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翡翠宫 翡翠宫里。 “你怎么能这样?”安静气乎乎的说。小脸憋的通红。 “怎样?我就是差人去支会了一声。跟那个老东西说,他的小老婆我要了,他要多少钱,我都给。可没想到他一生气就个屁朝凉了。”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他想拉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我可不是成心要他的命。现在好了,你也不算是谋杀亲夫,我也不是草菅人命。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凑一对了,是吧?”他尴尬的搓着手。 她小手叉着细腰,站在床前的锦帐旁。“我是该骂你呢?还是该谢谢你?你这是杀人不用刀,不用药!抢人家女人还理直气壮。要多少钱给多少钱?我是东西?能买来买去?” “你不是东西!”话刚出口,感觉不对,“你是东西!好像也不对!”她小脚一跺,腰一扭,坐在了床上,“你气死我了!” 青帝完颜昭,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对面前这个小巧玲珑的大女孩,一点免预力都没有。 两天前,青帝带着侍卫离开长安城,便衣出游。巧遇一户土财主纳妾,花轿挡了他的道。 他们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迎亲的队伍被打散了,他顺便把新娘子给带回了宫。 青帝掀了盖头瞅瞅,差点哈拉子流下来。他暗叫,我勒个去!这脸,太好看了。圆溜溜的,小小的,红扑扑的,忽闪忽闪着一双会勾魂的大眼睛。 看完脸,再看身段。那是个令他血脉贲张的身子。细细的腰,微起的胸,圆圆的臀。他觉得自己要飘。捡到宝了! 可她的脾气有点不敢恭维。那劲头一上来,不管不顾,天不怕地不怕的。叉着个小腰发飚。 但他喜欢。只有这样,她的话才能多些。他就喜欢逗她生气,听她比唱歌还好听的声音。 “你像个皇帝的样子吗?”她仰起脸,瞪着大眼睛望着他。这句话可是他的老妈皇太后的名言。不过,老太太有二十多年没讲了。现在从她嘴里突鲁出来,还是挺有意思的。 “来说说,我听着,我哪里不像皇帝的样子?”他托着腮帮子趴在她旁边床沿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完颜昭!你给我起来!”安静两支细细尖尖的手指,捏着他的耳朵。 他假装很疼的样子,“轻轻轻点,我起来,马上起来!爱妃,可是要安歇了?” 安静气还没消,“我不是你的爱妃。你有一大群爱妃在等着你!”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对我这么个态度,原来是怪我妃嫔纳的太多了!等着,我想想。要是把皇后赶走的话,国丈会起兵打我。那不行!蓝妃,是太子的生母,那也不能赶走。惠妃,是三个公主的娘。那也于心不忍。齐妃,淑妃,云妃…那剩下的七个王妃都送走。” “爱赶就赶,不管我的事!”她跟他斗着气。 他站起来喊,“内侍何在!”太监赶紧跑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传旨内务府,将惠妃以下七妃十嫔全部遣返原籍。即刻出宫。不得逗留迟延!”内侍应了一声,跑去传旨。 安静一下从床上吓的滑到地上,爬起来就跪着哀求,“别啊,不能这么做的!姐姐们一出宫,靠谁保护,靠什么生活!她们大都是千金小姐出身,外面那么乱,她们可怎么活啊!“她坐在地上哭开了。 他慌了,赶紧把她抱起来,哄孩子一样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乖,别哭,我马上补个命令。” 青帝叫另一个内侍去补个旨意,“命各妃所在州县。以皇亲之礼供养。仆从,丫鬟,至少配备两到三名。每年从国库拨发生活开支。” 安静抽抽噎噎的问,“她们不会恨我吧?都怪你,都怪你!我成坏人了!”她拳头捶击他胸口。像棉花似的。 “好了好了,她们不会怪你。只会在心里骂我。”完颜昭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她们心里骂你,你怎么听到的?太可怕了!”她小手捂着嘴惊恐的说。 完颜昭哑然失笑,“你怕啥?对了,刚才,你在心里也骂我了。对吧?”他感觉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淌。 她抽泣着说,“如果我保证,以后不在心里骂你。你会原谅我,不处死我?” “嗯,那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你肯定是听别人说过,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对触犯我的人会用十八般刑具!”他故作高深的说。 “但是,我对诚实的人,比较宽容。即使他在心里骂我被我听到了,只要说出来,我就放他一马。”他捏着她的小下巴,“你是自己招呢?还是我给你上个小小的刑具。” 她抖的更厉害了,“我招!我全招!刚才我说你是个薄情寡义的臭男人。你要是个平民百姓,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 完颜昭点点头,“好像是一字不差,刚才也是没太听清楚。差不多就这样吧!” 她欣喜万分,“这就放过我了,是吗?” “放过你?哼哼!”他装的阴森森的腔调。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她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从他腿上跳起来。 完颜昭很痞子气的说,“我不想怎样,就想问你服不服。记住,不要在心里说。我听的见!” 安静一下子泄气了,又瘫坐在床上。“我服了,然后呢?” “你以后听我的话不?”他问。 “听!”她忽闪着她的大眼睛回答。 “可是,可是…”她突然结结巴巴的说。 “可是什么?”他感觉很奇怪。 “可是,我暂时不想嫁给你!”她低下头,喃喃细语。 “为什么?”他有点着急了,“你是准备来个宁死不屈?誓死不从?”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唐突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如果你用皇帝的名义要我就范,我也没办法!谁让这是你家呢?不过,我可能会很不开心!”她两只手绞在一起。 他说:“你先住在这翡翠宫里。也可以到处看看,玩玩。另外,我先封你一个翡翠宫越国夫人的头衔,这样到处走动也方便些。” 她站起来,飘飘下拜,“臣妾谢过青帝陛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爱妃。免礼平身!”这次,她没有挣扎反抗。 “我这个家,很大,不要乱跑。明天我送你一个玩伴。她叫瑶琴,是个御厨的女儿。今年15岁,比你小了三岁。但应该可以玩到一起。” 第二章 舞娘 平沙落雁秋风寒。翡翠宫在长安宏伟的宫城中,显得那么的小,那么的不值一提。可完颜昭每天一有空,就要往这边跑。还不许内侍跟着。 今天上完早朝,他又照例往翡翠宫走去。他还多带了一个小丫头。女孩小模样很可爱。圆脸大眼睛。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女孩手上捧着一个描金的檀木盒。里面是蜀国进供的五香牛肉脯。他的手里拎着一件用上好的白色的狐裘披风。 一进翡翠宫,他就大呼小叫的喊,“爱妃,我给你送玩伴来了!” 一张铺着锦缎的软榻上。安静正斜靠着绣花枕想心事。“吵吵啥啊?来就来了呗!”她不耐烦的嘀咕,不耐烦的起身,不耐烦的行礼,“臣妾给青帝陛下请安,愿陛下万年吉祥!” 完颜昭乐不可支地扶住她,“爱妃啊,以后在这宫里,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他回头对一旁的女孩说,“瑶琴,来见过越国夫人。”瑶琴走上前来,飘飘下拜,“奴婢拜见越国夫人,夫人吉祥!”然后,献上檀木盒装的牛肉干。 他把狐裘披在她身上:“秋凉,小心感了风寒。” “起来吧,以后你跟我在一起,就随便些好了。”安静挺喜欢这个小女孩。 她对完颜昭说:“你家的那个什么监来的,教我那一套一套的规矩,我记不清楚。烦,真烦!” 完颜昭说:“那叫司礼监,记不住就别管啥规矩了!以后我不准他们再来了。”她很高兴的点点头。然后,她趴在他肩膀上说:“完颜昭,明天我去见见太后,可以吗?就是看看你娘。” 完颜昭正坐着喝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复一下,然后问她:“我说,你除了看我娘,就不想见见我的大老婆?” 她翻着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有点犹豫的问:“你大老婆凶不凶?我知道,以前那个老财主的大老婆特别凶!” “怎么个凶法?说我听听?”他凑近她的脸。“那个老太婆要是不高兴了,用簪子扎,用蜡烛烫,反正就是把人往死里整!她家的好多仆妇丫鬟都被弄伤过!” “那你父母怎么还让你嫁过去?完颜昭有点不解的问。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叔叔家长大。叔叔是在财主家看家护院的。主人家说一就不能说二,哪敢再说个不字!穷人没办法呀!”她托着下巴幽幽的说。 完颜昭说:“明天我就给你叔叔拨个皇粮庄。以后就没人敢再欺负他了!” 安静侧过脸,一副感激涕零的眼神,“皇粮庄?那里的粮食是不是很油?”  “什么意思?”完颜昭没听懂。 她眨巴眨巴眼睛。“我看那些皇粮庄里出来的人,个个是肚大腰圆的样子。不是粮食油大,哪会那么胖?” 完颜昭冷笑一声,“不是粮食油大,是他们吃的太多了。不出半个月,我让他们瘦成猴!” “完颜昭,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能听人心里的话,还能帮人减肥!“她的小手翘了翘大拇指。他摸了一下她的头,“就只有佩服?没有点其他的感觉?”安静从软榻上坐起来,很郑重其事的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是喜欢上我了?”完颜昭把头搁在她腿上,仰脸看着她。安静理了理他的头发,“要说喜欢,有那么一丢丢。你给我买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特别是这盒子里的肉,闻着就香。这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完颜昭故作高深的说:“我父王,就是我爹,他给我留了一大笔钱,怎么用也用不完。这虽然花了不少的钱。但,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东西我确实喜欢,但我不能欠你的人情。要不,我给你个很特别的谢礼吧?”完颜昭心里一阵狂喜,“怎样的谢礼?是同意侍寝了吗?” “完颜昭!你能不能正经点!想让我陪着你睡觉?想破你的头!”她瞪起眼睛一阵数落。“这么凶干嘛?不是你提什么谢礼吗?”他有点委屈。 “你先坐好,等我一下。”她光着脚就跑到里面去了。就在完颜昭一脸茫然的时候,她拎着一面小鼓出来。脚脖子上还多了两串铃铛。“这是要给我跳西域胡人的舞蹈?”他对这些还算半个行家。“不是,你坐着看就是了。”她摇摇头说。 “要不要去把宫廷乐队叫来伴奏?”完颜昭问。“不用。“说着,她把那面还没海碗大的鼓,放在宫殿中间的地上。她两只小巧雪白的脚站到了鼓上。 随着雪白的轻纱飘起,婀娜的身姿踏着鼓点翩翩起舞。仿佛那双纤足下,有神仙乐队在伴奏。鼓声悠远,铃声清脆。完颜昭似乎是喝了一杯陈年佳酿般的陶醉。 一曲舞罢,旁边的小瑶琴,已是目瞪口呆。只会一个劲的说:“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完颜昭拍拍她的头:“嘿,醒醒,去给夫人端参汤!” 完颜昭给躺在软榻上的安静,轻轻捶着腿。“不用了,谢谢!”她拉住他的手。“皇上,你该回宫用膳了!”她看看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你怎么又来句文邹邹的?”完颜昭哭笑不得。 “我突然又想起,昨天新学的这句话来了。”她说。 “你这是生搬硬套,用的不是时候!”完颜昭故作严肃的说,“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她满脸的歉意,“那,皇上在这里用膳吧!” “这就对了嘛!瑶琴,传膳翡翠宫!”完颜昭对瑶琴下令。 吃过了午饭,有内侍前来禀报。武信君窦海青的使者在前殿等候召见。 “我去上朝,你跟着瑶琴去玩。她对皇城的路很熟。不要一个人乱跑,不然会迷路的。”他嘱咐了一遍又一遍。“知道了,完颜昭!你这个老头真啰嗦!”她不耐烦的强装笑容。 完颜昭已经无语了,在整个皇城,甚至整个大夏国,就只有她能这么对他说话。就连堂堂皇太后,都不敢这样子跟他讲话。“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就像是平民夫妻一样,打情骂俏,其乐融融嘛!”他心里想着,有点甜滋滋的感觉。 第三章 御花园 已经是午后了。安静披上白狐裘,对瑶琴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出了宫门,往南走,是一条是一条方砖铺就的大道。两边奇花异草,清香扑鼻。虽已是秋天,但那黄绿相间的树叶,姹紫嫣红的小花,还是和春季相仿。 “瑶琴,这边怎么如此漂亮?”安静很高兴的东张西望。她来的时候,盖着红盖头,坐在轿子中也没心情看。“回禀夫人,这里是御花园!”瑶琴回答。 穿过一条花丛中的鹅卵石小路,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荷花池。在高大的宫墙和苍松翠柏的掩映之下。 池里的荷花早就凋谢了。一池清澈的水波荡漾。池上一座木桥,九曲十八弯的通向湖心的小岛。岛上有连绵起伏的假山,绿树成荫,亭台楼阁依山傍水。安静高兴的叫道:“瑶琴!我们过去玩会儿!”“好的,夫人。我扶你过去,小心桥上滑。”瑶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桥。桥面不是太宽。但足够两个人并排走。桥板很厚。但因年代久远,已被磨的很光滑。 两人慢慢的过了桥,到了岛上。和熙的秋风吹过,垂柳依依。安静只觉得心旷神怡。两人在一座假山旁停下脚步。看那上边有个小暖阁。“夫人,不妨我们上去歇息片刻?”瑶琴提议。安静同意了。 两人顺着盘山小道,拾阶而上。来到装饰着时令花草的暖阁里。“真香!”安静吸着鼻子说。瑶琴把桌椅擦了擦干净。安静在窗口坐下,看着外面池塘里,有一对对水鸟飞起落下。 这时有一群人,从另外一边的小桥上走过来。她们簇拥着一个中年贵妇人,奔暖阁的而来。“皇后娘娘,要在在西暖阁歇息吗?”有个宫人在问。“就在这儿吧!”贵妇人说。 瑶琴慌的脸煞白,“夫人,皇后娘娘来了,我们快躲躲!”安静奇怪的看着她,“干嘛要躲?不就是完颜昭的大老婆吗?这么怕他干嘛呢?”瑶琴急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一群人已经来到暖阁旁。先进来的宫女看到安静和瑶琴,便呵斥道:“哪里来的女子?皇后娘娘到了还不跪下!”瑶琴赶紧跪伏在地。安静还是坐在窗边,大瞪两眼看着。 皇后已经也迈步走进了暖阁。安静看来的,是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珠环玉佩的贵妇人,有四十岁左右的年龄。虽不是相貌出众,却也算是姿态端庄。 皇后看到眼前的两人并不熟悉,就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此地?”瑶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回禀皇后娘娘,我们是翡翠宫的,坐着的是翡翠宫越国夫人。我们一路游览至此地。” “翡翠宫?那不是青帝避暑的别院吗?什么时候住进去两个生人了?”皇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安静站起来,走到皇后面前。“你是完颜昭的大老婆?我来了有五天,我算算。嗯,是五天了!他都没支会你一声?”安静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皇后。“是啊!”皇后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旁边所有的人都傻眼了。瑶琴更是吓的抖成一团。 安静拍了一下腿,把皇后吓了一跳,“这个完颜昭啊!办点事情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我是他半路抢,不对,是捡来的。我叫安静,皇后你叫啥?” “我叫窦丽华!”皇后已经脑子一片空白了。旁边的宫人刚反应过来。正要冲出来喝斥,被皇后制止了。 这时候的安静,已经安静不下来了。“我该喊你,丽华姐姐,对这样亲切些。虽然看起来你年龄大我许多。但我还是得这么称呼。说不定,那天我就做了完颜昭的小老婆了。“一旁的人憋不住都想笑。 瑶琴偷偷的拉了拉安静的裙角,“拉我干嘛?”安静回头看看她。皇后问旁边的人,“翡翠宫的管事可来了?”一会儿,一个宫女领着个老太监急匆匆赶过来。 皇后问,“青帝何时封的越国夫人?司礼监为何不禀告!”老太监跪着回话,“回娘娘话,这位贵人是刚入宫的,皇上刚下口谕,封越国夫人,还没报到司礼监!” “那为什么不教她宫里的礼仪和规矩?”皇后有点怒了。 “是皇上下旨,让奴婢们不能骚扰夫人,只能伺候起居饮食!”太监满肚子的委屈。 皇后站起来,围着安静转了一圈。这时,安静才有点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但她还强装镇定,“丽,丽华姐姐,不,皇后娘娘,你想干嘛?”皇后冷笑着说:“我不想干嘛!这皇宫,不是你家里的荒村野店。由着你的性子,乱说乱动!我要教你点宫里的规矩!” “你,你不会用针扎我吧?我怕疼!”这下,安静真害怕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白狐裘,“这可是皇上四十寿辰,我父王送他的寿礼。用一百只白狐的皮做的。穿在你身上不合适。来人!脱了!”两个宫女不由分说,上来就脱去了狐裘。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但我要罚你!”皇后冷冷的说。“拖到暖阁外面。这个奴才打二十板子。这个越国夫人就让她跪个三个时辰!你,”她指指翡翠宫的老太监,“你也跪着,看着她!” 湖边柳树下。“这招比打一顿还狠!”安静抖抖索索的跪着,自言自语。瑶琴趴在旁边的青石上,裙子几乎被血染红了。 天光见暗,水面吹来的风更冷了。老太监埋怨着她,“小主子,别怪我以下犯上,要说你两句。你不惹地下的祸,要去惹天上的!皇后今天是可能心情好。要不然,我们三个,可能在这个水底作伴了!” 安静惊出一声冷汗,“皮公公,你别吓唬我,我胆小!”老皮太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小主子,你看这边风景如画。可你不知道,这池子里有多少条人命啊!”安静感觉自己身上的冷,还比不上心里的冷。 瑶琴爬到皮公公的身边,“皮叔,你想个办法,赶紧让皇上来救救我们吧!”“想个屁办法!诶呦喂,我的个老腰老腿啊!”皮公公瘫坐在了地上。 安静猛打了几个喷嚏,嘟囔着,“后悔没多穿点衣服,都怪那件毛衣服!瑶琴,我头好痛,我想睡会儿。”瑶琴觉得不对劲,赶紧爬过去一摸,喊着,“夫人,你先别睡!皮叔!夫人发烧了,赶快救人啊!”皮公公爬到桥头,扯直了嗓子喊,“快来人呐!救命啊!越国夫人病啦!”那凄厉的喊声,在夜风中传出去很远。 桥对面有人在回应,“是皮公公吗?越国夫人在吗?”皮公公赶紧喊,“在这边,都在,快来救命啊!”就见一条黑影,像箭一般,窜了过来。后面有人在喊,“皇上小心!桥滑!慢点!” 第四章 鸡蛋汤和酱菜的爱情 夜色朦胧的御花园。安静昏昏沉沉的靠着一个人宽阔的胸膛。他轻轻的抱着她。“静儿,醒醒,跟我说会话!”他声音里带着急切,还有点惊慌。“瑶琴和皮公公呢?”她有气无力的问。“他们没事。我叫人把他们送太医院去疗伤了。” “那就好,我头好痛!”安静说。 他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一滴又一滴水,趟到她脸上。“下雨了?”她喃喃细语。他笑了,带着哭腔。 旁边有人气喘吁吁的说:“皇上,您抱着跑太累了,还是让贵人坐软轿吧?到太医院还有一程呢!”“不必,我不累!”他倔强的说。安静的耳边,只听见风声和杂乱的跑步声。 太医院里。帷幔高挂,罗帐低垂。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在值房守着。医政大人亲自在给新贵人诊脉。 “怎么样了?”完颜昭焦急的问。医政点点头,“不妨事,越国夫人就是外感风寒,又受了惊吓,血气不调而昏厥。我马上开方煎药!” 医政来到值房,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太监。“马上去叫刘嬷嬷,给贵人针灸!”很快有人带来了一个老妇人。妇人给完颜昭行礼,然后就来到安静的床边上。 一根根细细的银针,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排开。她的每次抽搐。完颜昭的心都揪的生疼。他转过头,豆大的泪滴落下来。 “完颜昭,你哭了?”她的头歪着看他。“没有,眼睛里有沙子!”他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刘嬷嬷收拾好银针,起身告辞出去了。这时,汤药已经煎好。“来,喝药了。”完颜昭端着从宫女手里接过来的药。“苦吗?”她皱着眉头。“傻话!药哪有不苦的?喝了药病才能好!”他哄孩子一样。 “不喝,我怕苦!”她皱着眉头。 “你要不喝,病就不能好,太医们就回不了家。”他继续哄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外面那一帮可怜的白发老翁。点点头,“我喝,那你就放他们回家吧?” 老头们感激涕零的跪谢新贵人的大恩。随后大部分都回家去了,只留几个值班太医留守着,给新贵人煎汤熬药。 “等你身子好些,就去我的上阳宫南书房住。翡翠宫那边寒气太重。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完颜昭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听你的。”她点点头。 完颜昭坐在软榻上,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轻声细语的讲着他的故事。“静儿,你看我现在,贵为一国之主。其实我就是个别人操纵的木偶。” “我不能想你这样的任性而为。自由,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我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我的母亲是个宫女。