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算计
清晨，天清气爽，鸟语花香。
顾娆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推开纸窗，看到远处泛着淡蓝色的天空，心情没由来的也变得好了一些。
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前段时间她一直缠绵病榻，昨日才下得了床。
一直照顾她的男人，在她身子好的差不多的情况下，又去山里打猎了，距离现在有三天了还没回来。
顾娆却松了口气。
她上辈子母胎单身二十八年，突然多出个丈夫，心底的别扭可想而知，短时间内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男人相处。
“砰砰——”
急促的砸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点起床干活儿？”
顾娆面上没什么表情地将房门打开，绕过刘桂花去了厨房，锅里还有一丝热气，却并没有给她留洗脸水。
她自己点火烧水。
刘桂花跟在她身后，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眉头皱的死紧，骂骂咧咧地说道，“每天洗脸都要烧热水，下次你自己去山上打柴！”
“中锅里给你留了早饭，吃完饭就去河边把家里的衣服洗了！”
顾娆没有跟她争辩。
“嗯。”
打开中锅锅盖，果然有一碗红薯粥和一个比拳头还小的窝窝头，她也没嫌弃，端上桌慢慢吃着。
刘桂花看着她吃饭，眼底飞快地划过一道算计。
顾娆低着头吃饭，并未注意到这一幕。
-
顾娆端着衣服装得冒了尖儿的木盆，一步一步地往距离桃花村有大概三四公里的长沙河走去。
大前天身子刚好，就被刘桂花带来认过路，周围村庄的人，几乎都会将衣服带到长沙河洗。
走到一条岔路口的时候，顾娆停下脚步，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又抬头看了看天。
现在是春天，太阳并不大。
她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身上的燥热不但没有得到缓解，还有愈来愈热的趋势，白嫩的脸有些发烫。
这很不正常。
她之前以为自己身体发热，是走路走的太累的缘故，歇一会儿就没那么热了，可现在看来……
看着眼前的两条路，耳边响起大前天刘桂花的话。
“下次来洗衣服的时候，就抄近道走这条小路，别傻乎乎地走大路，大路要比小路远一公里的路程。”
顾娆端起木盆，头也不回地走向大路。
小路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娆的脚步走的更快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对母子的身影从远处迎面走来。
顾娆大声叫道，“张大娘！”
身后的脚步声徒然一顿，随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顾娆紧绷的心剧烈跳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前却阵阵发晕，脚下也有些发软，手中的木盆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不远处的张翠花吓了一跳，连忙将洗好的衣服扔给儿子跑过来。
“别野媳妇，你怎么了？”
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顾娆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啊！”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背你回去吧！”
顾娆摇了摇头。
“不回去！”
身体传来的阵阵热浪，让她猜到，自己被下了虎狼之药，而给自己下药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婆婆。
现在回去，无疑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张翠花一开始关心则乱，现在看到顾娆娇媚的姿态，越看越不像发烧，发烧可不是这样的！
脸上一片愕然。
“你该不会？”
顾娆眼前一片昏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回答张翠花的问题，只道，“张大娘，能不能让栓子将别野叫回来？”
张翠花连忙照做。
吩咐儿子之后，又温声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别野对当家的有救命之恩，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
顾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坏了，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和她自己的记忆交叠出现，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被抄家的管家千金，还是现代那个落魄的富家小姐？
好难受……
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一双宽大的手摸上她的脸颊，顾娆身子下意识地一缩，脑袋也偏了偏，躲开那只手的触碰，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视线是模糊的，只看得清一双熟悉又少有的琥珀色眼睛。
“别野？”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脸颊在男人手背上蹭了蹭，双手紧紧地缠上男人的脖子。
“凉快……还要……”
她脑海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整个人恨不得贴在男人身上，只为寻求片刻的凉意。
成亲半月有余，妻子还是头一次与他这般亲近，别野却高兴不起来，面色阴沉得可怕，脚下的步子持续加快。
-
刘桂花坐在院子里嗑瓜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笑出了声。
余光瞥到别野抱着顾娆回来的身影，手一抖，瓜子全都掉地上，却顾不得这么多，紧张地几步开到别野面前，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别野怀里的女人。
“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三媳妇这是怎么了？”
别野没去管她，抱着顾娆进了卧房，将妻子放到床上后，轻声安抚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准备冷水。”
刚转身衣服就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
“别走……”
声音绵软无力。
别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床上衣衫凌乱的妻子，他不是柳下惠，
可他没忘记新婚之夜，妻子为了不跟自己圆房割腕自杀，以及妻子病重昏迷时，嘴里喊着别的男人名字的事。
顾娆一味地贪图男人身上的凉意，见他杵在原地不过来，委屈地撅了噘嘴，努力积攒一些力气，撑起半边身子将他的腰搂住，滚烫的脸贴在他宽大的后背上，双手也不老实。
身体的燥热好似缓解了一些，可这样还不够，她潜意识里知道，还要更亲近一些才会更舒服。
手摸上男人的腰带，却扯了半天也扯不开，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哭腔。
“难受……”
别野将那只作乱的手捉住，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仍旧有些不稳，“顾娆，你可想好了？”
顾娆下意识敷衍道，“嗯嗯……”
第2章 楚河汉界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别野没了兴致，一只手撑在妻子耳侧，一只手捏起妻子尖俏的下巴，盯着她迷蒙又湿润的墨色眸子。
“你把我当成了谁？”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别野叹息一声，翻身下床，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裳重新穿好，随后推门出去。
-
顾娆在冷水里不知泡了多久，浑浊的脑子逐渐清醒，回想起自己对别野做的事情，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双手啪的一声砸在水面上，过一会儿又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
太丢人了！
心底尴尬之余，又有点不甘心，第一次主动献身，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让她自尊心严重受挫。
她就那么没有魅力？
不应该啊！
上辈子虽然一直忙于挣钱，没那闲工夫谈恋爱，但由于长得好看，再加上能力出众，身边的追求者就没少过十位数。
这辈子不但名字跟上辈子一样，就连长相和身材这些细节都一模一样，肤白貌美大长腿，为什么会被别野嫌弃？
-
刘桂花今天一反常态，变得安静又勤快，主动去河边洗衣服，回来晾完衣服又拿起镰刀和篮子去后山挖野菜。
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朝这边走来。
刘桂花一看到这人就来气，做贼似的左右四顾，见四周无人才小声质问道，“你怎么把事情搞砸了？”
徐瘸子一脸晦气。
“我一早就蹲在小路上等了，眼看你那大媳妇都要走到小路上了，却突然脚下一拐朝大路走，还恰巧遇到张翠花和她儿子，我怕被发现，只能躲起来，没一会儿别野就来把顾娆带走了。”
“你是不是做得不隐蔽，被顾娆提前发现了什么？”
刘桂花也是一惊。
“应该不会吧？”
徐瘸子耍起无赖。
“反正我不管，你答应过我要把你三媳妇卖给我，你不把人给我弄到手，我就把你收了我的钱不办事的事情闹大！”
刘桂花憋着气安抚。
“你先不要着急，这次不成我下次再想别的法子。”
“老三瞒着我自己买媳妇，还是个病秧子赔钱货，花了不少钱喝药，到现在看起来还病殃殃的。”
“要是一直把她留在家里，还不知道要给她花多少银子！”
徐瘸子安心了些，又想起另一件事。
“你当初说你儿子没跟她圆房，她一直是完璧之身，我才答应给五十两银子的，现在她肯定已经跟别野圆房了！”
语气变得有些嫌弃。
“我可以不嫌弃她是病秧子，长得好看就行了，但现在她的贞洁没了，我又不是傻子，花那么多钱买个别人穿过的破鞋！”
刘桂花心底可惜。
“给你便宜十两银子总行了吧？”
“我当初特地去牙行问了一下，才知道老大背着我攒了那么多钱，买顾娆花了足足七十两银子！”
“再少我就不卖了！”
徐瘸子一想到顾娆那张美若天仙的脸，以及那弱柳扶风的身子，心底就是一片火热，本就长得猥琐的脸上更是露出淫邪的表情。
“四十两银子成交！”
-
晚上，别野劈完柴，正要进屋，却想起这段时间，妻子病着都要洗澡，又折身去浴房冲了个凉水澡。
顾娆坐在床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听到开门声后，抬头看向把自己扔进冷水到现在才出现是男人。
“今天多谢你了。”
别野脚步一顿，看妻子的眼神有些复杂，将房门关上，插上门栓后，面对妻子站在门口没有再近一步。
“你是我妻子，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顾娆心底冷哼。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过来，坐。”
对男人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卧房除了床没别的家具。
别野便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几乎是贴着床尾的位置坐下的。
两人之间隔着楚河汉界。
顾娆，“……”
她很怀疑自己在别野心中的形象，是不是急色到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豺狼虎豹，不然这么怕她干什么？
逆反心理瞬间上头。
他越不想让她靠近，她就越要靠近！
屁股慢慢往那边挪，中间的楚河汉界渐渐消失，直到大腿贴着大腿，彼此的体温交错才停下动作。
别野屏住呼吸，身体僵硬，放在大腿上的手逐渐收紧，不知道妻子想干什么，不是不愿意跟他圆房吗？为什么要故意挨着他坐？
顾娆察觉到他的紧张，心底得意了一下，随后就像个渣女一样，撩拨完就抛到一边，说起正事，“我才嫁到这个地方不到一个月，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对我用那种阴狠手段。”
“若不是恰巧遇到了张大娘，或许现在已经让那人得逞了。”
别野脑中的杂念顿时消散，脸色有些难看地道，“我会将害你的人揪出来，没有找到之前，我在家里保护你，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
顾娆大概猜到是谁，可现在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不能让人信服，还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只能暂且将有怀疑对象这件事压下。
之前不知道有人想害自己，疏于防范，才会中了那人的圈套。
如今知道有人要害她，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粗心大意，就不信抓不到那人的狐狸尾巴！
“嗯。”
别野琥珀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复杂，问道，“你今天让栓子喊我回来……”
顾娆眸子一闪，白嫩的脸颊微红，分明心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却强装镇定地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本想着与其浴火焚身，不如跟有夫妻之名的男人共度良宵，谁知男人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让她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
这个耻辱她记住了！
气呼呼地翻身上床，抓起被子一把蒙住自己的头。
“我要睡了，晚安。”
别野，“……”
突然有点后悔。
管她心里以前惦记的是谁，以后都只能惦记他一个人。
沉默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床上之人呼吸平缓之后，才伸手将蒙住头的被子拉了一点下来，盖到脖子下方的位置，又为她压了压两旁的被子。
看着妻子白净柔美的脸，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
“晚安。”
从床底下扯出一床草席，合衣躺在上面，不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第3章 刁难
顾娆是被刘桂花的大嗓门儿吵醒的，听着像是在跟邻居吵架，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很脏，天空还泛着淡蓝色，她却翻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
只得翻身下床。
推开纸窗，坐在窗前，将一头及腰长发盘缠成一个丸子，用枣红色发带缠绕几圈，绑成蝴蝶结固定在脑后，一个简单的丸子头就梳好了。
别小乔正在厨房烧火煮饭，见顾娆进来，眼底划过一道惊讶，拘谨道，“三嫂，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顾娆有点不好意思。
“我之前身子不好，一直在养病，所以才起的晚了，现在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也跟你们一个时辰起床。”
“你三哥呢？”
别小乔答道，“他天没亮就出门挑水了。”又道，“三哥出门之前，特意交代说，三嫂你洗漱要用热水，我给你留了热水在边锅里。”
顾娆道了声谢。
舀了热水洗脸，又用盐巴和柳条刷牙。
别小乔看得认真，等顾娆刷完牙才小声道，“三嫂，你下次用盐巴刷牙的时候，记得背着娘刷，要是被娘发现就不得了了。”
顾娆愣了一下。
“你们不用盐巴，平时是怎么刷牙的？”
别小乔脸颊微红。
“我一般三五天才刷一次，只用柳条或者别的树枝，盐巴比较贵，只有有钱人才舍得用盐巴刷牙。”
顾娆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古怪。
“你三哥平时怎么刷牙的？”
别小乔眼神茫然，不知道三嫂怎么突然问起三哥的事情，也想不起来平时三哥是怎么刷牙的，不确定地道，“三哥一般起的比我早，我起来的时候，他早就洗漱完了，不过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吧？”
顾娆表情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断重现自己昨天抱着别野嘴巴啃的画面。
之前没好意思细想，现在一细想才发现，自己知道别野的牙齿是什么形状，还挺齐整的，好像还有两颗小虎牙？
当时都划到她嘴唇了。
顾娆没有很严重的洁癖，但至少是爱干净的，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跟一个满嘴黄牙的人亲吻！
她努力回想，别野的牙齿是什么颜色，昨天亲吻的时候，别野的嘴巴是什么味道，小脸逐渐变得通黄。
什么颜色不记得了，但味道……好像还挺好吃的！
完了，她脏了！
顾娆努力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对别小乔说道，“你以后要每天刷牙，不然牙齿黄了就不好看了。”
别小乔今年十多岁，身边有的女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人了，她过两年应该也会谈婚论嫁，因此还是很在乎自己容貌的，一听不刷牙要变丑，顿时就对刷牙这件事重视起来。
“我会每天刷的。”
顾娆刚洗漱完，刘桂花就进来了。
刚到顾娆的时候，眼神还有点心虚，在厨房待了一会儿，见顾娆没有提起昨天的事，心底才松了一口气。
那种事毕竟丢人，说出来损坏的是顾娆自己的名声。
走到放置食材的橱柜里，将钥匙拿了出来，开了橱柜之后，取了一小袋精米和一袋面粉出来，又用竹竿将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弄下来。
别小乔馋的流口水。
“娘，今天要做腊肉饭吗？”
刘桂花理所当然道，“今天是你四哥休沐的日子，他要回来吃饭，腊肉饭是给你四哥做的，咱们吃稀饭和馒头。”
别小乔撇了撇嘴。
“四哥在镇上根本就不缺肉吃，娘还总把好东西全都留给四哥一个人！”
刘桂花瞪了她一眼。
“你四哥以后是要当官的人，等当了官，随便帮衬一下你们这些兄弟姐妹，就可以让你们过好日子。”
“现在对他好，他以后才对你们好。”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话别被你四哥听到！”
将口袋里的面粉倒了一碗出来，敲打一番又给一颗甜枣道，“我多倒了一些面粉，今天一人可以吃一个白面馒头。”
别小乔这才展露笑颜。
“谢谢娘！”
刘桂花看了眼坐在灶孔前，取代了别小乔烧火的顾娆，在看到她连火钳都拿不动的样子，越看心里越堵的慌。
那白的发光的脸，一看就很少出门，光滑又细腻的手，一看也没干过活儿，嫁过来半个多月都只会吃白饭！
“三媳妇，过来跟我学做饭。”一边揉面一边对正在削红薯的别小乔道，“你去烧火，红薯让你三嫂来削。”
别小乔面露为难，一方面不敢忤逆娘，一方面又担心三嫂之前从未削过红薯，万一不小心削到手怎么办？
顾娆怎么会看不出，刘桂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摆谱？
却还是走到别小乔面前，笑着说道，“你去烧火吧，我来削红薯。不过之前没有削过，可能会削的不好。”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此时跟刘桂花撕破脸，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反倒会人觉得是刘桂花这个当婆婆的占理。
别小乔默默让开位置。
顾娆刚要在小凳子上坐下，刘桂花的脚就过来把凳子勾走，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娆说道，“我年纪大了，稍微站久点儿就累，厨房里只有一个小凳子，你就蹲着削吧。”
“削快点儿，米要煮开了。”
别小乔连忙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声说道，“三嫂，你过来这边坐吧，我往里面坐一下就行。”
灶孔前是个可以坐下两个人的长条板凳。
顾娆点了点头，拿着红薯和刀走了过去。
“多谢。”
别小乔正要说不用跟自己道谢，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就对上她娘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立即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娆上辈子经常自己下厨，对厨房里的事并不陌生，只不过以前削红薯皮，都有专门的削刀，还是第一次拿着菜刀削红薯。
还没削两下，刘桂花就走过来一把夺走她手中的菜刀。
“你这个赔钱货！”
“是不是不想干活儿，故意削这么厚的皮的？”
“滚去洗腊肉！”
恰巧此时别野挑着一担水回来，将刘桂花难听的话全都听了进去，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厨房，将木桶里的水倒入石头做的水缸。
“腊肉是给她吃的吗？”
刘桂花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腊肉是给你弟弟吃的，我都舍不得吃，她一个当儿媳妇的有什么资格吃？”
第4章 不一样
别野一言不发地将腊肉洗完，还自己动手将腊肉饭蒸上锅。
饭香不一会儿就弥漫在整个厨房。
有别野在，刘桂花收敛了一点。
她对这个儿子有些忌惮，没有继续给顾娆指派活儿。
馒头也蒸好了。
别野对顾娆说道，“去洗洗手吃饭吧。”
顾娆听话地洗了洗手。
别野从碗柜里拿出四个碗，一人碗里舀了一勺泛着油光的腊肉饭，腊肉饭不多，每个碗里装了小半碗就没了。
这可把刘桂花急坏了。
“这是给你弟弟一个人的！”说着就伸手去抢，却跳起来都够不着别野一米九八的身高。
别野绕开刘桂花，对顾娆和五妹别小乔说道，“都过来吃饭吧。”
刘桂花气的面色铁青，紧紧跟在别野身后，生怕他当真把腊肉饭吃了。
“别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弟弟是读书人，吃点好的才有力气读书，等他出息了，不会亏待你的，你非要为了一口吃的跟他争吗？”
别野听到这里笑了，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我吃我自己的，需要跟他争吗？”
刘桂花被狠狠噎了一下。
“你爹不在了，你身为家里最大的男人，本来就该担起养家的责任。”
“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也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娆突然说道，“相公，我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是该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刘桂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三媳妇会帮自己说话。
不过她没一点感激之情，反倒觉得顾娆还算识相，附和道，“你都二十一岁了，还没有你媳妇懂事。”
懂事的顾娆继续说道，“相公，你是一家之主，专心挣钱就好了，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做好当家主母，将家里的琐事打理妥当的。”
说完扭头笑着对刘桂花说道，“婆婆，你以后安心颐养天年吧，管家的事情交给儿媳来。”
刘桂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了。
“你这个小贱人，平时闷不吭声，原来心里打的这个主意？”
“老娘打死你！”
抬起巴掌就要朝顾娆脸上招呼过去，手臂却被一只手紧紧扼住。
别野盯着刘桂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好像一直很不待见我的妻子？给她下药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吗？”
刘桂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别野道，“你是我生的，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怀疑自己的亲娘？”
别野沉默了一下。
“你一直以来都不希望我娶妻生子，对我自己攒钱买媳妇的事情也很有意见。”
“她嫁到桃花村不到一个月，且大半的时间都卧病在床，没有时间跟村里人结仇，我能想到陷害她的人只有你。”
“从昨天到现在，你好像对她中药的事情一点也不惊讶。”
刘桂花打死不承认，反正又找不到证据，光凭猜测有什么用？
“当家的死了，我这个当娘的就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说着就坐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扯开嗓门儿干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畜牲啊！你要是敢让顾氏越过我管家，我干脆就不活了！”
别野不再管她，坐下对顾娆和别小乔说道，“吃饭。”
别小乔本来还有点怕娘，但看见三哥三嫂都已经开始吃了，也连忙走过去坐下扒饭，等四哥回来就吃不成了。
她要趁四哥没回来之前把自己这碗腊肉饭吃完！
-
别成才今天带着同窗一起来家里，谁知还没走近，就听到他娘的大嗓门儿，心里觉得丢人极了。
马秀清看出了他的尴尬，体谅地说道，“要不今天还是算了，下次再来别兄家叨扰吧。”
别成才有心巴结这个家境富裕的同窗，好不容易把人请来，心知这次没聚成，下次恐怕马秀清就不来了。
“怎么好让贤弟白来一趟？”
“贤弟在门口等一下，我进去跟我娘知会一声。”
马秀清正要说不用，余光却瞥到一抹纤细的倩影，待那人转过身来，整个人便看呆了，眼底划过一道惊艳。
别小乔来到顾娆身边，看到外面穿着书生衣袍的两人。
脸颊微微一红。
四哥怎么带陌生男人来家里？连忙羞怯地扭身跑开了。
马秀清唇角勾了勾。
他自然也注意到跑开的女子，虽然没有前一个令人一眼难忘，却也长的眉清目秀，没想到草包别成才家里还有这样两个宝贝。
“那就叨扰了。”
别成才松了口气，连忙跑进屋，看到坐在地上的刘桂花，眼底飞快地划过一道嫌弃，却又很快掩盖下去。
“娘，我带同窗回来吃饭了。”
“他家很有钱，说不定能给我的仕途带来一些帮助，你快别嚎了，起来做点好吃的招待他。”
谁知一扭头却发现桌上空了的碗筷，愣了一下，“你们已经吃过了？”
这还是头一次不等他回来就开饭！
刘桂花低声咒骂。
“还不是别野那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竟然……”
“算了，先不说了。”事关儿子的前程，她立即重视起来，利落地爬起来道，“娘这就去买酒买肉，给你们重新做一桌子好菜。”
-
中午的时候，别野扛着锄头准备去翻地。
顾娆不想在家跟刘桂花互看不顺眼，眼巴巴的对别野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地里干活儿吧。”
别野大概也猜到她不想呆在家的原因，回屋拿了一个灰扑扑的草帽给顾娆戴上。
“中午有点热，你戴着这个在树下休息。”
顾娆嘴角一抽。
“你看不起谁呢？我可以跟你一起干活儿。”
别野沉默了一下。
“家里只有一把锄头。”
顾娆愣住了。
“那岂不是地里的活儿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干？”
别野摇了摇头。
“爹没去世之前，地里的活儿是我们两个人干，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干，我要打猎没太多时间。”
“他去世之后，他的锄头被别成才偷出去卖了。”
提起别成才的时候，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眼底带上一丝赤裸裸的嫌弃。
顾娆噗嗤一笑，边走边道，“你跟我想象之中很不一样。”
别野眉梢一挑，问道，“你想象之中是什么样？”
顾娆歪头斟酌了一下，才道，“这几天从村里人口中听说，你是个踏实能干，老实本分的男人，他们都说你娘从小对你就不好，什么好的都给四儿子，对你比对女儿还差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亲生的。”
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
别野回过头，眼带疑惑。
“怎么了？”
顾娆走到别野面前，对他招了招手道，“你太高了，弯下腰来让我看仔细看一下。”
第5章 猜测
别野，“……”
有点突然。
耳根逐渐发红，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听话地弯下腰。
顾娆对着别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你的眼睛很特别。”
别野眼皮微微下垂，低低地嗯了一声。
“很难看吗？”
顾娆对他的眼睛伸出手，在快要摸到的时候礼貌地问，“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琥珀色的眼睛。”
“很好看，可以摸一下吗？”
这回别野连耳朵都红了。
“可以。”
顾娆伸手摸了摸别野的眼周，看着那双注视着自己，琉璃一般光泽又幽深的眼睛，问道，“你爹的眼睛也是这个颜色吗？”
别野否认道，“不是。”顿了顿又道，“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的眼睛像狼眼睛，要不是爹阻拦，或许我已经被当成妖怪烧死了。”
“娘不喜欢我，就是因为觉得我的眼睛很不详，会给家里带来灾祸。”不知想到了什么，嗓音变得低沉了些，“她一直觉得，是我给家里带来不幸，爹才会走的那么早。”
顾娆有种戳人伤疤的尴尬，后悔自己挑起这个话题。
“他们那是不懂欣赏，我要是有这么一双眼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到处显摆我的眼睛看好。”
别野嘴角微微翘起。
“你不讨厌就好。”
顾娆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第一次见到别野的眼睛的时候，心底就觉得奇怪，别家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当时还以为是隐性基因，到了别野这里才凸显出来。
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刘桂花对别成才宠溺至极，恨不得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他，对别野却没有丝毫慈母之心，恨不得让别野当牛做马。
古代人很看重传宗接代，在男子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就会给他们相看亲事，可刘桂花对别野的婚事很不上心。
若不是别野自己买个媳妇，说不定会让别野打一辈子的光棍。
这真的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儿子会有的态度吗？
更何况，别野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跟别家人风马牛不相及。
别成才身高不超过一米七，冬瓜脸，吊角眼，蒜头鼻，香肠嘴，是那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大众脸，跟刘桂花倒是很有母子相。
别野却身高逼近两米，骨架开阔舒展，五官凌厉深刻，眉如刀锋，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身上找不到跟刘桂花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别小乔长得像她爹，外貌上称得上小家碧玉。
可以看得出别野的爹长得还行，可那种还行的程度，跟别野俊美却充满异域风情的长相是完全没法媲美的。
别野可能不是别家的孩子。
这个暂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和证人，顾娆不打算将这个猜测说出来，还是等以后慢慢找证据吧。
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白嫩的脸慢慢变红，心虚却按耐不住地往别野嘴巴上看，合上的，看不到里面。
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别野。”
别野薄唇微抿，垂眸看了顾娆一会儿才道，“你上午的时候，还叫我相公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顾娆，“……”
那不是逢场作戏吗？
要不要用这么高大的身躯，说出这么委屈吧啦的话？搞得她挺不自在的，感觉自己像用了就扔的渣女。
不过，刚才别野开口说话，她终于看到他牙齿的颜色了。
很白！
“小野，你和你媳妇要去地里？怎么不等太阳斜一点再去？”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顾娆回过头，没有认出是谁。
别野介绍道，“他是张大娘的丈夫徐元，你叫他徐叔就可以了。”
顾娆乖巧地叫了一声，“徐叔。”
“嗳。”徐元高兴地应了一声。
走到别野身边，抬高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你终于成亲了，看到你跟你媳妇之间处的不错，徐叔也可以放心了。”
顿了顿，表情既愧疚又可惜。
“我家那口子是个眼皮子浅的，一直把圆圆当心肝儿疼，生怕圆圆吃丁点儿苦，怕她受不住刘桂花的磋磨。”
别野嗯了一声。
“我知道。”
徐元表情更尴尬，早知道不该提那一茬，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别野已经成亲了，他再想把女儿许配给别野也晚了。
别野换了个话题。
“昨天多亏张大娘出手相助，不然我媳妇可能要吃亏，等明日我去将猎物卖了，买些礼登门道谢。”
徐元连连摆手。
“人来了就行，带什么礼物？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还一直没找到机会报答呢，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
别野点了点头。
“好。”
恰巧走到岔路口，徐元是去自家水田看水，要往下面走，而别野家的旱地却在山坡上，要往上走。
两家在这里分开。
顾娆爬了一会儿坡，白净的脸变得红润，额头上也冒了一些细汗，干脆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儿。
“怎么这么远？”
别野只得说道，“我带你走的这条路远一些，但比另外一条路近一点的路好走，那条路要从一块巨石往上爬，没有经验的人可能会摔下去。”
顾娆问道，“那你摔下来过吗？”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
顾娆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想帮忙的，现在看来是帮倒忙了，害得你跟我一起走远路，等会儿回来的时候，你带我走那条近一点的路吧。”
“总得都记一下。”
别野眉头皱了皱。
“那条路往下更不好走。”
顾娆不以为意。
“别人可以走，我肯定也可以。”
别野只得答应。
“好。”
大不了等会儿她知难而退，不敢下去的时候，再带她重新回来走这条路，不过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
别家这块地大约有两亩的样子，一半用来种土豆，刚好是这段时间播种，另一半则留着四月份种红薯。
顾娆没有听话地去大树下乘凉，而是在别野锄地的时候，跟在别野身后将地里的野草全都挑拣出来。
野菜会吸收地里的养分，要是不除干净会影响粮食的收成。
顾娆头一次干农活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累的腰杆都直不起来了，却没有放弃，蹲在地上一边拔草一边蜗牛一样一步一停地往前挪。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遮住她的视线。
顾娆抬头惊讶问道，“你这么快就把两亩地锄完了？”
别野嗯了一声。
扶住顾娆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随后执起顾娆的一只手，只见葱根似的手指染上黑泥，大拇指和食指上起了两个水泡。
剑眉皱了起来。
“累了怎么不去休息？”
第6章 空间
顾娆将手指抽回来，嘴硬道，“你锄地比我辛苦，你都没有喊累，我只是拔个草而已，其实也不是很累。”
别野没用拆穿她，只道，“去休息吧，剩下的草我来拔。”
顾娆有点犹豫。
“还有那么多……”
别野不由分说道，“我做惯了农活，自然不觉得累，你第一次做，手已经长水泡了，没必要勉强自己。”
“去休息。”
顾娆早就累得慌，见别野态度坚决，也不像是跟自己客套的样子，便乖乖听话地走到大树下的草地上坐下。
趁别野不注意，偷偷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杯稀释过的灵泉水一饮而尽。
身体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这个随身空间是跟她灵魂绑定的，上辈子从出生开始便拥有。
她反应迟钝，直到七岁的时候才发现空间的存在。
幸好她小时候怕被当做妖怪，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父母，不然，很可能会被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母亲卖去研究所。
在十六岁之前，顾娆过得很幸福，直到十六岁的时候，父亲经营的公司破产。
母亲卷走家里剩下的财产，跟情夫和比顾娆还大两岁的私生女一起出国。
父亲遭受公司破产、妻子背叛的双重打击，情绪变得极端又敏感，怀疑顾娆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拉着顾娆去做了亲子鉴定。
做亲子鉴定的时间是周五，等结果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
等待期间，父亲好似已经笃定顾娆是母亲背叛之下的产物。
他整日酗酒买醉，把顾娆当做出气筒和仇人，对顾娆棍棒加身、拳打脚踢，骂她是畜生、贱人，说她长大之后，也会是个跟她母亲一样的坏女人。
好几次都要拉着她一起死，有一次喝醉了酒把她当做母亲，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鉴定结果出来后，确认两人是父女关系，父亲崩溃大哭，抱着顾娆不知说了多少个对不起。
当天晚上，父亲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
顾娆自此成为孤儿。
彷徨无助的她期待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可是没有，往日亲近的朋友与她疏远，曾经巴结顾家的人，如今都恨不得来踩上一脚。
从那时她便明白，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她白天学习，晚上摆摊，靠着随身空间，以及自己的努力，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偿还完父亲欠下的巨额债款。
后来一边创业，一边读书考研，二十八岁的时候，不但名下资产上亿，还是名牌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却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为了救一个怀着七八个月身孕的孕妇被车撞死。
原主的记忆断断续续，有些模糊，顾娆只记得个大概，名字也叫顾娆，之前是官家小姐，十六岁的时候，家里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抄家。
男人或是斩首或是流放，女子被贬为奴籍，任人买卖。
原主抑郁成疾，咳了大半年的血，牙人怕砸在自己手里，便带到乡下来买，被恰巧来牙行看人的别野买了去。
新婚之夜，原主割腕自杀，再次醒来的，便是现在的顾娆。
顾娆珍连着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喝苦涩的中药之外，还每天都要喝稀释过的灵泉水，咳血之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在大树下不知发了多久的呆。
别野走了过来。
“我们回去吧。”
顾娆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杂草，将手中的竹筒递了过去。
“喝口水吧。”
这个竹筒是别野带的，之前绑在腰间，干活儿的时候放在大树旁边，里面的水已经被顾娆换了。
别野对她有恩，不止将她从牙人手中买下来，避免了沦落到烟柳之地的下场，还给她买药治病，给了她一个安居之所。
她投桃报李，对别野跟别人不一样。
别野接过竹筒，打开上面的塞子，看到里面的水只剩下半筒，便知道妻子喝过，耳根又开始发烫，握着竹筒的手也紧了紧。
顾娆见他迟迟不喝。
“还不渴吗？”
别野摇了摇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好喝。”
竹筒里的水是他装的凉白开，经过妻子的手，却变得格外甘甜，比纯净的山泉水还清冽好喝。
好像她每次给的水，喝起来都格外甘甜？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
别野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因为是妻子给的，所以自己喝起来心里是甜的，嘴里也就跟着甜了。
村里老人说的没错，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
日子比以前有盼头了。
别野刚要将竹筒栓在自己腰带上，一只手就伸过来将竹筒拿走。
顾娆笑着说道，“你扛锄头，竹筒就交给我拿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地往山下走。
这次走的是另一条路，没走多久就路过一片松林，本来太阳就快要偏西了，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
走近松林之后，环境变得幽暗阴森。
顾娆看到了几个石头堆砌的坟包！
“别野……”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里是一片松林，里面还有这么多坟的？”声音有点发抖，嘴唇也有些发白。
别野停下脚步。
顾娆没料到他会停下来，来不及刹住脚，一头撞上别野坚硬的后背，光洁白皙的脑门顿时红了一片，还被反弹的力道撞的踉跄后退了两步。
别野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底划过一道懊恼。
“抱歉，我不该停下来。”
顾娆摆了摆手。
“没事。”
别野伸手给顾娆揉了揉额头。
“还疼吗？”
顾娆神色有些紧张，催促道，“不疼不疼，咱们快点赶路吧，再不走快点，天就要黑了。”
别野有点犹豫。
“现在折回去走另一条路还来得及。”
顾娆好不容易路过那几个坟包，怎么可能愿意折回去？
“就走这条路。”
别野不好再去劝，走在前面为顾娆开路，路上还算顺畅，直到来到别野之前提起过的那块巨石前。
顾娆站在巨石之上，目光触及到逼近九十度的下坡路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脑海里回响着自己不久前跟别野放下的大话。
“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欲哭无泪。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别人可以她不可以！
她恐高啊！
别野停下来再次确认道，“真的不折回去吗？”
顾娆，“……”
天都快黑了！
“不了。”
别野嗯了一声，就这么扛着锄头，跟走寻常路一样轻轻松松地踩着石壁上挖出来的凹槽往下走，走几步回头看向顾娆。
“会了吗？”
第7章 你的安危最重要
顾娆咬咬牙，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二字！
“会了。”强装镇定.JPG
微微蹲下身，一只脚脚颤颤巍巍地踩上第一个凹槽，另一只脚迟迟不敢往下一个凹槽上踩，双手也无处安放。
别野对她伸出手。
“牵着我走。”
顾娆将自己带着黑泥的手放进他宽大的手心，手被紧紧包裹着，感受着来自别野掌心的温度，心里多了一丝安全感。
别野走一步回头一次，确认顾娆踩稳了才继续下一步。
顾娆被她这么牵着，竟然平安无事地走了下来，回头看着陡峭的石壁，心底又是感慨又是一阵自豪。
她就说嘛。
别人可以的，她也一定可以。
-
