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彻底废了 深夜,京都废太子府内。 燕桓目光呆滞的看着床榻上凌乱的一幕,还有床上那肤若凝脂,身材绝佳,面容绝美的女人! 下一刻,无数的记忆融入脑海。 他,燕桓,地球的历史学者,竟然穿越了! 还是大燕皇朝废太子之子? 京都第一纨绔! 半晌后,记忆融合,燕桓一脸苦涩! “哎,前身做出如此祸事,这是想让我刚穿越就得再死一次啊!” 通过前身的记忆,他了解到,此时床上被折腾得昏迷过去的女人名唤陈灵珊。 是大燕当朝御史大夫,陈政的孙女! 也是大燕皇子,吴王未过门的儿媳妇! 这前身的父亲名叫燕伦、乃大燕皇长子,曾两度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又两度被废,前途已断! 父亲无能,前身这个当儿子的更是纨绔之极,人家吴王未过门的儿媳妇,只因被他看上,就让人绑了回来,还服用大量的药物准备享受。 结果药性太强,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当场暴毙! 等他穿越过来时,同样承受不住药力,终究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 虽说燕桓捡了个便宜,可他心里苦啊! 如今朝堂上,吴王入主东宫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吴王本就和废太子不对付。 现在倒好,把人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都给糟蹋了,人家非得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还有那御史大夫陈政,一旦知道消息,怕是随时都会带人打上门来。 如今的废太子府朝不保夕,他现在这个身份,再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咚咚……”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燕桓下意识的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身着明黄四爪金龙袍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正是他的便宜老爹,废太子燕伦。 “哎,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这天下那么多女人,哪一个不好抢,你非要抢她?” 这废太子一脸焦急,显然也是知道了消息。 “哎,罢了罢了,儿啊,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出门了。我已经派人去布置婚堂!” “你等着,爹这就进宫,求你皇爷爷把这个女人许配给你!” “你好生在家里面呆着,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你出去会被人打死的!” 不等燕桓反应过来,燕伦又是一脸痛苦,交代一声,急忙转身离去。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哎,爹可真是让你害死了,我的宝贝儿子哟!” 说着,一个不看路,整个摔了一跤,爬起来又急忙朝着院子外跑去! 燕桓一脸懵逼,这便宜老爹并不是责备燕桓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而是责备他抢错了女人。 这废太子就是这么当爹的? 难怪能把前身惯得这般骄纵,无法无天! 不过,这当爹的擦屁股都擦到这个份上,又让燕桓心中一软。 虽说这当爹的不靠谱,但前世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他,陡然间遇上这般护短的便宜老爹,却也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父爱的温暖。 正想叫住这便宜老爹,可对方步履冲冲,早已不见了身影,等他要冲出去的时候,却在府门前被人强行拦阻,不许他出门半步! “哎,你的确要被你那脑残儿子给害死了!” 燕桓一脸无奈,可以想象,这次进宫,这便宜老爹怕是连废太子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这废掉的太子,如果没机会卷土重来,本身下场就很惨。 如果连废太子的身份都保不住,按照封建时代那一套,任何一个人上位,都得想方设法把他们这一家子弄死。 没办法,谁让他这便宜老爹命好,非得生成皇长子? 像前世隋朝那废太子杨勇和唐朝的李建成一样,当不了皇帝,除了死路一条,哪还有什么选择? 这一晚,燕恒几乎没怎么休息。 天刚一亮,燕伦就回来了,只不过此刻的他显得失魂落魄,身上袍服凌乱,有不少撕裂的地方,更有血迹斑斑,显是遭受了一顿毒打! “爹!” 燕桓看到这一幕,不禁瞳孔一缩。 肯定是被他猜对了,这便宜老爹被原身给害惨了! “嘿嘿嘿,儿啊,没事了,没事了……” “你皇爷爷向来最疼爱父王,他已经下令把那个女人许配给你,晚些时候父王带你去御史府提亲!” 燕伦脸色惨白,痛苦得五官扭曲,却强自带着一抹微笑。 说话间,头一偏,整个人昏死过去,差点摔倒在地! “父王?” 燕桓急忙一把扶住燕伦,看向一旁随燕伦回来的护卫,叫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护卫一脸痛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燕桓,把事情的经过跟燕恒说了一遍! 果然如同燕桓猜测那般,燕伦彻底废了,连废太子的身份都没了! 不仅如此,朝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挺他的大臣也被罢免! 原本即便成为废太子,但没有封王,还有机会入主东宫,借此翻身! 可如今,他被封王了! 封了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没有封地的王,堪称废王! 这一辈子注定与皇位无缘! 而付出这一切,只为给燕恒换来一个女人! “轰……” 燕桓脑海一阵轰鸣,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名号。 未来,这天下谁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说未来,怕是眼前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准备收拾他们父子两人! 以前他们父子不可谓不张狂,凡是不顺从他们的,几乎都让他们收拾个遍。 各路亲王同样对他们恨之入骨,如今失去一切,他们父子注定注定死路一条啊! “哗啦啦……”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就如燕桓猜想那般,屋漏偏逢连夜雨,虎落平阳被犬欺,麻烦说来就来! 一支数百人的大军来到府外,强行冲入府中,如风卷残云一般,不断搜刮着本该属于太子的东西! 这些都是皇帝派来的人,如今燕伦连废太子之名都没了,太子之物当然要收回! 可这些人收回该收的东西也就罢了,但他们把不该收走的东西也抢走大半! 当真如土匪过境,根本不把如今燕伦这个废王放在眼中! 最后仅仅只留下一块【陈王府】的牌匾,便全部离去! 整个府上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 然而这还不算,这些人刚走,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来。 只听一声怒吼传来:“燕桓,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话音落下,府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燕桓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带着十几个人冲击着陈王府侍卫们的阻拦! 大有不惜一死,杀进府中的架势! 第2章 暴打绿王八 “住手!” 陡然间,一道怒斥声传来。 陈王府一众侍卫同时抽刀退后,牢牢堵住陈王府大门。 外面,那青年带来的一众护卫看到喊话之人,纷纷瞳孔一缩,显然遭受过对方的收拾,一个个本能的退后两步。 “燕桓,你这无耻之徒!” “滚出来受死!” 青年看向燕桓,顿时怒火中烧,手中长剑直指燕桓!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燕洵啊!” “怎么,我太子府刚落难,你这么快就忍不住找上门来了?” “想杀我是吧,放他进来!” 燕桓目光冷冽。 皇帝派人来就算了,这吴王世子也如此迫不及待,真当自己好欺负呢? 本来上了人家女人,他多少还有些愧疚,可对方如此嚣张,他却不爽了! “世子!” 陈王府一众侍卫脸色微变,连忙看向燕桓。 “让他进来!” 燕桓又是一声怒斥。 众人无奈,只能纷纷退开。 燕洵愣住了,啥意思,这家伙是找死吗? “来啊,燕洵,你不是想杀我吗?过来啊!” 燕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脸不屑的看着燕洵。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就玩了你的女人,你能如何? 燕洵也是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燕桓,我杀了你!” 一声怒吼,燕洵提着长剑,猛地冲进陈王府! “世子……” 一众护卫大惊,虽然这废物世子将曾经的太子府害成这样,他们都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主子,岂能眼睁睁看着燕桓被人杀死? “别动,我今天倒要看看这绿王八敢不敢杀人,我死了,尔等立刻给我杀了他!” 燕桓大手一抬,怒声吼道。 此时,燕洵的剑已冲到他的胸口,但见四面八方刀光剑影将他和燕桓围拢在中间,他内心突然一阵狂跳。 再见燕桓那冰冷而嘲讽的目光,他浑身一颤,手中长剑猛地停了下来。 “燕桓,为何不闪躲?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燕洵大怒! 这混账东西,他爹都废了,他凭什么还在自己面前这般张狂。 他以为他还是曾经的皇长孙吗?! “我就赌你不敢杀我,你又能如何?” “哼,如今我太子府一无所有,你爹吴王应该很高兴吧?你也应该很高兴吧?一个女人换取太子之位,这天下哪还有这般划算的事!” “今日过后,你父王入主东宫的呼声必将遮天蔽日,他日荣登大位,你就是太子,如此前途,你敢和我同归于尽?你敢为了我断送你父王的前途?” 燕桓哈哈大笑,一脸不屑的看着燕洵。 “你……” 燕洵浑身一颤,脸色涨得通红。 没错,虽然赔了个女人,但换取到如此天大的好处,他没有半点悲伤,反而十分高兴。 可那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岂能一点作为都没有? 今日他不过只是想讨回一点颜面,在这陈王府中大闹一场,演给外人看! 却不曾想,这草包燕桓竟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把他的心事看得透透的,还如此不按照套路出牌! “你什么你……” 随着燕桓一声冷笑,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抽在他的脸上。 “哗……” 燕洵的脸色再次大变,整个人被打得一阵晕眩,抬头看向燕桓,眼睛都几乎瞪爆。 “燕桓,你敢!” 强烈的怒火充斥内心,燕洵快疯了。 分明他才是受害者,该出气的是他,凭什么还要让燕桓如此张狂? “敢什么?” 燕洵又是一声冷哼,抬手毫不客气,又是一耳光抽打下来! “燕桓,你……” “我怎么了,打你是不是?我就打你又能如何?” “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非要做一个绿王八,你丢不丢人?” “我要是你,宁愿放弃这条命,乃至于一家人入主东宫的机会也得报仇!” “东宫算什么,命算什么,能有男人脸面值钱吗?来啊……” 燕洵在惨叫,燕桓在怒吼。 说话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燕洵彻底被打懵了。 面对燕桓的刺激,他想动手! 可他不敢啊! 大好的前途他不可能放弃! “噗通……” “唔……” 随着燕桓一脚踹出,燕洵整个倒飞出去,一大口鲜血喷出,牙齿都被燕桓打落下三四颗。 或许羞愤过度,脑袋一偏,再也扛不住,直接昏死过去! “世子……” 外面吴王府的一众侍卫惊呼出声,本能的想要冲进来。 “我看谁敢!” 看得目瞪口呆的陈王府护卫们急忙回头,举刀威胁。 谁都没有想到,这燕桓竟敢孤身面对别人的剑,还敢如此张狂。 更没有想到,那燕洵竟这般无能,提着剑都不敢动手,简直丢人至极! “扔出去!”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欺到我头上来了?!” 燕桓揉了揉打疼的手,冷哼一声,径直转身离去。 从四个护卫手中接过昏死过去的陈王,径直将其带回陈王的院子中安置,并叫来郎中检查伤势! 看这伤势,显然被皇帝收拾得挺惨! “世子,不好了,那陈家小姐跳井了!” 忙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一个侍俾急忙冲了过来,大声叫道。 “什么?” 燕桓脸色一变,急忙冲出房间,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 只见此时,院子中水井旁围绕着一群十几个人,急的团团转,却手足无措! “走开!” 燕桓一声呵斥,急忙推开所有人,想也不想,直接跳进水井。 不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就说如今这局势,这女人一旦死了,陈王府怕是连最后这陈王之名都保不住,瞬间就得大祸临头! 第3章 今天开始,儿子罩着你 燕桓“噗通”一声落入水中,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家仆婢女的惊呼。 燕桓却顾不得这许多,昏暗的水井下本就看不到什么光亮,再有水阻隔视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燕桓在水中扑棱着,突听不远处有人扑棱水的声音。 毕竟是死亡,哪怕再绝望的人,面对死亡,都会出于本能的挣扎两下,陈灵珊也不例外。 虽然恨不得一死了之,但真跳入水井,面对无边黑暗,再被水呛入鼻中,她还是无法控制的在水中扑棱起来。 找准声音的位置,燕桓急忙游过去,大手一捞,果然抓住了那熟悉的身子。 “谁……” 对方浑身一紧,扑棱得更加厉害了,手指甲直接在燕桓脸上撕开好几道大口子。 “闭嘴,是我!” 燕桓一声呵斥。 结果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顿时引起对方更剧烈的反抗。 “燕桓,你这个畜牲,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一声大叫,刚才还在本能的求救,这一刻,羞愤痛苦的陈灵珊抱着燕桓,便疯了一样的朝着水中钻去,连求救的本能都没了! “卧槽,你这蠢女人有病吧,不就是睡一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燕桓大骂出声,却是难以控制连续呛了好几口水。 眼看他自己也扛不住了,急忙翻身,一把将女人踹开。 “唔……” 陈灵珊本就身心疲惫,痛苦不堪,再被这一脚踹开,撞在一旁的壁上,立即昏死了过去。 燕桓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将陈灵珊抱在怀里。 随后他伸手一抓,勾住了井边的凸起石块,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上面的人听着,赶紧丢几根绳子下来!” 燕桓昂着头,朝着水井上方吼道! 水井旁,焦急的家奴们顿时脸色一下,随后找来绳子,丢入井中。 燕恒张开嘴巴咬住一根绳子,让自己不至于沉下去。又用两根绳子绑住陈灵珊。 一番忙活,总算是把人给救了。 看着脑门被撞破,陷入昏迷中的可怜女人,燕桓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啊,才开局就这么多屁事! “把她带回房间,给我绑起来,时刻看护,再出现一点意外,我拿你们试问!” 燕桓一脸头疼,本想着把这女人送回去,现在看来,他还得多照顾照顾才行! …… 晚间,吴王府上,燕洵缓缓醒来。 “父王,您可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 “那燕桓,那燕桓欺人太甚啊父王!” 看到一旁坐着的吴王燕云,燕洵连滚带爬跑上前去,抱着吴王的大腿就是一阵痛哭流涕。 吴王眉头紧锁,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 以前也是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般无能愚蠢? “够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我再三警告过你,做人做事得动脑子,懂吗?” “瞧瞧你做的这都算什么事?” “我吴王府之所以能得天下人推举,重在仁义,重在能屈能伸。如今你受的委屈,谁都知道,别人自会为你叫冤,怎会需要你亲自动手?” “结果你倒好,非要打上门去,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耀武扬威吗?” “你给我好生在家里呆着,接下来的几天,哪儿也别去!” 吴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随即转身离去。 “父王……” 燕洵一脸懵逼,这受委屈的分明是自己,父王不给自己讨回公道,反而要来斥责自己,还有天理吗? …… “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父王已经担不起事了,你就不能省点心吗!” “那吴王外表仁德,内心狡诈暴虐,早就恨不得弄死你爹。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他入主东宫,你这个时候还敢如此羞辱那燕洵,恐怕父王也救不了你啊!” 陈王府中,陈王刚醒来就听到燕恒今日的事迹。 今日燕恒所做之事,或许是从小到大,唯一能让府上侍卫们称赞的。 但陈王承受不住啊,别看他在儿子面前坚强,但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他自己清楚。 那看似仁德的弟弟吴王一直在暗中给他使绊子,他被废就是吴王暗中搞鬼,虽然他知道,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罢了罢了,这事不做也做了,这样,父王先去御史府给你提亲!” “这御史大夫乃三公之一,即便父王再无能,抱着御史府,应该也没人敢动你了!” 一声叹息,陈王拖着一身伤势,又要起来给这个儿子擦屁股! “好了父王,你好生休息吧,没事!” 燕桓一脸心疼的看着这个便宜老爹,急忙将他按回床上。 虽然见面不过三次,但对方护犊子的心却让他感动,岂能再让对方为他奔波受罪? “儿啊,你这是作甚?” “你不会玩完那女人又感到腻了吧?我可告诉你,今天这女人你可不能腻了,必须娶回家。你父王这德行,再没御史府帮忙,可真没办法护你了!” 陈王一怔,一脸痛苦的看着自己儿子。 “得了,你好歹也是一个王,那御史大夫陈政再厉害,在你面前他也只是一个臣!” “堂堂正正的王,还得找一个臣来庇佑,丢不丢人!” “好好休息,我以后不让你操心就是了,还犯不着让你这个当王的老子低声下气出去求人!” “提亲的事等我想想办法再说!” “另外,今天开始,让儿子罩着你!这东宫之位还没定下,花落谁家,谁能说得清楚?等着,迟早一天,东宫还是你的!” 燕桓一脸自信,强行按住陈王。 陈王一怔,眼眶顿时就红了。 这还是本王的儿子吗? 他说什么? 不给自己惹麻烦了? 不让自己这个当爹的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这是心疼本王吗? 第4章 为父出头! “儿啊,你总算长大了!” “父王死也瞑目了!” 陈王老泪纵横,心中大为感动,这个儿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得了吧,什么瞑目不瞑目的,你生来就是当皇帝的命,这东宫还没进去呢,就想着死了!” “好生休息,堂堂一个王,别总是乱跑,咱们丢不起那人!” 燕桓一脸无语,这爹除了心疼他,还真是一无是处! “嘘,儿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你去吧,父王休息就是!” 陈王赶忙堵住燕桓的嘴,当皇帝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好,我知道了,你可别乱跑!” 燕桓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个便宜老爹,真怕一转身,他又不惜面子的去对人卑躬屈膝。 好歹是个王,传出去面子往哪儿放? 回到自己的院子,燕桓转身进入书房,一脸头疼。 陈王虽然无能,但有一点他没说错,那吴王就是一个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东西。表面上仁德无双,实则内心阴暗暴虐,实乃一个男版绿茶婊。 这种人往往最是难以对付! 如今大燕的局势有点类似于前世历史上的隋朝,这陈王就好像废太子杨勇,那吴王就是晋王杨广,无论是为人还是做事风格,都一般无二! 一旦让吴王得势,他们陈王府将彻底没了翻身机会! 至于其他各路亲王,表面上不说话,实则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恨不得吴王上位,把陈王弄死,然后举兵讨伐,夺取皇位! 说到底,陈王再废,终究是皇长子,他上位才是名正言顺。而就是这份名正言顺,注定谁上位都容不下他。 而杀了他,就是给人以话柄。 陈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啊! 想到这里,燕桓闭目沉思,突然眼睛一亮,又想起朝中其它局势,连忙提起大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快速书写起来! 这一书写便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万字文章跃然纸上,波澜壮阔,道尽当今天下之势! 看着写完厚厚的一沓纸,燕桓微微点头,松了一口气。 自己前世好歹是历史学者,要连这点朝政都整不了,那还怎么混? 起身收拾好东西,燕桓抱着万字文章,直奔陈王院落而去。 然而刚走到门前,就让人给阻拦了。 “放肆,你们敢拦我?” 燕桓眼睛一瞪,一声怒斥,顿时吓得两个护卫脖子一缩。 “世子……王爷吩咐,不许你进去打搅!” 两个护卫有些惧怕燕桓,但还是强行壮着胆子叫道。 “嗯?” 燕桓眉头微皱,顿时想到了什么。 “我父王是不是没在里面?” 燕桓怒斥,让两个侍卫脸色一变。 “滚开!” 不等两个侍卫说话,燕桓径直推开两人,冲了进去。 果然,这房间里哪还有陈王? “放肆,父王出去,为何不向我禀报?” 用脚趾头想,燕桓都知道,这陈王一定去了御史府,终究还是为了他这个儿子费尽心思! 两个侍卫一脸无语,又有些胆怯的看着燕桓。 这当老子的才是王,做什么还得向你这个当儿子的报备不成? 侍卫不说话,燕桓却是紧皱眉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准备车马啊。我父王今天要是受了委屈,看我不宰了你们!” 两个侍卫脸色又是一变,虽然陈王已经交代过,看好世子,不允许世子乱跑。 但面对暴虐的世子,谁敢阻拦? 很快,燕桓带着百人护卫直奔御史府! …… “陈王,我家老爷吩咐了,这道门谁都可以进,唯独陈王一脉不可,陈王请回吧!” 御史府门前,正如燕桓所料,陈王来了,而且带着大部分家当准备的聘礼来了,足足拉了几大车! 同样如燕桓所料,这御史府根本不待见陈王,堂堂大燕皇子陈王驾到,连门都进不去,在一群侍卫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站在外面吹冷风! “你们什么意思?看清楚,我可是大皇子,你们敢拦我?” “让开!” 陈王一脸不满,大声喝道。 “哼,什么大皇子,你以为你还是东宫太子不成?” “陈王,我家老爷不在这个时候闹上你陈王府就算不错了,你别不识好歹!” “你还是尽快回去把我家小姐放回来的好,别以为我家老爷不说话,你陈王府就可以肆意妄为,想和我御史府联姻,你陈王府也配?” 侍卫冰冷的声音传来,如今陈王落魄,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放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对陈王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怒吼声传来。 紧接着,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刚到近前,马背上一青年男子飞身而起,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众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说话的侍卫已被踹翻在地。 “放肆,谁敢在御史府门前胡来!” 一声大吼,十几个御史府护卫提着长枪上前,怒视来人。 “胡来,我今天就胡来给你们看!” “我父王来提亲,不答应也就罢了,竟连门也进不让进?” “来啊,给爷把这门拆了。我倒要看看何等高门大阀,连陈王大驾都敢阻拦!” 燕洵一声怒斥。 下面的人跟随他,早就习惯了他的霸道,本能的应了一声,便要冲上前来。 “别别别,住手,都别乱来!” 陈王大吃一惊,急忙阻拦,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把御史府也得罪死了。 “给我动手!” 燕桓却哪能受这等憋屈! 他可不是燕洵那软蛋,上门还什么都不敢做。 今天不来也来了,要是连门都进不去,陈王府面子往哪儿放? 一声大喝,他当先冲了出去。 御史府的侍卫也不是善茬,如今陈王府没落,谁会把他燕桓放在眼里?上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后面陈王府的人看自家世子被欺负,哪能容忍? 包括陈王也不能答应,一声大喝,陈王本身就带来百人,再加上燕桓带来的百人,瞬间围堵上去,三两下将十几个侍卫打趴在地。 “砰砰砰……” 一阵声响传来,烟尘四起,御史府的大门轰然倒地! “谁……放肆……” 御史府内冲出大批侍卫,足有百人之多,瞬间堵在御史府门前。 御史府的家仆侍俾,连带御史大夫和他的三个儿子,儿媳妇和孙子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冲了出来。 看到轰然倒塌的大门,再看看气势张狂的陈王府众人,这些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陈王,燕桓,你们欺我女儿,打上我御史府,这是欺我御史府无人嘛!” “我和你们拼了!” 一声怒吼,御史大夫陈政的长子陈亥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红着眼睛冲了上来。 陈王一阵手足无措,他发誓,自己是来和解,上门提亲的,从来没有想过把事情搞成这样。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注定一事无成吗? “我看谁敢!” 却在这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中一股无可违逆的气势,让就连疯狂的陈亥也忍不住顿住脚步,惊愕的抬头看来。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燕桓。 一声怒吼,震慑当场,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压力笼罩而来。 见全场寂静,燕桓却没有继续动强的意思,而是上前,拱手作揖道:“燕桓拜见岳父大人!” “虽说燕桓这些年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你们可以不认燕桓这个女婿,但陛下下令,那灵珊就是燕桓的妻子,谁也夺不走!” “还请诸位长辈消消气,燕桓定会好生对待灵珊!” “至于今日之举动,诸位长辈要怪,怪燕桓一人就是!” “虽然燕桓乃众人口中的畜牲,但我父王爱子之心无罪,我燕桓决不能允许任何人欺我父王!” “你御史府教化天下,当知道孝心不可动的道理!今日若有怒火,我燕桓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谁敢动我父王一丝一毫,休怪我与他拼命!” 起身,燕桓语气冰冷漠然,毋庸置疑道! 第5章 老子打儿子 陈王目光一滞,只觉心中一暖,不可思议的看着燕桓。 这真是自己儿子吗? 这真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仅仅是他,周围的人也愣住了,好一番大义凛然! “燕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御史府谈孝字!” “我陈亥与你不共戴天!” 陈亥通红着眼,怒视燕桓。 他的确被燕桓吓了一跳,但燕桓想如此做作博取御史府的好感,又岂是那般容易? 畜牲就是畜牲,他有什么资格谈人性,说孝心? “这畜牲骂得好!” “岳父大人,你若是觉得这样能挽回对灵珊的伤害,尽管杀了我便是!” 燕桓摇头,猛地从一旁侍卫手中夺下一把刀,递到陈亥面前,张开双臂,大有一副等死的架势!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杀了你!” 陈亥气得浑身颤抖,如今女儿还在人家手中,这份屈辱他早已忍够了。 一把接过刀,举起便朝着燕桓砍了下去。 “够了!” 一旁,陈王脸色大变,正要上前阻止,却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陈亥的手猛地停下,回头看去,只见一老者缓步而来,正是御史大夫陈政! “父亲……” 陈亥一脸悲愤,这畜牲玷污了他的女儿,如今还打上门来,这口气他吞不下啊! “我说够了,你好歹是一个读书人,对方乃天子血脉,你一口一个畜牲,岂不知有违天和?” “下去!” 陈政一把夺下陈亥手中的刀,推开陈亥,将刀扔在燕桓的脚下,冷冷道:“陈王,世子,你们走吧!” “陈王的大驾,老夫接不起。陈王的这份亲事,老夫更是高攀不起!” “若陛下因此怪罪,我御史府愿担这个欺君之罪!” “还请两位早日放还我家灵珊,否则我御史府定会不惜一切,还请陈王后果自负!” “来啊,送客!” 说话间,陈政神态平和,但平和的眼中,却蕴含着比陈亥更为滂湃的怒火以及危险,令人丝毫不敢小觑。 “好……就走,我们这就走!” 一旁,陈王现在哪还敢招惹御史府?上前就要拉着燕桓离去。 “等等!” 燕桓却是大袖一甩,道:“陈老爷子,我说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一口一个陈王的!” “今日你让我滚也好,死也罢,一句话的事,别总是逮着我父亲不放!” 说着,燕桓冷哼,道:“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和陈王府的联姻,的确是你御史府高攀了!”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君君臣臣,还请老爷子先看清楚了再说!” 说着,燕桓大手一挥,喝道:“走,以后再听谁说陈王不是,立刻给我宰了。我倒要看看,诋毁天子皇族,杀了犯不犯法!” 强势的语气,让整个御史府所有人为之一颤。 如今这陈王府都落得如此地步了,他到底从哪儿来的勇气这般说话? 本来因为陈王府落难的原因,这府上侍卫们都士气低迷,此刻却突然有种心潮滂湃的感觉。 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家世子,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这真是自家曾经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不干人事的世子吗?这真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燕桓拉着陈王离开了。 凌晨时分,陈王府内,陈王一脸好奇的看着燕桓。 他眼眶有点红,真想抱着自己儿子痛哭一场。 在所有人都欺负他这个废物皇子的时候,终究只有自己儿子最心疼自己。 这儿子是亲生的啊,不枉自己疼他一遭! “好了父王,别看了!” “刚才的事也过去了,给你说别自找丢人你不听,现在面子上过不去了吧!” “先看看这个,别管他人怎么想,我就知道我爹有当皇帝的命!” “从今天开始,没人辅佐父王,儿臣来辅佐父王就是!” 燕桓拿着一堆资料放在陈王面前,一脸无奈道。 “嗯……嘿嘿,我儿辅佐我,有意思!” 陈王咧嘴一笑,虽然不把燕桓的话当回事,但儿子有这心,他就是感动。 也不推辞,随手拿起燕桓递过来的万字文章看了看。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陈王顿时就惊呆了。 不可否认,他的确没什么大才,但这好文章和坏文章,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这分明就是起草整个天下的文章嘛,要是放在科举考试中,状元之才都不够! 陈王仿佛痴了一般,翻阅着一篇篇文章,越看越入迷! 待得看完,他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燕桓。 “儿啊,这真是你写的?” 燕桓在一旁静静的坐着,撇撇嘴道:“我说父王啊,这个时候,谁还会给你这么好的文章?” “既然看完了,接下来我教你一些应对之言,你这就进宫,把文章呈给皇上!” “听说这段时间,各方屁事不断,再加上咱们家这一档子事,这皇上本身就睡不好,现在怕是更睡不着了。你抓住这个机会,在他睡之前把文章递给他,他问什么,你照我说的答就是了!” 陈王呆呆的看着燕桓。 要说今天燕桓对他的孝心让他感动,现在这份文章就是让他震动。 他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儿子能写出来的。 然而接下来燕桓的话,更是让他震惊得几乎掉落下巴! 半个时辰后,陈王来到宫内。 正如燕桓所说,这天下麻烦事可不仅仅只是他们一家造成的。 皇帝不好当,屁事本就多,再加上他们这家子的事,现在是气得压根睡不着,正在上书房看书呢! 陡然听到陈王求见,皇帝燕祁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逆子,你还敢来见朕,是觉得朕老了,打不动人了是吧?” “来啊,把鞭子给朕拿来!看朕今天能不能打死这逆子!” 召来陈王,一把年纪的皇帝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暴躁脾气上来,怒吼着便要动手抽人! “哎哎哎,父皇,这早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这气咋还不消呢?” “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不怕气死了!” “呸呸呸,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啊……救命啊……” 陈王大惊失色,急忙抬手劝皇帝消气,结果口出禁言,当场被打得趴在地上。 待得气消了一些,皇帝这才气喘吁吁的要走回去。 结果低头一看落在地上的那些文章,皇帝目光顿时一凝,猛地顿住脚步,缓缓蹲了下去。 把这些文章按照顺序亲手一一捡起,回到位置上慢慢观看。 越看,他的瞳孔放得越大,最后整个人彻底惊了! 待得看完,已过去半个时辰。 听着耳边的哀嚎声,皇帝抬头看向下面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陈王,微眯着眼睛道:“这是你今晚上要呈给朕的东西?是你写的?” 陈王一听,这父皇好像不怒了,急忙爬起身来,强忍疼痛,连连点头:“是的父皇!” 皇帝脸色一沉,喝道:“放肆,还敢欺君。你几斤几两,朕不知道吗?” “来啊,拖下去廷杖二十!” 陈王脸色一变:“父皇,不要啊,这真是儿臣所写,是儿臣请教高人略有心得,所以写下的,父皇,您别再打了,要死人的!” 对于这个父皇,陈王是真的怕了! “哦,高人指点?” “你还颇有心得?” “呵呵,什么时候开始,你这般开窍了?” “朕问问你,这书中所言并土归流,以贪治贪,所谓何意?” 皇帝冷笑,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这儿子有这能耐。 从小他就最疼爱这个儿子,可惜就是太不成器了。 他但凡成点气候,别说能写出这般惊世文章,只要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父皇,文中所言,以贪治贪,并土归流本是一回事!” “这天下自古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些大逆不道之言,儿臣不该乱讲,但古今借鉴,终究难逃。” “如这并土归流,历朝历代的灭亡,什么时候不是从天下土地兼并开始的?” “如今我大燕外有强敌,内有各大世家林立,兼并天下,形成豪强,长此以往下去,要不了多少年,我大燕就得深受其害!” “所以儿臣以为,想要断绝天下土地兼并,就得并土归流,以贪治贪。” “正如兵法所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些敌人不在外,而在内,想要对付他们,就得用他们对付朝廷的办法,此乃上上之策!” 陈王想起燕桓的交代,心中不免得意,对答如流。 皇帝目光一闪,不禁惊愕。 好一个敌人不在外而在内,对付他们,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6章 循循善诱 “如此说来,你倒是颇有心得的样子,那你觉得此事是否可为?” 皇帝燕祁禛上下打量着陈王,突然道。 他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篇惊世文章,虽然不可能是自己这废物儿子写的,但背后那高人愿意为自己这傻儿子献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启禀父皇,是否可为,此时言之尚早。但古人云,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与其讨论是否可谓,何不施展施展?” 陈王看得出来燕祁禛的神情变化,跪直身体,抱拳道:“儿臣愿为父皇肝脑涂地,还请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若此事大成,我大燕内忧外患尽出。若是失败,儿臣愿承担一切后果!” 说话间,陈王慷慨激昂,实则内心却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燕桓的这篇文章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但这种事情接下来,危机也是与日俱增,说不定哪一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哪儿来的胆子,敢这般陪着自己那纨绔儿子胡闹! 燕祁禛没有说话,他沉默了。 他目光闪烁的上下打量着陈王燕伦,不知为何,他发现这傻皇子今日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好像是多了一种自信,胸有成竹的感觉! “你确定你身后那位高人会帮你?” 半响后,燕祁禛沉声问道。 陈王燕伦是什么样的人,燕祁禛太清楚了。 这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东西,若没有足够的把握,这等大事交到他的手中,无异于让他送死。 虽然他向来对这个大皇子十分严厉,但那也是恨铁不成钢。 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想怎么收拾都行,可一旦脱出掌控之外,他怎会让自己这傻皇子冒险? “父皇放心,儿臣有把握!” 燕伦迟疑片刻,看得出来,父皇是让自己儿子的才气给折服了。 如此看来,自己儿子还有几分本事。 只要家里那小子能成,哪有儿子不帮老子的道理? “好,朕给你这个机会!” 燕祁禛目光闪烁,猛地起身,下令道:“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年郑州大旱,颗粒无收。从去年年尾开始,朕就在不断下令赈灾。可惜,数百万石粮食下去,仍旧无济于事,甚至出现人吃人的事!” “此事你亲自下去调查也好,派人前往也罢。三个月内,务必给朕调查清楚情况,同时解决灾情之事!” “你若能成,这并土归流之事便交予你手,若不成,你就好生呆在陈王府吧!” 燕伦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燕祁禛。 “多谢父皇,儿臣必将肝脑涂地,誓死为父皇效忠!” …… “放开我,放开我……” “燕桓,你放开我,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嫁给你,更不会放过你,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陈王府中,燕桓的院子里,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声不绝于耳。 喊了一整天,声音早已嘶哑无力,却仍旧在做挣扎。 房间外,燕桓阴沉着脸,十分头疼。 真是造孽啊! 