生下我之后,就被人处死了。要不是太后,也就是我父王的皇妃庄氏搭救,我也不存在了。” “我父王有很多儿子女儿,但下场都很惨。最后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守规矩。那个人给定的规矩。我成天花天酒地,他们高兴。我不务正业。甚至是做些抢男霸女的事,他们更高兴。” 他低头亲着她的额头,亲着她的脸。“你很随性而为,我喜欢,真的喜欢。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但我要装的很喜欢!只要是那个人给的,哪怕是一堆狗屎,我都得兴高采烈,如获至宝!” 他看看外面,已经是死气沉沉的太医院。“我的身边,总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完颜昭,你真苦!”她的小手抚摸着他有棱有角的脸。 他把脸,埋在她手心里。“静,我不怕苦。但,我怕孤独。从小,要么被关在南书房读书,要么就是在御花园习武。而且,除了监视我的人,就没有能说上话的朋友了。” “从登基称帝那天起,我就开始了我的恶少和昏君的生涯。因为只有这样,有些人才可以高枕无忧!” 安静默默的听着。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又笑着说:“你在民间长大。应该更清楚,普通老百姓,我说是那些在市进乡间的无赖,是个什么模样?”她轻轻点点头。 “等你身体好了,你教教我,怎样做一个合格的恶少!”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安静说:“好的,可那样的话。你娘会伤心了!”他痛苦的摇摇头。“没事的,她只要看到我平安无事,就心满意足了。” “我在她的眼中。就是个顽劣的孩子。逃课,玩失踪,是家常便饭。她总会说,你有个做皇帝的样子吗!但,当我登基后,她就不说了。也许她认为我是无可救药了。心已经伤透了!”他抬起头,不让泪再掉下来。 天亮了。一缕阳光,从太医院的窗外洒落进来。安静睁开惺忪的眼睛,只见完颜昭正趴在床沿上沉沉的睡着。金黄色的龙袍斜披在身上,闪着光。那张古铜色的脸,透着一股英气。“看着还是蛮好看的!”安静嘀咕了一句。 完颜昭睁开眼睛。“静儿,醒啦!刚刚你说啥?”“没什么。就是有点饿了。”她红着脸说。“饿了?想吃啥?”他摸摸她的额头。“吃啥呢?我想想。”她沉吟了一会儿说,“就来个鸡蛋汤和小咸菜吧!你家的菜,太油了!我吃不惯!”他差点笑喷了。 他起身喊来内侍,“去给夫人上个鸡蛋汤和小咸菜!”内侍犹豫的回禀:“回皇上,这个鸡蛋汤御膳房有,小咸菜,好像没有!”“去,叫御膳房马上做出来!不然我砍他们的头!”他吼道。“完颜昭,你别为难他们,小咸菜在长安铁狮子街就有。李记酱菜铺就有。我叔叔十天半个月,就去买点。那好吃!” “听到了吗?铁狮子街李记酱菜铺的小咸菜!快去!”他挥着手。 “是,是”内侍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没过多久,一坛坛酱菜抬到了太医院里。太医们闻着满院的酱菜味,都大惑不解,“这太医院要改酱菜铺了?” 蛋汤和酱菜都放到餐桌上。安静看看蛋汤,吸吸鼻子说:“这蛋汤真香!”完颜昭对内侍说:“这汤做的好,所有御厨房的人,赏五十两银子。就说是越国夫人赏的!” 安静问他,“完颜昭,你知道这蛋汤怎么个喝法?”他疑惑的说:“怎么喝?不就是端着碗喝吗?” “你看我给你做个最好喝的鸡蛋汤。”安静起来,走到餐桌旁。“先放点酱瓜片,再来点酱白菜,放点兰花豆。轻轻搅一搅,吹一吹。你喝下试试?”她端起一小碗,用银勺送到他嘴边。 完颜昭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喝!”这时,有内侍来禀告:“蓝贵妃派人来问皇上,今天是否有空去听她抚琴。她前几天新谱了个小曲。”他把安静扶到床上躺着,淡淡的说:“知道了,我会去听。” 完颜昭告诉她,“蓝妃是太子的生母。当朝太师的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也还随和。但懦弱没主见,事事都听太师的摆布。”安静叹了口气,“一个弱女子,她又有什么办法!” 完颜昭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兴庆宫听她弹琴?”她高兴的点点头。 第五章 兴庆宫 一顶暖轿,四个人抬着。完颜昭手扶着轿杠,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行人穿过一座高高的宫城城门,又走过一条宽阔的大道。来到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宫殿前。 “你家真大。还一个人一栋大房子?”安静从轿子里探出头来说。完颜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竟说些冒傻气的话!” 前面的太监高喊一声“皇上驾到!”里面一群人匆匆跑出来,跪在两边。一个穿着淡青色袍服,头戴珠钗的少妇跪在门前,“臣妾恭迎陛下!”完颜昭紧走两步,把她搀起来,“老夫老妻的,不必多礼!”他对后面的太监说:“请越国夫人下轿,见过皇贵妃。” 安静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来到蓝妃面前,“安静见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她刚要施礼,蓝妃赶紧双手相搀。“妹妹,无需多礼!快请宫中待茶!”她一手扶着一个,把完颜昭和安静带进她的宫室。 正殿里,翰墨飘香。满墙都是书画条幅。字,是清逸洒脱。画,是美不胜收。安静都看呆了,“这字好漂亮,虽然我不认识!但我喜欢!”蓝妃说,“妹妹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好啊!我就拜蓝妃娘娘为师了!”安静笑着说。 完颜昭坐在正座上,安静有点倦怠的在一旁靠着他。蓝妃问完颜昭,“妹妹脸色不好,是身子骨不好吗?”完颜昭咬咬牙。“都怪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让静儿感了风寒!要不是刘嬷嬷给救治,就要出事了!” 蓝妃哀伤的看看这个女孩,“我谱了个小曲,弹给妹妹听听,或许心情回好些!”完颜昭说,“爱妃,那就开始弹奏吧!” 蓝妃叫宫女们马上布置。大殿里,摆上琴台,焚上檀香。她净了手。盘腿坐在琴台前,面前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古琴。 她轻抚丝弦。悠扬的琴声,仿佛能把人带入梦里。那琴音,忽而高亢,忽而低沉,似绵绵溪水荡漾,又如涛涛江河奔流。琴声飘荡在高墙深宫里,像是要穿透这无边的寂寞人世。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边弹边唱。宛如天籁之声。所有人都都陶醉了。一曲唱罢,安静鼓掌叫好。“贵妃娘娘正是个才女,什么都会,字好,画好,琴弹的这么好,歌也唱的好听!” 蓝妃笑了笑,说:“妹妹缪赞了,雕虫小技,上不了大雅之堂!”完颜昭对蓝妃说:“你这文邹邹的话跟她讲,等于对牛弹琴!”安静瞪着大眼睛说:“完颜昭,我不是牛!你才是牛!” 完颜昭笑了。“好吧好吧,我是牛,你是放牛的村姑!”她嘴一撇,“这还差不多!我就是个村姑,虽然我没放过牛!”蓝妃捂着嘴笑了。 蓝妃让宫女们拿来上好的香茶。她亲自给安静斟满一碗,“妹妹,这是上好的茉莉抹茶。请尝尝。” 她眼睛眨巴着,“娘娘,这茶是现在抹,还是待会儿抹?”完颜昭都憋不住了,“蓝妃是让你喝一口,尝尝。你像西域来的胡人!” 喝过香茶。点心上来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小点心,让安静食欲大增。“你可不可以慢慢吃,饿了你半年似的!”完颜昭给噎住了的安静拍着背。 她缓了缓气:“出丑了!这实在太好吃了!我在乡下时,没吃过这么好的饼子!”“饼子?我的小可爱,这叫米糕!糯米做的!” “什么是糯米?”安静一头雾水。完颜昭苦笑着拍拍自己的脑门,“好吧,是我的错!你是长安的村姑,没见过糯米!有时间,我带你去御膳房的粮库,看看糯米和其他更稀奇的食物!” “妹妹,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吧?”蓝妃拉着安静的手说。“好啊!我就在这边玩两天!”安静一口答应。 完颜昭说,“今天我也不走了!”安静眼睛斜着说:“完颜昭,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总钻在女人堆里干嘛?听话,回你南边的书房去。别忘了明天接我去看看你娘!” 完颜昭故意瞪起眼睛,“大胆,今天是蓝妃侍寝。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反客为主啦!” 安静一点不买账,“要跟蓝妃娘娘睡觉就直说,别拽文词。幸亏我还懂一句。侍寝就侍寝,瞪眼珠子干嘛!” 安静四面看看,见宫室旁边有个小床,精致华贵。她指了指床,问蓝妃,“娘娘,我可以在那边睡会吗?”蓝妃笑了,“可以,妹妹尽管去睡就是了!”她叫宫女们把床铺好,服侍安静睡下了。没过一会儿,安静就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鼻息声。 完颜昭和蓝妃凑到近前,看着睡着的安静,相视一笑。携手进了内室。 宫女们都退出殿外, 完颜昭和蓝妃宽衣解带睡到大床上。突然一个小柔软的身体,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正好隔在两人中间。“我做了个恶梦,一个人睡害怕,想跟蓝姐姐挤挤。完颜昭,你换个床睡可以吗?”她耍起了赖皮。 完颜昭说,“床这么大,你睡你的好啦!”蓝妃看着这个冒失鬼,亲腻的把她搂在身边,“睡吧!姐姐护着你,做恶梦也不怕!”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又想琪儿妹妹了?”完颜昭柔声问。“嗯!”蓝妃咬着唇,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把脸贴在安静的额头上,“好妹妹,姐绝不让谁再伤害你!睡吧!有姐在,啥都不用怕!”完颜昭也是分外伤感,伸手搂紧了两个人。 他和蓝妃都失眠了。只有安静,在两个人的怀抱中间,睡的很香甜。两个人都看着她。这张脸,像极了蓝琪儿,那个远嫁苦寒之地的苦命的妹妹。 她想哭,又想笑。当妹妹被强迫和亲北辽时,她无能为力。那是她父亲的主张,她无法违抗。那时的她,除了哭,还是哭。 现在上天送来一个妹妹,又是这么的无助。她不知道,这是喜是忧。蓝妃不敢想了。 “完颜昭,你保护不了你的王朝。难道你还保护不了你的女人吗?”她在心里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天蒙蒙亮时,两人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声尖叫惊醒了。 “完颜昭!你的手往那里摸!”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胸口。“我又不是故意的!”完颜昭尴尬的说。 蓝妃起身看了一眼,故意说:“皇上,这可说不清了。你看看,到现在手还没拿开。我就在这边请个旨,让礼部和司礼监即刻筹办册封大典吧!” “那好吧!静儿,你看可以吗?”完颜昭低声下气的问。安静略一思考,其实她啥也没想出来。“既然蓝姐姐说了,我没意见!” 完颜昭起床穿戴整齐,就兴冲冲的上朝去了。安静留在兴庆宫继续调理身体。一边还跟着蓝妃读书写字,画画弹琴。 就两天时间,安静就认识了不少字,再加上以前在私塾外面偷学的一些。已经可以读些简单的诗抄了。完颜昭照常一下朝就到兴庆宫留宿。安静照旧胡搅蛮缠。 这天晚上,两个人衣不解带的坐着。等了好久,不见安静过来搅和。 蓝妃不安起来。先跑过去看,见她在小床上躺着。眼睛睁着。“妹妹,怎么还不睡啊?”“我马上睡了。这两天完颜昭一定生我气了吧?我现在想想,那样真不太好!”她眨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傻丫头!”蓝妃疼爱的摸摸她的小脸蛋。 在兴庆宫住了十天。完颜昭要带安静去慈宁宫看望太后。蓝妃也跟着一起去。她基本上每隔三五天就要去请安。 老太太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所有的妃嫔里她是最贤惠的一个。 第六章 道士玄真 天气已经很冷了。北风卷起沙尘漫天飞舞。三顶轿子在慈宁宫门口停下。完颜昭带着蓝妃和刚被册封过的安静走了进去。 宫殿里烧着火炭,暖洋洋的。慈宁宫总管带着几个人来到一间佛堂前。里面的人说了声,“都进来吧!”三个人鱼贯而入。 完颜昭跟蓝妃见过太后,到旁边落座。安静上前施礼:“越国夫人安静,给太后婆婆请安,祝太后婆婆吉祥。”太后坐在软榻上,听着这名称挺新鲜的,“来,你过来,你称呼我什么?”安静一边走过去,一边还回头问,“完颜昭,我又说错啥了?” 完颜昭双手捂脸,摇摇头。他已经无语了。蓝妃已经笑不出声来了,捂着肚子弯下腰。 “都啥意思啊?”她嘟囔着到了太后面前。“丫头,你刚刚叫我什么?”太后和颜悦色的问。“太后,婆婆……”她一边说,一边偷看太后的脸色。 “好像不太好听!”她故意装作要生气的样子。“娘!”安静一急脱口而出。太后哈哈笑着,把安静揽到怀中。“这孩子有趣得很!” “娘,你喜欢念佛?”她依偎在太后的怀里问。“是啊!念佛可以心静如水。”太后说。 “我以前去村上的土地庙烧香。听人家说,那边的菩萨很灵验的!”安静一脸虔诚。 旁边有的人在吃吃的笑。“你们笑啥?我们村所有人都去土地庙烧香。”安静解释道。太后笑着说:“你们太没见识了,土地庙的菩萨确实灵验!” 等讲了会儿闲话,蓝妃告辞回宫了。安静悄悄的问太后:“娘,为什么姐姐们都是这妃那妃的,完颜昭要封我越国夫人?这官大吗?” 太后差点笑岔气了。“你让你的完颜昭给解释吧!”完颜昭捏捏她的鼻子,说,“你的为什么是实在太多了!我告诉你,我在没当这个皇帝时,被封在越国做越王。所以,你这个官,跟皇后一样大!满意吗?”“满意,满意!”她的头点的跟磕头虫一样。 太后笑着说:“满意就好,我再封你个更大的官。既然你喊了声娘,你又有个封号叫玉成公主。我再给你一件礼物。” 太后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闪闪发光的金锁,挂在安静的脖子上。“谢谢娘给的长命锁!”她摆弄着金锁。 “这是我从娘家渤海国带来的。这不是金银,更不是铁。如遇上危险的事情,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脱离险境!”太后抚摸着她的头说。“这么厉害!老神仙送的?”安静吐了一下舌头。 “对啊!老神仙送给小仙女的!”太后乐不可支的抱紧了安静。一老一少,亲热的讲着悄悄话。 完颜昭默默的来到殿外,瑶琴跟着皮公公在殿外等着。完颜昭问,“瑶琴,伤好了吗?”“回皇上,已经好了。”瑶琴施了个礼。他看看天色,“我现在去羽林卫的兵营。你们等太后和夫人讲完话,就接夫人去上阳宫安歇!”两人领命去殿内候着。 太后正在听安静讲乡野趣闻。有人进来禀报,“太后,有渤海玉虚观玄真女道长求见!”“快请!”太后惊喜的说。 一个女道士身穿着八卦仙衣,在内侍的引领下,缓步走进宫殿内。她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拎着一个布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太后还没等她施礼,就快步走过去。“妹妹,我们有多少年没见啦!”皇太后有点激动。 玄真很平静的说,“跟皇太后渤海一别,有三十多年了吧!”“整整三十五年啊!”太后热泪盈眶。 玄真说,“姐姐救了一个皇帝,也是救了一个皇朝和万千子民,功德无量啊!”太后苦笑着说,“妹妹有所不知,昭儿从小顽劣,自他母亲失踪后,他就越来越玩世不恭!做了这么许多年皇帝。除了打仗是把好手,政务基本不理。甚至还做些街头霸王的恶行!” 太后招手叫过来安静,“妹妹,这是新封的义成公主。昭儿的越国夫人。你问她,是怎样来宫里的!”玄真打量了一下安静,点点头:“你应该是被完颜昭抢进宫的吧?” 安静吃惊的看着这个端庄慈祥的女道姑,“仙姑啊!被你说对了!真神了!”太后又好气又好笑,“傻孩子。不能叫仙姑,喊皇姨,姨娘都可以!” 安静搂着玄真的胳膊,撒着娇,“姨娘,你不会生我气的,是吧?神仙是不生气的,对吧?”玄真摸摸她的脸,疼爱的说,“姨娘不生气,干嘛要生气呢?这么漂亮的小公主,喜欢还喜欢不过来。” 玄真扶太后坐下,指指一旁的安静,“此女骨骼清奇,仪态万方。言行举止虽幼稚,还有点憨直。但,此为神灵护佑所至。她命中注定有些劫数,有神灵护体,就不会伤其筋骨了。” 太后点点头说:“这孩子一进宫就有惊无险,逢凶化吉!”玄真问:“姐姐,昭儿是否与越国夫人住同一宫室?”太后说,“刚来的时候,昭儿把她安置在御花园里的翡翠宫。现在准备转往上阳宫南书房。这有什么问题吗?” 玄真掐着指头一算,沉吟片刻,说:“好险,差点错过一段好姻缘!翡翠宫是夏宫,阴气极盛,我师傅来也治不住!她住的时间长了,就会伤到心脉。那昭儿就惹大祸了!亏得天意助我们的昭儿,得一奇女子辅佐!” “有这么多讲究?”太后听得一愣愣的。玄真点点头。她拉着安静的手说,“你要辅佐昭儿成为一朝中兴之主,要经历许多想象不到的困难,甚至是危险。你害怕吗?” “我怕完颜昭的大老婆又要罚我跪,跪就跪了。可她还要打我的瑶琴妹妹,欺负皮公公!瑶琴妹妹的屁股都被打烂了!”她哇的一声哭开了。 “真是善良的孩子!”玄真感慨万分。赶紧安慰她:“别哭,孩子!我教你一些法术。你学会了,就可以保护你喜欢的人了。”安静止住哭泣,抱着太后的腰说:“姨娘,我学,好好学,学会了就可以保护我娘和所有的人!”太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玄真从布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桃木剑。剑长在一尺左右,刀把上雕刻着龙凤花纹。剑身上祥云纹中间一个八卦图。她又拿出一本书。书不大,但很厚,纸张微黄。看着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这剑是玉虚剑。这本书叫奇门遁甲。我先教你奇门遁甲的前半本书。这把剑,一是防身,又可一击制敌!”玄真说。 在慈宁宫的大殿前,玄真手拿拂尘指导着。安静一招一式,认真的学。只见寒风中,雾气蒙蒙。粉红色的锦袍闪着光,旋转的光! 猛然间,一片红光在人们眼前闪过。安静已经飘落在太后的坐椅旁。她的桃木剑上,还挑着皮公公的帽子。众人都惊呆了。 “那要是我的头,我不就歇菜了也不知道啊!”皮公公摸着头,惊出一身冷汗。 “这孩子悟性很高,是个可造之材!”玄真高兴的说。太后说,“那妹妹你就住在慈宁宫或上阳宫,可以经常指点这孩子练习技艺!我们老姐妹也可团聚了!” “那不行,我若多加指点,只能适得其反。会害了她和昭儿,我教完一章奇门遁甲就要离开。这把桃木剑留下。书我要带走,送往终南山。如果有缘,我们姐妹可能还能重逢。”玄真无奈的说。 第七章 安静是只猫 安静像只兔子一般,顺着墙根往前蹑手蹑脚的一路小跑。因为天冷,两个值日的太监靠在门口的背风处打瞌睡。没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闪了进去。瑶琴急的在廊檐下,进退两难。 安静溜到前殿里面,在一扇虚掩的小门旁站定。听到里面有高一声,低一声的吵闹声音。她蹲下身,探出半张脸往外看。就见完颜昭坐在高大的龙椅上,大殿两边站着许多大袍阔服的人。 在他的龙书案旁边,有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头。老头正在吐沫星子横飞的大喊大叫,“现在的北辽已经今非昔比了!拓拔绪年富力强,治国有方。如果他要讨伐我们,我们搞不好就得国破家亡,所以和亲是上策!” ”请问太师,你是不是还要再嫁个女儿出去?”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武官,带着讥讽的语气问。 老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完颜烈,别仗着自己是皇室宗亲,又是五军都督,我就不能拿你怎样!” “太师威武,杀人不眨眼。末将怕了!”那青年阴阳怪气的说。老头气的浑身哆嗦。 “好了,十三皇叔,不要再跟太师吵了。吵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完颜昭开始打圆场。 “皇上,你觉得哪家宗亲公主合适出嫁北辽?”太师蓝元贞问。完颜昭想了想,“那只有让武信君府的郡主出嫁了!麻烦太师去带个话吧!” 蓝元贞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好吧,明天我就去武信君的洛阳城走一趟!”“有劳太师了!”完颜昭拱拱手。 “老臣我还有个事。”老头阴沉着脸:“皇上何时册封我女儿为皇后?现在的窦后无德,又没有子嗣!” “太师,这就有点管的宽了吧!”完颜昭笑着说。“我是先皇委任的辅政大臣,我必须为社稷着想!”老头一把拽着完颜昭的手,攥紧了。完颜昭脸色变的很难看。 安静在小门外,看到完颜昭被欺负了,立刻怒从心头起。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又拿出两颗珍珠。瞄准老头的脑袋就是用力一弹,帽子飞了。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还多了一块红斑。疼的呲牙咧嘴。 殿上的大臣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完颜昭赶紧叫来殿前武士,抬着太师去太医院。“哈哈,打中啦!”安静一时忘形,竟笑出声来。“谁?”几个护卫冲进小门,把安静给拉了出来。 “别动手动脚的!我会走!”侍卫们一见是个皇妃,吓的都跪伏在台阶下。完颜昭挥手让他们退下。安静一屁股坐在踏脚板上,靠着他的腿。 “蹲在那边累死我了!完颜昭,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完颜昭一看是这个混世魔王,赶紧低声说,“乖乖坐着,别说话!下面好多叔叔伯伯们都在看着你呢!”安静一吐舌头,不出声了。 完颜昭清了清嗓子,对满朝大臣说,“这是新册封的上阳宫越国夫人,与贵妃同等。各位爱卿见个礼吧!”众大臣列队跪倒,“贵妃千岁,贵妃吉祥!”“完颜昭,我要怎么说!” 她紧张的抱着他的膝盖。 “你就说,众位爱卿免礼平身!”完颜昭低声教她。她侧了侧身,“众位爱卿,免礼平身!”“谢贵妃!”大臣们起身归班站立。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班奏事。安静趴在完颜昭的膝盖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大臣们看着觉得又稀奇,又好笑。完颜烈拽了一下丞相的袖子,低声说,“此乃猫妃也!”