夫妻俩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还未踏入院门，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两个男人的说笑声。
“顾兄，伯母的厨艺比我家厨子的厨艺还好，吃过这一次之后，恐怕以后在家要时常惦记了。”
“贤弟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我家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本来就不用客气！来来来，再喝一杯，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娘，菜快吃完了，再去炒两道下酒菜！”
刘桂花高兴地应了一声。
“好咧，这就去。”
“马公子好好吃，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转身见别野和顾娆一起回来，眼底划过一道警惕，生怕等会儿做出来的菜被这两人吃了去，罕见地不指挥顾娆干活。
“你们下地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别野面色很冷。
“我们还没吃晚饭。”
刘桂花眉头一竖。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今天家里有贵客，你们早点儿回屋，别到处乱晃，省的丢人现眼，给你弟弟添麻烦！”
别野抿着唇半响不说话。
顾娆其实早就饿了，但别野都不坚持，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做好了半夜从空间里拿点吃的填肚子的准备。
这段时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然以别家这条件，一年到头恐怕都沾不到几口油腥。
“我去洗漱了。”
别小乔懂事地说道，“三嫂，我给你烧了热水，今天晚上要洗澡吗？”她知道三嫂爱干净，一般流了汗就要洗澡。
顾娆摇了摇头。
“不洗。”
家里还有陌生男人，土房子又不隔音，浴房跟堂屋只有一门之隔，她实在不习惯，而且，想到今天那个男人黏腻的眼神她就不舒服。
“辛苦你特地为我烧水了，我等会儿端水进卧房里擦一擦。”
别小乔咧嘴一笑。
“这些是我该做的。”
“我去帮你打水！”
顾娆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就一溜烟地跑进厨房了，无奈地笑了笑，在院子外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手便进屋了。
不一会儿，别小乔端着热水进来。
正要出去，一道咕噜声响起。
顾娆的视线落在别小乔的肚子上，眉头微微一蹙道，“你不是一直在家里吗？怎么也没有吃晚饭？”
别小乔害臊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肚子。
“四哥带的是男人，我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意思跟他们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在顾娆眼里，别小乔还是个孩子。
“你才十四岁。”
别小乔脸颊微红。
“我这个年纪，有的已经定亲了。有外男来，该避嫌的。三嫂，你才比我大两岁，不是已经嫁给三哥了吗？”
顾娆，“……”
突然无法反驳。
轻咳一声道，“你先等我一下。”转身假意在床头取东西，实则借着后背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今天上午没吃完的白面馒头。
“拿去吃吧。”
别小乔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
“不要。”
顾娆直白道，“我吃不惯这么硬的馒头。”这是真心话，不然她上午的时候就吃完了，也不至于留到现在。
别小乔这才接过来。
“谢谢三嫂。”
-
顾娆正在擦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只好将剩下没有擦洗的地方随意擦了擦，换了一身枣红色的麻衣。
打开房门，看到来人之后秀眉微蹙。
“有事吗？”
大晚上敲一个女人的房门，实在谈不上礼貌。
马秀清心头发痒，面上温文尔雅道，“嫂子，顾兄喝得烂醉如泥，吐了在下一身，能否借你丈夫的衣服一穿？”
顾娆语气冷硬。
“相公只有一套换洗的衣裳，他今天锄地，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穿了，剩下的那套等会儿要换。”
“不借。”
说完便关上房门。
马秀清碰了一鼻子灰，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刘桂花及时拦住了。
“这么大晚上，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留下来歇息一晚吧。”“
“我丈夫跟你的身形相差不多，你要是不介意那是死人衣服可以穿他的。”
马秀清思索片刻。
“不介意。”
“只是……在下身上全是呕吐物，不沐浴恐怕一夜难眠。”
刘桂花立刻道，“老三成亲的时候，特意买了个浴桶，你先去成才屋里等着，我让小乔去给你烧热水！”
-
别野烤了三个红薯，给了妹妹一个，拿着剩下两个回了屋，将大一些的递给妻子，“今天晚上先吃红薯垫垫肚子，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顾娆双眸一亮。
“好。”
心中立即对明天期待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还没有见过古代的集市是什么样子的。
-
次日，别野天还没亮，就去了一趟大熊山，在桃花村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槐树下等了一会儿，顾娆的身影才缓缓而来。
看到他手中的猎物愣了一下。
“你一大早就去山上打猎？”
别野摇了摇头。
“上次回来匆忙，扔在山上的猎物没带回来，今天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些，这些是还活着的。”
顾娆有点愧疚。
“对不起。”
别野本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奈何两只手都被猎物占据，只得口头宽慰道，“你的安危最重要。”
顾娆心口一暖。
“嗯。”
从桃花村到野猪镇，大概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别野脚程快，步子也跨的大，往日一个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次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镇上。
“要歇会儿吗？”
顾娆摇了摇头。
“现在都快到中午了，等太阳出来，逛街的人肯定会少很多，到时候猎物就不好卖了，我们先去摆摊卖猎物。”
别野带着顾娆来到茶馆，叫了一壶热茶，给了茶馆老板五文钱的茶水钱，随后对顾娆交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猎物卖完就来找你。”
顾娆给别野倒了一杯茶。
“你喝一口再走。”
别野嘴角勾起一抹笑。
“好。”
第8章 喜欢
别野来到一家酒楼后门，门房见到他，便知道他是来卖猎物的，让他在原地等会儿，转身去把大管事叫来。
周管事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过来，第一眼就去看别野放在地上的猎物，看完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些猎物怎么都这么没精神？”
“不会有病吧？”
别野耐心解释道，“前天家里出了点事，我着急回去处理，没有顾得上这些猎物，它们挨了几天的饿。”
周管事摇了摇头，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猎物啧啧两声。
“这些猎物看起来没精神，价格肯定要比之前的价格低一些。”
“鸡和野兔的价格不变，仍旧是野鸡二十文一斤，野兔五文钱一斤，獐子的价格给你少一点，四十五文一斤怎么样？”
别野一板一眼地说道，“活獐子价格一般在六十五文钱一斤，甚至到八十文一斤的价格。我给云来楼长期提供，价格一直都在六十文一斤。”
周管事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你这只獐子虽然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我给你算死了的獐子肉的价格，五十文一斤总可以了吧？”
“咱们合作这么久了，别因为一些蝇头小利伤了情面。”
-
顾娆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别野就空着手回来了，只是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猎物卖的不顺利吗？”
别野嗯了一声。
“少赚二百一十文。”
顾娆一猜就知道，估计是收猎物的人，看到猎物奄奄一息的样子趁机压价了，给别野倒了一杯茶。
“下次卖猎物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别野抬手接过。
“可以。”
喝了茶才问，“想吃什么？”
顾娆想了一下。
“包子。”
两人一起来到包子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包子铺老板热情介绍道，“肉包子两文钱一个，素菜包子一文钱一个，白面馒头一文钱一个，红糖馒头两文钱一个，两位客官要几个包子？”
顾娆想给别野省钱。
“两个素菜包子，两个白面馒头吧。”
“有稀饭吗？”
老板点了点头。
“有，一文钱一碗，管饱，要来两碗吗？”
“要两碗。”
老板刚要去捡包子，别野就说道，“再来两个肉包子和一个红糖馒头。”
将钱袋子拿出来。
“这是今天挣的钱，总共有一千五百文，回去之后我把以前攒的也交给你保管，以后你想买什么自己买。”
“回去之后娘要找你要钱，你给她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顾娆有些吃惊。
“你对我这么放心？”
别野神色坦然。
“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我连你都信不过，我还可以信谁？”
顾娆内心有些触动。
“可是……”
“我们只有夫妻之名，你就不怕我哪天卷了你的钱跑路？”
别野眉梢一挑。
“你会吗？”
顾娆心虚转头，不太自然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户籍管的很严，我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啊！”
不然她早就跑了。
别野被妻子的诚实气笑了，问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想逃走吗？”他没有追究之前她怎么想，而是问现在的她还想不想逃走。
顾娆听出其中差别。
“应该不会。”
别野心底有些失望。
“应该？”
顾娆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很感激你把我买下，让我避免了沦落勾栏院的下场，也很感激你救了我一命，更感激在我被你娘欺负的时候维护我。”
“我不可能因为感激，委屈自己跟不喜欢的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别野心口像是被榔头狠狠敲了一锤。
“原来你这么不喜欢我。”
顾娆连忙摇头。
“我说的是你娘，你挺好的，没有不喜欢你。”
别野凤眸微亮。
“那就是喜欢我？”
顾娆，“……”
这是可以问的吗？
她说不上来自己对别野的感觉，也从未对一个男人动过心，甚至压根不相信爱情，只是不讨厌跟别野在一起而已。
毕竟他完美地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性格好，对她也好，相处起来让她觉得很舒适。
随即想到别野。
他买下自己，对自己好，不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妻子，是他今后孩子的母亲吗？心底也不见得多喜欢自己。
“我以后会安心跟你过日子的。”这是她目前为止，唯一能对他的保证。
至于今后会不会动心，谁又说得准呢？
别野听着她妥协的话，心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知道了。”
顾娆转眼就将那个有些沉重的话题抛之脑后，将别野面前的钱袋子拿到自己面前，笑容灿烂道，“你刚才自己说的，以后你的钱我来管，那我自己多留一些，少给你娘一些，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谁不喜欢钱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无分文，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让她有种悬在空中的不安稳感。
现在心里踏实了。
别野看着妻子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底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没有意见。”
顾娆从中数出三百文，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数出两百文，加起来总共有五百文，有些肉疼地道，“那就给她五百文吧。”
“你拿给她。”
别野嗯了一声，将那五百文收好。
包子和稀饭端上来了。
顾娆夹了一个肉包子，心底没抱多大希望，咬了一口之后，眸子噌的亮了，包子皮又薄又软，白菜猪肉馅儿香味浓郁。
“好吃！”
包子和馒头都很大。
尽管顾娆胃口大开，却还是只吃了一个肉包、半个红糖馒头，以及一小块白面馒头就饱了，剩下的全都进了别野的肚子。
“吃饱了吗？”
别野，“饱了。”
顾娆期待地问道，“我们可不可以逛一逛再回去？”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野猪镇比顾娆想象之中大很多，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还有或摆摊或挑着担子叫卖的商贩，吆喝声络绎不绝。
突然明白清明上河图上的景象了。
一个野猪县便是如此，再大一些的地方岂不是更加繁华？
希望有生之年能去看看。
别野见顾娆看得津津有味，便道，“野猪镇总共有四条街，这是东街，要不要去其他三条街看看？”
第9章 像一个人
顾娆乐不思蜀地将西街、南街、北街逛了个遍，不知不觉中买了许多东西，回去的路上，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
他不会反悔，不把钱给她保管了吧？
一路上心不在焉，时不时自以为小心地观察别野的表情。
别野突然抓到顾娆偷看过来的眼睛。
“怎么一直偷看我？”
顾娆圆溜溜的杏眼微微撑大，似乎没想到偷看会被抓包，飞快地撇开视线，嘴硬地矢口否认，“你是我丈夫，看不得吗？”
别野被丈夫二字取悦，脸上带上一丝笑意。
“看得。”
顾娆觉得他在嘲笑自己，自以为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别野却轻笑一声，将右手上的东西全都放到左手上，用空出来的右手牵上了顾娆的左手。
顾娆指尖微颤，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别野却手指收紧，不给她丝毫退缩的机会。
顾娆努力忽视手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被这么牵着的感觉也不是很差。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一起走到一座石拱桥上。
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桥下恰好一叶扁舟缓缓划来，越过桥底，朝着另一个方向划去。
顾娆停下脚步，挣开别野的手，双手搭在石桥上，趴在上面看着下面碧绿色的河面，以及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这里的风景真美。”让她想起了江南水乡。
别野跟在她身后，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河水，从小看到大，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觉，问道，“想坐船吗？”
顾娆点了点头，又想到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懂事道，“下次有机会再来坐船吧。”
别野应了一声。
“好。”
从野猪镇到桃花村，最晚的一辆牛车一般是申时之前就走了，他们却玩到了酉时，只能自己走回去。
逛街的时候，顾娆忽视了脚上的不舒适感，走出野猪镇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快废了。
“走不动了。”
别野蹲在顾娆面前。
“上来。”
顾娆矜持摇头。
“你也跟我一起逛了一下午，肯定也累……”
别野再次道，“上来。”
顾娆从他手中拿过一袋面粉，以及一些她买的调料，这才趴到他的后背上，刚爬上去，双腿就被一双手搂住，整个人被往上颠了颠。
“搂着我的脖子，不然容易往下掉。”
“哦。”
“要是困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会儿。”
“嗯。”
顾娆一开始不好意思，刻意让自己前胸与别野的后背保持距离，没一会儿这个姿势就累了，自暴自弃地贴在他身上，脑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知走了多久。
顾娆有些昏昏欲睡，双手无意识地将别野的脖子搂的紧了些。
“别野，你后背好宽。”
“嗯。”
“有点像一个人。”
别野脚步一顿，手指无意识收紧，语气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危险。
“像谁？”
顾娆想起了上辈子十六岁之后，自己一直刻意不去回想的人，别野是第二个背她的男人，她记得小时候那个人也是这么背着她在花园里散步的。
“父亲。”
小时候那么宠爱她的人，怀疑她不是亲生女儿之后，就恨不得杀了她，好似从前的感情都是假的。
别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后背上的人甩出去。
“别乱叫。”
顾娆清醒了些，看着前面熟悉的路。
“是不是要到了？”
别野嗯了一声。
顾娆从他背上滑下来，“再往前走，被熟人看到了不好，我自己走吧。”
-
刘桂花一看到别野和顾娆，立即就扔下手头上的活儿冲过来，在看到两人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之后，气得面色铁青。
手在别野面前摊开。
“卖猎物的钱呢？”
别野将五百文钱递过去。
刘桂花掂量了一下重量，心中就知道大概有多少，眉头狠狠一簇，怀疑地盯着别野道，“你不是猎到一只獐子吗？”
“怎么才这么少？是不是又私藏了？”
不等别野回答，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摸索一会儿，却一无所获，眼睛顿时锁定在顾娆身上。
“你藏起来了？”
顾娆摇了摇头。
“没有。”
刘桂花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的，伸手就要去搜顾娆的身。
别野将之挡住。
“闹够了没有？”
刘桂花不甘心地道，“我是你娘，是我把你生下来，再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你挣的钱都该是我的！”
“全都拿出来！”
“不然，可别怪我闹到村长那里去，我要让村长评评理，没有分家之前，哪家不是当婆婆的管家的？”
“她一个儿媳，休想越过我！”
别野眼神极冷。
“那就分家。”
刘桂花被他的眼神吓到，色厉内荏道，“只要我一天没死，你就一天别想分家！”
别野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笑意。
“这个家我只在乎爹一个人，他已经死了，之所以没有不管你和别成才的死活，也是看在爹的面子上。”
“爹已经去世十年了，你觉得他的面子还能用多久？”
说完便拿着所有东西，带着顾娆一起进了屋。
刘桂花站在原地，心肝脾肺都要气炸了，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吵大闹，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顾娆的背影。
都是这个贱人！
现在仗着别野在家，竟然敢跟自己叫嚣，还挑唆别野不将挣的钱全部上交，等别野一走，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
别野将今天买的东西归纳好。
有五斤玉米面、五斤精米、二两食盐、一斤五花肉，以及干辣椒、粗、酱油、花椒、桂皮、八角、小茴香之类的作料，还有一块浅青色和一块靛蓝色的布料，以及一包桂花糕、一包枣糕和两串冰糖葫芦。
顾娆拿着一串糖葫芦，吃了两颗之后就吃不下了。
别野将剩下的吃完。
外门传来敲门声。
“三哥，三嫂，我把晚饭热好了。”
别野打开房门，将另一串糖葫芦给她，“吃吧。”
别小乔双眼晶亮。
“谢谢三哥！”
别野，“是你三嫂给你买的。”
别小乔笑得开心。
“那就替我谢谢三嫂！”
“娘随时可能进来，我去把糖葫芦藏起来晚上吃。”
说完便转身小跑回自己屋。
别野将那一斤肉拿到厨房，那一张油纸将肉包着，下面放一个陶盆，装满冷水之后将包着肉的油纸放在上面。
这样一来明天还是新鲜的。
第10章 葱油饼
吃过晚饭之后，顾娆立刻烧水准备好好洗个澡。
昨天家里有外人，只随便擦了擦，今天又逛了那么久，总觉得身上脏兮兮的。
她将热水烧好后，提着木桶来到浴房，才发现浴桶里有水，水上还飘浮着一层灰色的东西。
别小乔此时走了进来，看到浴桶里的水，脸红了一下。
“三嫂，马公子昨天用了一下浴桶，水忘记倒了，我去把水倒了吧。”
顾娆秀眉微蹙，语气算不上好地说道，“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别小乔帮马秀清解释道，“马公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难免讲究一点，身上被四哥吐了脏东西，要是不洗澡肯定一晚上都睡不好。”
“三嫂，你别介意，我把浴桶洗干净一点。”
顾娆有些意外。
“你帮他说话？”
别小乔侧过脸，不让三嫂看到自己发红的脸颊。
“马公子人挺好的。”
顾娆提醒道，“你可别被他那张脸骗了，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
别小乔想解释，三嫂是不是对马公子有什么误会。
可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好。”
-
别野在外面冲了个凉水澡，进屋之后，意外地发现妻子坐在床边，两颊微微鼓起，看上去气呼呼的。
“怎么了？”
顾娆看向别野，眼神委屈道，“你给我买的浴桶被人弄脏了，洗完连脏水都不倒掉，光是看一眼，我以后都不想再用那个浴桶泡澡了。”
别野温声安慰道，“我改日给你买个新的，今晚先将就擦一擦？”
顾娆不满地道，“你不问是谁把浴桶弄脏了的吗？”
别野顺势问，“谁？”
顾娆突然就不想说了。
“算了。”
“反正你也不是很好奇，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思。”
“睡吧。”
躺在床上，蒙上被子，动作一气呵成，绝不多看别野一眼。
别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我去问问小乔。”
问完别小乔之后，别野好像便妻子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来到床边坐下，对蒙在被子下面的人说道，“我下次再买一个浴桶，以后家里男人和女人分开洗，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娆拉下被子，看着烛光下柔和了面容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矫情，事儿多？”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
顾娆别扭地说道，“其实换一个人，我也不会这么介意。”
“但是他心术不正，看我的眼神令我不喜欢。”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凉意。
“你做的很对。”
“下次别成才回来，我会跟他说一下，以后少带不干不净的人回来。”
顾娆嗯了一声，没多久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别野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酒，从被子里捞出顾娆的脚，倒了一些药酒在手上，而后力道适中地给她揉脚。
等脚揉完了，又将她的手捞出来，用同样的手法给她按了按手。
等按完之后，又找来一根针，将她手上和脚上的水泡都挑开。
-
顾娆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便准备做早饭。
“婆婆，橱柜的钥匙给我一下，今天我来做饭。”
刘桂花翻了个白眼。
“我来做饭，你去割猪草，把猪圈里的猪喂了。”
顾娆早就料到刘桂花不会交出钥匙，她也不勉强，昨天买的食材够用了。
刘桂花做早饭很快，煮一锅几乎全是水的红薯粥，蒸几个野菜窝窝头便好了。
“吃饭！”
顾娆不紧不慢从卧房出来，手里拎着东西走向厨房。
刘桂花瞪大眼睛。
“你没去割猪草？”
顾娆懒得搭理她，重新烧火自己做早饭。
别小乔想过来帮忙，被刘桂花骂骂咧咧地拦住了。
“不准去！”
这个贱人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有地她哭的时候！
这是顾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自己一边烧火一边做饭，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熟悉了一会儿就得心应手了。
白米粥熬在锅里就不管了，只需要时不时往灶孔里添火。
然后便可以专心做葱油饼了。
在木盆里倒了两碗面粉，加入开水，用筷子搅拌使其成雪花状。
加入冷水，将面粉揉至表面光滑，盖上一层纱布，静置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将面团搓成长条，用岛切成小块，将小块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成薄皮，刷上一层油，再撒上一层葱花。
昨天买面粉的时候，她就说了今天要做葱油饼，小葱是别野一大早从里地摘的，还很新鲜。
不过份量有些少，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些混在一起。
将葱花刷均匀后，从前向后折叠面皮，使其叠成扇子一样的薄片，再盘成长条，打一个活结，并把面头压在饼下，用手略微压扁，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饼胚。
在锅中倒入少许菜籽油，放入薄饼，一开始火候太大，烙糊了一个，第二个便控制好了火候，烙的两面金黄。
总共烙了十个葱油饼。
顾娆胃口大开，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葱油饼才饱。
别小乔刚才吃了一个窝窝头，这会儿知吃得下一个葱油饼。
“三嫂，你的厨艺原来这么好！”
“太好吃了！”
顾娆笑着道，“那我以后多下厨。”
别小乔表情纠结。
“可是，你今天早上自己单独做早饭，娘已经很不高兴了。”
顾娆无所谓道，“她哪天高兴过？”
别小乔，“……”
娘好像的确每天摆着一张臭脸，好像谁都钱她钱似的。
顾娆交代道，“你三哥早上没吃早饭就下地了，等会儿你跑一趟，给他带几个葱油饼，中午再给你做好吃的。”
别小乔高兴地点了点头。
“好！”
-
徐瘸子面色不耐地问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
“是不是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你不想把她卖给我了？”
刘桂花啐了一口。
“还不是别野那个小畜生，上次没让你得手，他怀疑到我身上了，现在他在家，我总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别着急，等别野把地里的活儿忙完就要去山上了，没个三五天不会回来。”
徐瘸子拿出一个黄纸包。
“这是一包倒，你给她倒在水里，喝了之后立马就倒下。”
刘桂花有点迟疑。
“她要是在家里倒下，别人一猜就是我干的。”
第11章 红糖鸡蛋
徐瘸子没什么耐心道，“她在家里无缘无故中那种药，别人就怀疑不到你身上？别野上次不就怀疑你了吗？还不是没能把你怎么样。”
“你是他娘，怕他干什么？”
刘桂花逐渐被说服，将黄质包拿了过来。
“等我消息。”
-
别小乔送饭回来的时候，背了一个背篓回来，下面是用来当柴火烧的松叶，上面则放着一些蘑菇。
顾娆眼底划过一道惊喜。
“怎么有蘑菇？”
别小乔笑着道，“三嫂喜欢吃蘑菇吗？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早上去松林山多捡一些，这些蘑菇松林山很多的。”
“不过要去早一些，去晚了蘑菇就被太阳晒死了。”
顾娆点了点头。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
中午这顿饭又是顾娆做的，这次刘桂花没有说什么，还跟着一起吃，只是脸色不好仍旧很不好看。
昨天买的肉，被顾娆分成两份，一份用来炒蘑菇肉丝，一份则做成了红烧肉。
最后用米汤烧了一道咸菜汤，简单的午饭就做好了，虽然只是两菜一汤，但对农家来说，已经算得上丰盛。
顾娆才吃半碗饭，盘子里的菜就被刘桂花一个人倒在自己碗里了。
连汤都不给她剩。
幸好她把别野那一份提前留出来了，不然刘桂花肯定想不到要给她那在地里干活儿的儿子留一份。
顾娆懒得因为这种事跟刘桂花争吵，剩下的半碗饭就着酸萝卜吃完便下了桌。
“我去给别野送饭。”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别野每天一大早就去地里干活儿，早饭和午饭由顾娆和别小乔轮流送，晚饭自己回来吃。
今天总算将松林山上的地，以及其他几块菜地种完。
晚上的时候，别野坐在床边跟顾娆说道，“我明天就去大熊山打猎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让人来山上找我。”
顾娆侧头看着他短短几天的时间晒黑了几个度的皮肤，之前是小麦色，现在已经变成古铜色了，更添了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
却无暇欣赏，问道，“不好好休息几天吗？钱是永远挣不完的，没必要让自己那么累。”
别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在心疼我？”
顾娆嘴角一抽。
“这是重点吗？”
别野点了点头。
“对我来是，是。”
“你心疼我，是不是说明有点喜欢我了？”
顾娆，“……”
自己一个现代人，都没有把喜欢挂在嘴边，本该腼腆封建的古代人，却三番四次问她喜不喜欢。
而且，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难道，他喜欢她？
这个猜测让顾娆心跳加速，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别野的问题。
别野看出她眼神闪躲，尽管心底早有准备，却还是不免失望，她还是这么坦诚，连骗他一下都懒。
“我知道了。”
顾娆有点茫然。
她什么都没说，他知道什么了？
-
顾娆醒来的时候，地上的凉席已经放到床底下，别野也走了，院子外有公鸡的叫声，还有别小乔和刘桂花的脚步声。
她将门栓插上，而后进了空间。
空间一望无际，青青草地上有许多牛羊吃着草，还有许多野鸡野兔悠闲漫步，蝴蝶在空中飞舞。
在草地上坐落着一个竹屋。
竹屋被篱笆包围，篱笆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篱笆外的后面，开垦了几块菜地、几块药田、几块水稻田……
左边有一口灵泉井，井上面被顾娆安装了水龙头，旁边还放了个藤编小桌子，茶炉、茶杯、茶、水壶一应俱全。
右边种了几棵树，有桂花树、桃树、梨树、苹果树。
竹屋内部现代工具一应俱全。
顾娆在空间里洗漱完，用灵泉水煮了一壶花茶，一边在温泉里泡澡一边喝花茶，吃水果和零食。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别小乔才喂完猪，见顾娆出来后道，“三嫂，你的早饭给你留锅里了，应该还是热乎的，你快些去吃吧。”
顾娆其实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做做样子端出来吃一些。
吃完早饭便回自己屋子做衣裳，布已经裁好了，她还是第一次自己做衣服，怕出错，所以先做的是自己的。
她以前没学过针线活儿，可拿到针线那一刻，身体却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担心的出错并未出现。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个袖子就缝好了。
吃过午饭之后，找了一块木炭，做成炭笔，在袖口处花了一个桃花花样，而后用针线在上面绣花。
别小乔来看过好几次。
这会总算可以休息了，坐在顾娆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朵朵桃花在她手下绣出来，羡慕道，“三嫂，你的绣工真好，我要是也可以绣的像你这么好就好了，可惜，我没怎么学过刺绣，最多会缝缝补补。”
顾娆笑着问，“你想学吗？”
别小乔立即点头。
“想！”
顾娆大方道，“你去拿一些旧衣裳，我先教你花花样，等画好了之后，你便跟我一起学绣花。”
反正是旧衣裳，就算绣坏了也没关系。
-
刘桂花下午跟村里人唠完嗑回来，见姑嫂两人坐在一起绣花，眉头顿时皱成一个疙瘩，对别小乔道，“你三嫂偷懒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开始偷懒？”
“去挖野菜！”
别小乔看了看天色，“我明天早上再去吧。”
刘桂花拿起藤条就往她身上抽。
“去不去？”
别小乔挨了几鞭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去。”
顾娆担心别小乔一个人危险，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挽着别小乔的胳膊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桂花拦住她。
“家里这么脏你看不到吗？你在家里把地扫干净！挖野菜还要成群结队？又不是多重的活！”
“小乔，你自己去！”
别小乔还是有些怕她娘的，只好挣脱顾娆的手一个人低着头走了。
顾娆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不想跟刘桂花的大嗓门儿吵。
“地下午已经扫过了。”
刘桂花被噎了一下。
“那就干点别的活儿，眼睛是长来看的，不是拿来当摆设的，硬要什么活儿都吩咐了你才干吗？”
“别人家的儿媳妇，比你不知道勤快了多少！”
顾娆哦了一声，面上没有一点羞愧的样子。
刘桂花，“……”
她早该清楚，这个贱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瞪了顾娆一眼，便自顾自地去了厨房，煮了两碗红糖鸡蛋，大方地分了顾娆一碗，催促道，“红糖鸡蛋是补身子的。”
“你赶快喝下去，好给我们别家生个大胖孙子。”
第12章 怎么是你？
顾娆看着手里的红糖鸡蛋，又看了看刘桂花手里的那碗。
“婆婆，我现在还不饿。”
刘桂花不耐烦地道，“红糖鸡蛋是好东西，平时压根吃不到，你还不饿？等小乔回来，就没你的份儿了。”
“快点吃！”
顾娆眯了眯眼，状似被说服也很感动的样子，走过去将刘桂花手里的那碗也端到自己手上。
“婆婆，我们去桌子上吃。”
刘桂花紧张地跟在顾娆身后，见她没有将两个碗放错位置才松口气。
吃红糖鸡蛋的时候心不在焉，往顾娆那里看了好几眼，见她不但把鸡蛋吃完了，连红糖水也喝的一干二净才放心。
“砰！”
顾娆整个人趴倒在桌上。
刘桂花伸手推了推，试探道，“三媳妇？你怎么了？”
“醒醒。”
喊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
刘桂花一脚将顾娆踹到在地，得意地说道，“小贱人，让你平时跟我作对，今后你就没那个机会了！”
“不愧是一包倒，喝完一包就倒下。”
顾娆闭着眼躺在地上，心底骂了刘桂花好几遍。
太卑鄙了！
不但给她下药，还趁她‘晕倒’踹她。
幸好她趁刘桂花不注意，在将红糖鸡蛋端到桌上之前偷偷调换。
刘桂花将顾娆扛起来，正要往外跑，却想起来自己的红糖鸡蛋还没吃完。
连忙又端起碗一口喝完。
脚下刚走两步，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心底暗叫糟糕，自己竟然被顾娆算计了，那碗下了药的红糖鸡蛋被自己喝了！
还来不及反抗，人已经直挺挺地倒下。
顾娆从地上爬起来，在刘桂花身上踹了好几脚。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好办法。
找了一个麻袋，把刘桂花整个人装了进去，用绳子将麻袋封口，绑了个死结，然后把麻袋拖出去扔在院子门口。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勾着腰来到别家门口，嘴里小声埋怨，“说好今天晚上把人给我送过去，怎么这么久没动静？难不成又搞砸了？”
“那包药花了我一百多文，要是再浪费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砰！”
他突然被一袋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麻袋。
摸了摸形状，确定里面装的是个人。
脸上顿时露出狂喜。
刘桂花终于得手了！
来不及多想，扛起麻袋就往自己家跑！
-
别小乔摸着黑回来，挖了一篮子的野菜，将野菜放好之后，便准备烧水洗漱。
顾娆来到厨房。
“小乔，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婆婆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出去找一下？”
别小乔愣了愣。
“娘这么晚出去干什么？”想到她下午才打了自己一顿，赌气道，“不用找，娘长的挺安全的，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顾娆嘴角一抽。
“那就再等等吧。”
别小乔洗漱过后，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她娘回来，这才意识到，或许她娘真的出事了！
“三嫂，我们去找找吧。”
顾娆提着油灯道，“我们两个人找的太慢了，还是让村里人一起找吧。”
别小乔没有多想。
“好，我们去找村长，让村长集结其他人一起找。”
-
酉时三刻，整个桃花村一片寂静黑暗，家家户户门扉紧闭。
突然，急促的敲锣声响起。
不少人家被吵醒，家里的男人穿好衣服往敲锣的地方走。
“怎么回事？”
“刘桂花不见了，你们快出来帮忙找一下人。”
不一会儿，几乎整个桃花村的男人都出来举着火把找人。
找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在徐瘸子家把人找到了。
原来男人们把附近的地方都找了，山上，河里，还是没找到，恰巧一个人路过徐瘸子家，见门都没关紧，便想让徐瘸子出来跟自己一起找人。
谁知道刚走进院子，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众所周知，徐瘸子的妻子十多年前就死了。
那人还以为是村里谁家的媳妇跟徐瘸子偷情，气的当场什么都不顾踹门而入，而后就看到光着身子的徐瘸子和全村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是刘桂花。
火把的光照在刘桂花的脸上，徐瘸子刚被突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又被刘桂花的脸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怎么是你？”
一巴掌甩到刘桂花脸上，面色铁青地说道，“你这个贱人，想男人想疯了？竟然敢骗我！”
“呕——”
“哕——”
一看到刘桂花那张老脸，以及身上皱巴巴的赘肉，又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没忍住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早知道他就该点灯多看一眼！
陆明被眼前肮脏污秽的一幕辣到了眼睛，连忙跑了出去，恰巧有别的人路过，便大声道，“你们不用找了，刘桂花在徐瘸子家跟徐瘸子偷情呢！”
不多时，全村的人都围在徐瘸子家门口，火把几乎把这一片天空照亮。
村长甄钱多怒气冲冲地吩咐道，“你们去把刘桂花揪出来！”
几个男人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把不着片缕的刘桂花扔到空地上。
顾娆和别小乔终于赶来。
“婆婆怎么没穿衣服？”
别小乔面色苍白。
“娘，你怎么了？”
甄钱多端来一盆冷水，重重地泼到刘桂花身上。
刘桂花打了个哆嗦，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茫然地看着围着自己的村民们。
“我怎么在这里？”
随即察觉到自己没穿衣裳，双手环胸尖叫一声。
视线触及到正冷冷看着自己的顾娆，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顾娆早就猜到自己下了药，将计就计换了药碗，中药的人是她，被徐瘸子糟蹋的人也成了她！
突然朝顾娆扑过去。
“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
顾娆眼底流露出一丝伤心。
“婆婆，你在说过什么？我好端端的，害你干什么？”
“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面子，把我一起拉下水呢？”
村民们有点怀疑，视线在顾娆身上打量。
顾娆是外来媳妇，没有孩子傍身之前，对村里人来说都是外人。
比起一个外人，他们自然更偏袒村里人。
虽然刘桂花名声不好，跟村里人很多人都有矛盾，但在这种大事上，村里人还是拎得清的。
要是刘桂花偷情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村里的姑娘们的亲事都会被耽搁。
第13章 证据
甄钱多心里有了计较，表情严肃道，“刘氏，你来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不要添油加醋，窜改事实，把事情的经过说的一清二楚。”
“不然，我只能用村规处置你了。”
偷情的女人，都是要被沉塘的。
刘桂花一开始咬死是顾娆不满自己平时对她的欺压，所以给自己下了脏药，才会导致自己被徐瘸子糟蹋。
徐瘸子对刘桂花狠狠呸了一口，对村长交代道，“村长，这个疯女人想男人想疯了，我给了她四十两银子，她说好把她的三媳妇卖给我，给她三媳妇下药，成就我跟她三媳妇的好事，谁知道事到临头却换成她自己。”
“当时黑灯瞎火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她，不然我也不会跟她做那种事了。”
“现在一想起来我都反胃。”
“村长，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让她把四十两银子还给我，还要给我一晚上辛苦劳作的辛苦费！”
刘桂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没想到徐瘸子临时倒戈，还那么不要脸的想要什么辛苦费，吃亏的分明是她！
顾娆突然恍然大悟道，“婆婆，你给我下了药？”
“是那碗红糖鸡蛋吗？”
“今天下午婆婆煮了两碗红糖鸡蛋，她一碗我一碗，我见她那碗里的鸡蛋比我的大一些，就没忍住把两个碗换了。”
村民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来是刘桂花想害顾氏，给顾娆下了脏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做坏事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张翠花突然说道，“别野媳妇，这就是你不对了。”
“你婆婆好心给你煮红糖鸡蛋吃，你怎么能因为她碗里的鸡蛋比你的大，就偷偷跟她换碗呢？做儿媳妇的应该礼让长辈。”
“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做了。”
顾娆面色苍白地说道，“我的确不该那么自私，不该因为太久没吃上好吃的，就嘴馋想吃大一点的鸡蛋。”
“可是，我不后悔那么做。”
“如果我没有换两个人的碗，那么，现在被徐瘸子糟蹋的人就是我了，如果我真的被……还不如一头撞死！”
刘桂花气急败坏。
“贱人，我看你分明早知道我给你下了药，才故意背着我跟我换了碗，我变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很鄙夷，原来真的是她下的药，想害自己的儿媳妇。
“顾氏，你没有错，幸好换了碗，要是没换，现在还真让刘桂花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得手了！”
“她现在这样就是报应！”
“刘桂花，你自己给顾氏下药，现在自食其果，还有理反过来骂她？”
“你也太不要脸了。”
