如果能加上署名,平衡感会好很多,现在只两枚印章,岂非单调了些。” 蒙天赐:“有可能画家的书法不甚好,署名反而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 李沐阳:“书画双绝的是确实不多。” 蒙天赐:“不过,这却不是原因。” 李沐阳:“何以这么说?” 蒙天赐:“你不觉得这幅画黑的梅,红的章,仅画与章已经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吗?” 李沐阳又端详了良久,比划署名的位置,大小,最后不得不垂头丧气道:“不得不说,论吃你不如我,轮画,我不如你。” 蒙天赐:“此幅墨梅图不染颜色、不生旁枝,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清肌傲骨的高洁之感。” 李沐阳:“想来,作画之人,也是一位孤高傲岸的雅士。” 蒙天赐想到澡堂子里吴名的话,心里想,一个孝顺的人,就算不高洁,总归应该不会太坏。 摊主是一个文雅的中年人,见有客人感兴趣,道:“两位果然是懂画之人,此作画之人本就是一有名的剑客,孤高自傲,一生无他爱好,只酷爱画梅花。他的梅花笔法苍劲有力,浓而不艳、冷而不淡,给人以坚韧不拔、立志奋发之感。” 蒙天赐:“正所谓‘画梅须有梅气骨,人与梅花一样清’,说的就是如此。” 李沐阳:“你喜欢?” 蒙天赐:“甚是喜欢。” 李沐阳:“送给你?” 蒙天赐:“甚是欢喜。” 李沐阳转向摊主:“多少钱?” 摊主道:“名马配名将,宝剑配英雄,这幅画能找到欣赏它的主人也是一件幸事,我就便宜卖给你们,一两银子。” 蒙天赐、李沐阳心中暗喜。面上装着为难的样子。 摊主见状道:“实不相瞒,这位作者的画从来没有卖过。以他的绘画实力,如果能假以时日,定能名满天下。” 李沐阳:“那你为什么不囤积居奇?” 摊主:“且听我说完,可惜他前一段时间暴毙,他的画才流出来。” 李沐阳:“名作作者暴毙,不是更增加了画作的价值吗?你居然现在低价出手?” 摊主:“可是他现在尚未成名,且所留作品不多,被后世发掘赏识的机会太小了。所以现在他的作品只能当普通字画卖掉了。” 蒙天赐:“不知这位作者是因何而逝?” 摊主:“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前一段时间与一年轻人江上比武,掉入水中,溺亡。” 蒙天赐心中一惊,居然如此巧合,此吴名莫非就是彼吴名。 蒙天赐:“那想必这剑客绘画一绝,武功却一般了一些啊。” 摊主:“千万不可这么说,这位剑客可是万乐门响当当的人物,武功自是不必说,想那年轻人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蒙天赐皱眉道:“何以见得年轻人一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摊主一副了然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推测吗?一等一的剑客哪里这么容易被一个无名之辈打败。而且,我看他的画能看出,他绝不是一个卑鄙小人。” 李沐阳:“你这人真是,好生让人生气。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严密的逻辑推理,怎能仅凭自己的想法随意推测?知不知道,这样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很容易三人成虎,冤枉好人?” 摊主:“小姑娘,你不是成语专家吧?” 蒙天赐:“老板,你这个年纪,本不该我们来教育你,只是看你也是个识书懂礼之人,希望你能明白,任何时候,切不能对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人妄下结论。” 老板讪讪的,道:“两位所言甚是,在下受教了。这幅画就送给二位吧。” 李沐阳:“一两银子我们还有,给你”,说罢,遂丢给老板一两银子。 老板赶紧把画卷起来用绳系好,双手递给她。 李沐阳接过画,边往前走边递给蒙天赐,道:“送给你了。” 蒙天赐接过画:“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副好画。” 李沐阳:“知道。” 蒙天赐:“这幅画虽然看起来像是画者随意而为,纸张、布局、墨色、印章全无特别,却更显自然,没有一点刻意,没有一点匠气。” 李沐阳:“王羲之作《兰亭集序》时已醉,只觉得下笔如有神助,醒后自己也感惊异。他日更书数十本,比原稿终莫能及。” 蒙天赐:“说的正是正是这个道理,想不到你还是个懂书法绘画之妙之人。” 李沐阳:“不过是一通百通罢了。” 蒙天赐不懂,道:“你一通了什么?” 李沐阳:“我做菜的时候常常也看心情,同样的菜,做过一次满意后,后面再做,就算所有的材料,所有的步骤,所有的灶具跟之前一模一样,也不一定有第一次做得好。” 蒙天赐:“所以你的菜跟一幅画、一幅字一样,都是艺术。” 李沐阳:“那是自然。” 第30章 鬼市流动馄饨香 李沐阳:“好饿啊。” 蒙天赐:“你不是晚上吃挺多烤鸡吗?” 李沐阳:“没吃主食的晚餐吃再多鸡有什么用?能不饿吗?” 蒙天赐:“老板没卖完的烧饼我看你不是又烤热吃了几个吗?” 李沐阳:“南方人能把烧饼叫主食吗?那是小食。” 蒙天赐:“那南方人是不是没有吃米饭就不叫吃过饭啊?” 李沐阳:“所言甚是。” 蒙天赐:“那怎么办?” 李沐阳:“先看一圈,看附近有没有卖夜宵的。如果确实没有,这个生意我准备经营了。” 蒙天赐:“你要在这里经营夜宵?” 李沐阳:“独门生意,稳赚不赔。” 蒙天赐:“怎么计算?” 李沐阳:“这条街上一晚上客流量买家加卖家预计一千人往上,假设一半的人吃夜宵,就是五百人。每一份宵夜成本一文钱,卖十文钱,净赚九文钱,一晚上就有四五两银子的纯收入。” 蒙天赐:“算得可够精明的,这么好的生意,这里这么多人,一个都想不到,一个都不愿意做吗?” 李沐阳:“天赐哥哥所言甚是,我还是太年轻啊。” 蒙天赐:“小本生意哪里那么容易赚钱,一天能有几百文的净收益已经很不错了。” 李沐阳:“看来我只能当小乞丐了,做吃的真不赚钱。” 蒙天赐:“小本生意本就是赚的辛苦钱,靠劳力养活自己而已。” 李沐阳:“我什么时候才能飞黄腾达??” 蒙天赐:“以你的厨艺,世界上最好的酒楼也未必请得起你,皇帝最好的御厨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你又岂是在乎那三二两银子的人?” 李沐阳:“算你识货。” 蒙天赐:“你是货?” 李沐阳:“算你有识人之明。” 蒙天赐:“看你这么崇拜我,决定带你去吃好吃的夜宵了。” 不得不说,个子高有时候也有好处。蒙天赐已经远远望见远处有一老头儿挑着挑子慢吞吞地转悠过来了,走几步就会轻轻地吆喝一声“馄饨哟“。 老头儿挑子前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里面最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包好的馄饨,用白色湿布盖着,下面是小葱、辣椒、醋等各种佐料,最下面菜式碗筷、暖壶、煮馄饨的锅等。 老头儿挑子后面是一个永远冒着热气的炉子,随时随地都能停下来现煮一碗馄饨。 李沐阳也听到了。 她已经自己先跑到了老头儿的身旁,大声道:“给我两碗馄饨。” 蒙天赐也到了身边。 老头儿:“一大碗一小碗?” 蒙天赐望向李沐阳。 李沐阳:“两大碗。” 老头儿不再说话,把炉子道盖打开,用火钳往里面加了点炭,把锅放了上去,倒上了热水。 同时从挑子里面拿出两个折叠的马扎,打开,递给了两个客人。 待慢慢做完这一切,才不慌不忙的在湿毛巾上擦了手,一个一个数着馄饨往沸腾锅里放。 李沐阳也跟着数,总共是三十个,每碗十五个,果然是一大碗。 不一会,锅里开始散发出馄饨特有的诱人的香气。 馄饨已经煮好了,老头儿拿出两个白色的大瓷碗,碗底分别放了一点点盐,一点点炕干的虾皮,分别在两个碗里浇了小半碗馄饨汤,最后才把馄饨分别盛在两个碗里,不多不少,每个碗里各自十五个。 老头:“两位都要葱花吗?” 蒙天赐、李沐阳异口同声道:“要。” 他才慢悠悠地给两个碗里滴了几滴麻油,撒了一层细细的葱花,端过来,给了他们。 碗设计的很好,碗底有一圈高高的垫层,很好的起到了隔热的效果,捧着碗,有点烫,却不至于不能拿,在这样的冬夜,恰到好处。 筷子是普通的木制筷子,洗得很干净,也很干爽。 李沐阳捧着碗,欣赏了一会碗里的搭配:白瓷碗,白汤底,白白的馄饨皮很薄,能看到里面红色的馅儿已经透出来。汤里几滴麻油,几个虾皮,几颗绿色的葱花,简单却又好看,仿佛一副清晨的山水,清清淡淡,意境悠远。 蒙天赐率先夹了一颗馄饨,送进嘴里,他本不太饿,只是在这寒冷的冬夜,谁能拒绝一碗温暖的食物呢?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享受这一刻吃到美食的幸福感。 不得不说,能够只卖一样东西还能长久不衰的卖家都是精品,馄饨皮薄馅儿新鲜。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猪肉馄饨,没想到里面还放了荸荠,很好的中和了鲜肉的油腻,吃起来另有一番清爽。 见客人开始吃馄饨,老头儿不慌不忙收拾东西还原。 待老头儿一切收拾完毕,李沐阳的馄饨才吃了一半,蒙天赐的一碗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喝馄饨汤。 老头儿拿出馄饨皮,肉馅儿,开始包起馄饨。 只见老头儿取一张馄饨皮平放于手心,用筷子夹了少许馅儿放在馄饨皮中间稍靠下的位置。将馄饨皮的一边往上卷,卷到馄饨皮的约二分之一的位置,再往里卷一次,卷到馄饨皮的四分之三的位置。最后将馄饨皮的两个角叠加在一起,捏紧。 一个漂亮的燕形馄饨,也有点像元宝。 蒙天赐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总是这样包馄饨。 漠北不流行这么精细的食物,就算过年包饺子,也是大个儿的羊肉饺子。 母亲却总是爱学南方人,做一些精细的食物,比如馄饨,比如小花卷,比如小麻花。 蒙天赐常常怀疑,母亲莫不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姐,被迫远嫁漠北吧。 老头儿的手脚很慢,做什么都慢吞吞晃悠悠的,但是从来不停。 转眼间,一摞馄饨皮已经被包完了,开始另外拿出一叠。 蒙天赐正看得出神,一个与老头儿年纪相仿的老太太来到饺子摊前。 老太太走到老头面前,道:“怎么也不叫醒我就自己出来了?” 老头抬头,看清来人,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了颜色,木讷地露出笑脸道:“天气冷,你怎么不在家睡觉?跟过来做什么,又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做得来。” 老太太:“馄饨包得这么丑,还做得来,砸我招牌。没有我,你看,到处乱糟糟的,什么都搞不好。” 老头儿:“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差,你看,客人都吃得可香了。” 老太太:“起来,我来包,你包得不好看。” 老头儿:“你来了也好,马上要过年了,一会早点收摊,去那边看看钗子,给你买个新发钗。我经过的时候看了,今天晚上来了一家新的首饰摊,价格便宜,款式也适合你。” 老太太:“我现在用的这个木质发钗不是挺好,干嘛还买新的?” 老头儿:“过年,总归要换新的。放心,今天的生意不错。” 从老太太来,李沐阳就没有好好吃馄饨了,他细细地观察着老头老太太的对话,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终于,蒙天赐跟李沐阳都吃完了馄饨。 馄饨的价格还真的是十文一碗。 李沐阳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太傻的,居然以为一晚上可以有五百客人。 付完钱,蒙天赐跟李沐阳都有一些感慨。 蒙天赐:“你想开得就是这位老大爷这种摊子吧?” 李沐阳:“好像也不错。” 蒙天赐:“一晚上可能就赚五十文而已。” 李沐阳:“如果有心爱的人一只陪在在身边,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31章 天赐的性别歧视 蒙天赐:“看来,鬼市真的只是晚开的夜市而已,现在连吃的也有了。” 李沐阳:“那你也不虚此行了,一副绝佳的画跟一碗美味的馄饨还不足以让你满足吗?” 蒙天赐:“还以为鬼市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交易。” 李沐阳:“什么不同寻常的交易啊?古墓遗珍?大内密事?武功秘籍?惊世兵器?” 蒙天赐:“一个也没见着啊。” 李沐阳:“哎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是不是后悔跟我一起来啊?否则,起码能来个深夜艳遇。” 蒙天赐:“是啊,如果不是你跟着我,不知道多少小姑娘都围过来了。” 李沐阳:“小姑娘没有见到,大妈倒是满街都是,我不在,肯定都生扑过来了。” 蒙天赐:“那说明大妈们有品味,你的审美需要提高,与她们看齐。” 李沐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品味,审美要有自己的思考,自我的判断。” 蒙天赐:“那你的思考是什么?判断是什么?” 李沐阳:“我的行动就是我的思考跟判断啊。” 蒙天赐:“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天赐哥哥的盛世美颜是多么的遥不可及了。” 李沐阳感觉自己刚吃的馄饨马上立即就要吐出来了。 李沐阳:“盛世美颜的天赐哥哥,咱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去看看没有趁手的兵器?现在这种时候,可能只有兵器才能中和掉你身上浓浓的老孔雀开屏的气质。” 蒙天赐:“我确实需要为你挑选几件兵器强身健体了,不然啊,照你现在这种吃法,恐怕再过几年,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你这个小肥婆了哟。” 李沐阳:“好,好,好,好你个蒙天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饱读诗书,居然还有肥胖歧视,我算是看错你了。” 蒙天赐只是开个玩笑,确实他也没有觉得胖跟瘦有什么特别不好。 李沐阳装着很在意的样子,道:“你知不知道,多少肥胖者因为他人的歧视而自卑、抑郁?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青春期肥胖被人恶语相向而轻生?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中年发福而遭受冷言冷语?” 蒙天赐插不上一句话,知道:“我不是这个……” 李沐阳:“你不是,你不是什么,你就是,你就是这个意思。” 蒙天赐:“其实胖也有胖的美。” 李沐阳:“胖怎么啦,胖吃你家大米啦?不美怎么啦,不美要嫁给你啦?” 蒙天赐:“我……” 李沐阳:“你什么你,你难道只认得胖跟肥吗?” 蒙天赐:“我错了。” 李沐阳:“那我原谅你了。” 蒙天赐:“哦。” 李沐阳:“那走吧,去看兵器吧。” 蒙天赐:“哦。” 蒙天赐果然分分钟被调教的老实了。 十字街如果有一百亩,那么至少有八十亩用来卖兵器。说这里是个小型兵器库也好不夸张。 蒙天赐跟李沐阳直接看呆了。 蒙天赐:“这兵器库要是跟杜秉谦来逛,该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杜秉谦是蒙天赐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年纪相当的男性朋友。 蒙天赐:“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李沐阳:“男的女的?” 蒙天赐:“当然是男的。” 李沐阳:“为什么跟他逛有意思?你是说跟我逛没意思呢?” 蒙天赐:“兵器当然跟男的一起逛有意思,女孩子懂什么兵器。” 李沐阳:“好,好,好,好你个蒙天赐,我只当你有肥胖歧视,没想到,你还有性别歧视。” 蒙天赐:“我哪里有性别歧视。” 李沐阳:“你还要怎样才算有性别歧视?” 蒙天赐:“那你说我怎样性别歧视了?” 李沐阳:“你还没有跟我一起逛兵器库就说跟男生逛更有意思,而你的原因仅仅是女孩子不懂兵器。请问,你从哪里得出结论跟我逛没有意思?又从哪里得出结论女孩子不懂兵器?” 蒙天赐这次完全不挣扎了。 蒙天赐:“我错了。” 李沐阳:“错哪了?” 蒙天赐:“我歧视女性,我对女性有刻板印象。” 李沐阳:“怎么改?” 蒙天赐:“坚决坚定的相信,每个人都可能同时拥有两性特质,不能忽略群体中的个别差异。” 李沐阳:“认错态度诚恳,再次原谅你。” 蒙天赐:“感谢沐阳妹妹教育我,挽救我,更新我错误的观念,我知错了,我一定改。” 李沐阳:“现在的年轻人啊,三观正的,真的太少了,悲哀,悲哀。” 蒙天赐被她小大人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 李沐阳:“天赐哥哥准备给我看一个什么兵器来强身健体呢?” 还没等蒙天赐回答,李沐阳接着自答道:“要不,来两柄大铁锤,据说一般重达好几百斤,每天甩几下,身体肯定练得好。” 蒙天赐正要说话,李沐阳又道:“又或者镏金鎲,据说其长达七尺,重达三百多斤,每天抡起来晃几下,应该也能达到效果。” 蒙天赐又准备接话,李沐阳还是自己接道:“这两个确实太重了,要不还是一双长戟,据说最多也才八十斤而已,比较适合我这种力气小的。” 李沐阳还准备继续举例下去,蒙天赐赶紧拦住:“沐阳妹妹,我的好妹妹,好了好了,我知错了知错了。沐阳对兵器所知之多,非一般男儿可比;沐阳妹妹身材之好,根本不需要任何额外的锻炼。” 李沐阳见他诚心认错,道:“好吧,那你需要什么兵器,我帮你挑。” 蒙天赐:“我本有一把刀,现在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李沐阳:“你的刀有什么特征,说出来听听,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 蒙天赐:“这里可不可能找到我的刀。” 李沐阳:“为什么不可能?” 蒙天赐:“因为我的刀杀了一个很有名的人,肯定被收藏起来当证据了。” 李沐阳:“你别忘记了,这里是鬼市。” 蒙天赐:“鬼市怎么啦?” 李沐阳:“鬼市就是总会出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蒙天赐:“你说的也有道理。” 李沐阳:“那你的刀到底有什么特征?” 蒙天赐:“我的刀有我的名字,‘赐’。” 第32章 鬼市惊现天赐刀1 李沐阳:“能问你一个不礼貌的问题吗?” 蒙天赐:“知道不礼貌你还问?” 李沐阳:“那不是好奇嘛。” 蒙天赐:“什么问题?” 李沐阳:“看你也不像敢杀人的样子啊。你的刀怎么还杀人了?” 蒙天赐:“确实不像,确实不敢。” 