丞相不解的看看他,“何意?” “此女与花猫有何不同?虽处喧哗所在,却能泰然自若的安睡?虽然冒失唐突,却不被人厌烦!奇女子也!”完颜烈调侃道。 “王爷,请自重!”丞相不满的低声警告。 “丞相若不信,你看那边的御史。换作是皇后的话,那老头早一蹦三尺,搬出一堆祖制来说事。你看他今天的表情。明显是田舍翁看到孙女的表情!”完颜烈说着,指了指对面的御史。 丞相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看到,老御史的眼中含着泪,微笑着点头。“奇!”他暗自感叹。完颜昭看着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只是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挥挥手,让众大臣退朝回家。大家一起施了个礼,静悄悄的退出殿外。 安静突然感觉周围没有了声音。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完颜昭正笑呵呵的看着她。“贵妃,一堂朝会被你两珠子打散了,厉害啊!”“完颜昭,对不起。我就是看那老头竟敢欺负你,我才打了他!”安静委屈的说。“不用说对不起,他狂,就该有点教训!”完颜昭咬着牙说。 “该吃晚饭了,天都黑了!”安静看了看外面,已经是夜色沉沉。 “好,先吃了你,再吃晚饭!”完颜昭把她抱起来,快步走向后宫。 “蓝姐姐的爹为什么那样对你?”安静头靠在完颜昭胸前问。 完颜昭说:“他是要让我废了窦后,改立他的女儿做皇后。但如果我要那么做了,洛阳的窦海青就会联合北辽反我。老百姓就要遭罪了。”安静说,“打仗多不好啊!他们就不能商量一下,让窦姐姐让蓝姐姐做几天,不就可以了?”完颜昭笑了,“你以为是过家家啊!” “窦海青是两朝老臣,跟着先皇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现在是一方诸侯,野心勃勃。但太师更是前朝重臣,又是我做太子时候的老师。他们两个之间,明争暗斗了几十年,谁也不服谁!朝里许多大臣,也在他们之间左右摇摆。”完颜昭皱着眉说。 “我看就那个年轻的将军不怕蓝姐姐的爹,那是怎么回事?”安静想了想问。 完颜昭抱着安静,轻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堂叔,我爷爷的第十三个儿子。从小失去了父母,在我父王身边长大。十六岁被封为偏将,在到边关带兵打仗。现在朝里,我就剩他一个最可靠之人了。以后,若是我不在了的话,你可以求助于他!“安静捂住他的嘴,“不准你说这话,你要保护我一辈子!” 完颜昭搂紧了她,“我答应你!”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上阳宫的窗户投射进来。安静睁开眼睛,就见玄真坐在床边。“姨娘早安!” 玄真摸摸她的头,“静儿,我是来跟你道个别。马上我就要赶去终南山!”安静拉着她的手,恳求道:“姨娘,你就不能不走吗?” 玄真微笑着说:“我们遇见是缘份。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还有缘,或许还能相见!我要嘱咐你的是:不要轻信别人。大事不要轻托他人!” 安静见实在留不住玄真。只能一路送到午门,洒泪而别。 瑶琴在安静旁边,有点不解的问,“女道长怎么就教夫人一点点?”安静看了一下她:“我姨娘已经教我很多了,够我历练很多时候!” 有内侍来报,“安庆宫惠妃等候夫人接见!”安静对瑶琴说,“我们赶紧回去,听完颜昭说过,他这个老婆脾气挺厉害的!怕她又该罚我跪了!”瑶琴说,“这回你不用怕,我保证她比蓝妃还要热情!”“真的?”安静将信将疑的往回走。 惠妃金秀,正在上阳宫后面的寝宫门口等候。见安静来了,赶紧抢步上前施礼,“臣妾金秀,拜见越国夫人!”安静双手相搀,“姐姐,无需如此大礼!快请里边坐。” 两人携手同行,走进寝宫。 惠妃三十岁,身材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些。容貌很清秀,看着也就像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宇间透着一丝傲气。 惠妃说,“听宫女和太监们说,前阵子,妹妹得病了。如今可否痊愈?”安静笑了笑:“一点小病,已经全好了。谢姐姐惦记。”惠妃命内侍献上一盒人参,“这是我从北辽探亲带回来的,望妹妹笑纳!” 安静说:“我收了姐姐的礼,也没有什么回礼呀?”惠妃摆摆手说,“不需回礼,以后我们姐妹多亲多近就是了!”安静点点头。 惠妃问:“这几天,皇后可曾来过?”安静摇摇头,“不曾来过。从上次有了点不愉快,我们就不曾见过面!” 惠妃凑近了安静,轻声说:“可能她又回洛阳,看望她的父亲去了!”安静说,“这很好啊!孝顺父母,是做儿女应该的。” “妹妹啊!你真是太善良了。我告诉你,她那个父亲是假的!”惠妃在安静耳边低声说。安静身体微微一震。“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惠妃缓了缓说,“听说国丈是皇后的义父。但她这个义父蹊跷的很!窦海青原来是先皇手下的一个副将。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当时太子妃的父亲。又一夜之间成了一方诸侯!” 她喝了口香茶,像讲故事一样继续说:“从她来到这个皇城里以后,窦海青就没有再来过一次皇城,每年就派人送点东西过来。还想方设法,排挤掉朝廷的官员!皇后倒是去的很勤。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才回宫!” 讲到这时,惠妃说,“这些话,由我口入你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安静点点头,将信将疑。 又拉了会儿家常里短的闲话。惠妃告辞回去了。安静坐着发呆。 第八章 一战定乾坤 安静闷闷不乐的坐着。完颜昭从外面进来。看到她一张脸耷拉着,皱着眉头。 完颜昭凑到她的面前。“怎么了?又有谁惹你生气了?”完颜昭抚摸着她的小脸蛋。“没人惹我生气?”安静说。“脸上都写着呢!还说没有生气?刚才谁来了?”完颜昭把她搂在怀中。 “惠妃姐姐给我送人参来的。”安静说。 “我一猜就是她,她是宫里最会扇风点火的人。宫里的人送她个雅号叫炼丹皇妃!”完颜昭笑着说。“为什么有这个名字啊?”安静问。 “炼丹炉不是要点火扇风吗?”完颜昭说。安静憋不住笑了。 安静把头依偎在他胸前。“完颜昭,我想让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天天在这里边,我觉得有点心慌!” “你想去哪里?”完颜昭脸贴着她的脸。“可以去越国吗?”安静突发奇想。“可以啊!”完颜昭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我就是这样一说,听有人讲过,皇帝不能随便离开皇城!”安静说过就后悔了。 “哈哈,那就是骗你这样的小傻瓜的!皇帝出巡地动山摇,听说过吗?没见过吧?那场面,威风的很呢!”完颜昭自豪的说。 安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完颜昭,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地动山摇啊?”完颜昭大笑着说,“再过三个月就要春暖花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越国,登高山,看大海!” 完颜昭跟安静说,“稍微晚点,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兵营。”安静非常的高兴。 天色已晚。在完颜烈的护卫下,完颜昭和安静坐着马车,驶出长安城。 出城走不多远,就到了羽林卫的兵营。只见帐篷多的像牧场上的羊群,密密匝匝。中间一座大帐,雄伟壮观。走进辕门。灯笼火把无数,照的夜空发红。 走进大帐,完颜昭在帅案前坐定。安静在一旁侧身坐着。完颜昭给她穿了一件银丝穿成软甲,外披红袍。 完颜昭封完颜烈为长安留守,负责皇城的守卫。自己亲统大军一万。星夜兼程,直奔洛阳窦海青的封地。 临出发前,他指着安静对手下诸位将领说。“这是我的爱妃,越国夫人。在兵营里。她也是将军,爵同副帅!”众将叉手施礼,“末将等给越国夫人请安。”安静赶忙还礼,“诸位将军免礼!” 完颜昭把安静抱在马背上,自己也上了马。连续的的急行军,完颜昭的先头部队,到了洛阳二十里外扎营。 有人去城下喊话:“请武信君出城见驾!”城上有人喊:“武信君身体欠安,不能出城,请皇上入城相见!” 完颜昭听到禀报,沉思了一会儿。带着安静和几名侍卫来到城下。“叫窦海青前来相见!”完颜昭喊。 过了一会儿。窦海青胖大的身体出现在城头上。 “皇上带兵前来,是什么意思?”窦海青上来就气势汹汹。“我带着卫队出巡各处封地,特意前来看望国丈!”完颜昭说。 “那就请皇上进城歇息,叙谈!”他还是不依不饶。“那好,开城吧!”完颜昭说。 窦海青犹豫了一下,看城下也就十多个人,就命令城门守卫:“开城!”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安静趴在完颜昭耳边说了几句。完颜昭立刻叫过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领命,悄悄跑了。 完颜昭一行人刚进城,门就关上了。窦海青从城上下来,跪倒施礼。然后他站起来问“皇上可曾命蓝太师前来传旨,要把我的小女儿嫁给北辽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完颜昭说,“是我的旨意!”窦海青立刻瞪起眼睛,“你个昏君,我小女儿才十五岁,你这么做?太丧尽天良了吧?” 完颜昭一笑,“骂得好,你是不是想替我做个有道明君啊?你把所谓的大女儿,按插到我身边。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你什么意思?”窦海青吃惊的问。“你以为让你的那个女儿杀人灭口,就鬼神不知了?御花园的荷花池里,那么多的冤魂会来索命的!” 窦海青脸色煞白,他吼道,“昏君,你不知羞耻。胡说八道!”完颜昭大声说,“我这个皇帝也不怕丢人现眼了。众位洛阳的将士听好了。你们这位威风八面的武信君,骨子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人!他为了把持朝政。杀死了前朝太子和几个王子。又为了掌控我,把自己的妻子假托成女儿嫁给了我!”“别说了。给我上,杀了昏君!”窦海青打断他的话。他手下的一帮亲信围拢过来,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安静一手捏着腰带上的金锁,一手举起桃木剑,高声喊话:“来来往往的神灵请慢行,且听小道号令!”话音未落。她的周围红光万道,瑞彩千条。炫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人们听她娇喝一声:“神鹰大鹏,收了恶人!”光芒即刻散尽。 人们睁开眼睛看时,见城上有一群雄鹰,围着一只金翅大鹏。大鹏脚下,踩着已经不醒人事的窦海青。老鹰的嘴里,叼着几个狂徒的耳朵。那几个受伤的人,正捂着耳朵鬼哭狼嚎。 所有的兵士都扔了刀剑,跪着高呼:“越国夫人,神勇无敌!” “军士们听着,保护皇上,擒拿反贼!”军士们听安静一声令下,上前拳打脚踢的,把窦海青和他的亲信都捆成了粽子。 完颜昭安排人去救治窦海青。然后带着安静和卫士们一起赶往安信君王府。 几乎所有的人都跑散了。王府里冷冷清清。卫士们在门口守着。完颜昭和安静走了进去。 王府大殿上,窦丽华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完颜昭走到她面前说:“我现在是该喊你什么呢?我们十多年的夫妻,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为了荣华富贵,你们不惜夫妻做父女,为了权利不惜把我的皇兄,皇弟推进荷花池!那些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真的让你们如此丧心病狂!” “窦丽华,我告诉你,我其实特别讨厌这种生活!没有自由,还要天天看着你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有点激动,手都在颤抖。 “当父皇指定你做我的太子妃时,我是很高兴的。那时候的你,美丽大方,那么的楚楚动人。可自从五年前,有人密报了你的身世。我就开始你之前的一切。但我还是不信你会欺骗我!直到一个月前,我从窦海青的使者口中得知了真相!”完颜昭把她拉起来。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因为我还是不信!”完颜昭看着她的眼睛。“是真的,我骗了你十多年!”她满脸泪痕。 完颜昭松开手。双手捂脸:“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赐死吧!不过我不想跟窦海青死在一起!他是个无耻的小人!”她平静的说。 “不要,千万不要杀皇后姐姐!”安静走到完颜昭面前,双膝跪地哭着说。完颜昭赶紧把她扶起来。“傻瓜,你这是干嘛呢?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谁也不能坏了规矩!”完颜昭帮她擦去眼泪说。 安静哀求道:“完颜昭,皇后姐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但她不可能杀人。有些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完颜昭说:“你先别闹。等回到长安,由宗人府审理后,再作决定吧!” “太师呢?他在哪里?”完颜昭突然想起来。窦丽华说:“被窦海青杀死了。尸体埋在后花园的花坛里。”完颜昭很痛心的吩咐侍卫,“去挖出来重新装殓,送回长安以亲王之礼安葬!” 正在人们忙乱的时候,有个女孩哭着从后堂跑出来喊:“姐姐!我娘不行了!” 完颜昭带着窦丽华和安静跑进后堂。窦海青的二夫人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窦丽华拉着小女孩对完颜昭说,“她叫窦羽,是窦海青的和二夫人的亲生女儿。” 完颜昭看看眼前这个小人儿,虽然满脸是泪。但长的很清秀,圆脸大眼睛,跟安静颇为神似。 “羽儿,我帮你办好你娘的后事。你就跟这个姐姐去长安吧!”完颜昭指着安静说。窦羽看看窦丽华,又看看安静,没有说话。 “妹妹,你就跟着越国夫人,好好学为人处世。”窦丽华看着安静。 安静抱着窦羽,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们回长安!”安静说。 第九章 决战 皇后窦丽华被带回长安,送到宗人府看管候审。窦海青也被一同带回,押在天牢里。 后宫事务暂时交给蓝妃掌管。蓝妃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情绪低落。安静天天到兴庆宫陪着她,给她变小戏法,逗她开心。 蓝妃跟安静说:“其实我看得出来。皇上最喜欢的是你。说不定会册封你为后。” 安静抱着蓝妃的脖子说,“姐姐做皇后是顺理成章的。你这么漂亮,又有文采,又会画画,又会弹琴,后宫无人可比!”蓝妃轻轻捏捏她的脸,“就你嘴甜!” 她对蓝妃说,“姐姐,我带来一个小妹妹。跟瑶琴同年。”她命瑶琴把窦羽带到蓝妃面前。“这是皇后姐姐的妹妹,叫窦羽。”窦羽上来施礼。 蓝妃微微皱了皱眉,“窦羽,你读过书吗?”窦羽恭敬的回答:“三字经,千字文,论语都读过。还背了乐府诗。”蓝妃拿出纸笔,“你写一下乐府诗的第一首。” 窦羽拿过笔墨,在纸上一挥而就。“有点水平!”蓝妃点点头。“我儿今年十岁,在太子宫读书。你去做个伴读,可以吗?”蓝妃问她。窦羽答应了。 安静很奇怪的问:“姐姐,你怎么把窦羽送太子宫去了?” 蓝妃摇摇头说:“那也是权宜之计。此女有阴郁之气,恐留在宫里时间长了,会有祸事。太子虽年幼,但生性豁达,处事果断。想来能掌控局面。” 安静有点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去反驳。 完颜昭自从没了两个牵制他的劲敌。仿佛换了个人一样。每天忙个不停歇。宫里宫外,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但他再忙,每天也要去兴庆宫住一晚上。 但他不是为了见蓝妃。因为安静几乎天天在兴庆宫待着。“完颜昭,今天该蓝姐姐侍寝了!不然,不让你睡觉!”她几乎每天这样大呼小叫。 完颜昭近乎哀求的说:“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商量一下,两个一起侍寝好不好?”蓝妃说,“好主意,这样谁也不吃亏!” “不吃亏?我亏大了!”完颜昭气急败坏的说。 内侍们都在宫外捂着嘴,笑到肚子疼。 宗人府和刑部都把审理结果和量刑意见报给了完颜昭。窦海青判绞刑。窦丽华削去皇后称号,禁闭在御花园西暖阁。 几天后,完颜昭在上阳宫偏殿上,跟大臣们商议国事。安静从高大的门槛上,探出她的小脑袋。“完颜昭!过来一下!”她轻声喊,一边还招着手。 完颜昭又好气又好笑。“你进来,你在那边鬼头鬼脑的干嘛?地上凉!”安静一溜小跑,来到完颜昭的脚边坐下。 “你看你这手凉的!在那边趴了有半个时辰吧?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他握着她的小手说。 “嗯,我听到你在说,什么御驾亲征,可以带上我吗?”她仰着脸问完颜昭。“我去哪里都少不了你!”他亲昵的摸摸她的脸。“咳咳!”完颜烈在对面干咳两声。 完颜昭抬头看看他:“十三叔,你怎么了?”完颜烈嬉笑着说:“我英明神武的青帝陛下,你们打情骂俏,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家都哄笑起来。 完颜昭也笑着说:“我这个夫人可是上将军的头衔,参与国事很正常嘛!”丞相站出来说:“我赞同皇上的说法,夫人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老御史瞪了他一眼,“丞相大人,你除了拍马溜须,和稀泥,还能说点别的吗?” 御史接着说:“应该给夫人封个御前侍卫统领,这样随出行也顺理成章。”大臣们异口同声说:“臣等附议!”完颜昭微微一笑,“照准!越国夫人任侍卫统领,一品公爵衔!” 完颜昭把她抱到腿上,笑着说:“我的大统领夫人不能总坐地上啊!”完颜烈说:“你们腻歪吧!反正在座诸位大臣已经习惯了!”“十三王爷说的是!”众大臣一起附合。完颜昭嬉皮笑脸的说:“你们爱咋咋地,夫人,对吧?”安静懵懵懂懂的使劲点点头。 “我们去哪里御驾亲征?”安静问他。“北辽!”完颜昭说。“那是个什么地方?听说,惠姐姐的家就在那边。”安静问。 完颜昭对丞相说:“丞相,你给夫人讲讲。” 丞相清了一下嗓子出班启奏“回大统领的话,这个北辽,原是我们大夏朝的一个封国。从太祖朝开始,就已经自立为王了。他们仗着兵强马壮,四处侵犯。前不久刚把渤海国给灭了。如今又准备进攻我们大夏。我们决定倾全国之力,与他决战!”安静不无忧虑的说:“打起来的话,惠妃姐姐会很伤心的。毕竟,那是她家啊!” 完颜昭说:“拓拔绪有很多女儿,惠妃是他的大女儿。但她原本就是一颗棋子。现在她是一颗弃子。对她而言,那个北方的家就只能留在心里了。” 安静说:“这太残酷了!”完颜昭说:“人世间,本来就是这样。美好的未必真实。所以,你要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安静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这是必须的,因为你是我的越国夫人嘛!”完颜昭捏着她的鼻子说。“我们啥也没看到,请继续!”完颜烈怪声怪气的说。 散朝后,完颜昭和安静去惠妃的安庆宫。惠妃和三个小公主跪在门口的台阶上。“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完颜昭叫她们起来。 公主们都起来了,惠妃还跪着。“皇上,在你出征前,先赐我三尺白绫,一壶鸩酒吧!”完颜昭说:“爱妃何必如此,你和你父亲是两码事。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 “我知道,皇上宅心仁厚。但我父王决心与朝廷为敌。我只能替父请罪了。”惠妃哭着说。“胡说,我如果杀了你,你父王就能退兵休战了吗?”完颜昭把她扶起来。 “惠姐姐,你是完颜昭的皇妃,是他的亲人。你这样说,会伤他的心的!”安静拉着她的手说。 “但我能怎么办?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现在却反目成仇!”惠妃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完颜昭说,“我只能保证,尽量不伤害北辽王的性命!”安静抱着惠妃说:“我到时候想办法,一定给你带回来一个活生生的父亲!”“妹妹!”惠妃哭着搂紧了安静。 当秋风吹过原野,辽王的骑兵跟完颜昭的骑兵遭遇了。一场鏖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战场上,刀光闪烁。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坐在完颜昭战马上的安静,不寒而栗。几排弓箭手,弯弓搭箭的准备着。 完颜昭的骑兵开始后撤。双方很快拉开了距离。“弓箭手!”完颜昭大喊一声。一旁的传令兵,一挥旗帜。羽箭如飞蝗般飞向敌阵。冲在前面的北辽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后面的开始四散奔逃。 此时,北辽的阵地上,有一排高大的盾牌竖起来。盾牌后喷出一团团烈火。把完颜昭的士兵烧的狼狈逃窜。这边的阵脚有些乱了起来。安静抽出桃木剑,举起金锁。她对完颜昭说了声,“昭,抱住我!”随后剑锁相碰,一道蓝光直冲霄汉。 狂风卷着草屑,草屑裹着烈火,翻滚着扑向敌军。 北辽兵玩命的逃跑。盔甲兵器,扔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一个身穿金甲的王,想喝止住溃逃的兵将。但已经没人听他号令了。 烈火围住了北辽王。他的胡子眉毛都被撩掉了。他扔掉了宝剑。双眼一闭。恍惚间,感觉自己双脚腾空而起。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肩膀在飞。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对小圆眼珠子瞪着他。 身经百战的拓拔绪差点没吓晕了。竟然是一只黑翅巨雕拎着他,在空中飞。 一会儿,他双脚落地。安静和完颜昭站在他面前。 安静摸了摸大雕的翅膀。微笑着说:“谢谢师姐,你又帮了我一次大忙!”大雕亲昵的用她的小脑袋蹭安静的脸,发出低低的叫声。又用翅膀拍拍完颜昭的肩,点点头。随后就展翅飞走了。 完颜昭问安静:“这神鸟是说啥呢?”安静笑着说:“师姐告诉我,玄真师傅想我了。有机会的话,让我去终南山相见。