房门前,左右两个侍女紧紧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世子。 她们也头疼,若不是这世子不作为,岂能有今日的下场? “哎……” 燕桓幽幽叹息一声,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已是凌晨,房间中灯火通明,陈灵珊那修长的身子被死死捆绑在床榻上。 那惨白的小脸上,嘴唇干裂,显得严重缺水。 可看着走进来的燕恒,他一双眼睛通红,宛如要滴出鲜血一般,死死的盯着燕桓。 她不叫了,但这眼神却仿佛要撕裂一切! “我说你累不累啊!” 燕桓来到陈灵珊身旁坐下,陈灵珊立即张嘴朝着他的身体咬来。 燕桓赶忙起身,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女人。 “古话说得好,木已成舟,大势不可挽回。皇上已经亲自将你许配给我,你名义上已是我的女人,再挣扎又有何用?” “古话还说,这生活就像强健……抗拒不了就好生享受。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难道非要闹得鱼死网破你才开心?” 愤恨的陈灵珊目光一滞,生活就像那啥?这句古话是从哪儿来的? 这无耻之徒! 外面的两个侍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曾经的世子虽然纨绔,但也纨绔得光明正大,如今是越来越无耻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活剐了我,但有些事你得想好了。无论你是反抗也好,享受也罢,你的命可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命!” “你反抗得越剧烈,你背后的陈家就越痛恨我,甚至会对付我!” “不可否认,这陈老爷子的威望放眼天下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我毕竟是皇长孙,对付皇长孙,你陈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多为他们想想吧?” 此言一出,陈灵珊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不禁想起从小疼爱自己的爷爷,还有父母! 强烈的愤恨下,她的确忽略了一切,但燕桓这番话却击中了她的软肋。 是啊,她可以不要这条命的去报仇,但真要把一家人全部拉进死路吗? 燕桓注视着她的神情变化,眼见似乎有用,燕桓再次循循善诱。 半响后,燕桓这才从房中走出。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整个世界也仿佛瞬间宁静下来。 燕桓伸手挠着头,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虽说在陈王府,他行事张狂,耀武扬威。 但有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陈王的决定是对的。 如今的陈王府已经落得这般下场,身边连个可用的党羽都没有。若能借着陈灵珊笼络陈家,陈王府的绝境瞬间就会出现天大的逆转。 陈王府背负的只是皇室之名,但实力和人家御史府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只是想笼络御史府,首先就得搞定这个女人,这注定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啊! 第7章 走,去妓院! 燕桓没有休息,而是径直走出院子,前往燕伦的院落中等待。 足足等待了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燕伦这才兴奋的跑回院子。 “儿子,快看……你快看这是什么!” 燕伦显得一脸兴奋,激动得难以自禁,举着手中一卷圣旨,急忙放在燕桓怀中。 燕桓一愣,捧着圣旨,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这便宜老爹。 印象中,从两年前他第二次被废,皇帝就再也没有给他派遣过任何任务,他基本上就是一个闲人。 看起来生活逍遥,实则早已被皇帝放弃,只能等待未来绝望的下场。 如今突然接到皇帝的任务,也难怪如此兴奋了! “恭喜父王!” 燕恒心中有些沉重,虽说此事是唯一挽救陈王府的机会,但此事有多艰险,燕桓是清楚的。 陈王府接下来要做的事,那就是在动天下豪强的蛋糕。 前世历史上,关于这种事的例子比比皆是。 秦二世胡亥,因为要把秦始皇废分封的政策贯彻到底,连最后一个分封国也不放过,更是大肆屠戮口提分封的人,只为并土归流,将天下一切掌握在手中,结果落得两年而亡,把秦朝都推上了绝路! 还有明朝朱允炆,为了削藩,并土与中央集权,最后也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这其中最具代表的还属隋炀帝杨广,为了对付天下豪强,推行科考制度,结果没几年,也让各大世家门阀给干翻了! 诸多例子摆在眼前,可以说,这就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想着,燕桓打开圣旨,上下看了一眼,却不禁一愣。 “嗯,这怎么是钦差圣旨?” 燕桓一怔,这圣旨上的意思并没有让燕伦并土归流,反而是巡查郑州灾区,并且实施救灾! 这和他想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嘛! “儿子,你皇爷爷说了,让父王先办这事。只要办得漂亮,那件事他就会交给父王!” “怎么样,我就说你皇爷爷对我好吧,这是在担心你父王我呢!” 燕伦一脸得意,从小到大,哪怕当太子的时候,他都没这般兴奋过。 “办得漂亮?” “父王,你能办的漂亮吗?” 燕桓一脸无语的看着燕伦,这爹高兴得也太早了吧? 什么叫钦差大臣?放在后世,那就是监察局的人,本身就是专门为杀人而去的。 郑州那边的情况,燕桓多少也知道一些。几百万石粮食砸下去赈灾,结果屁用没有,还不知道养肥了多少人。 如今领着钦差圣旨去调查这些人,人家不跟他拼命才怪了。 陈王府现在满打满算,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号人,身边一个党羽都没有,出差保护都不够。这万一路上蹦出个山野强盗,直接宰了他们父子二人,那还玩鸡毛? “呃!” “儿子,父王似乎高兴得有点太早了哈……你不会没有办法吧?” “你连你皇爷爷你都能搞定,父王始终相信你是人中龙凤,你可不能没有主意啊!” 燕伦一怔,也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急忙看着燕桓。 “我……” 燕桓翻了翻白眼,自己这爹难怪能让人玩成这样。自己几斤几两他都还没搞清楚,就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他就没有想过,他的儿子曾经有多不堪吗? “罢了罢了,我说父王啊,你也两天两夜没休息了,好好睡一觉吧,给我几天时间!” “此事交给我,儿子给你保驾护航!” 叹息一声,这当爹的果然靠不住,燕桓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嘿嘿,我儿子果然长大了。得嘞,儿啊,爹可就靠你了!” “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哈!” 燕伦咧嘴一笑,说话间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昨日昏迷了不少时间,但他的确很疲倦。 回到房间,衣服都不脱,躺在床上,直接睡死过去! 燕桓站在外面,看得直摇头。 自己这爹要不是身为大皇子,那该多好? 当个小皇子,啥也不做,一生荣华富贵,配合他这傻里傻气的样,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命太好,投胎成大皇子,不成皇帝就得做冤魂,命运终究由不得他自己! 叹息一声,燕桓也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他也困,都两天没休息了! 这一睡,父子二人直到日落西山,方才醒来! “儿啊,睡得可还踏实?” 燕桓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燕伦那笑眯眯的大脸。 这便宜老爹刚醒来,竟是头不梳脸不洗就跑到了自己的院子! “我说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桓有些无语,突然感觉,自己这爹好像有点粘人的样子。 昨天还凭着身板保护自己这个儿子,现在却有种无所不依靠自己的感觉! “儿啊,父王这不是着急嘛。那事你打算怎么做?” “咱们可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能浪费啊!” 果然,燕伦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期待! “哎哟我说父王啊,车到山前必有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着急又有何用?” “想做事是吧?这样,你让下面的人出去调查一下……” 燕桓一脸无奈,苦笑着招了招手,在燕伦耳边嘀咕两声。 燕伦一脸懵逼,虽然不解,但还是起身出去下令。 半个时辰后,天越来越暗了,燕桓父子已经收拾好,一同坐在客堂大厅中。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世子,已调查清楚,那郑州刺史的大公子正在万花楼玩乐!” 没一会儿,一下人急忙走进客堂中拜见道! “好兴致!” 燕桓眼睛一亮,不得不佩服这些世家公子,有钱有势就是好,每天嫖娼玩乐,简直不要太爽。 “走,咱们也去!” 说着,燕桓骤然起身。 “儿子,去干吗?” 燕伦跟着起身,就要一同前往。 “我说父王,跑万花楼还能干吗?当然是去嫖了!” “至于你就别去了,你好歹是个王,跑那地方去,也不怕让人说三道四!” 燕桓回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这爹,真是越来越粘自己了。 第8章 燕洵的计划 “呃,儿啊,你也是皇长孙,跑那地方不合适吧?” 燕伦无语,这小子说得还真漂亮。 感情他这当爹的不适合去那地方,他就适合了一样。 “我?天下谁不知道你儿子我的家不在陈王府,在各大妓馆?” 燕桓翻了翻白眼,就前身那吃喝嫖赌,欺男霸女的名声,不去那地方反而不合适了! “好了,父王,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带上百十号人,好生保护本世子,咱们走!” 不容置疑的嘱咐燕伦一声,燕桓又下令道。 燕桓的安全意识可比前身高多了,得罪那么多人,这要是不小心被哪个挨千刀的给复仇了,他可不愿意。 …… 万花楼,燕京十大青楼之一。 万花楼修建在城南一座巨大湖泊旁边,后面摆放着无数花船,莺歌燕舞之声不绝于耳。 听说昨天,青楼中才新来了一个西域花魁,身材妖娆,长相绝美,简直天下无双。 一时间消息传遍京城一群达官贵人,世家子弟的圈子。 今晚上是这位新花魁出场的日子,很多达官贵人都隐藏着身份前来,诸多世家子弟,更是挤满了整座万花楼。 就连两旁的街道,都因为这座销金窟的存在而把经济带动起来,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咻……嘣……” “咻咻咻咻……蹦蹦蹦蹦……” 万花楼外,无数烟花冲天而起,炸开漫天的绚烂。 “迪娅……迪娅……迪娅……” 无数呼唤声连成一线传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那些世家公子,如今却宛如一群追星族一般,站在万花楼内外,高呼不停。 这迪娅正是新来的花魁,这般多的世家公子千呼万唤,就为了见一见这位所谓的绝色美人! “世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万花楼内,三楼的一间包厢中,一青年男子站在燕洵面前,脸色一片惨白! “怎么,你就这么想占有他吗?” “窦承,我告诉你,男人大丈夫,没什么东西是不可放下的!” “我知道你喜欢迪娅,可你得清楚,她是我的人,我愿意给你,你才能得到,我不愿意给你,你敢动便是死!” “当然,你放心吧,只要她能完成此次任务,我一定会再让她跟你分开!” 燕洵目光阴沉,冷冷道。 “可是世子,此番任务过后,她就被人玷污了啊!” 窦承,大燕郑州刺史之子,此刻他正一脸痛苦的看着燕洵。 “哈哈哈,一个女人而已,你还在乎她跟谁睡?玩玩就好了,你不会还想把她当做正堂夫人对待吧?” “好了,别废话了,说吧,计划准备得如何?” 燕洵哈哈大笑,根本不在乎窦承的感受。 窦承目光暗淡,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阴霾。 好个燕洵,简直欺人太甚! 你自己当绿王八,把女人拱手相让给那燕桓也就罢了,也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当绿王八,把自己的女人送给燕桓,简直岂有此理! 心中愤怒的念头闪过,窦承却不敢表现出来,恭敬道:“回禀世子,我已经让人四处宣扬,并且大肆在陈王府外招呼!” “按照那陈王世子燕桓的性格,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亲自前来!” 燕洵微微点头:“嗯,如此甚好!准备下去,今晚无论如何,务必让迪娅把花球抛给那燕桓。只要燕桓一死,你放心,我定会保护迪娅离去,让你二人双宿双飞!” 说话间,燕洵脸上冷笑连连。 之前被燕桓一顿毒打,燕洵内心不可谓不愤怒。 吴王那边不愿意为他出头,他便开始谋划这一切! 这迪娅乃是三年前,西域特使为了讨好吴王,特意贡献的美女,当时就被燕洵看重,恨不得一品尝鲜。 结果当晚窦承来了,见到这女人,顿时魂飞天外! 吴王见状,为了笼络郑州刺史,特意安排了一场艳遇,将这个女人送到窦承的床上。 燕洵当时可真是心痛极了,但为了吴王的计划,也只能忍痛割爱,不再碰这女人。 而吴王则是利用这个女人,通过窦承,掌握了不少郑州刺史的把柄,成了吴王府的党羽。 可以说,这一切计划里,这女人都是关键,可想而知其美貌带来的作用有多大。 如今为了对付燕桓,燕洵再次将这个女人派出,准备凭着美人计刺杀燕桓。 按照计划,就燕桓那色急的性子,第一个就能得到消息,怕是早就哈喇子流一地了。 但燕洵永远无法想到,如今的燕桓,早已不是他认识的燕桓! “咦,今晚的万花楼似乎格外的热闹啊,咋回事?” 万花楼外,作为这里的常客,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燕桓有些发愣。 “嘿嘿,回禀世子,昨天万花楼才来了一绝色花魁,据说今日要挑选入幕之宾呢!” “这花魁娘子来自西域,生得那真叫一个国色天香,绝色无双,来争取入幕之宾的人自然多!” 燕桓身旁,下人黄宇连忙笑道。 此人可谓曾经燕桓身边的第一狗腿子,跟着前身,那是无恶不作,此刻一听燕桓询问,立刻谄笑着解释。 那模样,要多犯贱有多犯贱! 燕桓看得一脸无语,就这欠揍的表情,也不知前身是怎么忍得下去的! “哦,新花魁?” “有意思,走,看看去!” 如今的燕桓想要继续利用前身的纨绔走天下,自然不能改变的太多。 故此,他装出一副色急的模样,急匆匆的朝着万花楼里走了进去! 第9章 京城第一纨绔来了 “让开让开,都给我滚开……” 狗腿子黄宇耀武扬威的声音响起,硬生生为燕桓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谁啊,放肆……” “混账,哪个王八蛋,竟敢……” 很多人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呵斥,撸袖子动手。 结果回头一看,只见燕桓带着大批人手闯入其中,顿时偃旗息鼓,纷纷退到一旁。 虽说如今陈王府落魄,很多人都不把城王府放在眼里。 但对于燕桓这个纨绔,却没人敢在他的面前张狂。 有道是破船还有三千钉,陈王府再落魄,始终是皇族身份,那陈王或许会因为如今的处境,做什么事都会顾虑三分。 但这不长脑子的燕桓,那可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这万一惹他不高兴,把人给打死了,那还了得? 听说昨天,燕洵气不过上门找事,还被他当场给打昏过去。 这种没脑子的东西,关键还有身份,谁也不愿意招惹! “吆喝,好大的脾气!” “这一个个的又是混账,又是王八蛋,骂谁呢?” 燕桓也不让这些人失望,眉毛一挑,张扬跋扈的看了过来。 随意走到一个青年男子面前,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抬手两巴掌就拍了上去:“刚才喊混账的是你吧?怎么,我是混账,那我爹,我爷爷是不是也是你口中说的混账啊!” 那青年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世子,但绝无辱骂世子,辱骂陈王,辱骂皇上的心,还请世子见谅!” 燕桓冷哼:“我去你娘的!以后眼睛给爷放亮一点,小心爷挖了你的狗眼!” 说着,燕桓转头,又走到一中年男子身旁,上下打量着中年男子。 “哟,这位不是……啧……那谁去了……哦,我想起来了,这位不是我大燕吏部侍郎吗?大官啊!” “我记得刚才那句王八蛋好像是你喊的吧!” “你一个当官的,正事不干,跑来嫖娼。啧啧,好大的胆子啊!” “我记得朝廷有过禁令,严禁官员来这些烟花之地,你这是不把朝廷规制放在眼里啊!” “你等着,明天我就去皇爷爷面前问问,咱们大燕的规矩是不是不存在了!” 说话间,燕桓一脸冷笑。 吏部侍郎脸色一变,瞬间阴沉下来。 不过毕竟是当朝大员,正三品官员,又岂能如那些年轻子弟一般,说跪就跪? “世子,如今陈王府已落得如此地步,还请世子稍加收敛才是,别再连累陈王府才好!” 吏部侍郎冷冷道。 “我去你奶奶的!威胁我?” “你听清楚了,你爷爷我永远是皇长孙,我陈王府再怎么样,这天下也是我燕家的天下,怎么,你想造反吗?” 燕桓将前身的纨绔执行到底,天不怕地不怕,完全不带脑子的样,又是一脚,直接将这位当朝正三品官员踹翻在地。 “你……” 吏部侍郎勃然大怒,身后有人就要冲上前来。 “给我围起来,他娘的,一个当官的跑来嫖娼,他还有道理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流连烟花之地的官员。今天就让小爷执行国法,谁敢阻拦,给小爷打!” 燕桓眼睛一瞪,冲上前来,对着吏部侍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身后的狗腿子们倒也听话,死死将那吏部侍郎围在中间。 有几个还怕中年人挣扎,伤了燕桓,急忙上前将其压住。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闹得周围鸡飞狗跳,惊呼不断。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吏部侍郎。 你说你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员,放眼天下也是威风一时的存在,如今却让一个没脑子的东西欺负成这样。 这脸算是丢大发了! 三楼,燕洵和窦承低头看着下面的一幕。 那窦承眼中带着浓浓的鄙夷,这燕桓还真是一个蠢货。 陈王府都落得这般下场了,还敢四处树敌,这是怕陈王府死得不够彻底啊! “啧啧,我这兄长还真是厉害,动起手来,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那都是天下无双啊!” “只可惜,今天注定是他最后一次张狂了!” 燕洵微微摇头,一脸嗤笑。 有时候他还得感谢燕桓,若不是这家伙如此会惹事,就算那陈王再废,吴王府想对付也不容易。 如今能把陈王府收拾到这个地步,三分靠陈王愚蠢,七分还得靠这家伙不带脑子! “停!” “打得差不多了!” “他奶奶的,这皮真厚,打得老子手都疼了!不愧是一边能念着仁义道德经,一边还能伤天害理,无耻至极的东西,脸皮真不是一般城墙所能相提并论的!” 下面,燕桓一声呵斥,终于停下手。 只留下被打得鼻青脸肿,不似人形且已经昏死过去的中年人,径直走到万花楼大厅台前! 周围众人纷纷退开! 这陈王世子是真的不带脑子,还是少惹不痛快的好。 …… “哎哎哎,不是说有新花魁嘛,这都什么时辰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招揽入幕之宾?” “算了算了,也别招揽了,这天下还有谁比本世子更懂得怜香惜玉的?” “把你家花魁叫出来,今天就陪本世子好了!” 燕桓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恐慌而鄙夷的目光,大摇大摆,纨绔气质展露无遗! 周围众人一脸无语,真是见过不要脸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哎哟,这不是世子吗?您怎么也来了……” “是是是,这天下,还有谁能比世子更配做我家姑娘的入幕郎君呢?” “只是世子说的,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咱们这行的也有咱们这行的规矩不是?” “这招揽入幕之宾就得有招揽入幕之宾的规矩,世子总不能破坏规矩吧?” 老鸨子摇着婀娜丰腴的身材走来,贴在燕桓身上,媚眼连抛。 第10章 抢男人 燕桓心中一颤! 这老鸨看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了,可这妆一画,搞得跟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样,再加上这饱满丰腴的身材,简直足以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不愧是年轻时候就当过花魁的存在,如今虽然老了点,但也真是风韵犹存! “是啊,世子,你总不能破坏规矩吧!” “世子,这种地方向来讲究公平竞争,世子如此大才,难道还怕竞争不过他人?” 周围不满的声音传来,真怕这不长脑子的把这样一场艳事给搅浑了! 大家是来享乐的,可不是来找气受的! “得得得……一个个他娘的叫嚣什么,老子自然知道规矩。论嫖,老子可是你们的祖宗,还用不着你们指指点点!” “还有你,别跟老子讲规矩,先叫几个姑娘来伺候着!” 燕桓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后面一阵呵斥,对那老鸨说话,语气就和善了很多。 “哎,好嘞……世子稍等,今日世子的消费都算在奴家头上,奴家这就让人来伺候世子!” 老鸨笑容满面,为了不让这位小爷在这里搅事,她也只能亏本做买卖了。 “得得得,喊人就行了,爷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便宜?让你买单,爷还要不要脸了?” “快去!” 燕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老鸨更乐了,笑容满面,很快叫来一群姑娘围绕在燕桓身边。 “哎哟,世子总算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世子,您都不心疼奴家了吗?我算算,您都一二三四……快五天没来了,奴家心都快碎了!” “世子,奴家想要亲亲……” “世子,奴家给您捏捏腿可好?” “世子,奴家最近学了一手拿手绝活,您可要试试啊……” 一群姑娘围绕在燕桓身旁,莺莺燕燕,声音媚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燕桓本是前来逢场作戏,可陡然间面对这一群十几个美女,只觉心肝都在发颤。 他发誓,这一幕绝对比前世电视上,小说上看起来的都要入魂千百倍。 这电视上哪能演绎得这般好?这小说上哪能描写出现实中这种感觉? 瞧这些姑娘,一个个十八九岁,算不得绝色,但也都是上乘。 如今一个个轻纱裹体,贴着自己,一来就是一堆,哪个能受得了? 这万恶的资本享受,简直太特么……爽了! 燕恒惬意的昂起头,享受了起来。 然而抬头的刹那,他却是眯起了眼睛。 燕洵,窦承? 两个人都在呢! 那两人似乎不想见他,眼看他抬头看来,立即转身离去。 “走开走开……” “黄宇,过来一下!” 燕桓连忙推开身旁一众姑娘,对不远处的黄宇叫道。 “世子,您有何吩咐?” 黄宇赶忙上前! “去,带十几个人上去,把那窦承给我请来!” “如果不来,绑也给我绑来,送到我经常去的房间等我!” 燕桓下令道。 黄宇一怔,目光古怪的打量着燕桓。 啥意思,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有龙阳之好了? 这女人不玩,要玩男人? “好嘞,世子稍等,小的这就去,一定给他洗的干干净净的,剥光了等世子!” 连忙点头应了一声,黄宇屁颠屁颠离去。 “哈哈哈……” 周围传来一阵大笑声,所有人本来都一脸鄙夷的看着燕桓,目光充满了古怪! 燕桓老脸一黑,瞬间阴沉下来。 这黄宇特么的会不会说话,自己是那意思吗? 刚想开口叫住黄宇别乱来,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黄宇为燕桓办事,那绝对是尽心尽力的,跑到三楼,直接闯入燕洵和窦承的包厢。 “放肆,谁让你们进来的?” 燕洵勃然大怒,这陈王府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哟,这不是燕洵世子吗?怎么,昨日没被我家世子打够,今天又出来耀武扬威了?” “瞧瞧您这脸,还没消肿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黄宇将这个角色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自家主子,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与纨绔燕桓,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主仆。 “你……” 燕洵勃然大怒,此时他脸上还顶着青紫,让人一提出来,他就想到昨日的屈辱。 抬手就想收拾面前这些人,但一想到今天的计划,他还是忍了。 “你们想干什么?” 一声冷哼,燕洵似乎示弱了,大袖一甩,冷冷道。 “嘿嘿,没什么,就是想接燕洵世子的这位宾客一用!” “不得不说,燕洵世子真是会玩,来万花楼不找女人,反而找个男人。不过这男人我家世子看上了,还请燕洵世子忍痛割爱,就像把陈灵珊让给我家世子一样,把这个男人也让出来吧!”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黄宇跟着纨绔燕桓混久了,这说起话来,简直字字珠玑。 燕洵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限,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特么见过气人的,谁见过这么气人的? 一旁的窦承脸色也十分难看,这家伙把自己当什么了?跟那些妓女一样出来卖的? “这位是窦承公子吧?您就别陪燕洵世子了,我家世子相中您,您就劳累一趟吧!” 这时,黄宇走到窦承身旁,笑眯眯道。 “混账,本公子岂是你眼中那种人?” 窦承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哟,听这话,公子是不愿意侍奉我家世子呢?” “那就别怪小的胡来了!” “来啊,拖下去,扒光了,洗干净等着世子享用!” 黄宇只当他在反抗,一声令下,十几个人顿时围拢上来,瞬间抓住窦承。 “你们敢……” “放肆……放肆……” “世子救我……” 窦承如今要献出女人已经够悲哀,哪曾想连自己也没逃过魔爪,一时间哀嚎不断,急忙呼救。 “放……” 燕洵也要跟着喊放肆,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黄宇给瞪了过来。 “燕洵世子,劝你别不知好歹,我家世子现在的手还痒痒着呢。” 有个不带脑子的主子,必然有个不带脑子的下人,黄宇就是如此。 一向跟着燕桓为非作歹惯了的他,别说燕洵,就算吴王站在这里,他都不见得当回事! 说话间,当着燕洵的面,愣是强行给窦承绑架着离去! 第11章 有没有搞错! “来咯来咯,迪娅姑娘来咯!” 伴随着老鸨兴奋的声音响起,乐师鼓动着乐曲声传来,整个大厅为之一暗! 三楼楼顶,无数绸缎垂落而下,花瓣飘洒,整座万花楼,如瞬间变成七彩世界! 音乐委婉,一女子宛如天外飞仙,穿着露肚衣裙,一双纤细小手抓着两边绸缎,自天外降临。 只见那女子一身红色装扮,露出腰肢,不堪一握。修长笔直的双腿浑圆天成。 秀发飘飘,双臂张开,仰头看着空中,精致的下巴,就如敦煌飞天。 绝美的面容,异于中原女子的五官,白皙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果然是天姿国色,果然是绝色无双。 “咕噜!” 所有人皆忍不住暗暗吞咽一口唾液,忍不住为其心动! 好美,真的好美! “咚……” 随着女子落在大厅中心高台上,擂鼓之声响起,鼓乐不停,瞬间换了一个调子。 激烈的调子连续响彻半分钟时间,女子双臂微抬,秀出傲慢身姿。 突然,鼓乐之声停下,天外飞来一把琵琶! 女子身形一动,一双小手探出,轻轻抓在手中。 身子一转,红裙飘飘,抱着琵琶双腿盘在一起,跪在地上。 琵琶半遮面容,身子半掩琵琶后面。 一只小手轻扣琵琶弦,一只小手来回弹动,瞬息间,一曲动人心弦的琵琶曲飘出。 如此绝色弹奏如此绝妙之音,浑然天成,简直令人心生向往! 没人喧哗,就连立志要学前身一样假扮纨绔的燕桓,此刻都看得有些呆了。 有这样一个美人在身边,什么王权富贵,什么江山如画,统统都是狗屁。 待得一曲终了,周围无数叫好声传来。燕桓心中无限感叹。 “好……好好好……”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两三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迪娅姑娘,妙……妙不可言呐!” 燕恒起身,忍不住念出前世唐朝时期,白居易琵琶行中的一段。 本是有感而发,却瞬间引来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猛地转头看了过来,一脸惊愕。 “哎哟,世子好才华哟,好一首犹抱琵琶半遮面,真是绝妙,绝妙啊!” 老鸨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对着燕桓就是一顿称赞! 周围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这燕桓从哪儿学来的诗词,为何从未听过? 不会是他自创的吧? 这怎么可能? 如此绝句,凭他也能作得出来? 这些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在这种高档的烟花之地,向来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花魁者,不仅要生的好看,更要诗词曲赋样样精通,而争夺花魁入幕之宾的条件,本身就是吟诗作对。 因此,能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那些高门大阀,要么本身就风雅,要么就附庸风雅。 所以自古以来,这种地方的人都有一种称呼,文人墨客,又号称文人骚客! 如今这花魁也要招揽入幕之宾,按照道理,接下来就是吟诗作对的阶段。 结果大家都还没开始,燕桓就报出这样一首诗,而且如此绝妙,关键还找不到抄袭处,这让大家怎么玩? 如此绝世诗文,在场谁能做得出第二首? “卧槽,差点忘了正事儿!” 燕桓想的却没这些人多,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卧槽! 他今天是来干正事的,虽然要继续保持前身的纨绔姿态,却没必要保持前身那吃喝嫖赌的本性。 怎么不知不觉,还被这女人给迷了双眼? 果然,这漂亮的女人就是祸水。不会真因为自己这一句诗,她就把自己招揽为入幕之宾吧? 那多耽误事? “哈哈哈,那是当然,小小诗句,这算什么?” “我想全场,应该没人能对得上这首诗了吧?” “如果谁觉得自己可以,只管站出来,今天的迪娅姑娘,我让给他就是!不行的就乖乖退下!” “花大娘,准备准备,将姑娘送到我的房中!” 燕桓反应过来,却已为时已晚,为了保持前身的纨绔姿态,也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白居易啊,一代诗中圣手,多牛逼的人?他的诗落在前身身上,妥妥的霸占花魁,这种得到绝世美女还能推出去的事,谁做都可能,前身做,那不开玩笑吗? 现在他唯一期盼的就是真有人能出一首妙句。 可惜,回头看了看周围众人难看的脸色,燕桓知道,他终究有些高看这些人了。 这些人,谈些陈词滥调不入流的文章还行,和白居易对诗,那不开玩笑吗? “哎哟,世子误会了,今日姑娘招揽入幕之宾,不是吟诗作赋,而是抛绣球!” “我家姑娘有规定,谁能接到她的绣球,就是她的男人,以后为奴为婢,就跟着对方走了!” 就在燕桓心中为难时,老鸨的声音传来,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什么,抛绣球?” 燕桓一怔,随即大喜。 得了,不用让这女人缠着了! 就凭前身的名声,傻子才会往他这边抛! “抛绣球?” 周围众人也是一脸懵逼,随即大喜。 让他们出一首比方才燕桓更绝的诗,他们出不了。但抛绣球,这机会可就属于大家了。 反观燕桓,谁会对他抛绣球? “好……抛绣球,抛绣球……” 若是往常,绝对没人会同意这个说法,但现在,为了争夺美女,所有人摩拳擦掌,都是一脸振奋的表情! “不必了,花大娘,燕桓世子如此博学,生得又是如此一表人才,还有什么可挑选的?” “就燕桓世子吧!” “奴家今后便是燕桓世子的人了!” 却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所有人振奋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 “卧槽……啥情况?我人品大爆发了不成?” 燕桓眼睛一瞪,彻底懵了。 也亏得周围众人不懂啥叫卧槽,否则此刻整个大厅怕都得充斥着这个美妙的词汇! 这是啥意思……这就选择燕桓了? 有没有搞错? 第12章 有意思 “什么,选择燕桓?” 众人闻言,纷纷挑头看向燕桓,又看了看台上那绝色的女子。 就为了那句诗词,这女人就选了燕桓这个纨绔? 众人一脸的不敢置信。 燕桓同样眉头紧锁,不是他自贬,就前身给他带来的名声,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但凡脑子没点问题的女人,见到他都有多远躲多远,这女人竟然主动选择他?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句脱口而出的诗? 心中疑惑着,表面上燕恒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诸位听见了吧?” “从现在开始,迪娅姑娘是本世子的了。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就别凑热闹了!” “花大娘,吩咐下去,准备准备,将迪娅姑娘送到我房中!” 一声大笑,燕桓猛地站起身来,拉上花大娘便往楼上走去。 “哎哎哎,世子,您放开我啊!” “这样我怎么安排?” 花大娘一脸懵逼,这陈王世子不会是乐疯了吧? 想来也是,以前他看中的花魁姑娘,基本上都是动手强抢的,哪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获得对方的青睐? 只是你高兴就高兴,也别把人家当迪娅姑娘拉着就跑啊! 真是太色急了! “闭嘴!” 花大娘心中暗暗想着,却忽听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呵斥声。 花大娘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看去,只见燕桓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那堆满笑容的脸上,此刻哪还有半点笑意? 不知为何,花大娘突然感觉面前的陈王世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敢说话,花大娘被燕桓硬生生拉到三楼一个角落。 “我问你,这花魁怎么回事,与万花楼可有契约?” 燕桓目光冰冷,直视花大娘,不容置疑道。 “哎哟,世子啊……” 花大娘常年混迹这种烟花之地,说话的语气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妩媚妖娆的就要说些什么。 却听燕桓低声喝道:“说话正常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花大娘内心狠狠一颤,脸色瞬间一正,急忙点头,道:“世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您也知道,咱们开青楼的,最主要的便是人气!” “您看看,咱们万花楼都多久没出现新的花魁了?突然间有这样一个大美人要通过万花楼寻找入幕之宾,咱们欢迎还来不及,哪敢逼着她定什么契约哟!” 燕恒眉头紧锁:“也就是说,她就是万花楼一过客,此番前来,就是找一花落谁家的机会?” 花大娘连连点头,不敢隐瞒,道:“是这样,就是这样!” 燕桓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缓缓回头,看向下面兴致缺缺的众人,还有离场回去做准备的迪娅姑娘。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是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了啊!” 燕桓暗暗冷笑,转头看向花大娘,冷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做准备吧。记住,方才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想明天成为柏杨湖中的鱼食,最好把嘴给我闭紧一点!” 花大娘一阵心惊胆颤,这位恶魔一样的世子,放眼京城,谁不知道他的秉性?他交代的事,谁敢违逆? “是……奴家知道,奴家知道!” 花大娘连忙点头,摇曳着丰腴的身姿,急忙离去! “世子,怎么了?” 身后,随行的十几个护卫中,有人忍不住对燕桓问道。 “没事,走吧!” 燕桓摆摆手,转身来到他的专属包厢。 作为这里的常客,他的专属包厢是永远预留着的。 正应了他那句话,技馆这种地方,跟他自己的家没什么两样。 相反,陈王府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客栈。 放前身那会儿,都不知多久才会回去一次! “呜呜呜……” 刚走到包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不断传来挣扎呜咽的声音。 燕恒一怔! 这怎么回事? 推开门一看,燕桓彻底愣住了。 “卧槽……啥意思?” 只见房间中,烟雾缭绕。 以往前身和诸多花魁姑娘泡鸳鸯浴的大浴池中,此刻,正有一男子被一群四五个人剥光光的按在里面,浑身都给搓红了。 “咦,世子来了?” “世子,您看,事情给您办得到位吧?” “都剥光了,而且洗得干干净净的,随时等待世子宠幸!” 闻言,黄宇那厮回头看来,顿时一脸邀功的表情冲到燕桓面前! “我去你大爷!” 燕桓一怒,抬手一巴掌,毫不迟疑,直接抽了上去! “爷叫你把他带过来,什么时候让你给他扒了?” “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一番怒斥,燕桓气得胸腔起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黄宇被打得滴溜溜转了一圈,整个人瞬间懵逼。 咋回事,自己体会错世子的意思了? “哎哟,世子,都是小的耳背,都是小的愚蠢,都是小的没带脑子!” “小的这就滚,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反应过来,黄宇一脸悲哀,急忙安慰燕桓两声,躺到地上,滴溜溜的便朝着外面滚去。 这一幕,再次看得燕桓一愣。 “哎,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摇摇头,燕桓走进房间,喝道:“一群混账东西,还不快给窦公子穿上衣服?” 那边,此时的窦承羞愤的都想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条缝把自己埋进去了! 以前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燕桓这些纨绔,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在对方手中丢这么老大个人! 片刻后,窦承换上一身全新的衣服,冷脸看着燕桓。 “哈哈哈,窦承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方才有些误会,是下人搞错了,还请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才好!” 燕桓用大笑掩饰尴尬,对窦承拱手笑道。 “哼,的确好久不见!” “听说最近东宫太子不仅被废,甚至连废太子之名都保不住,被封个什么陈王?” “如此大事,还有心思逛青楼?” 窦承冷哼,被人如此羞辱,他说话已经毫不顾忌! 第13章 窦承的惊讶 “哎,窦公子说得对,这可是一件大事,本世子也想轻松逍遥逛青楼,可惜屁事太多,越来越没时间了!” “这不,为了以后能常见,在这青楼把酒言欢,今天还得请公子帮忙不是?” 换做以前的燕桓,被窦承这一激,说不得就要动手杀人。 但现在的燕桓可不是前身,相对来说就稳重多了。 “帮忙?” “什么意思?” “世子,您觉得我会帮你?” 窦承一怔,皱眉看着燕桓。 这燕桓从来都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纨绔,他会有求人的时候? “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双赢的事,公子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燕桓摆摆手,看了看窦承,笑道:“哎哎哎,先别站着了,坐下……咱们坐下聊!” 