李沐阳:“那人不是你杀的。” 蒙天赐:“确实都不是。” 李沐阳:“都不是?不止一个?” 蒙天赐:“有三个,目前断定有一个诈死,至于另外两个,不能断定。” 李沐阳:“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江湖逃犯。” 蒙天赐:“怕了吧?怕了老实点。” 李沐阳:“我真的好怕怕啊。” 蒙天赐:“知道怕就好,走吧,看看这里都有什么神兵利器。” 李沐阳:“神兵利器有没有我可不敢说,倒是很多命名很是唬人。” 蒙天赐:“怎么说?” 李沐阳:“你看那把长剑上刻的字。” 蒙天赐:“陈汤剑。” 李沐阳:“可是那位‘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吗?” 蒙天赐:“这是那位陈汤的剑?” 蒙天赐拿起剑仔细端详起来,看了半天,道:“确实是把好剑。” 李沐阳:“你不会真以为是那位陈汤的剑吧?” 蒙天赐:“不是他的干嘛刻自己的名字。” 李沐阳:“一定是他自己刻的啊?也可能有同名的,也可能是别人用他的名字哗众取宠罢了。” 蒙天赐:“说得也是。想来陈汤的剑也不会流落到这里。” 老板听他们聊天不乐意了,冲过来道:“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流落了?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把剑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它就是汉代名将陈汤的剑。不识货,可不要乱说。” 李沐阳:“怎么证明它就是陈汤的剑?” 老板:“没长眼睛吗?剑上刻了字‘陈汤剑’,这还不清楚吗?” 李沐阳:“哎哟,刻了‘陈汤剑’就是陈汤的剑,那你看,我脸上写着‘坏人’,我马上要坏你事了。” 老板:“姑娘怎么说话呢?我可不是乱说。” 李沐阳:“怎么证明你没有乱说?” 老板:“看我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你们看哈,这柄剑全长三尺两寸,刃长两尺两寸,刃宽一寸,刃厚两分半,全重三斤二两,净重两斤四两。” 李沐阳:“基本参数而已。” 老板:“你们看这剑身,古法百炼而成,削铁入泥,你看上面的羽毛纹路,多么清晰。” 李沐阳还是不以为然,道:“还有呢?” 老板:“你再看剑柄,乌木绕绳,多么古朴大气。” 李沐阳:“还有呢?” 老板:“你再看这护手,全金材质,多么威武古朴。” 李沐阳:“还有呢?” 老板:“你看这剑鞘,优质的黑檀制成,细密坚硬,手感多好。” 李沐阳:“还有呢?” 老板:“还有,还有什么啊,没了,这还不够啊。” 李沐阳:“这些也只能说明这是一把好剑,但是不能说明这是陈汤的剑。” 老板:“那你也不能说明这不是陈汤的剑啊?” 李沐阳:“陈汤善带兵,不善用剑。” 老板:“不善用剑就没有剑了吗?” 李沐阳:“陈汤为人沉着勇敢有大谋,喜好建功立业,有将帅之风,但是他因为少时家贫,有贪财的习惯,因因此几起几落。” 老板:“看来你对陈汤很是了解啊。” 李沐阳:“一个贪财之人,是不会给自己造如此价值不菲的剑的。” 老板:“贪财了,有钱了,当然要铸把好剑。” 李沐阳:“可是他少时家贫,养成了抠的习惯,有钱了也不舍得花。” 老板:“我刚才说是他自己的剑了吗,可能刚刚没有说清楚,你们理解错了。” 李沐阳:“那怎么理解才对?” 老板:“我的意思是这把剑是为追怀这位斩杀匈奴单于的名将而铸,所以取名‘陈汤’。” 蒙天赐:“这个解释我喜欢。剑也确实是好剑。” 李沐阳:“你又喜欢?” 蒙天赐:“甚是喜欢。” 李沐阳:“送给你?” 蒙天赐:“甚至欢喜。” 李沐阳:“买不起。” 老板:“你还没问价儿了,怎么知道买不起。” 李沐阳:“买不起就是买不起。” 老板:“这把剑最少一千两银子。说买不起倒是也正常。” 蒙天赐:“确实买不起。” 老板:“可以再看看其他的,也有便宜一些。” 李沐阳:“便宜无好货。” 老板:“可不能这么说,名剑之所以价值高,剑当然是好的,但更多的是剑上承载的故事。名剑之所以成为名剑,主要还在于剑的主人。” 李沐阳:“名人效应。” 老板:“这话说得对,二位再看看,我这里能称得上名剑的就这一柄,好剑好刀却多得很,价格都公道。” 李沐阳:“我朋友名字里面带一个‘赐’字,你这里可有刻有赐字的兵器?” 老板:“可是‘恩赐’的‘赐’?” 李沐阳:“正是‘恩赐’的‘赐’。” 老板:“刚好最近收到一把刀上刻有‘赐’字,还没有来得及摆出来。” 李沐阳感兴趣道:“快快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 老板:“那把刀虽非名刀,质地做工却是上乘,最少也要五百两银子,二位有意向我再去寻,压在箱底不好拿出来。” 李沐阳:“你只管拿出来就是,如果合心意,自然会买。” 老板:“好嘞,看姑娘也是懂兵器的人,拿出来你就明白了。” 李沐阳:“这把刀老板是怎么得来的。” 老板:“这是哪里?” 李沐阳:“十里街,鬼市。” 老板:“那就是了。” 李沐阳:“是什么?” 老板:“鬼市的商品不问来处。” 李沐阳:“为什么不问来处?” 老板:“我发现你倒是挺爱刨根问底。” 李沐阳:“不耻下问而已。” 老板:“不问来处是因为……” 李沐阳:“因为什么?” 老板:“我发现你还是个急性子。” 李沐阳:“到底因为什么?” 老板:“因为来路不明。” 第32章 鬼市惊现天赐刀2 老板:“过来过来,找到了,终于让我翻出来了,昨天又收了一批,把这把刀压下面了。你们来看看是不是把好刀。” 蒙天赐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眼中已经掩饰不出震惊之色。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刀居然已经流落到这里。 李沐阳抢险一把接过,拔刀,看看刀鞘,又看看刀身,在手里细细掂量了半晌,道:“你还别说,还真是一把好刀。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刀可能是韩吉的作品。” 蒙天赐:“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沐阳:“眼力这种事情,也是要天赋的。” 蒙天赐:“别废话,怎么看出来的。” 李沐阳:“韩吉自视甚高,他制作的武器不管是否有买家的名字,一定有自己的名字。” 蒙天赐:“自己的名字?你说刀上刻有韩吉?” 李沐阳:“正是。不信你看。” 这把刀蒙天赐带在身上不知道多久了,他从来也不知道,刀上刻了别人的名字。 现在他接过这把刀,细细地查看,这把熟悉的刀到底哪里还刻了别人的名字。 他实在看不出来。 李沐阳:“都说了需要天赋了。” 蒙天赐:“有天赋的沐阳妹妹,还望不吝赐教。” 李沐阳:“再仔细看看。” 蒙天赐又仔细看了一遍,道:“你是说刀身上的纹路。” 李沐阳:“天赐哥哥开窍了哟。” 蒙天赐又细细看,果然刀刃上看似随意的纹路,居然是个‘吉’字。 蒙天赐:“如若不是跟沐阳妹妹一起,我可真不知道,这把刀还有内里乾坤。” 李沐阳:“说了,我会罩着你的。以后多跟我学。” 蒙天赐:“那就先多谢沐阳妹妹了。” 老板:“两位果然是识货之人,我当时一见到这把剑就觉得并非凡品,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手。” 李沐阳:“你这把刀上刻了一个‘赐’字,一看就是私人物品,很难卖。” 老板:“也可能遇到有‘赐’的有缘人。你们刚刚不是就是说要带‘赐’字的吗?” 李沐阳:“是啊,除了我们,估计也没有人要了。不如便宜一点卖个我。” 老板:“便宜是不可能了,正所谓‘千金买宝刀’,我的宝刀只能等待有缘人了。” 蒙天赐不得感慨,能在鬼市做生意的,都是心理战的高手。 蒙天赐:“给你一千两,告诉我们刀从哪里来?” 老板:“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钱可以不赚,规矩可不能破了。两位走吧。” 李沐阳、蒙天赐内心都不由得生出钦佩之情。 李沐阳:“给你一千两,刀剑一起收?” 老板:“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板利索的取下剑,收了刀,一起包好递给了蒙天赐。 老板笑嘻嘻的站着,见蒙天赐跟李沐阳都没有反应,他左边看看蒙天赐,又右边看看李沐阳,终忍不住催促道:“两位是现银啊还是银票啊?” 李沐阳:“给钱啊。” 蒙天赐:“不是你要买吗?” 李沐阳:“不是你先说一千的吗?” 蒙天赐:“我出一千买的是消息。” 李沐阳:“买什么都是买啦,快给钱。” 蒙天赐:“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一千两啊。” 李沐阳:“买消息又没有花出去,钱肯定还在啊。” 蒙天赐:“我就这么点钱了。” 李沐阳:“那就是有了,快给,别啰嗦啦,多大点事儿。” 蒙天赐不情不愿的左摸右掏,把自己剩下的银子拿出来,凑吧凑吧,凑够了一千两不依不舍的给了老板。 老板喜咪咪财迷迷地接过钱,道:“买到就是赚到,你们两个小年轻,这次是赚到了。这柄剑跟这把刀,放眼这个市场,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蒙天赐边走边拿出刀,熟练的配到自己的腰间。又拿出剑,背到自己身后。 李沐阳跟在他身后,道:“就知道你挺喜欢的,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背上了。” 蒙天赐:“花了我最后银子的宝刀,宝剑,这么珍贵,能不好好保护吗?” 李沐阳:“刀莫非真是你的刀?” 蒙天赐:“不是我的刀我能佩戴吗?” 李沐阳:“不是你的剑你怎么背上了?” 蒙天赐:“怎么不是我的了?我花钱买的,不是我的是谁的?以后我就用这把刀,这柄剑了。” 李沐阳:“是不是挺感谢我的,宝刀名剑在手,江湖任我遨游。” 蒙天赐:“是啊,一代名侠天赐新君,左手一把天赐刀,右边一柄陈汤剑,我行侠仗义,我除暴安良,我笑傲江湖,我英雄救美。” 李沐阳:“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蒙天赐:“我什么时候一把年纪,我只有十九岁。” 李沐阳:“再过三天就奔三了。” 蒙天赐:“有道理。不过……” 李沐阳:“不过什么?” 蒙天赐:“不过,不要紧,你年轻么,再过两年,就老了。” 李沐阳:“好,好,好,好你个蒙天赐,我本来是诚心夸你有理想,没想到你……” 蒙天赐:“你可别又给我扣帽子哈,我可只是实话实说。” 李沐阳:“好,好,好,好你个蒙天赐,我真是看错你了。” 蒙天赐:“怎么又说这么严重,你怎么又看错我了,你眼神那么好。” 李沐阳:“我只当你有肥胖歧视,没想到你还有性别歧视;我只当你有性别歧视,万万没想到,你还有年龄歧视。” 蒙天赐:“我怎么有……” 李沐阳:“你怎么没有,你这还没有,你就有” 蒙天赐:“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一定没有,确定没有。” 李沐阳:“那你说再过两年,我就老了,是什么意思。” 蒙天赐:“我错了。” 李沐阳:“这次错哪里了。” 蒙天赐:“第一,我认识有问题,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可能大部分人更喜欢也更希望保持年轻。第二,你现在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再过两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再过两年,是可爱的小妇人;等四五十年后啊,你还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李沐阳:“你说得对,我也不喜欢中年人,大部分的中年人都既世俗圆滑又胆小怕事还贪财好色。” 蒙天赐:“好,好,好,好你个李沐阳,你说有我偏见,我看你才有偏见,你有严重的中年人偏见。” 李沐阳:“我没有偏见,我说的是大部分的中年人。” 蒙天赐:“好,好,好,你说得都有道理,愿你经历了世事变迁,归来仍是少女,永远青春年轻。” 李沐阳:“可别让我经历什么复杂的世事,我头会疼的。我的一生,就是玩,能够每天吃到好吃,就很幸福了。” 蒙天赐:“那愿你生活无波无澜,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开心过完一生。” 第33章 谁是谁的保护神1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蒙天赐:“我发现一个奇怪现象。” 李沐阳:“什么现象?说来听听。” 蒙天赐:“我发现遇到你之后,没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李沐阳:“都说了,我罩着你了,谁还敢来自找没趣。” 蒙天赐:“去,去,去,你个小屁孩,有麻烦了,赶紧跑才是正事。” 李沐阳:“我是那种人吗?你看我是吗?说罩着你当然就会罩着你。” 蒙天赐想到沐天恩跟杜秉谦,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的过年呢? 蒙天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够义气,天赐哥哥有你这个妹妹,总归还是运气好的。” 李沐阳:“可不是嘛,对了,今天都二十八了,追杀你的人估计也要歇歇,回家过年。” 蒙天赐:“也是。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李沐阳:“我只有大房子,没有家。” 蒙天赐:“你是不是那种穷得只剩下钱的膏粱子弟?” 李沐阳:“这种说法很适合我。” 蒙天赐:“膏粱子弟?就你这样的?小叫花子?一千银子还用我的?” 李沐阳:“怎么啦,没见过吧。孤陋寡闻。” 蒙天赐:“得了,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别当什么不学无术、为富不仁的、嚣张跋扈的膏粱子弟了,多没意思。” 李沐阳:“好,好,好,好你个蒙天赐,我真是没想到……” 蒙天赐:“你又没想到什么啊?” 李沐阳:“我真是没想到,我只当你有肥胖歧视,没想到你还有性别歧视;我只当你有性别歧视,万万没想到,你还有年龄歧视;我只当你有年龄歧视,没想到你还有财富歧视。” 李沐阳:“我再次重申一下,我一没有肥胖歧视,二没有性别歧视,三没有年龄歧视,四没有财富歧视。” 李沐阳:“也不是每个膏粱子弟都是你说的那样。” 蒙天赐:“可不是嘛,我说话太绝对了,你看,我们两个不都是膏粱子弟的榜样吗?” 李沐阳:“你也算膏粱子弟啊,那膏粱子弟的标准也太低了。” 蒙天赐:“我不算,我不算,你才算,你这种才是典范,家有万金,却弃之如草履。” 李沐阳:“所言甚是。看你跟我如此投机,我就不嫌麻烦,继续罩着你了。” 蒙天赐:“多谢沐阳妹妹。” “两位真是好雅兴,这个时候了还能聊得开心。也是,再过一会,恐怕就没有办法聊天了”,说话间,人已经走了出来,无声无息,也依然是黑色的披风,大大的斗笠,身体很瘦削,颧骨很高,脸上仿佛就挂着一层皮。 蒙天赐:“杀无形?” 黑衣人:“那个废物,任务失败了,除了死,留着还有何用。” 蒙天赐确定他不是杀无形了,他的嗓音低沉很多。 蒙天赐:“你们杀了他?” 黑衣人:“还用不到我动手,任务失败的人,死时唯一的下场,组织自然有一百种死法对付他。” 蒙天赐:“你的任务是什么?也是杀我吗?” 黑衣人:“自然。” 蒙天赐:“如果你失败了,会是什么下场呢?” 黑衣人:“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蒙天赐:“如果呢?” 黑衣人:“杀人跟被杀,本就是杀手的宿命,败了,也只能愿赌服输。” 蒙天赐:“杀手难道就没有规矩吗?” 黑衣人:“杀手的规矩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蒙天赐:“杀手有规矩就能不管是非了吗?” 李沐阳:“别太天真。” 黑衣人:“是非曲直本就很难说得清,而我们,是杀手不是判官。” 李沐阳:“你们的雇主是谁?” 黑衣人:“你只需要知道是万乐门就行了。” 蒙天赐:“万乐门的谁?” 黑衣人:“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我们的规矩是不管成败不暴露雇主。” 李沐阳:“他雇你们出多少?不管他出多少,我都出两倍的价格。” 黑衣人:“出两倍也不能告诉你。但是……” 李沐阳:“但是什么?” 黑衣人:“但是你可以出两倍的价钱让我再去杀他。” 李沐阳:“真是贪得无厌,还想正反通吃。” 黑衣人:“何必说得如此难听,我们也不过,是工具而已,是非恩怨本与我无关,我只管拿钱办事而已。” 李沐阳:“好一个拿钱办事,我看你先拿命来吧。” 说话间,已经一阵旋风闪身到了黑衣人身边,就仿佛她本就在黑衣人身边,还不待旁人人反应过来,就随手在黑衣人身上拍了几下,黑衣人竟已经不能动弹。 蒙天赐走到黑衣人身边,在他眼睛前面上下晃了晃手,黑衣人动也不能动,只能干瞪着眼睛道:“你……” 李沐阳:“你,你,你什么你,你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不学好,学人做杀手。” 黑衣人:“我……” 蒙天赐:“我,我,我什么我,我三脚猫功夫,我骄傲?” 李沐阳:“天赐哥哥,刚刚这位杀手哥哥说,杀人跟被杀是杀手的宿命对吗?” 蒙天赐:“好像是。” 李沐阳:“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杀他比较好呢?” 蒙天赐:“我们这么菩萨心肠就不要动手了,太血腥,让他自身自灭吧。” 李沐阳:“嗯,也对,他刚才好像说,任务失败了,组织自然有一百种死法对付他。” 蒙天赐:“真想知道,一百种死法都是什么。” 李沐阳:“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啊。” 蒙天赐:“这你也知道?” 李沐阳:“略知一二而已。” 蒙天赐:“说来听听。” 李沐阳:“有一种啊,就是行动前,牙齿藏毒,行动失败,就咬破自杀。” 蒙天赐:“这种影响吃饭吧?” 李沐阳:“还有一种呢,就是把毒剂抹在自己的衣领上,行动失败,就舔一下衣领自杀。” 蒙天赐:“这也太不现今了,一不小心,就中毒了。” 蒙天赐:“杀手怎么都这么自觉,都自卑毒药,失败就自杀。” 李沐阳:“因为回去可能生不如死啊。” 蒙天赐:“怎么个生不如死法?” 李沐阳:“听说啊,组织里面有专门的深井,井里都是毒蛇跟老鼠。” 蒙天赐:“是把不听话的跟任务失败的人丢进去吗?” 李沐阳:“可不是嘛,简单方便,第二天可能就剩下一堆白骨了。” 蒙天赐:“那确实怪吓人了。” 李沐阳:“也有专门的吸血蝙蝠洞。” 蒙天赐:“蝙蝠洞用来做什么?” 李沐阳:“把那些任务失败的杀手身上的动脉处随便划一个小口子,流血即可,扔进蝙蝠洞。” 蒙天赐:“蝙蝠没有眼睛,丑陋无比,但是鼻子却极灵,他们闻到血就自动成群飞扑过来吸血是吗?” 李沐阳:“可不是吗,也没什么,最多第二天就是一具干尸罢了。” 蒙天赐:“这个确实更吓人。” 