她对你说,你要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 完颜昭说,“等回到长安,我把事情料理一下,就一起去见我姨娘。” 拓拔绪不耐烦的看着两个视他为无物的人,干咳了两声。完颜昭赶紧施了个礼,“岳丈安好!我光顾跟我爱妃讲话,把你给忘了!” 第十章 囚徒 完颜昭把拓拔绪请进大帐。重新见礼。“别给我假惺惺的!杀剐存留,随便你了!”拓拔绪不服不愤的样子。 安静说:“拓拔伯父,惠姐姐心里太苦了。丈夫和父亲打仗,伤了谁,她都没法独自活在世上。你们就各让一步,重归于好了吧!” 拓拔绪摇摇头说:“这不是让不让步的问题,是我跟完颜昭的父亲,有解不开的仇恨!” 他满眼的怒火,“很多年前我辽国被渤海国攻击时,完颜昭的父亲见死不救。导致辽国被打败,唯一的王子战死沙场!最后只能把女儿分别嫁给渤海王子和大夏皇太子,求一个暂时的和平!” “这上代人的恩怨,让下一代人一起来承受痛苦,这有什么意义呢?”安静问他。 拓拔绪顿时无语了。大帐外,跑进来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满身的土,一脸的灰。但还是能看出来,那模样相当的美丽动人。 她推开拦挡她的卫士,扑到拓拔绪的怀里放声大哭。“琪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王都等我回去吗?”琪儿抱着拓拔绪抽泣的说:“王都被国相霸占了,他还想要霸占我。我用你给的刀砍伤了他。然后跑了三天三夜,才到了这里!” 拓拔绪笑着说:“不愧是我拓拔绪的王后,果然英勇!”“他们每伤害你吧?”琪儿浑身上下把他看了一遍。“没有,女婿打老丈人,他无法无天了!”他调侃道。琪儿笑了。 完颜昭看着她喊了声:“蓝琪儿!”琪儿只是站起来欠欠身,淡淡的说:“姐夫,现在你是越发的像个皇帝了。罪臣之妻恭喜青帝陛下,从此统一天下!” 蓝琪儿靠在拓拔绪的身上。闭上眼睛抱着他,“大王,我累了,我想睡会儿。不要再乘我睡着的时候,逃走了!”拓拔绪泪流满面,“爱妃,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安静和完颜昭带着卫士们退出大帐。 “拔营,班师回朝!”完颜昭一声令下,全军一起行动起来。 马车上。拓拔绪呆呆的坐着。蓝琪儿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拓拔绪轻轻擦拭去她脸上的灰土。“你为什么不跟着完颜昭他们呢?你姐姐现在是皇后了!”他轻声的说。 蓝琪儿睁开眼睛,“我是你的王后,此生要陪你一起做囚徒。” 安静坐在马背上,完颜昭在背后搂着她。“昭,我想着一件事情。如果我一个人去终南山,你继续做你的王。再把那些被你赶走的姐姐们都接回皇城。你是不是就可以把我忘掉?” “不许你这么说,这辈子,哪怕到下辈子,你也别想甩掉我!”完颜昭说。 “下辈子?会有吗?”她转过头。“我想,会有的吧?”完颜昭看着她如水般清澈的目光。 长安的深秋,黄绿相间。枯落的树叶,在御花园铺陈金色的地毯。绿色的松柏,挺立在寒彻骨的北风里。 水已开始微微的冻结。看不到涟漪的池塘,格外平静。 御花园的西暖阁里。蓝妃,现在的皇后。跟窦丽华面对面坐着。安静在一旁陪着。惠妃抱着小公主,在窗口看风景。 沉默了一阵,蓝皇后说:“窦姐姐,皇上让我派人送你去洛阳。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长安是我的家。我宁可死,也不去那个伤心地!”窦丽华坚决的说。 安静说:“窦姐姐,你不愿意去洛阳就跟我去上阳宫住吧?”窦丽华看着她,冷冷的说:“我怎么能跟一个杀父仇人一起住啊!” 安静一时语塞。 惠妃撇撇嘴说:“我们都不要劝了。她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吧!不识好歹!”“不知好歹?这个女人放了你父亲,你就知道好歹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窦丽华怒气冲冲的说。 “走吧,让窦姐姐冷静一下,再想想吧!”安静说。 几个人刚走出御花园。见窦羽带着太子完颜宏基在跟皮公公争执。“让我去看看姐姐!”窦羽喊。皮公公满头大汗,“姑娘。我真不能让你去见她!求你带太子回去吧!” 完颜宏基看到蓝皇后出来,跑过去抱着她的腿说:“母后,让窦姐姐,进去吧?”蓝皇后把他拉到一旁说:“是你带她来的吗?”宏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姐姐求我带她来的。” 蓝皇后转身对内侍说:“来人,把她送进西暖阁,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让她和她姐姐再踏出这湖心岛半步了!” 安静不解的问:“姐姐,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皇后看了看她说:“有朝一日,我皇儿登基。这个小女子,就是个惑乱新皇的苗子!” 安静看着她冷飕飕的目光,微微一震。安静在心里思量:“权利,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年后。长安城,被绿树和花海环绕。蓝天上,白云朵朵。苍穹下,金碧辉煌。 皇城里人人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奔走相告,越国夫人生了个小王子!完颜昭宣布,大赦天下。长安城庆贺三天三夜。 窦丽华和窦羽也被放出了皇城。姐妹俩在两个老宫女的陪同下,前往江南定居。在车出长安不久,就被不明身份的人劫杀。两人生死不明。 完颜昭得到报告,派人去调查。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整个皇城,只有安静,心知肚明。 整两个多月,完颜昭全心全意的陪着安静。把朝里的事情,都交给完颜烈去打理了。 安静摸着他熬夜熬瘦的脸,心疼的说:“昭,这边有几十个宫女和嬷嬷们照应着。你就休息吧?” 完颜昭说:“多少人伺候你,我都不放心!我得天天看着你跟皇儿。” 第十一章 别长安 完颜昭抱着小儿子,满房间乱转。“宝贝,叫父皇!对,对,叫父皇!”完颜昭亲着孩子的脸。 安静斜靠在软榻上。笑着说:“他才多大点啊!就能说话了?”完颜昭把孩子凑到她跟前,“看,他在说话呢!”看孩子嘟着嘴咿咿呀呀,都开心的笑了。 完颜昭给小王子取名完颜亮,封安亲王。安静说:“亮儿还是个小婴儿,不用封王了吧?”完颜昭亲了她一口,“这是必须的,因为他是我完颜昭的儿子。” “昭,我只希望亮儿一生平平安安。不想让他大富大贵!”安静说。完颜昭把她和孩子搂在一起。“一定会的,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母子。” 安静依偎在他胸前,闭着眼睛。“昭,我有时候会做同样的一个梦,梦里看到你穿着金盔金甲,坐着白马腾空而起。我喊你,你只是对我笑。你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我想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她流下泪来。 “小傻妞,啥时候变的这么多愁善感?做个梦而已,不要去多想。那样伤身体!”完颜昭轻抚着她的背。 “嬷嬷,带小王子睡觉去吧!”完颜昭吩咐道。一个老宫女抱着小王子去旁边的寝宫里。 完颜昭给安静喂了碗补药,就在旁边的床榻上睡一会觉。他已经几天没踏实睡觉了。 安静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觉得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但又隐隐约约有点不安。 几天前,皇后来看过她母子。她热情的有点勉强。她跟皇后说:“姐姐,我想着,等孩子大些,就带他去越国,做个平民百姓。” 皇后笑着说:“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你跟皇上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跟宏基一样看待!” 安静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谢谢姐姐,我要是生的是个公主该多好!也免得日后有太多的烦心事!”皇后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默默无语。 时光飞逝,转眼五个春秋。安静的孩子已经能跑能跳,能不停嘴的问这问那了。完颜昭处理完政事,就陪着母子两东扯葫芦西扯瓢。 “父皇,皮公公那么老,怎么没胡子啊?”完颜亮总能有特别奇葩的问题。 完颜昭把儿子抱起来说:“是啊!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要不你问你母妃,你母妃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完颜亮马上问安静:“母妃,皮公公为什么没胡子啊?父皇就有胡子。”安静笑的肚子疼,“傻儿子,你为什么对胡子这么感兴趣?”她捏着他的小鼻子,“这是你皇爷爷做的好事!” “皇爷爷以前是刮胡子的?那怎么不把父皇的刮了啊!”他眨巴着大眼睛。 夫妻俩被彻底萌晕了。 这一天,安静跟完颜昭说:“昭,我想送亮儿去越国。宏基现在有十六了,该让他协助你处理朝上的事务。我跟亮儿总在宫里,以后难免会有磕了碰了的!“ 完颜昭沉默了一会儿:“去越国千里迢迢,亮儿年龄还小,你身体也不怎么好。我是不放心的。我再想想吧!” 安静说:“昭,无论如何,亮儿必须要离开长安。而且是越远越好。我可以不走。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要听你的安排!” 完颜抱着安静,“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我也想过这些事。蓝妃,性情温和。相处这么久了,你也清楚她的为人。虽然,她现在贵为皇后,儿子贵为太子。但她不至于伤害你们母子。” “可是,”安静刚想说,完颜昭捂着她的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顾虑。差不多半年时间,我们三个人住同一个宫,吃同一桌饭,睡同一张榻。你们更是亲如骨肉,不分彼此!可时过境迁,该变的,挡也挡不住。” 安静靠着他的肩膀,“昭,我真的怕。骨肉相残,是人世间最可怕的。”完颜昭抱着她,喃喃道:“你怕的,也是我怕的!我会妥善安排。” 一个月圆之夜。长安城沉浸在清澈如洗的月光中。几十辆马车,缓缓走出长安的东城门。马都被带上了嚼子。无声无息的队伍,仿佛是夜色里的幽灵。 其中一辆车上,坐着完颜昭和安静。“许诺你的皇帝出巡,地动山摇是看不到了!”完颜昭抱着她说。 安静抚摸着在一旁沉睡的完颜亮,微笑着说:“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 完颜昭探出头去说了句:“十三叔,让车队加快速度!” “得令!大家听着,加速前进!”骑在马上的完颜烈命令道。 天光放亮的时候,已经走出去大概有好几百里了。 “到什么地方了?”完颜昭问。“皇上,现在已经到南郡境内了!”完颜烈说。 “那我们找地方歇息一下。”完颜昭吩咐道。 他们来到一个驿馆。驿馆的驿卒们见是个庞大的车队,就知道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物。五六个驿卒围上来。有人帮忙牵马,有的扶着完颜亮和安静下车。 驿馆不大,只有五间房。中间三间,两边各一间。完颜昭和安静被请进了最中间的房子里。 隔壁一间是个厨房,有个妇女忙乎着做饭。有的驿卒还跟她调笑着。“王大哥带人出官差,大概要有几个月了吧?想他了吗?吴姐。”有个驿卒说。 “能不想吗?这赶往越国,大概要有三千里的路程吧?这就快三个月了,还没回来!” “要是不回来,就跟我过吧!或者今晚就去我的住处?”他越说越放肆,还动手动脚。 那妇人拿起木勺打了一下。 安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说:“大姐,我们这么多人在你这边吃饭,真麻烦你了!”妇人笑着说:“不麻烦的。这位夫人,你需要吃啥,只管吩咐这帮小厮去买来。”安静说:“我孩子还在哺乳期,我想要个鲜鱼炖汤。” “你去买鱼,活鱼!”她敲了一下驿卒的头。“泼妇,要买你自己到梁河去买!”驿卒转身就跑。“你个杀材!给我回来!”妇人喊着。 安静赶忙说:“别劳烦这位大哥了。我们自己去买吧!”妇人笑着说:“那也好,省得他们把钱克扣了,拿去乱用!”安静笑了笑。 “梁河在驿站南边十里,那边有个鱼市。但鲜鱼要到渔家的船上去买。”妇人对她说。 安静和完颜昭一起去梁河。春暖花开的时候,花香扑鼻而来。远处山峦叠嶂,近处阡陌纵横。“真美!”安静说。完颜昭骑在马上,抱着安静。 “如此美景美人,要那劳什子的宝座有个鸟用!”完颜昭说。安静回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堂堂青帝,话语如此粗俗不堪。岂不要被世人耻笑!” 他抱紧了她:“只要你不耻笑我就够了!” 一条清亮亮的大河,横亘在广阔的原野上。岸边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水面上漂荡着几条小帆船。 河边放着几条竹匾,有几个人正在吆喝卖鱼卖虾。完颜昭和安静下了马,牵马走过去。看那鱼,几乎都要干掉了。 一个白发老人叫住两人,“两位是要新鲜鱼吗?” “是啊!”安静有点佩服他的眼力。“跟我走!”老头站起来就走。两人赶紧跟上他。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小码头旁。码头上,靠着一条小船。 完颜昭把马栓在河边柳树上。他扶着安静上了老头的船。撤板解缆,船飘飘荡荡,驶向河中央。 老头笑呵呵的划着桨。船到河中间,停了下。他来到船仓前,冷笑着说:“这位夫人,把你的桃木剑还我。那是玄真这个妖女给你的吧?” 安静紧张的问:“大伯,你是什么人?” “是来渡你的人!”老头呵呵笑着。完颜昭拉出了宝剑。老头木桨一挥,宝剑就飞了。 安静拿出桃木剑,挡在完颜昭前面。“回转来!金雕剑!“桃木剑突然飞起掉进老头背着的小布包。安静一下就蒙了。 船,在缓缓下沉。完颜昭先掉入水里。安静飞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一起下沉,下沉。漆黑的河底,突然光芒四射。是安静的金锁在闪着光。 完颜烈抱着孩子。顺路找到了梁河边。河面上,什么都没有。静的出奇。他的一个随从牵来一匹马。“只在河边码头找到了皇上的马,没找到皇上和越国夫人。” 完颜烈沿着河岸,声嘶力竭的喊:“完颜昭,安静!你们在哪里呀?” 第十二章 千年以后,谁又认识谁? 安静睁开眼睛。蒙蒙胧胧的。一片雪白。“醒了,醒了。安静,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一张大男孩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我死了吗?昭!”安静喃喃细语。 “胡说!你不活的好好的吗?真的摔迷糊了!”那个大男孩说。 “我在哪里?”她问。 “医院,你都昏迷好多天了!”男孩说。 “太医院吗?昭,完颜昭在哪里?”她想坐起来。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思维混乱了!”男孩满脸的惋惜。“你是谁?”安静问他。 “我勒个去,连我安乔你都不认识啦?我是你哥!”男孩要被搞崩溃。 “哥?我哪来的哥?”安静一头雾水。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拍着胸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呛死我了。我该怎么回答你啊?对了,就是,就是你妈生的哥?” 安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妈?我妈是什么人?”男孩彻底无语了。 “安乔,你妹妹醒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醒了,爸!”那男孩说。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病床前。“安静,你终于醒啦!都怪我没看好你!”男人满脸泪痕。 安静彻底蒙圈了。她已经想不起来原的很多事情。只一些零星的记忆残片,在脑子里浮现。但最清楚的,就是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昭,完颜昭!”她嘟囔了一句。 “什么,宝贝。你要什么?”男人奇怪的问。“我要完颜昭!”她大喊一声后,哭开了。这时,安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一口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好的,好的,我们去找完颜昭!不哭!”安佑荣赶紧安慰她。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哪里去找什么完颜昭啊! 他对儿子说:“我帮你妹妹梳头,你赶紧上学去吧!”男孩答应着走了。 安佑荣把安静扶起来。把一面小镜子递到她手中。“爸爸给静静梳个头,扎个小辫。我家静静最漂亮。比妈妈还漂亮!”他一边梳头,一边说着话。 安静看到镜子里,是一张有点陌生的脸。圆圆的,小小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白皙的皮肤,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镜子里,一片霞光闪过。安静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的头脑里就像开了一扇窗。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片段,全部融进她的记忆中。 “爸,妈妈呢?”安静脱口而出。“妈妈在上班呢!下了班就来看你。”安佑荣笑着说。 医生进来看了看,很高兴的说:“恢复的很快啊!再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安全一定要注意了。”“好的,好的!”安佑荣连连点头。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安佑荣带着女儿坐进轿车里。一个年轻女人开着车问:“宝贝,你要吃点啥?”“鸡蛋汤!”她脱口而出。 “原来你不是不爱吃鸡蛋的吗?”女人很惊讶。“瑶琴,孩子想吃,就给她做吧!” “瑶琴,瑶琴?”她嘟囔着。苏瑶琴看着反光镜里,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宝贝,觉得妈妈的名字很奇怪吗?” “没有!”她赶紧摇头。 车窗外,高楼大厦林立。五颜六色的店招,令人炫目。车水马龙的街市,热闹非凡。安静兴奋的看着繁华的景象,不停的问这问那。“要不要去吃肯德基?”安佑荣问她。 “肯德鸡?吃呗!”安静有点迷惑,但还是答应了。瑶琴坐在车里等着,父女两下了车。走进一家装饰豪华的快餐店。 店里很多的人,有坐有站。有很多都是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一个小男孩,拿着一个小蛋糕,不小心撞到了安静。 奶油沾在她的红裙子上。“对不起啊!”小男孩连忙道歉。 当男孩抬起头来的一刹那。安静惊喜不已。“完颜昭!”她大喊一声。那男孩一脸的惊慌。“小姐姐,对不起了。我让我妈马上赔你钱!”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昭。”安静拉着他的手不放。男孩吓的哭了起来。男孩的母亲跑过来。 “怎么了?小朋友,我家长安已经赔礼道歉了。”一个年轻女人和颜悦色的跟安静解释。 安佑荣也跟安静说:“这个小弟弟跟你说对不起了,就松手吧!衣服洗洗就好了。”“不,我要他跟我回家!”安静还是不依不饶。 两边的大人都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瑶琴在车里等急了。就进来看看,见自己女儿拉着个小男孩不松手。两个大人束手无策站着看着。她不竟哑然失笑。 瑶琴蹲下身,问安静:“你拉着这个小朋友干嘛呢?”“我要他跟我回家。”安静哭着说。 小男孩也哭着说:“我有自己的家,干嘛要去你家?我又不是你的娃娃!”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哄堂大笑。 瑶琴耐着性子说:“宝贝,我跟你讲。你先把手松开。然后呢,互相认识一下。再留个联系方式,交个好朋友。以后不就可以在一起玩了,你说对吧?” 安静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她松开手,问他:“完颜昭,你现在住哪里?” 小男孩擦了一把泪水说:“我名字叫长安,洛长安。不是完颜昭!”安静点点头,有点小失望。 “我家在梁河市新梁河小区。”小男孩歪着头看着安静,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新梁河,记住了。我是住在,住在哪里?”安静回头望着自己母亲。“青帝祠小区。离新梁河不远。”瑶琴说。 两位母亲互换了手机号码。给两个孩子写在纸上。 临走时,安静掏出一块小镜子,给了男孩:“没带什么礼物,把这个送你!”男孩从小皮带上解下一把精致的小剑,送给安静。 “昭,我等你回来!”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洛长安的母亲看着,竟然有点心酸的感觉。她问安静:“小妹妹,你上学了吗?” 安静愣了一下说:“上,一年级,梁河实验小学。”洛长安的母亲笑着说:“你们正好一个年级,一个学校!以后就能一起上学了。” 回到家,瑶琴问安静:“宝贝,你认识那个小朋友吗?”安静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他很亲切!”安佑荣笑着说:“我们家宝贝一醒过来,就在找个完颜昭。现在算是找到了?” 安乔撇着嘴:“妹妹迷糊了,你们也跟着一起凑热闹?”他拉着安静的手:“妹,你再看看,还认识我吗?”安静眨眨眼睛,嬉笑着说:“哥哥,我啥时候说,不认识你的?” 安乔脸抽搐了一下,不满的说:“在医院你是在忽悠我啊?吓我一跳!”安静抱着他的腰,喃喃细语:“千年以后,谁还认识谁?” “我去,这话你从哪学来的?”安乔一脸的惊愕。安佑荣说:“这么小点的人,竟然如此多愁善感!真是不可思议!” 瑶琴说:“女孩子嘛,这也很正常。不可能像乔儿这样没心没肺吧!”安乔不满的说:“我没心没肺?你们就是重女轻男!” 安佑荣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说:“你们都是我和妈妈的宝贝!我们这辈子,不会甩掉了谁!” 第十三章 三生石上,一世情缘 安佑荣送安静去梁河实验小学。新生入学排班时,安静惊喜的看到了洛长安。