说着,燕桓赶忙上前拉开一张椅子,压着窦承便往上坐。 这热情的姿态,看得窦承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他想搞什么鬼? 窦承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燕桓! 燕桓也不见外,回到主位上坐下,笑道:“我可是听说了,曾几何时,窦公子可是状元之才,压得京城众才子抬不起头来!” “后来也不知为何,当年本该夺取状元的窦公子,竟然放弃科举,日日沉沦青楼酒馆,啧啧……这可是我大燕一大憾事啊!”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我想,凭窦公子的才华,真要想夺取状元,这届的考生也不会是公子的对手!” 窦承闻言,脸色阴沉的盯着燕恒:“你到底要说什么!” 燕恒一笑,继续道:“窦公子既然着急,我便简短点说。” “窦公子虽为质子,但毕竟是郑州刺史的长子,对这郑州的局势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吧?” “尤其是这郑州大旱,朝廷连续拨下数百万石粮草赈济,竟也毫无作用,凭借公子的才学,可能想到这是因为什么?又是否能想到,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窦承眼神猛地一厉,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你想说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就是想听听公子的高见而已。既然公子不想说,那就听听我燕桓的拙见如何?” 燕桓哈哈大笑,摊摊手,继续道:“三百万石粮食啊!这是何等数字?就算三百万人口,都足够安然无忧的吃上一年了!” “啧啧,这郑州人口倒是挺多,六百万,但即便这么多人,省着点吃,撑一年也不成问题吧?” “可我听说,这郑州大旱,去年颗粒无收,今年更是树皮草根都吃干净了,甚至还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这三百万石赈灾粮,不说全部发散下去,就算只发散一百万石,甚至五十万石,也万万达不到这等饥荒程度吧?” “公子,你说这些粮食都去哪儿了?会不会被某些人给贪污了?” “公子的父亲乃是郑州刺史,最高行政官,为何到现在为止,也没上奏弹劾过任何贪污之事?” “比如……我说比如啊,这贪污之人,会不会是令尊呢?” 说话间,燕恒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窦承。 “唰……” 窦承的脸色瞬间大变! “放肆,世子岂可妄言?我父亲一向爱民如子,岂可做这等贪赃枉法之事?” 窦承猛地起身,低沉着声音呵斥道。 “哎哎哎,公子,你又误会了不是?” “我是说比如,谁说一定是令尊了?” “再说,这古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国难发财日,这等大捞好处的机会,谁敢保证令尊面对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就一点也不动心呢?” “当然,动不动心咱也不知道,也没必要深究!可有些事,咱们聊一聊就过去了,放在朝廷,放在我皇爷爷面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啊!” “你也知道,我皇爷爷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贪赃枉法之事!” “你猜,如果此事始终得不到一个结果,最后就算拿不到证据,令尊又是否能凭此逃过一劫呢?” 燕桓一脸笑眯眯的盯着窦承。 窦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燕桓,甚至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燕桓吗? 说话间,言语犀利,头头是道,竟将朝局之事分析得如此透彻。 甚至其言语之间仿佛有魔力一般,看似信口雌黄,随口胡扯,却给人一种将人拉近万丈深渊的感觉! 这真是那草包纨绔? “哎,就在昨晚,我父王接到了皇爷爷派遣的一个任务,出使郑州!” “你也知道,如今我陈王府可比不得曾经的东宫那般辉煌了,身边连一个可供差遣的人都没有,也就那百十号下人还算听话。可这点人手,出使这等是非之地,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通知窦承公子一声。窦承公子知道,若是堂堂陈王出使郑州,死在当地,或者死在路上,那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古话也说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可以,大家一起发财谁都愿意。当然,发财没问题,咱们也得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窦承不说话,燕桓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窦承瞳孔一缩,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燕桓的意思。 瞧这话,明显是来投诚了! 还以为瞬息间变了一个人,结果这脑子确实好使了,但这无耻卑鄙的程度,却从来未曾改变! 窦承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公子,迪娅姑娘送来了!” 紧接着,房门从外面打开,只见四个男子扛着一个裹在被褥里的湿发女子走进房间,径直放在那宽敞的大床上! 第14章 很不对劲 只见此时,那被褥中的女人头发湿漉漉的,浑身包裹在被褥中,透过脖子,还能看到那纤细白嫩,带着精致锁骨的小肩膀! 这湿漉漉的模样,当真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而绝美无双。 如此美人,简直牵动着每一个男人的心弦! 没瞧见吗,那扛着她进来四个龟公,顶得都不敢直起身来走路了! “咕噜!” 燕桓暗暗吞咽一口唾液,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确迷人。 分明不带半点妖娆,却能让人失魂软骨! 正想着,燕恒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只见那迪娅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这边,眼中带着羞愤,也带着一抹痛苦。 “怎么回事?” 燕桓心中一动,发现这目光不是针对他的。 扭头一看,这女人看着的,竟是他身旁的窦承。 只见此时,窦承也站起身来,脚步情不自禁的朝着女人走去,眼中更是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紧张。 一双手掌,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弄得双手溢出血迹。 “这什么情况?” 燕桓再次一愣,皱眉看了看房间中这对走神的狗男女,隐约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瞧这眼神,简直就是一对痴男怨女嘛! 再通过这两人的身份,一个很带劲的故事突然涌现燕桓心头。 一个大才子,一个妓女,如此痴情的目光,咋看都是翻版的杜十娘剧情! 莫非三年前这家伙放弃科考,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对啊,这女人不是新来的花魁吗? 有故事,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公子,我要享受美人了,还请退下吧!” 突然,燕桓起身,对窦承笑道。 窦承瞳孔紧缩,猛地回头,死死盯着燕桓。 那眼神中的愤怒,比方才燕桓提起他爹时还要浓郁千百倍。 就仿佛老婆要被人睡了一样。 这目光,再次让燕桓心中一动,脸上笑容更浓! “公子,请吧!” 燕桓一把抓住窦承,再次笑道。 窦承身体却仿佛凝固在当场一般,竟是一动不动。 “让你走听不见吗?” “当我家世子的话是耳边风不成?” 一道呵斥声响起,狗腿子黄宇又闯了进来。 刚做错了事,他正找不到机会表现呢! “拖下去!” 燕桓回头,冷冷道。 “是!” 黄宇一喜,自家世子终于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来啊,拖下去!” 急忙招呼一声,外面立刻闯进来五个大汉,硬生生将窦承提着就给扔了出去。 在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窦承疯狂的挣扎着,一双眼睛都红了。 他死死的盯着燕桓,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此处无声胜有声,那双眼神就是无声的咆哮,就是一种愤怒的厮杀。 若眼神可以杀人,相信此时此刻的燕桓,早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砰!” 大门紧闭,房间中一时得以安静下来。 燕桓皱眉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看床上,已经收回目光的女人。 此刻的女人,就如一只剥光的小白兔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随时等待他的宠爱。 可是面对如此牵动心魂的女人,燕桓却有些下不去手。 这女人千方百计的靠近自己,分明不安半点好心,再和窦承那般眉来眼去,要说没点猫腻,这怎么可能! 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牵连? 陡然间,燕桓瞳孔一缩,一道熟悉的身影浮上心头。 “燕洵,有意思!” 燕桓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负手而行,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床榻上,迪娅认命的闭着眼睛,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和自己悲惨的下场。 谁都知道这燕桓就是一个色中饿鬼,被他看上的女人,就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听说揉捏死的就有好些个。 而在早些年他就定下过规矩,送到他房间的女人,必须洗干净,剥干净,送到她房间。 至于是继续鸳鸯浴还是直接鼓掌,那就看他怎么享受了。 这等待遇,放眼天下青楼,哪个嫖客能做到? 迪娅听到脚步声,本以为燕桓会朝着自己走来。 直到听见开门声响起,她忽然一怔,悄悄看去,却见燕桓已经出了房门,顿时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房门缓缓关上,燕桓站在房门前,只见不远处,窦承痛苦的闭着眼睛,蹲坐在地上。 他无声的坐着,却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甚至连燕恒走出房间,他都没注意到。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黄宇赶忙上前,一脸不解的看着燕桓。 “哎哟,都是小的不懂事,忘记了!” “瞧,公子,这是京城里刚出来的一款药丸,听说足以让人大战三天三夜,公子快服下吧!” 黄宇连忙给自己一巴掌,双手捧着一个小瓷瓶放在燕桓面前。 燕桓脸一黑,眼神猛地瞪向黄宇。 这家伙倒是挺懂事,可惜那是对前身而言。 “滚一边去!” 燕桓眼睛一瞪,喝道:“快去把花大娘给我叫来!” 黄宇一脸懵逼,最近这世子怎么回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赶忙应了一声,黄宇急忙离去。 没等多久,花大娘来了。 “哎哟,世子,怎么了?” 花大娘人还没到,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 那边,窦承抬头,眼神奇怪的看向燕桓。 按照这家伙色急的性子,此刻不应该办事吗?跑出来做什么? “花大娘,我记得你方才说过,谁做这迪娅姑娘的第一个入幕之宾,以后她就跟着谁了对吧?” 在窦承的注视下,燕桓咧嘴,笑眯眯的看着花大娘道。 第15章 这个女人想杀我 “是啊,契约都签了,就在这里呢!” “还想着等世子享受完了再说,没想到世子先提起来了!” 花大娘赶忙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放在燕桓手中。 这是一纸卖身契约,却不是兑换金钱的那种。 燕桓眼睛一亮,接过契约,笑呵呵道。 “你确定这上面是迪娅姑娘的签字画押?” “当然,咱们做生意的,这信誉可不能丢!” 花大娘昂首挺胸,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我知道了!” “以后这迪娅姑娘就是我的人,你派人给迪娅姑娘收拾收拾,换上一身衣服,让她随我走吧!” “今晚我就不在这里休息了!” 燕桓欣喜,摆摆手下令道。 花大娘和周围众人都是一脸懵逼,这陈王世子是改变了性子不成?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他都能忍住不冲动了? “是,世子稍等……” 花大娘赶忙应了一声,召集三五个姑娘前来,为里面的迪娅姑娘梳妆打扮一番,备上一台轿子,直接送到燕桓的队伍中。 “世子,陛下刚给您和陈家姑娘定下婚事,您就这样把迪娅姑娘抬回家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万花楼外,队伍中的黄宇一脸不解的看着燕桓。 “你懂什么,走就是了!” “对了,去把那窦承也给我带走!” 燕桓撇了他一眼,再次下令道! 一个时辰后,陈王府,燕桓的院子中,陈灵珊静静的躺在燕桓的房间床榻上。 她身上仍旧套着绳索,周围围绕着四个侍俾,对她的看守,比监狱里的狱卒看守犯人还要来得严格。 这般套索加上看守,让她不仅没有丝毫自杀的机会,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她脸色一片惨白,眼眶通红,时不时眼角就会滚落下泪水。 三天了! 整整三天时间过去,她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嘴唇已经干裂,饿到极致,渴到极点,已经多次昏死过去! 此时刚醒来,眼中又忍不住落下泪水,似乎是在无声的诉泣她悲惨的遭遇。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 “快快快,这迪娅姑娘可是世子看重的姑娘,赶紧找个房间安置起来,等待公子享用!” 一道声音响起,陈灵珊不禁转头朝着房外看去,奈何房门关闭,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眼中带着悲悯而同情的神情,也不知是在同情自己还是同情别人。 瞧这动静,又不知是谁家姑娘,或者谁家媳妇,又要被那畜牲给玷污了! 周围四个看守她的侍女也是一脸无奈,自家这世子,还真是一个恶魔啊! 虽然世子从来不吃窝边草,不动她们,但这种情况看得多了,她们也有些无奈。 只是很奇怪,以前被自家世子绑回来的姑娘都会大呼小叫,怎么今天这个如此安静? 莫非是被打晕带回来的? 一定是了,否则谁家姑娘会乖乖就范? 又是一个可怜人啊! 正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哎哟喂,我说儿啊,你这又是玩的哪出啊?” “我不是警告过你嘛,以后消停点!” “你和陈家姑娘刚订婚,事情还没过去呢。你去青楼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人都给带回来了?” “你就不怕这陈家脸上过不去,跑到你皇爷爷面前再告你一状?那时,你父王我可护不了你了啊!” 陈灵珊凄凉的美眸微微闪动,悲惨的脸上浮现一抹畅快的冷笑。 她受罪了三天,或许这声音才是她最愿意听到的。 那畜牲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太子,一向张扬跋扈,哪怕太子被废,仍旧毫无收敛。 如今废太子变成了陈王,这曾经的东宫太子大势已去,他再张狂,又能张狂到几时? 他不长脑子,如今或许还看不清楚局势,但陈王已然知道,这陈王府存在不了多久。 对于此刻的陈灵珊而言,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能让她感到畅快? “咦,父王你怎么来了?” “刚好我要派人去请你!” “来了就好,先请坐吧!” 外面传来燕桓的声音,笑着说道。 “哎,我哪还有心思坐啊!” “儿啊,你看看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你可是千答应万答应,以后要收敛,只娶陈家姑娘一人的,现在你到底想干嘛?” “好了好了,瞧给你急的,儿说到做到,说不动别的姑娘就不动别的姑娘。你瞧,我这不是没动她吗?” “真要想动她,在青楼就动了,还用跑回家?” “我怀疑这女人想杀我,但又没有证据,有些事还得问问父王。你还是先配合配合,给儿解解惑再说!” 燕桓的声音响起,有些无奈。 “什么,这女人想杀你?” 外面,燕伦一懵,目光古怪的打量着燕桓。 这傻小子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虽说他这个废太子失势,已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王,但好歹也是皇长子,这小子也是堂堂正正的皇长孙,这天下谁敢杀他? 尤其是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谁敢乱来? 再说,明知道对方要杀他,还往家里领,这不纯属引狼入室吗? “没错,我怀疑这个女人想杀我!” “今日前往万花楼,本是为了窦承前去,结果碰到这个女人作为万花楼新花魁招揽入幕之宾!” “方才回府时,我刻意询问了一番,才得知从今早开始,咱们陈王府外就有人大肆宣传此事!” “以前这种事,可都是下面的人出去探听得来的,可没人会过来宣扬,您不觉得奇怪吗?” “最奇怪的是,这女人招揽花魁的方式竟不是吟诗作赋,而是抛绣球。” “这分明是清楚我的虚实,知道吟诗作赋不是我的强项,要用抛绣球的方式选定我!” “结果因为我不小心吐露一首诗,她想也不想就改变规则,你说这天下会有女人对我如此钟情?” “有道是天上掉馅饼,十之八九是陷阱,父王不觉得这女人就是在针对我吗?” 第16章 当年之事 “还有这种事?” 燕伦眉头微皱,这样一说,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燕桓什么德行,他这个当老子的太清楚了。 这小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名声之臭,除非是傻子,否则谁都不愿意靠近他半分! “岂止如此?正常女人入驻青楼,要么被迫与青楼签订契约,要么为钱与青楼签订契约!” “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进入青楼,似乎就为了寻找一个金主!” “也就是说,从她选中我那一刻开始,她便是我的人!” “就我这样的,父王你觉得一个花魁会这么轻易的看上我?” “父王,你再想想,就算咱们还在东宫的时候,儿都没碰到过这种好事。” “最主要的是,那燕洵也在万花楼,并且与窦承在一起儿!” “还有那窦承见这女人时,眼中流露出的情愫,说他俩没关系,打死我的我都不信!” “这么多事凑到一起,父王您说这事有没有蹊跷?” 燕桓微微摇头,再次沉声道。 “儿啊,你是说……这女人是燕洵所派,或者是那窦承所派?” 燕伦闻言,心中顿时一震,他虽然有些昏庸,但燕桓已经把事情分析到这一步,他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哦,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这窦承后面的窦仟宏,那可是吴王的人,他们有牵连倒也正常!” “而且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 “听说这女人乃是西域那边过来的,我清楚地记得,三年前,西域来了一个特使,当时还带来四大绝色美女,分别贡献给我们四个皇子!” “你说这西域女人,会不会就是当年西域特使贡献给吴王的那个?” 燕伦恍然大悟,很多埋藏已久的记忆被燕桓勾动起来! “三年前,西域女人……” 燕桓眉头微挑,喃喃自语的念着这句话,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三年前,不就是上一次殿试的时候吗? 自己没记错的话,窦承也是在那时候放弃殿试的,可这时间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父王,您给我说说,这郑州刺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他什么时候跟随吴王的?” 想到这里,燕桓似乎已经抓住了其中的主线,急忙问道。 “你让我好好想想!” 燕伦目光微动,陷入沉思! 燕伦毕竟是做过两次东宫太子的人,即便其再怎么昏庸,这下面臣子的资料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燕伦思索片刻后,便沉声说道:“我想起来了,这窦仟宏可不得了,称其是一代枭雄也不为过,其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当朝新科状元,后边境动乱,弃笔从戎多次为我大燕立下汗马功劳。” “凭借一己之力,从一介寒门坐上郑州刺史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就是两年前我接到一个密报,说窦仟宏在抵御外贼期间,为了军功,不惜斩杀当地百姓冒功领赏!” “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太过于气愤,没有搜集证据,便将此事上报给你皇爷爷,后来吴王为其平反,我苦无证据,便拿他无可奈何!” “甚至还因为此事,你皇爷爷责备我空穴来风,后来没多久就把我给贬出东宫了!” 说到这里,燕伦神情有些凄凉。 很多时候,不是他不努力,只是无论做什么事,总是差了一些,往往给自己招来祸患! “也就是说从那一刻开始,这郑州刺史窦仟宏就成了吴王党羽!” 燕桓接过话题,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对对对,应该是这样!” 燕伦赶忙点头! “哈哈哈,明白了!” 燕桓哈哈大笑,瞬息间,所有疑惑全部解开。 “儿啊,你笑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燕伦一脸错愕,不解道。 “父王,您还没看出来吗?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啊!” “三年前,窦仟宏上任郑州刺史,一代封疆大吏,留下质子和家眷在京城是必须的,否则胡作非为,朝廷又岂能管得住?” “而这窦仟宏的妻子早年就已病死,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儿子在世!” “您也说了,这窦仟宏可是一代枭雄,其狼子野心,不容小觑,这种人怎会容忍自己的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而按照规矩,想光明正大地把窦承从质子的身份中解救出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入朝为官!” “所以三年前的科考状元,窦承是势在必得。即便得不到状元,探花榜眼也决不能落下!” “可最后,他放弃了!” “父王,难道您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吗?” “咱们换个大胆的想法,这窦承牺牲自己的自由,会不会是为了一个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好似鱼饵一般,死死吊住窦承,从其口中套出窦仟宏一切不为人知之事!” “你说,她套出的这些事都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燕桓冷笑,如智者一般分析得头头是道! “吴王!因为这个女人是吴王的人!” 燕伦一惊,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吴王!” “这吴王表面上仁义道德,实则里表不一,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早年便开始大肆网罗党羽,面对郑州刺史这样的人物,岂能不加以招揽?” “可惜,这窦仟宏也是个人物,岂能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有这些把柄在手,那就不一样了。当初有人匿名向您举报,分明就是想通过您的手给窦仟宏上上眼药啊!” 燕桓点头,说话间,一切已真相大白! “轰!” 燕伦只觉脑海一阵轰鸣,霎时间眼前天旋地转。 这么久都没有解开的谜团,被燕桓这一解,他只觉背脊发凉! 感情自己那二弟不仅仅在暗中针对自己,更是如同戏耍傻子一样戏耍自己! 第17章 审讯 燕伦神情有些凄然,难道自己真的这般愚蠢? “不对啊,这当年的事,和今天的事有什么牵连?”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用来对付窦仟宏的,岂能再用到你身上?” 恍然间,燕伦又想到什么,急忙道。 “我说父王,您还没反应过来吗?” “这吴王府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吗?” “那吴王,表面君子,内里小人,实乃天下第一伪君子!” “那燕洵则更次,连伪君子都不是。看起来机智,实则一个愚蠢之徒。有些事,吴王自然不会去做,可燕洵就不一定了!” 燕桓撇撇嘴,对于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昏庸,他算是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其作为曾经的东宫太子,分明了解所有人的为人,却根本不懂得从这些人的性格上面去想事! 也好在这老爹虽然昏庸,但死记硬背,也算是一个活的百科全书。 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不用自己费尽心思查找。只要找他百度一下,通过各种资料,很容易就能把真相找出来! “窦承,迪娅姑娘,你们说说,我说得对吗?” 突然,燕桓一转身,冷冷笑道。 燕伦一怔,急忙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的一间房中,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的跪伏在地上。 燕伦放眼看去,心中顿时一惊,那男的不是窦承还能是谁? 再看那女人,通过面容就能分辨得出来,分明是西域那边来的。 此时的两人都被堵着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 燕伦急忙看向燕桓。 “放开他们!” 燕桓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笑道。 “是!” 黄宇赶忙上前,摘掉两人口中的布块,解开两人的绳子。 只见此时,这一男一女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尤其是那迪娅姑娘,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这个杀手的素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窦承公子,迪娅姑娘,我方才所言,可还有补充的地方?” 燕桓轻笑,他方才和燕伦一番对话,本身就是他刻意说给这两人听的! 瞧此时两人的神情,和他预料中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窦承转头看向一边,不敢去看燕桓的眼睛! “不明白?” “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杀了!” “别杀得太痛快,用渔网包住,记住,是细渔网。然后通过网孔,一点点给我把她的肉割下来,凌迟碎剐,让她痛苦个九九八十一天再死!” “如果外界问起来,就说她刺杀本世子,反正不过是在本世子身上来一刀的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能为她喊冤!” 燕桓语气森然,宛如魔鬼一般。 “是!” 黄宇被吓了一跳,自家世子虽然残忍,但也从来没残忍到这一步。 不过作为第一狗腿子,这办事效率还是有的。 当即就要将迪娅强行带走。 “啊……” “不……不要……” 迪娅闻言,脸色瞬间大变。 窦承猛地回头,浑身一阵紧绷。 “不要,燕桓,你到底想做什么?” 窦承见状,连忙大叫道:“燕桓他只是一个女人,你如此折磨,岂能算得上一个男人?” 燕桓一脸冷笑:“窦承,难道你不知道这天下人都说我燕桓是小人、纨绔、人渣吗?” “还有,我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正人君子!” 说着,燕桓再次挥手,迪娅已经被拖到了院子门口。 “不,那只是你的一己猜想,你证据何在?” 窦承声音变得尖锐,一张脸庞通红一片,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窦承,看来我真是抬举你了。” “以前这女人是吴王的,他想给你就能给你,不想给你,你死也得不到。” “但现在,她的契约在我手上,就算吴王来了也无济于事。” “我劝你有些事还是配合点得好,说不定我会把这个女人赏赐给你!否则这才子佳人,或许就得从一段佳话变成一句笑话了!” 窦承呆呆地看着燕桓,满脸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个不带脑子的纨绔吗? 这一句句地分析,入骨三分,简直如亲眼所见一般。其思想,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哎……” 窦承幽幽叹息,目光飘动,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正如燕桓所预料那般,他和那迪娅的故事不是一般狗血。 当年,本是志得意满,想通过科考翻身的他,因为吴王的笼络,无法推辞,只能入其府中,敷衍行事。 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吴王府遇到他一生中无法忘怀的女人? 当晚,美色下酒,不知不觉就醉了,醒来时,已温香软玉抱满怀! 那一刻,他沉沦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为了这个女人,他放弃科举,愿意常年留在京城充当人质! 而在吴王的老奸巨猾下,在他一次次的酒醉中,套出很多不能说的秘密! 第18章 惊天之事 当年窦仟宏拿百姓人头冒领军功的事,就是他酒后吐真言说出来的,不曾想,差点把整个窦家都给覆灭了! 从那以后,窦仟宏彻底沦为吴王的人,一切遵照吴王之令行事。 去年,郑州大旱,朝廷连续拨出粮饷,也不知那吴王到底是什么意思,非得强行截留,全部带走。 窦仟宏倒也想赈济百姓,可他有把柄在吴王手中,只能任其胡作非为,苦了郑州百姓! 说到这里,窦承已是泣不成声。 当年他也是雄心壮志,立志要为这天下人做事的! 可谁曾想,竟落到如此祸国殃民的地步!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说来,当年你父亲杀良冒功之事是真的?” “丧尽天良,你窦家真是丧尽天良啊!” 燕伦脸色一片阴沉,猛地站起身来,脚步来回一动,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恨不得生撕了窦仟宏! “好了,父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究往事,而是救济郑州数百万百姓!” 燕桓心中一惊,急忙看向燕伦。 这燕伦昏庸是昏庸,但也算得上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太子。 只可惜,就是他有时候太善良,太单纯了! 现在追究这事,那不是找死吗? “儿啊,他爹可是杀了数千百姓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大燕的百姓。他们把命交给朝廷,不是让朝廷派人收割的,而是让朝廷保护的!” “我朝廷拿着天下百姓的税收,却要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天理何在?” 燕伦回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燕桓,还是第一次对燕桓如此呵斥! “父王你可得了吧!这亏心事你儿子我做得还少啊?” “而现如今摆在面前的,到底是救济郑州百姓重要,还是为那数千亡魂讨回公道更重要?” 燕桓一脸无语,这当爹的还真是双标。 “你小子也来训斥我?你知道是亏心事就别做,现在还拿来反驳为父!” 燕伦一怔,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好了好了,父王,您消消气,接下来听儿子的可好?” 燕桓翻了翻白眼,急忙上前,如哄小孩子一般招呼着亲爹。 “哼!” 燕伦冷哼,一提起此事他就生气。 当年若不是这事,他也不会二度被废! “窦承,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你说这些事我若上报我皇爷爷,你窦家将会如何?” 燕桓回头,看向窦承道。 窦承闻言,身躯顿时一僵,静静地呆在原地,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他已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了,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也没必要非得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这窦仟宏当年杀良冒功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这窦仟宏把赈灾粮食送给吴王的事,我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可摆在咱们面前的大麻烦,你说该如何解决?” 燕桓话锋一转,慢步走到窦承面前,笑眯眯道。 “什么意思?” 窦承绝望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燕桓。 “我的意思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窦家归顺我!” “有我燕桓在,可保你窦家安然无恙,但这件事有个前提,那就是你窦家须得辅佐我把郑州百姓的口粮解决了才行,你可能办到?” 燕桓昂首道。 “呵呵……燕桓,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莫非你忘记这其中还有一个吴王?” 窦承冷笑,如今他已经走到绝路,整个窦家也都走到了绝路,哪还有选择的机会? “吴王嘛,我当然没有忘记,可这吴王现在不也有把柄在你窦家人的手中?他敢动你窦家分毫?” 燕桓耸耸肩,若无其事道。 窦承身躯一颤,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 他看着燕桓,眼中终于流露出一抹希冀。 “没错,就和你想得一样!” “只要你窦家愿意追随我,我给那吴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些事说出去,你觉得如何?” 燕桓点头,不容置疑道! 窦承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燕桓的这个提议他无法拒绝! 这两年,窦家落在吴王手中,已被侵蚀得够呛。长此以往下去,窦家非被其玩死不可。 若能借此摆脱吴王掌控,或许也是好事! “世子若真能帮助窦家,窦承感激不尽,必当誓死相报。可家父那边不是窦承所能做主!” “还请世子给窦承一些时间,让窦承劝劝家父!” 沉吟半晌,窦承眼中带着哀求的看向燕桓。 “没问题,时间我给你就是!” “来啊,去给窦承公子安排一间上房,让窦承公子和迪娅姑娘好生休息!” 燕桓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笑呵呵地递给窦承,道:“窦承,这契约归你了!” 窦承目光一闪,惊愕看来。 望着燕桓那笑眯眯的神情,他瞳孔不断放大,再次幽幽叹息一声。 终究,是天下人看错了面前这个纨绔。 他哪里是个纨绔?简直就是一个猎手,这天底下最强大的猎手! 一举一动,看似随性而为,却将人掌控得死死的! 其老奸巨猾,全然不在吴王之下。其慷慨之风,更是远超吴王。这样的主子,谁会不拼命追随? “多谢世子,即便家父不愿,窦承也必将誓死追随世子!” 窦承猛地跪倒在地,对着燕桓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第19章 我要吃饭 一刻钟后,院子中终于安静了! 燕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没想到他仅凭着三言两语,就轻轻松松地拿下了整个郑州! 这个世界的一州相当于前世的一省,一郡相当于前世的一市。 天下共有四十八州,这四十八州上屹立着两个大国,俗称南燕北齐。这北齐独占二十五州,大燕独占二十三州! 大燕二十三州,各州刺史皆相当于当地主宰,谁能拿下这些人,谁就是当地的王! 燕桓这是凭借一己之力,为陈王府争取到了迄今为止,唯一的力量! “儿子,你说这郑州刺史真的会投靠咱们?” 燕伦沉吟半晌,忍不住问道。 “哼,投不投靠,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父王,准备准备,先去宫里一趟吧!” “记住,今天的事,一定要一五一十的给皇爷爷报备清楚。当然,有些事就不必说了,例如我逛青楼什么的!” “咱这名声臭啊,可不能再跑到他老人家面前熏人了!” 燕桓冷笑,说话间又是一脸无奈! “什么?你让我把窦家的事也给你皇爷爷说?” “这不是要害死他们吗?” 燕伦一惊,这小子刚才还说不会让别人知道,转眼间就把人给卖了,会不会太无耻了一点? “放心吧,皇爷爷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脾气爆了一些,容易猜疑!” “有些事他不明白反而麻烦,此事你只管说,只要是你说不动窦家,我保证他绝不会动!” 燕桓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这小子了!” 燕伦一脸无奈,虽然不明白燕桓到底在搞什么鬼,但这小子近两天的表现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喜,或许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转身,燕伦刚要离去,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儿子,听说你那未过门的媳妇这两天不吃不喝的在耍小脾气呢,你得多去看着点,可不能把她饿死了,否则这麻烦可就大了!” 燕桓刚起身,顿时一脸无语:“好了父王,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燕伦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燕桓,又交代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燕桓这才撇撇嘴,不屑道:“她死了最好,她自己找死又不是我杀的,御史府能拿我如何?反倒是活着,人人都想找我的麻烦。” 说着,燕桓便朝着书房走去。 院子主卧中,陈灵珊脸色惨白地躺在卧榻上。 俊俏的小脸,此刻充满了震惊之色。 吴王府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君子坦荡荡的吴王府吗? 还有,这家伙方才所言所行,句句惊世骇俗,他还是自己印象中,那只知道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卑劣之徒吗? 这一刻,陈灵珊只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都改变了,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世界,让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燕洵,何等温文尔雅的皇孙,竟能做出那等卑鄙无耻之事? 她不愿意承认,可一切事实都摆在眼前,她又怎能否认?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猛地变得凌厉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眉间。 这畜牲,玷污了自己,如今口头上百般阻止自己自尽,没想到他竟然巴不得自己去死! 不是想让我死吗,我偏不死。 这陈王府上的猫腻如此之多,迟早一天,我定要亲自报仇,岂能死了让你如此痛快? 