黑衣人已经面如死灰,汗如雨下。 李沐阳:“这都不算什么。” 蒙天赐:“这还不算什么。” 李沐阳:“你也太小看组织的想象力了。” 蒙天赐:“还有什么更变态的?” 李沐阳:“看过我的烤鸡吗?” 蒙天赐:“把人烤熟?” 李沐阳:“可不是吗,下面放油锅,上面架大火,人就绑在火上面,慢慢加温,慢慢烤。” 蒙天赐:“那不就跟烤乳猪一样。” 李沐阳:“可不是嘛,据说得烤三天三夜,才会断气呢。” 黑衣人:“不要说了……” 第34章 谁是谁的保护神2 李沐阳:“他不让我说了。” 蒙天赐:“你听话吗?” 李沐阳:“那得看谁的话呢?” 蒙天赐:“要不,听他的吧,将死之人,很惨的。而且,想来,应该没有更变态的了。” 李沐阳:“有的。” 蒙天赐:“要不,说个最变态的来听听。” 李沐阳:“你可听好了,这个听起来不残酷,可是却是残忍至极。” 蒙天赐:“那你赶紧说。” 李沐阳:“将被惩罚的人绑起来,让他不得动弹,再将草料碾磨成浆,涂抹在要惩罚人的脚板,最后牵来一只羊舔他脚板的草料” 蒙天赐:“这就完了。” 李沐阳:“完了。” 蒙天赐:“这叫什么惩罚,不就痒痒一下吗?” 李沐阳:“你太天真。” 蒙天赐:“怎么说?” 李沐阳:“羊的舌头有无数的倒刺,舔人的脚板时摩擦力很大,被惩罚者被绑又无法动弹,无法克制,只觉得奇痒无比,不得不大笑不止。” 蒙天赐:“大笑不止会怎样?” 李沐阳:“大笑不止啊,开始可能会大小便失禁。” 蒙天赐:“你可真够恶心的。” 李沐阳:“这还没什么。” 蒙天赐:“这还没什么,那什么有什么?” 李沐阳:“你知道一个人持续大笑会怎样吗?” 蒙天赐:“会怎样?” 李沐阳:“人若继续狂笑不止,会导致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直至无法呼吸,最后就会因为缺氧而慢慢窒息而死。” 黑衣人:“别说了……” 李沐阳:“他又不让我说了。” 蒙天赐:“为什么,他害怕了吗?” 李沐阳:“不会吧,被杀毕竟是杀手的宿命,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也会是这个结果了。” 蒙天赐:“可能还没有准备好,毕竟所有的冒险者都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 李沐阳:“不像啊,刚刚他说杀无形的时候,我看着,也不像个怕死之人啊。” 蒙天赐:“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沐阳:“怎么讲?” 蒙天赐:“别人死跟自己死,能一样吗?” 李沐阳:“你是说他虽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但是自己却怕死的很。” 蒙天赐:“也是人之常情,谁又不怕死呢?” 李沐阳:”你是说,他这样本也没有什么好鄙视的了?” 蒙天赐:“我只是说他怕死没有什么好鄙视。但是伤害别人获取报酬,什么时候都是要鄙视的。” 李沐阳:“那些花钱买别人性命的人才是真正要鄙视的。” 蒙天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李沐阳:“所以,普通人就更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蒙天赐:“别人的生命也是生命,惜命之人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李沐阳:“如果能懂得这个道理,又怎么可能做这个职业呢?” 蒙天赐:“也许,他也是身不由己。” 李沐阳:“要不,我们今天做个好事。” 蒙天赐:“什么好事?” 李沐阳:“杀了他,免得他回去受罪。” 蒙天赐:“你真是菩萨心肠。” 李沐阳:“你说我们怎么杀他比较好。” 蒙天赐:“要不一刀毙命,让他免遭皮肉之苦。” 李沐阳:“不太好吧,我怕血溅我一脸。” 蒙题赐:“要不给他一杯毒酒,再来点化尸粉,神不知鬼不觉。” 李沐阳:“你怎么这么残忍,我可没有这么毒辣的毒药。” 蒙天赐:“要不,你点他笑穴,笑死他。” 李沐阳:“你可真够慈悲的,不见一滴血”,不用一点毒。 蒙天赐:“我们都是文明人,当然选择一种能达到最佳效果,又干净利落的方式。” 李沐阳:“我现在挺佩服你的智商的。” 蒙天赐:“怎么说。” 李沐阳:“他要是笑死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到时候,真的是,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是咱俩干的。组织想为他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蒙天赐:“快夸我。” 李沐阳:“果然最毒美男心啊。” 蒙天赐:“过奖过奖。” 李沐阳:“要不现在试试?” 蒙天赐:“怎么还要试试?直接来啊。” 李沐阳:“我不太知道笑穴在哪里……” 蒙天赐:“那,怎么办?要不,你试试。” 李沐阳:“试试?” 蒙天赐:“试试,没事,反正他也要死了,死马当活马医。” 李沐阳:“这话是用在这的吗?” 蒙天赐:“别讲究这些,知道意思就行了。” 李沐阳:“行,我试试哈。” 李沐阳说完,绕着黑衣人转了一圈,眼睛忽闪忽闪的,趁着小圆脸都生动起来了。 蒙天赐:“别转了,开始吧。” 李沐阳似下了很大决心,伸出手快速的点了几下。 蒙天赐还没看清怎么点点,只见的黑衣人开始哭起来,眼泪刷刷点,像断了珠点线。 蒙天赐:“李沐阳,你个二把刀,你会不会点穴啊,让你点笑穴,你怎么点了哭穴。” 李沐阳:“要不,先让他哭会儿。就当是忏悔自己的过错了。” 蒙天赐:“那也要诚心认错才好啊。” 李沐阳:“先从形式上认错,慢慢自然会渗透到内心的。” 蒙天赐:“你不会不知道怎么解穴吧。” 李沐阳:“谁说的,我的天赋你不清楚啊,我研究研究,分分钟解决。” 蒙天赐:“你看他的脸。” 李沐阳:“他的脸一看就是易容了的。” 蒙天赐:“难怪我说怎么跟杀无形一个样子。” 李沐阳:“撕下他假面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 蒙天赐:“也好。看看杀手都长什么样子。” 黑衣人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恐惧之色,仿佛已经站在了无边的深渊旁。 蒙天赐慢慢伸出手,撕开一点面皮。 李沐阳:“你快点,怎么变得墨墨迹迹的?” 蒙天赐只一刹那,赶紧把面皮又贴了回去。 李沐阳:“你怎么回事,不是要看他长得什么样子吗,怎么又不揭下来。” 蒙天赐顿了顿道:“就是一张很普通的中年人的脸,没有什么好看的。” 李沐阳:“没有什么好看的,你干嘛不让我看啊。” 蒙天赐:“你不是最讨厌冷酷无情的中年人吗,我为你着想而已。” 李沐阳:“算你了解我。” 第35章 谁是谁的保护神3 蒙天赐:“你到底行不行啊?” 李沐阳:“什么行不行?” 蒙天赐:“解穴啊。” 李沐阳:“死不了的,别着急。” 蒙天赐:“你这人真是,还挺不讲信用啊。” 李沐阳:“怎么不讲信用?” 蒙天赐:“都说了让他笑死了,你现在干嘛让他哭死?” 李沐阳:“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解开。” 不等蒙天赐反应过来,李沐阳又随意地在黑衣人身上点了几下,果然,他真不哭了。 蒙题赐:“我看你是故意的,对吧?” 李沐阳:“谁故意啊?” 蒙天赐:“那你再试试,还是维持原计划,让他笑。” 李沐阳:“遵命。” 说罢,又绕着黑衣人转了一圈,眼睛咕噜咕噜的,最后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啊。” 蒙天赐:“你怎么还聊上了?” 李沐阳:“还是要尊重人家嘛,名字都不知道,就下手,多无耻啊。” 黑衣人:“杀手没有姓名。” 蒙天赐:“怎么能没有姓名呢,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临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黑衣人:“我代号‘杀千刀’。” 蒙天赐:“跟‘杀无形’一个组织对吧?” 黑衣人:“正是,他是新入伙的,高傲的很,天天讲什么江湖规矩,惺惺作态,恶心。” 蒙天赐:“我是觉得他还挺有人样的。” 黑衣人:“你……” 李沐阳:“你们的代号都是‘杀’开头吗?” 黑衣人:“代号都意义就是代号,什么开头并不重要。” 蒙天赐:“你们为什么都易容成一个模样?” 黑衣人:“不需要伪装身份的杀手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不如变成一个样子还来得方便。” 蒙天赐:“那你自己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半天没有说话,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过了好久,才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村子里的人把我养大的,我记得他们都叫我‘毛毛’,‘尹毛毛’。后来被杀手组织收养,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李沐阳听完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蒙天赐:“你笑什么啊?” 李沐阳:“你不觉得一个全身黑衣的冷血杀手,叫‘尹毛毛’,很好笑吗?” 蒙天赐:“那有什么好笑的?你莫不是还有姓名歧视不成?” 李沐阳收住笑,道:“哦,知道了,是我错了。” 蒙天赐:“错哪了?” 李沐阳:“我不该嘲笑别人的姓名。” 蒙天赐:“为什么不该嘲笑?” 李沐阳:“大部分人的姓名都带有父母的姓氏,寄托了父母的希望,我该尊重名字里寄托的情感。” 蒙天赐:“知错要能改。” 李沐阳:“我改,你说我要怎么弥补?” 蒙天赐:“要不,你为他挖个坟墓吧。” 李沐阳:“为什么?” 蒙天赐:“他笑死了,也不能就这样弃尸荒野啊。他的话你也听了,想必也没有人为他收尸,要不你就当是弥补刚刚的过失,给他安葬吧。” 李沐阳:“说得有道理。我认罚。” 尹毛毛已经气得青筋暴起,却还是不能动弹。 蒙天赐:“你看,你看,他又要发怒了,看来我们说了这么多,他好像没有什么悔改之心啊。” 李沐阳:“看我的,这次我定能找对笑穴,让他诚心悔过。” 蒙天赐:“好,你来找,我帮你挖坑。” 李沐阳嘿嘿一笑,道:“那就多谢天赐哥哥了。” 蒙天赐:“这种苦活累活当然是男人来看,沐阳妹妹只管做技术活就好。” 说罢,蒙天赐真的开始用自己的剑开始挖坑了。 李沐阳绕着尹毛毛转了几圈,嘿嘿了几声,道:“真不好意思,得罪了”,说完,又是快速的点了几下,黑衣人真的开始笑了起来。 蒙天赐:“他不会真的笑死吧?” 李沐阳:“不是你让我点的吗?不笑死还能怎样?” 蒙天赐:“你……” 李沐阳:“我怎么啦?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蒙天赐:“你想不想吃东西啊?” 李沐阳:“当然啊,我老早就觉得饿了。” 蒙天赐:“那你在这继续挖坑,挖得差不多了,多捡些柴火回来在坑里烧。我去打点野味回来烤了吃。” 李沐阳:“放心吧,野外挖坑我最擅长了。” 蒙天赐转眼就消失了。 李沐阳真的开始挖坑,捡柴。 不多时,蒙天赐就带着一只肥大的野兔、一只野鸡、一根枯木、一罐菜油回来了。 李沐阳:“你带块枯木回来干嘛?” 蒙天赐:“我想说,既然都帮忙掩埋他了,不如给他立块碑。” 李沐阳:“也对,我一会用你刀给他刻块碑。” 蒙天赐:“沐阳妹妹真是人善心美。” 李沐阳:“你哪里弄的油啊?” 蒙天赐:“前面村子顺了一壶。” 李沐阳:“没想到啊,你……你还挺有头脑的嘛,知道烤肉要刷油。” 蒙天赐:“还顺了点盐巴。” 李沐阳:“越来越上道了。那我先烤兔子。” 蒙天赐:“我帮你。” 说完,开始在火上架起兔子,野鸡,烤了起来。 尹毛毛见二人旁若无人,聊天烤肉,气得已经不能自已,却毫无办法,只能不停的笑。 他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他甚至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小时候。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小时候虽然没有父母,村子里也没有多富裕,乡亲们却是真心对他的,那里的时光好像才是自己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多想能够回到那里,看看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啊。可惜一切都结束了。 蒙天赐:“咱们这个兔子叫什么啊?” 李沐阳:“兔子还要名字啊?” 蒙天赐:“要不就叫‘尹毛毛’啊?” 李沐阳:“甚好。” 尹毛毛:“你们……” 蒙天赐边烤兔子,边对着兔子说话道:“尹毛毛啊,你都死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李沐阳:“死都死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蒙天赐:“也是,死了啊,就什么话都说不了哟。” 李沐阳也对着兔子道:“尹毛毛,如果你能重生,你要怎么过这一生呢?” 蒙天赐:“它一定会远离那些吃他的坏人,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李沐阳:“它不会觉得没有意思吗?” 蒙天赐:“也有意思的。” 李沐阳:“你怎么知道有意思?” 蒙天赐:“你不是过得就挺有意思吗?” 李沐阳:“哦。野鸡好像熟了,要不开吃啊。” 蒙天赐:“那还等什么,边吃野鸡,边烤兔子。” 尹毛毛已经顾不得蹬他们了,他已经笑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第36章 谁是谁的保护神4 不多时,兔子也烤熟了。 蒙天赐跟李沐阳三下五除二,一只兔子分分钟被消灭完了。 蒙天赐:“尹毛毛这么可爱,我们却把它吃了。” 李沐阳:“是啊,太残忍了。” 蒙天赐:“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它埋了吧。” 李沐阳:“好,你来埋,我来给它刻块碑。” 说完,李沐阳真的从蒙天赐腰间抽出刀,开始削那块木头,刻起字来。 蒙天赐把吃完都兔子、野鸡的骨头全部收起来扔进坑里,将剩下的一壶油也一起丢进坑里。 霎时间,火光四起。 李沐阳扭头道:“你干嘛呢?” 蒙天赐:“给尹毛毛火化呢。” 李沐阳:“干嘛还火化啊?” 蒙天赐:“说了给他安葬,步骤要全。” 李沐阳:“肉身都没有了,还讲究这么多。” 蒙天赐:“就是肉身没有了,才要火化,这样才好早点投胎转世啊。” 李沐阳:“你说得很有道理。”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蒙天赐的火化结束了。 李沐阳的墓碑也刻好了。 蒙天赐:“我不得不说,当代最好的书法家也不能说你的字写得不好。” 李沐阳:“天赐哥哥过奖了!碑文怎么样?” 蒙天赐:“‘让我安息者将得到上天的祝福,迁我尸骨者必受到亡灵的诅咒,尹毛毛(杀千刀)之墓’,嗯,很贴合。” 两人很快的填了土,树了碑。 李沐阳:“走吧。” 蒙天赐:“走吧。” 他们真的就这样走了。 尹毛毛已经彻底绝望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笑却不能停止。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蒙天赐跟李沐阳又回来了。 蒙天赐:“他不会真笑死吧。” 李沐阳:“师父说点穴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制人而不伤人,我怎么可能让他死?” 蒙天赐:“那倒是,你这么善良,肯定长命百岁的,可不能杀人折寿。” 李沐阳又拍了一下尹毛毛几下,道:“如果以后能好好做个人,一炷香的时间,穴道就能自动解开了。” 蒙天赐:“你怎么保证他以后能好好做个人。” 李沐阳:“我也不能保证。” 蒙天赐:“不能保证也算了,毕竟他也只是个作案工具。” 李沐阳:“可是按律令,作案工具不也得收缴吗?” 蒙天赐:“那也算了,兔子毛毛都替他死了,就让他活着吧。” 李沐阳:“嗯,你说得对。看人活着总比看人死好。” 蒙天赐:“走吧。” 李沐阳:“哦。” 他们就这样走了。 这次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得很快,一句话都没有说,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李沐阳:“他不会追过来吧。” 蒙天赐:“我没有听到声音,应该不会。” 李沐阳:“他要是解穴了追过来,我们有本事再次制服他吗?” 蒙天赐:“我没有。但是你有啊。你刚刚已经证明了啊。” 李沐阳:“刚刚是血气上涌,趁人不备啊。” 蒙天赐:“我以后保证不敢惹你生气。你生气起来,爆发力太强了。” 李沐阳:“对了,那刚刚干嘛不让我看他的样子?” 蒙天赐:“没什么?” 李沐阳:“什么没什么?” 蒙天赐:“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谁也不知道蒙天赐看到那张脸时的震惊,他实在没有看过如此丑陋的脸。 有这样一张面目全非脸的人,一生该遭受过多少的痛苦磨难啊! 李沐阳:“不说就算了。刚刚我们是不是很伟大?” 蒙天赐:“我也觉得。” 李沐阳:“哎呀,真是想不到,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蒙天赐:“希望他能领会你的用心。” 李沐阳腹诽小声道:“明明是领会你的用心好不好?” 蒙天赐:“真看不出来啊,你点穴的手法竟如此高明。” 李沐阳:“我也没想到。” 蒙天赐:“你也没想到?” 李沐阳:“是啊,我的点穴都是时灵时不灵的。” 蒙天赐:“那不会他的穴现在并没有解吧。” 李沐阳:“骗你的啦。点穴我学得不多,其他都是时灵时不灵的,就学了三招。” 蒙天赐:“哪三招?” 李沐阳:“一哭,二笑,三不准动。” 蒙天赐:“你跟谁学得这样好的本领啊?” 李沐阳:“我师父啊。” 蒙天赐:“你师父是谁啊?” 李沐阳:“我也不知道。” 蒙天赐:“你自己师父你都不知道?” 李沐阳:“这又有什么稀奇,张良学艺也不知道师父是谁啊。” 蒙天赐:“那你怎么认识他还跟他学艺的啊?” 李沐阳:“我就是离家出走之后遇到他的。” 蒙天赐:“你还学纨绔子弟离家出走了?” 李沐阳:“怎么啦,只能你被人追杀,还不能我离家出走了吗?” 蒙天赐:“能能能,你被岔开话题,先说离家出走怎么就遇到他了啊?” 李沐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离家出走之后,买了一艘船,在船上吃住。” 蒙天赐:“继续说,说重点。” 李沐阳:“有一天刚好打了一些新鲜的鱼,刚好天气又好。” 蒙天赐:“然后呢?” 李沐阳:“然后我就靠岸烤鱼啊。” 