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教室里,老师安排座位。安静个子小,在头一排,和一个女生坐。洛长安在最后一排。 安静默默的走到后面,坐在洛长安旁边。“安静同学,坐前面来!”老师微笑着招手叫她。她没动,也不说话。 老师走到安静旁边,温和的说:“安静,你个子小,离远了看不到老师写字的。乖,到前面坐!下了课,也可以跟长安哥哥一起玩!” 安静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拉着洛长安的手,默默的看着老师。老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那好吧!洛长安同学,你就跟安静去坐第一排吧!” 洛长安很不情愿的坐到头一排。安静喜滋滋的牵着他的手。长安低低的说:“安静同学,你拉着我,让我怎么写字啊?放心,我不会跑掉的!” 安静松开了手。 放学后,安静死活要跟洛长安回家。 “那就让两个孩子在一起聚聚?”男孩的母亲提议。瑶琴同意了。 安静兴高采烈的跟着母亲去了洛长安的家。 从此,洛长安就有了条小尾巴。 “长安哥,等等我!”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拽住他。 “安静,你回教室去!我这是在训练呢!”洛长安站在操场跑道上。 前面几个男同学笑的前仰后合。 体育老师在旁边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又是吃惊又有点好笑。 “安静小朋友,你先回教室好不好?我不会把你的长安哥哥给弄丢的!”体育老师抚摸着她的头说。 “老师,我不捣乱了。我在这里看着好吗?”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正生闷气的洛长安。 “好吧,你就在那里坐着看吧!”老师无奈的指指跑道旁边的小凳子。 安静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着。 洛长安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那个小人儿,一动不动的坐着。阳光照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 他心中微微一颤。 班主任来操场上找安静。 “嘘!”体育老师朝他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 两个老师在不远处站着。看着那一个小小的身影,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我还没见过,有这么要好的小学同学!这都五年了,几乎是形影不离!”班主任说。 体育老师感慨的说:“说句老师不该说的话,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安乔虎着脸站在校门口。安静像只小燕子一样飞奔过来,抱着他的腰。“你还认识我是你哥啊?你有多少天没回家了?”安静撒着娇说:“哥,你别生气啦!我不就是要去长安哥家里做功课嘛!” 安乔点着她的额头,“你这功课做的算是到家了!”洛长安跟着跑过来。“乔哥,今天到我家去吧?我买了个新游戏机,我们一起玩。”安乔摇摇头:“我们初三学习紧张,没时间玩游戏。” 洛长安有点遗憾的说:“那好吧!星期天我妈带我去青帝祠烧香。我想带安静一起去。可以吗?” “行啊!反正我不同意也没用。我这个妹妹就好像你家的人一样!”他无可奈何的说。 “哥,到了星期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安静摇着安乔的手说。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星期天,洛长安的妈妈带着三个孩子,坐公交车去郊外的青帝祠。青帝祠,一座上千年的古迹。如今是香火鼎盛的宏大寺院。 寺院里除供奉佛祖和菩萨,还供奉着千年前的一位帝王,青帝。但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和故事。 寺院坐落在梁河旁。四周树木葱茏,鲜花环绕。金碧辉煌的庙宇,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其中。让人感觉无比的庄严。 一条青石板铺的大道。一直通到庙前,高大的石牌坊。牌坊上有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青帝祠。字迹虽有点斑驳。但还可以看出,写字人的功力非凡。 “据传说,这三个字是古代一位将军写的,有上千年历史了。”安乔说。 安静看着那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奏折,奏折?”安静念叨着。“青帝祠,那不是奏折!”安乔感觉好笑。 走过牌坊,是一座大雄宝殿。“安乔,你带弟弟妹妹去周围玩,不要跑远了。我就在这边等你们。”洛长安的妈妈交代了一下,就进庙烧香去了。 三个人绕过大雄宝殿的石阶和围栏。后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顺着一条平坦的石板路往前走。眼前是一座碑亭。 三个人走进碑亭,一座古老的石碑呈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碑上许多文字都已模糊不清。 亭子里有石凳子,许多香客和游人在坐着休息。还有的人在看石碑上的文字。“夏 青帝昭   越 夫人安  至梁河崩  遂立碑建祠 春秋供养   监国烈  安王亮  立。” 那人断断续续的读着。 安静仔细的听着,眼泪婆婆娑娑的掉下来。“妹妹,怎么回事啊?哭啥呢?”安乔奇怪的问。“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他读那个字,就伤心!”安静啜泣着说。 安乔说:“那我往别处去看看吧!”三人离开碑亭,顺路边走边看。 有几间僧房排列在寺院的一处殿堂旁。有块小石碑上刻着:青帝祠遗址。有个老僧正在路上打扫。 安乔带着安静和洛长安走过去。“大和尚,那是个什么庙?怎么没名字?”安乔恭恭敬敬的给老僧施了个礼。 老僧抬起头,白眉毛下一双善目,长长的白胡须飘洒在胸前。“阿弥陀佛,既然将军动问,贫僧理当知无不言。这殿名曰盼归殿,又名监国将军府,古时大夏监国将军所建。里边有石刻碑文。” 老僧放好扫把,施了个礼:“一皇,一后,一将军,这边有请!”安乔奇怪的问:“大和尚,你为什么这么称呼我们!”他微微一笑,“此乃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老僧引领三人进入殿内。殿内四壁没有任何佛像和装饰。北墙和南墙上各有一扇圆窗。正中间一块卧倒的石碑上,刻着几段不是很清晰的文字。 老僧说:“这是千年前一位将军,给一位皇妃写的书信,但只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安静问:“他为什么不把信给皇妃?” 安乔说:“傻妞,皇妃是皇帝的媳妇。他要是写了发给她,那皇帝会不喜欢皇妃。有可能还要杀了将军!”安静吃惊的说:“皇帝这么坏,将军还要给他建庙干嘛?” 洛长安问:“信上写的啥?”老僧笑了笑说:“请将军亲自诵读吧!”他示意安乔到石碑近前。安乔莫名其妙的走过去。他看那上面都是古文,字迹还模糊。“看不懂,也看不清!”他摇摇头。 老僧点指安静,“来,来,越国夫人,请你牵着他的手!”安静默默的走到安乔身旁。两只手握住的刹那,安乔看那碑上的文字清晰如新。“我身为皇叔,本不应该写下此信,可我还是写了。” “从我在朝上见你的第一面,就心生爱慕。但这只能是我不能说的秘密!你深爱着他,他也深爱着你。这在帝王之家是不多见的。” “我有嫉妒,但无恨。这是机缘也是巧合。我遇上了你。你却不曾多看我一眼。也未曾和我说过一句话。可我还是要守护着你,和他!” “但命运是如此的不公啊!你们消失了,在这涛涛的梁河水中!我痛,我哭!但无能为力!我只有在此结庐孤守,在梁河边等着你们的归来!” “监国将军烈 , 特书此文。” 安乔不紧不慢的译读完了全部的碑文。 安静痛哭失声,“完颜烈,你好傻!你这又何苦呢!” 安乔搂着妹妹:“傻丫头,哭啥啊?又不是说的你!” 旁边的洛长安也哇的一声哭出来。安乔又好气又好笑:“长安弟弟,你这又是唱哪一出啊!”洛长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僧念念有词:“清河依旧,物是人非。三生石上,缘定三生!”然后他用手敲敲石碑,说道:“你孤守了千年。有缘人到此,还不出来相见,更待何时!” 只见石碑上文字褪尽。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芒,从石碑中放射出来。石碑在光芒中顷刻化为烟尘。 老僧双手捧起一块金锁,递给了安静。“物归原主,续缘千年。阿弥陀佛!”老僧口诵佛号离开了盼归殿。安乔也拉着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人儿,向来的地方走去。 第十四章 爱在何方1 在一间僧房里,一个小和尚慌张跑出来,带着哭腔大喊:“快来人啊!无忧老师祖圆,圆,圆寂啦!” 当老方丈跑进僧房,见白眉老僧盘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微笑。早已没有了气息! 老方丈拜伏在地:“阿弥陀佛!师尊啊,你等待百年。终不负所托。这就可以魂归极乐,修成正果了!” 三个孩子刚回到大雄宝殿前。只听到庙里钟鼓齐鸣。和尚和许多信徒们匆匆忙忙的赶往后面的僧房。孩子们和洛长安的妈妈一同跟了过去。 和尚拦住了无关的人进入僧房。老方丈命人传出话来:“无忧法师在梁河边洒扫百年,只为等待有缘人相会。今日,大愿已了,终可魂归极乐。望有缘人各安天命,不离不弃,不负千年之约!” 围观的人群中,只有三个孩子听明白了这些话。三人一起跪在僧房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安乔带着妹妹回到自己家。没有跟父母提这些奇遇。安静也仿佛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孩提时代一晃而过。安静和洛长安,一起从中学到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两家的大人都已经悄悄商量着,他们两人的婚事了。一切都好像那么的顺理成章。 这天早上,学生们一如既往的在教室里坐定。 班主任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教室。“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刚从国外大学转来的交换生李冬雨。” 李冬雨拢了一下长长的黑发。一张东西方结合的脸,有种非常特殊的美感。“大家好!”她鞠了个躬。那身材称得上是百里挑一。 她在洛长安前排坐下。回头给了洛长安一个迷人的微笑。洛长安点点头,还了一个微笑。一旁的安静暗暗地骂了声:“妖孽,哪天我来收了你!” 李东雨像故意跟安静过不去。洛长安跟安静在讲话时,她总要上来打岔。“长安,过来帮我解个题目!”她推了推洛长安的背。 洛长安刚想站起来,安静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我长安哥很笨的,另请高明吧!”安静扭过头去,白了她一眼。 下课后,李东雨跑过来。“长安,有时间聊聊吗?”她妩媚的笑着。 “你眼瞎啊!他是有,有女朋友的人,你这是准备霸王硬上弓是不是啊?小狐狸精!”安静忍不住骂道。 李东雨脸红到发紫。“你怎么骂人啊!村姑!我就想和洛长安交朋友,你管得着吗?” “啪!”一声脆响,李东雨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安静指着她鼻子说:“我骂你是轻的。打你,是你自找的!” 洛长安在一旁蒙圈了,他从没见过安静发过如此大的火。“安静,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洛长安不满的说。 “长安哥,你看到我打人了吗?”她搂着他的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嗯,看到了呀?”洛长安脑袋发晕。“哪个眼睛看到我打人了?”安静耍赖着问。“两个眼睛都看到了!”洛长安感觉自己想个傻子一样。 她的手捂着他的眼睛,唇贴上他的唇。“看到了吗?”安静松开手问。“看不到了!”洛长安紧紧拥着她。 因为有人告发,说安静在学校谈恋爱,还动手打人,而且打的是外国留学生。她被校方劝退了。 在安静走出校长室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女生诡异的笑脸。 “窦丽华!”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安静发了疯似的跑回教室,坐位上是空的。校园里,操场上,都跑遍了也没找到洛长安。一个教室挨一个教室的找,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食堂,图书馆,体育馆,甚至男女生宿舍都去找,都没找到。 “洛长安呢?见到洛长安了吗?”她逢人就问。回答她的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认识。 安静瘫倒在校门外空的花坛里。天已渐渐黑了。路灯还没开。 昏暗的道路上,行人稀少。她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失魂落魄!“一千年了,你终于把他弄丢了!”似乎天空中有个声音在跟她说。 “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洛长安!完颜昭!你在哪里啊!”她对着天空喊着,泪模糊了她的眼。 “嗨,傻丫头,原来你睡在这边啊!你可挺会找地方的!你要不喊一嗓子,我就要去报警了。都把我给吓死了!”安乔满头大汗的把她从鲜花丛中拽起来。 “哥,我把长安弄丢了!”安静抱着安乔大哭起来。 “傻妞!你的长安哥是去我公司找我的。”安乔轻抚着她的背说。 “他知道你被学校劝退了,就去跟我商量这事情。我们回来时,你又跑了!他刚才去别的地方找你了。”安乔解释道。 安乔拨通了电话:“长安,安静找到了。你来学校门口吧!”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长安从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来。 他呼呼直喘,身上一件衬衣几乎要滴下水来。安静一把抱住他。她哭着,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声音。 长安好一阵子,才喘匀了气,“好了,好了,别哭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不好好的在你眼前吗?要不,今后你拿个金箍套着我?” 他话音刚落。一个热烈的吻让他几乎窒息。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迷离的路灯光下,她喃喃的说:“长安,抱着我,你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嗨!嗨!把我当空气啊?要肉麻,回家结完婚再说!”安乔在旁边说。 “对,安静,我带你去看婚纱!”洛长安拉起安静就跑。 安乔气急败坏的喊:“洛长安,你个臭小子不仗义,娶了我妹妹,把大舅哥晾一边了!” “放心,安乔哥,以后到我家喝酒,管饱!”洛长安回头对他说。 “切,你当我是酒神啊!”安乔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 他转身时,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咬牙切齿的看着。“姑娘,你是有病吗?搞得跟惊悚片似的!”安乔一头雾水的问。 “你才有病!你兄妹俩没一个会说人话的!”李东雨凶巴巴的看着安乔。 “我大小算个公司经理。虽然暂时没有个总字,但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你不能这么侮辱我和我的家人!”安乔叉着腰一步不让。 李东雨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人挺有趣的,能交个朋友吗?”她拿出了手机。 安乔警惕的说:“那太夸张了吧?吵一架就成朋友?我知道,你是我妹妹的同学。但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一定有仇!你肯定是准备腐蚀拉拢我这个革命群众,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们中国人真幽默!”李东雨大笑起来。“你是外国人?”安乔惊讶的问。“我是韩国人,请多关照!”她鞠了个躬。“别这么多礼,我不想跟你有啥纠葛。姑娘请自便。再见!”说完。安乔扬长而去。 回到家的安静,觉得心情好多了。虽然学校暂时回不去了。但至少她的长安哥没丢。 “安静,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洛长安披着一条毯子,抱着杯开水。他猛的打了个喷嚏。“都怪我,害得你感冒了!”安静帮他洗着汗湿的衬衫。 “不能怪你的,只怪我长的太帅了。总是让我家的静静不放心!”洛长安调侃道。“贫嘴!”安静笑了,他也笑了。 突然,洛长安脸色发白,手捂着胸口说:“我怎么喘不上气了!” 安静低着头,洗着盆里的衣服,头也没抬。“别胡说,是不是又想占便宜了?”她笑着说。 他猛烈的咳了几声,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从椅子上,滑倒在地上。 安静一抬头,大惊失色。她匆忙站起来,一脚踩翻了水盆。她摔倒了,又赶紧爬起来,扑到他身边。 “长安哥,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她抱起他,给他拼命揉着胸口。他大瞪着两眼,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憋足了劲把他拖起来。安静拨了急救电话,急救中心的车迟迟未到。又给安乔打了个电话,安乔的电话提示留言。 她把洛长安 背到自己背上。他太重了,纤弱的安静被压的直不起腰来。但她还是坚持把他背了起来。 出了门,安静喘着粗气,几乎用尽全力往前奔。“坚持住!坚持住!”她在给洛长安鼓劲,也在给自己加油!眼泪和着汗水不停的往下滴落。 一阵汽车的刹车声,把她吓了一跳。安乔从车里跑出来。“哥,你终于来了!”她摇摇晃晃的站定了。“快!上车!”安乔把两人都扶上车。 医院的急诊室里,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忙碌的抢救。急诊室外的走廊里,安静瘫坐在椅子上。木愣愣的坐着,不哭,也不说话。 安乔不停的转着圈,搓着手。洛长安和他们的父母都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安乔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洛长安,你给我坚持住!不能丢下我妹妹!不然,我饶不了你!”他的眼睛湿润了。 第十五章 爱在何方2 安静拉着他的手,不能松开。眼前是水,周围都是水。凉凉的,直透骨髓。“昭!坚持住!快醒醒!醒过来啊!”她看着完颜昭紧闭的双眼,想喊,喊不出来。 桃木剑被怪人给收走了。金锁片在身上挂着。 但她喊不出咒语,她只要一张嘴,就被冰凉的水封住了。 下沉着,两个人还在继续下沉。虽然,安静拼尽全力踩着水。但还是于事无补。 安静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光滑。她两只手拉住还在下沉的完颜昭,一起坐在那上面。 她看不到脚下的景象。但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块巨石。 金锁片在闪着微弱的光,在安静的身体周围升起一个保护层。虽然说不了话,但她依然可以有微弱的知觉。 她把一只手腾出来,四周摸索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的手抓住了石头上的宝剑。那是完颜昭的剑!锋利的刃割破了她娇嫩的手掌。血,迅速在水中化开成一片血雾! 安静身上的金锁片,在血雾中闪着五彩霞光!安静的眼前越来越亮,她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完颜昭,还闭着眼睛,很安详。她摘下金锁片,放在他身上。自己闭上眼睛,翻身跃下巨石。耳边一阵巨响,没有了知觉。 “醒醒,安静,你怎么了?”她睁开眼睛。安乔正满头是汗的掐着她的人中。“昭!我的完颜昭呢?”安静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来。 “坏了!得失心疯了!丫头诶!你想吓死你哥啊!”安乔抱住了她。她的脚下是医院五楼的阳台。 “洛长安没事了,额,你的完颜昭脱离危险了!”安乔觉得自己也快发疯了。 他们的父母也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安静给架回了医院的走廊里坐下。 “没事了,没事了!孩子这是伤心过度!”安静的爸爸安慰两家哭泣的母亲。 护士走出来责怪道:“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大哭小喊的!一点点小毛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别乱了,病人想见一个叫安静的。谁叫安静,跟我进来!” 安乔扶着刚缓过神来的安静,走进了病房。各种各样的仪器都撤走了。洛长安躺在床上,脸色不怎么好。 “长安哥!”安静扑过去。“别哭了,跟个花狸猫似的!”洛长安理着她的头发说。“医生怎么说?”安乔问。“医生也没说是什么病,只是说今后不能再有剧烈的运动。” “那就是说不要去跑和跳呗!那不影响啥!”安乔说。安静擦干了泪,“以后我做你的车夫!骑车带着你!” 休息几天,洛长安又回学校去了。。安静每天骑个自行车,早上送,晚上接,风雨无阻。 安乔想开车替她,安静不同意:“你工作那么忙。如果嫂子知道了,会影响你们感情的!”安乔说:“那你也去学个车,到时候又能挣钱,还能带着他。”安静想了想:“那行,我试试吧!” 就两个月的时间,安静就拿到了驾照。安乔帮她买了辆红色的小轿车。安静抚摸着光滑油亮的车身,感激的说:“哥,等我挣了钱,就把钱还你!” “哥现在有钱。如果哪天哥穷了,你给口饭我吃就可以了!”安乔笑着说。 安静坐到车里,拿出金锁片挂在车里的后视镜上。安静每天除了接送洛长安,开车跑出租,也能有着可观的收入。 这一天,天下起了雨。安静把长安接回家。看着时间还早,决定再去跑一趟。