顾娆双手紧握成拳，泪水在发红的眼眶打转，却强忍着泪意没让眼泪出来，只是带着哭腔问道，“婆婆，我自问对你还算恭顺，可自从我入门开始，你就不待见我，这次更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我。”
“为什么？”
“你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是你的儿媳妇啊！难道说，其实你根本不把别野当儿子，也不想别野娶妻生子？”
陆明突然说道，“别野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然不想别野娶妻生子，生的又不是他们别家的孩子。”
村民们默然片刻，交头接耳地议论。
“陆明说的是真的吗？”
“虽然刘桂花不把别野当人看，但这种偏心的娘也不是没有，在别成才没有出生之前，刘桂花对别野还是挺好的。”
“如果别野真的不是刘桂花的儿子，那刘桂花为什么要帮别人养儿子？”
“刘桂花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别野多踏实能干的小伙子啊，硬生生被她拖累到二十一岁才成亲，还是他自己买的媳妇成的亲，当娘的竟然还要把他媳妇卖给别人？”
刘桂花满眼慌乱。
“陆明，我们别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村长看向陆明，严肃地说道，“这种话的确不能乱说，你既然说别野不是刘桂花的孩子，那有什么证据？”
“而且，如果你早就知道别野不是她的亲儿子，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不说，偏偏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说？”
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娆一眼。
“难道是跟人串通好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见识跟普通村民不一样，看的出顾娆这个妇人没那么简单，换碗的事情可能也真的是故意的。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顾娆是不是故意的时候，毕竟，下药的人的确是刘桂花，就算顾娆是故意的，也是以眼还眼而已。
陆明浓眉一簇。
“你们也知道，别大壮小时候跟我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我之前一直不说，是看在别大壮的面子上。”
“可这次刘桂花做的太过分了。”
“我要是再不说，眼睁睁地看着刘桂花一直把别野磋磨下去，还害得别野好不容易娶到媳妇也没了，良心要遭到谴责。”
“至于证据……”
陆明露出一丝为难，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没有别的证据，之所以知道别野不是刘桂花的亲生儿子，是因为当年别野被人扔在山上，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人。”
“当时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害怕是山里的精怪，不敢多逗留，转身就慌慌忙忙地往山下跑。”
“逃下山的时候，我跟别大壮遇到了，就跟他说山上有妖怪变的小孩，想拽着他一起跑，但他当时好像一心求死，说什么这辈子没有儿子的命，对不起别家的列祖列宗，还不如一死了之，硬是不听劝地往山上走。”
“再后来，别野就成了他们的儿子，应该是别大壮把他捡了回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才认了别野当儿子。”
顾娆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别野根本不是刘桂花的亲生儿子。
“陆叔，多谢你今天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大家，不然，相公可能会一辈子被瞒在鼓里，一辈子被别家人当奴隶使唤。”
刘桂花哭天抢地，指着陆明的鼻子这一顿臭骂。
“陆明，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当家的哪一点对不住你啊？你跟顾娆串通好害我，还想让我儿子跟我决裂，不认我这个娘！”
她看向其他村民。
“你们不要信陆明一个人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当初你们可都是亲眼看到的，我当时怀着身孕，生孩子之后还请了村里人吃红鸡蛋！”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把别野生下来，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当家的就想把他扔了。”
“后来舍不得，就又去把他抱回来了。”
“陆明看到的，应该是当家的把别野扔掉，又后悔折回去捡回来的时候吧？”
第14章 自私
村民们本来都要相信陆明说的是真的了，可听完刘桂花的话又开始动摇了。
“刘桂花怀孕这一点倒是真的，当年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突然临盆，还是我去隔壁村给她找的接生婆。”
“可是刘桂花压根没把别野当亲儿子，要是真的当亲儿子，会不给别野相看媳妇，会陷害自己的儿媳妇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
“刘桂花比老虎还心狠手辣，看不得自己儿子过好日子。”
“我宁愿相信她不是别野的亲娘。”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几乎相信了刘桂花的说词。
陆明眼底划过一道茫然。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刘桂花一看这件事被自己糊弄过去，心底一阵得意，恶狠狠地盯着顾娆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撺掇我儿子跟我分家！”
“他是我生的，这辈子都要给我养老送终，不然就要遭天打雷劈！”
顾娆心知此时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肯定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挑事精，一心撺掇丈夫跟婆婆离心。
当了婆婆的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刘桂花那边。
现在还没找到关键证人，继续追究也只是无用的口舌之辩，不但不能给敌人致命一击，还会打草惊蛇，让刘桂花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只能暂且将这件事压下，面上做出一副无辜模样。
“婆婆，我只是心疼相公，才会怀疑你不是相公的亲娘，既然刚才那些都是误会，那我便不说了。”
“地上冷不冷？”
求助地看向周围的村民道，“你们能不能给我婆婆找一身衣裳？晚上天凉，再冻下去，婆婆会染风寒的。”
别小乔此时才回神。
“我回去拿衣裳！”
一溜烟地跑回去，没多久就拿着一套衣服过来，正要去给刘桂花穿，却被刘桂花一把推开。
“你也看我笑话是吧？”
别小乔咬着下唇，眼泪夺眶而出，“娘，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出了这种事……”
“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刘桂花将衣裳穿好，穿的过程中，看着身上的印子，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将徐瘸子杀了。
偏偏此时徐瘸子还大声嚷嚷。
“刘桂花，我给你那四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给我？趁着现在大家伙都在，你快点还给我，不然我怕你赖账！”
“加上辛苦费，一共五十两！”
在刘桂花面前摊开手，无赖道，“你要是敢不给，我就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处说，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刘桂花脑袋轰的一声炸了，扑上去把徐瘸子压倒，双手齐下，左右开弓，给了徐瘸子几个耳刮子。
徐瘸子也不是吃素的，当下跟刘桂花扭打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
一个被挠的满脸的血痕，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
甄钱多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对村民们说道，“你们赶快去把他们分开！再这么打下去，是想让隔壁村的人都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笑话吗？”
村民们连忙将人分开。
甄钱多皱着眉说道，“先把他们都捆起来，关到祠堂吧，具体怎么处置，等明天早上村里的老人一起开会决定。”
“这种丑事不可外扬，不然，对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好处。”
村民们无不拍胸脯保证。
“村长，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
顾娆和别小乔一起回家，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知道到了家，关上院门之后，别小乔才主动开口。
“三嫂，娘的事是你故意的吗？”
顾娆沉默片刻。
“对不起。”
她自问没有对不起刘桂花，可刘桂花发生这种的事，别小乔身为她的女儿，势必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
可若是再来一次，顾娆还是会那么做。
恶人就该有恶报。
她是个自私且冷情的人，哪怕对别小乔这个小姑子有些好感，也不可能为了别小乔，而放弃反击敌人的机会。
再做任何事之前，她都会想好会承担的后果。
这次也不例外。
若别小乔因此跟她反目成仇，她也认了。
别小乔听到这三个字，心底最后一丝期待也落空，看着回来之后就恢复冷静的三嫂，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了解过她。
“你可有为三哥想过？”
顾娆闻言轻笑一声，好笑的问道，“难道我为他着想，就要默默承受婆婆两次三番的陷害？”
“上次给我下媚药，这次给我下迷药。”
“但凡我疏忽一次，我的一辈子就毁了，我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让加害我的人逍遥法外？”
“我认为爱别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为别人着想之前，首先要为自己着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别小乔头一次听到这么自私的言论，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三哥那么在乎你，你却一点都不为他着想！”
“他真是看错人了！”
顾娆不是没脾气的人，听了别小乔的话也来了火气。
“他到底有没有看错人，要问了他才知道，由不得你来随意揣测，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就休了我另娶，他在我身上花的钱我会尽数还给他。”
别小乔满眼不敢置信。
“三哥那么喜欢你，你就一点都不怕因此失去他吗？”
顾娆眼神冷漠。
“会为了别人让我受委屈的人，我为什么要害怕失去？”
别小乔突然看向顾娆背后，“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了顾娆一眼，眼神有些懊恼，“我们刚才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别野嗯了一声，对别小乔说道，“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别小乔犹豫不决。
别野态度强硬地说道，“乖，自己回去休息。”
别小乔最后复杂地看了顾娆一眼，“三嫂，如果娘真的死了，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说完便转身小跑回屋。
别野走到顾娆面前。
夜色太暗，顾娆看不清他的表情，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意识后退两步，脖子紧张地缩了一下。
“你先别冲动。”
如果别野对她动手，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她心底总是会忍不住害怕。
十六岁的时候，她已经领教过了，强壮的男人发起疯来，女人的反抗显得弱小而无力。
别野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你觉得我会打你？”
第15章 小刺猬
顾娆逃避回答那个问题，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别野回答道，“我走之前跟徐家打过招呼，让他们帮我照看你，家里一出事徐叔就来找我了。”
顾娆想到今天晚上张翠花的话，看似是在教训她，实则是断绝了别人借题发挥的余地，让顾娆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今晚还要多亏张大娘帮忙。”
“你娘……”
明明在别小乔面前说的头头是道，说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别野的想法，可真到了别野面前，顾娆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点在乎的。
别野将顾娆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后怕，“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顾娆愣了一下。
“你不怪我吗？”
“如果我在发现那碗红糖鸡蛋被下了药的时候，选择将之偷偷倒掉，而不是跟你娘换一碗，你娘就不会出那种事了。”
别野态度不明地问道，“如果我怪你，你会怎么做？”
顾娆衣袖下的手收紧。
“她是你娘，就算是她有错在先，你包庇她也情有可原，但……”
别野没让她把话说完，不用听都知道是一些伤人的话。
“你是我的妻子，是跟我最亲密的人。”
“如果真要包庇一个人，在你跟她之间，我只会包庇你，小娆，我很庆幸今天出事的人不是你。”
顾娆神色有点不自然。
怎么叫的这么亲密？
之前都没这么叫过。
别野继续说道，“这次你虽然侥幸无事，却也受到了惊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小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如果她还是对你心存怨念，那我们就自己搬出去住。”
顾娆忍不住心生期待。
“分家吗？”
别野点了点头。
“以后我只在乎你。”
顾娆听着他肉麻的话，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打心底为他高兴，“你娘和你弟弟只把你当挣钱的工具人，你能想通跟他们分家是好事。”
别野突然说道，“你知道刚才我在门口，听到你跟小乔说的那些话，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顾娆，“……”
并不是很想知道！
那个话题不是过去了吗？干嘛要重新提起来？
真的让她很尴尬！
别野认真地说道，“世人都让女子相夫教子，把丈夫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从来没有让女子要先爱自己。”
“你说的很对。”
“一个让你受委屈的人，不值得你去害怕失去。”
顾娆深感意外。
“我还以为你会跟小乔一样，觉得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事实上，我的确是那样的人，要是有一天你让我受委屈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从你的世界消失。”
别野神色无奈。
“你这是第几次强调自己自私了？”
顾娆，“……”
她怎么记得住？
别野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松开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进屋歇息吧，小刺猬。”
顾娆嘴角一抽。
“为什么要叫我小刺猬？我有名字。”
别野眉眼带笑。
“你缩脖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我之前在山上打猎的时候遇到的一只刺猬，轻轻一触碰，浑身的刺就炸起来。”
顾娆，“你才是小刺猬！”
别野一本正经道，“我是大刺猬，你是小刺猬。”
顾娆，“……”
当个人不好吗？
-
半夜的时候，顾娆被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吵醒，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窗外的声音。
别野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
“怎么醒了？”
顾娆说道，“外面下雨了。”
别野嗯了一声，叮嘱道，“下雨天妖降温，你明天多穿一点衣服，当心着凉。”
顾娆问道，“你冷不冷？”
别野语气沉稳，“我火气重，不冷。”
顾娆便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别野侧头看过去，只见顾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地上凉，被子给你盖吧，我多穿一件衣服就好了。”
别野沉默半响。
“不用。”
顾娆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心里想起上次自己被下药，主动献身别野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再加上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别野就一直自觉睡在地上的事。
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还是……那方面有问题，所以故意逃避跟她亲密接触？
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如果他真的对她不感兴趣，就不会主动牵她的手，背她回家，刚才还抱她。
所以，他不能人道？
这么一想，顾娆就释然了，同时也对别野心生一丝怜悯，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那方面不行。
一直不跟她睡同一张床，估计是怕离得太近被她发现端倪吧？
她刚开始还担心他对她做什么，她是他的妻子，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她好像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现在这个问题完全不必担心了。
她反倒要担心，在被子只有一床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既保住他的自尊心，又可以让他们两个都不挨冻。
“我去跟小乔挤一晚上吧。”
虽然今晚才跟别小乔闹掰，现在厚着脸皮跟别小乔挤一张床有些不好意思，但与男人那方面不行的秘密比起来，这点不好意思显得微不足道。
男人都很在乎那方面的能力，说男人不行比要男人的命还严重。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不行，她可以一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她对男女情爱没什么兴趣，大不了跟他当一辈子的好姐妹，比起陌生的夫妻关系，当好姐妹更让她有安全感。
别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妻子认定为不行，被妻子单方面当做‘好姐妹’了，起身将席子拉得跟床边紧贴。
“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把被子分我一半。”
顾娆心底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宁愿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下，共同分一床被子，也不上床睡觉，可见有多怕自己发现他的秘密。
“好。”
-
次日一早，顾娆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以及一双深邃又神秘的琥珀色眸子。
迷茫地眨了眨眼，脑子恢复了一丝清醒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以及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整个人窝在别野怀里，脑袋枕在别野的胳膊上！
连忙翻身起来，远离别野的怀抱，神色懊恼，昨天才决定跟他保持距离，小心守护他的小秘密，今天就滚到他怀里去了。
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他怀里，一定很紧张吧？
明明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已经出门了，今天却冒着秘密被她发现的风险，也不舍得吵醒她。
怎么能这么善良？
她更不忍心戳穿他了！
第16章 三年之约
别野将顾娆的一连串动作，以及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微微一暗，翻身起来，正要将叠放在床头当枕头的外衣穿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些血迹。
顾娆也看到了。
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后，不摸还好，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血，白净的脸噌的一下红的像熟透了的桃子。
别野皱了皱眉。
“你受伤了？”
“我看看。”
走到顾娆面前，想查看顾娆的伤势。
顾娆连连后退。
“不用！”
“我自己处理，你先出去吧！”
如果不是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耍流氓了，那种地方是能随便给男人看的吗？
别野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让我看？”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受伤的地方不方便给我看？”
顾娆连忙点头。
“是的。”
心底一阵庆幸，看别野的样子，好像压根没有猜到自己是来了大姨妈。
别野站在原地没动。
“你流了很多血，裤子被打湿了一片，可见伤得不轻，此时不是害羞的时候。”眼神深邃地看着她道，“小娆，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你不是说要安心跟我过日子吗？”
“可你今天早上，发现自己在我怀里，第一时间想的是逃离，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宁愿一个人抗，也不愿意让我查看你的伤势。”
“你是不是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眼神越来越落寞，却还是故作大方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你的卖身契我可以还给你。”
顾娆脸颊越来越红，却又不想让别野误会自己，最后只能咬了咬牙，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来月事了！”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茫然。
“月事？”
顾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会连女人每个月要来一次月事都不知道吧？”
别野诚实作答。
“不知道。”
顾娆，“……”
两人相顾无言，室内一片沉默。
顾娆轻咳一声，打破诡异的气氛道，“不知道的就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流血是正常的，不流血才不正常。”
别野还是有些担忧。
“疼吗？”
顾娆摇了摇头。
“不疼。”
别野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先出去了。”
顾娆叫住了他，眼巴巴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要把卖身契还给我？现在那句话还算数吗？”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受伤。
“你真的想离开？”
顾娆摇了摇头。
“我对别的地方不熟悉，除了这里，还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所以，段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的。”
“而且，就算你把卖身契还给我，我也欠你一笔买我的钱，要等还上那笔钱才能安心离开。”
别野的神色越来越落寞。
顾娆心生不忍，承诺道，“我们来定一个三年之约吧。就算你把卖身契还给我，我也自愿当你三年的妻子。”
“如果在这三年时间里，我们彼此喜欢，那我就不离开了，给你当一辈子的妻子。可若是这三年的时间，都没有让我们彼此喜欢，那就说明我们不合适，到时候我会将你买我的七十两银子还给你再离开。”
承诺完后，顾娆自己都愣住了。
她一向自认冷静自持，自私自利，可这个约定，显然不符合她往日的风格，显得冲动又鲁莽，还一点都不自私。
如果她自私一点，分明可以欺负别野老实心软，拿到卖身契就走人，等以后挣到了钱，再把钱还给他就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娆才后知后觉，她或许早就对别野有一丝心动了。
三年之约，是一次自我放纵，也是一次新鲜的尝试，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别野一次机会。
别野琥珀色的眸子里淬满笑意。
“好。”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看似清冷，实则心软的很，装可怜这一招对她果然有用，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
昨晚出去找人的，大多都是男人，大多数女人，是在丈夫回来之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对这么大的事好奇的很。
一大早就围在祠堂外。
几个妇人还搬来了小板凳，坐在树下面，一边嗑瓜子一边跟身边的人讨论这件事。
“咱们村好久都没发生这么大的事了。”
“真不知道刘桂花怎么敢的。”
“她男人都死了十年了，肯定是一个人寂寞了呗。”
“我看她平时挺嚣张的，骂人的时候，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逮着骂，这次嚣张不起来了吧？”
“最好直接浸猪笼，这样的女人要是活着，别人还以为咱们桃花村所有的女人都这么淫荡呢，才会对一个淫荡的女人这么放任。”
“咦？”
“那不是别小乔吗？她娘做出这么肮脏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过来？”
“啧啧啧。”
“有其母必有其女，说不定她也是那样的货色。”
“前段时间我儿子还让我去别家求娶小乔，幸好我当时没有同意，不然，现在丢人连带我家一起丢，肠子都要悔青了。”
“以后恐怕没人敢娶她了。”
“她长得倒是清秀，在村里也算是长相数一数二的人，可惜，家里出了这种事，以后肯定没人敢娶她了。”
……
别小乔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羞辱自己，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
别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别成才身为刘桂花对疼爱的儿子，当然也要到场，甄钱多一大早就让村里人去通知了。
得知此事的别成才，脸色极为不好看。
马秀清关切地问道，“别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如果有就尽管开口，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别成才犹豫片刻，想到马秀清对自己那个三嫂的小心思，还是决定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马秀清听完之后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无知老妇！
差点让那么好看的小媳妇被一个瘸子糟蹋。
那可是他看上的人。
尽管心里觉得活该，面子工程却还是做的很到位，站起身对别成才道，“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需要你尽快回去稳住局面，恰好我家的马车就在后门等着，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别成才满眼感激。
“多谢马兄！”
马秀清跟在身后。
“我跟你一起回去，说不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第17章 你别欺负她善良
精致的马车驶入桃花村，立即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等这辆马车停在祠堂前面，看到下来的人的时候，村民们才知道是别成才回来了。
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成才有出息了，还没有考上秀才呢，就坐上这么好的马车，出行比秀才还有派头，一定肯定更有出息。”
“说不定考得上举人。”
“要是咱们村真的出了一个举人，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们也能跟着沾上一点光，别人都羡慕咱们桃花村。”
别成才听着耳边的吹捧，心底一阵洋洋自得，走路的时候腰杆都挺得比以前更直了。
马秀清走在身后，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眸子一转，绝色美人暂时弄不到手，清粥小菜却要不了多少力气。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别小乔正低着头默默落泪，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靴子。
连忙擦了擦眼泪抬头。
“马公子？”
马秀清递过去一个丝绢。
“擦擦吧。”
别小乔肩膀还一抽一抽地，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用袖子擦一下就可以了，弄脏了你的手帕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温柔的力度便贴在眼睛上，柔软的丝绢在眼睛上轻轻擦拭几下。
马秀清表情认真。
“手帕弄脏了可以洗。你上次还帮我提水沐浴，我都还没来得及感激你，你不用跟我太客气。”
别小乔心头一暖。
“多谢马公子。”
她一直觉得四哥交往的都是狐朋狗友，没想到这次四哥倒是看对了人。
这个马公子跟四哥那些狐朋狗友一点都不一样。
一个富家公子，却对她一个乡下人这么温柔，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跟她从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心底生出一道异样的情绪。
可转眼又想到娘的事，马公子应该也从四哥的口中知道了吧？
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马秀清温柔地说道，“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不用听别人的诋毁，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别小乔心底一阵感动。
从娘出事到现在，别人说她娘的同时，连带着将她一起诋毁，马公子是第一个安慰她的人。
马秀清继续说道，“我是你四哥的朋友，心里也把你当妹妹，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客气，也叫我一声哥哥吧。”
“要是心里难受，找不到人倾诉可以找我。”
他十岁就游走在女人之间，对待女人的招数手到擒来。
连阅人无数的花魁，最后都相信他对她是真爱。
更何况一个没见过世面世面的乡下小姑娘？
别小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叫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子为哥哥，有些叫不出口，就在此时，远处来了两个人。
看到来人之时，心底涌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昨天晚上想了一整晚。
心底非常清楚，是娘先想陷害三嫂，三嫂反击是没有错的，可有些事情，不是对错就能评判的。
三嫂那么做，对自己带来的伤害该怎么算？
她以后的名声都不好了，不止不好嫁人，就算嫁了人，婆家的人也会因为这件事嫌弃她一辈子。
而且，刘桂花再不好，也是生养了她的人。
在嫂子和血亲之间，她自然更舍不得自己的血缘亲人受到伤害。
她忍不住对三嫂心生怨怼。
顾娆提着篮子来到别小乔面前，说道，“你早上出门之前没有吃早饭，我给你带了粥和馒头，先吃饭吧。”
别小乔一把将篮子掀翻。
“不用你假好心！”
白粥撒了一地，与泥土混在一起，白馒头也染上了灰尘。
就如同顾娆和别小乔之间的感情，染上污浊便再也白不回来了。
顾娆心底说不遗憾是假的。
别小乔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之后，为数不多的愿意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她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若是一直有这么一个朋友，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可惜，发生了这种事，她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对不起。”
这是她第二次对别小乔说这三个字，也是最后一次。
顾娆自认是没有错的。
对别小乔说两次对不起，只是因为，她之前把别小乔当朋友而已，不得已损害到朋友的利益，是该说对不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她们便不是朋友了，若是再次不小心伤害到别小乔，她也不会再说对不起。
刘桂花敢给她下药，就理所应当受到惩罚，对待刘桂花，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别小乔眼眶发红。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别野将顾娆拉到自己身后，俯视着矮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妹妹。
“做坏事的人是娘，你在小娆面前逞什么威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的确不用跟你说对不起。”
“你别欺负她善良。”
“你该怨的人不是她，而是满肚子坏心肠想害人的娘，如果她不害人，就不会遭到现在的报应。”
“明白了吗？”
顾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善良？
别小乔委屈地哭了。
这是她从小最崇拜的哥哥，是她一直想亲近的哥哥，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哥哥，为什么现在也不站在她这边？
他知道自己以后会因为这件事遭到多少人的白眼吗？
别野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心疼，反倒是看到她的眼泪后，眉头锁地愈发地紧，严厉地说道，“跟你三嫂道歉。”
别小乔彻底懵了。
“凭什么？”
“三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只心疼你的妻子？”
“她才过门一个月的时间，难道比得上一母同胞，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四年的亲妹妹吗？”
“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妻子就一味偏袒她！”
别野冷冷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好声好气地让你跟她道歉。”
“她特地给你带的早饭，却被你这么糟蹋，不该道歉吗？”
“而且，谁教你浪费粮食的？”
别小乔被堵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才倔强道，“可是她害得我要没娘了，还害得我被全村人看不起，以后我也不好找婆家……”
这话原本是不好说出口的。
可她现在气上了头，只想让三哥理解她的难处，知道三嫂给她带来了什么伤害。
第18章 决定
别小乔在别野冰冷的视线之中，声音越来越小。
“三哥，娘发生这种事，很可能真的会死，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她担心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惶恐。
她总觉得三哥离自己，离别家越来越远了。
陆明昨天的话犹在耳畔。
虽然最后被娘完美地圆过去了，但别小乔直觉娘在撒谎。
三哥或许真的不是她的亲哥哥。
别野冷静地说道，“她如果把我当儿子，就不会害我的妻子。”
“所以，不管她得到什么报应，那都是她罪有应得。”
看到别小乔无助的眼神，心还是软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不会不管你的。”
别小乔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嗯！”
别野笑着道，“现在，可以给你三嫂道歉了吗？”
别小乔，“……”
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搞得她现在很怀疑，三哥刚才对她说那些软话，是为了让她去跟三嫂服软。
可不管三哥的目的是什么，别小乔还真就吃这套。
她不想失去这个曾经最在乎的哥哥。
“三嫂，对不起，我不该打翻你给我带的饭。”
顾娆笑着道，“没事。”
祠堂大门打开。
甄钱多对外面的人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村民们走进去。
甄钱多站在院子中央，指了指地上面色颓败的刘桂花和徐瘸子道，“经过我和几个族老的商讨，对刘桂花和徐瘸子的惩罚，有两个办法，村民们投票，要对他们施行哪种处罚。”
“一，将这两个人拉去浸猪笼，好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二，让刘桂花和徐瘸子成亲，有了这块遮羞布，别人也不好说咱们桃花村风气不好。”
两个村民分别抬来两个木箱，又给每个村民发放一红一蓝两个布条。
村长继续说道，“红色的是浸猪笼，蓝色的让他们成亲，你们现在可以开始投票了，不想投票的也可以不投。”
村民们没有立即投票，而是跟身边的人讨论。
“刘桂花平时人品就不行，喜欢占人便宜，手脚也不太干净，这次更是做出这种事，死了一了百了，还是让她浸猪笼吧！”
“徐瘸子这人色咪咪的，看到女人就迈不动腿，留着也是祸害，这次是刘桂花，下一次不知道受害的是谁，这样的人就该早点去死。”
“毕竟是两条人命，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我也觉得浸猪笼有点残忍，还是让他们成亲吧。”
“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人，凑在一起天造地设，以后让他们彼此祸害，不耽搁别人就行了。”
……
别成才面色发紫，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心里没有一丝可怜，只觉得自己被连累了，还让马兄也看了热闹。
马秀清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大多数村民还是心地善良的，应该知会让你娘跟那个男人成亲吧。”
别成才满脸抗拒。
“徐瘸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当我爹？”
马秀清也有些为难。
“可只有两个选择，总不能让你娘死吧？”
别成才皱了皱眉。
“女人就应该恪守妇道，不守妇道的女人，就算是我娘，我也不能包庇她！”
“与其屈辱地活着，还不如有尊严地死去。”
“娘死了之后，我会年年给她上高香，让她在地底下过上好日子。”
“我投红票！”
马秀清，“……”
说的倒是义正言辞，但谁不知道别成才是怕刘桂花影响他的名声，耽搁他的科考？
“那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哭声响起。
别小乔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娘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不小心被徐瘸子得手，这一切都是徐瘸子的错，徐瘸子死一百次都行，但我娘不可以死。”
“求你们放她一马，不要投红票！”
“从前娘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我代替她向你们道歉。”
“今后娘一定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求你们给她一条生路吧！”
本来要投红票的人犹豫了。
“刘桂花死了活该，可她还有儿子和女儿，要是她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一个年轻媳妇听完翻了白眼。
“最小的孩子都十四岁了，自己多干点活儿，还至于吃不上饭？”
“反倒是她，平时就很懒，整个家全靠别野一个人撑着，她死了，别野还能少养活一个人，还轻松一点呢！”
大多数人非常认同。
“别野身强体壮，长的又好看，当初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是，要不是刘桂花一直耽搁他，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自己花钱买媳妇。”
“别的男人十几岁孩子都满地跑了，别野都二十一岁了，还一个孩子都没有，这都是刘桂花害的。”
“我当初还想过嫁给别野呢，可惜让我娘暗示了刘桂花好几次，还被刘桂花给轰了出来，压根不想给别野说亲！”
“别野一个人养一个家已经很累了，还是让刘桂花死了给他减少一个负担吧。”
“他以后还要有自己的孩子，还要养自己的孩子，真的没那么多精力养刘桂花这么一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娘。”
……
顾娆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古代人思想这么开放，更没有想到，别野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印象那么好。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别野着想。
别小乔也没想到，村民们竟然是这么想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别野，祈求道，“三哥，他们都为你说话，只要你想让娘活下来，娘就可以活下来。”
“你帮娘说两句话吧！”
别野没有去看别小乔，而是看向顾娆，说道，“娘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想当她死还是让她活？”
顾娆愣了一下。
“这么重要是事，你怎么让我决定？”
别野神色认真。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顾娆闻言笑了。
“那就投蓝票吧。”
死太便宜刘桂花了，让她跟徐瘸子两个狼狈为奸的人相互折磨才有趣。
别野没有问为什么。
“好。”
在别野的说服下，许多人都跟着投了蓝票。
最后蓝票以十票胜出。
甄钱多走到刘桂花和徐瘸子面前，面色严肃地宣布道，“经过村民们的一致决定，你们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三日后，就在全村人的见证下成亲。”