蒙天赐:“然后呢?” 李沐阳:“然后,我师父就出现了。” 蒙天赐:“然后呢?” 李沐阳:“然后他就说想买我的烤鱼吃啊。” 蒙天赐:“再然后呢?” 李沐阳:“我说我的烤鱼千金不换啊。” 蒙天赐:“然后呢?” 李沐阳:“然后他就说,如果我愿意给他吃烤鱼,他就收我为徒。” 蒙天赐:“然后你就成为他徒弟啦?” 李沐阳:“是啊,我本来在外也没亲人朋友,能有个师父也不错啊。” 蒙天赐:“你怎么知道他有那么好的武功啊?” 李沐阳:“我不知道啊。” 蒙天赐:“你不知道,你就答应让他当你师父啊?” 李沐阳:“那他一把年纪,胡子拉碴,也不能当我徒弟啊?” 蒙天赐:“他收你为徒之后,都教你了什么啊?” 李沐阳:“也没有教我什么,他要教我,我也懒得学,就觉得点穴挺有意思的,学了三招。” 蒙天赐:“懒得学……” 李沐阳:“武功挺没意思的,打打杀杀的,学了干嘛?” 蒙天赐:“沐阳妹妹,能不能引荐一下你师父给我,我愿意学,我不怕没意思。” 李沐阳:“我也找不到他。” 蒙天赐:“那你们平常怎么见面?” 李沐阳:“都是他找我啊,以前我一做好吃的,他就很容易出现。” 蒙天赐:“那你有急事找他怎么办?” 李沐阳:“我们自然有暗号。” 蒙天赐:“你说他会愿意收我为徒吗?” 李沐阳:“应该会吧,你这么优秀,不过,师父说,能成为师徒,都是看缘分的。” 蒙天赐:“沐阳妹妹,我不得不说,你的厨艺何止千金,简直是值万两黄金啊。” 李沐阳:“怎么说话呢?我的美食啊,也只给有缘人。没有缘的人啊,万两黄金也不换。” 蒙天赐:“好,是,明白,你跟你师父都是神人。我服。” 李沐阳:“那当然。” 第37章 谁是谁的保护神5 蒙天赐:“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李沐阳:“问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蒙天赐:“你轻功哪里学的?” 李沐阳:“你猜?” 蒙天赐:“不会又是这个师父教的吧?” 李沐阳:“那倒不是,不过,他也指点了一二。” 蒙天赐:“指点了什么?” 李沐阳:“你问这么清楚干嘛?” 蒙天赐:“我问这么清楚当然是也想学啊,你以为我问着玩啊。” 李沐阳见蒙天赐这么诚实地回答,也不好意思不说。 李沐阳:“我师父吃我菜的时候,指点我,说,学轻功切不可吃太多,长太胖。” 蒙天赐哑然失笑,又憋着不敢笑。 蒙天赐:“那最后菜都让他吃了吗?” 李沐阳:“你怎么知道?” 蒙天赐:“……” 李沐阳:“师父说得也有道理,你没有发觉我已经开始控制自己的饮食了吗?” 蒙天赐:“我……” 李沐阳:“现在我都自己都感觉轻功进步了很多,今天是不是真的很快?我自己都惊到了。” 蒙天赐咳咳了几声,道:“确实很快。那你轻功又是跟何方神圣学的?” 李沐阳:“是家里为我请的一位师父。” 蒙天赐:“你又不知道是谁?” 李沐阳:“嗯。我小时候家里还是很幸福的,爹娘怕我被人掳走,就找了这位师父。” 蒙天赐:“膏粱子弟怕被绑架勒索?” 李沐阳:“正是。” 蒙天赐:“所以就找了一个有绝世轻功的人教你轻功,方便危急时刻好逃生。” 李沐阳:“不错。” 蒙天赐:“你父母是怎么说动他教你这个黄毛丫头的?” 李沐阳:“你觉得还能怎么说服?难道是靠我资质过人,勤奋上进啊。” 蒙天赐:“那也不是……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李沐阳:“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我父母都是很直接的人。” 蒙天赐:“直接的人怎么做的?” 李沐阳:“当然是给钱啊。” 蒙天赐:“那得给多少钱啊?” 李沐阳:“当然是很多很多很多啊。” 蒙天赐:“很多很多很多是多少?” 李沐阳:“反正是你无法想象的多。” 蒙天赐:“书上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江湖侠士也都如此爱财啊。” 李沐阳:“那是当然。” 蒙天赐:“太过分了,我要赚多少钱才能请到你这么好的师父?” 李沐阳:“不过,教我轻功的那个师父也并非爱财之人,可能当时真的需要钱吧。” 蒙天哦:“你怎么知道他不爱财?” 李沐阳:“我就是知道。” 蒙天赐:“他倒也是诚心教你,没有藏私。” 李沐阳:“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藏私?” 蒙天赐:“就你那学武的劲,就你那资质,能有现在这个水平,还说师父藏私,谁信啊?” 李沐阳:“也是,当时师父说,既然收了钱,就一定要把我教好才走。” 蒙天赐:“教得真是好。” 李沐阳:“嗯,师父走的时候还说收我是阴差阳错,不情不愿,没想到却种豆得瓜了。” 蒙天赐:“什么意思?” 李沐阳:“这你都不懂,他是变相夸我啊。” 蒙天赐:“夸你什么?” 李沐阳:“当然是夸我有慧根,学得好啊。” 蒙天赐:“那你还是得感谢你的父母。” 李沐阳:“怎么说?” 蒙天赐:“你父母没有让人教你杀人的功夫,没有让人教你比武的功夫,却让人教你了逃生的功夫,书上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李沐阳:“就你读书多。” 蒙天赐:“如果一个人还能知道要读书,总归还是不错的。” 李沐阳:“知道了。” 蒙天赐:“你要不回家陪他们过年?” 李沐阳:“我回去他们也未必在家。” 蒙天赐:“他们都忙什么呢?” 李沐阳:“能忙什么,不过是为名、为利、为权、为色,成年人的游戏而已。” 蒙天赐竟也一时无语。 李沐阳:“这个人真是,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我的家事啊。” 蒙天赐:“我什么时候自身难保了,我什么坏事都没干。” 李沐阳:“那怎么这么多人追杀你?” 蒙天赐:“听过‘借刀杀人’没有?” 李沐阳:“怎么啦,你是‘刀’还是‘人’?” 蒙天赐:“我当然是‘刀’啊。” 李沐阳:“那你武功不得了啊,都有当‘刀’刀本事了。” 蒙天赐:“现在‘刀’就是替罪羔羊了。” 李沐阳:“那你可真够蠢的。” 蒙天赐:“怎么说话呢?” 李沐阳:“你还要我怎么说啊,既被人当了‘刀’使,还被人当替罪羔羊,不是蠢又是什么?” 蒙天赐:“我蠢。” 李沐阳:“让男人犯蠢的只有一件事。” 蒙天赐:“什么事?” 李沐阳:“名士风流,男人犯蠢当然是为了女人。” 蒙天赐又不说话了。 李沐阳:“怎么样,我猜对了吗?” 蒙天赐:“事情确实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而起,不过,她本也没有错,事情与她无关。” 李沐阳:“哎哟哟,真是红颜祸水啊,现在被人卖了还替人说好话了。” 蒙天赐:“都说了与他无关,她也为了我受伤了。” 李沐阳:“也许她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假装啊?” 蒙天赐:“她不会。” 李沐阳:“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蒙天赐:“我就是知道。” 李沐阳:“总有理由吧?” 蒙天赐:“没有理由。” 李沐阳:“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蒙天赐:“我……” 李沐阳:“哎呀呀呀呀,喜欢就喜欢,大男人,老实承认喜欢怎么啦?我又不会笑话你。” 蒙天赐:“喜欢怎么啦?” 李沐阳:“没怎么啦,就挺好。” 蒙天赐:“反正跟她无关。” 李沐阳:“她长得什么样子?” 蒙天赐:“跟你无关。” 李沐阳:“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蒙天赐:“比你好看。” 李沐阳:“年纪大不大。” 蒙天赐:“比你大。” 李沐阳:“高不高啊?” 蒙天赐:“比你高。” 李沐阳:“胖不胖?” 蒙天赐:“比你瘦。” 李沐阳:“性格怎么样?” 蒙天赐:“比你好。” 李沐阳:“什么类型的?小辣椒?小可爱?小淑女?” 蒙天赐:“不知道。” 李沐阳:“她喜欢你吗?” 蒙天赐:“不知道。” 李沐阳:“她在哪?” 蒙天赐:“不知道。” 李沐阳:“你知道什么?” 蒙天赐:“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沐阳:“蠢,真的蠢。” 蒙天赐:“我蠢,我蠢,我蠢,行了吧?” 李沐阳:“哎呀,亲爱的天赐哥哥,你就跟我说说吧,说不定啊,我还能帮你呢。” 蒙天赐:“你还帮我,你别诋毁我就是好的了。” 李沐阳:“不诋毁,坚决不诋毁,你跟我说说,我帮你追。” 蒙天赐:“你要听什么?” 李沐阳:“听你们的爱情故事啊。” 蒙天赐:“我们没有爱情故事啊。” 李沐阳:“那你……” 蒙天赐:“我怎么?” 李沐阳:“好好好,那你跟我讲讲,你的遭遇,总行了吧。” 蒙天赐:“好。” 蒙天赐从自己离开家开始讲,事无巨细,真把自己的事都讲了。 李沐阳本以为他敷衍的讲一下,没想到他讲得如此仔细,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好像自己是个听话的学生,听夫子上课一般。 第38章 林殊身份惹人疑 腊月二十九,小除夕,置酒宴,人们往来拜访别旧岁。 万乐门江南分舵张灯结彩,今天是最后一天,吃完年饭,大家都回自己家过年去了。 酒席间男人的拼酒声、祝福声、笑闹声此起彼伏。 但是,最美的风景还是这里的主人,风情万种的林舵主,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都在她身上。 夜渐深,众人散去。 林殊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依然穿戴整齐,为了配合过年的气氛,她着一身喜庆的红装,衬托的她成熟而妩媚,仿佛盛开的牡丹,说不尽的明媚鲜妍。 一个才死了丈夫的女人,本不该如此招摇。 可是谁又敢说什么呢? 此时,她正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画着眉眼,似乎在等人,又似乎纯粹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门突然被推开,一身华服的男子径直入内。 林殊头也没有抬,还是静静地坐着。 华服男子道:“这次又失手了,那小子还真是命大。” 林殊:“林立,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门都不知道敲了?” 林立:“姐,你现在还有闲情计较这些,听到没有,这次又失手了。” 林殊:“怎么一直学不会,总这么毛毛躁躁的。” 林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林殊:“我担心什么?他最好好好活着,一直活着。” 林立:“那谁给我们当替死鬼啊。” 林殊:“我们不需要替死鬼啊,我们本什么都没有做。” 林立:“那路飞?” 林殊:“我的丈夫死了,我也很伤心。我立誓报仇,这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至于他怎么死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搞得清。到底是因为有人妒能嫉贤,不愿大权旁落,没有容人之量,借刀杀人?还是真的无缘无故的被一个为了名利的无名之辈所杀?” 林立:“姐姐果然高明。” 林殊:“知道怎么做了?” 林立:“姐姐只管放心。” 林殊:“出去吧,以后做事用点脑子,别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夜已深,林殊还没有睡。 她还在等人。 林殊:“来了就出来吧。” “我今天本不该来找你”,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已出现在了屋里。 林殊:“那你又为何还要来?” 黑衣人:“你说为了什么?” 林殊:“难道是为了来陪我过年吗?我总不该这样奢侈的想。” 黑衣人:“你总是该知道的,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来陪你的。” 林殊:“那为什么又说不该来?” 黑衣人:“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贵为万乐门江南分舵舵主,总该要避嫌的。” 林殊:“我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能够当上舵主,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又何必如此说。” 黑衣人:“以前是我看低你了,这一个多月的表现看来,你能力并不在路飞之下。” 林殊:“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黑衣人:“有你在,我也放心,你我总归是一条心的。” 林殊:“说得何尝不是呢。” 黑衣人:“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有除掉?留着总归对你后患无穷。” 林殊:“你不是也派了人?” 黑衣人:“你怎么知道我派了人?” 林殊:“我总归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请得动杀手组织。” 黑衣人:“这些人也不过是我们的棋子而已,有钱随意调动。” 林殊:“关键是我也没有钱,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黑衣人:“江南分舵已经是最大最有钱的分舵了,你又何必如此说。” 林殊:“你知道,我要的并非如此,这些得到的越多,我离你越远。” 说完,似忍受了很大的委屈,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黑衣人见此也大为动容,道:“我知道委屈你了,只是现在除了你,我又还能信任谁呢?你就先辛苦收拢势力,待他日时机成熟,自然不会再委屈你。” 林殊:“你我,又说什么委屈,能帮到你,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说罢,两人不由得紧紧抱在一起,仿佛真有万千情谊,无法言说。 林殊:“那小子既然你已经插手了,我就暂时不管了,避免两路人马起冲突。” 黑衣人:“也好,你专心管理分舵事务。” 林殊:“西北分舵舵主是你的人吗?” 黑衣人:“也是。” 林殊:“云南分舵呢?” 黑衣人:“也是。” 黑衣人:“东北呢?” 黑衣人:“也是。” 林殊:“那你担心什么?” 黑衣人:“你怎么看出来我担心的?” 林殊:“跟了你这么久,从来没有见你这么小心翼翼过。” 黑衣人:“总部财权在她手上,我始终不放心。” 林殊:“江南分舵不就在我手上。” 黑衣人:“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却常常轻视女人,你能控制财权,也不过是她不把你当回事而已。” 林殊:“这么说来,我的劣势还成了我的优势。” 黑衣人:“懂得示弱伪装自己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你要懂得利用这一点。” 林殊:“你何不把那些分舵的财权也给我管理?” 黑衣人:“总归要个合理的理由?” 林殊:“总部的集中管理不动,该上缴多少还是多少。每个分舵多少还是有自己的单独金库的,单独的金库效仿江南分舵的管理方式,由我统一管理,慢慢收拢。” 黑衣人:“这样做,恐怕使另外几位分舵主心生异心。” 林殊:“控制了财权才能控制人心。过于放任,衷心也变异心。” 黑衣人:“你是说把各自分舵的小财权拿走,他们才能更衷心?” 林殊:“正是如此。” 黑衣人:“理由好像不是很充分。” 林殊:“所有的分舵一起推行。” 黑衣人:“你是说,所有分舵。” 林殊:“所有分舵。” 黑衣人:“那就是所有分舵的小财权都在我们手上。” 林殊:“说得正是如此。” 黑衣人:“那我与她在财权上也能平分秋色了。” 林殊:“更占上风也不一定。” 黑衣人:“你是说分舵自留部分比上缴总部的还多。” 林殊:“我也是接手江南分舵盘点后发现的。” 黑衣人:“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林殊:“真正跟你一条心的,又有谁呢?” 黑衣人:“路飞居然瞒了我?” 林殊:“要干一番事业,总归是需要钱的,这本也不能怪他。” 黑衣人:“我本还可惜他,现在想来,真是死有余辜。” 林殊:“你可不能这么说。” 黑衣人:“徒有虚名,随随便便被一个无名之卒除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林殊:“总归是效忠你一场,仇还是要报的。” 黑衣人:“那是自然,那个小子一定不能留。” 林殊:“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黑衣人:“只是委屈你,江南分舵又要改为部分财权上缴总部,部分自管了。” 林殊:“也不过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而已。” 黑衣人:“你就是识大体这一点让我感动。” 林殊:“是谁上一次说我不识大体来着。” 黑衣人:“小气记仇的毛病得改。” 林殊:“对你总归记仇不起来的。” 黑衣人又与她说了几句贴己的话,才匆匆离去。 第39章 林殊身份惹人疑2 黑衣人走了,林殊还是没有睡。 她也换了一身劲装,蒙了面,离开了。 她又去见谁呢?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女人究竟是为了谁而奔波。 又是怎样的人能让这样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效劳呢? 漆黑的湖边,已经有一个同样一身劲装的蒙面人在等待了,夜风很大,冬夜很冷,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望着湖水发呆。 林殊已经走近。 蒙面人:“他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林殊:“看来如此。” 蒙面人:“真是个蠢货。” 林殊:“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蒙面人:“很好。” 林殊:“那几个人确实是他的人。” 蒙面人:“早知如此。” 林殊:“如果他反悔如何?” 蒙面人:“那你就先他反悔,让他求你。” 林殊:“明白。” 蒙面人:“男人就是这种犯贱的东西,你越帮他,他越不信任你;你不帮他,他反而会主动求你。这点,你本该比我更明白。” 林殊:“明白。” 蒙面人:“还有事吗?” 林殊:“没,没了。” 蒙天人:“那我走了。” 林殊:“你……” 蒙面人:“我怎么?” 林殊:“你要保重身体,不要太操劳。” 蒙面人:“自己选择了劳碌命,又岂能那么容易抽身。” 林殊:“有我在,总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蒙面人:“我也只有你了。