“别去了,下这么大的雨。”洛长安说。“是啊!安静,你就在家歇会儿吧!瞧把你累的!”洛长安的母亲说。 “妈,长安,我就开一个小时,天黑前就回家来!”说着就又回到了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汽车,在雨雾中前行。街道两边的景物有点模糊。路上几乎就没有什么行人。 安静把车开到一条酒吧街时,一个身穿黑雨披的人在招手。 她把车靠了过去。穿黑雨披的人,扶着一个女人上了车。女人一头金色长发遮住了脸。 安静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看不太清,就没再去辨认。“师傅,去哪里?”安静问黑衣人。“往前开,我让你停你就停!”那人怒气冲冲的说。“这是碰上酒鬼了?倒霉!“安静只能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半个多小时后,快要开出市区了。安静又问了一遍:“师傅,你究竟要去哪里?”黑衣人恶声恶气的说:“钱少不了你的!继续开!” 这时,安静的车座后面趴着的女人,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救命!”安静听到了,故意提高声音说:“这位师傅,前面在修路,车开不过去了。我得绕个道,你不介意吧?” 那个黑衣人不耐烦的说:“爱怎么开就怎么开!”安静微微侧了侧身说:“坐好抓稳,我送你回家!”安静瞥见女人的双手,紧抓住了靠背。 安静猛一打方向,那个黑衣人猝不及防,头一下撞到车窗上。他还没坐稳,安静一脚油门,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雨雾中。 那人惊恐的喊着:“你疯啦!开这么快干嘛!”安静说:“我要下班啦!家里有病人,我要回去救命。抓紧,别松手!” 安静慢慢的减速,她在找,找那个她很熟悉的房子。她跟那边一个老头很熟,他每次看到她都会说:“怎么又是你!告诉你多少次了,开黑车违法!再被我逮住就扣车了!”可多少次,他也没扣她的车。 看到那熟悉的 灯在闪。她牙一咬,说了句,“坐好!”一个急刹车,她的头撞到了挡风玻璃,疼,她已经顾不上了。 车门几乎是被她踢开的。她扑到那个小房子旁,看到那张熟悉的铁青的脸。“车里有坏人!”说完,她眼前一黑,晕倒了。 安静感觉身体好冷,眼前好黑。“昭。你在哪里啊?”“嘿,在这里!睁开眼吧!瞎划拉啥呢?”有人在她耳边说。她一把抱住他。“我知道,完颜昭,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嗨,眼睛睁开再说话!我是你的大叔,不是你的完颜昭!”那人急了。 安静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不过,现在是慈眉善目的。“吴叔,坏人抓住了吗?”安静怯怯的问。 “那家伙被你撞得七荤八素的,现在还锁在病床上呢!”吴叔笑着说。 “那个姑娘呢!”她有点担心起来:“没事,有那个坏蛋做垫背的,一点伤都没有。不过她被下了药,神智还不太清醒。”吴叔说。 吴叔看着病床上的安静,怜爱的说:“这孩子,你尽顾着别人了,也不问问你的车?” 安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车是我借我哥的钱买的。这下肯定没有了,这让我用什么去赔啊!” 吴叔赶紧拿过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这么大的丫头,哭哭啼啼让人笑话。你的车也没事。有点小损伤,我请同事送去修理厂了。” “不扣车吗?吴叔。”安静问。 “不扣车,也不罚款。不过,以后不要再去开黑车了。一个女孩子做这行太危险。”吴叔抚摸着她的头发。 “吴叔,你总这么照顾我,不会违反纪律吧?”安静担心起来。“不会!这孩子,心地太善良了!”吴叔笑着说。 “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他问。安静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安乔开车,带着一群人来到医院。 “哥,我让你别兴师动众的,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安静埋怨道。“是他们都要跟来,我也拦不住。”安乔无奈的说。 长安妈妈抱着安静哭得泣不成声。“妈,我就撞了一下头,没事的。”安静安慰她。瑶琴也是眼泪汪汪的拉着她的手。 长安的妈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安乔,你过来,这卡上有五万。密码是你和安静的生日。算是我给我儿媳妇还的车钱!不够的话,我让他们爸爸从外地再打进去!” “伯母,我没说让我妹妹还钱啊!”安乔尴尬的说。“安乔,你把卡拿着!去你岳父岳母家给你媳妇。就说这钱你妹妹还了。让她别生气了。” “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我不稀罕!”安乔撇着嘴说。 “我稀罕!”安静大吼一声,把大家都吓一跳。“你在外面忙,很辛苦。可家里家外地事都是嫂子一个人操持,她就容易吗?她要照顾老的,还要照顾小的,不轻松的啊!我的哥!” 安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下了头。“我这阵子,也有点积蓄了。我先给嫂子拿去。妈的钱是养老的,我不能拿。”安静说着,把卡放回长安妈妈的口袋里。 吴叔从公文包里拿出金锁片,交到安静手里很惊奇的说:“这是你的护身符,那么大的撞击力。你的头除了擦破了点皮,和轻微脑震荡外,啥事没有!后座上的那个家伙,脑袋都差点撞碎了!身上还多处骨折!这辈子,他是要跟轮椅做伴了!” “吴叔,你把他家的住址告诉我,可以吗?”安静说。 “可以,但你要是去索赔的话,恐怕希望不大!他家里挺困难的。”吴叔说。 “我不去索赔,到时候去看看情况!”安静说。 “他劫持外国留学生,影响很恶劣,可能要在号子里待好几年了!”吴叔说。 第十六章 爱在何方3 病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安静,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李冬雨在床前给安静鞠了个躬。“你这样子,我别扭。请马上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安静冷冷的说。洛长安在一旁劝道:“毕竟曾经同学一场,好好说话嘛!” “洛长安!你给我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安静突然吼道。洛长安脸红脖子粗的坐在床边垂下头。李冬雨尴尬的走了。 安静捧起洛长安的脸。“长安,我错了,不该对你发火。不生我气了,对吧?”她眨着大眼睛。 “不生气!”他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我想退学找工作,帮你分担点!你就不用这么累了!”他趴在她身上,泪流满面。 “洛长安,你看着我!”安静扶着他的肩。“我安静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点累算什么?你要做大事,挣大钱。要读完大学,还要去考研,去读博。你是我的王!我做的一切,都是前生约定好的!” “是啊!长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到我们公司上班。我当哥的罩着你!”安乔说。 “到时候,还不知谁罩着谁呢?”她搂长安的脖子。“嗨,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挤兑娘家人,护着老公了!”安乔白了她一眼。 第三天,安静开着车,穿街过巷的来到一条小街上。她把车停在街边。 远处,有一群小孩在追打一个小女孩。“你爸爸是大坏蛋,你是小坏蛋,打她!”有的小孩子推搡了她一下,女孩摔倒了。 安静跑过去,喝斥道:“你们这群小混蛋!都住手,不然,把你们都抓起来!”小孩们见有大人来,都跑散了。安静扶起趴在地的小女孩。 女孩长的很清秀:一头乌黑的短发,大眼睛,明眸皓齿。但瘦削的脸有点苍白,看那虚弱的样子,是有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你的爸爸妈妈呢?”安静蹲下身问。 女孩低低的声音说:“我爸爸做坏事被抓走了。房子卖了,妈妈气跑了。”安静立刻明白了,她问:“孩子,你现在住哪里?” 女孩指着远处街角的一间破房子说:“在那儿住!” 一个老太太跑过来,喘着气说:“这孩子可怜啊!她的老子不争气,害苦了这个才八岁的小娃娃!那帮小兔崽子,也不是东西!我待会儿找他们家长去!” 安静问老太太,“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老太太说:“我是在这条街搞保洁的,算是半个街坊吧!我看孩子可怜,就临时安顿她住在那间破房子里。平时给她送点吃的。这孩子倔的很,从不肯到我家去吃饭。” 安静说:“那我把孩子带走,可以吗?”老太太打量着她,问道:“姑娘,你是她的什么人?”安静顿了顿:“我是她表姑,名叫安静,家在梁河的新梁河 小区。” 小女孩拉着安静的手说:“姑妈,我跟你回家!”老太太见这情形,感慨的说:“这孩子,街坊四邻谁也带不走。她的亲人是能躲就躲。你是唯一一个,她主动要跟着走的!去吧!小羽,你跟着你姑有福的!” 告别了老人。安静带着小羽上了车。 “小羽,你怎么愿意跟我走的?”安静开着车问。 小羽拿着蛋糕咬了一口,很陶醉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抓住我爸爸的那个司机阿姨!”小羽平静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安静心猛地一惊。“我看报纸上有报道,上面有你的名字。”小羽说。 “小羽,你恨我吗?”安静问。小羽把脸凑近她的耳边说:“姑妈,我不恨你。只恨我爸爸,也恨我妈妈!” “为什么?”安静问。“这个世界上,只有姑妈给我买这么好吃蛋糕,和漂亮的裙子!”小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安静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她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噎噎的哭起来。小羽慌了,“姑妈,你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事,姑妈就是有点肚子疼,歇会就好了。”安静平复了一下心情说。 “嗯,不会是姑妈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吧?”她像小大人儿似的点点头。 安静脸一下就红了。“小丫头片子,哪里学到的这个?” “报纸上看的呗!”她很自豪的说。 “上几年级了?”安静问。“没上学!”小羽一下子沮丧了。 “那怎么能看懂报纸的?”安静非常惊讶。 “我帮玄真观的老道士洗衣服做饭,他教我识字。”小羽说。 “姑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安静说。“好的,谢谢姑妈!”小羽高兴的手舞足蹈。 安静带着小羽到了家里。洛长安见安静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很是惊讶。 “这是小羽,那个在我车上被抓的人,是她的爸爸。”安静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我想着。让小羽就在我们家住,我再安排她上个学。”安静说。 洛长安想了想说:“这样的话,你的负担不就更重了?” 安静笑了笑说:“再苦再累,就熬个一年,我扛 得住!” 洛长安的妈妈把小羽拉到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说:“这孩子我来带,我们洛家还欠安静一场像样的婚礼。这就算还个人情!” 安静抱着婆婆说:“妈,我有你和长安,这辈子知足了。” 小羽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说:“奶奶好,小羽给您添麻烦了!”老太太欢喜的不得了,一把拉过小羽说:“这孩子是神仙送来的吗?这么聪明!” 洛长安说:“要不这样吧,既然奶奶都叫了,我们就认她做女儿吧?”安静看看婆婆,老人微笑着点点头。 安静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不管生活有多难,我们全家都要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妈妈,我懂。我会好好的读书,将来像爸爸一样,做个大学生!也要像妈妈一样,做个大英雄,上报纸上电视!”小羽抱着安静的腰。 安静把小羽抱起来,“丫头啊,你这马屁拍的我,有点发飘了!”几个人都笑了。 早上,安静把新的出租车顶灯按到车。然后把小羽送去了梁河实验小学。 当看到小羽坐到教室里,安静才匆匆开车去揽客。 九月的天气,还是异常的热。虽然,安静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休息,还是热的让人受不了。 安静把车窗全部打开了。为了省钱,她不想多开车载空调。她烦躁的用一把团扇扇着风。 “女人,这是出租车吗?”有个男人的脸出现在车窗旁。他带着墨镜,身上一件看着相当名贵的T恤衫。一条黑色的七分裤下,两条大长腿。浑身肌肉健硕。看样子,应该是个健身教练。 “不识字吗?先生。”安静没好气的说。“我看到上面的字了,可你为什么不打空调呢?” “先生,你要打车吗?”安静问他。“是的,打车。”他回答。 “那你要打车,跟我开不开空调有关系吗?”安静抬头看着他的墨镜。墨镜里有两个小安静。 “有关系啊!”那个人好像没有上车的意思,也不想马上离开。 “那你不是打车,是来打空调的,对吧?”安静一头无名火。 “你的车载空调是不是坏了?”他对安静很感兴趣。“没坏!”安静恼了。 “那好,把车门开了,我要上车!”他命令安静。安静忍着一肚子火,打开了车门。“副驾的!”他拉了拉副驾的门。 “这个人真麻烦!”安静嘀咕着打开了副驾的门。那人一坐进车,迅速伸手启动发动机,打开了空调。 他的手又长,动作又快。安静完全没有防备他这一招。她呆若木鸡的坐着,汽车发动机在轰隆隆的响着。 那人摇上车窗,侧过脸问安静:“你不会跟我说,还不会开车吧?”“会,会的!先生去什么地方?”安静清醒过来。“去梁河火车站!开快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发车了!” 到了车站外,那人下了车。丢下两百块钱:“记住了,明天下午五点,还在这边等我。”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我找你钱,20块就够了!”安静追过去。那人已经进站了。安静看着手里的两百块钱,骂道:“你有钱就可以这样造啊?败家玩意儿!” 第二天下午,安静接孩子回家后,匆匆赶到火车站。一看时间,到四点半了。“那家伙也是个糊涂蛋,车次都没告诉我!”安静骂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人特别难熬。站前广场,人流如织。车站候车室外的大钟指向了五点零五分。 安静有点慌了:“不会他找不到我了吧?”她集中生智,把大灯尾灯都打开了。 人们都惊讶的看着这辆出租车。只见在暮色中,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大半个站前广场。安静垂头丧气的蹲在车旁边。 第十七章 爱在何方4 “女人,你很守约啊!”那人还是T恤加大短裤。不过是换了个牌子。“火车误点了?”安静站起来打开车门。“没有!”他说。 “砰!”车门关上了。安静掏出200块钱放到他手里。“你另外叫车吧!不过你得给我五十,两天的油钱你出!”她眼中闪着泪光。 “火气别这么大嘛!听我解释好不好?”他近乎哀求。“你说,不说出个道理来,我跟你没完!”安静吼道。 “好,好,听我说,我是五点下的火车。但一起来的朋友生病了。我跟着急救车过去的时候,看到你在这边,没法跟你打招呼。”他说。 “你编,继续编!本姑娘有空,听你编圆了!”安静靠着车门冷笑着说。 他递给她一张打车的发 票。上面的时间是,17:30_18:00。地点:梁河市第一人民医院到梁河火车站。 “上车吧!现在去哪里?”安静打开副驾的车门。 “先去医院!”他坐到车里说。“看你折腾的!”安静说。“我得给自己找个证人,证明我的清白!”他说。 医院的一间特护病房里,一个30多岁的男人靠坐在病床上。“大哥,这是我的司机。”他拉着安静说。“别拉拉扯扯的,谁是你的司机。没别的事,我该回家了!”安静又有点火了。 “允诺,你放开人家姑娘。搞得跟猪八戒抢亲似的!”病床上的男人看着安静,脸上有种很异样的表情。 “允祥!你说我是猪八戒?你知道的,我最烦的就是猪八戒!竟然当着我司机的面,说我是猪八戒?”允诺气急败坏的说。 “说你是猪八戒,一点没错!你跟他很像!”安静急眼了。他把墨镜摘下来,扔到窗外。“你意思说我丑喽!你看看,是少了鼻子,还是眼睛张歪了!” 他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眉大眼,眼睛明亮的能放电。有点淡淡的烟草味飘进安静的鼻子里。 “一股烟味,难闻。”安静把头扭过去,心砰砰乱跳。“我明天就戒烟,不,马上戒!” “关我屁事!撒手!我要回家!”安静想挣脱他的手。 “我们合约还没签呢!别急着走。”他的手钳子一样抓着安静的手臂。 病床上的允祥看不下去了。“二弟,姑娘要回去,就放她回吧!”“你不要插嘴!虽然你是我大哥,但公司里,我是总经理。这是我的公事。” “好吧!你折腾吧!我睡觉了。”允祥倒头就睡,眼不见心不烦。允诺打了一个电话:“安秘书,马上拿三份用工合同,带上公章,来第一医院特护病房。要快!” 没过多长时间,安秘书穿着袜子就进来了。皮鞋都跑丢了。“安秘书,和这个女人签约吧!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司机了。”就半小时不到,安静糊里糊涂的签好了合同。 允诺签了名,他把允祥也拉起来。“干嘛!你。”允祥生气了。“大哥,你是人力资源总监,你也要签字。”允诺嬉皮笑脸的说。 “我就是你的傀儡!”允祥无奈的签了名。 他拿过公章敲好,给了安静一份。“女人,明天九点,你跟着安秘书去修车厂,去提我 的车。好了,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安静转身走出病房。允诺跑过来,一把拉住她。“老板,还有事吗?”她强挤出笑容。“这是加班费!”他把两百块钱放她手里。“谢谢老板!”她鞠了个躬,逃也似的出了医院。 回到家,她跟洛长安讲了今天的奇遇。洛长安看了合同,那红印章赫然在目:蓝海建设集团。“这可是全国都知名的大集团啊!好多人想进都进不去!静儿,你撞大运了!” 安静苦笑着说:“公司是好,但老板的神经有问题!不过那个老板长的跟你挺像的。” 洛长安说:“我难不成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 一大早,安静去修车厂等安秘书。安秘书开着他的车过来。“小安,我们可是本家亲戚,以后多关照啊!”安秘书满脸堆笑的说。 “安秘书,你是我的前辈,还要你关照我呢!”安静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我们别互相吹捧了,提车去吧!”安秘书笑着说。 一辆暂新的劳斯莱斯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车我不敢开呀!”安静有点晕。 安秘书的手机响了,安秘书接通了:“安秘书,那女人在吗?让她接听!” 安静接过来,允诺在手机那头问:“你在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安静急忙解释:“老板,你的车太贵重了!还是让安秘书开回去吧!” 允诺在那边吼道:“女人!我问你,那个车的驾驶系统跟你的出租车,是不是差不多的!”安静探头看看驾驶室:“我看看,嗯,一样的!”允诺叹了口气,“傻妞啊!车跟车不都是差不多的吗?还用得着看?快上车,开回来!”安静硬着头皮上了车。 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着。“安静,你把车开到多少码?” “50。”安静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好,非常好,要不是安秘书先回来。我就要跑步去机场接人了!”他敲了一下桌子。 安静眼泪汪汪的说:“我不是怕碰坏了,赔不起吗?”他手指点点安静的鼻子,张了一下嘴,没说话。他伸手拉着安静的手,往外就走。 临出门时,他跟安秘书说:“你去叫我哥过来。今天公司所有的事务,都由他处理!不用打我电话!” 安静问他:“老板,这是带我去哪里?”他回头,绷着脸说:“带你去开飞机,周游世界!” 安静几乎就是被拖着一路小跑,允诺两条大长腿一步赶上她五六步。 安静气喘吁吁的来到车库。 允诺把她推到副驾驶座上,扎好保险带,然后上车启动。 豪车在马路上飞驰,在高楼大厦间穿行。安静不敢说话。看着那张脸,在阳光下越发的棱角鲜明。 允诺侧了一下脸,问她:“你有感觉了吗?”安静点点头:“有感觉!”他把车靠路边停下。“我们换一下!”他下来跟安静换了一个位置。 安静问,“老板,我们去哪里?” 他说:“100码,上高速开两小时!还有,以后喊我允诺,不要喊老板!” “两小时?那不是要开出梁河市了吗?”安静说。“对,还不笨!”允诺微笑着说。 劳斯莱斯在高速公路上奔跑。安静的心揪了起来。“别紧张,放松!”他把手放在她背后。安静渐渐平静下来。一路上,楼房,街道,田园,河流都一闪而过。 允诺打开车载音响,车里响起一首法国民谣:伊莲。优美动听的旋律,让安静彻底敞开心扉。“允诺!”她眼睛看着前方喊了一声。 “嗯,安静,你说?”允诺把头侧过来看着她的脸。“允诺,你怎么喜欢法语歌?”安静没话找话。 “你觉得怎么样?”他注视着她的表情。“挺好的。虽然我听不懂。但这曲调优美,听着心情好。”安静说。 “在我十八岁时,就被爸爸送到法国学建筑工程。但我更喜欢法国的音乐和美食!”允诺说。 “下了高速,我带你去吃法式大餐!”他说。 豪车在高速上飞奔了两个小时。快到第一个下高速的出口了。“允诺,要下去吗?” “不想下继续开!”他说。 车从匝道口驶了过去。“这真是要去周游世界了?”安静尴尬的说。 “放心,总有一天会的!”允诺看着远方。 又要到第二个匝道口了,“下吧?”安静说。 “不,开过去!”允诺说。 “再开要没油了!”安静慌了。“去服务区加油!不用慌!”允诺安慰她。 进了服务区,安静又累又饿,瘫在坐位上。允诺下了车。一会儿,他回到车上。手里托着一个盘,盘子里放着鲜鱼鸡蛋汤,酱菜和白米饭。“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就去给你买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安静头靠在椅背上,苦笑了一下:“允诺,谢谢你!