“这三日你们好好准备，不准耍花招，不然，浸猪笼！”
第19章 出嫁
刘桂花面如死灰，一想到今后要嫁给徐瘸子，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徐瘸子也哭天抢地。
“村长，就不能换一个惩罚吗？”
“我看就是刘桂花想嫁给我，才故意用这种方法逼我不得不娶她！”
“你们这么做，不恰巧让她得逞了吗？”
一个平日里跟刘桂花不对付的女人，听完徐瘸子的话都没忍住对他呸了一口。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有人会故意设计嫁给你？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丑还这么自信的男人！”
“没见到刘桂花一听要嫁给你，人都气晕了吗？”
徐瘸子满脸不屑道，“你不想嫁给我，不代表别人不想，我虽然长得丑，可我还有很多优点！”
“徐桂花就是看中我那些优点，还有我的钱！”
村民们，“……”
徐瘸子的优点他们真没看出来，形容猥琐，性格恶劣，至于有钱，那就更没看出来了，给刘桂花那笔钱估计都是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吧？
徐瘸子可不管众人怎么想，现在恨不得把刘桂花掐死。
“我怎么这么倒霉，要娶这么个丑八怪，老婆娘！”
“呸！”
“她最好嫁给我之前自杀，不然成亲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别成才嫌丢人，走到刘桂花面前，对别小乔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把娘扶回去！”
村民们眼看刘桂花被带走，热闹看完之后也渐渐散去。
-
刘桂花回到家就醒了，一醒来就嚷嚷着要找顾娆算账。
别小乔挡在她面前。
“娘，这次要不是三嫂，你已经被全村人压去浸猪笼了。本来给三嫂下药，也是你的不对……”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刘桂花一个巴掌。
“你是不是我生的？”
“这个时候，竟然还帮那个贱人说话？”
别小乔满眼失望。
“娘，你不但毁了自己，还害得我以后都不好嫁人，现在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你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事！”
刘桂花呸了一口。
“我现在都要嫁给瘸子了，出的事还不够大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氏害得我这次当着全村人的面出臭，还害得我年纪一大把了，还被迫嫁给一个让我一看见就忍不住犯恶心的人，我这辈子都跟她没完！”
“只要我一天没死，她就一天别想过好日子！”
别小乔小声嘀咕。
“你自己看了都恶心的人，难道三嫂看了就不恶心吗？三嫂是三哥的妻子，你是怎么忍心把三嫂送到那种人手上的？”
刘桂花一双吊角眼瞪得老大。
“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教训？”
“你是个什么东西？”
别小乔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今后能不能嫁人，最好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给家里当一辈子的苦力。”
“可就算不在乎我，你也要为四哥考虑吧？”
“书生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一旦名声损坏了，以后的仕途也就难了，这次你可算把四哥的脸也丢尽了。”
刘桂花心头一跳，连忙往别成才脸上看去。
“老四，娘是被算计的。”
“你别生气。”
别成才拉着一张脸。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安分一段时间，一切等我参加完院试之后再说，要是你再闹，恐怕我连参加院试的机会都要给你弄没！”
刘桂花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尽管心里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顾娆，可一切在儿子的前程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好好好。”
“娘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
三日之后，刘桂花从别家出嫁了，除了腰上栓了一条红腰带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去徐瘸子家。
徐瘸子也没出来迎亲，是她自己走到徐家的。
村民们过来看热闹。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不要互相怨恨，好好过日子吧。”
村长特意过来交代。
“你们是夫妻，必须住在一起，不然，外村的人看出端倪，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刘桂花为了儿子的前程，不得不拧着鼻子忍了。
-
下了几天的雨，天气总算放晴。
自从刘桂花搬出去，顾娆主动担负起每天烧饭的活儿，还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唯独喂猪这件事她做不了。
猪圈里那股味道她受不住。
中午的时候，别小乔在地里割猪草，别野去松林山打柴，顾娆一个人在家里做饭。
她将昨天在镇上买的猪肉拿出来，泡在水里，从空间里取出新鲜的红萝卜、葱花、辣椒，韭黄和鸡蛋。
这些都是别家菜园子里有的蔬菜，只是味道没有空间里浇灌灵泉水长大的好吃水灵。
她吃惯了空间里的菜，自己一个人在家做饭的时候，菜基本都是用空间里的。
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今天中午的菜烧好了，分别是红烧肉、红萝卜炒肉、韭黄炒鸡蛋、辣椒炒鸡蛋，以及一道酸菜米汤。
四季豆土豆焖饭也做好了。
别小乔比别野先回来，将背篓放下之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默默地砍猪草，全程没有跟顾娆说一句话。
顾娆已经习惯，也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
正要去松林山叫别野回来吃饭，别野已经背着一大捆柴火回来了。
喊别小乔吃饭的事是别野来做的。
饭桌上，三人沉默不语地吃饭。
顾娆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别野问道，“为什么不吃肉？”
顾娆解释道，“我口味比较清淡，红烧肉吃一两块就够了，吃多了会腻，你们吃吧，我吃其他的就够了。”
别野问道，“不喜欢吃红烧肉，为什么还要做红烧肉？”
顾娆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喜欢吃吗？”
别野眼神一怔。
“你是特地给我做的？”
顾娆点了点头。
“你还喜欢吃什么？”
别野笑着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别小乔，“……”
自从娘不回家之后，此情此景几乎每天上演，吃饭的时候都这么肉麻，更别说其他时候了！
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
刘桂花的大嗓门儿由远及近，“好啊，趁着我不在，都在家里吃想的喝辣的！你们巴不得我一直不回来是吧？”
人迅速来到大堂，对别小乔使了个眼色。
“还不去给我舀饭？”
别小乔坐着不动。
“饭是三嫂做的，我……”
第20章 肌肉
刘桂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将她的脑袋直接拍到了饭里。
“我虽然嫁给了徐瘸子，但还是你们的亲娘，这个家什么不是我的？连吃一碗饭都要看一个儿媳妇的脸色？”
“去舀饭！”
“再不去打死你个死丫头！”
顾娆主动起身，去厨房里给刘桂花舀了一碗饭，笑着说道，“你是相公的娘，来家里做客，自然不能疏忽对待。”
“婆婆，坐下吃饭吧。”
刘桂花重重一哼，神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贱蹄子在想什么，真以为我嫁了人就拿捏不了你？”
“你等着吧，等成才参加完院试……”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可以看出，心里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刘桂花自己吃撑还不够，还提前舀了一大碗饭，将桌子上其他的菜倒在另一个碗里，吃完就端着饭菜回徐家。
-
别野吃完饭主动洗碗。
顾娆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找了一个盆，放在灶头上，将他洗过一次的碗在用清水涮洗一遍。
碗洗的差不多的时候，别野才说道，“她现在的身份是我娘，如果我直接把她撵出去，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他一个人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他是有妻子的人，以后还会有孩子，会一直在桃花村生活，不得不爱惜羽毛。
顾娆点了点头。
“我知道。”
别野握住她泡在水中的手，郑重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不需要为刘桂花养老了。”
顾娆愣了一下。
刘桂花？
这还是别野第一次对刘桂花直呼其名，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别野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今天在山上打柴的时候，我先遇到了栓子，他将那天晚上陆明的话跟我说了，后来又遇到了陆明，跟他问了一些细节。”
“我其实很早就怀疑，自己不是刘桂花的亲生儿子。”
“但那个时候没有证据，我也不在乎是不是她亲生的，如果不是他们把我从山上捡到，我可能早就葬身野兽腹中了。”
“可他们对我的恩情，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已经报答完了，今后我只想好好跟你生活，不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等我脱离了别家，我就带你搬出去住。”
顾娆没想到别野平时看上去闷不吭声，实际上心里的想法却不少，连这种事都想好了，真的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我相信你。”
两人的手在水中，从大手包小手的姿势到十指相扣。
顾娆看着别野神秘深邃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两颊露出两个小酒窝，小巧精致的脸上笑容恬静。
别野眸色一动，另一只手搂在顾娆的腰上，察觉到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反抗，才低下头缓缓向她的脸颊靠近。
两人呼吸相闻，只要再前进一点就密不可分。
“砰！”
东西掉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娆连忙将人推开，脸颊有些发热，看向厨房门口，门口的人已经不见了，但除了别小乔应该也没其他人。
不由得有些懊恼。
差点忘了家里还有其他人！
别野嗓音沙哑。
“我会尽快带你搬出去。”
-
晚上，别野天将擦黑的时候才回来。
顾娆问道，“怎么这么晚？”
别野神色轻松地说道，“我找到证人了，当年接生的稳婆，可以证明刘桂花生的是女孩儿。”
“我真的不是她的儿子。”
顾娆观察别野的情绪，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不放心地说道，“一般人得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心里都会不好受，你心里难受的话不用憋着。”
“我不会笑话你的。”
别野走到顾娆旁边坐下。
“我如果不希望自己不是刘桂花亲生的，就不会那么着急去亲自求证。不过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顾娆想到今天中午的事，心里有些别扭。
“我去洗漱了。”
-
月明星稀，别野洗了个澡擦干头发才回卧房。
顾娆已经躺在床上。
正当别野准备从床底下取出席子的时候，顾娆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难道你打算一直跟我分床睡吗？”
别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脱掉外衣上了床。
顾娆默默往里面挪了挪。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跟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可即便心里知道他不能人道，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一米九八的大块头，躺下来的那瞬间存在感太强了！
顾娆原本还觉得，这个床还挺宽敞的，可在别野躺下来之后，才发现睡两个人实在有些勉强。
他们几乎是贴着睡的，再往里面挪就要贴着墙了。
别野也察觉到这一点。
“我还是睡地上吧。”
说完便要翻身起床，手却被一直柔软的小手按住。
“这张床是你的，我本来就是鸠占鹊巢，如果一定要分开睡，该睡床下的人是我，你不用看在我是女人的面子上一直让我。”
“或者，一人睡一天床。”
“总之，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
别野没忍住笑出声。
“其他人巴不得别人吃亏，自己占便宜，你倒好，生怕占了别人便宜。”
顾娆也跟着笑了。
“我是怕还不起。”
别野重新躺下来，侧身将顾娆搂在怀中，声音低沉地说道，“既然你硬要追求公平，那我们就一起睡床。”
顾娆身体僵硬片刻，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心底忍不住吐槽，就算一起睡，也不用抱着睡吧？
这跟她想的循序渐进不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顾娆又想通了，他们是合法夫妻，拜过堂成过亲的，就算做点什么也无伤大雅。
都是成年人，扭扭捏捏做什么？更何况，他根本不能人道。所以她有必要怕吗？完全没那个必要！
想通之后，顾娆的身体逐渐放软。
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手放在哪里，等放到别野胸口个小腹的位置之后，才找到合适的位置，放了一会儿没忍住贴着感受了一下。
竟然有肌肉……
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别野胸口的位置瞟。
手感这么好，看上去应该也不错吧？
过了不知多久。
顾娆试探地手指按了按，身旁的男人没有反应，应该是睡着了，于是手下的动作大胆了些。
摸了胸肌还不够，还隔着单薄的衣服摸腹肌的轮廓。
这还是她第一次摸男人的肌肉。
以前看到网上那么多男人晒肌肉，也没觉得多好看，偏偏觉得别野的肌肉就好看的不得了，手感也非一般的好。
第21章 那我要亲你了
顾娆摸着摸着脸颊就有些发烫。
别野换衣裳从来没避着她，大概以为她会害羞地自觉避开视线。
但实际上，顾娆表面上是避开了，但好几次没忍住偷看了一下。
想到之前那几次惊鸿一瞥，再感受着手底下的触感，心底为别野一阵可惜。
这么好的身材，怎么就不行呢？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别野开了一扇门，让他长的俊美，身材高挑，却给他关了一扇窗，这么年轻就不能人道。
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造成的？
如果是后天造成的，或许还有补救的办法。
别野该不会一直没去看过大夫吧？
讳疾忌医，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就在顾娆胡思乱想的时候，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
她心下一惊，连忙想将手收回来。
别野带着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摸得舒服吗？”
顾娆脸颊越来越烫。
“我自己的肚子是软的，还以为别人的肚子都是软的，不相信碰到你的肚子，没想到是硬的，就没忍住好奇摸了一下。”末了还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你不要误会。”
这个时候就要装纯。
虽然她的确对没摸过男人的腹肌，但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的腹肌是硬的？
说白了刚才就是好色。
别野语气意味深长，“是吗？”
顾娆立马点头，“是！”
别野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想试试，男人跟女人的身体具体有什么不同，有多少不同吗？”
顾娆察觉到危险，身体悄悄往墙壁的位置撤了撤。
“我已经知道了。”
别野语气肯定道，“你知道的只是表象，有些东西，摸起来和感受起来是不一样的？娘子，要试试吗？”
这是第二次问试试，还称呼她为娘子！
顾娆心跳如雷，小脸通黄。
他说的试试，是她想的那种试试吗？可是，他不是不能人道吗？为什么还要问这么暧昧的问题？
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说的试试是另外一种试试？
可除了那种试试，顾娆想不到别的。
“你说的试试，是……”
话音还没有落下，身侧的人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柔和的月光透过纸窗，依稀可以看见他硬朗的轮廓，以及那双令人沦陷的琥珀色眼睛。
两人近到呼吸可闻。
别野低头在她的鼻子上亲了亲，而后高挺的笔尖与她的笔尖紧紧地挨着，声音沙哑又性感地说道，“就是这种。”
“我可以亲你吗？”
顾娆，“……”
要不要这么直接说出口？干嘛要问出来？直接亲不就行了？这样搞得她真的很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还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想起上次的亲吻，虽然当时的意识是模糊的，但事后想起来，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感觉好像不赖。
别野好似知道怎么能让顾娆不好意思，还乐此不疲地欣赏她害羞的神色，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还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我要亲你了。”
顾娆看出他眼底的戏谑。
心底顿时被激起胜负欲，搞得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不害羞一样！她也可以主动，也可以撩拨得别野比她还害羞！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顾娆放弃骨子里的矜持，只想不被别野小瞧，想摧毁别野此时迎刃有余的模样！
一手揽住别野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
微微仰头贴上他的唇。
炙热的感觉，让她停顿片刻，就是这片刻，让别野反被动为主动，将顾娆亲的云里雾里的。
这一吻跟上次的激烈不同，反倒温柔而缠绵，让顾娆深陷其中，恍惚间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像是喜欢他的。
不然，怎么那么喜欢跟他亲亲？
这一吻不知用了多长时间。
月光好似比之前更亮了些，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却并不觉得吵闹，反倒衬得环境愈发安静。
顾娆的脑子慢慢从缺氧状态恢复，眼神也渐渐清明，从刚才腻死人的七分钟清醒，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别野主导了。
他好像很懂得怎么牵动她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让顾娆大感不妙，也不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是……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头一次遇到一个能主导她情绪的人，让她下意识觉得这样很危险。
“已经是半夜了，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别野低头在她眼帘上亲了一下，笑着问道，“你困了吗？”
顾娆点了点头。
“困了。”
别野侧躺下，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那就休息吧。”
顾娆面上平静地嗯了一声，心底却炸开了锅。
刚才不是还很主动吗？这会儿怎么这么轻易放弃？不是要试试吗？难道他说的试试其实只是亲一下？
是她思想太不纯洁了？
过了一会儿，身旁的人的确没有其他动作，顾娆才意识到，的确是她想歪了，别野压根没想过要跟她做那种事。
也对，他不能人道。
她当时怎么就被那种暧昧的气氛冲昏了头？
心情突然平复下来。
他都不能人道了，自己还胡思乱想干什么？
还不如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去镇上买点猪肝、韭菜之类的给他补补身子吧，食补不行再去看大夫。
等到身旁的呼吸声变得悠长，别野才睁开眼睛，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顾娆的脸，将她脸上凌乱的头发拨到一旁，薄唇微勾，眼神柔和。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自己的妻子，鹅蛋脸，杏眼琼鼻，樱桃小嘴，下巴小巧精致，整张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分明长相和身材都给人一种很娇小柔弱的感觉，却总是表现得很要强，跟乌龟一样，将柔弱的内在藏在龟壳之下。
别野就这么静静地看了顾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去浴房洗了个冷水澡。
-
次日，顾娆一早起来，先自己去空间里洗漱了一下，再将床底下的存钱罐取出来，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别野之前就告诉她存钱罐的位置，将家里的钱给她保管，但她之前没有用的到钱的地方，便一直没有将存钱罐取出来看过。
原本以为也没多少。
毕竟有那么一个吸血鬼娘和弟弟，她也不指望别野能存下多少钱，再加上买她还花了七十两银子，应该所剩无几。
倒出来才发现，碎银和铜板数量不少，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娆数的起劲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
别小乔推开房门，看到顾娆数钱的一幕又退了回去。
顾娆问道，“小乔，有什么事吗？”
她刚才还以为是别野回来了，别野一向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刚才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
第22章 我脸皮厚
别小乔回答道，“刚才娘回来了一趟，说早饭要在家里吃，我听到屋里有动静，就想进来问问，要不今天早上我来做早饭。”
顾娆皱了皱眉。
“她走了吗？”
别小乔嗯了一声，“走了，等早饭做好之后再过来吃。”停顿片刻，又道，“徐瘸子也要一起过来。”
顾娆，“……”
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有点头大。
一个极品就看的人眼睛疼了，现在这个极品又要多带一个极品回来。
“我来做吧。”
别小乔便道，“那我先去煮猪食。”
听到脚步声远去之后，顾娆继续数钱，数万之后惊奇地发现，加起来竟然足足有七十一两银子！
“叩叩。”房门再次被敲响。
顾娆问道，“谁呀？”
别野说道，“是我。”
顾娆放下盘起来的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双腿放到床下，一边穿鞋子一边道，“进来吧。”
别野走了进来。
顾娆看到他被汗水打湿的衣衫，秀眉微微一蹙，“这么早，你又出去干活了？活儿是做不完的。”
别野眼神柔和了一下。
“家里的水没了，我去挑水了，路上遇到了徐叔，就帮他把牛粪和红薯种背上山，耽搁了一些时间。”
顾娆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
别野走到顾娆面前。
顾娆从床上站起来，取出自己的手帕想给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个子才到他的肩膀下，想要给他擦额头上的汗都要垫一下脚。
对比太惨烈了！
她不想自己垫脚，便道，“你低一下头，我都够不到你了。”
别野听话地低头。
顾娆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将刘桂花要带徐瘸子来家里吃早饭的事情告诉别野，丝毫没有注意，此时两人的距离有多近，她说话的时候，呼吸几乎要喷到他脸上了。
将汗水擦干净之后，顾娆便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刚准备收回，就被别野握住了，让他的手贴在他的脸颊。
“还没有擦干净，再擦一下。”别野克制地说道。
顾娆，“……”
还真是不客气。
虽然心里觉得已经擦干净了，却还是如别野所愿再认真擦了擦。
这回收手，别野没有阻止，只是等她收回自己的手后，将她按进了他的怀里。
顾娆懵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干什么？”脸是贴在别野胸口的，因此声音也闷闷的。
别野弯着腰，脑袋埋在顾娆的肩膀上。
“我以前看到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擦汗的时候，就希望有一天，也有一个女人，会在我流汗的时候为我擦汗。”
“现在有了。”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顾娆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双手还住他的后背。
“我们是夫妻，你想抱就抱，干嘛对我这么客气？下次你想做什么，不用问，再问就是不可以。”
别野闷笑一声。
“当真？”
顾娆又有点犹豫，补充说明道，“你想亲我可以亲我，想抱我也可以抱我，但更亲密一些的，还是问问吧。”
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但万一以后别野治好了，而她却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别野笑着道，“你不是说问了就是不可以吗？”
顾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野没有继续为难她，直起腰揉了揉她的头，低头宠溺地说道，“更亲密一些的，不需要问出口，我也知道你愿不愿意。”
顾娆又有种被拿捏了的感觉。
别野岔开话题道，“现在村里的人还不知道她不是我亲娘，不给她吃饭，难免落人口实，先放任她几天吧。”
“我跟你一起做饭。”
顾娆点了点头。
“好吧。”
别野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要是你介意她回来吃饭，实在不想看到她，我们就不煮她的饭。”
顾娆眉梢一挑。
“你刚才还怕落入口实，现在又要不煮她的饭？我怎么觉得，你一个大男人的心比女人的心还善变？”
别野观察顾娆的表情，见她没有露出不适应的感觉才道，“我是怕你觉得委屈。她三番两次害你，你肯定不想再见到她，更何况给她做早饭。”
顾娆没想到别野一个看上去很粗狂的男人，实际上却有一颗柔软又细腻的内心，连她的小情绪都注意到了。
“我的确有点不乐意，但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而且，你又不是让我一直委屈求全。”
别野心里还是不舒服，觉得让顾娆给刘桂花做饭就是委屈了她。
“今天我来做饭。”
顾娆惊讶道，“你会做饭吗？”
别野沉默片刻。
“我以前在大熊山打猎的时候，吃的都是自己烤的猎物，味道还不错，应该也算是会做饭吧。”
顾娆便道，“那我们一起做吧。”
两人来到厨房的时候，别小乔刚把猪食煮好，正提着猪食桶要去喂猪，在看到别野拴上半身围腰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惊讶。
“三哥，你栓围腰做什么？”
别野言简意赅道，“我跟你三嫂一起做早饭。”
别小乔，“……”
“三哥，你从来没做过饭，应该不会吧？而且，厨房是女人的地方，男人进厨房会被人耻笑的。”
别野面色不改道，“我脸皮厚，别人想笑就笑吧。”
别小乔，“……”
这真的是她那个沉闷的三哥吗？
不由看了顾娆一眼。
真没想到，三嫂的手段这么高明，才嫁过来多长时间啊，就能让一个男人为了她洗手作羹汤。
心底既有些不赞同，又有一丝控制不住的羡慕。
要是有个男人，也能像三哥一样为她洗手做羹，她这辈子就非那个人不嫁，可惜，像三哥这么傻的估计找不到第二个。
“我会替你保密的。”
别野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更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却也没有拂了妹妹的好心，女人的心思大概都细密一些。
“那就辛苦小乔了。”
别小乔低头一笑。
“应该的。”
等别小乔出去之后，顾娆才问道，“你觉得男人做饭丢人吗？”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
顾娆闻言一笑。
“那就好。”
别野总觉得这话里有点东西，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顾娆直白地说道，“在没有嫁给你之前，我对未来夫君的要求，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在她那个时代，男人不会做饭都找不到老婆。
虽然时代变了，但如果别野也觉得进厨房丢脸，洗衣做饭这类活儿就该是女人的，她多少还是会觉得有点下头。
顾娆一直在努力与这个时代融入。
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小到大养成的认知和喜恶，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改变的。
第23章 女人宠不得
别野听完之后，面上没什么反应，却拒绝了顾娆让他打下手的安排，自信地说道，“今天让你尝试一下我的厨艺。”
“你帮我烧个火吧。”
顾娆有点怀疑。
“你真的会做饭吗？不会别勉强……”
别野表情淡定，说出的话却很肯定。
“我会。”
顾娆见他如此笃定，心里不由自主就信了。
“好吧。”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致煮饭的过程别野是知道的，在锅里先倒水，等水煮沸之后，倒入洗好的米，再用铲子铲几下以免粘锅。
顾娆见他做的有条不紊，便不再多关注了，回屋里将版型已经做好，只差在上面绣花样的衣服拿出来，坐在灶前一边烧火一边绣花。
-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饭就做好了。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刘桂花和徐瘸子的声音。
顾娆放下针线，将绣兜拿回屋放好。
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煮的是红薯粥，只是可能水少了点，煮的有点过于粘稠，再干一点就是干饭了。
炒了三道菜，一道青椒土豆丝，一道红烧茄子，一道凉拌拍黄瓜。
土豆丝切的比手指还粗，红烧茄子稀稀拉拉，不知道是不是水倒多了的缘故，凉拌拍黄瓜倒是似模似样。
刘桂花让徐瘸子先坐，随后自己坐下，也不管别野、顾娆，以及别小乔还没坐上来，直接拿起筷子就吃。
夹了一块土豆丝，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
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
恶狠狠地瞪着顾娆，质问道，“你这个贱人，以为我嫁出去，就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吃不得这家的饭了是吧？”
顾娆眉头皱起，还没有说话，别野就挡在她面前。
“她是我的妻子，以后对她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刘桂花神色一怔。
这还是别野第一次对她说这么不敬的话，她是长辈，对自己的儿媳妇不客气些怎么了？别说是骂了，就算是打也没人能说她半点不是。
他却让她对一个儿媳妇嘴巴放干净？
“你个不孝子，竟然帮一个外人，不帮我？”
“我可是你娘！”
别野懒得搭理她，对顾娆说道，“我们吃饭吧，不用管她，等她吃完饭就走了。”
顾娆点了点头。
“好。”
坐下之后，别野将筷子递给她，又自己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是凉拌拍黄瓜，这道菜是最简单的，也是他最有信心做好的。
顾娆之前做了几次，他在一旁看到过，用到的作料一样不差，有盐、酱油、剁椒、花椒、热油。
“味道怎么样？”等顾娆吃下去后，别野状似淡定，实则紧张地问道。
顾娆沉默了一会儿。
“第一次做成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你在厨艺方面很有天赋。”
别野薄唇微勾。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顾娆眉梢一挑。
“你要经常下厨？”
别野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对夫君的要求，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吗？对我还满意吗？”
顾娆没忍住笑了。
“很满意。”
两人若无旁人地说话，却让一旁的刘桂花听得震惊不已。
“老三，你刚刚说什么？”
“这顿饭是你做的？”
别野点了点头。
“嗯。”
刘桂花，“……”
难怪这么难吃！
她还以为是顾娆这个贱人，为了刁难她，不想让她和徐瘸子一起来吃饭，才故意做的这么倒胃口的。
心里的气消了些。
却有些看不上别野的做法，刻薄道，“你从小性子就不讨喜，也不怪我不喜欢你，现在，没有我在家里管着，你直接被那个骚娘们骑头上了，竟然连做饭这种事都帮她做，以后她岂不是要上天？”
“我怎么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啊！”
“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以后不准做饭了，做饭是女人的事，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在厨房里窝着，窝不窝囊，丢不丢人？”
她倒没有心疼别野，只是看不惯顾娆那么轻松。
别野只当没听见。
刘桂花却来了劲，一个劲儿地对别野进行说教。
“我是你娘，说什么都是为你好，不会骗你，女人宠不得，你一宠她，她就容易得意忘形，忘记自己几斤几两。”
“当心以后爬到你头上拉屎。”
“啪！”眼见越说越难听，别野扔下筷子，沉声道，“不想吃饭就出去，再话多就别吃了。”
刘桂花撇了撇嘴，又吃了两口，每道菜都齁咸，她都怀疑是不是把盐罐子都倒进去了！
最后只得喝粥。
粥其实煮的有点糊，喝起来有一股糊味，味道也说不上好，但刘桂花还是连吃了三碗，还一个劲儿地给徐瘸子盛饭。
夫妻俩一顿饭吃了大半锅。
等吃完饭，刘桂花一抹嘴，理所当然道，“你这几天挣的钱呢？该上交了吧？我嫁了人也还是你娘，只要我没死，你挣的钱就都该给我。”
别野闻言笑了一下。
“你今天来的正好。”
“我的亲娘如果没有死，我的确该给她钱给她养老送终。可是，你是我的亲娘吗？”
刘桂花脸皮狠狠一抽。
“怎么不是？”
“我不是你娘，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别野点了点头。
“我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刘桂花，“……”
“你是不是从谁口中听到什么传言？”皱着眉看向顾娆，指着顾娆问道，“是不是她在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
不等别野回答，她几乎已经确认了。
“上次她就迫不及待让你跟我撇清关系，却没有成功，没想到她还贼心不死，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在你耳边吹枕边风！”
唰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想给顾娆一巴掌。
别野抬手遏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她的出现，我也迟早跟你断绝关系。”
“你以为我不知道？”
“若不是我从小力气大，还会打猎，在别成才出生之后，我就会被你毫不犹豫地抛弃。”
刘桂花眼底划过一道心虚。
“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就是我生的，当年生你的时候，还差点要了老娘半条命，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别野没有跟她争辩。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等会儿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刘桂花这回真的慌了。
“你要做什么？”
第24章 脱离关系
别野先拍了拍顾娆的手，温声说道，“这件事有点麻烦，你先回屋回避一下吧。”
顾娆猜到他要做什么，也知道别野之所以让她回避，是为了保护她，避免让村里人误以为是她在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
村里人都比较排外。
她本来就是个外来媳妇，要是再背上一个喜欢挑唆别人关系的名声，以后村里人恐怕都跟她亲近不起来。
“好。”
一直埋头吃饭的别小乔，听到别野的话后，心里也划过一道慌乱，无措地看着别野问道，“三哥，你真的不是娘亲生的吗？”
别野点了点头。
别小乔手中的筷子掉落，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万一是误会呢？”
“娘上次已经说清楚了，你虽然被扔过一次，但后来爹后悔了，又回去将你捡回来了，陆明叔看到的只是片面。”
别野直接说道，“稳婆已经告诉我了，当年刘桂花生的是女胎，而且，因为早产，生下来不到两天就死了。”
“由于生的是女孩，所以一开始不打算给村里人发红鸡蛋，后来女孩死了，捡到我之后，才给村里人发了红鸡蛋。”
“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当初刘桂花早产，过了两天之后才给他们发红鸡蛋。”
“如果生的一开始就是男胎，为什么要等两天之后才给村里人发红鸡蛋，让村里人也沾沾喜气？”
不止是桃花村，就连周围的村庄，都有生了男孩儿，就给村里人发红鸡蛋，让大家一起沾喜气的习俗。
如果生的是女儿，就什么也不用给。
别小乔面色发白。
“凭这个，就可以证明你不是娘的儿子吗？”
“万一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把发红鸡蛋的事情耽搁了呢？”
别野语气沉着。
“刘桂花怀胎八个月就早产，就算孩子活下来，也势必会体弱多病，绝对长不出我这样的体格。”
“而且，我从小就长得跟你们不一样，无论是相貌，还是这双独特被认定为会带来不详的眼睛。”
“如果你还不信，我还找到了其他的人证和物证，等会儿就召集村里人，他们会将当年的所见所闻告诉所有人。”
“小乔，我不是你亲哥。”
“本来打算等在镇上找好房子，买了房子之后，再告知村里人，我不是别家的孩子，但刘桂花屡次对我的妻子进行羞辱，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别小乔听到这里，不得不相信，自己从小就崇拜着，唯一不嫌弃她是个女孩儿，愿意对她好的哥哥不是她的亲哥哥。
眼泪夺眶而出。
可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她还是舍不得以后都要跟这个哥哥当陌生人。
“三哥，你连我也不认了吗？”
别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虽然我不是别家的孩子，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别哭了，以后想我们可以去镇上看我们。”
别小乔这才放下心来。
抬手抹掉眼泪，重重地点头道，“嗯，我以后一定会常去看你的，到时候你别嫌弃我就行。”
别野，“不嫌弃。”
刘桂花心里骂娘。
当年稳婆可是收了她的钱，说好一辈子都不会把她生的是女娃那件事谢露出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要来给别野当证人！
臭婆娘，迟早撕烂她的嘴！
-
全村人集结在一起，除了本村的人，别野还叫来了一些外人，有稳婆，还有大夫、牛车师傅。
稳婆作证道，“我当年给刘桂花接生，她生的的确是个女娃娃，刚生出来那会儿，又瘦又小，我就知道大概活不了。”
“果然，两天之后那个女娃就死了。”
“别大壮来找过我，给了我一百文的封口费，让我不要把刘桂花生的是女娃的事情说出去。”
“刘桂花当年连生两个女儿，她那彪悍的婆婆早就想让别大壮把她休了，要是得知第三个生的又是女娃，估计就真的被赶出别家大门了。”
“我当时也是看刘桂花可怜，再加上又觉得那个小男娃既然是被人仍在山上的，那就说明是亲生父母不想要了，有人收养也是好事，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大夫也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当年别大壮抱着小女娃，求到我这里，让我救救小女娃，我已经尽力了，可那个小女娃还是死了。”
“至于他们后来是从哪里弄来了个儿子，我就不知道了。”
牛车师傅虽然不是本村人，但因为附近村子的人经常坐他的牛车在村镇上来回，对他并不陌生，也知道他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不可能撒谎。
“当年别大壮抱着小女娃去镇上找大夫，就是坐的我的牛车。”
“当时下了大雨，而且还是晚上。”
“我本来不想大晚上跑车，但他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忍心看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没了，大晚上驾着牛车送他们父女去镇上。”
“后来得知那个女娃娃还是死了，我心里还有些唏嘘，也有些后悔，要是当时早点答应送他们去镇上，说不定早点救治还有得救。”
村里有一个记性好的女人，立即就回忆出当年的天气。
“那两天的确在下雨，我家的二狗子跟刘桂花生孩子的日子，相差不到三天，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种种细节一一对上。
刘桂花还想狡辩。
“他们都被别野收买了！别野就是怨恨我对成才比对他好，现在有了媳妇，翅膀硬了，就想甩开我这个老娘！”
甄有钱翻了个白眼。
“你当村里人都是傻子吗？”
“本来你当初对别野就不好，不少人都怀疑别野不是你亲生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如果你对别野好一点，就算别野知道你不是他亲娘，肯定也愿意为你养老送终，可你一直拖着他，只知道伸手找他要钱。”
“亲儿子都忍不了这么久。”
鄙夷地怼了刘桂花一顿后，看向别野，态度温和地问道，“你今天找来这么多人做证人，证实刘桂花不是你的亲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别野点了点头。
“我想让全村人见证一下，跟别家脱离关系，防止今后刘桂花再以母亲的身份自居，继续找我伸手要钱。”
甄有钱掂了掂衣袖里的钱，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你又不是她亲儿子，没道理给她养老送终。”
“况且，村里人都有眼睛在看，别成才之所以有钱读书，别家的日子之所以过得比村里其他人好，都是你一个人在供养，你都给别家做了十多年的牛马了，欠他们别家的养育之恩早就还完了。”
“今天我来给你作见证，立下字据，跟刘桂花脱离母子关系，今后刘桂花要是再赖皮找你，你直接把她撵出去就行了。”
第25章 再无瓜葛
甄有钱只会村里人，摆了一张桌子，又从自己家取出笔墨，当下就挥笔写下一封断绝关系书。
“别野、刘桂花，你们在上面签个字，或者按个红手印就可以了。”
刘桂花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
“有本事你们打死我，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签的！”