无数念头瞬间闪过陈灵珊的心间,她突然嘶哑着声音喝道:“水……饭……我要……我要喝水……我要……我要吃饭……” 一旁,四个侍女一怔,脸色顿时一变,纷纷大喜。 “陈小姐,您先稍等,水马上就来,我们这就去热饭!” 这两天为了照顾这位大小姐,这几个侍女算是吃尽了苦头。 招呼一声,四个侍女立刻忙活了起来。 燕桓进入书房,沉默半晌,提笔又是一篇文章。 待得写完,他提起宣纸吹了吹,微微点头。 突见外面忙活不断,他眼睛一亮,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过来!” 走出书房,见几个侍女忙活不停,燕桓突然对其中一人招招手道。 “世子!” 那侍女上前,恭敬行礼。 “我问你,可是那女人愿意吃饭了?” 燕桓眼睛看了看主卧,柔声笑道。 “回禀世子,陈小姐愿意喝水吃饭了,而且还让奴婢们准备热水,说要沐浴!” 侍俾赶忙点头,低声说道。 “如此甚好,记得好生照料她。如果问起,就说我父王让你们照顾的!” 燕桓轻笑道。 “是!” 侍俾应了一声,赶忙褪去,继续忙活。 燕桓静静地站在当场,嘴角笑意越来越浓:“果然,有时候这好听的话就是不如难听的话来得更有效果!” 今晚上在这院子中断案,看似是燕桓无意之举,实则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他的那些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完全就是说给陈灵珊听的! 今晚他就要让对方知道,她的世界有多单纯,同时也让对方知道他不想让对方活。 这女人现在就喜欢反其道而行,自己想让她活,她反而不活,不想让她活,她或许会活得更努力。 从目前来看,他的计划似乎又奏效了! 想着,燕桓摇摇头,又叫来黄宇,将手中书信递给他道:“交给窦承,让他一同转送窦仟宏!” 第20章 吴王坐不住了 深夜,皇宫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巡逻的侍卫才能带起些许脚步声! 陈王燕伦来到大殿,立刻匍匐下去。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祁禛抬头看来,目光漠然,道:“怎么,又有何事?” 昨日他已经下令,让燕伦出使郑州,如今燕伦不去准备前往郑州,跑来皇宫作甚? “回禀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燕伦赶忙抬头,将今日窦承所言全部说了出来。 待燕伦说完,燕祁禛地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当年窦仟宏杀良冒功的事是真的?” 燕祁禛脸色十分难看,一股怒意萦绕双目! “回禀父皇,千真万确!而且此番郑州灾粮也确实是被窦仟宏贪污,拱手相让吴王!” 燕伦拱手,说起此事,眼中同样怒气萦绕。 这吴王平日里针对他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拿郑州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开玩笑,简直丧尽天良! “混账,他燕云怎敢做出这等违逆天下之事,还有他窦仟宏,把朝廷当什么了?这朝廷的赈灾粮是他家的不成,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去,把那窦承给我抓来,朕要好生拷问此事!” 燕祁禛勃然大怒,忍不住嘶声怒吼。 这些臣子,如今是一个个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那吴王燕云,平日里看上去挺厚道的人,若真做出这种事,那岂不是人面兽心? “父皇莫急!” “此事,儿臣已让那窦承签字画押,留下把柄,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窦承一言还无法断罪!” “再说,父皇真要因为此事与弟弟燕云计较吗?” “另外,那窦仟宏坐镇郑州,万一出事,随时都可能投奔齐国,届时便是我大燕内乱之日。如此口说无凭,绝不能因窦承之言就妄下定论,引起后患无穷啊!父皇。” 燕伦一惊,急忙说道。 “哦,遇到这种事,你倒是不急!” “莫非你还有什么主意?” 燕祁禛一怔,今天这燕伦的镇定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以前这燕伦遇到事,总是上蹿下跳,一点也不动脑,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这般沉稳了? “回禀父皇,儿臣确有想法!” “前面儿臣才提到并土归流之说,在儿臣看来,与其仓促动手,倒不如借此机会,先稳住那窦仟宏,防止其狗急跳墙,再慢慢剥夺他手中的权利!” 燕伦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燕祁禛,犹豫道。 “并土归流,先稳住,再动手!” 燕祁禛眉头微挑,忍不住眼睛一亮,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啧啧,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皇长子短短几天之内,还真如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此做法,简直一举数得啊! 不可否认,他刚才的确有些气恼,细细想来,这的确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否则别说无凭无据,仅凭一人之言无法断定吴王和那郑州刺史的罪! 就算能断定,如今那吴王在朝堂上声势越加高涨,稍不注意就会闹得天下大乱。 还有那郑州刺史,只要心思一动,随时都可能投奔齐国,那对大燕来说才是最大的损失! 以上两者,无论哪一种事发生,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而按照燕伦的计划,刚好可以完美解决! 看来,这燕伦背后的高人,还真不是一般人物,所行之事,步步为营,简直无懈可击啊! “有道理,既如此,你准备准备,尽早出使郑州。” “在你前往郑州前,朕会拨下五十万石粮食给你,此番无论如何,务必先稳住当地百姓。” 燕祁禛沉吟半响,郑重其事道。 “儿臣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让父皇失望!” 燕伦一喜,赶忙跪地拜谢! 喝退燕伦,燕祁禛缓缓坐了回去,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燕桓说的没错,燕祁禛并不昏庸,只是疑心太重。 有些事坦白还好,越是不清不楚,他猜疑心越重。 接下来燕桓所行之事,必将遭到天下攻伐。首先他就得稳住燕祁禛,不给对方任何猜忌的机会。 而此次燕伦进宫,不禁坦白了他们的计划,让燕祁禛无法猜疑,更会将吴王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即便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接下来,这吴王想争夺太子之位,也将遇到无穷无尽的困难! “来人!” 陡然间,燕祁禛抬手,沉声喝道。 “陛下!” 外面,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传影卫!” 燕祁禛眼睛微微眯起。 没一会儿,一道黑影走了进来,无声无息,站立在角落中。 “陛下!” 黑影拱手,声音嘶哑道。 “立刻给朕盯着吴王府一举一动,不惜一切代价,朕要知道吴王府前十年和今后的一切消息!” 燕祁禛目光冰冷道。 “是!” 黑影应了一声,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 次日,吴王府。 “你说什么,那窦承也让燕桓绑走了?” “混账,你这个混账东西是想害死整个吴王府吗?” 中午,吴王刚下朝回来,便得到窦承和迪娅被燕桓带走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一脚将燕洵踹翻在地。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儿……儿子也是忍不下这口气才这么做的啊!” 燕洵大惊,急忙跪在地上。 “息怒,我让你息怒!” “一口气你都忍不住,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你知不知道那两人代表着什么?” “万一让那燕桓小儿从中知道些什么,整个吴王府都得死。” “你这混账,你究竟能愚蠢到什么地步?” 吴王脚步一阵趔趄,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难怪之前决定要用东宫之位补偿他的父皇,今日会突然对他如此冷淡。 怕是有些事情已经泄露了! 若真是如此,接下来吴王府的麻烦,怕是只会越来越大。 有些事,终究是见不得人的! “父王,儿子也没有想到那燕桓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啊!” “再说了,父王,就算他们把人带走,凭那陈王府一群蠢货,又怎能察觉到什么?儿子这就带人把窦承和那女人接回来!” 燕洵一脸慌张,跪在地上叫道。 接人,就凭你?” 吴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罢了,我亲自去,我倒要看看这陈王府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说着,吴王转身招呼一声,立即带上大批人手前往陈王府! 无论如何,他的把柄绝不能落在别人手中,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第21章 老阴逼 “窦承拜见世子殿下!” 陈王府,客堂内,窦承一身白衣,拱手道! “免礼!” “来,这边坐。” 燕桓起身,笑着招呼窦承坐下道: “这一夜未见,你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想必昨晚……” 窦承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敢直视燕桓的眼睛! “信送出去了?” 燕桓回到位置上坐下,笑着问道。 “回世子,送出去了,用的是我与家父的绝密信道,家父收到此信后绝对会全力辅佐世子,与陈王殿下!” 窦承拱手,郑重其事道。 经过昨晚,他对燕桓算是彻底折服。此人之魄力,远非吴王所能比拟。 虽不知他这些年为何要披着纨绔外衣,但其一朝爆发,那吴王想在他们父子手中讨到便宜,却也是痴人说梦! 若能抓住时机,加以扶持,也能保证自己与父亲不会身陷囹圄! “嗯!” “既如此,本世子也向你保证,此番之事,绝不牵连你窦家半分!” 燕桓微微点头,放心了不少。 此番他弄出这么多事,说到底就是想尽早解决郑州的麻烦。有郑州刺史全力辅佐,下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府上护卫快步而来,呼喊道。 “世…世子,吴王来了,说要拜访王爷!” “这么快?” 燕桓一怔,不由看向一旁的窦承。 不用想也知道,这吴王此番就是为了窦承而来。 终究虎父犬子,这儿子愚蠢,但当老子可没那么愚蠢! “世子,要不我先避避?” 窦承听到吴王两个字,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这三年他一直任由吴王摆布,心中对吴王两个字,难免会蒙上一层阴影! “不必,来都来了,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走,随我去拜见王叔!” 燕桓咧嘴一笑,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窦承闻言,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燕桓,便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侄儿燕桓拜见王叔,不知王叔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叔见谅!” 走到外面,只见吴王阵仗摆开,数百人前呼后拥,一身明黄袍服,刺绣蛟龙,威风凛凛,帝王之气显露无遗。 “小人窦承,拜见王爷!” 窦承紧随其后道。 “哈哈哈,是桓儿啊,你父王呢?” 看到跟随燕桓出来的窦承,吴王脸色阴沉如水,但转头看向燕桓,又满是宠溺地说道。 “哎呀,王叔来得真不凑巧!” “想必您也知道,这两天桓儿惹事太多,家父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整的精神也一直萎靡不振。这不刚睡下,怕是不能招待王叔了!” “不过王叔您既然来了,咱们进去坐。” 燕桓直起身来,说着就要搀扶吴王进府。 “你小子惹得那也算事?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这小孩子啊,有时候就得顽皮点,像你弟弟那样整天闷着,才真不叫个事!” 吴王摇头,随着燕桓进入府中,来到客堂坐下。 一言一行,对燕桓这个侄儿可谓娇惯到极点! “王叔说的是,也不知皇爷爷哪儿来的脾气,这天下都是咱们燕家的,难道燕家子孙还不能享受享受?” 燕桓连连点头,一副赞同的表情,内心却差点把吴王全家都给问候个遍。 这老银币,嘴上说得好听,对他百般骄纵,实际上就怕他惹事不够多。 前身要不是愚蠢的听了他那么多推波助澜的话,哪能从小学的那般纨绔? “来啊,赶紧把我父王珍藏的雨前龙井给我王叔泡上。” “是!” 外面下人闻言连忙应道。 后院,通往大小各座院子必经的花园中,一道倩丽的身影走出。 是陈灵珊! 不得不说,这陈灵珊绝对堪称京城第一美人。 虽说这两天浑浑噩噩,一脸惨白的狼狈样让人瞧不出什么。 但,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后,犹如牡丹一般,高贵典雅,清纯而不失妩媚。 随着一群下人的来回走动,让她不禁好奇地看了过去。 “什么,吴王来了?” “这混账东西来做什么,找事吗?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他是吧?” “去,把我的鞭子拿来,看我今天不打他个皮开肉绽!” 忽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灵珊赶忙挑头看去,只见陈王正站在院子口暴跳如雷! “王爷,不可乱来!” “世子说了,您在休息,不能见吴王!” 下人赶忙阻止,一脸无奈道。 就在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陈王回府,便兴高采烈地放言,以后这家里的大小事务都要听世子安排,就算他也不能反对。 虽然下面的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也只能拿世子的命令出来说话。 “放屁,老子刚睡醒,休……” “慢着,我儿说的?” 陈王眉毛一挑,一脸不爽,但想到什么,又急忙追问。 “是世子说的!” 那家仆连忙点头。 “既然是我儿说的,那你还不扶我回房休息?” 陈王咧嘴一笑,经过昨晚燕桓的神机妙算,他算是彻底服了自己这个儿子。 家仆闻言,心中不禁一阵苦笑,连忙上前,将燕伦搀扶了回去。 陈灵珊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禁一脸错愕。待得那家仆拿上茶叶离去,她也忍不住向前院走去! “王叔,您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客堂中,燕桓笑嘻嘻地看着吴王问道: “为他!” 提起正事,吴王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敛,目光看向窦承。 第22章 表决 “为他?” 燕桓神色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冰冷,这吴王还真不把陈王府放在眼里,这来意表明得也太快了。 “没错!” “窦承,听说你与洵儿交好,又是天生的状元之才。” “最近吾儿正在刻苦研习诗词,一直想请窦承公子指点一二,不曾想你竟在陈王府。” “这样,稍后你随本王回去一趟如何?” 吴王点头,目光看向窦承,看似轻飘飘一句话,但言语之间,却不容任何人拒绝! “王叔,这可不行!” 然而他话音刚落,燕桓却毫无顾忌地起身叫道。 “为何?” 吴王回头看来,眼神深处不禁蒙上一层阴霾。 “王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桓儿虽然不喜欢诗词曲赋,但青楼的那些姑娘们喜欢啊!” “就在昨晚,桓儿拿着窦承公子的一首诗,瞬间就博得了满堂喝彩。” “桓儿,还是第一次被花魁姑娘引做入幕之宾呢!这不,桓儿刚想留下窦承公子做桓儿的幕僚,您却想也不想就要把他带走,这,桓儿可不答应!” 燕桓咧嘴一笑,又有些委屈的表情,让吴王老脸一黑,这混账玩意儿,左一个青楼,右一个姑娘,除了女人,他还能想点正常的事吗? 之前还怀疑这小子带走窦承和那迪娅别有用心,但现在看来,他又觉得不像。 凭陈王那脑子,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再看这小子,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东西,他能有这能耐? 可为何这窦承就被他带走了? 慢着…… 陡然间,吴王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深深地看了窦承一眼。 才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这陈王府一家上下都是傻子,但这窦承可不是一个傻子! 为什么就不能是这窦承一手策划,一边蛊惑燕洵把迪娅当做复仇工具,一边又利用燕桓将其夺取,最后再渔人得利! 想到这里,吴王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倘若真是如此,这窦承的胆子倒是不小! 察觉到吴王的目光,窦承回头看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不禁看向燕桓,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手段,难怪要带着自己来见吴王,这分明是要拿自己引起吴王的猜忌,逼自己再无选择的余地啊! 窦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不得不承认,他在无形中又让燕桓摆了一道。 在这家伙身上到处都是局,稍不注意就落会入陷阱。 燕桓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满脸欣赏地看着窦承,仿佛真是一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二傻子。 “桓儿,你喜欢窦承公子,王叔不反对,但你也不能逼着一代才子做这种事吧,如此强人所难,岂是君子所为?” 突然,吴王笑呵呵道。 “王叔,您这话桓儿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强人所难?” “你问问窦承公子,是不是他主动留下来的?” 燕桓脸一沉,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十分不满道。 “哦,窦承公子,真如桓儿所说这样吗?” 吴王心中一动,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窦承看了看燕桓,又看了看吴王,一脸无奈,他知道燕恒这逼他自己说呢。 “回禀王爷,您也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昨晚世子殿下博得迪娅姑娘喜欢,却没有占为己有,反而赐给小人。小人感激不尽,愿终生追随世子殿下!” 沉吟半晌,窦承拱手道。 “好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窦承,本王与你父交好,才如此提拔你。这么说来,你是宁愿放弃大好前程,也要留在陈王府做幕僚了?” 吴王脸色一寒,这窦承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休想再用一个女人控制他吗? “还请王爷恕罪,窦承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若让王爷失望,还请王爷见谅!” 窦承缓步上前,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他也再无顾忌! “好一个没有大的志向!” “难道窦承公子就不为你父亲窦仟宏想想?” “作为窦家唯一的根苗,有时候做出错的决定,可是很容易招揽祸患的!” 吴王太阳穴一阵暴跳,强烈的怒火在眼中燃烧。 若这里不是陈王府,他非宰了对方不可! “多谢王爷关心,不过窦承也相信,有些决定应该错不了,若真是错了,那就是某些人自找死路!” “我窦家算不得高门大阀,但一向效忠朝廷,以朝廷作为靠山。若谁敢说我窦家半句不是,我相信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窦承听得出吴王的威胁,说话间,语气也逐渐森然下来! “你……” 吴王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了! 果然如同他猜想那般,这陈王府和吴王府,都让此人利用得彻彻底底! 如今这小子的死穴已被他从吴王府带出来,再想拿捏,已不是之前那般简单。 虽然吴王府掌握着不少把柄,但吴王府贪污数百万石粮食的把柄也在对方手中,没有那个女人,他根本就控制不住对方! “好……好得很!” “既然窦公子愿意留在陈王府,本王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 “还请窦公子不要忘了,这里是京城!” “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还请窦公子考虑清楚了再说!” 说完,吴王便突然起身,大袖一甩,径直离去。 “王叔您怎么这就走了?茶还没喝呢?” 燕桓脸上的笑容一敛,急忙起身,故作留客的姿态。 “不必了!” 吴王冷哼,头也不回跨出客堂。 但想到什么,他又停了下来! “对了桓儿,身为皇室子弟,你该知道,你皇爷爷最是厌恶结党营私之事。” “你如此收留一个封疆大吏的公子在家中,难免引人猜疑!” “再则,你也是一个定下婚约的人,三番四次跑去青楼,让御史府颜面何存?” “为了你父王,你也得懂点事了!” 吴王冷声提醒一句,方才再度起步离去。 燕桓一怔,目光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 现在这天下,还有谁不结党营私? 凭这三言两语就想让自己将窦承赶出去,交给对方,他这是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啊! “多谢王叔提醒,不过桓儿可没有结党营私的意思。” “再说,那御史府算什么,桓儿凭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一个寻死觅活的女人,也不知还能活几天。总不能她死了,还要桓儿为她守寡吧!” “这青楼,桓儿可不能不去,天下美人还等着桓儿疼爱呢!” 燕桓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吴王刚走到大门前,听闻此言,脚步一阵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这蠢货,以前都觉得他傻得可爱好利用,怎么今天就蠢得如此让人心烦? 此时心里难受的可不仅仅是吴王,还有躲在客堂后面的陈灵珊,差点没让燕桓这句话给气得吐血。 这畜生,玩完了自己,就盼望着自己早点死,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第23章 父王 “燕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客堂中,窦承一脸无语地看着燕桓。 他有些同情吴王,分明被燕桓戏弄得团团转,却还敢把燕桓当做傻子对待。 只能说这家伙隐藏得太深,分明浑身上下都是局,却永远带着傻子的面具,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窦承一愣,转头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外面,一身材高挑,面容绝佳的女子走进客堂。 可此刻,她却俏脸含煞,死死瞪着燕桓! “咦,你不是半死不活地躺在房间里吗?跑出来作甚?” 燕桓也回头看来,一脸惊愕的表情! “你……” 陈灵珊呼吸一阵紊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气人,真是气死人了。 这话是人能说得出口的吗? “罢了,出来就出来吧,不过这里可不是你家,别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到处乱跑,这要再出现什么意外,我可救不了你!” 不等陈灵珊说完话,燕桓又撇了撇嘴,与陈灵珊擦肩而过,径直离去。 “你……” 陈灵珊本来有些发白的小脸,此刻气得一片通红。 这王八蛋,真是岂有此理! “燕桓,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陈王府的世子夫人,你再敢胡来,我定不饶你!” 陈灵珊猛地回头,怒声喝道。 “嗯?” “你说什么?” “就凭你?” 燕桓刚走出客堂,脚步立即一顿,狐疑地看了陈灵珊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你……” 陈灵珊心中又是一睹,这家伙真是太气人了,什么叫做就凭自己?这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刚想说什么,却见燕桓一脸鄙夷,头也不回的离去,似乎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啊!” 陈灵珊双拳紧握,低声咆哮道。 骤然间,她也跟着转身离去,留下窦承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这陈王世子又想搞哪出? 怎么总是这般令人难以捉摸? 陈王院落,书房中,燕伦并没有真的回去休息,而是跑到书房读书! 虽然他天生比较愚笨,但却算得上皇帝诸位皇子中最认真努力的一个。 “王爷,陈小姐求见!”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燕伦正埋头苦读,闻言不禁抬头看来。 “陈小姐?” 他脑海中浮现陈灵珊的身影,急忙叫道:“快,请去园中小亭!” 说着,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宛如要见什么大人物一般。 这一幕若让燕桓看见,指不定又得指责他太没王者气度了一些。 很快,燕伦来到园中小亭。 只见那边,一下人已经招待陈灵珊坐下。 今日的陈灵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以前京城第一美女的温柔才气,也没了这段时间在陈王府中的落魄。 瞧她那漠然高傲的眼神,仿佛摇身一变,直接从一个臣女变成了女王,就连陈王府的下人,在她面前都得唯唯诺诺,小心伺候着! 不过见燕伦走来,她还是赶忙起身,行礼道:“灵珊拜见父王!” 燕伦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只觉脑海一阵轰鸣,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灵珊。 “什么?” “你刚刚唤我什么?” 燕伦有些傻眼! 父王? 是自己听错了吗? “父王!” 陈灵珊微微低头,柔声叫道。 换作一般女子,如此称呼便如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早已羞得入地自容,她却神色淡然,察觉不到丝毫的尴尬! “你……你再叫一遍!” 燕伦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竟然叫了自己父王? 她这是接受自己儿子,接受整个陈王府了吗? “父王!” 陈灵珊再次呼唤一遍,声音显得更为温柔。 “唉……” “好,我的好媳妇儿……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公公了!” “来人呐,快去……不不不,我自己去!” 燕伦浑身颤抖,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连忙转身,小跑回房间,片刻后,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屁颠屁颠地来到陈灵珊面前! 陈灵珊有些愣神。 她虽然知道燕伦和燕桓那混账玩意儿不一样,但对待自己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来来来,灵珊,坐下,快坐下!” 燕伦一脸热情,如今陈灵珊的态度就代表着御史府的态度,她对这个儿媳妇,那可是随时都揪着心呢! 好不容易对方认了自己,岂能寒碜对方? “快看,这是桓儿他娘当年带来的嫁妆,一直说要留给儿媳妇,你快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待得陈灵珊坐下,燕伦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堆的首饰。 有玉镯、珍珠项链、凤钗金步摇等,每一件从做工,再到材料品质,看上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他先拿出一只镯子,迫不及待递给陈灵珊,如献宝一般。 陈灵珊一怔,呆呆的看着陈王。 她只是气不过燕桓对待自己的态度,本想借着燕伦的手好生收拾一番,却没有想到对方对待自己竟然这般热情。 这等传世之宝,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迟疑片刻,她伸出小手接过,戴在皓腕上,不大不小,仿佛天生就是为她打造一般。 那碧玉承托雪白的手腕,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好看,真好看!” “还有这些东西,灵珊,你全部带上,稍后整理一番,让桓儿服侍你亲自佩戴!” “虽说你与桓儿的婚事早已定下,但如今还是你第一次认亲呢。” “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媳妇,放眼天下,谁要敢欺你辱你,你告诉父王,就算父王不要这条老命,也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燕伦一脸称赞地看着陈灵珊,对于这个儿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 要知道,作为京城第一美人,外加第一才女,以前这个儿媳妇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若不是燕桓做了那荒唐事,他哪敢拼命促成这桩婚事? 第24章 鞭打燕桓 “多谢父王!” 陈灵珊呆呆地看着燕伦,心中莫名一股暖流划过。 虽然她对整个陈王府都有成见,但陈王燕伦对待她的热情,却让她难以生出反感! 可如此一个憨厚耿直的陈王,怎么就能生出一个无耻龌龊的燕桓呢? “呵呵,不必言谢,不必言谢!” 燕伦呵呵笑道,这一声声父王,叫得他心都快融化了! “好了,快回去吧,你们小夫妻俩也该促进促进感情了,等忙过这段时间,父王一定想方设法,为你夫妻二人举办这世上最热闹的婚礼,一定八抬大轿,热热闹闹地把你娶进我陈王府!” “灵珊啊,你放心,父王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想到什么,燕伦又一脸严肃地说道。 陈灵珊低头,小手一阵紧握。 这截然不同的待遇,让她心中的气氛瞬间消了大半,想说什么,却又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怎么?是有什么事儿?” 见陈灵珊半晌不说话,燕伦疑惑道。 “父王……我……” 陈灵珊抬头,略显迟疑! “说,是不是有人敢欺负你?” “告诉父王,看父王怎么削他!” 燕伦一瞧这架势,顿时就不高兴了,暴躁的他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陈灵珊看得一怔,顿了顿,道:“燕桓他……”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利用这位憨厚的王,但燕桓两个字一出,燕伦整个人猛地就站起身来。 “什么,燕桓?” “这小王八羔子,真是反了天了!” “灵珊,跟我走!” 不容多说,燕伦气势汹汹,便如一个当爹的给自己孩子出头一般。 陈灵珊看得又是一怔,反应过来时,燕伦已经离开院落。 “父王!” 她连忙叫了一声,赶忙追了上去! “燕桓,你个小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片刻后,燕桓的院子中,一道咆哮声传来。 此时,燕桓正皱眉坐在书房中,写写画画,不知在策划什么。 骤然听到这声音,他不禁一愣。 不对劲啊,这便宜老爹可从来不对他大声说话的,这般怒气冲天作甚? “父王,您怎么来了?” 走出书房,看着一脸怒火的陈王,燕桓有些不解。 “我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燕伦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一旁,从院子中折下一根竹条,便要往燕桓身上抽去! “卧槽……” 燕桓瞳孔一阵放大,本能地转身就想跑。 这便宜老爹今天吃错药了不成,不是对自己千般宠万般好吗?为何突然间竹鞭加身? 然而他想躲,燕伦的速度却比他更快,根本不给他任何闪避的机会,一把抓住他,就是一顿暴打。 一时间,他在燕伦手中就如一只小鸡一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短短片刻间,浑身上下已经被抽打了数十下。 那竹条都被打断了,身上酸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惨叫连连。 “啊!啊……疼啊!” “父王轻点……轻点……” 燕桓快哭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好的宠自己呢?到最后,这位从小习武的父王,武艺没有用在战场,反而用在执行家法上了,天理何在? 皇室子弟从小都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不仅仅习文,还得习武,可谓文武双全。燕伦虽然憨厚耿直,略显愚笨,但从小这一身武艺也没有落下。 整个皇室,像燕桓这样只知道吃喝嫖赌,文不成武不就的,或许也就他独一份了! “说,你是不是欺负灵珊了?” 一顿毒打,燕伦的气似乎消了一些,一把将燕桓扔在地上,冷冷问道。 燕桓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燕伦。 啥……为了陈灵珊打的自己? 有没有搞错?谁才是亲生的? 不远处,陈灵珊也愣住了。 她刚赶到院子,就看见燕伦提着燕桓一顿暴打,那体罚的程度,远比爷爷陈政教导学生,体罚父亲等人时都要严厉数十倍! 要知道,这陈王可是出了名的宠儿狂魔,从小到大都没动过燕桓一根手指头,甚至也不允许任何人动。 为了自己,他竟真的下得去手? “说!你是不是欺负灵珊了?” 暴怒的声音响起,今日的燕伦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脸怒火地看着燕桓。 “父王……你说什么,我何时欺负那个女人了!” “这些天,我都没看她一眼,哪有心情欺负她?” 燕桓一脸懵逼地看着燕伦,陡然间看到不远处站定的陈灵珊,大声叫道。 这话看似对燕伦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陈灵珊听的。 明摆着告诉陈灵珊,我连瞧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陈灵珊哪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本来还不忍心利用燕伦,一听这话,顿时阴沉着脸上前! “你还敢说你没有,你口口声声巴望着我死,难道不是欺负我吗?” “你分明就是嫌弃我的存在阻碍你逛青楼,阻碍你胡作非为!敢问谁家丈夫会这般对待妻子?” “你一个有妇之夫,却整日往那地方跑。以后别人会怎么说我,难道我就活该受这份罪吗?” 陈灵珊大声控诉燕桓的罪行,当真越说越气愤! 就连燕伦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听听……好好听听,这些都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臭小子,你娘走得早,为父这些年又对你太过宠爱,导致你一点规矩都没有!” “都成家立业了,还敢胡作非为,今日我要不打断你的双腿,我跟你姓!” 燕伦咬牙切齿,再次折下一根竹竿,而不再是竹条,撵着燕桓就是满院子跑。 “卧槽、父王,这么大一根竹子,你想打死人啊!” 燕桓大叫,很快又让燕伦逮住,打的燕桓不断颤动,当真实实在在地享受了一番完整的童年时光! “哎哟,父王,我亲爹,谁才是亲生的,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吗?” 燕桓快哭了,这亲爹宠人的时候让人感动,揍起人来也不含糊啊! “混账东西,今日饶过你一次,以后看清楚了,这个家灵珊说了算。灵珊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不能反对,你也不例外!” “以后再敢让我知道你有半句话不满灵珊,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燕伦冷哼,一夕之间,他心中宝贝已经从儿子换成了儿媳妇! 第25章 宠媳妇的最高境界 “父王,昨日才说好的,这个家我做主的!” 燕桓一脸绝望地看着燕伦,这个亲爹变心了! “废话,外面你说了算,家里灵珊说了算!” “你再敢顶嘴试试……” 燕伦横眉竖目,大有再来一顿的架势! “得得得,以后大事小事都她说了算,行吧?” 燕伦欲哭无泪,谁见过变心这么快的亲爹? “这还差不多!” “瞧瞧,多好的媳妇,温柔善良,体贴入微,你能娶到这样的妻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不知好歹了!” 燕伦哼哼两声,似乎满足了。 回头走到陈灵珊身旁,柔声道:“灵珊啊,这臭小子从小被父王惯坏了,做了什么让你不如意的事,你多体谅。” “以后她再敢惹你不高兴,你就打。他要敢还手,你来找父王,父王帮你收拾他!” 陈灵珊目光微闪,这一刻,她心里说不出是痛快还是无奈。 她还是难以想象,面前这位憨厚耿直的陈王,竟然真会为了自己把儿子打在地上爬! “哎,你等等!” 不等陈灵珊说话,陈王似乎想到什么,招呼一声,又走到院子中竹林扯下一把竹条捆在一起,递给陈灵珊,道:“拿着,以后这竹条就是咱们家的家法。” “这一家上下,谁要敢对你有半点不敬,你只管打就是。我倒要看看,有本王镇着,谁敢反抗!” 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燕桓浑身一阵毛骨悚然,心中无数卧槽划过。 “父王,这个女人可是恨不得杀了你儿子,你就不怕他把你儿子活活打死?” 燕桓大声叫唤。 虽然他在不断地刺激陈灵珊,给对方努力活着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也不能建立在他痛苦的基础上啊! 万一这女人吃错了药,整天追着他打,他还要不要活了? “闭嘴,有你什么事?” “灵珊,上去打一顿试试,好生解解气!” 燕伦回头一瞪,又温声细语的对陈灵珊道。 “父王,我……” “我下不去手!” 陈灵珊心中一软,这陈王真是太会宠人了! “瞧瞧,你媳妇儿都舍不得打你!” 燕伦又是一回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燕桓,气不打一处来道:“如此好的媳妇,你还如此糟践,你算个人吗?” 再回头,他语气又是一变,道:“灵珊啊,现在舍不得打不要紧,鞭子拿好,以后他惹你生气,你就舍得了。” “记住,别给父王面子,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这小子从小宠到大,缺教训,你给他补上!” “好了,你们夫妻慢慢相处吧,父王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话间,燕伦一脸严肃,仿佛整个人都变得高大威猛了一般,大摇大摆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陈灵珊。 这位便宜公公的宠爱,就如绕指柔一般,让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不过一回头,再看到燕桓,她又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他怎么就会有如此一个无耻龌龊的儿子呢? “哼哼……” “听见了吗?” “还不起来?” 突然,陈灵珊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提着鞭子走到燕桓面前,毫不客气在燕桓身上拍了两下。 “卧槽,绿茶……” 燕桓心中一阵暴跳,这个女人也是一个绿茶。 说好不忍心打自己呢?瞧这架势,瞬间从天使变成恶魔,一切都是演的! “你好假……里表不一!” 燕桓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女人! “哼哼,才看出来啊!” “你不也一样吗?别人用你的方式对待你,你就受不了了?” 