不过我手太酸了。歇会再吃吧!” 他舀了一勺蛋汤,吹了吹,放在她嘴边,柔声说:“喝吧!”安静喝了一口,咂咂嘴,不错,挺鲜。两口,三口,安静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昭!”安静眼睛湿润了。“累了?来,我帮你揉揉。”允诺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的揉捏,“好点了吗?”他问。“好点了。”安静点点头。“我来开,带你去个好地方!”允诺扶着她换了个位置。车重新开上高速。 安静看到车窗外,是一幅她不曾见过的景象。 放眼望去,是一片宽广的大平原。有高低错落的小山丘,绿意盎然,有如飘带一样的河流,蜿蜒曲折。有一个个村落,星罗棋布。夕阳西下,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红色的薄雾中。 汽车驶下高速。顺着一条笔直的水泥公路往前开。两旁所见,都是一片田园风光。路到尽头,能听到呼啦啦的水声和风声。 第十八章 爱在何方5 汽车停在一片灌木丛旁。前面是人工建成的防波堤。高大的混凝土墙,绕着海湾绵延向远方。 “这是海城市的一个旧海滨浴场,现在这边几乎很少有人来。所以这边的海滩相当干净!”允诺说。 安静看着沉浸在夜色中的海滩,觉得很新奇。“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大海!”安静的长发被海风吹起。红色的长裙也在风中飘逸。 “走,我们去海滩!”允诺说。“不去了。天黑了不安全,我们该回去了。”安静说。 “好吧!那就回吧!”允诺有点扫兴。 车拐了个弯。到了海城市区。这是个小城市,市面有点清冷。但许多店铺还勉强开着。允诺来到一家餐馆门口停了车。店招上用中法两种文字写着:巴黎左岸餐厅。 安静跟着允诺走进去。老板是个很胖的中年大叔。一见允诺就热情的招呼:“允诺兄弟,是哪阵香风把你刮到这边来的啊?”允诺也是很高兴的跟他握手。“华泰老兄,我是被你的煎鳕鱼招来的。” 安静朝着华泰微笑了一下。“我的上帝啊!允诺你是带着天使来的?这是女朋友,还是妻子。” “我的女朋友!”允诺说。华泰大声笑着,很夸张的样子。“这就准备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了?可喜可贺!”他说着拿出一瓶红酒。 华泰亲自给端来一盘鳕鱼,一盘蔬菜沙拉和两块牛排。还倒了两杯红酒。“我不喝酒,谢谢华泰叔。” 允诺把两杯酒都喝了。“吃菜。”允诺把牛排切好了,递给安静。她每个菜都尝了尝:“华泰叔,你的手艺真好!”她夸奖道。 “我和你的允诺比,差的远了!以前在法国,他是我餐厅的主厨。巴黎市长都点他的菜!”华泰说。 允诺笑着说:“你别听他的,我在他餐馆里,就是个端盘子,刷盘子的小工。” 安静说:“我信华泰叔说的!”华泰大笑着说:“天使的眼睛是雪亮的!” “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下一次厨,让我的小安静享受总统夫人的待遇!”允诺说。 一个小时后。法式大餐新鲜出炉。安静吃了一口,惊叹不已:“相当的好吃。我要开饭店,你就是总厨!”允诺说:“你连马屁都不会拍,你要说,要一辈子吃我做的菜!”安静红着脸说:“没有那么夸张吧!” 允诺又倒了两杯红酒,“喝酒!” 安静摇摇头说:“开车不能喝酒!”他又要准备喝两杯。安静抢过来一饮而尽。 左一杯右一杯,菜吃完了,酒也喝没了。 两人起身告辞。 “你酒量很大啊!”允诺扶着她。 “很大?扯蛋!这辈子,我是头一次喝酒!”安静说话舌头都短了。 一到车旁,安静就开始翻江倒海的吐。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吐完。 “我的个妈耶,这下被你害死了!”安静不停的埋怨。 “我告诉你,我开出租车,心里踏实!”她说。 “我再告诉你,我的婆婆对我好,真好!长安也对我好,真好!对,还有女儿,我的小羽,明天她还要上学,我还要送她,去上学,这下被你害死啦!”安静大着个舌头嘟嘟囔囔。 允诺感觉有点好笑,把她抱起来放到车后排,“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继续!” 安静侧身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我告诉你,允诺,你别想打我的主意,别以为你有钱,我就想讨好你,巴结你。我是想要钱,可我卖艺不卖身!” 允诺在驾驶座上坐着,感觉很落寞。“安静,我是在打你的主意,我曾派人去调查了你的情况。你有个未婚夫,叫洛长安。对吧?” “对,是长安,他是我的王。我的完颜昭!”她闭着眼睛,两行泪滑落。 允诺点燃一根烟,“你不是说戒烟了吗?好吧!抽吧,我知道吸烟的人,是很难戒的!就像我这样,心里的人,一辈子,是没人再可以替换的!” 允诺掐灭了烟,丢在窗外。“我知道,你和洛长安是青梅竹马的情侣。但我不甘心,还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把他从你的心里赶走!” “我跟洛长安快结婚了。我不能再动别的心思!”安静说。 “时候不早了,我得睡会儿。你也睡吧!”他在驾驶座上靠着,闭上眼睛。安静却怎么也睡不着。头疼的厉害。 当她迷迷糊糊时,感觉车门开了。有人坐在她旁。她自顾自的睡着了。 一道强光照着安静的眼睛。“不好,我眼睛看不见了!”她惊叫起来。“你不睁开眼睛怎么能看到呢?”她刚睁开眼睛,她的嘴唇立刻被吻住了。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把眼前的人扇的愣住了。安静这才知道自己错了。“长安,我喝迷糊了,以为你是,你是坏人!”安静抚摸着他的脸。 “你出差时喝多了。被人连夜送回来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长安说。他眼圈发黑,熬夜熬的。 安静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长安,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领证,不,马上就去领。”说着,她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 “拿好材料,我们去领证!”安静跟洛长安说。洛长安把户口本,身份证都装好。安静开着的红色轿车,带着他赶去民政局。两人刚下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横在他们面前。 允诺从车里跳出来。“好啊,放着班不上,到处闲逛啊!”安静像见鬼了一样,躲在洛长安背后。“老板,我领好证就去上班!”她说。“可以,不过我要先和洛长安说点事情!” “洛长安,你现在有什么?有钱吗?有车吗?有地位吗?再要求低点,有工作吗?在降低,你有好身体吗?”允诺一连串的问题。洛长安瞠目结舌。 “我来帮你回答,你没有钱,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你没房没车,住在租的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你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没有工作,更不用说地位,身体还不好,还要安静每天接送。她就为了一个梦,做了你四年的免费保姆!”允诺有点激动了。 “蓝允诺!你给我住嘴!我的事你管不着。你的钱,我也不要了!你从哪里来,还滚回哪里去!我不稀罕跟一个浪荡公子哥在一起共事!”安静怒骂道。 她拉着洛长安转过允诺的车,走进民政局。“去吧!有你后悔的时候!”允诺冷冷的说。“我不会后悔的!”安静回头对他说。 领好证出来,允诺还在外面等着。 “我这老板做到家了吧?给我上车!”允诺虎着脸说。安静看看洛长安,“长安哥,回家吗?” “上班去吧!别任性!”洛长安说。 “这才像个老公该说的话!”允诺说。 安静刚要坐副驾驶座。“下来,你开车!”允诺把她拉下来推到驾驶座上。 “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长安,我们坐后面。”允诺把长安拉进汽车。“开车,愣着干嘛!今天去我们集团的商业中心。我要给你们置办一场惊天动地的婚礼!” 蓝海商业中心的广场上,安秘书和婚庆司仪正在忙的不亦乐乎。蓝海集团的几百个工人正在作舞台灯光的最后调试。 广场上,成了一片鲜花的海洋。大型音响系统里,正在播放着旋律优美的歌曲。 展厅布置成了礼堂。鲜花拱门,红毯铺地。高搭舞台。礼堂的幕墙上,滚动播放着一串大字:谨贺洛长安先生 和 安静女士新婚之喜。 礼堂两边是宴会厅,几十张大圆桌,整齐排列。酒水瓜果零食已经摆放在桌面上。被邀请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各自在座位上坐下。 来的大部分是蓝海集团的各级干部。大家都觉得很诧异,他们都是前一天接到通知,说是集团的二公子请大家参加婚宴。来了以后更迷惑了,那两个名字都很陌生。 安家和洛家的亲人也大都到了现场,他们也都是大惑不解。 当劳斯莱斯一到商业中心门口。几个女职员已经在迎候。安静一下车,就被架进了一间休息室里。洛长安被允诺请进另外的房间。两人再出来时,已经完全变样了。安静穿上了洁白的婚纱。洛长安一身暂新的黑色西服。 司仪宣布婚礼开始。婚礼进行曲开始。安静和洛长安一脸懵懂的挽手走向礼堂。 司仪朗读贺辞。花童献上礼物。两人在舞台上交换了戒指。婚礼流程顺利进行。 允诺以证婚人身份站在一旁看着。当交换过戒指。允诺跟司仪耳语了一句。司仪宣布:“下面有请蓝海集团总经理蓝允诺先生讲话!” 允诺拿过话筒。微笑着挥了挥手。他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我的专职司机,安静小姐的大喜之日。我先祝福她婚姻美满幸福。”他看着安静,走过去。安静不安的看着他。 允诺拉起安静的带着白纱手套的手。台下一片哗然。“这二公子要抢亲?”有人嘀咕着。 第十九章 爱在何方6 婚礼进入到一个尴尬的环节,也是最耐人寻味的一个场景。新郎官洛长安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作为证婚人的允诺却拉着新娘的手含情脉脉。 他拿出豪车的钥匙,“今后。那辆汽车就是你的。这算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 安静拿着钥匙说:“允诺,这不,”“别跟我说不收,我蓝允诺做事,从不反悔。我们认识纯属巧合,或许也是缘分!今天这场婚礼,本来可能会晚个半年或一年,婚礼上的新娘,是你安静。但新郎不是他洛长安,而是我蓝允诺!” 台下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安静面红耳赤,低声下气的对他说:“允诺,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我丢死人了。” 允诺看了一眼台下乱哄哄的众人。朗声说:“我希望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祝福他们。” 他放开安静的手说:“但,我不是个很传统的人。我喜欢的人,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使她结婚了,我还是喜欢她。安静,你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就如同我穿衣服一样,我从不随便更换形象。我爱上了,就不会说不爱。更不会再爱上别人!“ 安静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把抢过话筒:“诸位亲友宾朋,欢迎大家来到我和长安的婚礼现场。这是我和我的领导,蓝总经理表演的一段小品,希望搏大家一笑。只为了活跃气氛。看样子,大家觉得不好笑啊!” 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笑声。“有这么好笑吗?”允诺说。安静把眼一瞪,低声说:“允诺,下去坐好,等一会儿散场了,再找你算账!” 允诺悻悻然的下了舞台。“老板,你的表演声情并茂,感天动地,大牌明星都比不上你!”安秘书一顿狂吹乱捧。“去!喝你的酒!”允诺横了他一眼。 安静拉着洛长安的手说:“长安,今天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我要给你跳个舞。今天,你是我梦中的那个王,我跳的,是梦中的那段舞。你等一下。”她转身跑后台去了。 “今天的流程全乱了!”司仪搞的一头雾水,下去找安秘书讨说法去了。 当安静再次登上舞台。台下鸦雀无声,人们都惊呆了。 只见安静没有穿着婚纱。而是换了红色的长裙。裙摆,几乎拖到了地上。 她光着脚,没穿鞋,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串铃铛,挂在白皙的脚脖子上。 长发飘飘,垂到腰间。脂粉也被洗尽。那脸更是精致的令人砰然心动。 安静把一只小鼓放在台上。她站了上去,慢慢旋转,渐渐加快了速度。铃声,鼓声,交织成千年的梦。红色的裙裾飘逸,腰肢若风摆杨柳。一个威武英俊的王,在向她走来。 “昭,我的王!”安静低声的说着,“你到底想起我来了没有?你到底来过没有?那块金锁片,怎么不在你身上?而在石头里?”她扑通一声摔倒了。 洛长安赶紧把她扶起来。台下掌声雷动。人们都激动的站起来。“太精彩了!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大夏鼓舞!古书记载,自越妃失踪后,世上再无人能跳此舞。”一个蓝海公司的顾问激动的对允诺说。 “那安静可能是越妃的后代吧?”允诺说。那顾问连连点头。 安静趴在洛长安身上,低声的抽泣。“怎么了?摔疼了吗?”长安关切的问。“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完颜昭?”安静满脸是泪的看着他。 他笑了,坐在台上抱着她说:“傻丫头,这个问题你都纠结多少年了!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这样说。你让我怎么回答呢?我说是吧,算是骗你了!要说不是,那样你就会失望。” 他把她的脸捧起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丫头。你是谁?我又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那个梦,快把我折磨崩溃了!”她哭着说。 “你从没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我或许可以帮你圆个梦啥的?”洛长安亲了亲她的脸。 台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洛长安,话剧结束了没有?大家要吃饭了!你不饿,我们饿了!”允诺站起来叫嚷着。 洛长安赶紧赔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啊,蓝总,诸位宾朋,大家请随意,随意!” 司仪赶紧跑上去宣布,婚宴开始。大家高谈阔论,推杯换盏。一片祥和欢乐的气象。 安秘书接了个电话,神色慌张的跟允诺耳语了几句。允诺面色沉重。 他站起来,走到安静旁边说:“安静,你跟我来一下。”他又跟长安说:“我把你的新娘子带走一会儿,不介意吧?” 长安笑了笑:“你是她的领导,我不介意?别欺负她就行了!”“放心,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允诺拍拍长安的肩。 “安静,你跟他去。这是工作!乖!”长安看着她迟迟不想走的样子说。她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 “好啦!快点吧!我家老头子可没我耐心好!”允诺看她腻腻歪歪的样子,很不耐烦。“老头子?你老爸来了?”安静边走边问。 “是啊!他从国外的总部过来了。肯定又是我那亲哥告我黑状了!”允诺愤愤不平的说。 安静想了想说:“待会儿见机行事,我帮你解围!”“还见吖行事呢!哼!”他不屑一顾。 来到总经理室,允诺敲了敲门。“进来吧!自己的办公室,敲个鸟门啊!”里面有人粗声粗气的吼道。 允诺缩着脖子就进去了。安静随后跟进去,站在墙角。 一个五十挂零的男人面朝窗外站着,他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般。“你搞得挺热闹。与民同乐,爱兵如子,有出息了啊!”他一顿数落。 “老头,你也会拽文词啦!”允诺一副痞子气的说。“叫总裁!”老头大吼一声。安静吓的一哆嗦。允诺却是很平静。“总裁?你是我爹地!况且,这里也没外人!” “你以为我没看,就不知道还有外人在啊?”老头怒气冲天。 “安静,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老头,不,这位先生,是我们集团的总裁蓝海先生。你也可以汤姆!”允诺自顾自的说。 “你大胆!”蓝海大喝一声,转过身来。当他看到正在偷笑的安静时,愣住了。他呆了一会说:“蓝允诺,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董事会决定解除你的总经理职务。把你调去滨海市的办事处做业务经理。” “老头,你不是开玩笑吧?”允诺大瞪着眼珠子说。“怎么啦!没被贬为庶民,已经是董事们给我留面子了!”蓝海脸色铁青。 “那帮老家伙,我早晚收拾他们!”允诺牙咬的格格响。“小子,你可别犯混!你要敢对你的叔伯们无礼,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蓝海捏紧了拳头。 安静赶紧跑过来,双手握住蓝海的拳头。“总裁,蓝伯伯,你别生气,有事坐下好好说!”蓝海在老板椅上坐好了。安静把手送开,双手按在蓝海的肩上。 “允诺,给爸爸赔礼道歉!不准耍小孩子脾气!”安静在背后使眼色。 允诺走到办公桌旁规规矩矩的说:“爹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好了,看在安静的面上。我们之间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他拍了拍安静的手。 “到了滨海,好好干。争取能创出一番事业来!”他说。允诺无精打采的说:“好的!” “还有,那辆车是我个人买的,还是给你开。”蓝海说。“我送人了!”允诺说。 “我的天,你出手真阔绰啊!那可是一千万哪!送给什么人了?哪国的总统吗?”蓝海惊叹不已。 安静俯下身,低声说:“允诺送给我了,我马上还给伯伯!”安静拿出了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蓝海把她轻轻拉到身旁:“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安静犹豫了一下,坐在椅子上。 蓝海拿过钥匙,轻轻展开她的小手,把钥匙放在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说:“丫头,诺儿把车给你,我同意,我高兴!我现在把我这个儿子也交给你,你同意吗?” “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安静疑惑的问。 “什么意思?让你做我老婆呗!真笨!”允诺惦着脚说。 安静哇的一声哭开了。 蓝海把她抱到怀里,轻抚着背说:“别哭别哭!别听这兔崽子胡说!” “蓝允诺!我可不是抢男霸女的黄世仁!”蓝海怒喝道。 “孩子别哭,你听我跟你说。你从明天开始,就是我的特别助理了。监管蓝海集团在滨海市的业务,职务是筹建中的蓝海集团滨海公司经理。” 蓝海想了想,欲言又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这个送给你。” 安静接过怀表,看那表镀金镶银,红蓝宝石点缀。华贵异常。“伯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我在瑞士定做的,全球只此一只,但你必须收下!”蓝海竟然有点哽咽。 第二十章 家是港湾1 “静静,你把怀表打开看看。”蓝海低声说。安静翻来怀表,表壳里一张特制的小照片,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照片上,一个年轻女孩端坐着。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圆圆的脸蛋,细眉毛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小的菱角嘴,嘴角微微翘着。 安静惊呆了,这面容活脱脱一个自己。“这是谁?”蓝海喉咙里哽住了。 安静大惊失色。“我哥允祥的妈,我爸的小老婆!”允诺离着几米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给我住嘴!要不是你妈故意拖延时间,你二娘就不会难产死了!要不是那时,她怀着你,我就,”蓝海吼道。“就怎么样?”允诺咄咄逼人。蓝海一时语塞。 安静收好表。“爸爸,你不要再和二哥吵架了,好不好?”她半跪在他的双腿前,双手抱着他的腰。蓝海仰起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静儿,起来,跟爸爸说说话!蓝允诺,你哪凉快哪里呆着去!”蓝海说。允诺刚转过身,蓝海喊他:“蓝允诺,去把我的宝贝女婿叫来,我要见见!” “知道啦!”允诺摔门出去了。“臭小子,老子还治不了你了!”蓝海骂道。 安静靠在蓝海的怀里,“爸爸,你为什么对二哥这么凶啊?”蓝海抚摸着她的头说:“我对他凶,是为他好。他的心结不打开,就没法好好执掌蓝海的产业。” “允诺的妈妈是公司的前任董事长的女儿,在我把允祥母子接回家后,一直耿耿于怀。允祥的妈妈,原来是我的秘书。我还是一个小经理时,就跟着我。我们虽没结婚,但早就有了允祥。”蓝海娓娓道来。 “自从允祥的母亲难产去世后,我就冷落了允诺的母亲。他母亲一气之下,独自去了法国。为此,允诺一直自暴自弃,和我就跟仇人一样。”蓝海有点后悔的说。 “爸爸,要我说的话,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不妨来个一笑冥恩仇。爸爸你也好老来有个伴。”安静仰起脸看着他。 “以前,允诺去接过他母亲。可那老太婆死犟。连儿子的面都不见!”蓝海无奈的说。安静想了想,说:“爸爸,有可能的话,我陪你去接她回家!” 蓝海说:“那老太婆能见我吗?她连亲生儿子都不想见!”安静说:“我猜妈妈应该还是在生爸爸的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好的,我安排一下。过几天就去巴黎。”蓝海说。他突然想起件事来。“这个小混蛋,我让他叫我女婿来。这是叫到哪里去了?” 婚宴已经散了,会场中就剩一张桌,两瓶酒。两个醉醺醺的人。