“就算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凭什么跟我断绝关系？想断绝关系也可以，拿出一百两银子！”
“没有一百两银子，休想摆脱我的纠缠！”
张翠花对她呸了一口。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的？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别野四岁的时候，家里家外的活儿就会自己做了，七岁就下地干活，十岁就自己学会了打猎。”
“别大壮死的时候，别成才才六岁，别小乔才四岁，当时的别野，也才十一岁而已，可要不是别野，你们一大家子的人都饿死了。”
“是他养着你们，不是你们在养他。”
“你不但不感激他，还恬不知耻地想讹诈一百两银子？”
其他人也看不惯刘桂花这副贪婪的嘴脸，对刘桂花指指点点，一人一句催促她快点签字画押。
“别耽搁大家时间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谁有那空闲时间在这里等你？快点按手印，弄好之后大家还有的忙。”
“刘桂花，你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以不在乎名声好不好听，可你要为别成才和别小乔想想啊。”
“别成才是读书人，读书人不都爱惜羽毛吗？”
刘桂花面色一僵。
别小乔是个女孩儿，她本来就没怎么在乎过，嫁的到好人家，可以拿到一笔彩礼钱挺好，但若是嫁不出去，留在家里伺候她和四儿子也可以。
可她不得不在乎四儿子的前程。
上次老四就责怪她闯祸，恐怕会影响他的仕途，这次要是自己再……他还不得怨恨死自己啊？
“那就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自从那个贱人嫁进来，别野就把钱都给那个贱人，没再上交过，我手头的钱本来就不多了，还要给成才留着，他以后读书用的到钱的地方还多。”
“要是连五十两都不给，以后我们一家人怎么活？”
张翠花翻了个白眼。
“你也知道离了别野，你们不知道怎么活？那以前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临走之前还要勒索他一笔！”
别野没有松口。
“没钱。”
刘桂花不相信。
“你当初买那个贱人的时候，是哪里来的钱？还不是自己攒的，你这些年一直背着我攒钱，肯定还有！”
在别野花七十两银子将顾娆买回来之前，刘桂花的确不知道别野看起来老实，实则还对她这个当娘的留了心眼儿，没有将打猎挣的钱全部上交。
得知之后，她心如刀绞。
那些钱本来都该是她的，却被别野这个畜生私藏了！
后来，她去别野的屋里翻找过几次，却一无所获，虽然没有找到钱在哪里，但刘桂花有直觉，别野肯定还藏了很多钱。
徐瘸子站在一旁，双手环着胸，抖着脚说道，“别野，不管我婆娘当初怎么对你，都毕竟是救了你一条命的人。”
“要是没有他们，你早就被山上的野兽吃了。”
“救命之恩还不值五十两银子吗？”
“你买个媳妇都要七十两银子呢！”
别野眉头拧起又松开，冷静地说道，“我现在身上的确没有五十两银子，也不可能给她五十两银子。”
“我很感激刘桂花和爹当初的收留。”
“但这么多年的付出，早就足够偿还当年的恩情了。”
“我曾经答应过爹，要照顾你们，这些年，我一直在兑现承诺，今天，我也最后一次兑现跟他的承诺。”
“二十两银子。”
“从今往后，我跟别家没有任何关系。”
刘桂花一听只有二十两，立即哭天抢地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不知恩图报的，我就该直接把你扔进狼窝让狼吃了算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甄有钱没有搭理刘桂花的无理取闹，有些为难地对别野说道，“别家的地都是别大壮，以及别家的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别野点了点头。
“我知道。”
“他们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带走。”
徐元满眼可惜。
“山上的地你都种下了，按理说产出的粮食也该是你的，就算不全拿，至少也该分你一半吧？”
“你真的全都不要？”
刘桂花这才想起家里的房子和地，连假哭都忘了，凶悍地说道，“那些地本来就是我们别家的，别野根本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分家凭什么要把那些分给他？”
“他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别野对刘桂花的习性早就知之甚深，没有跟她计较，看着刘桂花，冷静沉着地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就算我不写断绝书，今后你找上门来，我也可以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但我希望这件事善始善终。”
“你们当初收养我的时候，至少是怀着善意的，所以，我离开的时候，也不忘闹得太僵，对你也最后宽容一次。”
“二十两银子我会给，别家的土地和粮食我不会要。”
“今后，你我再无瓜葛。”
刘桂花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仍旧不甘心只拿到二十两银子，但她看出别野坚决的态度，再加上她的确不是他亲娘，要是他真的一文钱都不给，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至少还有二十两银子，要是把别野逼急了，可能连一文钱都不给她了，先把二十两银子拿到手再说！
在别野面前摊开手。
“钱呢？”
别野对村民们道了一声歉，说道，“我先去家里取钱，麻烦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今后我和妻子安家之后，再邀请你们去家里暖房。”
这话村民们听着熨帖。
“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快些去吧，早点跟别家脱离关系，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
顾娆听到别野给刘桂花二十两银子，就可以彻底脱离别家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原本还以为刘桂花要一直扯皮呢。
立即回屋将钱拿出来。
别野见顾娆没有不高兴，心底的紧张慢慢消失，承诺道，“我以后多进山打猎，这二十两银子很快就能挣回来。”
第26章 这就是个恋爱脑
顾娆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我知道你给她二十两银子，是想彻底偿还当年的收养之恩。”
“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二十两银子斩断跟别家的孽缘，我觉得非常值得。”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别野心口发烫。
从前没有人对他，就算偶尔对他好，也是因为他能挣钱，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乎他心里的想法，她却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埋怨他给别家人二十两银子。
“能再亲我一下吗？”
顾娆，“……”
这人可真会得寸进尺。
本来刚才主动亲他一下，是看他在紧张自己会不高兴，想给他一个安慰，让他知道自己并不介意他的做法。
现在他让她再亲一次，心底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野的表情逐渐失落。
“不行，就算了。”
顾娆，“……”
这是料定她会心软，是吗？
好吧，她的确心软了。
深吻都好几次了，亲一下脸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娆再次踮起脚尖，想去亲吻别野的脸颊。
谁知在快要亲到的时候，别野突然扭头，本来要亲到脸上的吻落在了他温热的唇上。
下意识想撤离。
一只手却搂住顾娆的腰，将之往上一提，紧紧地按入他宽厚坚实的胸膛。
别野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有些事情一旦尝试，就容易食髓知味，从前他自认是个克制的人，可这一切在顾娆面前溃不成军。
他很享受跟她紧紧贴在一起的感觉，也很享受跟她亲吻的感觉，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是她的。
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拥有一个人。
不知亲了多久。
顾娆感觉自己嘴都麻了，想起还有人在等别野，伸手推了他好几次，才把依依不舍的人给推开。
瞪了他一眼道，“大白天你也不害臊！”
这个瞪视非但没有丝毫杀伤力，反倒让别野又想亲她了，杏眼本来就又大又圆，瞪起来更好看了。
怎么能有人做什么都这么可爱呢？
薄唇微微勾着。
“那我先去了，等会儿回来可以继续吗？”
顾娆有点难以置信。
这是一个古代人，可以面部红心不跳可以说出来的吗？
他在这世上没有别的在乎的人了吗？
脸皮怎么这么厚！
早上别野自己说自己脸皮厚，她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他对他自己的认知非常深刻！
“不可以！”
“以后只能晚上做那种色色的事情，知道了吗？万一被别人看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别野眸子一亮。
“每天晚上都可以吗？”
顾娆，“……”
这个天真的聊不下去了。
“滚！”
别野听到那个字，不但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反倒哈哈大笑，嘴角都快勾到耳后根了。
“那我滚了。”
“等我回来。”
走了几步回头，恰巧与顾娆的视线对上，她脸上也带着笑，于是笑得更开心了，牙齿都露出来了。
顾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以为别野是个沉默寡言，高冷避世，难以接近的人，接触的越深，才发现什么话少高冷都是装的。
他压根是个流氓，还是个贱兮兮的流氓！
-
刘桂花收了二十两银子，总算肯在断绝关系的契书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这份契书一式两份。
别野将契书收好之后，对村长和村民们道了谢。
-
别野回来的时候，顾娆已经将两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满打满算才装满四个包袱。
顾娆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别野走过去问道，“今后就可以不用在这个家受气了，怎么还不高兴？”以为她担心去了镇上没地方住，安慰道，“镇上有客栈，我们先在客栈住几天，然后慢慢找房子，找到合适的就租下来住进去。”
说到这里又有点愧疚。
“对不起，现在还买不起房子。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和我们今后的孩子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
顾娆白了他一眼。
“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我本来就一无所有，租房子的钱还是你出的呢，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况且，孩子的事情还早。”
他是不愿意承认他自己不行，还是以为她不知道其实他不能人道？
“我之前没有认真收拾屋子，今天一收拾才发现，你在这个家住了这么多年，东西却少得可怜。”
“衣服不合身就算了，竟然还只有两套衣服。”
“你冬天的时候穿什么？”
别野如实说道，“我个子窜得快，以前的衣服早就穿不得了，这两身衣服，还是爹穿剩下的，我一年四季换着穿。”
顾娆简直无法想象。
“你不冷吗？”
“刘桂花不给你做衣服，不给你买衣服，你就不会自己去买吗？你不是攒了那么多钱吗？”
别野喜欢顾娆心疼自己的模样。
“习惯了就不冷了。”
“我是从十八岁开始攒钱的，钱是攒来给未来媳妇当聘礼的，所以一直不舍得花，现在你是我媳妇了，那些钱全是你的。”
顾娆对别野重新定义。
这怕是个恋爱脑吧？
“你不给自己留一点？”
别野摇了摇头。
“我没钱了可以再挣。”顿了顿又道，“今后挣的钱也是你的，我一个大男人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你可以给自己多买些衣服，也可以买些胭脂和首饰，女人不是还喜欢吃糕点吗？以后想吃就买。”
顾娆有点没眼看他了。
她确定了。
这就是个恋爱脑。
虽然可能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到太深的地步，但对于自己的妻子，他却足够忠诚和毫无保留，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种好到有些傻的男人，在她那个时代几乎已经绝种了。
顾娆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却也是个不愿意欠别人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不会吝啬对那个人好。
“别的我不能跟你保证，但我至少能跟你保证，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再忍饥挨饿。”
别野点了点头。
“好。”
他将四个包袱全都拿过来挎在肩上。
“走吧。”
顾娆想说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分担两个包袱，但看着别野大步流星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幸好他遇到的是她，虽然冷心冷肺了点，但至少良心尚存，没有看他单纯就把他骗到被卖了还帮她数钱。
不得不说，这份纯粹和真诚，的确让顾娆有些心动。
第27章 吃醋
今天是当集的日子，顾娆和别野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三个牛车停在岔路口，几条路上都有人往牛车处汇集。
别野牵起顾娆的手，“我们走快点，慢了可能就没有位置了。”
顾娆闻言加快脚步。
两人先去前两个牛车前看了一下，人都满了，只能往后面一辆牛车走，牛车师傅看到别野之后，热情地招了招手。
“别野，你跟你媳妇这么快就搬家？”
“来坐我的牛车，不收你们的钱！”
别野快步走过去，还是给了牛车师傅四文钱，而后自己先上去，再伸手将顾娆拉上去。
不一会儿，牛车上载满了人。
牛车师傅一声吆喝。
“走咯！”
牛车由两部分组成，前面部分是黄牛，后面部分则是一个呈长方形，上面没有盖子，左右和后方用大约半米长的木板围起来的板车。
板车的左右两边，以及后边，各自做了一块比木板矮半截，跟木板钉在一起的长条板凳。
整个牛车上有十个人，左右两边各坐四个人，后边坐两个人，男人坐在左边，女人坐在右边，可谓是泾渭分明。
顾娆和别野这对夫妻坐在后边。
这是顾娆第一次坐牛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颠成两半了。
别野看出她的难受，问道，“要不要坐在我的腿上？”
顾娆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下次问这种问题，声音能不能小声一点？”
别野后知后觉，收敛了一下嗓音，说道，“路上颠簸，你坐我腿上会好一些。”
顾娆坚决摇头。
“牛车上还有别人，我忍一忍就好了。”
别野皱了皱眉。
“可是你不舒服。”
“我们是夫妻，别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上来。”
顾娆，“……”
坐的离顾娆和别野最近的大娘，早就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了，见顾娆扭扭捏捏地害羞，大嗓门儿地打趣道，“小媳妇身子骨弱，就听你丈夫的，坐他腿上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其他人跟着附和。
“年轻人感情好，亲近一些很正常。”
“有时候牛车上位置不够，要挤一挤的时候，也是有女人坐在自家男人大腿上的，小娘子你就别害羞了。”
“坐上去吧！”
“你看上去细皮嫩手的，还那么瘦，坐在牛车上肯定咯骨头，何必放着肉垫子不要硬撑着找罪受？”
“这里都是过来人，没有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放心坐上去吧，没有人会笑话你们的！”
顾娆，“……”
这一刻她承认，是自己以前对古代人的认知太刻板了。
“不了。”
“我就这么坐着挺好的。”
别野不再勉强，而是换了一个方法，说道，“你先起来一下，我把包袱垫在下面，你坐在包袱上会软和一点。”
这回顾娆没有拒绝。
“好。”
-
中午，野猪镇。
顾娆和别野找了个客栈，将行李放下之后，便出来觅食了，逛了一会儿，顾娆还在纠结吃什么。
别野说道，“云来楼的饭菜挺好吃的，要去吃吗？”
顾娆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吃过？”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顿了顿又道，“云来楼是野猪镇最大的酒楼，平时客人很多，做的菜应该很好吃。”
顾娆又问，“是你上次卖猎物的酒楼吗？”
别野点了点头。
“嗯。”
顾娆还记得上次别野被趁机压价的事情，对云来楼的印象分很低，就算云来楼的饭菜是最好吃的，她也不屑去尝试。
一定不能让云来楼赚她一文钱！
“不吃饭了，吃面吧。”
别野以为她又在省钱，强硬道，“你早上没有吃好，吃饭。”
顾娆嘴角一抽。
“你问我吃什么，我说吃面，你又不让，偏要去吃饭，所以，你问我吃什么，其实是走个过场吗？”
别野愣了一下。
“不是。”
“我只是担心你吃不好。”
顾娆直接挽起他的手，将他带到一家生意尚可的面馆里坐下。
“我就喜欢吃面。”
扭头看向忙碌的老板，问道，“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面？”
老板热情介绍道，“有阳春面、炸酱面、葱油面、肉丝面、鸡蛋面，客官你们要吃什么面？大碗的还是小婉的？”
顾娆说道，“我要小碗葱油面吧，加一个煎蛋。”
别野说道，“我要小碗阳春面。”
顾娆瞥了他一眼，对老板说道，“他要大碗炸酱面吧，再加两个煎蛋。”
老板左右为难。
别野笑着说道，“听她的。”
老板意味深长一笑。
“好嘞，客官稍等！”
两碗面上来之后，别野用筷子夹起煎蛋就要往顾娆碗里放，还没有放进去，就被顾娆的筷子拦住了。
顾娆将他的手推回去。
“我吃一个煎蛋就够了，你留着自己吃吧，我要是想吃，自己会再让老板煎一个的。”
别野又要将炸酱都给她。
顾娆握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说道，“我要是想吃炸酱面，刚才就不会给自己点葱油面了，不用什么都给我。”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碗里倒醋。
别野第一次见她吃面，见她倒了小半瓶的醋，有点担心地说道，“倒那么多等会儿吃的进去吗？”
顾娆眉梢一挑。
“要不是外面的醋倒多了，怕老板下次再也不让我来吃了，这一小瓶我能一个人倒完，没有加醋的面是没有灵魂的。”
将醋瓶往别野那边推了推。
“你要来点吗？”
别野迟疑片刻，还是拿起醋瓶往自己碗里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
顾娆看到他的动作噗嗤一笑。
“你倒这么少，跟没倒有什么区别？”
别野闻言又要往里倒。
顾娆连忙拦住他。
“你是不是不会吃醋？”
别野点了点头。
“以前吃不惯这个味道。”
顾娆无语地说道，“既然吃不惯，为什么还要倒醋？我要是不阻止你，你这碗面还吃得下吗？”
别野认真地说道，“我想提前习惯一下你的口味。”
顾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用习惯。”
“大不了以后做菜的时候，一人做一道自己爱吃的就可以了。”
别野还是很坚持。
“这次就先加一点醋，要是可以习惯，以后就慢慢多加一点。”
顾娆犹豫了一下。
“那好吧。”
“实在吃不惯别勉强自己哦。不过，吃醋对人也是有好处的，不但可以开胃，还可以让皮肤变好。”
别野笑了笑。
“这么多好处，那我更该早点习惯吃醋了。”
顾娆催促道，“快些吃吧，等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第28章 南街房子
吃碗面后，顾娆要跟别野一起去看房子，但被别野阻止了，将她送回客栈，交代道，“你在客栈等我吧，合适的房子没那么快找到。”
“等我找到合适的，再带你去挑选就行。”
“你今天又是收拾行李，又是坐牛车颠簸，肯定早就累了，去午睡一下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就要一起去看房。”
顾娆点了点头。
“那你早去早回，今天找不到，就明天再找，不用太过着急。”
-
顾娆一个人在客栈里，将房门反锁了，而后自己进空间，先接了一杯灵泉水，喝完之后，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随后在竹屋旁边的温泉里泡温泉，泡完温泉之后又用灵泉水煮了一壶花茶。
-
天擦黑的时候，别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顾娆皱着眉问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别野笑着道，“找到三处合适的，恰好都要长期出租，明天带你一起去看。”
顾娆看向他手中的两个油纸包。
“买了什么？”
别野将其中一个油纸包打开，说道，“看到了一家卖叫花鸡的，就买了一整只回来，让老板切成小块了，吃吧。”
顾娆问道，“你自己吃过没？”
别野嗯了一声。
顾娆直接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只摸到了硬邦邦的腹肌，感受不到他吃过没有，但以她对他的了解，就知道他不舍得花钱给他自己吃饭。
“一起吃。”
“你买了叫花鸡，正好我今天出去了一趟，买了一点花茶，和茶壶之类的家具，已经煮好了，喝花茶可以解腻。”
别野先喝了一口花茶。
“好喝，甜的。”
顾娆好笑地问道，“花茶喝的是花的味道，我这次用的是玫瑰花，你就只喝到了甜味，没有尝到花香吗？”
她并没有往里面加糖，甜味是灵泉水自带的清甜。
灵泉水有洗精伐髓的效果，第一次喝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的人，浑身的杂质都会被排出体外。
顾娆平时比较喜欢吃素食，原本以为自己体内很干净，可第一次喝完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整个人也像是刚从工地里出来。
别野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要是第一次就给他喝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可能整个人跟泥地里捞出来的没区别。
好在经过一个月的循序渐进，现在的别野体内以前留下的杂质已经被排除的差不多了，每天由于吃五谷杂粮或者因为别的原因积攒的杂质也不多，所以她现在已经敢给别野喝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了。
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甜味会比稀释过的更明显。
别野又喝了一口。
“刚才太渴了，只顾着牛饮，没有仔细品尝，现在尝到花香了。”
“很好喝。”
顾娆笑着道，“喜欢喝就多喝点，以后我多给你煮。”
别野点点头。
另外一个油纸包装的是两个一个肉包和一个菜包，一个白面馒头和一个红糖馒头。
顾娆吃了一个鸡腿，一小块鸡胸肉，一口菜包，一口肉包，半个红糖馒头，剩下的就全进了别野的肚子。
-
次日一早，顾娆和别野先去包子铺，一人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包子和馒头，随后便跟着牙人一起去看房。
第一套小院坐落在东街，土墙绿瓦，从一扇有些破旧的深红色房门进去，入眼便是一个左右两边各种了一颗树，不算太大的院子。
院子的左侧是一堵与隔壁院子分隔开的土墙，右侧则分布着一个卧房和一个厨房，靠近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顾娆疑惑地问道，“茅房呢？”
牙人笑着说道，“咱们镇上跟乡下不一样，乡下人会用粪便种地，咱们镇上的人都不种地，粪便没什么用处。”
“再加上镇上住宅密集，地也是寸土寸金，建茅房不但浪费地，要是不及时清理茅房里的粪便，还会弄得整条街都臭烘烘的。”
“所以不大多数住宅都是不建茅房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没地方如厕，在恭桶里和夜壶里如厕就行了，每天一大早，就会有倾脚工挨家挨户地收集粪便。”
顾娆，“……”
有点想象不出，在一个恭桶里上厕所，积攒一天之后才清理掉的画面。
这一点还没有乡下好！
“有那种建了茅房的房子吗？”
牙人点了点头，又看向别野道，“东街住的一般都是小商贩，或者家里条件一般的，西街那边倒是住了不少富贵人家，房子建的比这边讲究一些，几乎都是建了茅房的，占地也比这边的房子大。”
“不过租金肯定要翻倍。”
“你看……”
别野面不改色地道，“我们家是她管钱，你照着她的要求带我们去看房就好了。”
顾娆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昨天看的三个你觉得合适的房子，就没有一个是带有茅房的吗？”
那三个房子是别野昨天跑了一下午才选好的，要是她都看不上，岂不是让他昨天一下午的心血白费？
西街那边的房子是富人住的，他们又不是富人，存款只有五十几两，要省着点花才行，要不还是租没有茅房的将就一下吧。
别野想了一下。
“南街有个房子是有茅房的，傍河而建，背靠河面，面朝街道，距离石桥很近，有两个卧房、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一个茅房，还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个石头堆砌的洗衣台。”
顾娆双眸一亮，“那我们直接去看这个吧！”
——傍河而建。
光是这个就足以令她心动了。
牙人提醒道，“夫人，那个房子的主人本来是想把房子卖掉的，但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这才想着租出去，但是，他们懒得打理，所以要求是最少租三年，还要压半年的房租，所以，价格有点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顾娆问道，“一年租金多少？”
牙人先是用双手比了个十，而后又伸出一只手的五根手指。
顾娆眉头微蹙。
“十五两银子？”
牙人点了点头。
顾娆，“……”
一年十五两银子，三年就是四十五两银子，再加上半年的房租七千五百文，合计要一次性拿出五十二两又五百文钱。
她和别野的积蓄，目前只有五十一两银子。
差一点就够了。
但是，就算刚刚足够，也不可能为了租房子，之后连饭都不吃了吧？把钱全部拿去租房子，在镇上吃穿用度怎么办？
“算了。”
“另一套呢？”
别野没有错过刚才顾娆听她描述完后，发亮的双眼，足以见得，她对南街的那个房子很喜欢。
“我们先去看这套。”
顾娆把他拽到一旁，凑近他的耳朵，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地说道，“你没算数呀？咱们钱不够！”
第29章 不喜欢
别野诚实地说道，“没有细算，大概是五两银子左右吧？”
顾娆点了点头。
“我们目前只有五十一两银子的积蓄，而三年的租金和押金加起来要五十二两又五百文钱，这还不算要给牙人的中介费。”
别野笑着道，“先去看看吧，你要是喜欢，就租下来，不够的钱，我明天去山里打猎，应该几天就挣回来了。”
顾娆，“……”
“哪有这么快？”
别野胸有成竹。
“我知道哪里有大型的猛兽，这类的野兽卖的比普通的猎物贵，只要猎到一头，就能卖很多钱。”
顾娆却皱起眉头。
“那类野兽之所以贵，是因为一般人很难猎到，要冒很大的风险，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不去看那个房子了。”
“我们去找个在我们能力范畴之内的吧，要是以后挣到钱，觉得那个房子不合适，再换更好的，一步一步来吧。”
别野异常坚持。
“先去看看。”
顾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牙人走过来笑着道，“夫人，就听你丈夫的，一起去看看吧，看一下又不收钱。”
顾娆跟别野说不通，心底打定主意，等会儿就算再满意，也要装作不满意，挑许多毛病，让别野放弃租那个房子的念头。
“好吧。”
-
再次来到石拱桥，别野站在上面，指着一片片吊脚楼之中的一个道，“那个就是我们要去看的房子。”
顾娆看着碧绿的河面，以及来往的船只，压住心底的疯狂心动，不动声色地说道，“看上去有点老久了。”
别野说道，“我们只是暂住，只要不坍塌就行。”
走过石桥，来到南街。
南街的房子几乎都是建在河面上的吊脚楼，背靠河水，面朝青石街道，错落有致，青砖黛瓦，木质结构，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街道两侧有民居，有商铺，有沿街贩卖的行脚商，也有成群结队，打闹嬉笑的孩童，生活气息浓郁。
从石桥下来，左边的第三个房子就是他们要看的。
顾娆问道，“这边还有别的房子出租吗？”
牙人点了点头。
“有。”
“不过，大多数是出租的商铺，民居少，商铺的屋里构造简单，不适合长期居住，而且价格也比民居高。”
顾娆问道，“卖的呢？”
卖房子可比租房子挣的多，牙人不放过任何一次推销房子的机会，热情地说道，“咱们野猪镇背靠的这条流沙河，是连同南北的运河，路过的商人和文人墨客多有停留。”
“所以，在野猪镇做生意发达的人不少，有些商人挣到大钱，就想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去县上买房子。”
“最近想卖房子的有五个，要不我等会儿带你们去看看？”
顾娆摇了摇头。
“先问问。”
现在租不起也住不起，但以后就未必了，她对南街实在满意，等以后攒够了钱，倒是可以来南街买个房子定居。
先前从未想过挣钱的事情，现在心底倒是起了挣钱的念头。
总不能真的让别野一个人打猎养家吧？
虽然别野的确有那个本事，但打猎毕竟存在风险，每年死在山上的猎人不在少数，她不希望别野将来会成为其中之一。
至于该怎么挣钱……
顾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做生意，至于做什么生意，美食、服饰、手工首饰……或者其他的，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好。
牙人并不失落，笑着道，“我在野猪镇当了二十几年的牙人了，对牙行的事情很了解，不管你们以后想买下人还是买房子，都可以找我，一般回头客，我都会少收一点中介费。”
谈话间，三人走进木门。
入目的是一个不算太大，地面由青石板铺成的小院子，与院子紧挨着的，是一个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
小楼下面是客厅、厨房、杂物间，二楼也有一个客厅，客厅的左右两侧分别开了六扇窗，三个与地面、屋顶连接的窗户，这三个窗户前有镂空几何形木纹的围栏，三个离地面有手臂长的窗户。
阳光投过窗户洒进来，将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照的亮堂无比。
客厅对面则是两个卧房，主卧在左，次卧在右。
顾娆先去看了一下主卧，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紧挨着墙壁的木架床，床前还有个陈旧的长条桌，左侧有一个高脚灯桌，其次看到的，便是一张与窗并列放置的衣柜。
主卧里除了这几个家具再无其他。
顾娆走到窗边，推开半开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河景，不少人站在屋后的石台上洗衣服，船只来来往往。
别野问道，“喜欢吗？”
顾娆口是心非道，“不喜欢。”
牙人，“……”
他看她分明挺喜欢的！
顾娆又去次卧看了一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之外别无其他。
牙人解释道，“主人家搬走之后，大半的家具也搬走了，你们住进来之后，可能需要自己添置家具。”
“不过那些可以慢慢来，至少床这些还是有的，不至于没地儿睡觉不是吗？”
别野直白地说道，“我妻子很喜欢这里，但目前还差一点钱，不知可否跟主人家商量一下，价格给我们便宜一点。”
牙人面露为难。
“你们差多少？”
别野谨慎地问道，“你能让主人家给我们便宜多少？”
牙人沉吟片刻。
“我就直白跟你们说了吧，主人家着急把房子租出去，而且，还是长租，一出租就是三年的时间，一般人还真得犹豫一下。”
“如果你们诚心想租，我应该可以让主人家把零头给你们抹了。”
顾娆问道，“五十两？”
牙人嘴角狠狠一抽。
“夫人说笑了，哪有人抹零头直接抹掉将近三两银子的？我能让主人家给你们少五百文，你们能以五十二两银子租下。”
顾娆摇了摇头。
“那算了吧，我们的银子不够。”
牙人，“……”
眼看就要谈成的生意，他怎么可能让它就这么算了？
“五十一两，不能再少了！”
别野正要答应，却被顾娆按住了手，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对牙人说道，“不瞒你说，我们只有五十两银子。”
牙人，“……”
见过砍价的，没见过砍的这么狠的。
“那要不我还是带你们去看看别的房子吧，五十两银子，能租到的好一点的房子还是很多的。”
第30章 不准撒谎！
顾娆摇了摇头，故作疲倦地道，“今天累了，先不看了吧。”
牙人心下一惊。
“这不才看第二家吗？”
顾娆笑着道，“我们毕竟是长租，不着急确定下来，先慢慢看几天吧，今天就辛苦你了，接下来几天，还要多麻烦你。”
牙人嘴角一抽。
只看两个房子就累，那他要带他们看多少天才能确定下来？
“算了，我去说服一下主人家，五十两就五十两吧，你们什么时候把银子准备好？明天可以来签租赁契约吗？”
野猪镇也还算繁华了，但这是民居，又不是商铺，一次性租三年的人还是少，错过了这两个，不知道下一个要等多久了。
等得久耽搁的时间，说不定损失的比那两千五百文还多。
顾娆点了点头。
“可以。”
“明日辰时在这里会面吧。”
-
从小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街道上弥漫着饭菜和各色小吃的香味，路过一家烧饼铺子的时候，顾娆停下脚步。
“老板，烧饼多少钱一个？”
“没有馅儿的一文钱一个，白菜猪肉馅儿、萝卜猪肉馅儿、豆沙馅儿、红糖馅儿的都是两文钱一个。”
顾娆还没吃过这家的烧饼，听到白菜猪肉馅儿的时候，狠狠地心动了一下，可一想到明天要交房租，之后还要置办家具，瞬间冷静下来。
“来四个不加馅儿的吧。”
给了老板四文钱，拿到四个烧饼之后，夫妻俩边走边吃，回到客栈的时候，顾娆已经吃完一个烧饼了，剩下的三个全进了别野的肚子。
饶是如此，顾娆还担心他没吃饱。
“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别野摇了摇头。
“饱了。”
顾娆皱了皱眉。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又不跟我说实话，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再问你一次，饱了吗？”
别野这回迟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饱，但是也不是很饿，我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习惯了。”
顾娆想到了什么，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之前跟我一起在镇上吃饭那机会，是不是每次都没有吃饱？”
别野嗯了一声。
“外面卖的贵，我少吃一点，回去再填饱肚子也是一样的。”
顾娆没忍住伸手拧他的腰，摸到的却是硬邦邦的肌肉，于是不得不该变方向，去拧他的胳膊，气呼呼地道，“可我也没见你回去之后再吃！”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不是你刚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饭量这么大！”
“走，再去买几个包子。”
别野伸手将她拦住。
“钱留着明天租房子，之后花钱的地方也多……”
顾娆回头瞪了他一眼。
“花钱的地方多，就饿着不吃饭吗？”
别野，“刚才吃了三个烧饼。”
顾娆，“可是你没吃饱！”
别野，“……”
顾娆直接拽着别野的手，将他拽到包子铺，逼着他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粥，问道，“这回饱了没有？”
不等别野说话，眯着眼威胁道，“不准撒谎！”
别野看着凶巴巴的妻子，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这回真的饱了。”
“不信你摸一摸。”将顾娆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的腹部，带着她摸了一圈，而后问道，“这回信了吗？”
顾娆轻咳一声。
“你先松开我，我自己来摸，你握着我的手，我都感觉不到手下的触感了。”
别野听话松手。
顾娆的手在餐桌的掩盖下，放肆地在别野的腹部摸了又摸，等过够手瘾了，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应该饱了。”
心里却腹诽，腹肌这么硬，能摸得出来才怪。
她没注意到的到的是，在她摸别野腹肌，表面正经地说话的时候，别野眼底划过的宠溺的笑。
-
次日辰时，顾娆和别野早饭都没吃，就匆匆来签租房契约，到了之后才发现，牙人来的比他们还早。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
牙人认真数了数钱，恰好五十两银子，一文都没有少，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些，将钥匙放到桌上。
“那我就走了，以后要是还要看房子，或者身边有人看房子，记得找我，到时候我给你们一点辛苦费。”
牙人走后，顾娆又在屋里打量一番，越看越喜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空荡了，家具少得可怜。
这些等以后慢慢添置就行了，丝毫不影响她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和憧憬。
顾娆搬了一条长凳，放在院子里坐下，又将站着的别野也拉到旁边坐下，好心情地问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吃的，庆祝一下咱们搬新家！”
别野说道，“你做的我都爱吃。”
顾娆便没有纠结了，自己决定道，“咱们早饭都没吃，中午必须吃点好的补偿一下，两个人就三菜一汤如何？”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继续说道，“那就一道小炒肉、一道地三鲜、一道韭黄炒鸡蛋，一道黄瓜汤吧！”又问，“你下午没别的事吧？”
别野说道，“上山打猎。”
顾娆愣了一下。
“这么快就走？”
别野点了点头。
“搬了新家之后，要请村里人来暖房，到时候又要花一笔钱，家里的积蓄已经不到一两银子了，很可能不够。”
“我去看了一下，厨房里只有一口铁锅，还要再买两个锅，铁锅贵，一个大概就要三百文。”
别的家具可以慢慢添置，但是锅却等不得，家里来那么多客人，一个锅煮饭，另外两个锅炒菜都很赶趟。
顾娆心情徒然低落，心底生出一丝不舍。
“你这次要在山上待多久？”
别野也不确定。
“打到足够的猎物我就回来，你在镇上人生地不熟，尽量不要到处乱走，在家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顾娆闷声道，“好吧。”
别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郑重地保证道，“我不会一直让你跟我吃苦的，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如果是别人跟顾娆说这种话，她一定觉得那人是在给她画大饼，但这话从别野口中说出，她心底丝毫不觉得这话有水分。
别野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一起去买菜。”
-
上次在镇上买的米面，以及作料，顾娆全都带了过来，因此暂时不需要买粮食，只需要买一些新鲜蔬菜。
猪肉三十文一斤，茄子四文钱一斤，土豆三文钱一斤，辣椒六文钱一斤，黄瓜五文钱一斤，鸡蛋一文钱一个。
顾娆没想到镇上的菜这么贵，也是此时才意识到，以后在镇上生活，要是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日子将会过得多艰难。
总不能一直靠别野打猎吧。
心底再次升起挣钱的念头。
第31章 主动
顾娆忍痛买了一斤猪肉，一斤茄子、一斤土豆、半斤辣椒、半斤黄瓜、三十个鸡蛋，给钱的时候心在滴血。
要不是怕被别野发现异常，她压根不想买外面的菜，不管是肉类还是菜类，空间的种类都很齐全。
上辈子十六岁之前，她不需要操心柴米油盐，十六岁之后，她自己一个人住，有空间的事情没被任何人发现过。
可这一世，万一她要跟别野一起生活一辈子，真的瞒得住自己的枕边人吗？
有那么一刻，顾娆想过，只要坦白自己有空间，以后她和别野的日子就都轻松了，要不还是坦白算了。
可理智很快将她短暂的冲动压下去。
莫说古代人封建迷信，别野得知空间的存在后，会不会把她当妖怪，她本人也不敢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暴露出来。
-
顾娆中午的时候，特意蒸了一大锅米饭，就着小炒肉、地三鲜、韭黄炒鸡蛋，黄瓜汤，别野吃了四大碗。
吃完饭后主动洗碗。
别野在洗碗的时候，顾娆则取出中午做饭的时候醒的面团，用手在面团上揪下一块，可以看到面团里的松软的气泡孔。
面醒成这样就差不多了。
用刀从面团上切下三分之一，一边倒白糖水一边揉搓，湿了就加生面，干了就继续加白糖水，直到揉的劲道，面团常起来有一丝甜味为止。
在灶头上铺上一层干净的白色纱布，再在纱布上抹上一层油防止粘黏。
将切成长方形小块，中间化开一刀的小面面团先放在纱布上。
随后开始包包子。
她物尽其用，将早上买的食材，差不多都用上了，准备了三种馅儿的，分别是白菜猪肉馅儿、韭菜鸡蛋馅儿和红糖馅儿。
别野将碗洗好了。
“我来烧火？”
顾娆点了点头。
“好。”
将唯一的一口锅擦干净，放上买菜的时候顺手买的蒸格，在蒸格上抹上一层油，而后将事先切好的馒头放在上面。
放上十个就满了。
在蒸格中间放上一个碗，而后再碗上再放一个蒸格，将先包好的白菜猪肉包子放在蒸格上，盖上锅盖。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一股包子和馒头的清香从锅里传出来。
顾娆说道，“这一笼蒸好了，先小火。”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打开锅盖，用自制的木头长筷子将包子和馒头夹起来放入大盘中，而后再在蒸格上抹油，将剩下的韭菜鸡蛋、红糖馅儿的包子放在上面，盖上锅盖。
“可以烧大火了。”
别野应道，“嗯。”
顾娆用筷子夹起一个白菜猪肉馅儿的包子，咬了一口，眸子亮了亮，“好吃。”小步走到别野面前，将包子递到他面前，“你也尝尝。”
别野低头咬了一大口。
“嗯，的确好吃。”
看着缺了一角的包子，顾娆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吃过，忘了给别野换一个了，他吃的是自己吃过的。
虽然都亲过几次了，却还是有些别扭。
瞥了别野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异色，也没有提醒，只怪是自己太大惊小怪，在乎这些细节了。
又吃了两口。
大包子还剩下半个，可她已经吃不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剩下的包子递到别野面前，被他两三口就吃完。
顾娆不禁怀疑道，“你中午是不是又没吃饱？”
别野摇了摇头。
“吃饱了，不过，包子很好吃，就算吃饱我也能继续吃。”
顾娆，“……”
名副其实的饭桶。
“幸好我蒸的包子和馒头多，不然，这些还不够你两天吃的。”
别野唇角微勾。
“够了。”
包子蒸好，放凉，装进包袱里，别野也打算出发了。
顾娆送他到院子里。
“早点回来。”
别野嗯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走到顾娆面前，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顾娆心中本来就不舍，被别野亲这一下，心底的不舍情绪更加浓郁，在别野要转身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的腰。
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用一种前所未有，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语气道，“抱一会儿再走好不好？”
别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好。”
在顾娆后脑勺盘旋的手，缓缓向下，摸过她的耳垂、下颌、唇角、后勃颈，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只要抱一抱吗？”
顾娆，“……”