陈灵珊冷笑,缓缓在燕桓面前蹲下,道:“听清楚了,以后最好识相点,否则……” 否则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燕桓内心一颤,莫名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再这样下去,这女人迟早得魔化啊! “来人啊,还不快扶世子下去好生照料?” 突然,陈灵珊起身,一脸心疼模样地看着燕桓。这绿茶两面性的人设,简直让她体现得淋漓尽致! 很快,燕桓让人给带下去了。 他这一身伤势,说重不重,浑身淤青肿痛,但都只是皮外伤,都不用敷药,稍微休养两日就能好。 敷上药,几个时辰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疼痛感可言! 晚间,燕桓来到燕伦的院落! “怎么样,儿子,那女人是不是归心了?” 一见到燕桓,燕伦立即兴奋地走了过来,对待燕桓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人错不及防! “父王,你搞什么鬼?” 燕桓一怔,这浑身火辣辣的感觉,到现在才消下去,他有些搞不懂这便宜老爹了! “还能干什么??” “你小子懂不懂,好女人都是惯出来的!” “想当年你娘也是一个泼辣的江湖女子,在你爹的手里,百炼钢照样给她变成绕指柔!” “这陈灵珊可是一个好姑娘,就算不为了她背后的御史府,你也不能辜负了人家。要对人家好,以后说不定就是你的贤内助!” 燕伦眼睛一瞪,说话间忍不住叹息:“哎,男人啊,有时候真的少不了一个贤内助。” “想当年你娘在的时候!什么吴王,这个王那个王的,谁敢针对你父王我?你娘一个不高兴,全都给他们收拾了?” “可惜,都怨你臭小子,为了生你,你娘难产而死,否则有你娘帮助父王,谁还敢给你父王我使绊子?” 说到这里,燕伦不禁一脸怀恋。 燕桓一怔,有些无语地看着燕伦。 还以为这便宜老爹是突然间转性,变得机智了,准备父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那女人死死拿捏。 不曾想,这老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宠人这点厉害,一切纯属歪打正着! 不过想想记忆中,有关短命老娘的传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便宜老爹的确傻人有傻福,对别人好也的确收获了不少回报。 或许他也想让陈灵珊成为自己便宜老娘那样的人吧! “好了父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此事不提,咱们说点正事吧!” 想着,燕桓摆摆手,突然正视道! “哼,你知道最好。接下来做什么都不打紧,那女人第一次认亲,你得给我宠,往死里宠,宠到他认可你为止!” “说吧,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燕伦回过神来,哼哼道! 第26章 燕桓的计划 “父王,本来之前我还在苦恼另一件事不知该怎么办!” “但经过先前之事,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燕桓眉头紧皱,沉声道。 “何事,直说!” 燕伦一怔,赶忙道。 “郑州之事!” “你也知道,哪怕咱们拿下郑州刺史窦仟宏,但这郑州对咱们父子而言,仍旧是龙潭虎穴之地!” “毕竟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吴王在郑州建立起足够庞大的势力。” “我相信,除了窦仟宏外,这郑州各路官员十之八九,应该都是吴王的人,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嚣张,说拿粮食就拿粮食,毫不把窦仟宏放在眼里!” “如今,窦仟宏选择跟随咱们,一旦咱们去往郑州的消息扩散出去,吴王必定狗急跳墙,说不准就会借助此行除掉咱们父子二人!” “而郑州之事,始终也需要有人背锅才行。这窦仟宏既然跟随咱们,自不能让他承担此事,如此一来,便需要大批官员承担此事!” “这些官员平日里可动不得,一旦动了,后患无用。” “而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之下,咱们不仅要动,还必须把损失降到最低,降到皇爷爷能承受的范围!” “你说用什么办法最好?” 燕桓郑重其事,看着燕伦道。 “嘶,这个……” 燕伦眉头微皱,不禁沉吟,道:“既然明知动不得,还要动,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愚蠢了?” 燕桓摇头,苦笑道:“父王,你怎么还是没明白?所谓动不得,只是一个说法,并不是真的不能动。只要在掌控之中,这世上就没有动不得的人!” “如今有窦仟宏压着,动了这些人又能如何?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只要这些人翻不了天,接下来的麻烦就只有一个,弥补损失!” “毕竟大量的官员一旦空缺,后果不堪设想。只要再把这个麻烦处理掉,咱们就只需要想好如何保命,其他的事完全可以顺理成章!” 燕伦一怔,顿时明白过来! “我懂了,如今第一个麻烦已经解决,就差第二个麻烦!” “你所谓的想法,就是御史府?” 燕桓微微点头,道:“没错,御史府!” “一批官员倒下,必然有一批新的官员站出来。” “而挑选官员,本身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推陈换新,首先就得能让皇爷爷信任才行!” “而当今天下,我大燕大致分为四大派系,皇爷爷一派,吴王和其他两位王叔三派!”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公,丞相乃吴王的人、太尉暧昧不清,难知底细,唯有御史大夫陈政为人崇尚礼乐,推崇天子,乃拥戴天子第一人!” “如果由他出面,解决这官员补缺的事,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燕桓大致分析天下局势道。 “那还用说,若陈政全力促成此事,你皇爷爷自不会反对!” 燕伦眼睛一亮,连忙道。 “没错,所以咱们还需要有御史府的帮忙!” “此前御史府跟咱们不死不休,难以开口。但现在,父皇或许可以通过那个女人……” 燕桓脸上浮现一抹诡笑,不怀好意地说道。 “嘶……” 燕伦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这儿子还真是什么都感想,什么都敢做啊。而且听起来,好像还不是很麻烦的样子! “我知道了,臭小子,父王我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跟你娘似的!” “等着,此事交给父王!” 忽然,燕伦站起身来,转身径直离去! 一刻钟后,燕桓的院子中,燕桓很识相地躲在房间。 看着外面夜幕下,灯火通明,坐在凉亭中的公媳二人,燕桓神情不免有些紧张! “什么,父王让我去找爷爷召集门生,推举前往郑州为官?” 又过了一会儿,陈灵珊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惊愕地看着对面燕伦! “灵珊啊,父王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善良醇厚。你爷爷也是我大燕的忠臣,向来以江山社稷为重!” “有些事,不用父王说,为了大燕,你爷爷也会全力去做。” “但如今陈王府与陈家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清楚,父王连御史府大门都进不去,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啊!” “想来那郑州的事你也听说过一些,数百万人,草根树皮观音土都吃,那些官员是多不称职?” “若这些人不除,我大燕数百万百姓还有明日可言吗?” “好孩子,你总不能看着这么多百姓一个个死去吧。” “你爷爷是一代贤人,他教出来的学生品行端正,父王相信他们一定会带领郑州走向全新的时代,你就当帮帮父王,帮帮郑州那数百万百姓可好?” 燕伦幽幽叹息,一提到正事,他那一脸正义的表情,还真别说,挺有几分感染力的! 陈灵珊秀眉微蹙,不免有些为难。 以她对陈王府的痛恨,今日委曲求全利用陈王,那一声声父王都喊得她违心,她哪会帮助陈王府? 再则,就算她愿意,爷爷那边也不会答应,按照父亲的脾气,更会竭尽全力的阻挠此事。 让她帮忙促成双方合作,这怎么可能? 可是一听数百万百姓生死存亡之大事,她顿时就迟疑了。 不可否认,这陈王府千般龌龊,万般恶心,但难得做一件好事,难道福泽天下的事,她也要用仇恨计算吗? “父王,我……” 陈灵珊沉默半晌,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口! “没事没事,好孩子,你考虑考虑,就算不答应也没关系,就当父王没说过!” “毕竟是父王与桓儿对不起御史府在先,又岂敢央求什么?如果真的不行,父王再想办法就是!” 燕伦也看得出陈灵珊的为难,向来憨厚的他顿时心生不忍,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好了,孩子,你也不要着急,父王等你的消息!” 说话间,燕伦终究不好继续劝解,起身就走。 房间中,燕桓看得暗暗着急。 瞧陈灵珊那迟疑的表情,分明再用大义推动一下她就能答应的,这便宜老爹怎么回事?怎么还选择退缩了? 他有心追出去,但迟疑半响还是停下了。 这个时候,他不出面最好,一出面,非得把事给搞砸了不可。 这女人对他有多痛恨,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第27章 杀陈王 灭窦仟宏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一纸圣令传达,大燕粮食开始大批量往京城调动。 短短两天之内,就已汇聚三十多万石粮食。 此事动静太大,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哎,看来又是要往郑州那边赈灾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能有多少粮食能进入百姓口中,又有多少粮食会进入某些人的仓库!” 有人指指点点,瞬间将此事提上京城热题,惹来无数人议论。 当朝官员,更是人人探听此事,不知此番,又会是谁前往赈灾,还是直接将粮食下派下去! 关于此事,最重视者莫过于吴王! 随着大批量的探子派出,各种关系调动,又过去四五天的时间。 这一天傍晚,一个消息落在吴王面前的案子上。 “混账,他燕伦想做什么,这是要挖本王的墙角吗?” 吴王一双虎目瞪得十分巨大,忍不住低吼出声,一张脸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父王,这是皇爷爷早就定下要派遣陈王出使郑州,却至今没有下达圣旨通传天下,这分明就是在有意隐瞒,会不会是专门针对咱们的?” 下面,燕洵皱眉道! “这还用你说?” “若不是你这个蠢货,岂能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吴王抬头,一看到这儿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父王……我……这皇爷爷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 燕洵脖子一缩,有些胆怯地看着吴王!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个混账东西,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 “若不是你放走那窦承,那窦仟宏何来的胆量敢跟本王叫板?” “如今,窦仟宏虽然有把柄在本王手中,但本王也有把柄在他的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岂能害怕本王?” “此番他分明是想利用陈王府除去本王在郑州的布局,重掌郑州,你懂吗?” 吴王嘶声怒吼,只恨不得上前生撕了自己这儿子。 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 “什么,窦仟宏?” “父王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燕洵倒吸一口凉气,恍然间想到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父王,他真的有这个胆量吗?” 迟疑片刻,燕洵小心翼翼道。 “蠢货,他自然不敢跟本王同归于尽,可他只是清除本王在郑州的布局,难道本王还能跟他拼命不成?” “你这愚蠢的东西,给本王滚出去!” 吴王看自己这个儿子越看越气,忍不住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燕洵摔了个狗啃泥,一脸狼狈,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连滚带爬离去! 吴王府大殿很快安静下来,一旁两个老头,一个儒雅中年人纷纷看着吴王,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位先生,可有任何妙计?” 陡然间,吴王回头看来,沉声道。 这三人里面,那中年人名唤张廷玉,两个老者分别名唤楚云兆、郑百川,都是吴王府上的幕僚军师,追随吴王多年,可谓吴王手底下最高心腹! “王爷,此事不妙啊!” “那陈王好说歹说也是皇长子,曾两度入主东宫,又两度因为王爷被赶出东宫,如今更是连废太子之名都没了,只落得一个无权无势的陈王!” “早些年,其手下也是人才辈出,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王爷的针对,想必此刻对王爷也是痛恨至极!” “如今有这窦仟宏在背后推波助澜,怕是陈王府都恨不得和王爷拼命。” “他毕竟是大皇子,一旦掌握主动,再有窦仟宏帮助,此事不好办啊!” 楚云兆沉吟片刻,拱手道! “是啊王爷,而且这两年来,谁都知道那窦仟宏乃是王爷的人,如今突然搞出这些事,怕是已经引起皇上猜忌!” “按照道理,这几日,王爷就该入主东宫。结果到现在,皇上只字不提,看来此番针对王爷之事,远非咱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呐!” 郑百川拱手,沉声说道。 吴王心中一沉,他担心的就是这些。 毕竟他这两年和窦仟宏走得太近了,如今只要窦仟宏稍微做点手脚,都会让他十分难受。 尤其是像郑百川说的那样,如今他本该入主东宫,到现在却毫无消息。 如果全都是窦仟宏所为,这窦仟宏对他的出手不可为不心狠手辣! “哼,窦仟宏的手都插到京城来了,这是想跟本王拼命吗?” “那好,本王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说,诸位先生可有主意?” 吴王脸色阴沉道。 “王爷,属下倒有一计!” 张廷玉走出,拱手道。 “说!” 吴王大手一抬! “杀陈王,追责窦仟宏!” 张廷玉道。 “嘶,你是说……” 吴王眼睛一亮,随即冷笑起来:“是了,这窦仟宏不是想利用我那陈王兄吗?好啊,本王就给他来个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只要他敢踏足郑州,本王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届时父皇一怒,那窦仟宏就算手握本王的把柄又能如何?毕竟这可是刺杀皇子的大罪!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得死!” 说着,吴王快步走到案前,提起狼毫,大肆挥洒,很快一封信成型,装入信封。 吴王喝道:“来人,立刻将此信送往纯阳郡郡守手中!” 随着消息送出,吴王脸上冷笑更胜。 “小小郑州刺史,你也敢与本王斗,此番陈王一死,谁还能阻止本王入主东宫?” …… 陈王府……这一个星期以来,燕桓几乎都很少露面,显得十分沉默。 偶尔在家中院子散散心,见到陈灵珊立刻就绕道而走,瞧那架势,就跟老鼠遇到猫一般! 陈灵珊见状,不免有些小得意,终于将这家伙拿捏在手中了。 却不知,燕桓不敢在她的面前出现,只是怕她看了自己心生反感,破坏大计,根本就不是惧怕陈王给她的那三分权力! 这天中午,燕桓一如既往地在书房中看了半天的书,浑身腰酸背痛,走出房间,躺在亭子旁边开始晒太阳。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交谈声,扭头看去,只见陈灵珊和四个婢女朝着这边走来。 他很识相地起身,便要离去。 “站住!” 却突然,身后响起陈灵珊的呵斥声。 燕桓脚步一顿,忍不住暗暗回头。 “不用看了,就是叫你……” “过来……” 陈灵珊颐指气使,哪还有半点京城第一才女的模样?简直跟一个从小被宠坏的小公主一般,不讲道理! 第28章 满足女人的虚荣心 “我?” 燕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陈灵珊点头,立即赔上笑脸,走了上去! “陈姑娘,您找在下何事?” 陈灵珊一怔,这什么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虽然这些天燕桓见到她都绕道走,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也没此刻这赔笑脸来得让人惊讶! 莫非这陈王的威慑真的这么大,仅仅只是一顿就把这家伙打怕了? 想来也是,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家伙的毛病就是这么多年来让人给惯的!不多打几顿,他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陈灵珊哼哼两声,突然有种抓到燕桓死穴的感觉! “没没没,姑娘要找在下,说一声就成,不需要理由!” 燕桓赶忙摇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仿佛下人一样伺候着这位姑奶奶。 这一刻,他自己的姿态差点把自己都给恶心吐了! 尼玛,自己现在好歹是堂堂皇长孙,对一个女人如此卑躬屈膝,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没有最好,我今天想要出府,回家走走,你可否陪同?” 陈灵珊冷哼,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柔软。 离开家已经十多天了,发生这种事,也不知父母如何,也不知爷爷奶奶那边是否伤心担忧! “啊……回家?御史府?” 燕桓一怔,不由惊讶。 这女人突然提出要回家,莫非是想通了? 不过她回去就回去,拉上自己做什么? “不去不去,你御史府对我有多痛恨大家都知道,我现在去不是找死吗?不去!” 想着,燕桓又连忙摇头。他虽然想跟御史府合作,但可没自找苦吃的心思! “嗯?” “不去?” 陈灵珊俏脸一寒。 经过多日的调养,此时的她,脸上早已没有那病态的苍白,光滑玉嫩,简直宛如瓷娃娃一般。 此刻秀眉微蹙,眼神一寒,奶凶奶凶道:“好啊,去,把家法请来!” 身后四个侍俾一怔,有些同情地看向燕桓。 这几天,陈灵珊已然成了这府上的主子,就连世子的身份都不香了。 王爷有令,一切听从少夫人吩咐,可不会顾及燕桓的感受! 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个侍俾转身离去,很快捧着戴上花边的家法走来。 燕桓的脸瞬间就变了,跟吃了苍蝇似的。 这女人真特么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呢! “去不去?” 陈灵珊一把接过鞭子,冷冷威胁,似乎随时都会抽人一般! “你……陈灵珊,你别太过分!” 燕桓终于怒了,喝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真以为你什么玩意儿,当我好欺负吗?” “你现在不过仗着少夫人的身份耀武扬威,若没有我这个少主,你算什么东西?” 多日来,燕桓难得大男子气概一次。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陈灵珊的小脸已经冰冷一片。 “我让你放肆!” 一声轻喝,破风声袭来,那竹条鞭子毫不留情,直接抽打在燕桓的身上。 “哎哟……” 燕桓惨叫出声,整个人被打得跳起! “女人,你别太过分!” 燕桓怒吼! 回应他的却是铺天盖地一阵鞭影袭来,瞬间打得他上蹿下跳! “卧槽,姓陈的,你别嚣张,这可是我家……” “哎哟……”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疯女人拿下,快……” “哎哟……” “别别别……别打了,我求饶,我错了,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陈灵珊不说话,只听得燕桓的声音嚣张地不断咆哮,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路惨叫。 最后周围的下人无论是路过的,还是在做事的都纷纷低下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燕桓只觉浑身疼痛难忍,终究还是妥协了。 这女人虽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但这陈王的鸡毛在这陈王府就是好使啊! “错了?” 陈灵珊高高在上,看着手掌在身上这里搓搓,那里搓搓,宛如猴子一样的燕桓,冷冷道。 “错了!” 燕桓疼的龇牙咧嘴,哭得心都有了。 他那便宜老爹这哪是宠老婆,简直就是妻管严后期,而且是带强制性传染的那种。 他自己被感染了不算,连带儿子也得染上。长此以往下去,这府上还有自己的地位吗? 还好,现在也只是为了逗这个女人开心,让她做点事,否则真让她拿捏了,男人的尊严何在? “哼……这还差不多,还不快整理整理?” 陈灵珊冷哼,眼中莫名闪过一抹快意。 终于让这家伙体验一回受人压迫的感觉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燕桓连连点头,仿佛真被打怕了一样,急忙屁颠屁颠跑回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瞬间,他不由悄悄朝着外面偷瞄了一眼。 “这一下你总该心里畅快一些了吧?” 虽说有些事燕桓也不愿意做,但谁让他自己做了亏心事? 就当亏欠这女人了,让她开心开心,也算弥补一二! …… 两刻钟后,燕桓跟在陈灵珊身后,宛如随身护卫一样,带着十几个下人,踏上马车,径直离去! 御史府,这些天的气氛都显得十分压抑。 因为陈灵珊的事,其父陈亥本为大燕礼部侍郎,对人向来温和,说话从不大声。 这些时日,却连续在府上多日咆哮连连,最后干脆气急攻心,病倒了下去! 到现在为止,已有十多天未曾上朝。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心中的怒火早已难耐,都恨不得打上陈王府,亲手讨回一个公道。 “夫君,该喝药了!” 陈亥的院子中,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只见其夫人长孙无恙缓步走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正担心地看着自己丈夫! “不喝……滚……” 陈亥脸色惨白,嘶哑着声音,一双眼睛通红,像足了当初在陈王府寻死腻活的陈灵珊。 长孙无恙身子微微一颤,看着丈夫的模样,不禁喉咙发紧,鼻梁发酸,两行热泪情难自禁滚落下来! “夫君,身子为重啊!” 因为喉咙发紧,她说话的声音都略显尖锐! “身子身子……我要这身子有何用?” “堂堂七尺男儿,我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让一个畜牲糟蹋了,却连讨回公道都做不到,我要这身子有何用?” “你告诉我有何用!” 陈亥猛地坐起身来,伸手大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第29章 御史府的欢迎仪式 “唔……” “咳咳咳……” 突然,陈亥一阵闷哼,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夫君……” 长孙无恙急忙放下药碗,上前搀扶着陈亥,心疼得泪目连连! “夫人,你说我还有什么用?” 好半响过去,陈亥咳嗽声停止,满脸泪水看向长孙无恙,泣不成声! 难以想象,一个男人的心疼到什么地步才能哭成这样子! 长孙无恙默默无声,她心中又何尝不恨? 可此番之事牵扯到皇长孙,甚至曾经的皇太子,他们又能如何? “大人,夫人,小姐回来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是丫鬟小敏。 小敏是陈灵珊的贴身丫鬟,从小与陈灵珊感情十分要好。 这些天小姐不回家,她也整晚整晚的哭,现在还惨白着小脸,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什么,小姐回来了?” 正在相拥而泣的夫妇二人闻言,猛地回头看来。 “快……快让她前来见我!” “等等……让他在院子中等我……” “夫人,快给我梳洗梳洗,我要去看看咱们可怜的女儿!” 陈亥急忙挣扎起身,一脸悲痛。 也不知这些天,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在陈王府都过着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也不知那畜牲都用什么手段在折磨自己的女儿! “是,大人!” 小敏转身便要离去,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对了大人,随同而来的还有陈王府的人,尤其是那……那陈王世子!” “轰……” 此言一出,陈亥脸色瞬间惨白到极点,脑海中轰鸣一声,身体一阵摇晃,差点只觉昏死过去! “这畜牲,他还敢来!” “去,给我打断他的双腿,给我打断……” 半晌后,陈亥通红着眼,他真恨自己当日没有下手杀了燕桓,此刻这畜牲还敢来,岂能让对方好受? “是!” 小敏应了一声,立即小跑出去,大声叫道:“燕桓那个畜牲来了,大人有令,打断双腿!” 此时,整个府上,无人不痛恨燕桓,一听此言,都如同疯了一般,不断朝着外面汇聚。 顷刻间,御史府外已经站满了人。 御史府连带侍卫丫鬟仆役,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瞬间汇聚而来,那气势当真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感觉! “豁,不愧是御史府,当朝右丞相的家,瞧这欢迎仪式,多气派!” “黄宇,以后也筹备筹备,本世子回家的时候,就照着这个欢迎仪式来!” 燕桓看得眼睛发亮,拍着一旁黄宇的肩膀笑道。 前面,陈灵珊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亏这个家伙还能笑得出来,他就没发现不对劲吗? “世子,不对头啊。你瞧他们拿刀的,拿剑的,拿扫帚板凳的,好像不是欢迎仪式啊!” 黄宇暗暗吞咽一口唾液,急忙拉着燕桓道。 “哎,好像是哎,这是抓贼吗?” 燕桓也是一怔。 下一刻,四面八方,所有人冲了出来,瞬间将燕桓等人包围在内。 “大人有令,打断燕桓这个畜牲的双腿!” 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一群人纷纷论起手中之物,就要对燕桓群起而攻之! “卧槽,啥情况?” 燕桓吓了一跳,要不要这么劲爆? “陈姑娘,陈小姐……姑奶奶,救命啊……” 赶忙回头,燕桓一把抓住陈灵珊的手臂,急忙大声叫道。 “哼,打死你活该!” 陈灵珊冷哼,她恨不得要燕桓死,哪会在乎燕桓的感受? 一声冷哼,甩开燕桓,径直朝着一旁走去。 冷眼旁观,大有亲眼看着燕桓被打死的架势! “哎哎,夫人,你不能这样啊,我不想死啊!” 燕桓大急,看似求救无门,眼中却丝毫不慌。 陈灵珊毕竟是一代才女,不可能愚蠢到打死他而害死整个御史府的地步,尤其是在这御史府外行凶! 此刻他显得百般无助,也不过就是表现弱势一点,让陈灵珊心里好受一些罢了! “世子,你快跑,我殿后!” 眼看四面八方,无数攻击迎面而来,黄宇这狗腿子倒是忠心,急忙一把将燕桓拉倒身后,推到墙角,一夫当关便站在燕桓面前。大有独自迎接所有殴打的架势! 然而眼看所有攻击即将打下来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呵斥声突然响起:“住手!” 所有人一怔,瞬间所有的咆哮声都没了。 “小姐!” 众人回头,只见这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灵珊。 “我说住手!” “全部退下!” 陈灵珊秀眉微蹙,冷冷呵斥。 此时的她给人的感觉很陌生,至少对于这些府上的侍卫丫鬟仆人们来说十分陌生。 以前的小姐都是很爱笑的,也是很温柔的,什么时候说话这般冰冷过? 此时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冰冷无情,高高在上的女王,气势比老爷都要足,说的话令人不敢违背! “退下!” 又是一声轻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迟疑,纷纷离去! “真有出息!” 陈灵珊回头,一脸鄙夷地看了燕桓一眼,随即转身,也不招呼燕桓,径直朝着里面走去,留下燕桓和一众陈王府下人在门外吹冷风! 府门前,一众御史府下人还站在那里,怒目而视地瞪着燕桓。似乎随时都有忍不住怒火,上来宰了这畜牲的冲动! 燕桓放松下来,一脸无语地看着御史府,显得有些狼狈,又有些想笑! 现在的陈灵珊在陈王府就如在自己的主场,回到家更是回到主场中的主场,自己是真的一点地位也没有啊! 瞧这一声出息,说得多嚣张? “世子,他们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你瞧她,嚣张个什么劲,不过就是仗着王爷撑腰罢了!” “还有世子,您为什么也要让着她?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帮您狠狠地教训这个女人!” 黄宇的声音传来,连他都替燕桓感到憋屈。 好歹也是堂堂皇长孙,怎么就能受这份气? “闭嘴,没听你家王爷说吗?咱们府上是宠女人的,动不动就这个女人那个女人,这是你家世子夫人!” “以后在她面前,尽量给我表现的弱势一点,让你揍我也得上,只要她开心就成!” “听到没有!” 燕桓一巴掌呼在黄宇头顶,没好气的低声呵斥道! 第30章 自己造的孽自己受 在陈王府,陈灵珊能那般呼风唤雨,可不仅仅托福陈王燕伦的鸡毛令箭,还有燕桓暗中的交代。 毕竟演戏吗,燕桓可是演全套的! “哦!” 黄宇噘着嘴,有些委屈。 吩咐就吩咐嘛,干嘛总打人家! “世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又过片刻,黄宇小心翼翼道。 “还能怎么办,没看到夫人在给咱们下马威呢?受着!” 燕桓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是显得十分随意! …… “来了来了……快看……” 御史府中,陈亥已经在夫人长孙无恙的侍奉下换上一身全新的衣裳,正站在院子门外翘首以盼。 他周围汇聚了不少人,老夫人,也就是陈政的老伴杨老太君,除此之外,还有陈政的另外两个儿媳妇,二儿媳窦成娇、三儿媳胡百灵! 整个家中,除了陈政和另外两个儿子还在外面忙碌之外,其他人都汇聚过来了! 陡然间看到远处走来的陈灵珊,一家子立刻迎接上来! “灵珊!” 率先响起的是一个老嬷嬷的声音,正是杨老太君。 她已经一把年纪,显得苍老,一头白发。拄着拐杖上前,一把抓着陈灵珊的小手,激动地身子都颤动起来。 一双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陈灵珊,忍不住泪目,声音嘶哑道:“我的好孙女儿哟,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外面那畜牲如何,是否打断了双腿?你等着,我这就让人把他的双手也给打断,这些天苦了我的小宝贝了!” 说着,杨老太君已经泣不成声。 “娘……” 二儿媳和三儿媳的声音响起,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君。 两人虽没那般同心。但看着陈灵珊,也是一脸心疼! “灵珊……” 又是一道呼唤声传来,病重的陈亥在长孙无恙的搀扶下走了上来。 望着奶奶,陈灵珊双目已经通红,在看到父亲这病态的样子,陈灵珊顿觉浑身一凉,心中对陈王府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父亲向来身强体健,若不是因为那畜牲做了那等事,岂能将父亲气得如此严重? “爹,娘……” 声音嘶哑,几乎难以发出的叫了一声,陈灵珊冲上前去,突然间跪倒在地。 “爹……娘,都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听教化,四处乱跑,惹来如今之祸事,连累了爹娘,还请爹娘责罚!” 泪水如雨点般滑落,陈灵珊已是泣不成声! “儿啊……” 陈亥浑身一颤,急忙上前搀扶陈灵珊。 “不怪你,不怪你……都是爹没保护好你,让那畜牲占了便宜,是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 陈亥一脸痛苦,说话间,一家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这哭声传出,就连远在大门之外的燕桓,隐约间似乎都能听见! “哎,真是造孽啊!” 燕桓抬头看向这边,忍不住暗自叹息。 这前身造下的孽,注定让他受尽千夫所指! 半晌后,里面的哭声停止了,燕桓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突然,不远处有一支队伍走来,三架轿子停在府门前。 御史大夫陈政和另外两个儿子一同下轿,看到如一群泼皮一般坐在门外的燕桓和一众陈王府下人,那两个儿子立刻满脸愤怒地走上前来。 这两人都是陈灵珊的叔叔,在整个御史府,男丁有不少,女儿却只有陈灵珊一个,可谓全家掌中宝。 就因为这个畜牲,掌中宝被毁了,如今他还敢接二连三地登门拜访,真以为御史府收拾不了他吗? “站住!” 正当两人怒气冲冲而来,就要动手时,一道冰冷的呵斥声传来。 两人一同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陈政! “走,回家!” 陈政目光冰冷地看了燕桓一眼,若是可以,相信他并不介意当场将燕桓千刀万剐了! “父亲!” 两人一脸气愤,这个畜牲就在眼前,不打不足以泄愤啊! “走!” 陈政又是一声呵斥,径直朝着府中走去。 两个儿子,陈志和陈世见状,只能愤愤甩手,跟着离去。 “燕桓拜见老太爷,拜见两位叔叔!” 三人不愿意招惹燕桓,燕桓却仿佛毫无眼力见儿一样,笑呵呵上前拱手作揖! “哼……” 然而以往多礼的陈政,却没有丝毫回礼的意思,冷哼出声,径直离去。 那陈志和陈世同样一甩手,袖子都呼在了燕桓的脸上,愤愤离去。 燕桓也不在意,静静站在原地,承受着这些人的嫌弃和冷漠对待! “放肆……” 一旁,黄宇气得咬牙切齿,一步跨出,低声咆哮。 “够了,退下!” 燕桓低声呵斥。 黄宇赶忙转头看来,红着眼睛低声道:“世子,他们太欺负人了!” “您好歹是陈王世子,岂能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就算普通百姓家回门也没这般对待的,你岂能受这份委屈?” 望着进入府邸,消失不见的陈家父子三人,燕桓缓缓放下手,直起身来,负手而立。 “有错得认,挨打要立正!” “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没什么大不了!” “别动不动就撸袖子干仗,像个什么样,市井泼皮吗?” 燕桓抬头,一脸漠然,似乎并没有因为任何的冷脸待遇而影响到心情! “世子,您……” 黄宇一脸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少主。 这世子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得好有道理哦! 可这还是自家世子吗? 以前的世子,不就是出了名的市井泼皮? 难得……难得啊,世子终于改良向善了,王妃天上得见,也该欣慰了! 想着,黄宇突然跪了下去,双掌合十,面对上天,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 “你在干嘛?” 燕桓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禁一愣。 “嘿嘿,祈祷王妃啊……世子终于长大了,王妃一定很高兴!” 黄宇睁开眼睛,咧嘴笑道。 “去你娘的!” 燕桓脸一黑,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前身被带坏,不就是这些狗腿子的功劳吗?现在他还好意思对自己那便宜老娘祷告? 第31章 善良的女人 “灵……灵珊,你回来了!” 御史府中,陈政刚进入府邸便已得知陈灵珊回来的消息。 这些天他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怒火比任何人燃烧得都要猛烈,比谁都更为着急。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后院,陈亥的院子中。 看着人群中的陈灵珊,他眼眶瞬间发红,苍老的面容上,每一个褶皱似乎都在颤抖! “爷爷……” 陈灵珊回头看来,低声叫唤了一声,脸上带着委屈,紧紧低着头,似乎不敢去看陈政的脸!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些天,真是委屈你了!” 陈政眼眶泛红,一步步走上前去,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陈灵珊纤弱的肩膀,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好陪陪你爹吧,这些天,你爹为了你,可着急坏了!” 沉吟片刻,陈政又深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留下一道孤寂的背影,转身离去。 作为整个御史府最大的支柱,孙女受到如此奇耻大辱,他心中又何尝不痛? 可惜,他是陈灵珊的爷爷,更是朝廷的右丞相,很多大局,终究限制了他的作为。 他对不住这个孙女! “爷爷……” 陈灵珊抬头,再次叫唤一声。 陈政却没有停下,径直离去。 一旁众人见状,也纷纷走开,将院子腾出来,留下陈亥、长孙无恙和陈灵珊一家三口! “好了灵珊,咱们回去吧!” “瞧瞧你,都清瘦了许多,在陈王府没少吃苦吧!” “来,先好好陪陪你爹,娘去给你做饭!” 长孙无恙上前紧紧的拉着陈灵珊小手,眼眶通红的交代一番,带着父女二人进入小院厅堂,便要独自离去! “娘,不必的!陈王府对女儿很好,并没有亏待女儿!” 陈灵珊赶忙抬头,看着父爱如山,母爱如海的父母二人,忍不住一阵揪心的痛。 自己分明可以早些回来的,却非要拖到现在,竟完全无视了家人的感受,自己真是不孝! “好了,你不必说了,娘知道!” 长孙无恙回头,柔声一笑,极尽安慰! 在她看来,陈灵珊所言,不过就是为了安抚他们,怕他们担心罢了! 说话间,长孙无恙深吸一口气,不给陈灵珊挽留的机会,径直转身离去! “爹,陈王府对女儿真的很好,并没有亏待女儿,此番回来……女儿……女儿就想说……女儿愿意嫁入陈王府!” 陈灵珊回头,看着一旁暗暗悲痛的父亲,忍不住又是心中一痛,低声道! “什么?” “你要嫁入陈王府?” “岂有此理,万万不可!” “他陈王府上下一窝,算一群什么东西,岂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正默默无言,心中悲痛的陈亥闻言,猛地站起身来。 因身体太过虚弱,差点没一跟斗摔倒在地! “爹!” 陈灵珊一急,赶忙上前搀扶! “不必说了,灵珊,爹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 “虽然此事皇上已经做主,但我并没有答应,你爷爷也没有答应!” “你不必为了皇上一句话就如此牺牲自己,我御史府就算拼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如今你既然回来,就好生在家里呆着,我倒要看看这陈王府有多大的胆子,他们还敢上门抢人不成?” 陈亥一脸激动,咆哮出声。 随即眼神又是一阵柔和,心疼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他哪能不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高傲?这天下多少才子她都不放在眼里,就燕桓那不带脑子的纨绔,她岂能看得上? 如今决定嫁入陈王府,不过就是为了护佑御史府周全罢了! 然而堂堂御史府,护佑不了一个女儿已是亏欠,却又怎能轮到一个女儿护佑的地步? “好了,不必说了,我意已决,陈王府想要与我御史府联姻,痴人说梦!” 见陈灵珊想说什么,陈亥再次抬手,无情打断! 见状,陈灵珊只能言尽于此,转移话题与父亲聊一些家常。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傍晚时分,陈灵珊吃过饭,又陪了父母一番,直到父亲孱弱的身子难以承受,陷入疲惫,这才安慰父亲睡下,告辞母亲,前往爷爷陈政的院落! “什么,你要老夫帮助陈王府?” 陈政院落,书房中,陈政猛地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陈灵珊一眼。 “爷爷,我……” 陈灵珊紧紧低着头,一双小手来回纠缠,一脸胆怯的模样! “说吧,你什么意思!” 陈政见状,又坐了回去,将面前的奏疏推到一旁。 他了解这个孙女,知道其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娃。 此番在陈王府受了这般大的冤屈,还敢如此要求自己,必有她的道理! “爷爷,那……那陈王曾经……曾经也是您的学生吧?” 陈灵珊小心翼翼的看了陈政一眼,低声道。 “没错,当年他还小的时候,老夫就在翰林院为官,专门负责教导他们这些皇子!” “后来老夫奉命接掌稷下学宫,那陈王也是稷下学宫的学子!” 