自己小心。”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殊只痴痴地望着蒙面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怜惜,爱恋。 待她回到房间,林立已经坐在她房间了。 林立:“姐,我发现你最近太神秘了,你穿成这样去哪里了?” 林殊:“你怎么又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林立:“谁说我没有敲门,我门都要敲破了,你都没有开,我才自己进来的。” 林殊:“下次我不应门,不能自己进来。” 林立:“姐,你……好。” 林殊:“你又有什么事儿?天没亮就来找我。” 林立:“有个事儿,不知道当不当说。” 林殊:“别废话,半夜来找我,逗我玩呢,快说。” 林立:“李沐阳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那小子在一块了。” 林殊:“沐阳?” 林立:“嗯。” 林殊:“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林立:“就是方位意义的在一起,感情方面是不是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 林殊:“他们知道了吗?” 林立:“他们是谁?” 林殊:“沐阳的父母。” 林立:“他们的耳目比我们多,应该知道了,也不一定,你知道李沐阳一向跟他们不对付。” 林殊:“那我们就按兵不动吧。” 林立:“姐,你到底去哪了啊?” 林殊:“我的事儿你别管,你只要老实听我吩咐就好。” 林立:“我……” 林殊:“你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害你,不告诉你,自然是为你好。” 林立:“我……” 林殊:“别我我我的,回去睡个回笼觉,晚上才有精神守岁。” 林立:“哦。” 林殊:“我的傻弟弟,去吧。” 林立离开了林殊的房间,他并没有回去睡觉,也有人在召唤着他。 仍然漆黑的夜,仍然寒冷的风,仍然是一身劲装的蒙面人。 蒙面人:“这几个月发现你姐有什么异常吗?” 林立:“他今天让我散布门主无容人之量,借刀杀人除去路飞的谣言。” 蒙面人:“女人啊。” 林立:“怎么处理?” 蒙面人:“将计就计,就当帮她解决一个麻烦。” 林立:“怎么讲?” 蒙面人:“不过是一个小喽喽而已,不在乎算在谁头上。” 林立:“那个小子不是那么好对付。” 蒙面人:“无足为惧。” 林立:“沐阳小姐跟他在一起。” 蒙面人:“沐阳越来越放肆了,也该管管了。” 林立:“只是这样散布出去,恐怕对门主的名誉有损害。” 蒙面人:“名誉能有何用,不过是虚名而已,悠悠众口,谁能能管得了他人怎么说。” 林立:“是。” 蒙面人:“你姐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 林立想了一会,欲言又止道:“没。” 蒙面人:“你最好不要骗我。” 林立:“属下不敢。” 蒙面人:“那就最好了。” 林立:“姐姐也就是权力心太重而又处处想自保而已。” 蒙面人:“我一向喜欢爱权之人,自保也没有什么不对。这种人反而好操控。” 林立:“那什么样的人不好操控?” 蒙面人:“无欲无求的人。” 林立:“谁是这样的人?” 蒙面人:“你说呢?” 林立:“我看那个蒙天赐就是这样讨厌的人。” 蒙面人:“你跟我说这么多,也想让我帮你姐除了蒙天赐吧?” 林立:“不敢。” 蒙面人:“量你也没有胆子骗我,给你。” 林立:“属下不敢。” 蒙面人:“你老实替我做事,三个月一粒,保你性命无虞。” 林立:“是。” 蒙面人:“走吧,回去问问你姐,这谣言散布出去,对门主的名誉有害,可如何是好。” 林立:“是。” 林立又回来了,他现在疯狂的敲着林殊的房门。仿佛要把门敲穿。 林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立:“不是你说,以后进你房间要敲门吗?” 林殊:“我是问你一大早敲我门干什么?” 林立:“你交代我的事情就办好了。” 林殊:“我交代你什么事儿了?” 林立:“没,没,没,姐什么都没说。” 林殊:“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林立:“我有个事儿不明白。” 林殊:“说。” 林立:“我们这样散布出去,会不会对门主的声誉不好。” 林殊:“是对门主的声誉不好严重还是对我们的性命不好严重?” 林立:“可是,如果门主知道是我们散布的?” 林殊:“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 林立:“你不怕他怪罪下来。” 林殊:“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呢?” 林立:“怎么说?” 林殊:“让世人知道,他本没有容人之量,权利只会抓在自己手中,也就没有人在来趟浑水,自寻死路了。” 林立:“你是说,他本不希望有更优秀的人来帮忙管理万乐门。” 林殊:“你说呢?” 第40章 林殊身份惹人疑3 腊月三十,除夕。 林殊已经跟林立吃完了年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她穿得比昨日更盛,她看着镜子,很满意。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美人儿都不能不起爱欲之情。 林殊有个原则,她从来不主动去找男人。 今天却破例了,她第一次给那个男人发了信号,她在静静地等,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这世上,美人总是莫名的有自信,更何况,还是聪明的美人。 入夜,等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林殊:“我知道我本不该让你来的。” 黑衣人:“那你又为何让我来?” 林殊:“除夕之夜,你从来没有跟我在一起过。” 黑衣人:“识大体。” 林殊:“我让你来,本不是只为此。” 黑衣人:“什么事?” 林殊:“我昨天彻夜未眠,想了一宿,蒙天赐的事还是我自己处理,你插手总归不好。” 黑衣人:“你我又何必分彼此。” 林殊:“我昨天一时糊涂,让林立出去传谣言,说门主无容人之量,借刀杀人,除了路飞。” 黑衣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殊:“我本想,你既然已经插手了,我何不摘除干净?” 黑衣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林殊:“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怎么能为了自己,做出这种事,我本是这么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 黑衣人:“好了,已经做了,就算了。” 林殊:“真的没有关系吗?” 黑衣人:“没关系,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林殊:“还有昨天跟你说的各分舵的小财权的事儿?” 黑衣人:“这事又如何?” 林殊:“我昨天也想了一宿,觉得甚是不妥。” 黑衣人:“有何不妥?” 林殊:“万乐门本是门主夫妻的。” 黑衣人:“嗯。” 林殊:“一个管事,一个管财,本是理所应当。” 黑衣人:“嗯” 林殊:“我一个外人,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黑衣人:“嗯。” 林殊:“几位分舵主,本就是你的人,也没有必要我再横插一手。” 黑衣人:“嗯” 林殊:“看,你也这么认为的吧?” 黑衣人:“可是,我只信任你,怎么办呢?” 林殊:“什么怎么办?” 黑衣人:“照着昨天说的做啊,我自会为你扫清障碍。” 林殊:“我怕我做不好。毕竟,我也没有管过这么多钱。” 黑衣人:“还有我在后面,你怕什么?” 林殊:“我不是怕,我只是担心,你不信任我。” 黑衣人:“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林殊:“你终是要明白,我总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黑衣人:“我相信。” 林殊:“我杀路飞,也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黑衣人:“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该早认识到你的能力,让你辅助他确实大材小用了。” 林殊:“我让吴名诈死,也不过是要把那小子引过来而已。” 黑衣人:“吴名没死?” 林殊:“毕竟是自己人。” 黑衣人:“妇人之仁。” 林殊:“杀无形却不是我派去的,他的死却刚好帮了我。” 黑衣人:“杀无形是路飞派去的,他的做派你总是该清楚。” 林殊:“嗯。他处理事情最是直接。我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把那小子直接引过来。” 黑衣人:“你怎么选上那小子的。” 林殊:“也不过是看他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空有一腔热血,容易被带着走罢了。” 黑衣人:“他的父亲终还是有些声望。你的选择也太草率了。” 林殊:“完全没有声望,事情也无法成立。” 黑衣人:“好在还不足为惧。” 林殊:“正是。” 黑衣人:“那为何这么久了,他还活着?” 林殊:“我……” 黑衣人:“手段还是不够硬。” 林殊:“都说,‘财帛美色动人心’,我钱财美色都用了,没想到去的人一个中用的都没有。” 黑衣人:“都有哪些人?” 林殊:“开始都是我自己的人,一帮没用的东西。后面有张三李四王五、殷伟雄、童爹爹父子、无色童子,无形童子。” 黑衣人:“这些人本都是江湖有名的人物。” 林殊:“这小子天生运气好,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每次都化险为夷。” 黑衣人:“看来却有一些本事。” 林殊:“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沐阳跟他在一起。” 黑衣人:“嗯,我知道。” 林殊:“你知道?” 黑衣人:“我派去的人被他跟沐阳除掉了。” 林殊:“杀千刀是你派去的。” 黑衣人:“是” 林殊:“你跟路飞倒都喜欢用杀手。” 黑衣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有感情的杀手才是最好用的。” 林殊:“杀千刀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是我低估了他。” 黑衣人:“是沐阳帮他。” 林殊:“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黑衣人:“什么事?” 林殊:“吴名好像回来了。” 黑衣人:“你怎么知道?” 林殊:“有人在澡堂看见他了。蒙天赐应该也看见他还活着了。” 黑衣人:“都说你妇人之仁。” 林殊:“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黑衣人:“还有?” 林殊:“那天杀路飞的刀不见了。” 黑衣人:“蒙天赐随身携带的刀?” 林殊:“正是” 黑衣人:“你做事也太马虎了。杀人证据就这样丢了?” 林殊:“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林立散布消息以求自保。” 黑衣人:你本没有必要告诉我,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总是相信你的。“ 林殊:“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我之间产生误会。” 黑衣人:“那个小子就交给我吧,虽然你漏洞百出,但是只要他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 林殊:“我终是不愿意你为了我,声名受损。” 黑衣人:“你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将来,也还要为了我,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为我上下打点。我又为何不能为了你,牺牲一点微不足道的虚名呢?” 林殊:“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吧?” 黑衣人:“怎么会?你告诉我,只会让我觉得你把我当作最可信赖的人,而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说罢,黑衣人紧紧地抱着林殊,内心有深深的感动。 林殊也回抱着他,在黑衣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轻蔑的笑脸。 大部分的人都有一个毛病,你越是袒露自己自私自利小心思,他反而越信任你,特别是这种心思跟他了解到事实吻合时尤甚。 大部分人还有个毛病,你越是不想要,他越是要给你,你越是想要,他反而不想给你,上位者尤甚。 第41章 辞旧岁天赐遇险1 除夕夜万家灯火,万家团圆。 可是总有人,不能好好过年,没有办法,人生总是有那么多无奈。 杀手组织总部,两排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齐刷刷站在大厅两边。 他们穿着一样的黑衣,批着一样的黑披风,甚至他们的身高都差不多。 高高的台子上,穿着同样的黑衣,同样的黑披风,脸上也戴着面具的,就是他们的首领。 首领斜斜地靠着宽大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茶杯,看着并不高大,却让人不敢直视。 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地上掉一根针也能听到。 下首的人已经快被这种无声的压力逼得喘不过气。 首领终于说话了,他似乎已经愤怒到极点,大声道:“一群废物。” 声音是从嘴里发出,仿佛用了什么变声的工具,沙哑又不自然。 说罢,似不解气一般,狠狠地扔了手里的茶杯。 下面的人松了一口气,好像这次灾难已经结束了。 又过了很久,首领才接着道:“杀无形、杀千刀是哪个部的?” 下首左边位于最后的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道:“天子部,我的人。” 首领已不耐烦,道:“领罚去吧。” 不给任何解释,已经有人上来把他拖走了。 首领接着道:“委托人的要求是什么?” 左边第一个人站出来道:“要蒙天赐看不到新年的太阳。” 首领:“附加条件有吗?” 回答者:“不伤害跟他一起的女孩子。” 首领:“跟他一起的是谁?” 回答者:“李沐阳。” 首领:“果然是不能伤害的人。” 回答者:“是的。” 首领:“还有别的要求吗?” 回答者:“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首领:“失败了会怎样?” 回答者:“佣金的十倍返回。” 首领:“这次谁去?” 回答者退了回去。 没有一个人再走出来。 首领:“难度是什么?” 刚刚回答问题的人又走出来道:“杀千刀本是最冷酷无情的杀手,武功也并不比我们弱。” 首领:“知道他为什么败吗?” 回答者:“为什么?” 坐着的人:“大意轻敌。” 回答者:“他们并不是可怕的敌人。” 首领:“越是不可怕的敌人越要注意,杀手靠的就是万千小心,才能活下去。” 回答者:“是。” 首领:“这次谁去?” 还是没有人走出来。 首领:“还有什么难度?” 刚回答的人又走出来:“没有人能保证不伤害到李沐阳,毕竟拳脚刀剑无眼。” 首领:“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李沐阳的,还不多。” 回答者准备退下时,首领:“还有呢,一次说完。” 回答者:“没有人能保证一定成功,世界上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首领:“不过是十倍佣金罢了,愿赌服输。” 首领:“还有吗?” 回答者:“没有了。” 首领:“那谁去?” 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又一个杯子被狠狠砸了下来。 首领:“成功了,拿一半佣金,脱离组织;失败了,要么死,要么走,永远不要回组织了。” 回答者:“首领的意思是,这次行动以个人名义,不是以组织名义。” 首领:“正是。” 首领:“谁愿意去?” 位于右侧最后一个略高的瘦削男子走了出来,他周身散发的寒冷之气,在这样的大厅,也格外突出。 没有多的语言,只一句:“我愿意去。” 首领也没有多的话,只淡淡地说:“好。”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内心又有淡淡地羡慕。 如若侥幸成功,万金在手,脱离组织,下半身已是风平浪静,衣食无忧;不幸失败,如能顺利逃脱,改头换面,也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那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敢站出来呢? 谁能清楚,首领是测试有没有人想脱离组织,还是真的只是想让组织不牵扯到这个任务中。 ------------------------- 除夕,“月穷岁尽“,除旧部新,旧岁至此而除,来年另换新岁。 除夕,大除,大年夜,守岁到天明。 官宦人家,歌舞升平,持酒听歌,靡音不绝。 普通百姓,围着灯火,促膝长谈,笑声不断。 世人的欢乐本就不同,世人所认为的欢乐更是不同。 除了爱情,世上最容易被人误解的词汇,恐怕就是快乐。 夜渐渐深了。 最好的酒楼仍然在营业,这可能也是这条街上唯一还在营业的酒楼了。 店里的客人并不少,各种原因不能回家团圆的人也需要有个地方吃饭、睡觉。 蒙天赐跟李沐阳就在这里吃饭。 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店小二殷勤道:“二位,是否需要住店?本店还有两间上好的客房。” 李沐阳:“好。” 店小二:“好嘞,两位一人一间,刚刚好。这可是我们这最后的两间房了。” 李沐阳:“一间?” 蒙天赐:“嗯?” 李沐阳:“我说我们只要一间房。” 蒙天赐瞠目结舌道:“一间房?” 店小二马上展颜道:“明白明白。” 蒙天赐:“慢着,慢着,还是两间。” 李沐阳:“说了一间就一间。” 蒙天赐:“两间。” 李沐阳:“一间。” 店小二:“人家小姑娘都不不好意思,你个小伙子矫情个什么劲儿,一间,听我的。上三楼直走最后一间,这是钥匙,热水随时供应,二位请。” 说罢,一手把钥匙递给蒙天赐,一手做了个请道姿势。 