别野执起顾娆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唇贴在她的耳边道，“房门关着，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顾娆脸颊烧红，手却诚实地没有收回来。
别野继续问道，“还想不想做点别的？”
顾娆有点恼羞成怒，从别野怀里挣脱出来，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干嘛要问我想不想？”
她发现别野这个人，好的时候很好，恶劣的时候也是真的很恶劣，干嘛一定要让她说出来？
不知道她会不好意思吗？
不，他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总是害羞，总是不好意思，所以他才故意逗弄她，就恶劣地想看她害羞的模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男人！？
别野忍着笑意，认真地说道，“我还想亲一下，可以吗？”
顾娆翻了个白眼。
“你是吃鱼长大的吧？”
别野眼神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
顾娆冷哼一声。
“记性这么差！”
别野唇角勾起。
“我没忘。”
低头想亲下来，却亲到软乎乎的手心。
顾娆表情得意。
“我上次说了，不问就是可以，问就是不可以，你刚才问了，我现在回答你，不可以亲我。”
别野眼神一怔，随即笑了。
“好。”
“这次记牢了，下次不问了。”
又抱了顾娆一会儿，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
“我走了。”
分开，转身。
“吱呀——”
房门打开。
顾娆突然将别野叫住。
“等一下。”
别野刚回过神，顾娆就小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嘴角重重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不等别野有所反应，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别野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顾娆背靠在木门上，听着别野的脚步声远去，有些急促的心跳才渐渐舒缓，脸却还是红彤彤的。
本来只打算在嘴角亲一下，谁知道第一次主动，且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
既尴尬又觉得脸红心跳。
第32章 有贼！
顾娆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灰暗，推开窗一看，太阳都快偏西了，河面上的船只也少了许多。
靠在窗户边欣赏了一会儿夕阳之景，才转身将昨天自己和别野穿过的衣服拢起来抱在怀里漫步下楼。
恰巧此时门口传来卖水的声音。
“卖水咯，两文钱一担水！”
顾娆打开房门。
“我买一担水。”
卖水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停下，收了钱之后，问道，“我给你担进去，还是让你男人来把水担进去？”
顾娆被这个问题提醒了。
这是规矩繁多的古代，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让一个陌生男人进屋不合适，早知道就不专门在外面买一担水做给外人看了。
“我男人出去买东西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我自己提进去就可以了，你在门口等一下，我把水倒进缸里就把桶还你。”
说完就自己去提水。
使出全身力气，脸颊都涨红了，才将水桶擦着地挪了一小寸，到了门槛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水桶提起来，刚进入门槛，水桶就啪的一声砸到地上，水桶里的水也浪出去一部分，裙摆和鞋子都被打湿了。
顾娆，“……”
这套衣服今天才换的！
别野平时挑水的桶比这个桶还大一些，从前看他挑着两桶水走的轻轻松松的样子，还以为没有多重，自己试了才知道原来一桶水这么重！
正要继续提水。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桶把手，热情地说道，“女人天生就不适合做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吧。”
低着头的时候，眼睛隐晦地往顾娆小巧的布鞋和被水打湿后，贴在脚踝处的枣红色裙摆看了一眼。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女人的天生丽质，以及那婀娜的身姿，就连穿的鞋子也那么小。
一只手就握的过来了吧……
顾娆犹豫了一下。
刘大力却好似看不出她的顾虑，直接拎着水就进去了，在院子里扫视一圈，问道，“水桶在哪里？”
顾娆指了指厨房。
刘大力利索地将来回两趟，将两桶水倒在水缸里，并没有在院子多留，出去之后才道，“我每天都在这家卖水，前段时间这家的前主人搬走了，门一直关着，今天才打开，你是刚搬进来的吧？”
顾娆皱了皱眉，不太习惯陌生人的自来熟。
嗯了一声算作回答，随后下逐客令道，“谢谢你帮我提水，天快黑了，我还有很多衣服要洗……”
刘大力识趣地道，“我这就走，以后记得多照顾我生意。”
人离开之后，顾娆锁上房门。
湿透了的鞋子穿着不舒服。
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便从空间里取出一双水晶凉拖穿上，至于湿了的裙摆，暂时不想管，干活儿活，等会儿自己就干了。
走到屋檐下将放在地上的木盆端起来，到洗衣台处慢慢清洗，直到天降擦黑的时候，才将两人的衣服清洗干净。
屋檐下有一条拴在两根顶梁柱上的麻绳。
顾娆将洗好的衣服拧干水，一件一件地抖开晾在麻绳上，等做好这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一个摸黑上楼，用火折子点燃灯桌上烛台里的蜡烛。
坐在床边开始给别野做衣服。
她自己的衣服早就做好了，上身之后刚刚合身，针线活现在也得心应手，不用担心第一次给别野做衣服搞砸。
甚至相比较给自己做衣服的时候，略有些生疏和粗糙的针脚，给别野做的衣服，每一针每一线都很密集整齐。
唯一的缺点就是慢了些。
这几天加紧一点，等别野回来之后，就可以穿上他给他做的新衣服，不用再继续那两套不合身的衣服换着穿了。
想到他穿上她做的衣服的模样，顾娆的嘴角就不自知地勾起一抹弧度。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等顾娆觉得眼睛酸涩，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顾娆没做完的衣服收好。
起身伸了个懒腰，解开腰带，将外衣脱下来，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木制衣架，放在床边，将衣服挂在衣架上，脱鞋子上床躺下。
床上的纯棉花褥子、被子，以及水蓝色真丝被套，都是她中午睡觉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铺上去的，睡上去的感觉很好。
别野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主意床上用品这些细节。
要是他真的问起来，大不了就说是自己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买的。
顾娆在舒适的被窝里滚了两圈，却没有丝毫睡意，心里想着别野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在什么地方睡觉。
越想越眉头紧蹙。
她之前没有细想，现在一想，才开始担心别野一个人在山上该怎么睡觉。
是随便生个火堆，在火堆旁和衣而睡，还是运气好一点，找到一个山洞，睡在硬邦邦的石头上？
顾娆愈发地睡不着了。
她现在能过得还算舒适，几乎都是别野给的，别野为了挣钱养家，一个人在山上负重前行，她却在家里心安理得地享清福。
要是早点想到别野晚上会没地方睡觉就好了，至少还可以用家里最后一点钱给他买一床被子。
虽然现在是春天，白天的时候，天气还暖烘烘的，但一到晚上就降温，不盖被子怎么睡得着？
就在顾娆辗转反侧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像是很重的东西砸到了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顾娆心口一紧。
家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也没有养任何小动物，就算是老鼠不小心砰倒了什么东西，也不该发出这种声音。
她不敢轻举妄动，假装睡着，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后，一道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又有人来到了小楼楼下，门栓被什么东西挑落。
顾娆，“……”
有贼！
悄无声息地起身，拿起鞋子和衣服，以及床底下的存钱罐，一个闪身进了空间躲起来。
别的东西可以丢，为数不多的钱不能丢！
在空间里的时候，顾娆是可以感应到外面大约二十来尺的范围里是否有人的，也听得到外面发出的声音。
小偷上楼后，又偷偷撬开主卧的门栓。
顾娆，“……”
合着，大门的门锁，以及家里一层又一层的门栓是闹着玩的吧？
那么容易就被撬开了！
不是门栓太胡闹，就是小偷是个惯偷，对撬门这种事熟能生巧了。
第33章 当缘聚
刘大力潜入卧房后，立即将房门关上，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到了床边才发现，床上竟然没有人！
他不信邪地在床上摸了一圈，空的，又趴在床底下伸手去摸，仍旧没有，在整个卧房里都没找到人。
衣柜里本来就没几件衣服，根本藏不住人。
“人呢？”
刘大力连忙来到床边，窗户是从里面锁着的，所以，几乎可以排除人是从窗户上跳下去的可能。
突然毛骨悚然。
门和窗户都是从里面锁住的人，人却好端端的没了……
“鬼啊！”
刘大力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等声音彻底消失，顾娆才从空间里出来，先检查了一遍卧房，发现一样东西都没少才放心。
她坐在床上，心里琢磨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却因为那种声音太普通了，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到的。
那个男人怎么敢直接撬门进来？
是确定家里没人，还是……
不对，那个男人知道家里有人，应该是知道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刚才分明在特地找她，越想越细思极恐。
幸好她今天晚上没睡着，要是睡着了，或许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顾娆皱起眉头，决定明天在家里做点防护措施，要是那个男人再敢晚上来，一定让他有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
-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起来之后，去空间里拌了一份蔬菜水果沙拉当午餐。
分明从前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可别野才走了第一天，她就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一个人吃饭好像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
反正她也吃的不多。
如果别野在家的话，她或许还有兴致多炒几个菜，自己每样都吃一点，剩下的全进别野的肚子。
想着想着，顾娆就发现不对劲。
她以前一个人生活，也是每天都过得很精致的，从来没像刚才那样，觉得一个人就可以随便对付一下！
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娆敲了敲脑袋，将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水倒干净。
推开院墙门。
热闹的街道，驱散了顾娆内心短暂的孤独，将房门反锁，便一个人提着篮子出门了。
-
顾娆走进镇上最大的当铺‘当缘聚’。
从藤编篮子里拿出一对用绣帕包裹的鱼尾流苏金耳饰，将之放到高高的柜台上，脆声道，“掌柜的，帮我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
高财通一看是金子，整个人都精神了，双手拿过来仔细端详，又掂了掂重量，便知道这是纯金打造的。
“死当还是活当？”
顾娆问道，“死当是多少钱，活当是多少钱？”
高财通用小称称了一下重量。
“刚好一两。”
“活当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一两银子，到了一个月的期限之后，你没有来赎回，这对耳饰就是当铺的。”
“死当的话，我可以给你五两银子。”
顾娆皱了皱眉。
“这对耳饰做工很精细，光是做工就不止五两银子。”
高财通闻言笑了。
“当铺都是这个价格，我给你五两银子已经算高的了。”
“你要是舍不得，可以活当，一个月之后，将一两银子，以及五十文的利息还上，东西可以物归原主。”
心里却笃定这个妇人一定会选择死当。
一般来当铺的人，都是急缺钱的人，这个妇人穿着朴素，一看就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想用以前的首饰换点钱。
现在都没钱，一个月之后就能有钱了？
顾娆将金耳饰拿了回来。
“我再去其他地方问问吧。”
高财通面色微僵。
“我们当缘聚是野猪镇最大的当铺，你不信的话，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别处可出不起我们这么高的价格。”
顾娆礼貌微笑。
“我只是去问问。”
“如果别处给的价格比你给的低，我还是会回来的，你们当铺就在这里，耽搁一点时间后，又不会长一双腿自己跑路。”
说完便转身欲走。
见人真的要离开，高财通摆了摆手，做出一副赚少了的表情。
“算了算了。”
“你这首饰的确做工精美，还是以前没见过的款式，我图个新鲜，大方一次，只赚你个手工钱，十两银子死当，如何？”
这话倒是不假，一两金子本来就只值十两银子。
顾娆叹了一口气，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高财通嘴角微抽，知道他不信就别说！
顾娆才不管高财通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我家道中落之前，父亲是当官的，这对耳饰是宫廷匠人打造，市面上罕见至极，手工费少说也是金子本身价格的十倍。”
高财通，“……”
十倍，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顾娆拿着金耳饰的手缩了缩，眼神带上三份缅怀三份愧疚四分犹豫。
“这对金耳饰是父亲送我的及笄之礼，如今父亲不在身边，我要是把这个当了，以后想念他的时候，连个看着怀念的东西都没有……”
“我真的要卖了它吗？”
高财通，“……”
不舍得卖你来当铺？
高手，这是个高手！
看她那张不经世事的脸，还以为是个冤大头，没想到比他这个老狐狸还会做戏，搞得他差点就信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也懒得再装了，拉着脸语气冷酷道，“别说了，十一两银子。愿意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愿意你就自己去别处讲你跟你爹的故事吧，看看他们会不会多给你一文钱。”
顾娆笑颜如花。
“成交！”
“老板是个爽快人，以后我要是再有什么好东西要当，肯定还来你这里。”
高财通将耳饰拿到手，给了顾娆十一两银子，一式两份的死契书签完，故作不耐地对顾娆摆了摆手。
“连及笄之礼都当了，你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得了吧。”
“真的再有好东西，我也直接给你个实诚的价格，省的你编故事累，我听着耳朵也累。”
-
身揣十一两银子的巨款，顾娆心里踏实不少，先去锁铺买了五把铜锁，一把用来锁院门，剩下的留着备用。
再分别去了杂货铺、铁匠铺、木匠铺、米粮铺买了一些锅碗瓢盆、扫帚箩筐、桌子椅子凳子等家具。
东西买的多，到时候会有伙计送上门。
时间还早。
顾娆又逛了一会儿街，街上卖的美食大概有包子馒头、面条、糖葫芦、烧饼、豆花、叫花鸡、米糕、桂花糕、红枣糕、松子糖、麦芽糖……
第34章 你现在是我的
卖喝的几乎是酒馆和茶楼，也有一些小商贩挑着担子卖糖水。
街头巷尾卖东西的人很多，但卖来卖去也就那些，比起未来的世界里琳琅满目的美食，这些还是太少了。
古代的商业没有现代发达，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没有现代高，如果做手工艺品来卖，糊口或许可以，靠手艺赚大钱的却是少数。
光顾吃食铺子的人很多，那些卖竹蜻蜓、木偶、泥娃娃之类的铺子，隔很久才会有人光顾，有的光是看看也不买。
显然，比起精神上的享受，野猪镇的居民明显更注重生活上的满足。
顾娆打算先做吃食生意。
她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一无所有，就是靠空间里取之不尽的食材，自己零成本做美食摆摊挣的钱。
如果卖的东西跟别人没多少差异，或是能被别人很轻易就学会的吃食，想长久做下去是很难的，要想一个不容易被模仿的生意。
直到回到家中，顾娆还是没有头绪。
“叩叩——”
敲门声响起。
顾娆打开房门，进入视线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昨天卖水的男人。
“有事吗？”
李大力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在顾娆打开房门后，像是在怕什么似的，后退了小半步，问道，“你今天还要买水吗？”
顾娆正要说不要，心头却突然一颤。
这个声音……
不就是昨天晚上的声音吗？
是他！
心底确定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
“帮我提进去可以吗？”
刘大力有点犹豫，又看了顾娆好几眼，忍不住问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在家挺不安全的，晚上记得锁好门。”
顾娆笑着说道，“我丈夫在家啊，不过他白天一般不出门，只有晚上才出来，有他保护，我什么都不怕。”
刘大力震惊了。
“你你你……你丈夫在家？”
顾娆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曾经欺负我的人都被他收拾了。昨天我睡觉的时候还梦到他了，一夜好梦。”
刘大力冷汗直流。
昨天的事情本来就很诡异，房门和窗户都从里面繁琐，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他昨晚后半夜害怕的都不敢睡觉。
今天特地趁白天来求证，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从脚底凉到头顶。
如果她昨天晚上一直在睡觉，那他为什么没在床上找到人？既然她丈夫一直都在，为什么要晚上出没？而且，为什么她要做梦才能见到她丈夫？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答案。
她的丈夫可能压根不是人！
“有鬼啊！”
整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边跑还边大声喊，回头指着顾娆道，“这个女人是鬼……不，她男人是鬼！”
街上行人停下脚步。
“这是怎么了？”
“刘大力不是在卖水吗？怎么突然魔怔了？”
“不会中邪了吧？”
“看样子是中邪了，大白天怎么可能有鬼？”
议论几句，人群又散开了。
顾娆合上房门，从里面将门闩插上，嫌不够保险，又找来一条绳子将门闩捆绑好几圈。
下午的时候，蒸了小半碗的米饭，炒了一道豆干炒韭菜，尽管如此，米饭和菜都还是剩了不少。
顾娆不习惯吃剩菜，将剩下的全都倒给空间里的小动物吃了。
-
下午吃完饭后，顾娆便将里里外外的房门锁好，自己上楼继续做衣服了，等天彻底黑下来，才吹灭蜡烛躺在床上严阵以待。
等了大半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被吓到，短时间内不敢再来了。
顾娆松了一口气，安心进入梦乡。
-
几天之后，别野背着一个大背篓回来了。
顾娆开门之后，被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
跟个野人似的！
别野咧嘴一笑。
“我回来了。”
顾娆听到这句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埋怨，说好的三四天就回来，今天却是他离开后的第六天！
骗子！
“你还知道回来？”语气不由变得阴阳怪气。
别野先走进院子，将背篓放在院子里，抬手擦了擦汗水，回头对顾娆解释道，“本来前天就要回来了，但遇到了一头很壮的野猪，一时疏忽让它跑了，就在它出现过的地方守了两天。”
“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顾娆心底好受了些。
“我在家天天除了吃，就是做点针线活，怎么可能不好，倒是你，野猪那么凶，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受伤了吗？”
别野摇了摇头。
“没有。”
顾娆放下心来，又问，“野猪呢，猎到了吗？没有猎到也没有关系，小猎物也能卖到不少钱。”
“我把我以前的首饰当了一个，足足卖了三十两银子，我花了大概十两银子来置办家具，剩下的钱足够我们用很久了。”
她说这些话半真半假，的确当了一个首饰，但只得了十一两银子，家里许多的家具，以及一些小东西，都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
仅仅六天的时间，家里已经不复之前空荡荡的模样，到处都是她的东西，以及给别野准备的东西，充满了生活气息。
她手头上还剩下十两银子，但这些她不打算告诉别野，反正家里是她管钱，别野用的到钱的地方找她要就行了。
这样以后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也更方便。
别野愣了愣。
“你既然有首饰可以卖了换钱，为什么之前在牙行的时候，不卖了这些首饰给自己赎身？”
顾娆早就想好借口。
“这些首饰保留着我以前的记忆，我之前一直没有舍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舍得卖，但现在我想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别野一把抱在怀中。
别野语气很自责。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才让你把不舍得卖的东西卖掉。”
“那头野猪有六十公斤，应该可以卖到四五两银子，它还生了八只小猪仔，我们可以把它们养大了再卖。”
“过几天我再去山上打猎，一定尽快挣到三十两银子。”
“我们去把首饰赎回来吧。”
顾娆连忙摇头，自相矛盾地说道，“我卖掉的那个，是以前一个朋友送的，也不是很重要，我现在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以前的人还记着干什么？”
别野突然问道，“以前的一个朋友？”
“是谁？”
顾娆，“……”
“这个不重要吧……”
别野想到她中药之后，把自己当成别人，嘴里叫了别的男人名字的那次，所以，那个被珍藏，深陷牙行也不舍得卖掉的首饰，是那个男人送的？
“是，不重要了。”
“你现在是我的。”
顾娆，“……”
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什么叫现在是他的？难不成以前是别人的？她两辈子第一次嫁人好不好！
第35章 火锅米线
顾娆从别野怀里挣脱出来，问道，“你不是猎到野猪了吗？野猪呢？还在山上吗？”
别野点了点头。
“我找徐叔借了背篓，先将小猪仔和小一些的猎物背回来，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山上，野猪受了重伤，应该撑不了多久，死了的野猪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顾娆还没去过大熊山。
“远不远？”
别野说道，“从这里去大熊山，应该有二十里的路程。”
顾娆心下一惊。
“你怎么跑到那么远打猎？这附近的山上没有猎物吗？”
别野解释道，“这附近的山很多，不过，都是小山，而且，这附近打猎的猎户很多，去那些山上打不到多少猎物。”
“大熊山很大，而且周围村子少，去大熊山打猎的人很少，也更容易猎到大一些的猎物。”
顾娆皱了皱眉。
“人少，岂不是更危险？”
别野轻松道，“我在大熊山打了几年猎了，对大熊山的路很熟悉，也知道大型猎物都出没在什么地方，只要不去那些地方，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顾娆还是不放心。
“我打算在镇上做生意，以后我们一起做生意，不去大熊山打猎了行吗？”
别野摸了摸顾娆的头。
“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想方设法挣钱，可我是个男人，不能在家里吃软饭，你以后别卖首饰了。”
顾娆将他的手扒拉下来，瞪着他不乐意地说道，“我白吃白喝你的就行，你花我的钱就不行？这是什么歪理？花我的钱让你不高兴了？”
“而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说以后我们一起做生意，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挣的，怎么能算是你在吃我的软饭呢？”
“你不想让我抛头露面做生意就直说！”
别野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不高兴花你的钱，也没有不愿意让你做生意，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
顾娆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以前喜欢看杂七杂八的书，关于美食制作的看了不少，其中有一种美食叫做砂锅米线。”
“我逛遍了野猪镇，也没见到有人卖米线的，到时候咱们的砂锅米线仅此一家，生意肯定红红火火。”
“只卖砂锅米线太单调了，咱们之后还可以增添火锅米线、火锅粉……”
“我昨天做了一些米线，但家里没有砂锅，先去给你煮一碗简单的米线，让你尝尝味道吧。”
别野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我来烧火。”
顾娆推了推他。
“你先去把胡子刮了，顺便去洗个澡，对了，我给你做了一套衣服，在卧房衣柜里，你等会儿洗完澡就穿那套衣服。”
别野提醒道，“我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大熊山。”
顾娆，“……”
“那你先来烧火吧。”
别野去厨房烧火，顾娆却没着急进去，而是走到背篓前，将里面的猎物一个一个拎出来清点数量。
野鸡十一只，野兔十七只，小猪仔八只、灰狐五只。
背篓底下剩下的猎物，顾娆不敢伸手去摸，甚至回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摸到就头皮发麻，因为是她最怕的软体动物。
——一堆五彩斑斓的蛇！
蛇脑袋像是被石头砸过，奄奄一息的，却还时不时蠕动一下，可见有些根本就没有死透。
“别野！”
厨房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了？”紧接着，是匆忙出来的脚步声，人很快站在顾娆面前。
顾娆指着背篓底下那一堆蛇，脸色有点发白，“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背篓里有蛇？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别野有点错愕。
“你怕蛇？”
顾娆没好气道，“这个还需要我说吗？没几个人不怕蛇的吧？”想到别野自己就不怕，顿了顿又道，“女人几乎都怕蛇！”
别野将背篓提到身后。
“对不起，我错了。”顿了顿还是问道，“蛇胆你还吃吗？”
顾娆，“……”
“我吃蛇胆干什么？”
别野解释道，“每次我猎到蛇，村里人就会找我买蛇胆，蛇胆吃了对人有好处，女人吃了还能变年轻。”
顾娆嘴角一抽。
“所以，你这次特地把蛇胆带回来给我吃？”
别野点了点头。
“嗯。”
“你不吃的话，我把蛇卖给药铺吧。”
“再给徐叔家送两个，他们前段时间帮我们很多，村长家也送一个，能跟别家迅速撇清关系，他也帮了不少忙。”
心底自责的同时，对妻子的胆小程度再次刷新。
上次是怕坟，这次是怕蛇，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胆子比她们都小，以后要注意一点，别又吓到她了。
顾娆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蛇酒可以祛风除湿、明目疏肝、解毒，还是留两条自己泡酒吧，你可以偶尔喝一下。”
别野，“好。”
顾娆问道，“有几条蛇？”
别野说道，“七条。”
-
顾娆来到厨房，在锅中倒入半锅的水，加入昨天泡在盆里的米线，知道别野的饭量大，也没有省着，直接把将近一斤的米线全都加了进去。
水沸腾之后，将米线捞出来放入冷水中浸泡。
准备好酸菜、油、盐、香醋、生抽、火锅底料等辅料，锅烧热之后倒入少许油，下入火锅底料炒香，倒入酸菜炒香。
向锅中淋入几勺香醋，接着向锅中倒入几瓢清水，煮开后将菠菜焯烫备用。
碗里放入一勺生抽、少许盐，浇入煮开的酸菜汤，锅里的酸菜汤煮开之后，下入沥干水分的米线，煮开米线后盛入碗中。
在米线中加入昨天晚上炒好的香辣肉丝米线帽子，一勺油泼辣子，菠菜放入碗中，一碗火锅米线就做好了。
顾娆将之端到桌上，招呼道，“快些来吃吧，米线还有很多，不够可以再加，要是觉得少什么味道，也可以放入调料。”
火锅底料、生抽这些作料，都是她以前自己做的，一直放在空间里，别野要是问起，就说是前几天做的就行了。
这么一想，别野离开几天也是好事。
家里出现什么新的东西，顾娆都可以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自己买的，或是自己做的来搪塞。
别野问道，“你不吃吗？”
顾娆摇了摇头。
“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吃完早饭。”
看着别野的碗，突然想起什么，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懊恼地说道，“我刚才着急让你尝尝米线的味道，忘了给你卧两个鸡蛋了。”
“现在煮水煮蛋来不及了，但是煎蛋还是蛮快的。”
“你先坐在这里吃着，我去给你煎两个蛋，你这几天在山上辛苦了，要吃点好吃的东西补一补。”
不等别野说不用，人已经小跑进厨房了。
第36章 他说谎
顾娆煎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煎了两个煎蛋，放在勺子里，拿着来到堂屋的四角梨花木桌前倒入别野的碗中。
“好吃吗？”
别野点了点头。
“好吃。”
顾娆见他碗里已经快吃完了，干脆又去厨房，如法炮制地调制好配料，放入小号的盆子里，将剩下的米线全都倒入盆中，最后还将昨天炒的香辣肉丝米线帽子全都倒入其中，端到别野面前，笑着道，“家里的碗都太小了，吃着不过瘾，以后你吃饭直接用盆吧。”
别野嘴角一抽。
“我不是猪。”
顾娆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家只有两个人，不缺那一口吃的，你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定要吃饱，不要像以前一样饿肚子。”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就坐在旁边，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别野将碗里的汤都喝完，然后将盆挪到面前，先吃一个煎蛋，而后动作很快，却一点都不粗鲁地嗦粉，等米线吃到一半的时候，才把另一个煎蛋也吃掉。
这种投喂的感觉让她很有成就感。
“饱了吗？”
别野端着盆喝汤。
“饱了。”
顾娆见他爱喝汤，又道，“这次怕你饿着，时间匆忙，没有来得及熬制高汤，等下次熬了高汤，煮出来的米线更好吃，汤也更好喝。”
别野心中升起一股期待。
“晚上还可以吃米线吗？”
顾娆问道，“你不是还要去大熊山把野猪带回来吗？来回四十里路程，你今天赶得回来吗？”
别野眼神肯定。
“回得来。”
顾娆唇角翘起。
“那我再多做一点米线，再给你做其他口味的，等你回来。”
别野起身收碗。
顾娆拦住他的手，道，“你还有事情要忙，要不就去楼上先躺下休息一下，要不就快去快回，洗碗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别野绕开顾娆的手，将自己吃过的碗筷和盆端在手上。
“我身上很脏，就不上去休息了，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洗碗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陪我吗？”
顾娆有些无奈，连洗个碗都跟她抢，再这么下去，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了。
“好吧。”
在别野洗碗的时候，顾娆跟他讲这几天的经历，几乎都是生活的琐事，偶尔会发生一点她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也留到今天跟别野一起分享，她一开始话还少，说着说着就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别野至始至终都很认真地听，偶尔还会附和顾娆几句，逗得顾娆更开心了，也更愿意跟他说下去。
这个碗洗的有点久。
洗完碗后，顾娆的话也变少了，跟别野一起来到院子，看着别野将猎物那到屋檐下放好，又将蛇留了两条在家里，剩下的用麻绳捆在一起放进背篓里。
别野将背篓背在背上。
“我走了。”
在桃花村的时候，别野离开好几天，顾娆没有太多不舍的情绪，可这次别野离开的六天里，她几乎天天都在期待他回来。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没有跟她待多久就要离开，虽然晚上能回来，可顾娆还是不想跟他分开。
“那头野猪有六十公斤，你一个人怎么弄回来？”
别野闻言笑了笑。
“六十公斤又不重，我一个人扛得起。我去把背篓还了，把蛇卖了就回来，乖，在家里等我。”
顾娆一点也不想乖。
“我还没去过大熊山，不知道大熊山在什么地方，万一以后你还要打猎，我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你。”
就差把想跟着一起去写在脸上了。
别野没想到自己才离开六天的时间，一向矜持的妻子，会变得这么粘人，心底却是很享受的。
“你走不了那么长的路。”
顾娆，“……”
徒步四十公里，的确有些远了。
“我们走慢一些不就行了？好啦，你别劝我了，我就要跟你一起去，万一还能帮得上忙呢？”
大忙帮不上，喂水擦汗这类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别野不再阻拦。
“好，我们一起。”
-
刘大力在南街卖水，看到顾娆和别野一起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心底第一反应，就是顾娆这个寡妇耐不住寂寞偷汉子。
随即便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真的是偷汉子，怎么可能青天白日一起出门？
那个男人是谁？
尾随在两个人身后，见他们举止亲密，有说有笑，心底的好奇心更甚，不弄清楚这个问题他心头发痒。
那天被吓跑之后，他心底还是忘不了顾娆的身影，这么好看的女人本来就罕见，更何况还一个人住。
如果真的有鬼，那个男人跟顾娆那么亲密，怎么还能平安无事？
难道她在骗自己？
就在刘大力气恼自己被一个女人耍了的时候，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脚步，男人朝着他这边大步走来。
刘大力意识到危险，撒腿就跑。
可惜，男人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领起来，双脚悬空，眼神也变得惊恐。
“你要干什么？”
这个男人力气也太大了，一只手就将他一个大男人提起来！
别野眸子里充斥着危险的光。
“为什么跟踪我们？”
刘大力做出一副老实模样，端着笑脸说道，“这位兄弟误会了，我是路过这里卖水的，跟你们又不认识，怎么可能跟踪你们呢？”
顾娆来到别野旁边。
“相公，他说谎。”
“他说不认识我们，可我买过他的水，他还问过我家里几个人，姓甚名谁，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刘大力眼里划过一道慌张。
“我……我刚才是被你丈夫高大的样子吓到了，一时口不择言，我认识你，只是不认识他而已。”
“你不是说你丈夫死了吗？”
别野眼神疑惑地看向顾娆。
顾娆解释道，“他一直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我不敢说我是一个人，所以就说你一直都在，还做梦都梦到你一直保护我。”
“我跟他说过你在家，可他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你不在家的。我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他就自己误会你是鬼。”
刘大力潜入过家里的事情，顾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来，不然，万一刘大力说出潜入卧房，房门和窗户从里面反锁的情况下，她一个大活人却凭空消失的事情，把别野也吓到了怎么办？
别野从刘大力慌乱的表情，以及妻子的三言两语，便猜测出刘大力动机不良，心底腾地一下升起一股怒气和自责。
先对顾娆说道，“对不起，之前我思虑不周，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以后我不去打猎了，我们一起在镇上做生意。”
随后将李大力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刘大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知被打了多久，似乎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手指还被掰断了一根，疼的他几乎晕厥过去。
别野面色森然。
“再有下次，我让你当一辈子的废人！”
第37章 心算
夫妻俩先来了一趟回春堂，他们来的时候，来看病的人有点多，但伙计显然是认识别野的，看到他手中的蛇后，高兴道，“别猎户来啦，先去里边做一下，我去跟师傅说一声，他等会儿来给你说价钱。”
别野点了点头。
“好。”
进去坐了没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就进来了。
吴回春看了顾娆一眼，笑着对别野说道，“你以前都是一个人来，这次怎么跟别人一起来？”
“这位怎么称呼？”
别野先对吴回春道，“这是我内人顾氏。”
又对顾娆说道，“这位是吴大夫，我以前偶尔在山上采到值钱的草药，或者有多余的蛇，都是拿来卖给他的。”
顾娆温婉一笑，加了一声，“吴大夫。”
吴回春看着别野，眼神感慨又揶揄。
“你小子不成亲则已，一成亲就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妻子，难怪之前一直不带出来见人，长得这么好看，是该藏着掖着。”
别野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成亲没邀请他来吃喜酒，也不好跟他说妻子是自己从牙人手上买来的。
只避重就轻，简单地解释道，“刘桂花不想让我娶妻，所以，当时只跟她拜了堂，没有大办酒席宴请宾客。”
吴回春是知道别野分家的事情的，对此表示理解，不过还是说道，“成亲毕竟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不办酒怎么成？”
“你看你，没有办喜酒，悄无声息就成了亲，搞得我今天才知道你已经成亲了。”
别野倒是被提醒了一下。
却又想到了跟妻子的三年之约，他跟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夫妻之实，而她也说过，只当他三年的妻子。
如果三年之后，她还愿意当他的妻子，那个时候，他一定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告诉所有人，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别野不是个大度的人，明知道她现在愿意留在身边，是感激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却还是不想放她走。
心底的想法闪电一般划过，面上带着笑含糊其辞道，“会办喜酒的，到时候邀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吴回春点了点头。
“一定去。”
这才说起正事，看向别野手中的蛇，赞叹道，“别人看到眼镜蛇就跑，你倒好，一次就抓了两条眼镜蛇。”
“还有银环蛇、竹叶青、菜花蛇。”
除了菜花蛇都是毒蛇。
“大熊山毒蛇虫蚁多，一般人不敢去，也就你经常去，到现在还平安无事了。”
“以前你无牵无挂，我劝了也当白劝，现在你已经有妻子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还是爱惜一下生命，别再去大熊山了。”
“大熊山虽然猎物多，但也很危险，人这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你总不会每次都运气那么好。”
别野面色微僵，想阻止吴回春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说了。
下意识去看妻子的表情。
顾娆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眼神却跟有刀子似的钉在别野身上。
“你不是说大熊山去的人少，是因为离得太远，周围没几个村子，再加上大型猎物多才不敢去吗？”
别野底气有些不足。
“这些是一部分原因。”
顾娆当然知道别野没有骗自己，只是隐去了大熊山毒物多这一最重要的原因，心底却更生气了。
为什么要瞒着她？
吴回春一眼就看出，夫妻俩之间的气氛开始不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别野的妻子不知道去大熊山打猎会那么危险。
“怪我，年纪大了就爱说胡话。”
“不说那些了。”
“你这些蛇都要卖吗？”
别野将五条蛇放到地上。
“你选两条吧，剩下的三条我要送入。”
吴回春满眼可惜。
“那就一条银环蛇，一条眼镜蛇吧。”
拿起手边的秤，先挑选了一条粗一些的眼镜蛇，放在秤上称了一下重量。
“七斤二两。”
又秤了一下银环蛇。
“一斤二两。”
“价格还是跟之前一样，眼镜蛇给你算一百二十文一斤，银环蛇给你算一百八十文一斤，眼镜蛇的蛇胆二十文一个，银环蛇的蛇胆三十文一个。”
“我去拿算盘算一下。”
顾娆直接说出了价格。
“七斤二两的眼镜蛇，按照一百二十文的价格卖，总共可以卖864文钱，加上二十文的蛇胆一共八百八十四文钱。”
“一斤二两的银环蛇，按照一百八十问的价格卖，总共可以卖二百一十六文钱，加上三十文的蛇胆一共二百四十六文钱。”
“眼镜蛇和银环蛇的价格总共是一千一百三十文。”
吴回春神色吃惊。
“你竟然会心算？而且还算的这么快！”
简直不可思议。
连忙喊伙计把算盘拿来，啪啪一顿算，发现自己用算盘算出来的结果，跟顾娆连个眨眼功夫都没有用到算出的结果分毫不差。
“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娆见他表情震惊，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算术还很落后，刚才自己算的太快，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有点夸张。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学过九九乘法口诀吧？
无辜地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道，“可能是喜欢管家算账，平时数钱的次数多，熟能生巧了吧。”
吴回春，“……”
他做了大半辈子的大夫，几乎天天要算账，怎么不见得‘熟能生巧’到这种地步？
一听就是敷衍。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别人不想说，他也就没必要追问下去了。
-
从回春堂出来之后，夫妻俩又回了一趟桃花村，先去了一趟村长家，将了村长一条竹叶青。
甄钱多眉开眼笑。
“这么好的东西，能卖不少钱吧？你就这么白给我，不会舍不得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了。”
话说的倒是客气，手上接过来的动作可不慢。
“你们两口子在镇上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是要多跟村里人联系，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这个村长。”
“什么时候在镇上住不惯了，也可以回村里卖块地自己建个房子。”
别野满口答应。
“好。”
甄钱多又要留他们吃饭。
别野委婉拒绝。
“我还要去大熊山一趟，晚上要赶回镇上，没有时间多留，饭就不吃了，多谢村长的好意。”
甄钱多这才放人离开。