陈政点头,对于陈王府,他虽有天大的怒火,但并没有如同陈亥那般表露出来,反而十分收敛! “既如此,不知在爷爷眼中,这陈王是一个什么样人?” 陈灵珊又道。 陈政略显沉默,目光陷入回忆中。 “陈王!” 半响后,他喃喃自语,道:“此人天性愚笨,注定难成大器,但有个优点,便是能听逆耳忠言!” “当年太子妃在世,曾对他千般指责,他无一不从。若有太子妃从旁辅佐,或许是一代明主。可惜失去太子妃,他注定一事无成!” 说到这里,陈政面带惋惜,道:“太子妃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可惜了,天妒良女,早早逝去。那陈王又为人心软,难做严父,否则岂能培养出燕桓那等忤逆,做出诸般大逆不道之事,将他拖到如此永无翻身之地的境地?” 陈灵珊抬头,又道:“如此,在爷爷看来,陈王可是一个愿意为天下民生做事的明主?” 第32章 鸳鸯蝴蝶梦 陈政一怔,再次看向陈灵珊! “自然,此人虽然愚笨,但天性淳厚善良,却也算得上当今诸王中,唯一一个在乎民生之人!” 顿了顿,陈政又道:“你问这些作甚?”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灵珊也不再迟疑,郑重道:“爷爷既然也觉得陈王是一个仁厚良善之人,为什么不愿意帮他?” “关于那郑州之事,从去年开始,灵珊便有所听闻。朝廷三百多万石赈济粮食下发,郑州仍旧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爷爷就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而且朝廷多次派出钦差大臣前往当地查看,回来者无一不是报喜不报忧之辈!” “爷爷也曾一怒之下派人前往,但不是路上为匪徒所害,便是病死当地,无一生还。这郑州的事岂能正常?” “此番陈王奉命前往当地调查,却也觉得当地少不了猫腻,或许会揪出大批贪赃枉法之辈!” “若这些人被抓出来,是杀是放?” “若放,天地不公,良心不正。若杀,郑州空缺,谁人填补?” “那陈王却也是敬重爷爷,称爷爷乃一代忠良,桃李满天下。若有爷爷帮忙,必能帮助郑州度过一劫!” “爷爷,陈王府虽然对不住灵珊,可爷爷也是一个考虑大局之人。敢问爷爷,是灵珊一人的仇恨重要,还是郑州数百万百姓的生死重要?” 说着,陈灵珊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陈政双眼,不再左顾而言其他! “这……” 陈政身躯猛地一颤,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女。 没想到,陈灵珊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还能这般天性纯真! 他眼眶再次一红,这傻孙女为何一心只想着他人呢? “所以,你想让我派人补缺?” 深吸一口气,陈政心中不禁感动。 一个小女娃尚且能明白大义,若天下人人如此,大燕又何来内忧外患? “爷爷,灵珊痛恨燕桓,也痛恨陈王的不作为。但不可否认,陈王为天下民生之心,此事,灵珊希望爷爷能成全陈王!” 灵珊突然跪倒在地,郑重其事道! 陈政不说话了,他静静的坐在原地,目光远眺,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后,他这才长叹一声,道:“起来吧,去把那燕桓叫进来!” 陈灵珊一愣,随即脸色一喜,急忙起身道:“谢谢爷爷!” 话落,立即转身离去。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御史府外,一阵悠扬的歌声突然传来。 燕桓平躺地面,如一个泼皮无赖一般,一手垫着脑袋,抬眼看着天空,也不知是无聊,还是心有所想,情不自禁的便唱起了这首《鸳鸯蝴蝶梦》 歌声一起,瞬间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旁陈王府的下人们,还有门前御史府的下人侍卫们,纷纷凝神看了过来,皆不由一怔。 好悠扬婉转的旋律,好美的调子,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而且细细听来,更是给人一种莫名伤悲的感觉。 燕桓身旁,一向上蹿下跳,狗腿子一样的黄宇,此刻正静静的坐在墙角,眼神显得前所未有的深沉,忍不住看了自家世子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灵珊自后院而来,刚走到大门,陡然听到这歌声,也止不住停下了脚步。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只听歌曲高潮旋律而来,让她止不住心中狠狠一颤。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这句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鸳鸯蝴蝶蝴蝶梦,比翼双飞,鸳鸯不离,爱情梦境,自古有之,她也不例外。 可到头来,这世上又有哪个人真能如愿? 看似鸳鸯蝴蝶,实则哪个心中没有悲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痛苦之事,不过是大是小罢了! 想着,陈灵珊不禁眼眶微红,心中极度发酸! 直到歌声停下,她仍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世子,这歌好听啊,不知是谁做的,为何从没听过?” 突然,外面传来黄宇的笑声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有感而发?” 燕桓哼哼一声,剽窃还能十分理直气壮。 “呃……世子说的是,就凭咱们世子之才学,天下四海五湖之水都难以企及,区区一首歌,对咱们世子有何难的?” 黄宇一怔,心中分明在说,就世子您那点才学也能做出这等曲调,这天下岂非妙曲遍地? 但嘴上说话间,却是马屁连连,在说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知道还问!” 燕桓撇撇嘴,他都有些听不下去黄宇这恭维了。 “哎呀世子,这不是很奇怪嘛,就咱们世子这等英雄人物,什么时候也这般哀怨缠绵了?这可不是世子的风格!” 院子中,陈灵珊回过神来,只听得黄宇笑道。 她不禁凝神倾听,也不觉得就凭燕桓那纨绔,能作出如此好听的歌曲! 再说,就他这纨绔浪子,能体会这首歌中的哀怨缠绵吗? “谁告诉你这首歌哀怨缠绵了?” “会不会听啊你!” “没听见我唱的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苦计较那般多?疯疯癫癫,一生一世就过去了,尽想着青名于世,直入青天,不显得可笑?” “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别打搅本世子感叹抒情!” 燕桓撇撇嘴,一脸鄙夷的看着黄宇。 却不知道,大门里面,陈灵珊内心又是狠狠一颤。 好一个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 初听只知曲中哀怨缠绵,再听却是令人发省。 这歌词分明不公正,其蕴含的意境,却远超寻常诗词曲调! 她脑海中不知不觉回想起这些天在陈王府的所见所闻,突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个废物纨绔,竟能凭借一夕之间的所见所闻,断出一桩时隔两年的悬案。 一个纨绔废物,竟能三言两语搞定一个拥有状元之才的窦承,拿下整个郑州。 一个废物纨绔,竟能轻而易举将所有人,包括吴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真的是某些人嘴里所谓的纨绔吗? 莫非他的疯疯癫癫,他的纨绔狂妄全都是假的,这不过就是他的一个面具? 第33章 真会演 “是了,难怪今日打他的时候,分明感觉不到他眼中的任何惧怕,却能叫得那般凄厉!” “此前面临御史府的围攻,他看似吓破了胆,眼中却从始至终没有流露过任何惧怕,他根本就是在演戏!” 陈灵珊喃喃自语,恍然间有种世界观都在震动的感觉。 很多之前没有细想的事,此刻都不禁浮现脑海。 她似乎发现了新大陆,脚步微动,走到门前,死死的盯着那悠然自得躺在青石地面上的男子。 一个皇长孙,如同乞丐一般躺在地上,若是平日里看见,她指不定得鄙夷,真是随性,一点规矩都没有。 此刻,她却仿佛看出了什么,眼神不禁深深一凝。 这真是自己印象中,那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的二世祖,皇长孙吗? “世子……世子……您快看……” 突然,黄宇的声音传来,不断推搡着躺在地上的燕桓,望向这边。 “嗯?” 燕桓看了过来,见到陈灵珊,立即翻身而起,似乎被打怕了一样,急忙屁颠屁颠上前。 “嘿嘿,陈姑娘可有事要吩咐?” “不知今日要不要随在下回去?” 瞧那模样,简直把黄宇的戏份霸占得一干二净,十足一个黄宇附身。 陈灵珊却没有说话,不着痕迹的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家伙的眼睛分明十分镇定,不带丝毫谄媚,却能表现得这般谄媚恶心,他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陈灵珊心中暗暗想着,冷哼道:“怎么,你在这里等着,就是想让我跟你回去?” “我若不去呢?” 燕桓一喜,急忙叫道:“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哎……不对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姑娘,我是说,你不去,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你放心在家呆着,我一定会想你的!” “告辞!” 说话间,燕桓似乎想到什么,又赶忙摆摆手,一副非常高兴甩脱这个女人,又故作留念的表情,简直让人难分真假! “哼,还装!” 陈灵珊眼中闪过一抹不满,才发现自己让这个家伙给玩了! 这家伙现在的表现全都是假的! 此前他所言的想让自己早点死什么的,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根本就不敢让自己死,所以故意刺激自己。 现在自己都已经看透了,他还在演!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表演到几时!” 陈灵珊心中有些气恼,暗暗冷哼,一副已经看透一切,准备将计就计的架势! “怎么,我不回去你就打算走了?” 陈灵珊冷声道。 “啊,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燕桓顿住脚步,奇怪道。 “没什么,我爷爷要见你!” 陈灵珊撇撇嘴,一脸鄙夷的看着燕桓。 “啊……见我……” “那老头见我干嘛,不会要收拾我吧?” “我不去,瞧刚才我还没进去呢,差点就让人打断了腿。现在进去,还不得让你家给杀人灭口了?” “不去不去,打死不去!” 燕桓连忙摆手,一副御史府乃龙潭虎穴,打死不闯的架势! “是吗?” 陈灵珊眼睛微微眯起,从身后拿出一条带着花边的竹鞭,语带威胁! “你……” “你怎么把这东西也带来了?” 燕桓脸色一变,浑身一颤,连连后退。 “走不走……” 陈灵珊竹鞭拍着手掌,这家伙分明不怕却还要演! 他不是喜欢演吗,那就陪他演下去好了! “你……你狠!” 燕桓似乎真的害怕了,放下一句狠话道:“不就是区区御史府嘛,谁怕谁,有本事活剐了老子!” 说着,大摇大摆朝着里面走去! “世子!” 外面,黄宇不禁面带担忧,连忙叫道。 “在外面等我!” 燕桓回头叫了一声,一头扎进府中。 这干脆利落的模样,看得身后的陈灵珊撇嘴不止。 这臭家伙,分明巴不得去见自己爷爷,还非要做出这等无奈的表情,真是一个里表不一的混蛋! “哼……” 陈灵珊冷哼,急忙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如何应付爷爷! “是这里吗?” 两人来到陈政院落中,站在书房外。 燕桓深吸一口气,故作鼓足勇气的架势。 实则眼神平静,半点不慌。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防,这陈政可不是小鬼,无论是其君子品行,还是位高权重的身份,都注定他是一个按照规矩行事的人。 若此刻惹到的是别人,燕桓或许还会担心各种报复,但陈政,他一点也不担心。 此人就算要收拾他也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还没有把他引过来收拾的道理! “就这里,怎么,不敢进去了?” 陈灵珊冷笑,讽刺的看着燕桓,心中却忍不住一脸鄙夷。 这家伙一点不慌,还能做出这等加油打气的模样,真是一个戏精。 要不是自己已经看透,说不得又要让他给欺骗了! “什么,不敢?” 燕桓撇撇嘴,一副受不得刺激的架势,说走就走,径直来到里面。 陈灵珊心中不由一紧,看这家伙的架势,不会为了演戏,进去就趾高气昂吧? 正想着,却听里面传来燕桓恭敬有礼的声音:“学生燕桓,拜见御史大人!” 陈灵珊一怔,不禁快步走近一些,只见书房中,燕桓俯首作揖,九十度弯腰,恭敬的姿态,哪还有半点纨绔架势? “哼,果然是一个戏子!” 陈灵珊心中不禁愤恨,这家伙今日前来,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爷爷,现在终于演不下去了! 书房中,陈政并没有理会前来的燕桓。 面对燕桓这位皇长孙的拜见,他可谓无礼至极,不仅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静静的处理着面前的奏疏。 御史大夫,又称朝廷右丞相,位列三公,与丞相,太尉一起帮助皇帝主持朝政。很多下面呈上来的折子,皇帝不看,都会交给他们处理。 此刻他正静静的低着头,处理桌案上的折子! 燕桓见状,也不在意,甚至没有第二次发声,而是静静的躬身站在原地等候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第一本折子处理完了,陈政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拿起第二本折子继续处理。 第二本处理完了,又拿起第三本! 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昏暗,他已经连续处理二十多本折子,却仍旧还在自顾自的忙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燕桓的存在! 第34章 能言善辩 “好能容忍!” 书房外,陈灵珊看了看时间,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她腿都站疼了,爷爷分明有故意为难燕桓的心思,这燕桓却还能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姿态。 她甚至已经看不到燕桓头上那流下来的层层汗水,衣服湿透了,身体也在发颤! 这一幕,和燕桓平日里那纨绔的姿态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换做平日里那纨绔姿态,怕是第一时间陈政那边不回应,他都得怒斥一番。 此刻却能表现得如此尊师重道,这真是同一个人吗? 就连书房中,陈政也有些坐不住了。 对面站着行礼的毕竟是皇长孙,他虽然位高权重,但现在该行礼的仍旧是他,如此晾着对方大半天,已是无礼至极。 继续下去,他成什么了? “来人呐,掌灯!” 突然,陈政抬头呼唤道。 外面立刻有人走进书房,点燃周围十几盏烛灯。 此时,陈政才揉了揉眼睛,似乎这才看到燕桓。 “嗯,陈王世子,你来作甚?” 他语气有些冰冷,还在刁难燕桓! “回禀先生,燕桓有事相求!” 燕桓微微一笑,这才自顾自起身道。 “哼哼,有意思,求人都求到老夫头上来了!” “你是觉得,老夫会帮你?” 陈政冷笑,满脸冷意! “先生说笑了,您乃御史大夫,天下教化之师,这天下学子都是您的学生。燕桓虽为皇长孙,但也不能例外!” “作为教化先师,先生应该明白,普天之下,人心不古,良莠不齐。这天下学子同样如此!” “而您对待他人,当一视同仁,不该厚此薄彼,此乃先贤教诲!” “若今日来求教先生的是别人,哪怕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寒门,燕桓都相信,先生定会全力赐教。难道到燕桓这里,先生就要当第三者对待不成?” 燕桓轻笑,柔声道。 “哼,这是这半个月来,你第二次登门吧?” “第一次你对老夫论孝,如今你来对老夫论道,怎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陈政一怔,不由深深看了燕桓一眼。 不知为何,上次没曾仔细打量,如今细细观察之下,他突然发现对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和印象中那胡作非为的混账东西,完全不一样! “儒家有言,有教无类!” “道家有言,大道自然,世间无为,各有不同!” “佛家有言,众生平等!” “为何别人有资格,就燕桓没有资格?” 燕桓人就满脸笑容,柔声道。 此言一出,陈政顿时哑口无言,外面的陈灵珊更是身子微微一颤。 这家伙还真是对付谁都有一套,这是死死拿捏爷爷的死穴,直接以师道堵住爷爷的嘴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政眼中闪过一抹怒火,真没想到,这混账玩意儿竟然还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 “没什么,还是那句话,就是想请先生帮个忙!” “燕桓知道,先生乃一忠君报国,救济天下之人!” “如今放眼天下,能救得了郑州的不是别人,而是先生!” “听闻数月前,先生也不知因何缘由,竟将灵珊许配给我那皇弟燕洵!” “如果燕桓没猜错的话,先生是想借助吴王府的力量挽救郑州数百万百姓吧?” “啧啧,这份舍己为人的魄力,放眼天下,谁人能比?” 燕桓轻笑! 陈政身躯猛地一颤,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外面,陈灵珊的呼吸也瞬间急促,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一般,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爷爷! 是了,这桩婚事来得太过突然,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那燕洵算得上当今诸位皇孙中拔尖的存在,文武双全,但也没能入得了她的眼! 曾几何时,爷爷也是一直保持着和吴王府之间距离的,为何突然间就要做出这个决定? 她一直想不透,但此时,她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继续说下去!” 陈政脸色阴沉,似乎被燕桓提到了痛点,很是不满,但依旧冷冷道。 “既然先生愿意听,那燕桓再说也无妨!” “只是燕桓一直很好奇,先生既然做出这般决定,就该知道那吴王手下暗藏的猫腻,难道先生就不觉得如此作为乃与虎毛皮,就不怕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吴王的野心,先生应该十分清楚,他真的会因为先生一番感化,就洗心革面?” 燕桓冷笑,道:“当然,御史府教化天下,桃李遍地,实力深不可测,为了得到御史府全力相助,我相信让吴王做出一些让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先生觉得,这般付出,值得吗?” 此言再次如同雷鸣一般,炸响陈政的内心。 陈政只觉内心狠狠一颤,刹那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死死的盯着燕桓,喝道:“谁教你说的?” 在他看来,这番话根本不可能出自这纨绔的口中! 就他那脑子,怎么可能看得出这些?而且说话如此有理有据。 这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只是不知道谁,竟能将这其中猫腻看得如此清楚明白,若能知道此人存在,他定要拜访一番! “看来学生是说对了!” 燕桓柔声一笑,缓步走到一旁,道:“先生也不必管是谁教燕桓做的,但至少有一点,燕桓知道先生之为民请命之心便已足够!” “同样,燕桓既然知道这些,先生就该明白,有些事燕桓比谁都清楚!” “例如那吴王势大,已是朝廷不可忽略的存在。即便动用朝廷之力,也难以震撼半分!” “为了大局,为了朝廷不陷入内乱,先生只能动此怀柔手段!” “可在燕桓看来,乱世当用重典,对付某些人,就该让他尝尝苦头。一味的服软,只会助其气焰高涨!” “长此以往下去,这天下都会成为对方的玩物!” “如今,这机会就在眼前,燕桓相信,先生定会助我!” 说着,燕桓眼睛盯着陈政。 陈政只觉浑身一阵不自然,以往不被他放在眼中的纨绔,今日却总给他一种将他掌握得死死的感觉! “呵呵……呵呵呵呵……” “有意思,你说机会就在眼前,什么机会?” “这所谓的机会,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突然,陈政笑了,一脸鄙夷的看着燕桓。 若这陈王一家能做点事,他又何须为了天下大局做出这样的让步? 如今这陈王世子,一个纨绔废物竟然跑来告诉他机会就在眼前,这不是好笑吗? 第35章 说动陈政 “没错,就是我!” “若动用朝廷之力收拾吴王,必将造成诸王割据,朝廷混乱的局面,这一点其他人或许不在乎,但绝不是先生乐意看见的!” “可如果用我陈王府对付吴王府,则不然。吴王府只会把注意力放在陈王府的身上,如此一来,既能对付吴王府,也能稳固大局。难道在先生看来,这不属于一个机会吗?” 燕桓昂首挺胸,自信道。 “就凭你?” 陈政冷哼,道:“你还真以为那郑州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吗?出了这京城,你陈王府自身难保,有何资格与别人作对?” “你觉得,老夫能保得住你!” 说话间,陈政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他已经走进燕桓的话题圈套。 “先生多虑了,这陈王府的安危还用不着先生担忧!” “先生只需要做好准备,随时派人上任各地官员就足够!” “稍后,燕桓就让父王上书一封,皇上向来信任先生,必会以先生的学生为首,优先录入吏部!” “到时候,还请先生帮忙,还郑州一片太平!” 燕桓拱手,郑重其事道。 “好……既然你有如此胆量,老夫助你一把又能如何?” “你放心,只要你陈王府能做到罢免各地官员,老夫定给你补上!” 陈政眉头紧锁,猛地站起身来。 虽然他不觉得陈王府能有什么大作为,但燕桓的一番谈吐,却让他不禁怀疑,这陈王府背后怕是少不了高人相助。 若真能如此,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 那陈王毕竟是皇长子,虽然权势已不在,但身份摆在那里,利用得当,能量同样是不可小觑的。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燕桓告辞,这就回家启禀父王上书,择日出京!” 燕桓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最后的布局终于搞定了。 此番郑州之行,谁还能乱得了他的脚步? 说话间,燕桓转身,告辞离去。 走到门口,突然撞见陈灵珊,燕桓咧嘴一笑:“姑娘,你是跟燕桓回去,还是留在家中?” 陈灵珊目光有些复杂,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男人。 这哪里是什么纨绔子弟,分明就是一个内藏乾坤之人。 其心中的谋略,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哼!” 陈灵珊冷哼,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入书房,行礼道:“爷爷,灵珊准备回陈王府!” 书房中,陈政内心震动久久无法平息。 忽听此言,猛地抬头:“什么,你要回去?” 他有些惊讶,好不容易摆脱陈王府回到家中,有御史府护着,陈王府不可能再次上门抢人,她怎么还想不开要回去? “没错,皇上既然已经赐婚,灵珊便是陈王府的媳妇!” “再则,灵珊清白已不再,还请爷爷成全!” 陈灵珊点头,说话间缓缓跪倒在地。 陈政眼眶微红,莫名怒火充斥内心,同时又有些悲哀。 虽然只要陈灵珊一句话,他拼命也会护着陈灵珊。 可迄今为止,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谁能知道他心中的挣扎痛苦? 让陈灵珊重新回到陈王府,并且答应这门婚事,这不是将孙女重新推进火坑吗? “孩子,你大可不必……” 陈政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陈灵珊打断,道:“爷爷,灵珊是心甘情愿的。如今灵珊已是残败之躯,岂能另嫁他人?” “灵珊不是为了御史府,一切都是灵珊心中所愿,还请爷爷成全!” 陈政愣住了! 残败之躯,岂能另嫁他人? 这句话说得有理,可其中又蕴含着多少悲哀。 一个女人被逼到这个份上,这是何等痛苦? 陈政缓缓闭上眼睛,止不住两行热泪滚落。 这段时间,他默不作声,不仅仅只是为了大局,更为了这个孙女。 她毕竟已是那燕桓真正的女人,若嫁给别人,别人一生不痛快,她也必将成为天下人的笑话,有何幸福可言? 想到这里,他目光充满杀意的看向外面站定的燕桓,真恨不得把这混账东西千刀万剐。 燕桓似乎察觉到什么,不禁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一脸无语。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封建社会,对女人的确太不公平了,失去处子之身,不管什么原因,基本上都等于失去一生。 不过这陈灵珊再怎么着也是他的女人,就算没有这些规矩,他又岂能容忍他人迎娶? “陈老爷子,燕桓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有一点你放心,燕桓一生可以负天下人,但绝不负灵珊!” “还是那句话,燕桓曾经是一个畜牲,如今也不谈什么浪子回头,改头换面!” “既然灵珊愿意,你大可让她回到陈王府,在御史府答应这门婚事之前,燕桓绝不碰灵珊半分。若灵珊愿意教化燕桓,燕桓也定会接受!” “不求老爷子给燕桓一个机会,但求老爷子给灵珊一个机会。燕桓相信,凭灵珊的聪明才智,定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当然,若有朝一日,灵珊不愿呆在陈王府,另择他人,燕桓也定会亲自上门赔罪,祝福灵珊!” “还请老爷子莫要阻拦!” 突然,燕桓再次走进书房,拱手作揖,郑重其事道。 还在低头的陈灵珊猛地抬头看来,陈政也看了过来! 两人皆不由目光一凝。 今日燕桓给人的惊讶太多,多到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哼,你觉得老夫会相信你的话?” “灵珊既然要走,老夫自不阻拦。但燕桓,你听着,灵珊若再受到半点屈辱,我御史府即便粉身碎骨,也定不与你罢休!” 陡然间,陈政冷哼出声,再不抑制心中的怒火,第一次出言威胁燕桓。 “多谢老爷子!” 燕桓拱手拜谢,对陈政的称呼已经变了! 再次离开书房时,燕桓摇身一变,犹如一个下人一般,紧紧的护卫在陈灵珊身旁,嬉皮笑脸。 “姑娘这边请!” “来来来,小心门槛!” 瞧那一脸献媚的表情,和方才面对陈政的气势,简直判若两人。 陈灵珊走在他的前面,一边走,心中忍不住一边犯嘀咕。 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要继续扮演小丑吗? 莫非真的觉得心有愧疚,这是想用扮小丑的方式补偿自己? 第36章 一同入宫 陈灵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燕桓在书房中对陈政说的那番话,我燕桓一生可以负天下人,但绝不负灵珊! 那一刻,不知为何,她竟然在这家伙身上看到了一种莫名迷人的气质,似乎在那气质笼罩下,对他所有的痛恨都消失了一般。 此刻想起,仍旧止不住心中狠狠一颤,莫名有一种心软的感觉! “咦!” 突然,陈灵珊摇了摇头,又回头看向一旁的燕桓,真是越看越气恼,自己怎么就招惹上这玩意儿? 关键自己还觉得他好,这是怎么想的? 不行,自己决不能生出这样的心态。 他不是喜欢演吗?那就陪他演好了,此番回到陈王府,不就为了找机会收拾他吗?等着,看你还能演到几时! 心中暗暗想着,几人不知不觉回到陈王府! …… “搞定了?” 陈王燕伦的院子中,燕桓第一时间来到此地,一见他归来,燕伦顿时就坐不住了! “放心吧,已无后顾之忧!” “父王,你先起来!” 燕桓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 燕伦赶忙起身,却见燕桓走向他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提笔在奏本上便开始书写起来! 很快,一份奏疏成型,燕桓拿起来对着笔墨吹了吹,待得墨迹干了,这才合上,起身递给燕伦,道:“父王,立刻进宫,将奏疏上报皇爷爷,我相信现在的陈老爷子也在赶往皇宫的路上,千万别让人久等了!” 闻言,燕伦眼睛一亮,欣喜的看着燕桓,笑道:“儿啊,我就知道你像你娘,果然,你一出手,就没搞不定的!” “你稍等,父王这就去!” 说话间,燕伦赶忙整理了一下身上,拿起奏疏便要离去。 “对了,儿啊,郑州那边来消息了。父王来不及与你说,你找窦承!” 想到什么,燕伦又赶忙停下来交代一声,这才离去。 燕桓一怔,这么快? 目送燕伦离去,燕桓也不迟疑,径直前往府上为窦承夫妇安排的院子! 刚来到院子外,便只听琴萧和鸣之声响起。 清脆空鸣的琴声,伴随着洞箫的旋律,如鸾凤求凰,相互纠缠,妙曲天成! 站在院子门前,只见院子中,假山流水旁,小桥凉亭上,于烛火灯笼照耀下,一席鹅黄长裙的迪娅姑娘,棕色的秀发随风飘扬,婀娜窈窕的身姿,精致绝美的五官,当真令人心动。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弹,与弹奏琵琶时相比,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在其身旁,窦承一袭长衫,俊朗不凡,手指与洞箫音控之间跳动,奏响动人的旋律。 燕恒缓步走进院子,来到小桥旁,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满脸笑意的看着二人。 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可惜,这种痴男怨女,终究难成大事。 良久,一曲终了,清脆的鼓掌声传来! “好,好曲,好音,好个天造地设的一对!” “窦承公子不愧是状元之才,还有迪娅姑娘,前些时候一曲琵琶已冠绝天下,没想到这琴艺也是天下无双!” 燕桓哈哈大笑,一边鼓掌,一边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世子,您来了!” 窦承夫妇二人太过于投入,压根没注意到燕桓的到来,见状,两人赶忙上前行礼。 “窦承拜见世子殿下!” “迪娅拜见世子殿下!” 燕桓哈哈大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必多礼,这天都晚了,冒昧打搅两位的雅致,两位应该不会见怪?!” 窦承直起身来,拱手笑道:“世子说的哪里话,这么晚前来,世子该是为了这个吧?” 说话间,窦承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燕桓! 燕桓眼睛一亮,也不故作矜持,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果真是郑州那边窦仟宏的回信。 “好,有窦大人这封信,足够了。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就出发!” 看完信上的内容,燕桓猛地转身,眼中精光闪烁! …… “吱呀吱呀……” 车轮滚滚,带起吱呀吱呀的声音! 燕伦的车驾一路行驶到大燕皇宫,于宫门前停下。 只见另一边,又是一辆马车停下,燕伦刚下车,便只见另一辆车上,一个老者跟着走了下来! “御史大人!” 燕伦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行礼:“学生燕伦,拜见先生!” 陈政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惊讶,这陈王府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说来就来。 看来在那背后高人的安排下,这陈王府的风格完全变了,倒是有点类似于曾经太子妃在世的时候! “陈王客气!” “老臣拜见陈王殿下!” 虽然心中不满陈王一家,但此次见面,陈政也没有继续端着架子! “先生多礼了,快快请起!” “先生此来,也是为了拜见父皇吧?” “先生先请!” 燕伦连忙搀扶起陈政,恭敬有礼的走到一旁。 作为天下教化之师,燕伦也是其学生,对于这位御史大夫,燕伦还是十分尊重的! 很快,两人一同来到宫中偏殿。 只见此时,殿中仍旧灯火通明,皇帝燕祁禛皱眉沉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下面有人通秉,燕祁禛方才回过神来,召见陈政燕伦二人。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进殿,同时开口,跪拜行礼! 燕祁禛一怔,不由左右看了看这两人。 虽然御史府和陈王府的婚事已经被他定下,但这些天御史府对陈王府的成见他是知道的。 按照局势发展下去,哪怕他这个皇帝强行插手,这御史府都不一定会听从,怕是迟早要和陈王府不死不休。 有时候想想,他也不禁为此事感到犯愁! 结果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竟然如此心平气和的前来,一同拜见? 莫非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身!” “陈爱卿,皇儿,这么晚前来,可有要事?” 燕伦和陈政同时拜谢起身,燕伦赶忙上前,递上一封折子,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还请父皇过目!” 燕祁禛伸手接过,大抵看了一眼,不由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陈政。 第37章 陈王府背后的高人 这折子上的意思很简单,便是此番郑州之事,多为当地官员无所作为,甚至可能滋生为非作歹之辈 。此次视察,定会将这些人一一揪出严查。可这些官员一旦被捕,郑州之地必然面临偌大空缺。 燕伦希望皇帝恩准,让御史大夫陈政召集门生,填补空缺! 这份折子本没有问题,毕竟陈政教化天下多年,桃李满天下,博取到功名,却没有安排到职务的学生要多少有多少。这种时刻,召集这些学子填补空缺很正常。 可问题是,以御史府和陈王府现在的关系,人家能答应吗? “陈爱卿,这份奏疏,你看看!” 沉吟片刻,燕祁禛皱眉道。 这些天他一直苦恼的就是这事,作为皇帝,他有着罢免整个天下的权利。 关键是罢免了,谁来顶替?而且这种得罪人的事,谁又愿意帮忙? 若是以往,陈政自会挺身而出,但现在这事交给陈王府,御史府会不会帮忙,他也有些摸不准。毕竟这下面的人斗起气来,有时候他这个皇帝的圣旨也没那么顶用! “是!” 陈政上前,接过燕祁禛递来的奏疏,止不住眼前一亮。 好妙的一手行书,字句组织之间,写这份奏疏的人,一看就知道天生不凡。 他不由暗自看了一眼旁边的燕伦,作为他的学生,他十分了解,这燕伦虽然学习相当刻苦,但这一手好字绝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而且如此铿锵有力,气势庞大的文章,一出手就要血祭整个郑州所有官员,以震天下,这绝不是燕伦这种性格优柔寡断,醇厚良善之人的手笔。 放眼天下,能有如此气魄的,怕也不超过一手之数,想来这应该是陈王府那位高人所写。 这隐藏的高人,还真是令人惊叹啊! “陈爱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待?” 前面,燕祁禛的声音传来。 “回禀陛下,今晚微臣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在此之前,京城已经数次向郑州派出钦差大臣,但不是死于当地便是报喜不报忧之辈,臣心中向来抱有怀疑!” “此番陈王殿下亲自出使,臣相信定能查出一个所以然。若真有贪赃枉法,漠视民生之辈,臣强烈建议,务必杀伐果断,以正视听,以净天下!” “在我大燕,向来文风鼎盛,治世人才从不稀缺。若陛下需要,只需振臂一呼,臣相信定能得天下响应,无数士子蜂拥而至,为我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请陛下下令,我大燕朝廷,决不能容忍这等坑民害人之辈存在!” 陈政拱手,沉声道。 燕祁禛目光一闪。 他不由惊讶的看向陈政,面带怀疑。 这陈政答应得未免快了些,一点也不考虑!这是完全不计较和陈王府的那些恩怨呢! “这么说,陈爱卿愿意全力辅佐皇儿?” 犹豫了片刻,燕祁禛笑道。 “皇上,今日有人对臣说过这样一番话,个人恩怨事小,天下百姓事大。数百万人的生死存亡,岂是一人之气愤所能相提并论?” “虽然有些事无法化解,但事关天下,为我大燕千秋万世之基业,臣也定当公私分明,一切以朝廷为重!” “臣愿意全力辅佐陈王殿下肃清郑州,还我大燕边境盛世!” 陈政脑海中不禁想起今日孙女陈灵珊那番大义凌然之言,拱手道。 “好一个公私分明,陈爱卿,你可真是我大燕的擎天支柱!” “既如此,朕即刻下令,准许此事!” “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 燕祁禛眼睛一亮,不禁欣喜。 没想到自己愁了这些天的事,转眼间就给解决了。 他脑海中不禁想到一个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能让痛恨陈王府到极点的陈政如此轻而易举就答应和陈王府合作,怕是少不了陈王府后面的那位高人相助! 这劝说陈政的人,多半便是此人了。此人可真是将陈政拿捏得死死的,一番大义化解了一切! 想到这里,燕祁禛不禁有种想要见见这陈王府背后高人的冲动。 能让陈王府发生这般大的变化,行事无所不利,若能辅佐他,又将会是何等局面?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父皇,儿臣告退!” 得到皇帝的应允,燕伦和陈政同时拱手抱拳,告辞离去。 望着离去的两人,燕祁禛眼中充斥着笑意。 待得两人彻底离开,他不禁面向陈王府方向。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朕真是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 宫门前,燕伦和陈政一同到来,没有丝毫迟疑,陈政便要上车离去! “先生相助之恩,学生永生难忘,以后还请先生能多多指点学生!” 突然,后面传来燕伦的声音,恭敬道。 陈政身躯一顿,回头看了过来,只见燕伦正九十度弯腰,恭敬以待! “陈王多礼了!先教好你那陈王世子再说吧。如今既然有高人相助,还望陈王殿下能尽心竭力,多多照看天下,可别让人失望了才好!” 陈政冷哼,神色与方才相比,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毕竟陈王府和御史府的恩怨,迄今为止,还没过去呢! 燕伦一怔,心中不由有些无奈。都是那逆子,以前的先生可是很疼爱自己的。要不是他,自己和御史府的关系怎会闹得这么僵? 不过想到陈政提到的高人,他心中又不禁一动。 高人相助,这说的不是桓儿那小王八蛋吗? 他神情古怪的看向陈政,这位先师一边数落着那小王八蛋,又一边抬高那小王八蛋,要是哪一天知道真相,会作何感想? 想着,燕伦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多谢先生教导,先生放心,今后学生定会严加管教小儿。而且近日,灵珊在府上也对小儿多加约束,小儿对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灵珊之言趋之若鹜。有灵珊在,学生相信,小儿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让先生失望!” 微微一笑,燕伦拱手道。 “灵珊……” 陈政一怔,不由有些惊愕。 那丫头能管得住那混账东西? “希望如此吧!” 陈政冷哼,再不废话,径直钻进车里,喝道:“走吧!” 燕伦静静的站在一旁,目送陈政车驾远去,方才上车赶往陈王府! 第38章 出发郑州 “什么,明日就出发?” 刚回到陈王府,燕伦立即找到燕桓,想起此番进宫之事如此顺利,他便忍不住欣喜,却得来燕桓明日就要出发的消息。 “儿啊,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燕伦皱眉道。 毕竟此番郑州之行,他都能想到有多危险,不做足准备直接前往,未免也太冒险了一些! “父王,您别忘记,皇爷爷只给咱们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而且多耽误一天,就不知会多死多少人,时间不等人啊!” “再说,皇爷爷下发的五十万石粮食已经提前派出,这一路上,陆路水路皆通畅,相信不日就能抵达郑州,咱们不去,那粮食怎么办?” “至于郑州那边,窦仟宏自会安排好一切,咱们就不必过多操心了!” 燕桓目光沉重,虽然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陈王府的将来做打算,但郑州灾情严重,他也想尽力挽救! “是啊,耽误一天就不知要死多少人,此事不可耽误!” “既如此,明日出发!” 燕伦眉头微皱,想到郑州那边的情况,郑重点头道! …… “来来来……赶紧的赶紧的……都快一点!” “这边这边……” “你们带这么多东西作甚?咱们是出去视察,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些东西放回去,别耽误时间!” 次日,陈王府外,一支队伍加速准备行装。 