店小二做这些的时候,不停地朝蒙天赐挤眉弄眼,一副了然于胸又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真是说不尽的猥琐之意。 蒙天赐接过钥匙,他现在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他真想抓住店小二解释清楚,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的腿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上三楼。 李沐阳:“走吧,愣神什么呢。” 说罢,推着蒙天赐急吼吼地上楼。 店小二内心感慨,难道世道变了,小女孩都这么主动了吗?莫不是女版采花大盗? 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道:“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种采花大盗呢?我也不丑啊?哎,我要是跟他一样帅,这每天的生意应该会增加一倍吧。” 最后,心中愤愤不平,自言自语道:“小男生在外面啊,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说罢,还贱兮兮地双手抱胸,似真有人要对他不轨似的。 第42章 辞旧岁天赐遇险2 红烛高照的房间,干净的大床,整洁的睡具。 这一切,都让蒙天赐心蹦蹦跳。 他与李沐阳已经单独在一起好多天了,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跳这么快过。 李沐阳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检查一下。 最后别别嘴道:“环境马马虎虎,过得去吧。” 蒙天赐:“不比你那小破屋强百倍啊。” 李沐阳:“也不能这样说,要看用来做什么了。” 蒙天赐心又开始不受控制道猛跳了。 蒙天赐已经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动弹,没有挪动了。 李沐阳一会坐着喝茶,一会嗑瓜子,嘴里不停。 李沐阳:“你干嘛呢?干嘛不坐过来?” 蒙天赐:“坐,坐过来。好。” 说罢,僵硬的走过来,坐在李沐阳的对面。 李沐阳:“你今天怎么啦?怪怪的。” 蒙天赐:“我哪里怪,你才奇怪。” 李沐阳:“你坐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蒙天赐:“我哪里坐离你远,两个人坐对面不很正常吗?” 李沐阳:“你坐我对面脸红什么?酒喝多了?” 蒙天赐:“我,我,我哪里脸红。” 李沐阳:“你今天真是有点奇怪,你怎么还结巴上了?” 蒙天赐:“我,我,我哪里结巴了?” 李沐阳:“你,你,你没有结巴好吧。” 蒙天赐:“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哈。” 李沐阳:“什么事?你的事不都跟我说过了吗?” 蒙天赐:“我的爱情观,我的感情,我喜欢的人。” 李沐阳:“怎么突然又想跟我谈感情了,你不是没喜欢的人吗?” 蒙天赐赶紧道:“有有有有……” 李沐阳:“有就有,有有什么了不起,你急什么?” 蒙天赐:“不急不急。” 李沐阳:“不就是那个沐天恩吗,你上次不是半承认了吗?” 蒙天赐:“嗯嗯,对,就是她,只她一个。” 李沐阳:“一个就行了,你还想几个。” 蒙天赐:“对,你说得对,我是个很专一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就只能喜欢一个人。” 李沐阳:“你不是说她不知道吗?” 蒙天赐:“没关系,她知不知道,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 李沐阳:“那什么重要?” 蒙天赐:“重要的是我喜欢她。” 李沐阳:“嗯,你这样的爱情观我喜欢。” 蒙天赐又吓得心蹦蹦乱跳,磕磕巴巴道:“你还小,还不能喜欢人。” 李沐阳:“喜欢人跟大小有什么关系,你真是。” 蒙天赐:“有关系有关系,小孩子要好好读书,可不能早早投入虚妄的爱情,小心痛苦终生。” 李沐阳:“你今天怎么啦?” 蒙天赐:“没,没怎么……” 李沐阳:“哦,那你说点实际的,你打算怎么跟天恩姐姐表白啊?我对这个感兴趣。” 蒙天赐:“也,也不用表白吧。” 李沐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啊。” 蒙天赐:“那当然是。” 李沐阳:“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用表白?” 蒙天赐:“我这么帅,还用表白?” 李沐阳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帅,帅,帅能当饭吃,帅能当酒喝?” 蒙天赐:“你别总想到吃喝好不好,再说,你听过没有,秀色可餐。” 李沐阳:“我没听过秀色可餐,我只听过绣花枕头。” 蒙天赐:“你不懂,相爱的人是心意相通的,不用说,也能明白。” 李沐阳眨巴眨巴眼:“呵,呵,呵,心意相通哦,这么高级……” 蒙天赐:“那当然,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李沐阳又眨巴眨巴眼睛:“呵,呵,呵,书上写的,呵,呵,呵……” 蒙天赐:“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 李沐阳眨巴眨巴眼睛:“呵,呵,感觉?别是感觉,就是真的。” 蒙天赐:“跟你这种小孩儿说你也不懂。” 李沐阳:“我不懂我不懂,你懂你懂。” 蒙天赐:“那是当然,这爱情啊,就是两个个体之间产生的相爱的感情,情谊。” 李沐阳:“嗯。还有呢?” 蒙天赐:“你明白吧,是两个,不是三个。” 李沐阳:“明白,我就怕你是一个。” 蒙天赐:“爱情有一些一般特征。” 李沐阳:“什么特征,你说说。” 蒙天赐:“爱情具有专一性、排他性、独占性。” 李沐阳:“这是三个特征?” 蒙天赐:“嗯,这是爱情三个最重要的特征。” 李沐阳:“你确定这不是一个特征吗?” 蒙天赐:“我是强调这个特征的重要性,所以用三个词描述。” 李沐阳:“嗯,明白。这样会不会你在一棵树上吊死?” 蒙天赐:“不会。你小孩子不懂,这叫一生只爱一个人。” 李沐阳:“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蒙天赐想了一会,道:“永恒性。” 李沐阳:“什么意思?” 蒙天赐:“你太小不懂永恒,爱情的永恒就是爱她年轻时的美貌,也爱她年老时的皱纹。” 李沐阳:“我是不太懂永恒,不过我有个问题。” 蒙天赐:“什么问题?” 李沐阳:“如果她年轻时没有美貌呢?是不是连瞬间的爱情都没有?” 蒙天赐:“也不能这么说。” 李沐阳:“那怎么说?” 蒙天赐:“爱一个人时爱他的整体,开始的时候可能是被他某一个特质所吸引,这个特质可能是外貌,可能是某种能力,可能是性格。” 李沐阳:“那为什么世人都爱美貌的人?。” 蒙天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 李沐阳:“那什么值得非议?” 蒙天赐:“需要非议的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追求美貌之人。” 李沐阳:“爱情与战争一样,岂非都是不择手段的?” 蒙天赐:“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么沧桑。” 李沐阳:“不对吗?” 蒙天赐:“爱情中用一些无伤大雅、不伤害别人的小手段,当然是一种情趣。” 李沐阳:“那什么手段不可以?” 蒙天赐:“强娶豪夺、坑蒙拐骗。” 李沐阳:“你这不是手段,是犯法吧。” 蒙天赐:“总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只会喜欢她一个人。” 李沐阳:“哦。” 蒙天赐:“你懂了吧?” 李沐阳:“懂了。” 蒙天赐松了一口气。 李沐阳:“你家守岁都做什么啊,就这样干熬一宿吗?要不要玩点什么打发时间?” 蒙天赐:“守岁?” 李沐阳:“是啊,你今天晚上还想睡觉不成?要是今天能睡觉,我还能到你房间?” 蒙天赐讪讪,内心开始无限鄙视自己,想法怎么这么龌龊。 李沐阳心理偷笑,也不拆穿他。 第43章 两间房还是一间3 在蒙天赐、李沐阳回客房后,酒楼又来了两个客人。 同样年轻,同样男帅女靓,同样要了上好的酒菜。 不是杜秉谦跟沐天恩又是谁呢? 同样酒足饭饱,同样心满意足。 店小二同样殷勤道:“二位,是否需要住店?本店还有一间上好的客房。” 沐天恩:“两间客房。” 店小二:“一间。” 沐天恩:“我说要两间客房。” 店小二:“我说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间了。” 沐天恩:“一间我们就不住了。” 店小二:“不住也没有。” 杜秉谦:“有一间也甚好,其他客栈说不定都没有了,除夕夜房间紧俏。” 店小二向杜秉谦投去一种孺子可教,小子上道的表情。 杜秉谦看着小二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心事被看穿,做鬼心虚的感觉。 店小二见沐天恩不再说话,道:“可不是嘛,一会这一间啊,可能都没有了,一男一女一间房,刚刚好。” 沐天恩还是没有说话。 店小二道:“两位商量好,要不要?不要啊,我可就走了。” 说罢,作势要走。 杜秉谦赶紧道:“要,要,我们要了。” 店小二:“就说嘛,江湖儿女哪里那么多讲究。这是钥匙,上三楼直走左边倒数第二间。热水啊,随时供应,二位,请。” 说罢,一手把钥匙递给杜秉谦,一手做了个请道姿势。 沐天恩听这小二说话,眼珠子要瞪掉了,最后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上楼。 杜秉谦听了小二的话,也有点脸热。接过钥匙,小心翼翼、低眉臊眼地跟在身后。 店小二内心感慨,难道世道真的变了,长得帅的都要这么唯唯诺诺? 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道:“要我们这种长相的怎么活?难道要让我们低到尘埃里吗?还给不给我们活路?” 最后,心中愤愤不平,自言自语道:“小男生在外面啊,特别是在刁蛮的女人面前啊,要有点骨气跟尊严。” 说罢,两手叉腰,甩了甩肩头的毛巾,趾高气昂地走了,跟自己已经有了女人似的。 同样红烛高照的房间,同样干净的大床,同样整洁的睡具。 这一切,也都让杜秉谦心蹦蹦跳。 他虽然跟沐天恩已经呆在一起一个月了,还从没有跟她一个房间过。 沐天恩也懒得看房间,气呼呼地坐在桌子旁。 杜秉谦赶紧也走过来,自然地给倒了一杯茶,递到沐天恩手里。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沐天恩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喝茶。 杜秉谦:“怎么好好的,发起脾气来啦?” 沐天恩:“我什么时候发脾气啦?” 杜秉谦:“别生气啦。” 沐天恩:“你看那小二,好生猥琐。” 杜秉谦:“他也没有恶意。” 沐天恩:“如果他还敢有恶意,我早就挖掉他眼珠子了。” 杜秉谦:“女孩子动不动说什么挖眼珠子。” 沐天恩:“我们都找蒙天赐好多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杜秉谦:“你别着急。” 沐天恩:“我能不着急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才惹得这一身麻烦。” 杜秉谦:“本也跟你无关,是万乐门那帮人不讲道理。” 沐天恩:“话虽如此……” 杜秉谦:“说不定他就在这家店也不一定,毕竟这已经是附近唯一还开着的店了。 沐天恩:“他哪里还有钱住这里。” 杜秉谦:“狡兔三窟,男人的零花钱啊,也不会放一个地方。” 沐天恩:“你的都藏哪里了?” 杜秉谦:“我不用藏。” 沐天恩:“为什么?” 杜秉谦:“我又没有娶亲。” 沐天恩:“娶亲了就要藏零花钱?” 杜秉谦:“那当然。” 沐天恩:“为什么?” 杜秉谦:“因为男人成亲之后,一般都会犯‘妻管严’的毛病,把自己的全部收入交给自己的女人,而很多女人都是守财奴,给男人的零花钱很少或者不给。这时,男人就会藏私房钱了。” 沐天恩:“藏私房钱用来干嘛?” 杜秉谦:“男人也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啊。” 沐天恩:“比如,买胭脂水粉?买华衣罗裳?” 杜秉谦:“那都是女人爱买的,你又胡说。” 沐天恩:“那买什么?” 杜秉谦:“男人出门在外,三五好友应酬也很正常啊,不能每次都朋友请吧;每个人都有兴趣爱好啊,男人也有想买的东西。” 沐天恩:“你成亲了会藏私房钱吗?” 杜秉谦:“当然不会。” 沐天恩:“你没有朋友?” 杜秉谦:“朋友不多,也还是有三五个。” 沐天恩:“你没有兴趣爱好。” 杜秉谦:“兴趣不广,唯爱收藏,爱扇子,爱美玉,爱墨,最爱珍稀药材。” 沐天恩:“你能再有点不费钱的兴趣吗?” 杜秉谦:“费钱?也还好吧。” 沐天恩:“那你没有私房钱怎么办?” 杜秉谦:“问我娘拿。” 沐天恩:“你可真有出息。” 杜秉谦:“那就是问我娘子拿。” 沐天恩:“你家经得起你这么拿吗?” 杜秉谦:“也不能总拿钱衡量啊。兴趣带来的学习会让你拓宽自己的知识范围,带来不同的眼界,不同的思考,这样才能触摸这个世界真相啊。” 沐天恩:“哦。” 杜秉谦:“怎么啦?” 沐天恩:“你娘子不给你怎么办?” 杜秉谦:“不给就不给呗。反正家里已经挺多了。” 沐天恩:“你倒是不执着。” 杜秉谦:“没有什么好执着的,又不是人。喜欢的能买到当然买到为好,买不到,就当给留给有缘人啊。” 沐天恩:“如果是人呢?” 杜秉谦:“人当然是全力争取,不留遗憾,不负终生。” 沐天恩:“说得这么溜,你这是准备全力争取谁啊?” 杜秉谦:“你啊。” 沐天恩:“你……” 杜秉谦:“我怎么啦?” 沐天恩:“你最近怎么这么油嘴滑舌?” 杜秉谦:“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 沐天恩:“现在。” 杜秉谦:“我实话实说而已。” 沐天恩:“不准说,再说,我拿针缝你的嘴。” 杜秉谦:“你不要一会想叉瞎别人眼睛一会想缝住别人嘴好不好?” 沐天恩:“知道了吧,我就是这么蛇蝎心肠。” 杜秉谦:“蛇蝎美人,我也喜欢。” 沐天恩:“现在,马上,立即,闭上你的嘴。” 杜秉谦紧紧抿着嘴,瞪大一双眼睛。 沐天恩:“一边呆着去。” 杜秉谦也不张开嘴,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一边去了。 第44章 别旧岁天赐遇险1 子时,鞭炮声声除旧岁。 除了孩子,没有人睡觉。 李沐阳:“怎么感觉越是热闹,声音越是大,越有点慎得慌,总感觉要掩盖什么事儿发生似的。” 蒙天赐:“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李沐阳:“没有。” 蒙天赐:“那你怕什么?” 李沐阳:“我怕什么,我是替你害怕。” 蒙天赐:“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李沐阳:“知道过年又叫什么吗?” 蒙天赐:“叫什么?” 李沐阳:“年关。” 蒙天赐:“为什么又叫年关。” 李沐阳:“欠租、负债的人必须在这时清偿债务,不能拖到明年,所以过年像过关一样,称为年关。” 蒙天赐:“我不欠租也不欠债。” 李沐阳:“你不欠别人也不能保证别人不来找你麻烦啊?” 蒙天赐:“行得正,坐得端,走得稳,自然心安理得,无所畏惧。随便谁来,我都不怕。” 李沐阳:“你不怕你这么大声儿干嘛?” 咚咚咚,三声有力的敲门声,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也格外清晰。 李沐阳:“有人敲门?” 蒙天赐:“能敲门的都是君子。” 李沐阳:“这个时候能是谁啊?” 蒙天赐:“店小二送饺子?” 李沐阳:“你做梦吧?” 蒙天赐:“隔壁屋串门拜年?” 李沐阳:“你傻了啊?” 李沐阳:“我去开?” 蒙天赐:“我去。” 门打开了。 店小二:“二位客官,新年好,给您拜年了。本店例行大年三十晚上子时送饺子。” 蒙天赐丢给李沐阳一副你做梦的表情,接过饺子。 店小二:“二位趁热吃,吃完碗筷放着我明天早上来收。” 说完,招牌猥琐笑容又递上了。 李沐阳:“小二哥可真是贴心,现在,像您这样有眼力见的可不多了。” 店小二:“姑娘过奖了,成人之美,不坏人好事,放心,我懂。” 李沐阳:“小二哥慢走啊。” 说罢,关了门。 蒙天赐:“怎么样?做梦了吧?” 李沐阳:“做梦了做梦了,吃你的饺子吧你。” 蒙天赐:“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行不行。” 李沐阳:“行。” 饺子吃完,爆竹声渐渐小了。 咚咚咚,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在稀稀落落的爆竹声中非常清晰。 李沐阳:“又有人敲门。” 蒙天赐:“能敲门的都是君子。” 李沐阳:“又是谁啊?” 蒙天赐:“店小二来拿饺子碗筷?” 李沐阳:“你聋了啊,他说不打扰我们,明天早上拿。” 蒙天赐:“为什么会打扰我们?” 李沐阳:“因为他以为我们要一起睡觉啊……” 蒙天赐:“你……” 李沐阳:“我又怎么啦?” 蒙天赐:“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把一起睡觉说得这么顺,你知不知道害羞啊?” 李沐阳:“我又没那个想法,我害羞什么,不知道谁思想龌龊呢?” 蒙天赐:“就那店小二,思想龌龊。” 李沐阳:“你说这么晚,能是谁啊?” 蒙天赐:“不会是对面过来拜年的吧?” 李沐阳:“他们为什么要过来拜年?” 蒙天赐:“辞旧迎新啊,当然要互相祝福。” 李沐阳:“你脑子真的是……” 蒙天赐:“怎么啦?” 李沐阳:“你是靠什么活到这么大的?” 蒙天赐:“靠爹妈,还有智慧跟勇气。” 李沐阳:“我看你是靠天真吧。” 蒙天赐:“我去开门了。” 李沐阳:“你小心点。” 蒙天赐:“好。” 门打开了,一对儿不认识的男女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李沐阳冲过来道:“你们是?” 不认识的男女作揖笑嘻嘻:“新年好!” 李沐阳尴尬地默默头:“哦,啊,新年快乐。” 不认识的女孩见李沐阳有点错愕,道:“我们是住在你们对面的客人,在我们家乡,每年除夕,都要一家人守岁,待到子时,就要欢笑着相互拜年。今年在这里不能回家,就想隔壁之间互相打个招呼拜个年。会不会太唐突了一些?打扰到你们了吧?” 李沐阳尴尬的呵呵两声:“没,没,没,拜年拜年,拜年好,新年快乐。” 蒙天赐也跟着道:“世情嫌简不嫌虚,祝两位新年新气象,家庭和和满满,妻贤子又孝,双亲不会老,笑口常打开,天天没烦恼。” 半天没说话的男孩道:“公子真会说话,我们还没有孩子呢。” 李沐阳:“那有什么,提前祝福,说不定啊,今天就就有了呢?” 