别野和顾娆正要去徐元家，却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刘桂花，本想视而不见，奈何刘桂花厚脸皮地将他们拦住。
“我这阵子正好头晕眼花，需要点东西补一补，蛇胆补身体，你把这两条蛇给我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别野躲开她的手，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让开。”
第38章 顾姐姐
刘桂花对上别野那双眼睛就害怕，之前还有所顾忌，怕谢露别野不是自己亲生的，从别野那里拿不到钱，现在既然已经分了家，且别野还对她这种不搭理的态度，让她心头恼火，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你的命是我给的，如今我身体不舒服，让你给两条蛇补补身子都不舍得？这种蛇你不是想抓多少就抓多少吗？”
“果然是妖怪，没有心，养不熟！”
“真该一把火把你烧了。”
“你这种妖怪，只会迷人心智，看上去无害，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顾娆突然笑出了声。
刘桂花瞪了她一眼。
“你这个贱人，我还没有骂你呢，你笑什么？”
顾娆笑着道，“我在笑你可笑。”
“以前伸手找他要钱的时候，不怕他是妖怪，现在他不愿意给你好处了，你就说他是妖怪害人了？”
“他如果是妖怪，你活的到现在？”
刘桂花被怼的哑口无言。
顾娆不给刘桂花反应的机会，牵起别野的手大步离开，等走远了，才听到刘桂花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别野嘴角带着笑。
顾娆侧头看他。
“被人骂还笑得这么开心？”
别野笑意不减。
“你帮我说话的样子很好看。”
顾娆眉梢一挑。
“平时就不好看了吗？”
别野诚实道，“时时刻刻都很好看，只是，刚才比平时更好看一点。”
顾娆突然眯起双眼。
“我之前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在那么多人中，要选择买我？我当时病殃殃的，却卖的比健康的女子还贵。”
“你就不怕买回去之后我就病死了？”
别野可疑地沉默了。
顾娆不依不饶道，“怎么不说话了？”
“不会是看中我这张脸，心里打着买回去，就算活不了多久，也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主意吧？”
“等我死了再买一个？”
别野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
顾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没有什么？”
“说清楚。”
别野脸颊微红，好在小麦色的肌肤，不怎么看得出来，有点羞涩地解释道，“一开始的确是觉得你最好看才买的。”
“但是，我没有想过你活不了多久，只想着买回去之后，拜了堂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你治好。”
“我从来没想过等你死后再买一个。”
顾娆嘴角耷拉。
“男人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别野，“……”
顾娆见他不反驳，分明猜到这个结果，也是她自己要追问的，可得到这个答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你今天可以对我见色起意，以后就可以对别人见色起意。”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野嘴角一抽。
“不会。”
顾娆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语气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涩。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惜字如金？多说两句要你命了吗？是戳中你的心事了吗？要是遇到比我更漂亮的，你是不是就见一个爱一个，喜欢那个比我更漂亮的？”
她以前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可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自卑，这世上好看的人很多，总有比她更漂亮的人。
万一他真的见异思迁怎么办？
别野，“……”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上午的妻子还很温柔体贴，生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得有点凶。
“我只对你一个人见色起意，现在和以后，都只喜欢你一个人，这辈子只想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顾娆突然冷静下来。
“算了，你别说了，我才不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相信男人说的话会倒霉的。”
别野张了张嘴。
顾娆阻止他。
“闭嘴，我暂时不想听见你的声音。”走了两步，见别野真的没说话了，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分，自责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你生气就惩罚我吧。”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笑意，问道，“怎么惩罚？”
顾娆停下脚步，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真的想惩罚我？”
别野连忙摇头道，“不想罚你，也没有生气。”有点担心地问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顾娆正要说没有不舒服，却突然察觉到小腹下一阵热流。
“我大姨妈好像来了。”
别野愣了一下。
“你还有亲戚在这边？”
顾娆嘴唇有点发白。
“完了。”
别野更加不解了。
“你跟你大姨妈有仇？”靠近握住顾娆有些冰凉的手，温柔安抚道，“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顾娆欲哭无泪。
“我来月事了。”
别野之前不知道月事是什么，但记得半个月之前，妻子来过月事，且说过月事是一个月来一次的。
这还不到一个月。
顾娆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想到自己在别野离开后，放纵自己，六天时间有四天都在吃螃蟹和其他海鲜。
难怪最近总是多愁善感，刚才还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一切都是月经要来的征兆，可惜自己到现在才知道。
“你帮我看一下后面，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别野听话地走到她身后，认真地将她背后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没有。”
顾娆松了一口气。
“还好。”
“我等会儿问问张大娘有没有新的月事带吧，下次做个新的还给她。”
别野想起妻子月事期间，每天都会换洗的东西，心底知道她口中的月事带，大概就是那个月事期间要用到的。
到徐元家的时候，才发现只有徐圆圆一个人。
徐圆圆看到别野的时候，脸上飞快地飞上一朵红晕，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顾娆之后，红晕消退，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落。
“别大哥，你来找我爹吗？”
别野点了点头。
“嗯，来给他送两条蛇。”
徐圆圆走进去搬了两个凳子到院子里，招呼道，“爹在地里种地，你们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去把爹叫回来。”
别野拒绝道，“不用麻烦他回来一趟，给你也是一样的。”说着便将两条蛇放到了院子里，又道，“娆儿突然来月事了，你家里有新的月事带吗？”
徐圆圆脸颊烧红。
“别大哥，你怎么能……”
别野眼神有点茫然。
“怎么了？”
顾娆想起这是个上次连月事是什么的憨憨，便知道他将月事当做寻常事对待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踮着脚附耳道，“月事是女子的私密事，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当着姑娘家的面说出来？”
别野生平第一次这么尴尬。
“对不起。”
“我不知道这是很私密的事情。”
徐圆圆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心底既羡慕又嫉妒，还有一丝不甘和醋意，要不是母亲阻止，现在嫁给别大哥的人就是她了。
她倒希望他是故意的。
那样是不是就证明他其实也有点喜欢她？
“没关系。”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去拿个新的给顾姐姐。”
第39章 不作不死
顾娆去徐家的茅厕换上月事带，跟徐圆圆认真道了谢才从徐家出来，直到走远，才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问道，“我比徐圆圆大很多吗？”
别野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过，她今年也是十六岁，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顾娆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她看得出徐圆圆对别野的心思，却不知道别野对徐圆圆是什么想法，毕竟当初若不是张大娘阻止，现在嫁给别野的人就是徐圆圆了。
万一，徐圆圆不是单相思，别野也对徐圆圆有意思呢？
现在从别野口中得知，他连徐圆圆的具体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可见是真的没有将徐圆圆放在心上过。
“你知道我的生辰吗？”
别野想都没想就答道，“二月十五日，卖身契上有写。”
顾娆心底更满意了，不知道徐圆圆的，把她的倒是记得一清二楚，顺势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多久呢。”
别野沉默地看着她。
“成亲之前，我们交换过八字。”
顾娆尴尬地笑了笑。
“是吗？”
“当时我昏昏沉沉的，病的有点严重，对什么事都不上心，还真没有太注意，你重新告诉我一次吧，这次我一定记住。”
别野嗯了一声。
“我以前以为自己是八月二十，但得知自己不是别家的孩子之后，便不确定了，八月二十这个生日是他们死去女儿的生日。”
顾娆，“……”
早知道不提这个了。
“你当时也是出生不久的婴儿，应该跟八月二十差不了几天吧？说不定就是这么巧，也是八月二十出生的。”
虽然具体出生日期搞不清楚，但是什么星座还是很清楚的。
“只要你是七月二十三到八月二十二期间出生的，就是狮子座，他们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应该才出生没几天，所以，你肯定是狮子座。”
别野神色疑惑。
“狮子座是什么？”
顾娆兴致勃勃地解释道，“十二星座即黄道十二宫，是占星学描述太阳在天球上经过黄道的十二个区域，包括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跟我们的十二生肖有异曲同工之效。”
又慢慢将十二星座的对应月份跟别野仔细讲了一遍。
别野似懂非懂。
“你是水瓶座。”
顾娆点了点头。
“狮子座和水瓶座的匹配度是六十分，及格了，说明咱们还是挺般配的。”
别野问道，“满分是多少？”
顾娆答道，“一百分啊。”
别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顾娆其实察觉到他不高兴了，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贱兮兮地想让他更不高兴一点，以此来试探他有多在乎自己。
“水瓶座和天秤座、双子座的匹配度是一百分，跟白羊座的匹配度是九十分，我以前身边就挺多双子、天秤和白羊座的朋友的。”
别野突然问道，“阿南是什么星座？是和你更配的双子座，还是天秤座？”
顾娆愣了一下。
正要问阿南是谁，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一个俊朗儒雅的身影，身穿淡青色长袍，脸上带着温柔又明媚地笑向她缓缓走来。
那是原主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
别野眼底划过一道暗色。
“你叫过他的名字。”
顾娆眼神迷茫。
“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记得！
别野薄唇微抿，突然不想告诉她，是她中了药之后，将他当做别的男人的时候，既然她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再提了。
“忘了吧。”
顾娆，“……”
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忘？
难道是睡着的时候？
她又不是原主，为什么要叫原主竹马的名字啊？
难道原主残留的意识还在？
这大概就是不作不死吧……
早知道就不作死提什么星座了。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没有过多的对话，但等看出顾娆走不动的时候，别野还是主动走到她前面蹲下。
“上来。”
顾娆有些犹豫。
“你等会儿还要扛野猪，要费力气，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你不用管我，我只是走的慢一些，可以……”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别野提到了背上。
顾娆，“……”
就会仗着自己个子比她高，力气比她大，动不动就把她随手一提，这样真的搞得她很没有面子！
双手诚实地缠上别野的脖子。
“你累了就放我下来。”
别野嗯了一声。
但接下来背着顾娆，走的比之前更快了些，一点都没有负重前行的模样，让顾娆意识到，之前走得慢，是别野刻意放慢了步子在配合她。
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语调也变得柔软了些，脑袋在别野脖子上蹭了蹭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别野语气沉稳。
“不麻烦。”
“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很高兴。”
顾娆嘴角勾起，不知不觉中在别野的背上睡着，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大熊山了。
别野交代道，“山里危险，你从未进去过，也没有做过任何防护，不要进去，在外面等我就好。”
顾娆乖巧答应。
“好。”
“快去快回哦。”
别野嗯了一声，将她放下来之后，便大步进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顾娆面前。
顾娆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别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背上扛了一头壮实的黑毛野猪。
顾娆连忙小跑过去。
“我来帮忙！”
别野摇了摇头。
“不用。”
顾娆只好解下腰间的水壶，递到别野面前，“那你先喝口水吧。”
别野喝了两口。
“不渴了。”
“我们早点回去吧。”
顾娆走在别野身边，一到别野出汗的时候，就立即上前给他擦汗，擦完汗又给他喂水。
两人走走停停。
回到野猪镇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了。
太阳西沉，天空泛着深蓝色。
云来楼。
周正一看到别野，以及他抗在肩上的野猪，眸子就噌的亮了，这么大一头野猪，一般人还真猎不到。
“来来来，放到这边来。”
别野带着顾娆一起进入后门，将野猪放到后门里宽敞的院子里。
周正连忙使唤两个伙计，将称拿来秤这头野猪的重量。
两个伙计一起，扛起野猪的时候，脸都涨的红了，双腿也微微发颤，但好在还是将野猪的重量秤了出来。
“一共六十公斤。”
第40章 拉面
周正轻咳一声，让两个伙计将野猪放下，随后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去前厅招待客人吧。”
伙计们，“……”
天都快黑了，哪里还有什么客人啊？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周管事的不满和羡慕，周管事的小心思，谁还不知道啊？
无非就是把他们支走，然后从猎户手中压低野猪的价格，中间少去的钱，全都可以进周管事一个人的腰带。
收猎物可是个油水多的肥差，难怪周管事吃的膀大腰圆，要是这种好差事落到他们头上就好了。
尽管不甘心，但两人还是失去地走了。
谁让周管事是云来楼老板的亲戚呢？要是将周管事惹到了，他们也就别想继续在这里干了。
伙计们离开之后，周正围着野猪走了两圈。
随后啧啧两声，可惜道，“这只猪倒是肥大，可惜，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莫不是病了吧？咱们云来楼是野猪镇最大的酒楼，最注重的是口碑，要是猎物有病，让客人吃坏肚子，我一个管事的可承担不起责任。”
别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次的猎物，让客人吃坏肚子了吗？”
周正哈哈一笑。
“那倒是没有。”
“不过，还是要谨慎起见不是吗？不能因为一次没有，就放松警惕，要是中一次招，毁了的可是云来楼百年的招牌。”
“你说你也是，怎么就不能在野猪活蹦乱跳的时候把它送过来呢？”
“偏偏要……”
“你自己看看，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瘟猪，我有点不敢收啊。”
别野问道，“不收了吗？”
“那我去别家问问。”
说着就要去将野猪扛起来，却被周正一把拦住了。
周正瞪了他一眼。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们合作那么久了，难道我对你还不信任吗？收倒是可以收，但价格方面，我不能给高了，不然，不好跟东家交代。”
别野剑眉蹙起。
“多少钱？”
周正笑起来很慈祥，实际上老奸巨猾道，“好的野猪肉，一般是四十文一斤，这个价格你也是知道的。”
别野嗯了一声。
周正继续说道，“你这头猪一看就不怎么好，我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按照家猪的价格给你算，三十文一斤怎么样？”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一言不发的顾娆，终于忍不下去了，却仍旧保持礼貌的微笑道，“周管事，别的猎户卖猎物的时候，也是给你捉活得来卖吗？”
“如果是死的，你是不是也要担心猎物是不是有病？”
周正面色一僵。
“你是？”
别野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周正皱了皱眉。
“男人谈生意，带个女人干什么？”看别野的眼神有点不满了，“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沾染生意上的事情，不然容易让自家男人破财。”
“你下次别带她来了。”
又看向顾娆，分明个子还没有顾娆高，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指手画脚的意味。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生意上的弯弯绕绕，男人谈生意的时候，最忌讳女人插话，以后长个记性。”
别野其实一向好脾气，此时却沉下脸来。
“好，我不带她来了，也不来你这里了。”扛起地上的野猪，又对顾娆说道，“我们走吧。”
周正有些震惊，也有点难堪。
当了这么多年的云来楼的大管事，谁看到他不来巴结几下？还是头一次有人直接跟他撕破脸！
之前一直好好的，就为了个女人？
“别猎户，你可要想清楚。”
“云来楼是野猪镇最大的酒楼，你要是不将猎物卖来这里，别处可不是随时都能收你的猎物，别到时候砸手里了！”
“咱们合作那么久，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和气？都是成年人，别意气用事了，把野猪放下吧。”
“我给你算三十五文一斤的价格！”
别野不去管周管事说了什么，带着顾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正又可惜那头野猪，又气恼别野一个小小的猎户，竟然跟他甩脸子，面色不复之前的和蔼，阴沉得可怕。
“现在你就嚣张吧，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
回到家的时候，野猪已经快断气了。
顾娆有点自责。
“我刚才是不是不该……”
别野打断她的话。
“不是你的错。”
“我早就知道周管事不是个能够长久合作下去的对象，只是之前嫌麻烦，不想跟他计较，而且以前也的确没那么多时间自己去摆摊卖。”
“现在我们住在镇上，想什么时候摆摊就什么时候摆摊。”
“现在天气不算太热，今天晚上把猪杀了，明天早上肉还是新鲜的，到时候在家门口摆着卖就成。”
他说的倒是轻松。
顾娆却知道他已经很累了，在山上的时候，估计也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野猪没卖出去，又要自己连夜杀猪……
可惜，就算知道他很累，她也帮不了太多忙，更不能劝他直接摆烂不杀了，等明天早上再杀猪。
野猪已经快死了，再不杀，等野猪自己死了，肉就不能吃了。
“家里没有杀猪的工具怎么办？”
这倒是难不倒别野。
“我来。”
“你去厨房帮我烧一锅热水就行了，在厨房里别出来，外面血腥，免得看了让你晚上做噩梦。”
顾娆不想给他添麻烦。
“好。”
别野拉了两条板凳出来，用麻绳将野猪牢牢绑在上面，而后用菜刀割喉放血，野猪本身也奄奄一息，没挣扎多久就死了。
猪血放了小半桶，又在里面倒入冷水等待凝固。
热水烧好了。
别野端来一个大盆，将野猪放进去浸泡，一边浸泡一边用磨得锋利的菜刀动作麻利地刮猪毛。
顾娆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
“要不我来帮你一起刮吧？”
别野回头对她一笑。
“不用。”
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猪血，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只在院子里和厨房里各放了一支蜡烛，这抹和着血的笑看上去怪渗入的。
顾娆收回脑袋，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继续揉自己的面，准备等会儿做拉面。
她的面揉好后，别野也将一头野猪拆分好了，拎着一块里脊肉进来，说道，“你不爱吃肥肉，我拿的全是瘦的。”
顾娆知道他又想吃肉了。
“我揉了一些面，等会儿给你煮拉面，恰好家里有酸菜，那就做酸菜肉丝哨子拉面吧，多给你放点肉丝。”
“你先去洗个澡吧，洗碗之后面也好了。”
第41章 上头
顾娆从缸里取了一些酸菜，以及酸辣椒、酸姜蒜，将酸菜切成细丝，酸辣椒、酸姜蒜切碎，放在一旁，又切了一些新鲜的葱姜蒜放在一旁。
将别野带过来的肉切成细丝，又去院子里拿了一块五花肉，肥肉和瘦肉分开且成细丝，瘦肉丝和肥肉丝分开放在碗中。
锅中烧火，热锅凉油倒入肥肉，煸炒出油，下入新鲜葱姜蒜，翻炒两下，倒入酸菜及酸姜蒜继续翻炒。
倒入瘦肉翻炒至水分基本丧失，加入料酒去腥，下入豆瓣酱、生抽、麻油、干辣椒、味精，再倒入开水，大火煮开，转小火慢炖，水基本熬干，加入辣椒面、盐巴，不停翻炒防止粘锅。
肥肉出油了，加入大量的醋，小火闷烧一会儿，加入少许白糖，等水分丧失，盛出。
总共盛了一大盆，估计可以吃好几顿了。
锅涮洗干净，加入半锅冷水，灶孔中加入耐燃烧的木柴，而后回到灶台，将面团切成小块，用手将面块压扁。
在面片上倒少量油，涂抹均匀，将面片切成细小的面条，双手拽住面条两头，轻轻向长拉扯。
以此可以拉扯几根，不一会儿，就拉了许多面条，锅中水沸腾之后，将拉出来的细小面条下入锅中在，再打了三个鸡蛋进去。
趁这会儿功夫，顾娆又分别在两个碗里调制拉面的作料，加入大蒜末、小米辣、干辣椒面、味精、盐巴。
面条煮好之后，先在碗中倒入一勺煮面的开水，又将煮好的荷包蛋加起来，小婉中放一个，大碗中放两个，随后用漏勺将锅中的拉面捞起来，倒入两个碗中。
最后在拉面上倒入备好的酸菜肉丝哨子。
别野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下来，两碗热腾腾的拉面刚刚上桌。
顾娆招呼道，“快些趁热吃吧。”
随后又打量他这一身衣服，赞叹地说道，“靛蓝色很适合你，你转一圈我看看，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去改改。”
本来就长得好看，之前穿的朴素，依旧遮不住俊美的样貌，如今稍微穿的好点，看上去更加丰神俊朗了。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都想凑上去亲亲摸摸。
特别是系上腰带之后，那愈发窄的腰身，以及腰带之下的大长腿，让她看得心里有点痒痒。
食色性也，她承认此刻自己图他身子了，反正现在人是她的，亲一亲摸一摸应该不过分吧？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合她胃口呢？
这么好看的脸，这么棒的黄金比例身材，不好好打扮可惜了，顾娆决定，以后多给别野做衣服，让他换着穿给她看。
别野听话地转了一圈。
“很合身。”
他第一次穿这么合身的衣服。
“谢谢。”
顾娆不习惯他这么客气，拉着他坐下道，“快些吃面吧，再不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不够吃的话，我再给你煮，不费事儿。”
别野点了点头。
“好。”
低头就要吃面。
顾娆连忙道，“下面还有佐料，你先用筷子搅拌均匀，拌一拌更好吃。”
别野嗯了一声。
“好。”
刚搅拌两下，就将下面的两个鸡蛋翻了上来。
“怎么又给我煮蛋？”
但一文钱一个，他今天已经吃过两个了，又来两个，显得有些奢侈，一般人家可舍不得这么吃。
顾娆笑着道，“你这几天辛苦了，给你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别野心头又涌入一股暖流。
他从前遇到的人，只想把他当苦力，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是个人，吃不饱穿不暖也会没力气干活。
“娆儿，我以后会更努力挣钱，让你过好日子的，你不喜欢干活，以后家里的活儿就交给我干。”
“我什么都可以干。”
只要她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他愿意一辈子当她一个人的苦力。
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以后会好好学做饭的，等我学会之后，你就不用下厨了，觉得无聊的话，镇上有茶楼，你可以去喝茶听戏。”
是不是学会了做饭，符合了她对夫婿的标准，三年之后，她就会考虑继续留在他身边？
顾娆嘴角一抽。
不就是给他做了一件新衣裳，煮面的时候给他加了两个鸡蛋吗？
怎么又恋爱脑上头？
不过……
尽管心里没有利用他，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自己享清福的意思，但顾娆却不想拒绝这份好意。
既然他这么恋爱脑，今天晚上对他耍流氓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至于擦枪走火这种事，顾娆压根没有想过，前几次也不是没跟别野亲密过，不还是平安无事吗？
前几次的经历让她愈发肆无忌惮。
“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要是我真的懒惰了，什么都让你做，你可别到时候又嫌弃我太懒。”
别野神色认真。
“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顾娆耸了耸肩。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保证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但人心易变，以后你变心了，这些诺言也就不作数了。”
“说不定我以后提起的时候，反倒会让你觉得是枷锁，是麻烦。”
别野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也再一次意识到，她看似随遇而安，实则戒备心很重，不会轻易对人放下心防。
如此不轻易动心的人，又是怎么喜欢上那个男人的？
那个阿南究竟是谁？
原本以为过去的，他可以不去计较。
可现在才发现，他太看得起自己了，越是在乎她，就越是会忍不住去想，她现在还爱着那个男人吗？
她之所以浑身是刺，不相信男人的话，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也曾对她许下诺言，却辜负了她？
原本香喷喷的面，现在吃起来却索然无味。
别野没有将心底的失落表现出来，笑着道，“别只顾着说话，你碗里的面都快坨了，先吃面吧。”
不相信他也没关系，他自己能做到就行了。
顾娆体谅别野打猎辛苦，今天又扛着野猪走那么远的路，回来后还一个人杀猪，等吃完之后，便催促他先上楼休息，自己准备去厨房洗碗。
别野却主动将洗碗的活儿包了。
“我不累。”
人又不是钢铁打造的，怎么可能不累？顾娆坚持洗碗，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最后别野退一步道，“我们一起洗吧。”
最后是别野洗第一遍，顾娆洗第二遍，用清水涮一遍，再将碗筷放到橱柜中。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碗筷很快就收拾好了。
别野又去将院子里的猪肉搬到厨房，放在大背篓里，用盖子盖住，上面还用石头压着，防止晚上又老鼠偷吃。
做好这一切，总算可以一起上楼休息了。
第42章 惊艳
夫妻俩将楼下的门都锁好，才拿着蜡烛一起上楼，到了二楼的大堂，先将两侧的窗户关好才进卧房。
别野将蜡烛放到烛台上。
顾娆进入卧房，才尴尬地想起来，自己一直催别野去洗澡，自己却忘记洗澡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一直没想起来。
“我要下去一下。”
别野神色疑惑。
“为什么？”
顾娆不好意思道，“我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身上出了汗，还是去洗个澡吧，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
别野走到顾娆面前，低下头在她的脖颈间嗅了嗅。
“香的，不用洗。”
“太晚了，睡吧。”
顾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太晚了，此时，刚好打更人的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等去楼下烧热水洗完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外衫脱下来，抬起手臂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有，又扭头嗅了嗅肩膀处，也没有味道。
虽然没有别野口中的香味儿，但至少也没有臭味儿和汗水味儿，她每天都用灵泉水泡澡，身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杂质，一天不洗澡应该也没事吧……
别野解开腰带，将外衫和中衣脱下，将之挂在梨花木制成的衣架上，身着单薄的白色亵衣裤从顾娆面前经过，走到床边，弯腰将叠好的被子铺开。
顾娆的视线落在他紧致的腰身上。
怎么能有男人腰是腰，腿是腿的？
弯腰的时候，宽阔的后背，精壮的腰肢，逆天的大长腿，无一不在挑战她的耐力，身为一个自认矜持的女人，却如此好色，顾娆为自己感到羞愧。
但是……
他跟她是拜过堂的，两人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对他好色不是正常的吗？又没有对别的男人好色。
对于别人，就算长得貌若潘安，顾娆也不会对之好色，她的好色还是分人的，只能说别野出现的时间很对，他跟她之间的关系也恰巧满足了她好色的条件，前几次的亲密将顾娆的色批本质激活了。
美色当前，占完便宜再羞愧吧！
当下不再犹豫，将中衣也脱下，先别野一步钻进被窝，自觉地往里面滚一圈，盖上被子睡在里面。
别野将蜡烛吹灭，也掀开被子翻身上床。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亮透过纸窗照进来，让屋内多了一丝深蓝色的光亮，朦胧的月光，让人的视线也变得很朦胧。
别野正要放下床帐，一只手越过他的胸膛，将他那只手按住，然后快速地握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顾娆往别野身边挪了挪。
“今晚不拉床帐，拉上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别野有点疑惑。
不是要睡觉了吗？睡觉要看清什么？
扭头看过去，对上一双又圆又亮的杏眼，从她的晶亮的眸子里，他好像读懂了一些东西，喉结不自觉地滑动。
“你想……”做什么？
顾娆直白地说道，“我之前只注意到你长大高大了，没注意你的腰，刚才你穿上我给你做的衣服，我才发现你的腰好细啊。”
“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腰吗？”
不等别野回答，公平公正地说道，“我摸了你的腰，你也可以摸我的腰，这样咱们谁也不吃亏。”
别野，“……”
原来这种事情也要公平，长见识了。
“可以。”
顾娆隔着衣服摸了一会儿，不过瘾，又大胆地从衣服下面伸进去，摸了一会儿，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赘肉，肌肤也很光滑细腻。
摸着摸着就心猿意马了，手逐渐往上，偷瞄别野的表情，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却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于是摸上他的胸肌。
别野呼吸逐渐加重，身侧的手抓紧身下的床单，过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问道，“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顾娆头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心愿得到满足之后终于没抵抗得了困意睡了过去。
别野，“……”
不是说好要公平吗？
侧头看向窝在自己臂弯中，睡得香甜，白嫩的脸颊还泛着淡红色的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了。
就这么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伸手将那只放在自己胸膛上，软若无骨的小手拿出来，放在自己的侧腰上。
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
“好梦。”
别野被妻子如此撩拨，自然有感觉，可他心里很清楚，她虽然比之前主动了些，却并没有将自己彻底交付给他的准备。
他不想强迫她。
有些事情要两厢情愿才美好。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愿意真正跟他在一起呢？他可以等，只是每次感受到她内心深处对他的疏离都会很难受。
或许，她在尝试忘掉那个负心汉，尝试着接纳他，他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住在她心里的人成为自己。
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人在他的怀里，只是这么搂在怀中，他的心里就很满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很幸福。
-
顾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的位置是凉的，楼下有别野走动的声音。
坐在床上神游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梳妆镜前梳了个单螺髻，又去衣柜拿出自己的新衣裳穿上。
随后去空间里洗漱一番，站在全身镜前照了一下上身效果。
白色里衣和青色中衣搭在里面，只露出交叠的衣领，浅青色的外衣穿在外面，腰间系着一根于中衣同色的腰带，脚下一双黑底白面，绣着浅青色竹子的绣花鞋。
又取出一对坠着乳白色水滴状玛瑙的耳环戴上，一根白玉兰花簪插在盘着单螺髻的黑发间。
整个人显得更清新典雅。
顾娆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时候，恰好对上站在院子里，正在打扫地上昨日留下的猪毛的别野回过头的视线。
别野眼底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艳。
顾娆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走路的姿势更端庄了，看着站在原地不动，跟个傻子似的的别野，心不听使唤地加速跳动。
她承认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让别野惊艳一番。
他这个反应让她很满意。
只是，分明是为了让他惊艳，可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却有些羞涩了，生怕自己故意而为的小心机被他发现。
假装没发现他惊艳的眼神，表情平常地往他的方向走去，就在要走到别野面前的时候，突然别别野拦住脚步。
别野总算回过神，扔下扫把，双手将顾娆直直地抱起来，大步走到屋檐下的石台阶上，将之轻轻放下。
“地上有猪血和猪毛，很脏，当心弄脏了绣花鞋，白色的鞋子不经脏。”
转身去屋里搬了个椅子，对顾娆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下，等我把院子打扫干净，你就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
顾娆，“……”
这跟她想象之中，惊艳之后，忍不住对她亲亲抱抱不一样！
抱是抱了。
可谁抱人是那样，将人直直地抱起来的？别的男人都会对自己的女人公主抱，他怎么能如此不解风情！
鞋子脏了可以洗，有些氛围没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43章 摆摊
顾娆心底的旖旎心思，被别野的举动打散，却也知道别野是一片好心，没有真的跟他计较。
看到地上的猪毛，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这些猪毛收集起来别扔。”
别野问道，“有什么用吗？”
顾娆笑着道，“每天用柳条或者树枝刷牙也挺麻烦的，而且，用那些刷牙刷不干净，我打算用这些猪毛多做一些牙刷，用不完的，就做成大一些的刷子，以后用来刷蘸料，或是用来干别的。”
别野愣了愣神。
“用猪毛刷牙？”
顾娆点了点头。
“别小看这些猪毛，等我做好之后你就知道猪毛牙刷的好处了。除了做牙刷和其他刷子之外，还可以做成毛笔。”
“不过，猪毛毛笔不值钱，可以留在家里自己用，或者便宜卖出去。”
“只要猪背上的毛，硬一些做成的刷子才刷的干净，太软的就不要了。”
别野说道，“好。”
“你等我一下，我把猪毛收集起来，就去烧火把饭热一下，然后吃早饭。”
顾娆有些惊讶。
“你连早饭都做好了？”
别野嗯了一声。
顾娆，“……”
突然想到上一次，别野那‘惊为天人’的厨艺。
本来有点饿的肚子，突然就不饿了。
不过，她没有将对别野厨艺的不认可表现出来，还下定决心，等会儿不管饭菜多难吃，她都要把碗里的吃完。
不仅要吃完，还要夸赞他、激励他，这样他以后才更愿意下厨。
厨艺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培育。
以后还是找机会手把手教他一下吧。
等他学会了厨艺，以后她不想做饭的时候也有人做饭，不至于家里离了她就没饭吃。
顾娆的确挺喜欢下厨的，也很喜欢别人将自己做的饭菜吃完，那会让她很有成就感，但她不想整天泡在厨房里，当一辈子的煮饭婆。
有人愿意帮她分担一下，她才不会傻乎乎地拒绝。
顾娆走到厨房，灶头上有两个盖着盘子的菜，她将上面的盘子取下来，一个是素炒包菜，一个是土豆肉丝。
看上去颜色还不错。
掀开锅盖，里面是熬得刚刚好的玉米粥。
顾娆烧火将饭菜热了一下便端上桌，别野也恰好将院子里的猪毛收集好了，铺开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晾晒。
洗了手便上桌吃饭。
别野先给顾娆夹了一筷子土豆肉丝，眼里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道，“尝尝看，我特意跟张大娘请教了一下怎么做菜，这次做的菜味道应该还可以。”
顾娆先喝了一口粥，再吃了一口土豆肉丝，眸子微微一亮，对别野竖起了大拇指。
“进步神速！”
“很好吃！”
虽然盐巴有点少了，辣椒切的有点多了，但跟上次齁咸到没法儿吃想必，真的已经不错了。
别野嘴角勾起。
“喜欢就好。”
顾娆又尝了一下素炒包菜，味道虽然清淡，但包菜本来就随便怎么炒都好吃，这道菜倒是挺合她的胃口的。
就着稀饭也很下饭。
饭后，顾娆开始清点野猪肉，上次买猪肉的经验，让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猪内脏不值钱。
因此，全都留下来自家吃。
猪内脏大概有二十来斤，昨天吃的，加上留下一部分自己吃的，剩下要卖出去的野猪肉刚好九十斤。
别野不解地看着顾娆的动作。
猪肠子臭气冲天，一般都是直接扔了的，只有穷人家吃不起肉，才会吃猪肠子沾点儿油水。
他昨天顺便将猪肠清洗干净，只是为了到时候搭着猪肉送人。
猪心猪肝猪肺这些内脏，腥味儿也很重，很少有人爱吃，也是吃不起肉的穷人家才会吃，本来也是拿来送入的。
“我们再留二十斤猪肉吧，这些猪下水到时候送人就行了。”
顾娆正弯腰将自家要留下的，和要拿出来卖的猪肉分别装在两个背篓里，闻言回头对别野笑了一下，解释道，“猪内脏很好吃的，等中午的时候，我下厨给你做几道猪内脏的菜你就知道了。”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将肉分好类，用抹布擦了擦手，对别野说道，“你先在门口搭两条板凳，再在板凳上的搭一个木板吧。”
别野将高脚长条板凳搭好，却找遍了家里都没找到木板。
“没有木板，用布可以吗？”
顾娆点了点头。
“也行。”
“那就将两条板凳并拢一点，免得肉放上去掉地上了。”
夫妻俩一顿忙活，总算在门前将要卖的九十斤猪肉摆好，顾娆还用炭笔在一块灰扑扑的布上写了猪肉的价格。
野猪肉三十九文一斤，排骨和蹄髈等带骨头的一律二十九文钱一斤。
此时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
顾娆搬来两个椅子，对站着的别野说道，“坐下慢慢等吧，想买猪肉的人自己就停下来了。”
别野愣了愣。
“这样真的卖得出去吗？”
顾娆眉梢一挑。
“你没有跟云来楼合作之前，是怎么卖猎物的？”
别野说道，“我会在东街租一块地，在地上铺一块布，将猎物放在布上，等人过来买，人少的时候，会叫卖。”
顾娆上辈子也是摆摊经验丰富的人。
但那个世界摆摊，只需要将摊位搞得花里花哨，自己坐在那里等生意就行，还真没吆喝叫卖过。
别野看出顾娆抹不开面子，笑着道，“这点猪肉，我一个人就可以卖完了，你回屋里休息吧。”
顾娆摇了摇头。
“一起。”
恰巧一个大娘路过，顾娆热情地问道，“大娘，要买野猪肉吗？我们今天敢杀的野猪，肉新鲜着呢，还比别处的野猪肉便宜一文钱！”
别野扭头看了她一眼。
猪不是昨晚杀的吗？
顾娆面不改色，继续向大娘推销自家的野猪肉，见大娘不为所动，又指了指旁边的背篓道，“除了野猪肉，还有野鸡，野兔，小猪仔和灰狐狸。”
大娘总算停下脚步，视线在还算活泼的小猪仔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而后看向野鸡和野兔，问道，“野鸡和野兔多少钱一只？”
顾娆笑着道，“本来野鸡的价格是二十文一斤，野兔的价格是五文钱一斤，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我们图个吉利，野鸡算你二十八文一斤，野兔算你五文钱一斤如何？”
大娘也是知道行情的，听到顾娆报出的价格之后，知道没有骗自己，再加上又要给她便宜……
忍不住有点心动。
但是，这不逢年过节的，吃肉是不是太奢侈了，有钱吃肉，还不如买点布料给家里的孩子们做件像样的衣服。
第44章 爆炒腰花
顾娆看出她的动摇，陈胜追击道，“我们是看在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想要个开门红，所以才给你这么实惠的价格的，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之后的客人，可就不会给便宜这么多了。”
“你要是买的多的话，还可以再给你便宜点。”
大娘这回彻底心动了。
“我先看看吧。”
“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太贵了我恐怕买不起。”
顾娆将背篓里的野鸡和野兔全都拿出来，放在地上让大娘挑选，自己也帮她挑选了一只肥一些的野鸡和一只肥一些的野兔。
“大娘家里应该有孙儿孙女吧？买大一点的，才够家里那么多人吃，而且，大一些的肉多些，划算。”