伴随着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车马队准备整齐,全府上下两百多个护卫,再加上朝廷派遣的三百仪仗队,共计五百多人的队伍终于出发! 一路上,这支队伍引来无数的注视。 随着皇令下达,谁都知道陈王要亲自前往下面巡查灾情,一时间引来不少百姓欢呼雀跃。 这陈王府的名声或许很差,但那都是曾经燕桓搞出来的。 真正陈王的名声,其实并不差。 虽然为人无能了一点,但那也只是在官场上,对下面的百姓从来都是没话说的。 谁都知道,无论何事,无论官司打得赢打不赢,无论事情办得成办不成,只要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出马,都会认认真真的去做! 此番郑州赈灾之事,能不能办好暂且不论,但有陈王殿下亲自出马,定不会如同其他官员那般敷衍了事,或许会带来好转也不一定。 “陈王千岁!” “陈王千岁!” 队伍路过之处,很多百姓欢呼,但见一旁的燕桓,又纷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对父子在别人的眼中,那简直就是天使与恶魔的组合。 谁都想不明白,如此一个醇厚仁善的陈王,怎么就会生出燕桓这样一个为非作歹的东西! “他娘的,一点热闹氛围都没有!” “老子会吃人不成?” “算了,我还是不见人的好!” 眼看自己不受欢迎,本来骑着高头大马和陈王齐头并进的燕桓自觉的翻身下马,爬到马车中躲了起来,忍不住一阵嘟囔。 一旁,陈灵珊鄙夷的看着他。 “你但凡做过一点人该做的事,也不会如此不遭人待见!” 陈灵珊嗤笑道。 “嘿嘿,陈姑娘说的是,都怪我不是人,都怪我给陈王府脸上抹黑了!” 燕桓回头,咧嘴一笑,对陈灵珊的指责欣然接受。 “哼,你可真是光荣!” 陈灵珊撇撇嘴,算是对这家伙彻底无语了! 她本来想极尽所能讽刺燕桓,打击对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无论说什么,他都好像很光荣的样子! 此番前往郑州,本为公事,不该带上女人,但陈灵珊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执意前往,陈王也只能答应。 除此之外,带上的还有郑州刺史的公子窦承,以及他那娇滴滴的小媳妇迪娅姑娘! 用燕桓的话来说,这京城终究是是非之地,一旦陈王离开,难免吴王又对窦承动手动脚。把他拿捏在手中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制衡吴王,还能更好的控制窦仟宏! “陈王千岁……” “陈王千岁……” 正说话间,外面呼唤千岁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燕桓自觉躲起来是对的。他这一不露面,外面的声音都高亢热闹了十倍不止! 一直到出城为止,这才停下! …… 郑州,大燕二十三州中,最北方之地,毗邻当今天下两大强国之一的齐国,距离燕京有千里之遥。 百年前,因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天下大乱,各路诸侯造反,天下义军四起,最终前朝灭亡,两大千年世家门阀统一南北,号称南燕北齐! 这百年来,两国都想灭掉对方,一统天下,奈何打了百年的战争,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作为大燕北方抵御齐国的屏障,这郑州可谓大燕地界关隘的重中之重,常年承受着战争的摧残,这两年更是天灾人祸不断,以至于赤地千里,饿殍遍地! “这位大善人,施舍施舍……给口吃的吧!” 郑州,纯阳郡内,郡城中,最近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路边,一饿得皮包骨头,浑身虚弱无力的老婆子趴在地上蠕动着,伸出肮脏的手,试图抓向路过的一个士兵,声音虚弱的哀嚎着! “滚开滚开……都滚开……” 那士兵抬脚,一脚将老婆子踹在路旁,扫清路上的障碍,以避免身后车队的前行! 在士兵的后面是一支华丽的车队,车队中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暴露,极尽讨好之能,妖娆的趴在那男人身上,用尽全力的服侍着男人! “大人,吃一口嘛,这可是从北方送来的雪梨,好多人都吃不上呢,大人,你就吃一口给奴家看看嘛!” 中年男子见状,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美人喜欢就好,我吃,我吃……” “还有这个酒也给本官满上!” 女人见状,一脸兴奋,咬下一块梨,嘴对嘴的喂给中年油腻男子,接着又含上一口酒水渡了过去! “好酒,软玉温香,好酒……” 男人哈哈大笑,十分享受这等销魂的待遇! “娘……你别死啊娘,娘……” “呜呜呜……” 突然耳边传来阵阵哭泣哀鸣,那肥硕油腻的中年男子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围绕在街道中央。 第39章 郑州乱象 街道中央,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双手揉着眼睛,哭叫不止,一青年男子紧紧抱着一个穿着破烂,已经饿死的老太婆哀嚎大哭! 周围众人指指点点,很多人已经饿得无力起身,只能看向这边,都止不住长叹。 又死了一个! 对此,有人感到伤心,又有人感到漠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到现在为止,这大半年来,死人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 在这纯阳郡还算是好的,毕竟是郑州府郡,资源比其他地方都多。听说别的地方,现在一百个人里面,一天死上两三个人都很正常。 长此以往下去,这郑州各郡,迟早得化作饿殍地狱! “一个个的堵在路上做什么?” “全部给我赶走!” 肥硕中年男子见状,眼神一寒,冷声呵斥道。 对于这哀嚎遍野的场景,他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凄凉,更多的是一种厌恶。 一群贱民,死人就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在路上拦路,也不嫌晦气! “是!” 下面传来一道应声,很快,十几个侍卫提着长枪上前,喝道:“滚开滚开,拦在路上作甚?还不快滚?” 众人见状,纷纷逃向路边。 一瞧这队人马就知道是官府大员! 一般情况下,百姓走投无路,都会哭着喊着央求着找官府帮忙,但这些百姓见到官府老爷,却仿佛见到瘟疫一样,没人敢吭声,纷纷躲到一旁。 “哇……呜呜呜……” 那三四岁的小女娃见状,似乎被这些人吓到了。本就在哭,此刻哭得更加大声了。 那青年男子呆呆的看着死去的母亲,哭得正伤心欲绝,闻言不禁抬头,目光仇视的看向这些官府中人。 都是这群狗官,若不是他们乘势而起,压榨下面,即便局势再困难,又岂能困难到如此地步? 如今,这郑州大地上,已不知被他们害得死了多少人。 “看什么看,让你滚一边儿去,听不见吗?” 骤然间,男子眼前一黑,一杆长枪的枪杆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剧烈的疼痛,强横的力量,只打得他头一偏,直接栽倒在地。 “爹爹……” “爹爹……呜呜呜……” 那小女娃哭得更大声了,急忙扑上来,一把抱着青年男子,趴在青年男子怀中哭泣。 “狗官,我与你们誓不罢休!” “我就算死,也一定要告到京城,我要告死你们,我要你们还我娘的命来!” 男子打破了嘴巴,掉落了牙齿,满嘴是血,强行爬起身来,撕心裂肺的呐喊! 周围众人脸色大变,一众官府衙役脸色十分难看。 那马车上的官府大老爷眼神猛地一厉。 “大胆,还敢对付本官!” “来啊,此人乃齐国奸细,给我捉拿入狱,大刑伺候!” 陡然间,那官府大老爷一声怒吼。 “是!” 一群衙役护卫闻言,瞬间将那父女二人包围起来,举起棍棒长枪就是一顿暴打。 “啊……” 小女孩惨叫出声,青年男子急忙翻身而起,把小女孩紧紧的护卫在身体下面,只觉身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没几下便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 “拖下去,父女二人全部带走!” 那官府大老爷毫无半点怜悯,挥了挥手,冷冷道。 “是!” 下面的人又应了一声,拖着父女二人便走。 周围难民见状,一个个瑟瑟发抖,自始至终,不敢吭声! 很快,车队来到纯阳郡郡守衙门。 那肥胖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入其中,竟是这郡守府的主官大老爷,郡守徐元! “怎么样,今天可有什么状子?” 徐元并没有去往官府大堂,而是径直来到院子中,坐到客堂首位,扯着嗓子道。 “回禀大人,这敢上状子的人都拿下了,而且纯阳郡周围的出路都在咱们的看守中。无论是来衙门上状子的,还是去往他方递状子的,不是让咱们拿下,就是死在路上,谁还敢来啊!” “不过京城那边倒是有一封信送来,还请大人过目!” 下面,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上前,笑眯眯道。 “哦,我看看!” 徐元闻言,接过师爷手中的书信,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眼神一凝。 “什么,这陈王准备下来视察?” “他娘的,连废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还敢到处张扬,这是怕死的不够快吗?真是糟心!” “来啊,传令下去,只要陈王钦差大驾来到郑州境内,立刻格杀勿论!” “他娘的,好好的呆在京城不好吗,非要来到我地盘上撒野,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徐元惊呼出声,然后又是一番骂骂咧咧。 “大人,这可是陈王的大驾,直接动手怕是不好吧?” “而且陈王死在郑州境内,这郑州的官员怕是都要有麻烦啊!” 那师爷一惊,连忙叫道。 “麻烦个屁,让他活着才真是麻烦!” “而且你没看见吗,这是吴王殿下的书信,是吴王殿下要杀他,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有道是吴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既然他不知好歹,死了最好,有吴王在,谁敢怪罪到咱们头上?” 徐元眼睛一瞪,随即冷笑:“再说,这郑州可是窦仟宏的郑州,要死也是他死,凭什么咱们死?我早就看这王八蛋不顺眼了,看似归顺吴王殿下,却整日各种指手画脚。要是此事能把他弄死,我倒是巴不得!” 说话间,徐元冷笑连连,一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架势! “是,大人,我这就下去传令!” 师爷闻言,赶忙应了一声,立即前去传令! 很快,整个郑州就仿佛一台活的机器一般运转起来,无数匪徒奔走,前往郑州通往燕京的路上。 都说乱世匪徒四起,又说官匪一家,这话从来都没有错过。 郑州作为战乱之地,这百余年来,本身就匪患不断,祸乱不绝。随着天灾人祸,更是有无数人落草为寇。 这些人名义上乃马匪,实则但凡有点能耐的,都在官府的收编之中,专门为官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整个郑州都在吴王的控制之中,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 第40章 饿殍遍野 短短两天之内,郑州南方,凤阳郡内早已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别说陈王队伍,就算一只苍蝇想飞进来,都得让人检查完是公是母! 郑州如此出现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免不了惊动这郑州刺史窦仟宏! 纯阳郡内,郡城郑州刺史府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回禀大人,已经调查清楚,这郑州十三郡内,共七十二批占山为王的马匪,共计三四万人,已全部汇聚凤阳郡,各占山头,围堵在京城那边通往纯阳郡的路上!” “看样子,京城那边应该对陈王下达了必杀令,这陈王此行,怕是危难重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将军,其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气,不知是对谁如此敌视! “哦,有点意思!” “那就让他们动手好了,按照计划行事!” 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面白无须,显得十分儒雅,但言语之间,却又带着一股军人之间的杀伐气息。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大燕文状元,后又凭借一身武力为大燕征战齐国的儒将,如今坐镇郑州的封疆大吏,郑州刺史窦仟宏! “是!” 下面将军闻言,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吴王啊吴王,你这是非要把本官逼上绝路啊!” “可惜了,你不该算计在我头上!” 将军一走,窦仟宏目光顿时眺望南方,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 不知不觉,距离陈王离开京城已过七日。 这一天中午,凤阳郡地界,路边一块石碑伫立,上刻【凤阳郡】几个大字。 “启禀王爷,已到达凤阳郡内,过了明天,后天应该就能赶到纯阳郡!” “此番郑州之行,注定麻烦不断,未免有人心生歹意,小的建议派出一队人马前面探路,慢走慢行,多耽误两天不打紧,王爷和世子的安危更为重要!” 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旁边,一匹快马来到队伍中的陈王驾前,马上的男子拱手道。 燕桓抬头看去,有些无语的看着这禀报之人,难以想象,这家伙竟然是自己面前的第一狗腿子。 没错,此刻这一身盔甲,护卫装扮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宇。 也不知父王是哪根筋坏掉了,如此重要的职务,竟然让这狗腿子担任,而且是他劝都劝不回来的那种! 不过还真别说,这家伙平日里谄媚的时候,跟个哈巴狗似的,此刻严肃起来,还真有几分将军的气势,身上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气息! “嗯,你看着办吧!” 燕伦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慢着!” 然而燕伦话音刚落,却听燕桓阻止道。 众人不禁疑惑的看向燕桓。 “父王,此刻我等已经进入郑州境内,若有人妄图在这凤阳郡内对咱们动手,咱们就算探查出来又有何用?” “若没人心生歹意,咱们又何须探查!” “除非咱们就停在这里不进去,否则无论有没有人起歹心,咱们的危险都少不了!” “与其把人手分派出去,分化了咱们本身的力量,倒不如收拢人手,严防死守,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咱们带来的人可不多!” “而且我相信,只要有人起歹意,自会有人相助!” “我说得对吧,窦公子?” 燕桓对着陈王一拱手,说话间笑眯眯的看向不远处一辆马车上探出头来的窦承。 “世子放心吧,既然来到这郑州之地,窦承以这条命保证,公子是安全的。即便天王老子前来,也别想伤害王爷与世子半分!” 窦承赶忙走出马车,拱手笑道。 “看见了吗,这东道主都说咱们是安全的,咱们还有什么担忧的?” 燕桓咧嘴一笑,道:“收拢队伍,严防死守,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众人的脚步放缓了三分,一路戒备,本是稀松平常的气氛,却硬生生带出一种紧张的氛围感! 是夜,队伍在一座荒郊野外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到达凤阳郡中部,明日出了凤阳郡,后天便能赶到纯阳郡。 在凤阳郡外的时候,灾情的严重性就已经体现出来。这郑州附近同样遭到旱灾席卷,一路上也有不少灾民,但还算好。 随着今日进入凤阳郡,那旱灾带来的灾难感更是扑面而来。一路走来,众人也路过了不少城镇村庄。 这些地方,要么毫无人烟,要么哀鸿遍野,饿殍遍地。 此时他们所在的这片荒郊野岭,刚驻扎下来,就捡到了好几具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 “啊……” 突然,一道惊呼声传来。 燕桓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怎么回事?” 燕桓急忙小跑过去,正在惊呼的陈灵珊立即一头扑在他的怀中。 “死人坑,这是死人坑!” 陈灵珊吓得浑身冷汗淋漓,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 燕桓一惊,急忙挑头看去,只见那边有着一个深坑,草木掩盖之下,借助着傍晚余光依稀能看到那里躺着无数的尸体。 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很多! 燕桓内心狠狠一颤,也忍不住跟着抽搐起来,这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岗! “嘶……怎么这么多死人?” 紧随其后而来的窦承、燕伦、黄宇等人也看到了那些尸体,纷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窦承更是忍不住惊呼道。 “这灾情难道已经严重到这等程度了吗?” 陈王燕伦目光冰冷愤怒,这一路上走来,在路边他们已经看到不少饿死的尸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尸堆。 “王爷,据我观察,这些尸体好像不是饿死的!” 突然,一道惊人的声音响起。 只见黄宇微眯着眼睛,快步上前,跳进乱葬坑中,似乎对这无数的尸体一点也感觉不到惧怕,反而伸手翻找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翻找,恶臭的味道瞬间袭来,看得周围众人直皱眉。 “来人呐,将陈姑娘送下去!” 燕桓回头,大声叫道。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脸色被吓得煞白的陈灵珊下去。 “王爷,检查过了,小的可以确定,这些尸体并不是饿殍,更像是战俘的尸体!” 黄宇一身恶臭的走了出来,拱手说道:“然而瞧他们的穿着,似乎又不是战俘,更像是一群受刑而死的百姓!” 第41章 瘟疫 “什么……百姓,受刑?” 燕伦一惊,脸色微变! 黄宇点头,道:“没错,这些人身上大多都是骨断筋折,有些人指骨崩裂,明显受的夹邢,有些人脊梁骨断裂,明显受的仗邢!” “还有些人尸首分离,受的乃是断头刑!” “这些刑法,无一不象征着这些人乃是受刑而死。可受刑者,若非战俘便是犯人,这哪有一郡突然死这么多犯人的道理?而且这些人又不像是战俘,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两者都不是,只是普通百姓!” 燕伦脸色一阵惨白,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是说,他们很可能是被当地官员寻找理由受刑而死的百姓?” 黄宇没有说话,但微微点头,神态一片凝重。 “这怎么可能?” 一旁,窦承连忙叫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自古天灾必定夹带人祸,天灾之下,什么样的祸事都有可能发生!” “看来这郑州的水,远比咱们想象的还要浑浊!” 窦承话音刚落,燕桓的声音立即传来。 “儿啊,你有什么看法?” 燕伦皱眉道。 “哼,天灾之年,正是某些人获利之时。这些人丧心病狂,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父王,你也不想想,为何自古以来,一个朝代崩灭时,除天灾之外,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叛军起义?说到底都是某些官员太过于着急兼并土地,接着灾难大肆敛财,大肆兼并土地,最终闹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人都想活着,自然不可能任由摆布。在天下大乱之前,他们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高官。可当地官府状告无门,他们又会怎么做?” 燕桓冷哼,前世专门研究历史的他,对于各种朝代灭亡的原因,最是有发言权! “当地状告无门,自然前往他方,例如京城!” 燕伦本能道。 “这就对了,若父王是这本地的官员,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能容忍这些人前去京城状告?” 燕桓冷笑道。 “自然不能!” 燕伦道! “所以,状告的人,最终都在这里!” 燕桓抬手一指前面的尸堆,已经确定这些人的死因! “你是说?” 燕伦浑身一寒,强烈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没错,这就是天下大乱的根源!” “如今这些百姓当地官府走不通,外地又去不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长此以往下去,郑州境内必定叛军四起!” “若我没有猜错,如今这郑州境内落草为寇者已不知凡几,这就是大乱的征兆!” 燕桓微微点头。 说话间,他目光一片阴寒。 虽然很多东西他能料想得到,但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仍旧让他感受到了来自于人的恐怖。 这些各地官员,乱世的制造者,心之黑,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要乱我大燕天下啊!” 燕伦双手捏的啪啪作响,忍不住低声咆哮。 “不行,我等必须立刻远离这里,这周围的尸体太多,再加上现在天气炎热,这郑州境内又处在干旱灾年,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发瘟疫,我们再往前走走,晚点安营扎寨也不迟!” 突然,一旁的黄宇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对,先走!” 燕桓也反应了过来,这万一引起瘟疫,那可不得了! 商量一番,几人回到营地,立刻下令整顿出发。 夜幕降临,众人举着火把又赶了十几里路,这一路上,路边走不了多远,总能看到一一具具横陈的尸体,当真给人一种夜闯鬼门关的既视感! 终于,队伍走到一处荒野,总算找到了一处较为干净之地,终于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下来。 ……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才提起瘟疫,次日一早,燕桓等人还没起床,便听到了一阵阵哀嚎声。 “哇……唔……” “唔……” 这声音显得十分痛苦,而且不是一道两道,周围都是,直接把燕桓等人惊醒。 此时天色刚开始放亮,燕桓走出帐篷,只见燕伦、黄宇等一行十几个狗腿子也跟了出来! 这些人正四处观望,而在周围,所有此行前来的队伍,全都软倒在地,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虚弱无力的趴倒在地上,那脸色难看的程度,简直如鬼一般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 燕桓大惊,本能的立刻捂住鼻子! 卧槽,这情况不会真的染上了瘟疫吧? 燕伦没有说话,此时他甚至没有去看燕桓,而是看向黄宇,似乎在他眼中,此刻的黄宇比燕桓还要好用。 只见黄宇上前,走到其中一人面前,翻开那哀嚎的士兵,在他脸上检查了一番,又掰开他的嘴里里外外查看,最后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号脉! “王爷,看来咱们运气不是很好,走错路了!” “这是一种急性瘟疫!” “难怪最近百十里内走来,只见饿殍,不见活人,这一片怕是早就陷入疫区了!” 半响后,黄宇缓缓起身,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疫区,这是瘟疫?” 燕伦脸色巨变,浑身猛地颤抖。 这是不是太倒霉了一点,刚好就在他们路过的地方出现瘟疫! 还有,下面出现瘟疫,为何迄今为止,没人向朝廷上报。 “混账,一群混账!” 燕伦咬牙切齿,此时此刻,他的怒火完全被挑起来了。 这郑州的情况已经如此,没人上报也就算了,连瘟疫也不上报,长此以往下去,这是要害死整个大燕啊! 一旁,燕桓有些惊讶的看着黄宇,这家伙还会看病?自己怎么不知道?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隐约间,似乎还没走到纯阳郡,他们就已经走上了绝境! “等等!” 陡然间,燕桓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小跑着离去。 “儿啊,你做什么?” 燕伦回头叫了一声,看到他跑去的方向,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急忙追上去。 燕桓跑到其中一座帐篷,那是陈灵珊的帐篷。 燕桓说话算话,在没有成婚之前,说不碰陈灵珊就再也没有碰过陈灵珊,如今哪怕身处外地,仍旧分开帐篷睡。 刚来到帐篷外,燕桓便听到了里面痛苦的声音。 第42章 分瓣梅花计 “唔……唔……” 痛苦的声音自帐篷中传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燕桓脸色更为难看,掀开帐篷,只见帐篷中,那席子上,陈灵珊正痛苦的扭曲着,浑身冷汗淋漓。 “陈姑娘……灵珊……你怎么样……” 燕桓大惊,急忙冲了上去,一把搂住陈灵珊。 此时的陈灵珊,浑身虚弱,连眼皮子都几乎睁不开! “疼……难受……” 她本能的回应着,倾诉着她的痛苦。 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燕伦、黄宇等人先后进入大帐中。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瘟疫,为何发病如此之快,还这般痛苦!” “还有,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燕桓连忙抬头,他也顾不上黄宇会不会看病了,直接开口咆哮。 “世子……这……这是什么瘟疫,暂且不得而知……不过……不过……您乃百病不生,百毒不侵之体,自是对您无用!” 黄宇赶忙上前,焦急道。 “什么百病不生,百毒不侵?” “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危难,让燕桓的思绪也陷入了短暂的卡顿,很多事情,他都听不懂,想不出个所以然! “儿啊,你忘记了?你娘可是江湖上毒医黄尘之女,他早已为你我父子二人调汤洗髓,这世上岂有病魔毒障能害得了你?”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普通的体质,岂能抵挡得住瘟疫?” “不过你放心,这黄宇乃是你娘当年收养,后得诸般传授,虽不如你娘的医术那般厉害,本事却也不小,有他在,定能救人!” “还有外面这十几个人,也都是万毒谷弟子,有他们在,一定没问题的!” 燕伦叹息一声,在一旁提醒道。 “轰……” 燕桓脑海一阵轰鸣,属于前身的很多记忆不断涌入脑海。 是了,他那便宜短命老娘名唤黄九儿,乃是江湖一代毒医黄尘之女。这万毒谷乃是玩毒的老祖宗,也是天下医术最全的地方。 作为万毒谷的血脉,他要还能让病或者毒给干到了,那未免也太丢万毒谷的脸了! 难怪前身混迹这么多年,别人不明着杀他就算了,连下毒暗杀都没有。怕是这下毒的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对于他这身体而言,都属于补药,哪能害得了他? 也就那房事之药,并不属于毒药,才能活生生让前身被浴火烧死! 也难怪,这黄宇一个狗腿子把前身带坏这么多年,不仅能留在王府,还能被父王如此重视。 看来前身能活这么多年,也少不了这黄宇的庇佑。 这黄宇不是一般的人啊! “黄宇,还愣着做什么,想眼睁睁看着你家世子夫人死吗?” “既然能救,还不快去想办法?” 反应过来,燕桓急忙喝道。 “是是是……少主稍等,小的这就去!” 黄宇反应过来,不敢迟疑,连忙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没事……灵珊,没事的,我保护你……” “等我……我身边有黄宇,他是我娘的传人,一定能救你,一定可以的!” 耳边再次传来陈灵珊痛苦的呻吟声,燕桓急忙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声道。 此时此刻,燕桓既绝望,又感到庆幸。 这一路前来,各种危险都被他算计到了,唯独没有算到还有这样的意外突生。 这突如其来的瘟疫,简直打破了他所有的布局。好在身边还有黄宇这些人,瞧对方刚才的出手,应该少不了那便宜老娘一番传授,或许真有办法救人。 现在,燕桓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 …… 中午,京城,吴王府中。 一只信鸽飞来,落入府内。 一人伸手从信鸽脚上摘下信纸,立刻转身跑到吴王书房。 “启禀王爷,前方有消息!” 吴王赶忙起身,一把接过信纸,打开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大笑! “哈哈哈,好……好……” “窦仟宏,跟本王斗,你算个什么东西?” “或许你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匪徒身上吧,可惜,本王要杀人,又岂是你能救得了的?” “等着吧,万毒谷弟子这下有得忙了。为了解除瘟疫,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一直呆在陈王身旁不走!只要他们一走,谁还能护得住陈王父子?” 吴王哈哈大笑,说话间一脸畅快! 对于陈王府的力量,吴王专门针对陈王府多年,知道得比燕桓还要清楚! 因此,他对付陈王府的计划,可谓十分周全! …… 傍晚时分,凤阳郡、青山县外一座深山。 “大当家的,那可是疫区啊,鬼神皆避之地,我等真要前往那里杀人?” 深山中有一座简易山寨,围绕着一座巨大的窑洞建造而成。 此时,洞内,一群数百人汇聚,一中年男子紧皱眉头道。 “是啊大当家的,不说前往那地方的危险,就说那瘟疫,都不需要咱们出手,陷入进去的人就活不了,咱们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一旁,又是一个光膀子大汉道。 “怎么,你们害怕了?” “别忘记,我等乃是为吴王效命,若能把事情办好,荣华富贵少不了大家的。若做不好,咱们都得死!” “你们真以为,那瘟疫能杀死陈王一家?” “别痴心妄想了。” “此前吴王已有传信,这陈王一家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瘟疫对他们没用!” “此番陈王队伍中混有吴王殿下的人,专程引导他们走那条路,就是为了让其护卫身染瘟疫,再让陈王身边的万毒谷弟子四处寻找解除瘟疫之法!” “想必此刻,那些护卫应该已经倒下,万毒谷弟子正四处奔走寻找治病良方!那陈王父子身边已经没有力量保护,若你等带人杀过去,定能一击得逞!” 上面,一魁梧大汉满脸横肉,冷冷道! “什么,百毒不侵,百病不生?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众人闻言,不由吃惊。 如此说来,他们岂不是非要前往疫区不可? “好了,别想太多,此番就由三当家的带队,领上百人,务必对那陈王父子一击必杀!” 魁梧大汉目光凌然,毋庸置疑道! “当然,你等也要尽量保护好自己。我这里有一株三百年的灵芝,价值连城,你们每人含一块在嘴里,应该足以护住你们不染上瘟疫!” 顿了顿,魁梧大汉又道。 闻言,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瘟疫凶悍,但灵芝能解百毒,治百病,或许真能防止瘟疫也说不定! 再说,若此事有成,吴王那边必然重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即众人不再迟疑,纷纷上前领命! 第43章 危险逼近 次日,烈日高照,大地枯竭,曾经的湖泊河流早已干旱,露出那裂开的淤泥。 大地炎热,似天地化作熔炉,要炼化世间一切! 深山密令中,连草木枝干都已经枯萎,化作枯木。 只有飞过的“哇哇哇”的秃鹫叫声络绎不绝。 这些秃鹫专门飞往那些尸体密集的地方,逮着就是一顿啃噬! “驾……驾驾驾……” 大地轰鸣,策马扬鞭之声不止,在这廖无人烟处,突然有百骑队伍纵马蒙面而来,一个个手持刀叉斧钺,身上带着凶悍的气息,吓得无数秃鹫振翅高飞! “黄宇师兄,您真检查不出来此番瘟疫病情?” 不远处,一座稍微阴凉一点的深山中,一群十几人汇聚在此,为首之人正是黄宇。 其身后,一个青年男子问道。 “是啊,黄宇师兄,我们对这瘟疫都有所猜测,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随着第一个人话音落下,其他人立刻纷纷开口! 作为万毒谷弟子,他们每一个的毒术手段都可谓独步天下,同样,医术手段也是世间罕见,岂能连一场瘟疫都看不出来? 黄宇眼神一冷,回头看来,沉声呵斥道!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这自古以来,瘟疫虽然种类繁多,但不外乎两种情况,一乃病疾,一乃巫蛊!” “所谓病疾,不过是环境的污染,造成人体的不适,以至于体生毒素,伤及脏腑,以令人头晕体痛,身体发热,重者令人身死魂散!” “再说巫蛊,情况也与病疾相差不大。死人一多,难免造成一片地段发生质变,再加上空气炎热,四处传播,必然生出各种蛆虫毒物!” “这些蛆虫毒物,大的称之为蛆虫,肉眼可见,可小的却宛若尘埃,细不可闻。或许会落在尸体上,或许会飘在空中,以天地为器皿,相互纠缠,如养蛊之术般疯狂厮杀,最终造成巫蛊瘟疫!” “这巫蛊瘟疫,闻之则付在人体,吞噬宿主生命,轻而易举便能要了人命!” “此番这凤阳郡瘟疫,皆乃死人而起,为巫蛊疫症,想要解救也十分简单,凭我万毒谷的毒血,以毒攻毒,足以克制!” “可是你们几个想过没有?” “咱们才几个人,这染上瘟疫的又有多少人?多的不说,就算一人一碗血,放干净咱们浑身血液,又能救得活几个?更别说,一碗血远远不够救活一人!” “你们若想死,现在就可以去献血!” 沉吟片刻,黄宇幽幽叹息,有些无奈。 “可是黄宇师兄,此番瘟疫又有所不同,发病极快,也不知发病之后还有几天好活。这瘟疫虽是蛊毒瘟疫,但咱们弄不清楚是什么蛊,想要找到解药又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这万一染上瘟疫的人突然全部暴毙,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纷纷低头,他们也了解黄宇的意思,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就只能怪他们命苦了!” “你们只需要知道,咱们保护好少主就行!” “另外,大家也不需要气馁,瘟疫虽然来得快,但咱们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机会!” “有道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在这旱灾之下,难有活物生存,但并不意味着真的就万物寂灭!” “毒蛇的旁边,往往长有解毒药草。这瘟疫如此严重,必然滋生化解之物。咱们仔细寻找,定能找到化解之法!” 黄宇目光凌然,此时此刻,他与曾经燕桓身边的第一狗腿子黄宇相比,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怔,站在山头,纷纷挑头看去! “快蹲下!” 黄宇眼尖,骤然发现了什么,急忙低声喝道。 众人赶忙趴在地上,站在山头往下看去,只见一群百人队伍,身着布衣,个个身材魁梧,十分威猛。 这些人纵马扬鞭,奔跑间,所去的方向正是后面钦差使臣队伍驻扎的方向! “不好,黄宇师兄,这些人是马匪,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少主与王爷所在之地!” 有人脸色一变,急忙低声道。 黄宇脸色也瞬间难看下来。 果然如预料中的一般,某些人杀人害命之心,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在这充满死亡的地方,都有人冒险袭杀! 眼睁睁看着那些马匪纵马离去,黄宇赶忙起身,喝道:“快,立刻随我赶回去!” “王爷与少主身边已经没有护卫,难以抵挡这百人,咱们务必救驾!” 说话间,他身形一动,已入脱兔一般,兔起鹘落,三两下就已经奔出百米之遥。 身后众人反应过来,也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在后方十里之外,燕桓等人的营地中,痛苦哀嚎的声音络绎不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身染瘟疫的人们一个个痛苦不堪,浑身肌肉酸痛,高烧不退,无力起身,趴在地上身体痉挛,呕吐不止。 再加上天气炎热,一个个恶汗凌厉,毫不像人,更像是一群阴间接受惩罚,无法摆脱业力的恶鬼! 在这场瘟疫之下,不仅仅人倒下了,就连马匹牲口也一只只倒下,躺在地上打着响鼻,哀鸣不断。其痛苦,丝毫不下于人! “唔……啊……” 燕伦行走在人群中,眉头紧锁,双手这里伸一伸,那里抓一抓,想要救人,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着急得不断跳脚! 大帐中,痛苦的哀嚎声传来。 “哇……” 陈灵珊猛地张嘴,一股恶臭吐在燕桓身上,简直恶心至极! 第44章 血能救人 “灵珊,感觉如何?” “来喝水,先喝点水!” 燕桓紧紧抱着陈灵珊,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卷缩痉挛,痛苦不堪的模样,急的热火攻心。 一旁,随着陈灵珊而来的四个丫鬟已经纷纷倒地,其痛苦丝毫不亚于陈灵珊,根本无法起身服侍。 燕桓很难体会这种瘟疫之下的痛苦,但他仅仅只是看着,便已头皮发麻! 陈灵珊没有作声,此时此刻,她连听燕桓说话都困难,更别说自己开口了。 面对燕桓递上来的水囊,她甚至连张口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痛苦已经席卷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脏腑。 “唔……”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小腹袭来,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几乎要撕裂一般。 混沌中的陈灵珊彻底失去理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张口,一口咬住燕桓的手臂肌肉。 “唔……” 燕桓一声闷哼,一张脸瞬间惨白下来。 鲜血缓缓从他手臂流淌出来,陈灵珊这一咬,牙齿深深嵌入他的皮肤肌肉里面。 似是察觉到鲜血的温热腥甜,陈灵珊本能的吸起来。 随着这一口鲜血入体,她浑身猛地一颤,竟仿佛有着化解痛苦的功效。 人在脑海混乱,失去理智的时候,便如畜牲一般。自然万物都有着本能的求生意志,为了化解痛苦,陈灵珊本能得更加用力。 燕桓宛如一块石头一般,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地,双手紧紧抱着她。 虽然,手臂很痛! 也不知过去多久,燕桓更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血液,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脸色惨白到极点。 眼看他也快支撑不住,即将失血过多而亡。 此时的陈灵珊却发出了享受的声音,缓缓松开口,如一只小猫一般,温柔的卷缩在他的怀里,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嗯?” 燕桓连忙摇了摇眩晕的脑袋,强行保持一丝理智。 看着因为过度痛苦,浑身疲倦,已经昏睡过去的陈灵珊,燕桓有些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不会死了吧?” 他连忙身手探查陈灵珊的鼻息,只觉呼吸正常,熟睡香甜。 接着又转头看了看一旁不远处还在痛快哀嚎的那些侍俾,恍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我的血还能给别人解毒?”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燕桓的脑海中。 “是了,这所谓瘟疫,自古以来就是病毒。” “我既然对瘟疫有着抗体,我的血就是血清疫苗,自然能起到防御,甚至解毒的功效!” 随即,燕桓想到前世的一些知识,顿时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下手中陈灵珊,看着几乎被陈灵珊吸干,难以继续漏出鲜血的牙印伤口,一种冲动的感觉涌上心头。 “要不试试?”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本身就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此刻他竟然把目光汇聚在周围所有人的身上。 “算了,反正包扎着把血染在布上也是浪费,试试再说!” 突然,他站起身来,走出大帐,看着不远处急得跳脚的燕伦,叫道:“父王……父王,你过来……” 燕伦此刻焦躁如焚,闻言连忙回头看来,但见燕桓脸色惨白,不由大吃一惊。 “儿啊,你这怎么回事?莫非你也染上了?”