说罢,空气突然安静,另外三个人愣了一会,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李沐阳赶紧大声转移话题道:“我也祝大家万事,吉祥如意;好运,源源不断;事业,步步高升;财富,滚滚而来;朋友,一生相伴;爱情,永远甜蜜;新年,万象更新。” 女孩道:“两位都是出口成章啊,我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不会说太多吉祥话,新年快乐。” 说罢,拉了一下男孩手。 男孩马上道:“那我们不打扰了,两位休息吧。新年快乐。” 说罢,两人就转身回房了。 李沐阳也关了门。 李沐阳:“你说这两人是不是有病啊?” 蒙天赐:“你怎么这么说?” 李沐阳:“我们又不认识,大半夜敲门拜年,怪怪地。” 蒙天赐:“你别老用恶意猜测别人好不好。” 李沐阳:“也是。” 蒙天赐:“我家那边也是除夕夜亲朋好友一起吃年饭,然后各自回家守岁,五更欢笑拜新年。” 李沐阳:“你看,你也说五更才互相拜年,现在还不到四更。” 蒙天赐:“每个地方的风俗不同,就算是相同的地方,年俗也差别很大。” 李沐阳:“比如说?” 蒙天赐:“比如说,有的地方年饭是大年三十中午吃,而且啊,吃得越早越好。” 李沐阳:“我以为年饭都是大年三十晚上。” 蒙天赐:“吃得越早代表庄稼越早成熟。” 李沐阳:“还有哪些不同?” 蒙天赐:“比如有的是三十儿吃饺子,有的却是吃汤圆。” 李沐阳:“我就说这家店不行,三十儿就是应该吃汤圆。” 蒙天赐:“真是南北风俗不同,各有寓意。” 李沐阳:“饺子寓意什么?” 蒙天赐:“饺子形状像元宝,寓意招财进宝。” 李沐阳:“难怪我家过年也吃饺子。” 蒙天赐:“家家都吃,不是只你家。谁不想招财进宝?” 李沐阳:“那汤圆寓意什么?” 蒙天赐:“汤圆寓意团团圆圆。” 李沐阳:“难怪酒楼给我们送饺子不送汤圆。” 蒙天赐:“为什么?” 李沐阳:“在这里跟谁团团圆圆啊?” 蒙天赐:“也是。” 咚咚咚,三声有力的敲门声,在爆竹声渐稀的深夜更加清晰。 李沐阳:“又有人敲门。” 蒙天赐:“能敲门的都是君子。” 李沐阳:“这又是谁啊?” 第45章 别旧岁天赐遇险2 蒙天赐:“不管是谁,总归要开门的。” 李沐阳:“这次我开吧?” 蒙天赐:“为什么?” 李沐阳:“也不能每次都是你迎客啊?” 蒙天赐:“迎客?你怎么用词的?” 李沐阳:“思想龌龊。” 边说,边大大咧咧走到门口,猛地打开了门。 李沐阳一开门,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刀锋般的眼睛。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拿着剑,双手抱胸,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而精瘦,飘飘长发如墨般落在黑衣上,用一根黑色的带子把前面的头发束于脑后。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薄薄的嘴唇,深邃冰冷的眼睛,一切的一切无不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李沐阳只觉得心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蒙天赐也到了门口,左看看右看看,道:“真的是你。” 黑衣男子:“你认识我?” 蒙天赐:“认识啊,你忘了吗?下雪,马车,喝酒。” 黑衣男子:“是你?” 蒙天赐:“是我。” 黑衣男子:“你是谁?” 蒙天赐:“那天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蒙天赐。” 黑衣男子:“蒙天赐。” 蒙天赐:“是啊,你叫什么?” 黑衣男子:“温寒。” 蒙天赐:“好名字。” 温寒:“怎么好?” 蒙天赐:“又好听,又好记,又文雅。” 温寒:“世态炎凉自古有,人间冷暖寻常见。春夏秋冬尽温寒,自是默默已淡然。” 蒙天赐:“你也是住在这个酒楼吗?” 温寒:“不是。” 蒙天赐:“你来拜年吗?” 温寒:“不是。” 蒙天赐:“那你是?” 温寒:“完成任务。” 蒙天赐:“什么任务?” 温寒:“杀人的任务。” 蒙天赐:“杀我?” 温寒:“是。” 蒙天赐:“为什么?” 温寒:“受人委托。” 蒙天赐:“你是杀手?” 温寒:“不像?” 蒙天赐:“不像。” 温寒:“怎么不像?” 蒙天赐:“杀手的血是冷的,而你的心是热的。” 温寒:“血已冷,心更冷。” 蒙天赐:“心冷的人怎么会答应要捎疲惫的我一程?” 温寒:“我已经收了别人五万两黄金来还你一条性命。” 蒙天赐:“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的命居然这么值钱。” 李沐阳:“你收了谁的钱?” 温寒:“这不重要,约定一旦达成,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守约。” 李沐阳:“是林殊?” 温寒:“林殊是谁?” 蒙天赐:“是李天奇。” 李沐阳:“你怎么这么肯定?” 蒙天赐:“重金买凶,杀鸡儆猴,日后,恐怕没有人再敢公开跟万乐门做对了,也没有人敢觊觎万乐门的权利了。” 李沐阳:“谣言终不可信。” 蒙天赐:“如果没有最高领导人的默许,谣言能传播出来吗?如果没有最高领导人的授意,买凶杀人的事情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吗?” 温寒:“不错。” 李沐阳:“不错?你的意思是真是李天奇?” 温寒:“冤有头债有主,杀手虽然有替雇主保守身份的规矩,但是如果委托人执意要亮出身份,我们也全力配合。” 李沐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蒙天赐:“一举三得,一除去了路飞,保留了自己的集权;二重振了万乐门的声威,也震慑了与他为敌的人;三彰显自己有情有义的声名,为兄弟报仇,不让兄弟枉死。” 李沐阳:“所有的关键都是你?” 蒙天赐:“正是,只要我死了,想怎么洗白,自然随他说。” 温寒:“你还不笨,可惜……。” 蒙天赐:“可惜,我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我错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如果我没有错,我也绝不想死,也不会等死。” 温寒:“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蒙天赐:“我虽然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也已认定了你这个朋友,但是我还是决心要与你一战,让你败一次。” 温寒:“好。” 蒙天赐:“请。” 温寒:“请。” 李沐阳:“等等,带着你等剑。” 蒙天赐:“我本不会使剑,有我的刀陪我就好。” 李沐阳:“我要去观战。” 温寒:“可以,你站着不动,我不会动你。” 李沐阳:“嗯,我一定不会动。”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漆黑的夜,寒冷的风,枯枝无可奈何的吱吱作响。 两个剑拔弩张的年轻人,一黑一白,一刀一剑,一冷一热。 温寒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仿佛要与这寒夜融为一体,又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凝结成冰。 蒙天赐却毫不在意,他依然直视着温寒的眼睛,仿佛对面已不是最可怕的对手,而是待结交的朋友。 温寒似被这种热切的眼神盯得不自在,道:“我一旦出手,就会全力以赴。” 蒙天赐正视他道:“我也是。” 温寒缓缓地拔剑,蒙天赐与李沐阳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剑。 一把很普通的剑,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普通,仿佛只是一个小孩儿随便锤打了几下的铁片,插在随便制成的木剑鞘里。 可是,就算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客也不能也不敢把他当作小孩儿的玩意。 蒙天赐也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如镜般的刀身,寒光流动,无尽的锋利凉意。 这无疑是把好刀。 这把刀是他十岁生辰时,他的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自从送给他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带在身边。就算已被视为杀人的凶器,他失而复得后仍然坚持随身携带在身边。 两人相隔三丈有余,温寒似乎已经与拔出的冷剑融为一体了。 还不及蒙天赐提刀反击,散着青光的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不留任何余地。 也许是多年杀戮太多的缘故,他对于他,终究也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 蒙天赐脚尖点地,步步急退,越退越快。 冰冷的剑越来越快,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虚招,就这样像毒蛇吐信一般,直直地向蒙天赐的眉心刺来。 这世界上真正杀人的剑莫不都是如此,直接,毫不保留,不留后路,只抵性命。 第46章 别旧岁天赐遇险3 李沐阳已经闭上了眼睛。 蒙天赐真的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了吗? 眼见已经退无可退,蒙天赐以刀插地支撑,头往后带整个身体倒下,与地面平行,躲过刺过来的利剑。 遂又快速拔起自己的刀,从后面发起进攻,变被动为主动。 谁也不能想到,温寒那种刺出去仿佛不要命般永不回头的剑,居然能刹那间停住,马上反过来迎战。 蒙天赐不得不承认,温寒可能是自己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刹时,两人同时出手,一刀,一剑,都快如闪电。 在两刀剑即将相交时,刀剑之气发生了激烈地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 他们都满眼震惊,刀剑都几乎被震得脱手。 温寒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杀手,立即稳了心神,长剑一挺,吱的一声,又向蒙天赐的胸口刺去。一剑刺出,二剑急至,剑招越来越快,一剑跟着一剑,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一剑更比一剑力道更大。 蒙天赐急忙闪避。 如果是其他人,现在定是被温寒的杀气骇到,气势受损。 但是蒙天赐却不是普通人,他是那种越挫越勇,遇强愈强的人。 温寒彻底激起了他的战斗欲望,现在他两眼炯炯有神,两腿充满了力量,刀紧紧地握在手中,脸上不复后初时的躲避的窘迫,反而充满了兴奋。 只几招的功夫,蒙天赐已经看出了温寒剑法的弱点。 温寒的剑只一个快字,别无其他。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如果能料敌机先,便能以慢打快,借力打力,快人一步。 蒙天赐停住了闪避,他直挺挺的站着,对着剑来的方向,仿佛已经放弃抵抗,真的等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在温寒的剑马上要他胸前时,只一瞬间,蒙天赐已经闪身又到了温寒的身后。待温寒转身又刺,他又已经闪身到了他身后,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打掉温寒手里的剑。 李沐阳已经不得不赞叹蒙天赐的机智。 就算遇到温寒这种冷酷的对手,也能找出破绽,沉着应付。 岂料,温寒毕竟不是有勇无谋的对手。他似已经看穿了蒙天赐。 在蒙天赐要打落他的剑时,他的剑已经被自己扔向了天空,剑气冲向云霄。 一个飞身,剑又落到了温寒的手中,仿佛这剑有眼睛,永远都会回到自己的主人手动。 蒙天赐简直觉得有意思极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此时此刻,他们都越战越勇,他们都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别人,天地之间,岂非只有这一个人值得自己目不转睛,值得自己聚精会神,值得自己全神贯注。 酒逢知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岂非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事情。 温寒:“除了完成任务,这世界上真正值得出手的人并不多。” 蒙天赐:“并不多。” 温寒:“你是值得出手的对象。” 蒙天赐:“你也是。” 温寒:“你明白我的意思。” 蒙天赐:“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 温寒:“我明白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之于我,如果都不能明白,那恐怕在这世上我也不能指望有人能明白了。” 蒙天赐:“今天,我们是立场不同,必为生死之敌。但是,就算我顷刻之间死于你手,又或者顷刻之间,我杀了你,我也要说一句,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是可以交的朋友。” 温寒:“今日一战,各凭本事,生死无尤。” 蒙天赐:“今日一战,各凭本事,生死无尤。” 蒙天赐开始主动进攻,他的短刀上下翻飞,整个人如快速旋转的风车一般,任最厉害的剑客也无法近身。 温寒看出了蒙天赐的意图,迅速攻出一剑,松手,剑已脱手,剑尖点点,一时火花四溅,如点点繁星在夜空点缀。 当蒙天赐最后把剑击飞时,自己的刀刃已经留下大大小小无数刀口子。 蒙天赐与温寒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快精疲力尽。 温寒却像没有出过一招一样,丝毫不见疲乏之意。 “看剑”,温寒的剑又追来,速度之快,哪里还能躲得开。 蒙天赐一咬牙,也不躲温寒的剑了,直面温寒,拿自己刀迎战上去。 两败俱伤的打法是蒙天赐不喜欢的,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最后,一定要拼出个胜负,那就这样吧,不用任何计谋,不猜测任何意图,刀对剑,剑对刀,力量的决斗,硬碰硬。 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不肯后退,刀抵着剑,剑抵着刀,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对方压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沐阳的眼里已经有泪。 温寒:“你已没有力气了?” 蒙天赐:“是。” 温寒:“你已无法坚持?” 蒙天赐:“还能。” 温寒:“认输吧!” 蒙天赐:“绝不。” 李沐阳简直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天已经将破晓,有微光,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终是生起了。 温寒:“为什么不认输?” 蒙天赐:“还没到最后,为什么要认输?” 温寒:“你已经输了。” 蒙天赐:“尚未可知。” 温寒不再多言,先松了劲道,迅速后退。 不待蒙天赐反应过来,剑光又已经到了他的胸口,转眼又迅速消失。 温寒,已经收剑,再次后退,他已经退到了五丈之外。 蒙天赐甚至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突然觉得胸口一痛。 低下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蒙天赐:“我输了。” 温寒:“你是不是不服?” 蒙天赐:“心服口服。” 温寒:“知道为什么会输吗?” 蒙天赐:“力量不足,不适合持久战。” 温寒:“知道我为什么看起来总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吗?” 蒙天赐:“为什么?” 温寒:“如果一个人从小都吃不饱饭,草原与虎狼争食,雪地与豺豹抢肉,甚至试过七天没有食物,那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能挨饿,最有力量,最能坚持到人。” 李沐阳已经留下泪来,她已经开始心疼这个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剑客。 蒙天赐也不禁难过,仿佛比自己输了还要悲伤。 这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一生下来就悲惨而不幸的人,就像人慢慢长大就有很多烦恼一样,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温寒:“你们走吧。” 蒙天赐:“走?” 温寒:“走。” 蒙天赐:“你的任务?” 温寒:“我的任务是让你看不到新年的太阳。” 李沐阳:“所以?” 温寒:“太阳已经出来了,你本已经看到了。” 第47章 别旧岁天赐遇险4 正月初一,一年之元,一月之元,一日之元,俗称“三元”; 正月初一,一年之朝,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俗称“三朝”; 正月初一,一年之始,新年的第一天,俗称新春、岁旦。 万福楼住宿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出来,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恭贺新年。 李沐阳搀扶着蒙天赐回来,胸口已经止血。 为了不影响别人,蒙天赐也装着正常的样子,胳膊架在李沐阳的身上,脸露微笑,嘴里恭贺着大家新年好。 上了三楼,就听见关门声跟一个清亮的女声,“也不知道蒙天赐到底跑哪里去了”。 李沐阳小声道:“又是找你的?” 蒙天赐:“怎么这么耳熟?” 四人同时对望,皆是愣了心神。 蒙天赐看着明显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杜秉谦跟沐天恩。 杜秉谦跟沐天恩看着挂在李沐阳身上的蒙天赐。 只有李沐阳不知所以,傻傻道:“看什么呢?认识啊?” 蒙天赐赶紧从李沐阳身上弹起来,失去支撑差点摔倒。 李沐阳:“你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啊,见到谁了,这么激动。” 