“我看着两只就不错。”
大娘想到家里馋肉的孙儿，心软了软，一咬牙狠下心道，“就给我称一下这两只。”
别野将选好的野鸡和野兔拿来过秤。
“野鸡两斤六两，野兔五斤一两。”
顾娆立即报出价格。
“野鸡给你算十八文一斤，两斤六两就是四十六文。野兔给你算四文钱一斤，五斤一两就是二十文。”
这个时代的计算方式里是没有小数点的，也没有四舍五入，所以，顾娆直接将小数点后面的数字抹了。
“一共六十六文钱。”
“你两只一起买，我就只收你六十五文钱。”
顾娆算出来之后，也被这个价格惊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便宜，早知道刚才就不降价了，大不了开张得慢一些。
大娘厚着脸皮问道，“能不能把那五文钱的零头给我抹了？”
顾娆笑着道，“刚才给你的价格，算下来野鸡总共给你便宜了五文钱，野兔也给你便宜了五文钱，两只加起来，再给你便宜一文钱，一共给你便宜了十一文，这个价格已经没赚反倒倒贴了，不能再少了。”
小本生意，让把六文钱当零头抹了，也是真敢想，要不是素质好，不想跟客人起冲突，她早就把人撵走了。
大娘当然知道便宜的多，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大方一次买两只。
但是，不是想开门红吗？
再给她便宜一些应该也可以吧？
“我今天出来没带这么多钱……”
顾娆保持微笑。
“可以问一下你带了多少吗？”
大娘神色有点不自然。
“刚好带了六十文。”
顾娆哦了一声，笑着道，“这简单，我再给你换一只小一些的野鸡或者野兔就可以了，你看看换野鸡还是野兔？”
大娘，“……”
看得出是铁了心不能再给她少了。
“真拿你没办法。”
“算了，六十五就六十五吧，本来这五文钱是要留着给孙子买糖葫芦的，这回买不了，回去他又要跟我哭闹了。”
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看着老板娘，心底还是不打算放弃，万一老板娘心软了，便宜她五文钱给孙儿买糖葫芦呢？
女人对孩子都心软。
顾娆听得出大娘在暗示她，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假装不懂，直接将那两只猎物用草绳拴在一起递过去。
“六十五两，承蒙回顾。”
大娘，“……”
最后还是脱掉鞋子，将藏在袜子下面的铜板拿出来数，数出来三十文，又在腰间摸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数出三十五文钱。
“给。”
顾娆，“……”
为什么要把钱藏在脚底下？
别野看出顾娆的嫌弃，主动从大娘手中将沾染了脚气酸臭味的钱接过来。
大娘拎着野鸡和野兔离开。
别野回到院子里，将铜板清洗一下，放入钱袋子里，对顾娆说道，“很多人都这么藏钱，习惯就好了，下次收钱的事情我来做吧。”
顾娆，“……”
突然不是那么喜欢钱了。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问道，“你们是在卖野猪肉吗？多少钱一斤？”
别野答道，“三十八文钱一斤。”
中年男人没有犹豫，直接道，“那就给我来一斤吧，给我割肥一点的，回去让我媳妇熬出油，留着以后炒菜吃。”
别野估量了一下，一刀切下去，割下一块肉，用秤称了一下，刚好一斤多一点。
在肉上用刀传了一个孔，而后将麻绳穿进去拴成一个活扣。
中年男人给了三十八文钱，拎着草绳将一斤肉带上逐渐走远。
不一会儿，又来了客人。
……
中午的时候，还剩下一些肉没有卖完，别野继续留在外面卖肉，顾娆则进屋去做午饭了。
她将新鲜的腰花拿出来，用水清洗干净，将腰花切成两片，剔除腰臊，洗净，在光滑的一面用刀斜切十字花纹，再切成小块；
青红辣椒洗净，切片；
将蒜片、姜末、酱油、盐巴、料酒、味精、花椒、淀粉放在小碗中调成汁。
将腰花在锅中焯水，沥干水分，随后热锅少油，倒入焯过水的腰花，迅速翻炒，待变色后捞出控油；
锅内留少许油，爆香料汁，倒入青红辣椒，继续翻炒，最后倒入腰花，大火快炒至熟后装盘。
一道火爆炒腰花就好了。
接下来做的，是一道凉拌红椒猪肚丝。
猪肚洗净入锅煮熟晾凉，将煮好的猪肚切成丝放入碗中，加入红辣椒丝，加入葱姜末、盐巴、生抽、淋上辣椒油、滴入少许香油、加入葱花搅拌即可。
最后烧了一道酸菜汤。
此时边锅的饭也煮好了，顾娆将菜端上桌，又盛好两碗饭，端上桌，摆好碗筷之后，便让别野进来吃饭。
她做饭的这会儿功夫，别野又卖掉了十几斤猪肉。
尽管如此，摊位上还剩下很多。
顾娆给别野盛饭的，又是一个盆，别野进来之后，将两道菜都拨了一些在饭上，随后对顾娆说道，“我在外面吃吧，等会儿又要来客人。”
正说着话，外面真又来客人了。
别野端着饭盆出去。
来人是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
别野问道，“要买什么？”
汉子原本是来买小猪仔的，在闻到饭菜香之后，顿时忘记自己过来的本来目的，眼睛不争气地看着别野饭盆里的菜。
“炒的什么，好香啊！”
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别野也不知道。
“我妻子炒的，我也不知道。”
不过，闻着的确挺香的。
汉子催促道，“你先吃饭吧，不用管我。”
别野，“……”
“那你先自己看看，看到想买的再跟我说。”
汉子点了点头。
别野便坐到椅子上吃饭了，他先吃的是爆炒腰花，入口的一瞬间，就被爆炒腰花的麻辣鲜香给征服了。
第45章 日常
别野又尝了一道凉拌红椒猪肚丝，味道脆弹爽口，吃饭的速度忍不住比平时快了些，幸好他吃饭用的是盆，不然一会儿就吃没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顾娆端了一大碗酸菜汤出来。
“下次吃饭之前先喝汤，好消化一些。”
别野抬手接过汤碗喝了一口。
“好。”
随后将汤碗放在猪肉旁边空出来的地方，继续吃饭。
顾娆看他吃的香，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笑。
“今天的菜很下饭，所以我特地多蒸了一些米饭，碗里的吃完，再去锅里盛，菜也还有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别野点了点头。
“嗯。”
“你进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当心等会儿菜凉了。”
顾娆正要回去。
汉子终于忍不住了，将顾娆叫住，问道，“老板娘，你们炒的是什么啊？我看得出是肉，但看不出是什么肉，味道也太香了。”
顾娆笑了笑道，“就是野猪身上的肉，你要是喜欢，就多买些回去做来吃吧。”
汉子眼神遗憾。
“我媳妇的厨艺，我心里是清楚的，炒不到这么好吃。”想了想还是道，“那给我来一斤猪肉，再买两只小猪仔吧。”
别野放下碗筷，秤出一斤野猪肉，又道，“这些小猪仔都在十五斤左右，价格是三十文一斤。”
“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随便拿两只称重？”
汉子道，“我自己选吧。”
很快就挑选了两只看上去活泼的公猪。
别野给两只猪称重。
“一只刚好十五斤，一直十六斤六两。”
顾娆算出价格道，“十五斤的小猪仔是四百五十文，十六斤六两的小猪仔是四百九十八文，总共九百四十八文。”
“加上一斤三十八文的野猪肉，一共九百八十六文。你买的多，我们把零头给你抹了，给九百八十文就行。”
汉子没想到都不需要自己砍价，老板娘就直接给自己少六文钱，还挺会做生意的，心底舒坦，决定以后也多来照顾这家的生意。
从腰间接下钱袋，给了一两银子的银锭。
“散钱不够了，多的给我找吧。”
顾娆将钱接过来。
“好。”
给他找了二十文的零钱。
大汉是背着背篓来赶集的，这会儿倒是方便放小猪仔和野猪肉，将小猪仔和猪肉放到背篓里，背上背篓便要走了。
别野说道，“我们家之后要做吃食生意，你要是喜欢我们家的吃食，以后有空可以来尝一尝。”
大汉的眸子噌的亮了。
“有你刚才吃的吗？”
顾娆提别野作答。
“我们打算就在家里做生意，院子不是很大，两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暂时不打算做炒菜生意，等砂锅米线的生意好起来，能够盘下一个铺子，请得起伙计之后，会考虑做炒菜生意的。”
大汉闻言有点失望。
砂锅米线是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吃刚才那闻着就香喷喷到让人控制不住流口水的饭菜。
顾娆继续道，“到时候除了砂锅米线之外，还会有水煮米线、面卖，用到的哨子，比刚才的炒菜味道也不差。”
大汉点了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我带几个兄弟一起来捧场。”
顾娆说道，“三日后。”
大汉满意地走了。
吃过午饭之后，别野又要主动洗碗，直接被顾娆赶出了厨房，自己快速地将碗筷涮洗干净。
而后在院子里清洗猪毛，将猪毛清洗之后，继续铺在扫干净的石阶上晾晒。
又去楼上将别野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以及自己今天早上换下来的衣服装在木盆里，抱下来放到院子里的石制洗衣台上。
先用一块破布将洞口堵上，再将衣服倒在石台上，倒入一桶冷水浸泡，又回屋拿了一个围裙穿在身上，防止身上的新衣服被弄脏。
顾娆以前懒得干这些家务活，但现在却认命了，知道自己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这些事情是迟早要做的。
一旦接受未来的命运之后，做起这些琐事倒也很有干劲儿。
她先洗的是自己的肚兜，用皂荚打出泡沫，而后轻轻搓洗，等搓的差不多了，再用清水透几遍，放在一旁，而后将自己和别野的里衣拿出来一边搓洗一边用棒槌敲打。
别野的外衫是最后洗的，在山上那么多天没换衣服，还整日穿梭在山林之间，衣服的肮脏程度可想而知。
洗完之后，水浑浊不堪。
顾娆将污水放掉，随后又倒入一桶水，将所有衣服清洗一遍，水还是有些脏，继续放掉水再次清洗。
如此反复清洗了三次，清洗衣服的水总算清澈了。
顾娆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拧干水，挂在绑在两根顶梁柱之间的麻绳上晾晒，来回了许多趟才将衣服全都晾好。
做完这一切，站在院子里用拳头锤了锤酸涩的腰。
抬头看了看天色。
到做晚饭的时间了。
原本还想再将里里外外打扫一边，看来只能讲这些活儿推到明天了。
顾娆来到门口问道，“卖的怎么样了？”
别野笑着道，“野鸡和野兔各剩了一只，小猪仔剩了两只，野猪肉也还剩下二十五斤，倒是灰狐全都卖出去了。”
顾娆闻言也有些开心。
“狐狸是多少钱卖的？”
别野如实道，“我以前也猎到过不少狐狸，全都卖给了云来楼，都是以一百文一只的价格卖的，刚才来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用三百文一只的价格收走了，五只狐狸卖了一千五百文。”
“他说下次还有，直接送到他们府上。”
顾娆，“……”
看来，周正在别野身上坑了不少。
跟那样的人实在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闹掰了也是一件好事，虽然这次自己卖猎物废了些事，但赚的比卖给云来楼多的多。
“我去做晚饭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别野摇了摇头。
“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现在还不饿，等我把这些卖完了，我来做晚饭吧。”
“你已经累了一天了。”
刚才她洗衣服的时候，他就想去帮忙，换她来守着摊子，被她以不想割猪肉的理由推辞了。
顾娆的确有点累，听完别野关心的话，心中熨帖，好像也没刚才那么累了，笑着道，“你不也累了一天了吗？”
“做饭也没那么累，还是我来吧。”
“你先守着摊子，再卖一会儿，卖不出去的，咱们留着自己吃，吃不完的可以做成腊肉。”
“至于那两只小猪仔……”
真的要自己养吗？
第46章 好奇
在顾娆的印象之中，猪圈都又脏又臭，至少她见到的桃花村的每一户人家，猪圈就没有不臭的。
每次路过她都要拧紧鼻子。
万一在家里养了猪，岂不是弄得家里臭烘烘的？家里还要做砂锅米线生意呢，可别到时候把客人熏走了！
别野一眼就看出顾娆对小猪仔的嫌弃，打消之前想养猪的念头道，“今日若是卖不出去，我就去买个笼子，先把它们关在笼子里养着，后日就是大集，到时候来镇上赶集的人很多，应该能卖得出去。”
顾娆松了一口气。
“好。”
“我先去做饭了。”
-
到了厨房之后，顾娆才发现，之前买的水用完了，好在别野在外面摆摊，不知道家里没水了。
她用空间里的水将石头水缸填满，又将另外两个椭圆形的瓦缸装了一些水。
随后开始清洗猪肠。
猪肠之前就清洗过了，但顾娆还是准备重新清洗一遍，将猪肠放在盆中，加入适量的淀粉，再加入一些玉米面，正反两面揉搓均匀。
用温水浸泡，揉搓清洗猪肠，清洗掉一些面粉，把猪肠翻个面，面翻好之后，继续搓洗猪肠，把猪肠的每个部位清洗干净，换水继续清洗，直到水变得清澈为止。
顾娆先将边锅的米饭蒸上。
随后切下将近一斤的猪大肠，准备今天晚上吃，剩下的则准备等会儿将肠衣剥下来，用剩下的野猪肉做腊肠。
晚上要吃的猪大肠放入中锅，倒水，烧火，焯水，再往锅中挤入适量的柠檬汁、料酒、姜片，水煮开之后捞出。
将肥肠切成小块，葱姜蒜切片，辣椒切成小段，小米辣切片，锅中放油加入，放入葱姜蒜小火煸香。
放入肥肠爆炒，把里面的肥油炒出来，将多余的肥油盛出来放在一旁等下次炒菜用，锅中加入蜂蜜炒均，加入辣椒继续爆炒，加盐巴、味精翻炒均匀出锅。
这道爆炒肥肠就做好了。
接下来还要做一道小葱拌木耳和一道冬瓜氽丸子汤。
木耳是提前泡发的。
顾娆将木耳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小葱洗净后拍一拍，切成葱段，中国清洗干净后烧一锅热水，水开后下入木耳。
那漏勺搅拌，使木耳受热均匀，时间差不多后控水捞出，放在木盆里，加入盐巴、小葱、豆瓣酱、白糖、醋、酱油、辣椒油、香油，用筷子搅拌均匀，装盘。
锅涮洗干净，倒入小半锅水。
猪肉剁成泥、放入鸡蛋、葱姜末、胡椒粉、盐巴，顺一个方向搅拌上劲，再加入一勺淀粉搅拌均匀，放在一旁备用。
冬瓜去皮切成小块，倒入锅中烧开，等冬瓜煮到透明，把肉末挤成丸子下锅，煮至丸子飘起来，放入少量盐巴和胡椒粉调味即可。
装在汤盆里，滴入香油，撒上葱花就可以吃了。
顾娆喊了一声。
“相公，收摊了，饭菜做好了，快进来吃饭吧。”
别野应了一声。
“好。”
收摊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卖剩下的猪肉，以及剩下的一只鸡和一只兔子全都搬进屋子，又将两个长条高脚板凳搬进来。
洗好手后，帮顾娆一起将灶头上的饭菜端上桌。
顾娆给别野盛了一碗汤，笑着道，“先喝汤暖暖胃。”
别野几口就将汤水喝完，随后用筷子夹起里面的丸子和冬瓜吃起来。
“好吃。”
顾娆给别野的大碗里夹了一筷子爆炒肥肠和一筷子小葱拌木耳。
“再尝尝这两道菜。”
别野点了点头，埋头干饭。
“都好吃！”
自从搬到镇上来后，他的伙食就一下子从地上飞跃到天生，每天的三餐，变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刻。
以前其实只吃两顿饭，不知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日三餐。
他的肚子再也没挨过饿。
伸筷子给顾娆也夹了几筷子菜。
“你也吃。”
这顿饭别野也吃的很满足，吃完之后，主动收拾碗筷，随后又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少了热水，将没卖出去的野鸡和野兔杀了拔毛、剥皮。
杀好的鸡和野兔，上面抹上少量盐巴，各自装在一个盆里，放在水缸旁凉着。
顾娆将洗澡的热水烧好，自己先去楼下的浴房里泡了个澡，换上干净淡薄的衣服，随后让别野去洗澡，自己再帮他烧一锅水。
今天都干了一天的活，身上都流了挺多汗水的。
别野来到浴房，看到浴桶里还有水，应该是顾娆洗完之后还没有倒掉，便对她道，“不用烧热水了，我用你洗过的水就可以了。”
顾娆脸颊微红。
“水都脏了，还是换一桶吧。”
别野笑了笑。
“不脏。”
“你要留下来看我洗吗？”
顾娆，“……”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耍流氓好不好？
她可是会当真的！
“我可以留下来？”
别野刚才只是见顾娆一直不出去，打趣地随口一说，没想到看她的模样，似乎真的想留下来。
不由沉默了一下。
“可以。”
顾娆警惕地看着他，问道，“我要是看了你洗澡，你以后不会也要求我洗澡的时候给你看吧？”
别野眉梢一挑。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吗？”
顾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不能人道，看了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可以。”
别野神色微怔。
“真的可以？”
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的身体，有什么不能看的，但女人的身体，看了就要对之一辈子负责。
她做好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顾娆不知道别野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你给我看了，我当然也可以给你看，这样才公平，我不是那么鸡贼的人。”
别野不懂就问。
“鸡贼是什么？”
顾娆耐心地解释道，“鸡贼就是小气、吝啬、狡猾，耍小聪明之类的意思。”轻咳一声，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催促道，“快脱衣服啊，再不洗水都要冷了。”
别野，“……”
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原来她是真的想要看。
顾娆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奔放了，于是收敛了一下，矜持道，“我是想帮你搓搓背，你自己不好搓背。”
她才不承认，自己只是没见过男人那里长什么样子，有点好奇而已。
互联网时代，什么都能从网上知道，但她之前一点都不好奇，也没去搜索过，因此看过的顶多是男人上半身不穿衣服的样子。
全身的没有看过。
自从摸过别野的腹肌之后，就对他别的地方也充满了好奇。
别野嘴角微微勾起。
“好。”
第47章 按摩
别野解开腰带，将外衣和中衣褪去，在即将褪下最后一层衣服的时候，顾娆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
然后，别野就脱掉了里衣，穿着贴身的白色裤子跨入浴桶。
顾娆看着他行云流水，半点不拖沓地踏入浴桶的动作，表情有一瞬间是凝固的。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洗澡不脱裤子的吗？”
别野坐在浴桶里，狭长的丹凤眼里带着一丝戏谑。
“你真的只想给我搓背吗？”
顾娆坚决不承认自己刚才的色令智昏，理直气壮道，“当然只是想帮你搓背了，不然，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还想非礼你不成？”
别野心道别的女人不会非礼一个男人，但她……之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心里虽然清楚，却不打算拆穿。
免得她恼羞成怒，以后就不这么主动了。
别野不是害羞，也不是不舍得给自己的妻子看，只是……那种地方很丑，若是吓到她，以后都不敢跟他亲近了。
伸手将搭在浴桶上的抹布打湿，抬手递到顾娆面前，眉眼带笑地说道，“那就辛苦娘子为为夫擦背了。”
顾娆被他的俊美脸庞上的笑迷惑，再听他称呼她为‘娘子’，自称为夫，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此时的他太蛊人了。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了，还如此撩而不自知，换一个女人站在这里，恐怕早就把持不住芳心暗许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
“不辛苦。”
伸手将抹布拿过来，先用放在高脚凳子上的皂角在别野光滑宽大的后背上抹上一层泡沫，而后用帕子在上面搓洗。
考虑到水快凉了，也没有搓洗多久就将帕子扔进水里。
“背搓洗干净了，剩下的你自己洗吧。”
别野嗯了一声。
“你先上楼休息吧。”
顾娆今天一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这会儿的确想早点躺在床上休息，刚转身要走，就眼尖地瞥到一旁的凳子上放着一条刚才洗澡的时候换下来的月事带。
她的月事还没走完。
刚才果然是色令智昏了，没有想到这件事，虽然现在量已经很少了，但那水里肯定是沾了一点的！
别野听到背后没动静，转身看向背对着自己站在原地的顾娆，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顾娆，“……”
难以启齿。
脚步慢慢往旁边挪，试图遮挡住那条月事带，可她不知道的事，就是她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让别野看到了那条月事带。
别野担忧地问道，“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日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
顾娆有点无地自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嗯。”
“那个……水有点脏，你还是换个水洗吧，或者等会儿洗完再用水冲一遍。”说完便一把抓起染血的月事带跑出浴房。
别野洗澡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就将全身搓洗了一遍，至于头发，昨天才洗过，今天就暂时不洗了。
就着浴桶里的水，将打湿的裤子搓洗干净，随后走出浴桶，拿干燥的抹布将全身的水珠擦干，才换上换洗的衣裳。
将浴桶里的水倒掉，又将洗好的裤子挂在麻绳上。
检查了一遍院门和楼下的所有房门的门锁，全都锁上之后，才走上楼，到了二楼的大堂后，又将两侧的窗户都关上才进入卧房。
卧房没有点蜡烛，但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屋内的一切尚且看得清楚。
别野一眼就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团，走近一瞧，脑袋都盖在被子下面了，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伸手将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顾娆红的发烫的脸。
“怎么把脸都盖上了？”
顾娆不想再回想刚才在浴房里发生的事情，但脑子却不受自己的控制，越是让自己不去想，就越是一遍一遍地回想。
眼神逐渐懊恼，闪躲地不敢跟别野的目光对上。
“今天忙昏了头，我都忘了自己月事还没走了，忘了早点告诉你。”
如果早点告诉他，他应该就会觉得脏，不会用她洗剩下的水洗澡了。
别野翻身上床，盖上被子，将几乎快要缩成一团的顾娆揽入怀中，语气温柔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对女人的月事不了解，但刚才看到那条染了血的月事带，他就知道一定不轻松，而他的妻子，这个月却来了两次月事。
顾娆去看别野的表情。
见他完全没把刚才令她社死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一直关心她的身体，心底庆幸躲过去的同时，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他虽然偶尔恶劣了一些，喜欢明知顾问，还喜欢逗她，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体贴而温柔的，很照顾她的面子。
“肚子有点疼。”
其实白天忙活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被别野这么温柔地问起来，肚子迟来地隐隐作痛了。
别野的手隔着一层衣服盖在她的腹部，问道，“是这里吗？”
顾娆点了点头。
“嗯。”
别野的手在上面轻轻揉起来。
“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顾娆嗯了一声，侧躺着往别野怀里钻了钻。
“力气可以大一点。”
别野听话地加大了力道。
“合适吗？”
顾娆点了点头。
“这回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肚子总算舒服一些了，顾娆又得寸进尺道，“我腰也有点酸，躺着也不舒服。”
别野的大手换了个地方，给她力道适中地按捏腰部。
顾娆舒服地眯着眼，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别野等顾娆睡着之后，又给她按摩了将近半个时辰，等她微微皱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才停下按摩的动作。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梦。”
-
次日，顾娆特地起了个大早，身边的位置却还是空了，去空间里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下楼。
厨房上方的烟囱升起炊烟。
别野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厨房里出来，问道，“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再等一等，早饭还要一会儿。”
顾娆看着他身上不合身，看不出什么颜色，原本的布料全被补疤替代的衣裳，心底盘算等会儿去一趟布庄，多买一些布料，给别野多做几套换洗的衣裳。
正要进厨房，却突然扭头看向麻绳上多出来的两套衣裳。
一套是别野昨晚换下来的，一套是她昨天晚上换下来的。
她甚至还在麻绳上看到了昨天晚上觉得时间太晚，以及当时真的太累了，不想清洗，准备早上起来洗的月事带！
分明团成一团，藏在床底下了啊！
竟然被他找出来洗了！
第48章 灌腊肠
看着挂在麻绳上迎风招展的月事带，顾娆有一种底裤被人扒了的羞耻感。
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吗？
昨天才觉得别野体贴，现在她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他一点都不体贴，明知道她不好意思还帮她洗月事带！
别野注意到顾娆的视线，知道她不好意思，解释道，“你身子不舒服，我想让你休息一下，就把脏衣服都找出来洗了。”
“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顾娆有点自暴自弃了，反正他什么都看见了，再不好意思也没用，还不如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而且，月事期间本就该少碰冷水，他主动把衣服洗完，的确让她轻松了不少。
“好点了。”
“早上做的什么？”
别野跟顾娆一起进入厨房，答道，“刚把粥熬在锅里，切了一些土豆丝，准备炒一盘土豆丝。”
顾娆拴上围腰道，“你来烧火吧，早饭我来做。”
别野正要让她去休息。
顾娆继续说道，“你不是想学厨艺吗？我有点想吃鸡蛋饼了，今天我来做吧，你可以看着学一下。”
别野听话地去烧火。
顾娆先从菜板上拿一个圆白菜，洗干净后，将圆白菜切成细丝，装在盆中，又切了一些胡萝卜丝，加入一大勺面粉，再打入两个鸡蛋，放入盐巴、黑胡椒搅拌均匀，锅中倒入少许油，用铲子涂抹均匀。
取一部分蔬菜丝，团成圆形放入锅中，用筷子将蔬菜丝中剥开一块圆形空隙，在空隙处打入一颗鸡蛋，煎到一面成型之后翻面，将鸡蛋煎熟之后出锅。
如此重复六次，打了六个鸡蛋，煎好了六个鸡蛋饼，又将这六个鸡蛋饼都切成两半，整齐地摆在两个盘子中。
顾娆看向别野切好的土豆丝，有点粗，于是又将之改了一下刀，切得更细了些，准备做一道酸辣土豆丝。
将土豆丝放入清水之中，将土豆丝抓洗干净，清洗掉土豆丝中的淀粉，多清洗几遍，直到水变得清澈。
洗干净的土豆丝，再次倒入清水，加入少许白醋，放在一旁浸泡。
接下来将一个青椒切成丝，一个红辣椒也切成丝，切好后放入盘中备用，准备几个大蒜拍散，然后切成蒜末，剁好之后放入盘中备用。
洗一把小葱，切成段，切好后放入盘中备用。
准备适量的干辣椒，用剪刀剪成段，煎好后放入碗中，加入适量清水，把干辣椒泡一下，这样炒的时候不容易糊，味道也会更香。
洗干净的锅中水烧开，加入适量盐巴增加底味，加入少许的白醋，倒入泡好的土豆丝焯水。
别野逐渐看不懂，好学地问道，“为什么要加白醋？土豆丝不是直接炒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用水煮一遍？”
顾娆耐心答道，“加入白醋可以让土豆丝更脆。”
“土豆丝焯一下水再炒，不容易变得绵软，也是为了让土豆丝更脆，这是酸辣土豆丝炒的好吃的精髓。”
接下来的步奏，顾娆一边做一边跟别野解说那么做的原因。
“焯水的时候，不要煮太久。”
将土豆丝捞出来控水。
接下来锅中加入少许的油，油热后加入少许的花椒。
“这会儿要小火，把花椒炸出香味儿，火大了花椒容易糊。”
别野听话地控制火候。
等花椒炸出香味后，顾娆将花椒捞出来扔掉，然后下入提前准备好的干辣椒和蒜末，炒出香味，下入土豆丝。
“这会儿要大火。”
等火候大起来后，下入青红辣椒丝，翻炒一会儿，炒至断生之后，便可以开始调味了。
“一勺食盐，一勺味精、少许生抽酱油。”
继续大火翻炒，炒出香味。
“从锅边淋入适量的香醋。”
翻炒均匀。
“最后加入小葱段，炒出葱香味儿。”
出锅，装盘。
此时边锅里的粥也熬的差不多了。
顾娆盛饭的时候，别野则将鸡蛋饼和酸辣土豆丝端上桌。
“开饭吧。”
顾娆先给别野夹了一个鸡蛋饼。
“尝尝看。”
“今天的早饭做的有点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别野吃了一口。
“鸡蛋饼很好吃。”又尝了一下土豆丝，琥珀色的眸子亮了，“原来土豆丝这么炒才好吃。”
虽然过程复杂了一些，但他看了一遍之后，大概的过程已经记住了，以后自己炒的时候也这么炒。
这道鸡蛋饼的做法倒是简单，口味虽然清淡，却别有一番美味，圆白菜和胡萝卜丝的清香，以及鸡蛋的鲜香都吃的出来。
口感很有层次，很丰富。
顾娆也好久没吃鸡蛋饼了，一时间胃口大开，吃了四个，酸辣土豆丝也开胃，她也陪着熬的恰到好处的粥吃了不少。
“今天的粥很好喝。”
别野笑着道，“之前没有下过厨，不熟练，多做几次，熟练了，以后别的菜也会越做越好的。”
早饭之后，顾娆给别野派活儿。
“我来洗碗，你去切二十斤猪肉，瘦肉十九斤，一斤肥肉就行了，将猪肉切成小丁，我等会儿要把它们做成腊肠，剩下的猪肉就熏成腊肉吧。”
别野点了点头。
“好。”
顾娆将碗筷收拾干净之后，取出昨天清洗干净的猪大肠和猪小肠。
捏住猪肠开口处，仔细揉搓使表面薄膜和内层分开，把分开后的表面薄膜小心撕掉，并清洗干净猪肠内的白色油膜和筋。
最后再次翻转猪肠，使内壁向外，平铺在案板上，用筷子在边缘取出肠衣内壁的后膜，剩下一层乳白色的透明薄膜。
将肠衣放入清水清洗三遍，洗干净盐分，泡在清水中备用。
此时，别野已经将二十斤猪肉切好了，装在一个大盆之中。
顾娆在里面倒入适量的盐巴、糖、味精、十三香、白胡椒粉、辣椒面、撒入白酒和老抽、抓均匀、腌制两炷香的时间。
去找来打酒用的漏斗，以及一些棉线。
将肠衣套在漏斗上，末端用棉线绑住，将腌制好的肉从漏斗里塞到肠衣之中，完成后将肠衣末端绑住。
再用棉线将灌好的腊肠分成大约两指长的段绑住，剪断。
昨晚这一切后，顾娆已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力气活都是别野干的，但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顾娆此时也顾不得讲究了，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指挥别野道，“你去找一个架子，把这些腊肠挂在架子上，放在风口出晾晒几天就行了。”
第49章 虚劳病
别野在杂物间找了一个木架，搬到屋檐下的石阶上放着，而后将放在盆里的香肠搬到外面，一串一串地往上面挂。
挂好香肠之后，又拿扫把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顾娆坐在椅子上，看着别野忙碌的身影，有心想跟他一起干活儿，但身体就是不听话，不想从椅子上起来。
别野扫完地后，对顾娆说道，“吃完午饭之后去医馆，还是现在就过去？”
顾娆犹豫片刻。
“先去吧。”
-
夫妻俩来到回春堂，今天来看诊的人有点多，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吴回春看到两人之后，神色有点惊讶。
“你们谁生病了？”
仔细观察两人的脸色，发现两口子的气色都好的很，不像是病邪入体的样子。
别野扶着顾娆坐下，对吴回春说道，“吴大夫，我娘子这个月来了两次月事，昨天晚上还肚子疼，你帮她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吴回春诧异地看了别野一眼。
他身为一个大夫，自然不会对女人有什么偏见，但事实就是，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觉得女人的月事是污秽的，肮脏的，连看一眼都怕染上晦气，大部分女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每次来月事的时候，都会自觉地避开家里的男人。
别野倒是不一样，非但对妻子来月事的次数一清二楚，还丝毫不忌讳，特地带妻子过来问诊，看得出是真的对他的妻子很上心。
嫁给这样的男人，虽然家里不富裕，但至少丈夫体贴，等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会家庭美满。
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娆一眼，她的好日子恐怕还在后头呢。
心下感慨一番，面上却不显，温和地对顾娆说道，“把右手放在脉枕上吧，我给你把把脉。”
顾娆照着他说的做。
吴回春伸出左手，中指按在顾娆的桡骨茎突内侧动脉出，食指按在关前定寸，用无名指按在关后定尺。
“你之前是不是大病过一场？”
顾娆点了点头。
“是。”
吴回春说道，“你这是虚劳病。本身长期没吃好，又加之大病的时候，也没有好好补身子，还过度劳累，这才导致气血虚，使得月事紊乱。”
“我给你开几副滋阴补气的药。”
“你回去之后，记得每天服药，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也可以多吃山药、鸡蛋、莲藕、豆腐、莲子、茭白之类滋阴补气的食物。”
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怀疑地看着别野。
如果别野对他自己的妻子真的很好，那为什么会让他的妻子吃不好还过度劳累？
难不成那些好都是装的？
吴回春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回却有点不确定了。
或许他之前真的看错别野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顾娆，“……”
大夫的话翻译过来，不就是营养不良，加之过度劳累吗？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营养不良的一天！
仔细想一想，好像大夫说的也有理可依，住在桃花村那段时间，她可不是每天吃没吃饱，还整天被刘桂花指使干活儿吗？
后来搬到了野猪镇，别野去山上打猎，她一个人在家吃饭很对付，懒得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
每天除了没吃好，还天天干活儿干到很晚。
身子骨本来就弱，还被她这么无节制地折腾，难怪会撑不住发出抗议。
“多谢大夫，我记住了。”
别野并非没有注意到吴大夫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却没心思去管这些，一门心思都在自责和心疼。
回去之后，立即去厨房熬药。
顾娆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便也来到厨房，准备看看菜板上还放着什么菜，等会儿吃什么午饭。
别野找了一圈，才发现家里没有煎药的小炉子和小砂锅，见顾娆也跟进来，说道，“大夫交代过，让你多休息。”
“你先去楼上躺着，我去买个路子和砂锅。”
顾娆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睡饱了，现在没有瞌睡。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没跟你一起去吧，顺便一起买点菜。”
别野坚持道，“中午不在家里吃，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酒楼买点做好的菜，再自己蒸一锅米饭。”
他的厨艺还不太行，每次他做的饭，妻子都吃的少，又不想让她做饭劳累，只能选择去酒楼里买现成的。
顾娆早上又是剥肠衣，又是灌香肠，现在的确有点腰酸背痛，听到别野说不在自家吃饭，去酒楼买现成的，也跟着心动了。
这几天挣的钱还是蛮多的，潇洒一顿也没什么吧？
该省省，该花花。
人生大事，吃喝二字，在吃上面不能亏待自己。
“反正我也睡不着，就跟你一起去酒楼吃呗，我还没去过这里的酒楼，不知道酒楼里有什么好吃的菜，要看到了才知道。”
别野点了点头。
“好，你就一起出去吧。”
顾娆对别野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上取钱。”说完便蹬蹬蹬地往楼上跑，下来的时候，腰间已经栓上一个跟衣服同色的枣红色钱袋子。
上前挽上别野的手，拍了拍钱袋子，笑着对别野说道，“今天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钱保管带够了的。”
“走吧！”
别野站在原地没动，对兴致勃勃，恨不得立马冲出家门的顾娆说道，“吴大夫说，药饭钱喝效果最好。”
“你先在家里等我一下，我把药炉和砂锅买回来，等你喝了药，我们再一起出去。”
顾娆值得答应。
“好吧，你快去快回，我有点饿了。”
别野温柔地摸了摸顾娆的头。
“嗯。”
“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等别野离开之后，顾娆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他买砂锅和药炉的钱呢，家里的钱都是她在管，他身上只有少许的零花钱。
一开始他连零花钱都不要，还是被她硬塞给他的。
那点零花钱够用吗？
今天的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微风习习，温度不高不低。
顾娆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别野回来，时不时还要摸一摸自己的肚子。
早上运动量过大，这会儿真的饿了。
空间里有很多现成的好吃的，只要顾娆想，现在就可以满足自己的胃，但她还是想等别野一起去酒楼吃饭。
第50章 客来楼
别野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带着砂锅和药炉。
顾娆问道，“你身上的钱够买这些吗？”
别野点了点头。
“刚好。”
“还剩一文钱。”
顾娆，“……”
怎么有点可怜。
“每个月五十文的零花钱，会不会太少了？要不，我还是多给你一些吧，不然以后你买东西没钱多丢脸啊。”
别野摇了摇头。
“不用。”
“我一般不买什么东西，要花钱的时候再找你要就可以了。”
顾娆不好勉强。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到时候不舍得找我要。”
别野嗯了一声。
“我先去熬药，你再等一会儿。”
-
顾娆做到桌子上，别野将凉了一会儿的药放到她面前。
“趁热喝了吧。”
顾娆端起药碗，轻轻抿了一口，苦的她白嫩的脸立即皱成包子。
太苦了！
别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油纸包后，从里面取出一块麦芽糖，递到顾娆的嘴边。
“吃颗糖就没那么苦了。”
顾娆张嘴将糖含在嘴里，口中苦涩的味道果然有所减轻。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别野答道，“刚才。”
顾娆喝药苦涩的药后，别野又喂她吃了两颗麦芽糖，剩下的麦芽糖，则重新用油纸包好放在怀里。
看到这一幕，顾娆满头问号。
“放桌上就行了，你放怀里干什么？”
想到麦芽糖也不便宜，心底不由生出一丝不好的怀疑，眯着眼打量他，质问道，“那么宝贝地藏起来，是怕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吃吗？”
别野嘴角一抽。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我放在身上，是因为等会儿要出去，你要是还觉得嘴里苦就可以吃。”
顾娆脸颊微红，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知错能改，认怂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想的那么坏。”
别野笑了笑，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不是饿了吗？走吧，去吃饭。”
顾娆又被他的笑击中。
这真的是狮子座吗？
怎么这么温柔啊！
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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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娆和别野就近在南街找了一个酒楼，名叫客来楼。
从外面看上去朴实无华。
进去之后，大堂左边摆放着四张桌子，右边则是一个长方形的柜台，柜台后是一个靠墙摆放的，摆满酒坛的酒柜。
四张桌子上方，以及柜台上方的左右两边，各挂了一盏精致的六角实木灯笼，给朴素的酒楼增添了一丝雅致。
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后算账，听到脚步声后抬头，脸上立即露出一抹笑，问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去二楼包厢，还是在楼下大堂？”
顾娆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
掌柜的热情地说道，“我们这里荤菜有土豆肉丝、爆炒野狐肉、辣椒炒牛肉、白灼鸡、肉末蒸蛋、烧白肉、菜脯鸡；素菜有蒸南瓜、炒青笋、炒芽菜；汤有豆腐觊觎她、酸菜豆腐鱼汤、猪蹄汤、萝卜腊排汤。”
别野说道，“来一道肉末蒸蛋，和一道酸菜豆腐鱼汤。”又问，“有没有山药、莲藕、莲子、茭白？”
掌柜的愣了愣。
“这个我要去后厨问一问。”
别野点点头。
“麻烦你了。”
掌柜的忙说是应该的，随后便绕过柜台，掀开深蓝色的布帘去了后厨。
顾娆扭头看向别野。
“刚才吴大夫说的这些，我都没有记清楚，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其实有蛋和豆腐已经可以了，身体又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补好的。”
“以后在家里，自己做来慢慢补。”
别野点了点头。
“好。”
掌柜的很快就回来了，为难道，“山药、莲藕和茭白没有，但是晒干倒是有，请问客官你们想怎么吃？”
顾娆说道，“除了刚才我丈夫点的两道菜之外，再来一个烧白肉和一道银耳红枣莲子羹吧。”
掌柜的又去后厨通知。
顾娆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底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扭头问道，“怎么店里只有一个掌柜和后面的厨子，连个跑堂的伙计都没有？”
别野一语道出原因。
“生意不好，请伙计也是浪费。”
顾娆，“……”
好像还真是这个原因。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酒楼里安静异常，楼下除了她和别野这两个客人，就没有别的客人了，二楼也没有脚步声，应该也是没有客人的。
生意这么不好，该不会是因为饭菜不好吃吧？
顾娆突然有点后悔，随便挑一家近的酒楼就进来了，该在刚才看到没人的时候就离开，现在菜都点好了走不了人了。
肉末蛋羹是最先上来的。
别野从筷子筒里取出筷子，递到顾娆面前，将肉末蛋羹也推到她一个人面前。
“先吃点蛋羹垫肚子吧。”
顾娆也没客气。
先是用筷子，而后觉得不习惯，又找掌柜的要了一个勺子，自己吃了一口之后，又舀起一勺递到别野嘴边。
“你也尝尝，味道还不错。”
虽然肉有点柴，也有点油，盐好像下少了，除了盐之外没有下别的调料，但蛋羹本来就是随便怎么蒸都好吃的。
别野低头含住勺子，将那一勺蛋羹吃下去，看着顾娆道，“好吃。”
顾娆，“……”
好吃就好吃，看着她说干什么？
很快，烧白肉和酸菜豆腐鱼也上来了，烧白肉是最费时的，能这么快端上来，应该是之前就备好的。
顾娆先夹了一筷子烧白肉到别野碗里。
别野也用小碗，给顾娆盛了一碗酸菜豆腐鱼汤。
顾娆尝了一口鱼汤，差点没有将喝到嘴里的鱼汤吐出来。
又腥又苦！
酸菜本来是能去腥味儿的，加了酸菜，还能把鱼汤熬的这么腥，顾娆还是头一次遇见！
这么苦，应该是杀鱼的时候不小心把苦胆弄破了。
顾娆连忙又去尝了一下烧白肉。
用的竟然不是五花肉，而是全肥的肥肉，吃进嘴里满嘴是油，只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的顾娆也还是被油腻到了。
不仅如此，除了咸菜的咸味儿和猪肉本身的味道，她尝不到别的味道。
味道极其难吃！
她终于知道这个酒楼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差了。
这个酒楼能开到现在都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