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本就焦躁如焚的燕伦,此刻更为着急! “好了父王,还没死呢!” “快快快,咱们还有多少水,快帮忙一把,集中起来!” 燕桓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老爹,真不知道自己这便宜老爹的脑子是什么长的,遇到麻烦就知道干着急,都不懂得找找原因! “啊……做什么用?” 燕伦不解,他此刻更关心燕桓的情况。 “看到没有,方才灵珊痛苦咬了我一口,吸了不少血,似乎症状缓解了!” “我在想,咱们的血是不是有着救人的功效!” “当然,咱们就这么点血,可不能让人随便吸。你快去把水集中一下,我还有点血没止住,别浪费,洗个手让下面的人也尝尝!” 燕桓抬起手,沉声道。 “啊……咱们的血还能帮人?” 燕伦一惊,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小王八蛋是失血过多,不是染上瘟疫! “这个好……儿啊,你等等,父王这就去!” 燕伦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转身便要离去。 但似乎又想到什么,他连忙走了回来,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抓起燕桓还在流血的手就紧紧的绑了上去! “父王,你做什么?” 燕桓一惊,急忙叫道! 他还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把这些血拿来救人呢?这燕伦直接就给全部裹在布条上了,这不纯属浪费吗? 这也是血流出来了没有办法,让他再给自己一刀,拿血救人,他可做不出这种缺心眼的事! “别说话,瞧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还敢放血救人?” “儿啊,血是很珍贵的,咱们得留着点!” “你救儿媳妇就好,其他人交给父王。父王身强体壮,血多不怕!” 燕伦瞪了燕桓一眼,随即咧嘴一笑,急忙转身离去。 燕桓浑身一颤,如遭雷击,愣愣的看着这便宜老爹。 “卧槽……” 他心中又被感动了。 这便宜老爹傻是傻了一点,但未免也傻得太可爱了一点。 堂堂亲王之尊,放血救人毫不迟疑! 只见燕伦一阵忙活,找来十几个脸盆,又到处搜罗水壶水囊,最后把这些水集中在水盆中。 毕竟如今的郑州干旱,想找到水可不容易,所以钦差队伍的水都是随身携带来的。 好一番忙活后,燕伦已经大汗淋漓。 看着面前满满十几二十盆的水,燕伦拿起刀,直接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第45章 陈王放血 “父王,你疯了?破点皮就够了,这么深,你也不怕失血过多!” 燕桓大惊,本想上前帮忙,却被燕伦的举动吓了一跳!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儿啊,快让开,别浪费了!” 燕伦咧嘴一笑,赶忙把大股涌出来的鲜血滴在水盆里,瞬间将一盆水染得通红! “得了得了,意思意思就够了,一盆放这么多血,也不怕把你抽干!” 燕桓看得嘴角一阵抽搐,连忙拉着燕伦将血流到其它盆里。 看着那血流如注,他都止不住心疼。 稍微每盆滴了一点血,也不敢多,待得十几二十盆滴完,虽然燕桓已经尽量让燕伦少流血,但燕伦仍旧脸色惨白。 也亏得这燕伦从小大补,再加上皇室子弟从小习武,身强体壮,此刻还没有出现头晕脑胀的情况。换做一般人流这么多血,怕是都得直接倒下。 要知道,燕桓可只打算给下面的人喝洗手水,没打算给太多血的! “刺啦……” 燕桓赶忙从身上撕下一块不挑,抱着燕伦的手,叫道:“别动,赶紧包上,可别流血流死了!” 嘴上说的不好听,燕桓却在细心的包扎着。 看着那到现在还在疯狂冒血的伤口,他真不明白这燕伦怎么想的,救人都能救得这么极端。 好歹是一个王爷,大好的日子还没享受完呢,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嘿嘿,儿啊,父皇其实还撑得住的!” 看着燕桓一脸细心呵护的模样,燕伦心中一暖,嘿嘿傻笑。 这个混账小子,总算是长大,懂得心疼自己这个爹爹了! “别废话,先止血!” “等等,你先捂着,咱们好像带了金疮药,我去拿过来!” 燕桓瞪了一眼,想到什么,急忙起身离去。 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小瓷瓶,却只见燕伦又在放血。 “我说父王,你活腻了,还放?快过来!” 燕桓大怒,上前一把抓住燕伦,将小瓷瓶中的金疮药倒上去。 不得不说,这万毒谷出品的药就是牛,瞬间血流如注的伤口就止住了鲜血。 燕桓赶忙将其包扎上,总算稳住了燕伦的伤势! “你坐着,我去喂下面的人喝水!” 燕桓抬起一盆水,径直朝着帐篷里面走去。 燕伦却没有闲着的意思,连忙跟上。见燕桓蹲下抱起一个侍女,他立即配合的上前舀起一瓢水,轻轻渡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染上燕伦鲜血的水,似乎还真起了作用。 仅仅灌了一口,那侍女痛苦痉挛的身子顿时僵硬,随即慢慢舒缓下来,似乎痛苦减轻了不少! 燕桓见状,也不迟疑,将其放躺下,接着喂第二个,第三个! 然后又走出帐篷,喂起那些侍卫! 随着水一个个的喂下去,一二十盆水很快喝得一干二净,染上瘟疫的众人都得到了一口品尝。 虽然这血经过稀释,而且少,不能让这些人如同陈灵珊那般舒服。 但缓解了大半的痛苦,那剩下少许的痛苦,对于刚经历生死磨难的众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在这种缓解之下,大家早就痛苦挣扎得筋疲力尽,一个个立即昏死过去! “呼……” 忙完一切,父子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双软倒在地。 这两个人伺候五百多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哈哈哈……儿啊,你总算懂事了!” “这舍己为人的心,跟你娘真像!” “别人都说你为非作歹,但父王始终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如此献血救人,以后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说我儿子是一个祸害!” 燕伦躺在地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烈日,突然哈哈大笑。 他显得异常兴奋,似乎今日燕桓的举动,比这段时间燕桓的表现都要让他感到宽慰! 燕桓扭头看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做好事他不反对,但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可不是他的风格! 他发誓,他当时也只是舍不得流出来的血浪费了,才想到救其他人的。谁会傻乎乎的像这便宜老爹一样,直接给自己来一刀? 这便宜老爹虽然愚笨,但从小刻苦学习,尤其是学习儒家那一套仁爱之法,算是彻底学废了。 今日要不是自己阻止,他怕是都得因为书上学来的道理,为救这些人而捐躯! 燕桓没有说话,从昨天早上起来,看到众人染上瘟疫开始,到现在他已经一天一宿没睡了,再加上失血过多,又是一番忙碌,止不住的倦意袭来,眼皮子已经开始打颤。 燕伦也好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松口气,不知不觉便要睡去。 却在这时,突然间,一阵策马扬鞭的声音传来。 “驾驾驾……” 大地轰鸣,无数马蹄声震耳欲聋,如浪潮般瞬间冲到近前! 燕桓和燕伦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父子二人一同坐起身来。 “不好,杀意!” 燕伦眼神猛地一厉,一跃而起,身上一股无形气势爆发,脚下一勾,直接挑起一杆长枪在手。 刹那间,他仿佛化身一名武林高手,又好似一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毕竟是皇长子,从小受到这天下最优等的培养,哪怕再愚笨,这文治武功也远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提并论。 平日里仁善好说话的时候,他是一个慈父,对谁都笑嘻嘻的,当遇到危险,这一身气魄也绝不逊色任何其他皇子,甚至沙场大将! “喔……喔……喔……” 看到营帐,还有站起来的两个活人,那群人立刻高高举起手中刀剑,口中吆喝连天,纵马而来,瞬间将燕桓父子团团包围在其中! 瞧这些人的穿着,气度,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马匪。 “桓儿,站在父王身后!” 燕伦死死拉着燕桓,将其保护在后面! 燕桓心中一沉,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瘟疫的事情还没搞定,这些马匪出来了。 敢跑到这瘟疫地段,这些人明显不是偶然路过,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父子二人! 第46章 包围 如今燕桓父子身边连一个能站起来的护卫都没有,万毒谷一众弟子已经出去想办法救人,父子二人,怎敌这百名手持刀叉剑戟的大汉? 在燕伦的拉扯下,燕桓急忙低头,也捡起地上一名侍卫的长枪,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他的气度可就不像燕伦那般从容了,燕伦毕竟是练过的,临危不惧,他前世就是一个太平世道的历史研究者,今生的前身又是一个酒色过度之徒,从来不把文治武功放在心上。 以至于现在的他,面临包围,不仅没有半点应对手段,甚至连心态都难以调整起来! 尤其是看着这些人策马扬鞭,将地上很多沉睡的侍卫直接践踏而死,他更有一种心态崩溃的感觉。 这些马匪简直毫无人性,这是杀人不眨眼啊! “你二人就是燕伦和燕桓?” 张扬跋扈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个马匪头子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下面的父子二人! “放肆,尔等好生狂妄,见到本王不下跪,想死吗?” 燕伦怒斥,虽然被逼入绝境,但身上的王者气度却丝毫不减! 燕桓忍不住回头看来,真想不到这平日里窝囊的便宜老爹竟然这么有种,面对百多名大汉,还能这般强势! “哈哈哈,本王?” “看来是了,果然如吴王殿下所说那般,这钦差队伍当真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就你父子二人还能站起来,且瞧你父子二人的模样也是强弩之末,还敢在我等面前称王称霸,怎么,陈王殿下还以为这里是京城?” 那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青山县外,那一伙马匪中的三当家。 看着此时周围的情况,在他眼里,这父子二人已是强弩之末,说话间也毫无顾忌! “你说什么,吴王……” “你们是吴王的人……” “他敢勾结马匪?” 燕伦一惊,忍不住再次怒斥! “好了,陈王殿下,您乖乖去吧!” 那三当家的一脸狞笑,双手一展,抓住马背上一把九环大刀,直指燕王! “放肆……” 燕桓又是一声怒吼,还不等那三当家的下令动手,手中长枪一抖,挽出一剁枪花,速度绝伦,携带破空之声,已入闪电一般,瞬间挥洒而出! “砰砰……” 只听两声闷响传来,长枪瞬间砸在那骏马的一双前腿上! 马儿一声嘶鸣,剧烈的痛苦让它瞬间摔到在地。 那三当家的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想过,这陈王出手,竟有如此威势。 一个纵跃而起,便想安稳落地。 可惜,燕伦直接出手,瞬间抢占了先机! 只见燕伦手中长枪又是一抖,宛如惊雷闪电一般瞬间刺出。 “噗嗤!” 枪法的快准狠,这一刻让燕伦拿捏得惊世骇俗,仅仅一枪,根本不给那三当家的任何反应机会,瞬间贯穿他的胸膛,宛如烤串一般高高扬起。 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流淌,燕伦屹立当场,凶悍的气势瞬间爆发! “嘶……” 后面,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燕桓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便宜老爹! 卧槽,要不要再牛逼一点,这大汉是人群中最威猛的一个,那肌肉块头都足以吓得人不敢反抗,打起来还不知道多厉害!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让自己这便宜老爹给干翻了? 这还是平日里那受尽别人白眼,不让人放在眼里的废王吗? 果然,这出身决定一切,毕竟是一个王,更是曾经的东宫太子,哪怕再废,从小接受的教育都足以盖压一切。 “不好,三当家死了!” “杀了他!” 周围的其他马匪此刻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斧钺刀叉,立刻朝着父子二人劈砍过来。 “乌合之众用,也敢放肆!” 燕伦一声暴喝,飞身而起,一手撑住燕桓的肩膀,手中长枪如大海波涛,从四面八方席卷开去! “呼……” 只听破空声响,紧接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燕伦的力量似有千钧之中,碰撞之下,十几个马匪手中的兵器瞬间让其打落。 落地的瞬间,他手中长枪一转,就如飞速旋转的子弹一般贯穿而去。 “扑哧扑哧……” 瞬间,两个马匪直接先后让其贯穿,高高挑起。 巨大的重力,压得枪杆都弯了下去,几乎断裂! 随着他长枪一抖,两具尸体又扔了出去。 周围马匪脸色大变,一个比一个难看。 本以为对付陈王父子这对养尊处优的存在,应该很简单,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陈王竟有如此威力。 要知道,这皇帝四个皇子,其中三个都上过战场,唯独大皇子作为曾经的东宫太子,不可离开京城,也就没有任何辉煌战绩! 谁能想到,他的实力竟然强横至此? 怕是就连吴王本身也没有预料到! “杀……” “杀……” “杀……” 不过这些马匪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眼看立在原地无法对付这父子二人,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杀”,轰鸣之声再次响起。 上百匹战马围绕着燕桓父子儿人,共有四层包围圈,最中间一层呈现顺时针旋转,第二层逆时针旋转,第三层顺时针旋转,第四层又逆时针旋转。 他们不再盲目出手,反而恍惚间组成了一种军阵! “喔喔喔……” 呜呜渣渣的吆喝声再次传来,剧烈的噪音如三地环绕,扰人心神,足以令人未战先怯! “果然是吴王的人!” “尔等一群马匪,也敢学习军阵,这是想造反呢!” 燕伦脸色更加难看,文武双全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阵容。 虽然此刻,这些马匪没有选择直接动手,但如此一来,却更为难以对付。 第47章 死亡危机 军阵跑马之下,燕伦出手将再难如方才那般轻松,而一旦让对方找到机会,就算他出手再凌厉也得吃亏。 反观对面,形成军阵,浑然一体,指不定从哪儿就会蹦出一柄刀剑,直接斩杀过来。 危机瞬间升级,燕伦也不敢贸然出手了。 他眼神凌厉的扫视着周围,伺机而动! 一旁,燕桓本就疲倦,加上失血过多,头晕目眩,再被马蹄践踏的声音影响,又听到这些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只觉一阵耳鸣,眼前再度剧烈晕眩!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到那些两军交战,动不动就来回跑马,十足的演戏姿态,他还觉得有些无语。 此刻方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人海战术的最大发挥。 就这声响之下,就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吓唬而不手脚无力,浑身发颤的。 就算心态强大,可以无视,但这噪音也足以扰乱人的心智,让人战力瞬减三分。未战先怯,这仗怎么打? “烦死了,滚……” 周围这些人转得他一阵头寻,吵得他脑海一片模糊,当真烦不胜烦。 骤然间,燕桓一声大喝,手中长枪猛地递出,直接朝着马背上一个大汉刺去! “呕吼……” 那大汉一脸惊喜的表情,身体一扬,一把扣住燕桓手中长枪。 这燕伦的出手这些马匪无法抵挡,但燕桓的出手,对他们而言却是十分缓慢,软绵无力。 长枪入手,那马匪一手提起,直接将燕桓整个人都拉飞了起来。 再加上他胯下骏马之力,燕桓哪能抵抗? “儿子……” 燕伦脸色一变,一声大叫,急忙一把抓住燕桓的腿,喝道:“放手!” 燕桓脸色剧变,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闻言还是本能的放开手,任由那马匪夺去他手中长枪。 紧接着,腿上一股大力袭来,燕桓在燕伦的手中就宛如一只小鸡一样,一只手就能轮着玩。 在燕伦的拉扯下,燕桓脱离险境,飞了回来。 但还没落地,四面八方,无数刀光剑影已经袭来。 危险再次降临,这一次,就连燕伦也落入危险之中。 他一手把控着燕桓,一手持枪,随着分心,战力大减,这等机会,一群马匪哪能放过? “儿子,小心!” 燕伦一惊,直接把燕桓的身体砸在地上。 燕桓只觉一股剧痛袭来,浑身骨头都差点砸散架了。 不过整个人趴在地上,却是瞬间避过所有刀光剑影。 燕伦松开他,急忙舞动手中长枪,瞬间当下无数攻击。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先手条件已经落入这些马匪手中,燕伦一个人速度再快,又岂能比得上这些马匪百余人? 一波接着一波的共计袭来,燕伦虽然当下大部分,但也偶尔有遗漏。 虽然闪避开一些,但随着“扑哧扑哧”声作响,他身上仍旧瞬间裂开三四道血口子。 “喔喔喔……” 那些马匪一击得逞,叫得更欢了。 跑马更快,也不再留手,无数攻击继续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 燕伦一人被围困在中间,手中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却仍旧难以格挡。 本身他方才就自己动手放了一波血,此刻又再次受伤,鲜血哗啦啦的流淌。 短短片刻间,他脸色更加惨白,眼前也是一阵晕眩,手臂本就痛,强忍着用力,现在就连力气也逐渐衰减,难以提上来! 若不是仅凭着一股子内劲,此刻说不得就要软倒在地了! 燕桓趴在地上,感受着燕伦的脚步不断从自己身上来回跨过,死死的将自己保护在下面,内心忍不住一阵悸动。 此刻,他的心态已经慢慢调整,恐惧似乎是减弱了,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无尽的无力感,还有愧疚感! 前世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历史研究者,对于历史上人心的险恶,他有过深层的研究,以至于在这个时代,玩弄谋略,他得心应手。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冷兵器时代的暴虐,在这治安远不如前世的时代,哪怕王侯将相,没有足够的武力护身,即便身边护卫如云仍旧不够。 难怪皇室向来要求子孙文武双全,这本身就是皇族生存的条件! 只可惜,前身这个废物,愣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留给自己。 感受着身后便宜老爹的鲜血滴落在背上,浸湿自己的衣裳,燕桓忍不住心中痛苦。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燕伦此刻那护犊子的心,凭其本领,本可一跃而起,杀出一条血路,再不济,左闪右躲也能护住本身。 但为了他这个儿子,却是寸步不让,死死将他保护在下面,宛如一个木桩子一般,任人攻击。 强烈的痛心感袭来,这是燕桓第一次感到自己无能,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拖累! “扑哧扑哧……” 又是一阵撕裂的声音传来,燕伦的力量不断减弱,速度也不断衰退,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终于,身上又添新伤,那一身明黄色袍服,此刻都已经染成血红。 “父王,走……” 燕桓眼眶逐渐通红,长此以往下去,燕伦支撑不了多久,燕伦一死,他也难逃一命! 与其父子双双阵亡,倒不如让燕伦找机会先杀出去,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然而燕伦并没有理会他,此刻的燕伦浑身都在发颤,鲜血伴随着虚弱的冷汗层层而下,他在强撑,但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强撑下去。 “砰……” 伴随着一道闷响声,突然,一匹快马冲来,迎面撞在燕伦的身上。 这骑兵的冲击力十分强大,燕伦的身体瞬间被撞得高高飞起,一大口鲜血喷出,瞬间砸在地面,又让两匹马在身上践踏而过,整个人的力量瞬间消失,完全卷缩在一起,痛苦不堪,再无起身之力。 “父王……” 燕桓大惊,急忙爬起身来,便要冲上前去。 “砰……” 然而他刚起身,后面一匹马儿立即飞踢后腿,瞬间将他这孱弱的身体给踢飞了出去。 “噗!” 燕桓只觉后背一股巨大的力袭来,几乎砸断他的脊梁骨,整个人一口鲜血喷出,砸在燕伦身旁。 第48章 护犊子的陈王 “儿……子……” 燕伦大惊,一脸痛苦,伸手抓住燕桓的手臂,再无之前的威风八面,脏乱满是血污的老脸上止不住滚下泪水。 “儿子……过来……父王保护你……快过来……” 说着,他不断蠕动身体,似乎想把燕桓护在剩下。但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任何力气,连蠕动一步都做不到。 “爹……” 燕桓内心一阵巨颤,鼻梁骨剧烈发酸,眼中两行泪水止也止不住,莫名其妙的便滚落了下来。 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对燕伦的称呼不再是父王,而是更为亲切的爹! 这傻爹,能跑不跑,这么心疼自己做什么? 自己又不是他原来那个儿子! 拉这燕伦的手,燕桓还有些力气,强行爬了过去。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他们父子怕是真要同生共死,埋葬此地了! 如此好爹,和他死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本想父子相拥,然而燕桓刚蠕动过去,却见燕伦一声咆哮,仿佛用尽了吃奶的劲儿,硬生生翻身到自己的背上,死死将他压在下面! “爹……” 燕桓再次叫唤! “别说话……父王保护你……父王保护你……” 燕伦趴在他的耳边,鲜血不断从嘴里咳出,淋得他满头都是。 “爹……” 燕桓内心再颤,忍不住嘶吼之声,难以抑制的呜咽起来。 “哼,还挺感人!” “杀了他们,回去交差!” 有人一声冷哼,立刻有三个马匪提刀翻身下马,一步步走上前来,就要直接斩杀燕桓父子两人。 “找死……” 然而就在这三人举起大刀,要下杀手的瞬间,突然一道暴怒的声音传来。 “王爷,世子,我来了!” 话音落下,只听破空声响,虚空中,肉眼不可见,三根狼毫针飞速袭来,瞬间刺入那三个魁梧大汉的脖颈。 “唔……” 刹那间,三人浑身一颤,一身力气如流水般瞬间逝去。 三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青变黑,短短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直接软倒在地。 而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一道身影飞身而起,踩踏着一众马匪的头颅飞身而来,脚步落在那三个软到在地的马匪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落地的瞬间,他又是衣袍一抖,顿时十几根狼毫针飞出,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又刺入了十几个马匪的身体。 那些被袭击到的马匪,尽皆浑身一颤,顿时脸色发青变黑,纷纷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给我杀!” 这从天而降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宇,只见他出手之间,宛如奔雷闪电,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此时的他,满面怒容,下手毫不留情,与往日那嬉皮笑脸拍马屁的黄宇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阵阵怒吼声传来,紧随其后,十几个万毒谷弟子追随而来,一个个怒容满面,飞针暗器如雨点般挥洒袭来,瞬间又是几十个马匪倒下。 这些人的出手,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瞬间让士气高涨的一种马匪,瞬间吓破了胆!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用的什么手段,瞬间就能将人置于死地,这怕不是一群鬼怪吧! “快跑……” 这突如其来的援兵,让马匪们再也没了出手的机会,也没了出手的胆量。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剩下的人立刻掉转马头,四散逃离。 然而就在这时,大地震颤,不远处烟尘四起,无数银盔亮甲闪烁着光芒,如天河滚滚而来,瞬间将方圆数百米之内包围得水泄不通。 “杀……” 一声大喝,这是一支大军,在旌旗招展之下,瞬间围歼而来。 那些马匪尚未反应过来,无数箭矢划过,战马奔腾,刀枪剑戟加身,瞬息之间全部战死当场。 很多人死都没反应过来,为何这里会突然出现大批军队,瞧这阵势,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千! “末将王煜拜见陈王殿下,拜见世子殿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还请王爷赐罪!” 这银盔亮甲的大军中,一个身着甲胄,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急忙上前,跪倒在趴在地上的燕洵父子面前,大声请罪! “我赐你二大爷,给我滚!” “来人,来人呐……看看父王,快看看我父王……” 燕桓强自用力撑起身体,他能感受到,背上的燕伦已经昏死过去。 “是……世子稍等……” 黄宇等人赶忙上前,一把扶起燕伦,当场开始疗伤! 此番燕伦可谓重伤,到处都是伤口不止,又被马撞,还没践踏,骨断筋折,内外伤势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黄宇等人不愧万毒谷出身,一番检查,黄宇喝道:“六阳神针!” 一个万毒谷弟子急忙上前,递出一个小盒子。 黄宇伸手一抚,打开匣子,提起六根金针,瞬间刺入燕伦六大命脉穴道。 “六阴神针!” 黄宇又是一声大喝! 又是一个小盒子送上来,他提起六根银针,又刺入另外六大命穴。 黄宇神情凝重,手指不断在十二根金银针上弹动,只弹得十二根针震颤不已。 “唔……” 昏迷中的燕伦突然闷哼出声,大大的张着嘴巴,呼吸瞬间顺畅了不少。 黄宇赶忙起身,取下金银针,又拿出万毒谷疗伤圣药,先给服下一颗,再拿出金疮药一一洒在燕伦身上,为其进行包扎。 燕桓强行坐起身来,满脸焦急的坐在一旁地上看着这一幕。 待得忙完,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的时间。 只见黄宇满头大汗,显然,他救人看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的样子,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黄宇看向其他万毒谷弟子,道:“我已经为王爷接骨疗伤,你们小心一点,先带王爷回营帐休息!” 一众万毒谷弟子领命,小心翼翼的带上燕伦,径直送去营帐。 第49章 有奸细 “世子放心吧,王爷的伤势虽然很重,但王爷从小习武,早已是这天下一流高手,身强体壮,一股内息不止,再加上小的行王妃的六阴六阳针法逆转经脉,刺激潜力,王爷生机复燃,已无大碍!” “这六阴六阳针法乃是万毒谷绝技,也是王妃的独门绝技,现在王爷只需要稍作修养两天便会醒来,再修养个把月,基本上就能全然恢复!” 黄宇看向燕桓,拱手道。 “好……能恢复就好……照看好父王,一定要好生照看好父王!” 燕桓长长松了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燕伦死也要护犊子的模样,心中仍旧止不住颤抖。 这老爹,他护定了! 从今以后,只要他还存在,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这老爹一分一毫,这是他的亲爹! “世子,让小的给您看看!” 黄宇紧张的看着燕桓,一把抓着燕桓的手,又道。 燕桓没有拒绝,此刻他疲倦伤痛一身,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乘着黄宇为他震断的时间,他目光冰冷的看向那王煜! “你叫王煜?” 燕桓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回禀世子殿下,小的王煜,乃郑州守军先锋官,统领三万大军,在刺史窦大人账下效力!” 这半个多时辰以来,王煜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此刻方才大声说道。 “哼,在窦大人账下效力,这就是你们这些驻军,还有窦大人迎接本世子,迎接陈王殿下的见面礼?” 燕桓咬牙切齿,今日要是再晚一些,他们父子就得命丧黄泉。 这窦承的出手,可真是让他感到失望! “说,为何此地发生瘟疫,毫无消息传到京城?甚至都不予以通秉一声?” 顿了顿,燕桓又道。 “回禀世子,世子误会了!” “窦大人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有人调动郑州境内七十二股马匪之力,共有近四万人,欲要置陈王殿下与世子殿下于死地!” “这前线军队驻扎是为了防止齐国用兵,本不可随意调动。但为了保护陈王殿下与世子殿下安全,窦大人不经朝廷下令,便已私自调动两万大军,由末将带领,于凤阳郡内扫荡马匪!” “同时,末将领命,已经派出百人卫队在凤阳郡入口等待陈王殿下与世子殿下,按照道理,自当通传此地瘟疫,领陈王殿下与世子殿下走另一条路!” “可就在昨晚,末将带领大军荡平一股马匪时,突然得知派出去的人皆已战死,不见陈王与世子消息!” “末将担忧,来不及细想,便带领八千骑兵日夜兼程赶来此地救驾!” “可惜终究来晚了一些,差点酿成大祸,还请世子责罚!” 王煜跪地磕头,大声道。 “哦?” 燕桓眉头微皱,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题所在! 按照这王煜的话来说,此行他的布置并没有问题。 在京城那边,吴王算计的时候,燕桓也是费尽力气,各种心计在这边布局,就是为了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 例如从一开始就联合掌控窦仟宏! 那窦仟宏毕竟是郑州刺史,即便如今郑州地界,十之八九都在吴王的掌握之中,但窦仟宏仍旧是这里的主人,其手下更是手握十万大军,兵权政权融于一身,他真要出手,这郑州还没人能翻得了天! 事实上也是如此,只要都窦仟宏没有背叛他,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这郑州地界上的官员想对他做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例如此番剿匪! 若没有这场瘟疫,各路马匪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 在他们汇聚凤阳郡的时候,已经面临窦仟宏的追杀,自身都难保,哪还能对付得了他? 只是千算万算,棋差一着,这里竟然有瘟疫,而且他并不知晓。 窦仟宏已经派人通知,并且要领着他走另一条路,结果派出去的人都被干掉了。 对于这王煜的话,燕桓并没有太多的质疑。 毕竟他们父子二人真要死在这里,最麻烦的还是窦仟宏自己。 除非窦仟宏脑子有问题,否则就算想杀了他们父子二人,也绝不可能在这郑州地界,更别说现在的窦仟宏已经是他的人! 所以窦仟宏一定是会保他们的,例如此刻,不惧瘟疫也有八千铁骑到来,这就是证明!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自己和窦仟宏的各种准备才能让人掌握得如此一清二楚? 奸细…… 无数思绪不断在脑海中划过,让燕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前面,王煜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低着头,等待燕桓的下令! “知道了,此事不怪你们,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瘟疫再说吧!” “王煜听令,从现在开始,一切听命黄宇行事,务必在短时间内找出化解瘟疫之法,否则重罪责罚!” 深吸一口气,燕桓突然说道。 “是!” 王煜闻言,赶忙领命。 燕桓的伤势并不是很重,毕竟所有伤都让燕伦受了,他除了之前失血过多之外,就是过于疲倦。 吃了黄宇给出的一颗药后,回到大帐,立即呼呼大睡! 黄宇也不闲着,一番忙碌后,他仿佛真的化身一个将军一般,一声令下,汇聚一两百个器皿,集满了水,召来十几个万毒谷弟子,稍微在这些水里面滴下一些鲜血,便喝道:“所有将士听令,这水里面已经下药,足以预防瘟疫蔓延,持续一两天没问题!” “抓紧时间,全部服下,立刻按照我的指示前往周围寻找草药!” 一众将士闻言,不禁眼睛一亮。 他们是当兵的,军令如山,让他们闯进疫区,他们也不敢不从,但谁也不想死。 现在所有人都在嘴上裹着白布,但谁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 世上竟然有防止瘟疫的药,他们当然乐意服用! 当即,所有将士纷纷上前服用血水,立即按照黄宇的要求执行任务! “哎,八千人,两天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八千骑兵派出,黄宇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是之前没想到真有瘟疫,否则给下面的人每人喝一点混合鲜血的水,足以在短时间内预防感染瘟疫! 现在瘟疫已经染上,接下来,他们也只能赶紧找到解药,尽早把瘟疫压制下去! 第50章 陈灵珊醒转 “咳……咳咳咳……” “呼……呼……呼……”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 夜间,陈灵珊的帐篷里,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伴随着难受的粗喘袭来。 陈灵珊艰难的爬起身,环顾四周,只见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有人吗……有人嘛……”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陈灵珊张了张嘴,声音十分虚弱,宛如悄悄耳语! 再三呼唤,她双手撑在地上,强行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 脚下虽然有些虚浮,身子偏偏倒到,但勉强还能走上两步。 摸索着走出帐篷,一股新鲜空气传来,似乎好受了一些。 转头四处看去,只见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数百人的队伍,此刻却连一个站岗巡哨的人都没有。 只有不远处有一堆篝火,一行三四人正在后火旁忙活着什么。 陈灵珊步履阑珊的走上前去,但刚走没几步,便因身体太过虚弱,气血虚浮,眼前一黑,整个眼前一黑,瞬间栽倒下去。 篝火旁,黄宇正带着几个万毒谷弟子认真挑选着八千将士送来的药草。 这些药草都是按照他们要求采摘的,到底有用没用,他们也不清楚。毕竟他们没有染上瘟疫,也无法做实验。 不过医者向来有一种说法,万物相生相克,在这大旱之年,万物不生,草木枯竭,难以存活。 这种情况下,很多草药早就枯死,一些比较容易存活的或许能存活下来。 而在这些草药中,瘟疫笼罩下,其中必然有化解瘟疫毒性之物!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测试这些草药的药性,挑选出最有可能化解瘟疫的草药。 正忙活着,陡然间,一道闷声传来,黄宇几人赶忙抬头看去。 见那边有人摔到,黄宇起身上前,看到摔到之人,不由一惊。 “世子夫人!” 黄宇眼神一凝,急忙上前搀扶,恭敬道:“怎么样,世子夫人感觉如何?” 陈灵珊甩了甩头,那种眩晕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让她十分难受。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陈灵珊声音虚弱,无力道。 她在睡梦中病发,醒来之后就在痛苦中度过,浑浑噩噩,别人说什么她都难以听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没事就好,先过来坐下!” 黄宇抓着陈灵珊的手腕号脉一番,似乎没了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搀扶着陈灵珊来到篝火旁坐下。 “夫人,此地乃是疫区,咱们误闯进来,大家都染上了瘟疫!” “幸得世子用自身鲜血喂养夫人,方才暂时抑制夫人病痛!” “目前而言,夫人的病情虽然没能完全消除,但饮用了公子不少鲜血,支撑个三五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只等找到化解瘟疫之法,便可彻底去除疫症!” 黄宇在一旁坐下,恭敬的给陈灵珊讲起此番瘟疫之事! “什么,瘟疫?” “燕桓用他的鲜血喂我?” 陈灵珊脸色一变,惊愕的看着黄宇! “回禀夫人,的确是瘟疫。世子的母亲,王妃乃万毒谷大小姐,从小医术毒术天下无双。世子尚未出生,王妃便已为少主准备好洗精伐髓之药物,所以少主和我等都有着百病不生,百毒不侵的体质,还算可以抵挡瘟疫!” “此番瘟疫,染病之人太多,我们的血虽然可以化解瘟疫,但毕竟救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小的也没有告知世子!” “也不知为何,就让世子找到了这套方法,用鲜血喂养夫人,又与王爷用血缓解了大家的痛苦。此刻大家都在休息中!” “夫人放心,您喝下的血比其他人都多,接下来不会定再如之前那般痛苦!” 黄宇点头,一脸认真道。 陈灵珊浑身一颤,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黄宇。 这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黄宇,燕桓面前的第一狗腿子,以前见面都是谄媚的巴结着燕桓,疯狗一样的对准别人,如今却能如此成熟稳重的做事,而且还是一副大医的样子! 那燕桓,如此畜牲,他竟然能做得出这般舍己为人之事。 还用他的鲜血救自己,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怎么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燕桓现在在做什么?” 半响后,陈灵珊反应过来,声音嘶哑虚弱道。 “回禀夫人,世子失血过多,再加上从昨日开始,一直昼夜照顾在夫人身旁,太过疲倦,已昏睡过去!”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醒了!” 黄宇赶忙起身,道:“夫人可要看看世子?世子是真的疼爱夫人,小的还从来没见世子对任何人这般上心照顾过呢!” 说话间,他一脸期盼的看着陈灵珊。 陈灵珊心中一颤,脑海中回想起之前那浑身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五脏六腑宛如焚烧一般,痛不欲生的感觉! 紧接着,意识深处又浮现燕桓的身影。 那个祸害了她一生,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老爷子放心,燕桓此生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灵珊。燕桓相信,灵珊的选择没有错!” 曾几何时,燕桓的那句话又突然涌上心头。 那仿佛是一句诺言,今日,燕桓终于用行动证实了他的承诺! “带我去看看!” 陈灵珊没有多说什么,艰难的站起身来。 黄宇赶忙上前搀扶,从一旁拿过一支火把,照亮前路,一直走到燕桓的营帐前。 刚要进去,忽听里面传来一道惊呼声:“滚……滚……爹……没事……没事的爹……” 陈灵珊和黄宇皆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陈灵珊,黄宇率先冲进营帐。 火把照耀下,只见帐篷里面,燕桓双手双脚死死抱着被子,一脸狰狞,咬牙切齿。 “世子……世子……” 黄宇大惊,一旁跟进来的陈龙山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这一刻的燕桓,当真有种被鬼神附体的感觉! “滚开……” 在黄宇的推搡呼唤下,骤然间,燕桓猛地抬脚,一脚踹了过来。 黄宇没有防备,瞬间被揣在鼻子上,一屁股坐倒在地,鼻血长流。 只见床上,燕桓猛地张开双眼,浑身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呆呆的看着眼前。 其眼神空洞无神,仿佛鬼压床一般,仍旧未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