说罢,还是伸手把蒙天赐扶着。 杜秉谦先反应过来,赶紧冲过来,道:“天赐兄,你受伤了?” 沐天恩也跟着过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你好多天了,没想道我们住在一家酒楼。” 李沐阳:“这次不像是找你麻烦的。” 蒙天赐:“他们是我朋友,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杜秉谦跟沐天恩,我的结义兄妹” 李沐阳:“啊啊,就是你喜……” 蒙天赐:“先扶我进去再聊。” 杜秉谦:“是啊,先扶进去吧,我看看伤势如何。” 李沐阳:“好,那你先帮我扶着他,我去开门。” 三人随着李沐阳进了门。 一进门,蒙天赐马上解释道:“我们在一起守岁不睡觉才一间客房的,主要也是为了省钱。” 他多想听到杜秉谦跟沐天恩说,我们也是。 过了许久,沐天恩道:“我们是只剩下一间了。” 杜秉谦:“先别聊了,我看看你的伤势。” 说罢,也不动手。 沐天恩:“你倒是看啊,等什么呢?” 杜秉谦:“麻烦两位回避一下。” 李沐阳:“有什么好回避的,又不是没看过!” 蒙天赐感觉自己的脸要冒火,心要气炸了,道:“你又什么时候看过?” 李沐阳怯怯道:“刚不是还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吗?” 蒙天赐:“你那算什么包扎。” 李沐阳:“你别不识好人心哈,反正至少不流血了。” 杜秉谦:“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到隔壁去,你们在也影响我。” 沐天恩:“男人真是事儿多。” 李沐阳:“就是。” 说罢,两人相继走出了房间。 李沐阳一出门,就跟沐天恩套近乎,拉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天恩姐姐长得真好看,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头发也好看,红衣服也好看。” 沐天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跟她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直到进了房间,李沐阳还抓住蒙天恩的胳膊,盯着她的脸,仿佛她脸上有花儿一样。 沐天恩被看得头皮发麻,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李沐阳:“没有。” 沐天恩:“没有你一直看啊?” 李沐阳:“好看。” 沐天恩被这么直白的夸奖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半天才道:“你也挺好看的。” 李沐阳:“是吗?” 沐天恩:“是啊。” 李沐阳:“我也这么觉得。” 沐天恩到嘴边夸奖的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李沐阳:“可是别人不那么觉得。” 沐天恩:“别人是谁?” 李沐阳:“蒙天赐啊。” 沐天恩:“他说什么?” 李沐阳:“她说你比我好看,比我高,比我瘦,比我性格好。” 沐天恩:“那他怎么不说你比我小?” 李沐阳:“说了。” 沐天恩:“他还跟你说什么啦?” 李沐阳:“什么都说了。” 沐天恩心里腹诽,“他倒对你诚实的很。” 李沐阳不解,这个漂亮小姐姐怎么突然好像不开心了。 另一间屋子,杜秉谦正在给蒙天赐看剑伤。 伤口很深,没有毒,止血的速度够快,没有失血过多,一切看起来还不算太糟糕。 杜秉谦已经开始给伤口消毒,上药,重新包扎。 蒙天赐:“贤弟,好弟弟,你轻一点,再使劲我就要因痛而亡了。” 杜秉谦:“刚俩姑娘在也不见你喊痛,怎么人家一走,你还矫情上了。” 蒙天赐:“怎么样?我没事吧?” 杜秉谦:“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蒙天赐:“我感觉还好,除了疼,没有别的异常。” 杜秉谦:“心真够大的,还除了疼,没有别的。” 蒙天赐:“怎么啦?” 杜秉谦:“没什么,我说一般人啊,怕是要疼晕过去,吓死过去了。” 蒙天赐:“我又不是一般人。” 杜秉谦:“你不是一般人。你运气太好了。” 蒙天赐:“我还运气好?” 杜秉谦:“这剑啊,只差那么一点点,真的一点点,就刺到你的肺动脉了。” 蒙天赐:”刺到肺动脉会怎样?“ 杜秉谦:“会怎样?短时间内会立即因血液不足而全身器官坏死,导致死亡。” 蒙天赐:“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秉谦:“剑只刺到了心脏外层的肌肉组织,只要能及时救治,不会有生命危险。” 蒙天赐:“我就说感觉还好。” 杜秉谦:“我的天赐兄,好哥哥,别大意,伤还是要好好养,否则,就算我有再好的药,也帮不了你。” 蒙天赐:“咱们这哥哥弟弟的是不是太见外了,我们年纪也差不了多少,直接叫名字吧。” 杜秉谦:“蒙天赐,你给我老实呆着,好好养伤,切不可大题。” 蒙天赐:“杜秉谦,你怎么这么啰嗦,娘娘腔腔。” 杜秉谦:“我什么时候娘娘腔腔……” 蒙天赐:“跟你说,我这一个多月,真是……” 杜秉谦:“真是怎么啦?美人在侧?宝刀在手?” 蒙天赐:“真的是被连环追杀,流离失所,狼狈至极。” 杜秉谦:“怎么你的刀又回来了?” 蒙天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有时间慢慢跟你道来。” 杜秉谦:“那你现在要说什么?” 蒙天赐:“现在我要告诉你,事情已经大部分明朗了。这一切都是李天奇的阴谋。” 杜秉谦:“那我们怎么办?” 蒙天赐:“等。” 杜秉谦:“等什么?” 蒙天赐:“当然是等我养好伤,等待时机,揭穿这个伪君子的阴谋。” 杜秉谦:“放心吧,你的伤问题不大,伤你的人没有下狠手。” 蒙天赐听罢,愣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看错人。 杜秉谦:“你愣什么呢?伤不重还不乐意了啊?” 第48章 新春伊始万象新 新年的第一餐,四个人的餐桌。 李沐阳坐在蒙天赐的对面。 沐天恩坐在杜秉谦的对面。 店小二过来,心道,“这是所有好看的年轻人都到我们万福楼了吗?” 店小二:“几位,吃点什么?本店过年期间菜品丰富的很,应有尽有。” 李沐阳:“早餐都没吃,好饿。中午一定要大吃一顿。天恩姐姐,你爱吃什么?” 沐天恩:“看看有什么招牌菜,点几个应景的。” 李沐阳:“好嘞,看我的。” 蒙天赐:“你都不问我们吗?” 李沐阳:“你一个病人,还能吃什么,喝白粥。” 杜秉谦附和道:“说得对,喝几天粥。” 蒙天赐:“天恩,你受伤好了没?” 沐天恩:“好得透透的了。” 蒙天赐:“那你也是喝粥好的吗?” 沐天恩咳咳额几声,严肃道:“那是当然,受伤又不是开玩笑的,当然要注意饮食清淡。” 蒙天赐:“好,我信你。我喝粥。” 沐天恩有点心虚的左右望,不敢跟他对视。 蒙天赐:“你们不会在骗我吧?” 杜秉谦:“谁骗你啊,这是常识。” 李沐阳:“就是。一把年纪,一点常识都没有。鄙视你。” 蒙天赐:“好吧好吧,喝粥喝粥。小二给我一大碗热粥。” 沐天恩:“加点素菜肉末吧。” 蒙天赐:“还是天恩对我好。” 杜秉谦没有说话,李沐阳:“好啦,知道啦,我们都是恶人,小二,点菜。” 小二赶紧上前道:“姑娘想来点什么?” 李沐阳:“鸿运年年、财源滚滚、牛气冲天、花开富贵、青春永驻、步步高升、团团圆圆,再来个……” 蒙天赐:“李沐阳,你够了哈,三个人……吃得了吗?” 李沐阳:“我还说准备一人加一只烧鹅腿的,你算了。” 蒙天赐听烧鹅腿,看了一眼沐天恩,道:“那加吧。” 李沐阳:“那小二再加三只烧鹅腿。” 蒙天赐跟杜秉谦不知怎么回事,异口同声道:“左腿。” 李沐阳:“你们怎么回事,都这么纠结左腿右腿?” 店小二:“是啊,左腿右腿有什么差别。” 沐天恩:“因为鹅走路的时候,先埋左腿,左腿的运动量比右腿多,肌肉就比右腿发达,所以左腿比右腿好吃。” 李沐阳:“沐恩姐姐,这你也信啊,你是不是被谁骗了啊?” 杜秉谦:“从医学上看,这个解释说得通。” 蒙天赐:“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李沐阳:“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小二,三只左腿。” 店小二:“好嘞。” 李沐阳:“记着,是左腿,上来我会检查的。” 店小二:“放心。” 李沐阳:“你能分鹅的左右腿吧?” 店小二:“我尽量。” 李沐阳:“我不要尽量,我要左腿。” 店小二:“放心,左腿。” 蒙天赐:“你刚点的都是什么啊?一个也听不懂。” 李沐阳:“还不就是一些常见的菜,过年换了个名儿而已。” 蒙天赐:“鸿运年年是什么?” 李沐阳:“当然是颜色好看的叉烧。” 杜秉谦:“那财源滚滚呢?” 李沐阳:“蒜蓉粉丝蒸鲍鱼。” 沐天恩:“那牛气冲天呢?” 李沐阳:“这个很容易想到啊,当然是葱爆牛肉。” 蒙天赐:“花开富贵是什么?” 李沐阳:“清蒸鲈鱼而已,样子做成了花的形状。” 杜秉谦:“青春永驻是什么?” 李沐阳:“应该就是绿色的青菜。” 沐天恩:“那步步高升是什么?” 李沐阳:“当然是年糕。” 蒙天赐:“那团团圆圆不会就是汤圆吧。” 李沐阳:“答对了。” 杜秉谦:“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李沐阳:“因为我长眼睛了啊。” 蒙天赐:“怎么说?” 李沐阳:“酒楼外面那么大的菜单宣传,你们都看不到啊?” 蒙天赐:“谁没事注意那个。” 李沐阳:“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沐天恩:“沐阳对吃看来很有研究啊?” 李沐阳:“那是当然。这世界上啊,值得我研究的,也只有吃了。” 沐天恩:“那你煮菜是不是很好?” 李沐阳:“那是当然。听没有听过‘好吃者擅煮’?” 沐天恩:“没听过。我只听过君子远庖厨。” 李沐阳:“那都是伪君子。” 沐天恩:“嗯,你说得对。那你跟秉谦有得聊,他煮菜也好得不得了。” 李沐阳:“看不出来啊。” 沐天恩:“真的,可好了。” 李沐阳:“多好?” 沐天恩:“反正,比我吃过的所有的大厨煮得都好。” 李沐阳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蒙天赐,道:“比所有大厨都煮得好?” 沐天恩:“是真的,不骗你们。” 杜秉谦:“哪有那么好。” 蒙天赐:“沐阳煮菜也真的很好吃。” 沐天恩:“多好吃?” 蒙天赐:“你们都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她,就是被她煮的肉骨头汤吸引去的。” 沐天恩:“肉骨头汤能有多好吃啊?” 蒙天赐:“你没吃过,你不知道,香飘万里。” 沐天恩:“好好,我不知道行了吧。” 蒙天赐:“改天有机会,你煮了给他们吃,证明给他们看。” 李沐阳:“都说了煮菜要看心情了,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的。” 蒙天赐:“秉谦,你煮菜也看心情吗?” 杜秉谦:“我煮菜不看心情。” 蒙天赐:“那你煮菜看什么?” 杜秉谦:“我煮菜看人。” 李沐阳:“怎么说?” 杜秉谦:“我只煮给我喜欢的人吃啊。” 李沐阳又望了蒙天赐一眼,见蒙天赐脸木木的,道:“哇哦,好浪漫啊,我都想做你喜欢的人了,好幸福。” 杜秉谦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望了一眼蒙天赐,见天赐毫无反应,又心虚地看了一眼沐天恩,沐天恩刚好也在瞪眼看他,不由得又被呛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李沐阳:“你怎么这么激动啊,不会爱上我了吧?” 还不待杜秉谦反应,马上道:“你可千万别爱上我,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沐天恩马上好奇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李沐阳:“我喜欢帅的。” 杜秉谦:“我哪里不……” 沐天恩:“别插嘴。” 杜秉谦马上闭了嘴。 李沐阳:“我喜欢阳刚的。” 杜秉谦:“我哪里不……” 沐天恩:“别插嘴……” 李沐阳:“我喜欢酷的。” 沐天恩:“女人聊天男人别插嘴。” 李沐阳:“我喜欢话少、专一、深情的。” 杜秉谦:“我是哪里不……” 沐天恩:“杜秉谦,你真的很吵。” 杜秉谦:“哦。” 蒙天赐又开始心蹦蹦跳了。 第49章 新春伊始第一餐2 小二端着盘子解救了水火中的蒙天赐。 他已经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小二:“几位,久等了,今天店里客人多。” 李沐阳:“我们的烧鹅腿来了没有?” 小二:“来了来了,等半天,找了三个左腿。” 李沐阳:“那我得好好看看。” 小二:“您看,三条油光锃亮的鹅腿,左边的。” 李沐阳:“不错,我就说了,这万福楼的小二啊,就是有眼力见,贴心,会办事儿。” 小二:“几位赶紧,烧鹅腿要趁热。” 李沐阳:“快点,一人一条。” 蒙天赐感觉自己的唾液再分泌了。 李沐阳拿着自己的那条鹅腿,先咬了一小口皮。 沐天恩见李沐阳这么着急,也咬了一口脆皮。 杜秉谦看两位姑娘都吃了,才自己也咬了一口外皮。 蒙天赐眼巴巴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觉得烧鹅腿这么好吃过。 蒙天赐:“怎么样?” 沐天恩:“我就说左腿好吃,你们不信。” 李沐阳:“我信了。” 杜秉谦:“我本来就信你的。” 蒙天赐:“我也是。” 李沐阳:“天恩姐姐,你才是真正的吃货。” 沐天恩:“谁是吃货啊?这叫对生活有品味。” 李沐阳:“是是是,我用词不准确,天恩姐姐在吃方面真有品味,佩服。” 沐天恩:“你以后跟着我,我带你。” 李沐阳:“好,我跟着你,我喜欢你。” 沐天恩:“我也喜欢你。” 李沐阳:“天赐哥哥,你的粥也好喝吧?” 蒙天赐:“嗯,嗯,好喝,味道很正。” 李沐阳:“好,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好好吃。” 蒙天赐瞬间又觉得自己的嘴里的粥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李沐阳:“你坐到另外一桌吧。” 蒙天赐:“为什么?” 李沐阳:“我怕你口水流出来。” 蒙天赐哼哼地换到旁边一张桌子喝起粥来。 蒙天赐一边喝粥,一边望他们三个。 蒙天赐:“叉烧好不好吃啊?” 沐天恩:“还行,半肥半瘦,肉质软嫩多汁、色泽鲜明、香味四溢,还有一点点甜味。” 蒙天赐:“鲍鱼好不好吃。” 李沐阳:“也还行。口味鲜美,只是小葱放多了一点点。” 蒙天赐:“那牛肉呢?牛肉怎么样?” 杜秉谦:“味浓肉嫩,焦香郁浓,葱味宜人,好吃是好吃,不过到底是北方菜,吃不习惯。” 蒙天赐:“清蒸鲈鱼呢?” 沐天恩:“鱼肉刚刚熟,细嫩爽滑,汤汁带着米酒的甜,豉油的香,吃到嘴里绝对每一口都是享受。” 蒙天赐:“青菜炒得怎么样?” 杜秉谦:“你别说,还真的不错,菜心嫩,火候掌握的好。” 蒙天赐:“汤圆是什么馅的?” 李沐阳:“当然是黑芝麻馅儿的。” 蒙天赐:“味道怎么样?” 李沐阳:“皮软而不黏牙,芝麻香滑可口,甜而不腻,美味可口。” 蒙天赐咽了咽口水:“看来今天点的菜都不错,你们好好吃,别浪费。” 李沐阳:“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三人不说话,津津有味得吃了一气饭。 蒙天赐的一碗粥也喝得差不多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三个人。 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三人今天吃得特别香,特别是被蒙天赐望着,都感觉自己嘴里吃的不是菜,是绝世的珍馐了。 最后还是沐天恩先没忍住,道:“别看着我们了,拿筷子过来吃吧。” 蒙天赐:“我能吃啊?” 杜秉谦:“可以吃青菜跟汤圆。” 蒙天赐:“汤圆也能吃?” 杜秉谦:“这汤圆没有放醪糟,可以吃一些。” 蒙天赐:“你们也不早说。” 说罢,马上端着自己的粥回来。 李沐阳:“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你受伤了。” 蒙天赐:“男子汉,这点伤算什么。” 杜秉谦:“蒙天赐……” 蒙天赐:“你还是叫我天赐兄吧,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杜秉谦:“现在你是我的病人。” 蒙天赐:“听话,我听话。” 沐天恩:“快吃吧,别馋坏了。” 蒙天赐:“还是天恩对我好。” 说罢,夹了一筷子青菜。 沐天恩随手拿起一个干净的小碗,盛了一碗汤圆,放到他面前。 杜秉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沐阳也笑嘻嘻的看着。 蒙天赐端起碗,拿起勺子舀起一颗汤圆放进嘴里。 李沐阳:“怎么样?” 蒙天赐:“甜。” 李沐阳:“当然甜啊,天恩姐姐给你盛的嘛。” 蒙天赐:“那是。” 杜秉谦:“这汤圆确实太甜了些。” 蒙天赐:“没事,我爱吃甜的。” 李沐阳:“嗯,你确实跟小女生一样,爱吃糯糯甜甜的东西。” 蒙天赐:“爱好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你真是……” 杜秉谦:“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能吃太多甜食,就吃这一碗。” 蒙天赐:“一碗就够了。” 沐天恩:“你这些饱了吗?” 李沐阳:“不能,他绝对饱不了。” 蒙天赐:“差不多了,我吃得也不多。” 李沐阳:“小二,再给他来两大碗粥。” 蒙天赐:“我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李沐阳:“吃吧。装什么饭量小的小姑娘。” 蒙天赐觉得,他这一生,高大威武、温文尔雅、不苟言笑、英俊潇洒的英明形象,全被这个小姑娘毁灭殆尽了。 李沐阳:“他跟你们在一起都这么装吗?” 杜秉谦:“装什么?” 蒙天赐咬牙切齿道:“怎么装?” 李沐阳:“不是,我是说啊,嗯,嗯,天赐哥哥怎么连吃饭都这么英明神武,不拘小节,充满了男子气概。” 蒙天赐:“还有呢?” 李沐阳:“天赐哥哥的武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昨天晚上都在想怎么给你收尸了,没想到你能坚持到早上,你的智慧跟勇气真是让我崇拜不已。” 蒙天赐:“还有呢?” 李沐阳:“还有?” 蒙天赐:“已经没有了吗?” 李沐阳:“天赐哥哥剑眉星目、鼻挺唇薄、明眸皓齿、貌若潘安、颜如宋玉、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威风凛凛、文质彬彬、衣冠楚楚……” 蒙天赐:“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