“现在我是你的大舅爷了。真滑稽,情敌成亲戚,真他妈滑稽!”允诺说。 “舅舅,不对,大舅哥,这是好事。对吧?哈哈,至少你有顾虑,我没顾虑了,对吧?”洛长安说。 “我呸,你没顾虑,我让你没顾虑,我老头子,那么多年,没有再娶老婆,看到美女会不动心,哄鬼去吧!“他敲着桌子。 ”我妈不肯见我,孤苦伶丁的一个人,惨,真他妈惨。”他满脸是泪。 “你没见我家老头那样,像猫见到鱼,鱼,对了,还有表,他把小老婆的照片给安静,啥意思,你知道啥意思啊?”允诺醉眼朦胧的看着洛长安。 洛长安问:“啥意思?你竟胡扯!” “啥意思?大大总裁,缺个总裁夫人,就这个意思。” “我洛长安光明磊落,安静对我也是一往情深!”他说。 “去你的一往情深!豪车豪宅,金表再加威风八面总裁老头!哪女人不得往上贴!投怀送抱,再养个小总裁出来,哈哈哈!”他真得意忘形。耳边响起一声怒喝。 “蓝允诺,你就不是个人!”安静泪流满面的站在他面前。“安静,我,”他还没说出话来,一个耳光就扇过来。“这是替你妈打的!”又一个耳光,“这是替你爸打的!”第三个耳光,“这是为我打的!”允诺的脸肿了,嘴角趟下血来。 “够了,你个疯女人!臭婆娘!”允诺急眼了。把她推开。 洛长安走过来,看了看,“左脸伤不重!”顺势一个耳光扇过去。 允诺的脸都快紫了。“我让你骂我老婆!”洛长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安静拉着洛长安的手说:“走,长安哥,我们去爸爸那边商量事情!蓝允诺,你还有点人味的话,也来听听你爸是怎么说的!” 在总经理办公室,洛长安和安静坐在沙发上。允诺站在门边。蓝海看了看他,说了声:“活该!你自找的!” 安静走过去,把允拉过来坐好。走出去喊:“安叔,公司有外敷的伤药吗?”安秘书找了点红花油还有药棉过来,“这应该有用!”安静跪在允诺旁边的沙发上,用药棉轻轻的擦。“哥,刚刚太冲动了,对不起啊!” “妹妹,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糖枣吃。”允诺呲牙咧嘴的说。“你这就不生气啦?”安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不生气。哪天你把我卖了,我铁定帮你数钱。”他捏捏她的小巧的鼻子。 “那过几天我陪爸去接妈妈,小羽就交给我哥接送了。”安静说。 “保证完成任务!”允诺说。“没说你,我说的是安乔,自作多情!”安静白了他一眼说。 允诺说:“怎么说,我也是小羽的舅舅,我们也得走动走动啊!”安静想想说:“你这阵子也清闲,就由你接送。但,不能带出去疯!” 允诺听得出她话里有话,他说:“我蓝允诺混是混,但决对是正人君子一个!”安静帮他擦去脸上的药水,“我信!” 蓝海说:“静儿,明天晚上请你的父母哥嫂到家里吃饭。我不能白捡他们一个女儿!” 安静点点头:“好的!” 在梁河市的伊蓝庄园里,有一座连体别墅。那就是蓝海和允祥的家。平时,他们都很少去住。只有接待贵宾,才去那里举行酒会。 这天傍晚,十多辆豪车开进了别墅。别墅里里外外,灯火通明。草坪上彩灯闪烁。安佑荣和瑶琴,带着一大家子的人下了车。 蓝海在门口迎接。安静给他们一一引见。 安佑荣一见蓝海,有点吃惊。“蓝总,你以前有没有,在滨海的海湾公社插过队?”安佑荣问。 “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知青点的头!”他想着就笑了。“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连庄稼也分不清的安跃进!小安子!”安佑荣激动了起来。 蓝海仔细端详着安佑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是,小安子?”安佑荣先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拥抱着他泣不成声。 “三十多年,我们都老啦!”蓝海也是非常激动。允祥过来安慰两位老人:“爸爸,安伯伯,老战友聚会,应该高兴才是,快到客厅里去吧!” “对,对,高兴高兴!大家都进去吧!酒会开始了。”蓝海和安佑荣手挽着手,领着大家进客厅去了。 酒会上,安佑荣对大家说:“蓝海大哥和我是做知青时的老战友。有一年海堤决口。我受了伤跑不动,是蓝海大哥把我背着跑了几十里路,才保了一条命。这份情,我欠了三十年啦!” 蓝海笑着说:“那现在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就算扯平了!”安佑荣笑了。 安静说:“不用把我送来送去,你们都是我的好爸爸。”大家听着,都鼓起掌来。 酒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尽欢而散。 晚上,安静对小羽说:“过两天,妈妈要出趟远门。爸爸要在学校里复习考试。奶奶身体不好。你就跟着允诺舅舅过几天。但你要管好他,不准他抽烟,不准他喝酒。” 小羽抱着安静说:“妈妈,我知道,舅舅要不乖的话,我就不准他吃饭!饿肚子可难受,可难受了!” “好,我家小羽特别厉害,能把舅舅教成乖孩子!”安静顶着小羽的头笑了。 正在房间外和洛长安聊天的允诺听到了,探头进来说:“有一个安静我已经很头疼了,再给我弄个小安静。我肯定上辈子欠账没还!” 安静看看他说:“对啊!你上辈子欠我母女两的,这辈子必须还清。”允诺点点头:“好啊!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还清上辈子的账!”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神神叨叨!小羽,到爸爸这边来。我检查一下你的作业!”洛长安说。 “你个书呆子,你想弄个女书呆子啊!小羽,听舅舅的,老舅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允诺说。 “不去!蓝允诺,我告诉你,我洛小羽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小恩小惠就可以拉拢!”小羽瞪着大眼睛说。 “我的个天,这哪是我外甥女,明明就是我的小祖宗啊!”允诺拍着自己的脑门说。 洛长安笑的肚子疼。“你是自找没趣!”安静眼泪都笑出来了。 “丫头,你对舅舅稍微好点。让他教你唱法语歌。给你做法国大餐吃!”安静对小羽说。 二十一章 家是港湾2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秋日清晨。安静带了些简单的行李,跟着蓝海一起坐着允诺开的车,前往A市的国际机场。 一路上,谁也无心看风景。也没人多说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爸,见到我妈跟她好好说话。我妈脾气不好,你让着她一些。”允诺说。 蓝海长长的叹了口气,感伤的说:“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啥好吵的?我现在就想带她回来,叶落归根,安度晚年!” 安静握着蓝海的手说:“爸爸,你不要太伤感了。你去了,说上几句软话。妈妈会高高兴兴的回家来!” 蓝海看了看安静说:“但愿如此,借静儿的吉言吧!” “妹妹,你去了,说话办事要当心,老太太脾气可大了!我小时候,不知被她揍了多少次!二娘护着我,她连二娘一起打!”允诺似乎有点怨气。 安静说:“哥,那些陈年往事就别放在心上了。日子总得往前过不是吗?”“对,不提了!今后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允诺看着前方,会心的笑了。 安静拉着行李和蓝海一起进了候机楼。允诺目送他们进去后,就驾车回去了。 安静还是头一次坐飞机。晕头转向的跟着蓝海。蓝海看着她慌乱的神情,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静儿。跟着爸爸走,不要慌。看着爸爸怎么做,就怎么做。头一回坐飞机都这样。” 就这样,一老一少,手牵着手。进过几道关卡,进了候机大厅。随后,登上了他们要坐的国际航班。 坐到机舱里,安静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蓝海笑了,“没必要紧张成这样,放松一下,听个音乐。” 他拿出耳机,给她戴上。耳机里优美动听的旋律让她陶醉。 飞机腾空而起。舷窗外白云片片。白云下,群山环抱,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赫然在目。 “长安!我的长安!”安静凑近舷窗,喃喃的说。蓝海正在旁边闭目养神。听到安静在说话,就问她:“静儿,有事吗?” 安静把头靠在蓝海的肩上说:“爸爸,我经常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王,他有点像长安,又有点像允诺。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头会很疼!很难受!” “你有这样的心结,也难为你了。回家后,爸爸带你去看最好的心理医生。或许,他能解开你的心结。”蓝海拍拍她的肩。“好的,爸爸。”安静靠着他宽厚的肩膀闭上眼睛。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安静就吃了一点点东西。虽然困倦的要命,但还得勉强支撑。当看到一座举世闻名的铁塔时,她有了点精神。“我们到了。”蓝海指着那些高塔碉楼说。 出了机场,蓝海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对法语一窍不通的安静就等于是个聋子和哑巴。她会说英语,但法国人不喜欢说英语,或根本就听不懂她的中式英语。 蓝海笑着说:“静儿,你的外语还得学,回去后让允诺教你。他的外语水平,在整个梁河市没人能超过他!” 出租车在一条僻静的小街停下。两人拉着行李到了一间公寓门口。按了按门铃,有个法国女人开门出来。 蓝海用法语跟她说明来意。那女人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摊了摊手,做了个请回的动作。然后关上了门。“素珍,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蓝海隔着门喊。 里面无人应答。但二楼有扇窗开了一条缝。安静眼尖,看到那窗口,露出半张女人的脸。蓝海摇着头刚要走。安静拉住了他,“爸爸,你说几句好话,妈妈能听到!”她故意提高声音说。 “素珍啊,我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的苦啊!钱是很多,可那有个屁用!没有老伴,没有你,我就是个空壳子!”蓝海老泪纵横。 安静走到那扇开着的窗户前,双膝跪地,冰凉的石板,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身上就穿个白色色的薄羊绒衫,和一条普通的红色长裙。穿街走巷的寒风,吹的她直发抖。 “妈妈,你看看爸爸。都五十五岁的人,头发都白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那么多年的风雨都过了。临到老,难道还过不去这个坎了吗?”安静强打精神说。 “回家吧!妈,爸爸想你,允诺和我都想你。一家人,何必这样僵持着,一点点耗净本该有的天伦之乐啊!”安静哭了。一旁的蓝海也哭了。楼上也在失声痛哭。 安静突然觉得身上好冷,刺骨的冷。“我的头好痛!”安静摇了摇头,身体一歪,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老太婆,快出来!闺女晕倒啦!救命啊!”安静恍惚间,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 安静嘟囔着:“怎么这么热啊!”有人在她耳边说:“宝贝,别动,发发汗,去去寒气!”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饱经苍桑的脸,依稀可辨当年的秀美容颜。衣着朴素,但不失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笑容可掬的看着安静。 “宝贝,你可醒了,吓死我了!”她说。 “妈妈!”安静叫了声。“诶!宝贝,你是那老家伙从哪里捡来的?这么好的丫头,我喜欢!”素珍说。 安静笑了笑说:“我是允诺从出租车上捡的!他说要给妈妈捡个小棉袄!” 蓝海凑近了说:“素珍你仔细看看她像谁?”安静慌了,给蓝海使眼色。“别动,宝贝,让我仔细看看。”她揉揉眼睛,凑近了些。室内光线不太好。“安娜,把灯打开!” “是,夫人。”法国女人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爸爸,你这不是添乱吗?”她埋怨道。 素珍仔细的看着,安静眼睛一闭。“要挨打了!这算彻底歇菜!老爸啊,你是高兴过头了!”安静心里说。 过了好一阵子,安静没听到一点动静。她睁开眼睛。见素珍木讷的坐着。“依兰,难道你要来惩罚我吗?虽然,我对你不好,有时会动手打你。可我那是恨这个老东西。他既然爱着你,却为了钱,为了权,还要和我结婚。” 她看了看安静:“老头肯定跟你讲过这些事,对吗?”安静摇摇头,马上又点点头。 素珍苦笑了一下:“宝贝,我告诉你。当依兰怀了孩子,查出是个女孩时,我特别高兴。我喜欢孩子,喜欢女孩子。” “当时我们几乎在同一天生,当救护车来时,她让我先走。说我高龄头胎危险!她没问题,但当我刚生下允诺的时候,她就那样带着孩子走了!”她哭了。 安静使劲的把自己撑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妈妈,过去的就翻过去了,活着的还要好好的过下去!我们谁也没有怪你,也不能怪你!回家吧!妈!” “好的,宝贝,我听你的,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回家!”素珍答应了。 素珍把公寓赠给了安娜,她的法国保姆。感谢她多年的陪伴。安娜非常感谢这个慷慨的夫人。 一家三口,在这个举世瞩目的大都市,游历了一圈,然后打道回府了。当三个人走出机场。允诺,允祥在外面等着。 刚坐到车里,一个小脑袋从车后座上探了出来。“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小羽兴奋的喊。双手抱住安静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妈,这是我的女儿,小羽!” “外婆!”小羽把脸凑到素珍旁边。素珍很惊讶,“宝贝,你这孩子是多大就生的啊!” “妈,我忘了告诉你了,她是我的养女!”安静红着脸说。 素珍笑了:“我是老糊涂了!这不错,又白捡了一个小孙孙!”她抚摸着孩子的脸。“又是个小美人鱼!” 小羽说:“外婆,我告诉你,舅舅现在可乖,可听话了,现在不出去喝酒了,烟也不太抽了。” “小羽,什么叫不太抽啊?”素珍笑着问。 “我在的时候,她不抽。就有一次,他看我睡了,就在阳台偷着抽。我其实没睡着,我都看见了。第二天,问他还说谎!外婆你要打他屁股。”小羽说。 “那你怎么不打他呀?”素珍饶有兴趣的逗着她。“舅舅有肌肉,我打不过他!”小羽说。 素珍差点笑喷了。安静说:“回家了,妈妈教你治住他的办法!” “舅舅说过,他怕妈妈是因为喜欢妈妈。”小羽说。 安静跟小羽说:“舅舅的意思是,妈妈是他的妹妹,所以他喜欢啊!” “那为什么舅舅说我是个大麻烦,说不喜欢我呢?”小羽不满的说。“那是他骗你的,舅舅特别喜欢小羽,外婆更喜欢!”安静解释的口干舌燥。素珍笑着说:“不用解释啦!越描越黑!” 车到了依蓝庄园。蓝海集团的董事们都在恭候了。素珍下了车,和董事们一一握手。有的董事激动的说:“夫人能回来,是我们蓝海集团发展的最大动力。今天我们公司的股价都是一路攀升。几个大项目都同时上马了!” 二十二章 家是港湾3 素珍对董事们说:“请各位老朋友们关注一下,我们蓝海集团的两位接班人。允祥和安静!这是我特别看好的,也是你们总裁特别看好的,我们蓝海集团的新生代领导班子。安静是我的女儿,希望各位,要像以前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大多数董事表示赞同。但也有知道底细的董事很忧虑。一位董事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大公子接班我二话不说。大公子精明强干,宅心仁厚。可这个安静安大小姐,只是一个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的司机!凭什么进公司决策层!” 素珍看出一部分董事的心思来。“安静不会马上进入公司高层。她现在是总裁特别助理,身份只是总裁的秘书,不参与公司的决策。我提议允祥出任公司的常务董事兼总经理,请董事会批准!” 大家一起举手,表示同意董事长的提议。 寒来暑往,一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洛长安顺利的毕业了。他应聘在A市的一家工程公司做了项目监理。安静把他送到火车站。 “长安哥,一个人在外边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安静说。“我知道,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要吃好休息好。”长安拉着她的手说。 安静突然抱着他,喃喃的说:“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哪怕住工棚,啃馒头我也高兴!” 洛长安笑着说:“傻妞,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就舍得?我在那边做一阵子就会回来!等我的静静做了大将军,长安哥给你牵马!” “好的,我等你回来!”安静泪光闪烁。洛长安轻轻的捧起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世界也安静了。什么也不想,只有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彼此熟悉的心跳。 火车开了。安静瘫坐在地上。她最害怕分离,可还是硬生生的分开了。 她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车站广场上的人们诧异的看着她。 素珍和允祥,允诺满世界的找着安静。看到广场边上一群人在围观着,人群里传出来哭声。允诺一个箭步冲上去,分开人群。就见安静坐在地上,正哭的梨花带雨。 素珍和允祥也跑了过来。“看什么看,都是不是闲得蛋疼啊!”允诺一顿骂,围观的人都被吓跑了。 素珍一把抱住安静,哭着说:“我可怜的宝贝诶!你这是干嘛呢?”安静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妈,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堵的慌,喘不上气。坐着歇会。” “我说过,长安一毕业,就去我们公司上班,职位由他挑!”安静摇摇头:“妈,长安是个要面子的人。外面闯闯也好!将来他能干番大事业。” “你这孩子,真像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啊!”素珍擦了把泪。“妈,哥,我们回去吧!”安静站起来说。 “走吧。允诺,你帮妹妹开车。她今天情绪不好,你先带她回家。我跟你哥回公司。”素珍吩咐道。 “好嘞,我本来就是安大秘书的专职司机!”允诺说。“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往后,你就帮妹妹开车。开一辈子!”素珍说。 “尊太后懿旨!”允诺把安静扶上车,嬉皮笑脸的说。“没个正形!”素珍嗔怪道。 “妈,你刚才是玩笑话吧?”允祥开着车问素珍。“我张素珍从不开玩笑,也不能开玩笑。”素珍说。 安静昏昏沉沉的被允诺送回了家。小羽上学去了,家里没人。允诺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没有走。“哥,你去上班吧!等一会儿,我也去公司。”安静说。 “那我等你一起走。这可是妈的命令!”允诺说。“那好吧!我去洗手间。你坐会儿,喝茶自己倒!”安静走了进去。 很大的水声盖着哭声。允诺在门外,转着圈。几次举起手,想敲门,但还是没敲。过了十多分钟,安静擦着头发出来,跟允诺撞了个满怀。 “哥,你干嘛呢?转磨的驴一样!”安静一头湿发甩在他脸上。“我看你好久没出来,想喊你一下!”允诺说。安静嗯了一声。 “哥,你什么时候去滨海?”安静问。“明天走。妹妹,你一起去吗?”允诺看着她的眼睛。 “我过几天去,小羽转学的手续还没办好。”安静头扭过去。“那我晚几天,我可是你的司机!”允诺说。 “这又何必呢?哥!”安静说。允诺手抓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无论你是我的什么人,无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跟着你!” 安静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是不是又要讨打!”安静说。“要打就打,我皮糙肉厚!”允诺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放我下来!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安静捶着他敦实的身体说。“我真想抱你一辈子,不撒手!”允诺说。 “蓝允诺!再不撒手,我可喊人了!”安静说。“好,好,我撒手!”允诺说着手一松。安静差点摔倒。 允诺赶紧拦腰抱住。“你不能小心点!”安静说。“知道了,以后一定轻拿轻放!”允诺说。 “你当我什么啊!”安静嗔怪道。“你是我的翡翠珠宝。”允诺脸凑的很近。 “有点真形好不好!哥!”安静用力别过脸。“不要喊我哥,喊命字好不好?我的小女人!”允诺一付泼皮的腔调又来了。 “哥,我可真要生气啦!”安静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好了,不逗你了!哥认错!”允诺松开手。 “快点!该上班了!”安静换好衣服出来,见允诺还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好,那就快点!”允诺站起来,一把抱起她就往外跑。“哥,你今天是不是疯了?”安静挣扎着。“别乱动!今天我疯了。你应该知道,惹疯子不高兴的结果!”他眼神咄咄逼人。他用脚把门踢上。 安静不动了。她感觉现在就是梦中的那个情景。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把她从花轿里抱了出来。她骂道:“你这个疯子!放我下来,我可是别人的妻子!” 他眼睛里放着恶狠狠的光,声音低沉的说:“我知道,你是别人的妻子。可你现在我的手里!” 她哭着挣扎着:“我是不喜欢那个人!可我家欠了他很多的钱!我不嫁过去,我叔叔一家就活不下去了!” “放心,我能让你叔叔一家吃喝不愁!只要你做我完颜昭的妻子!”他说。“你就是个疯子!放我下来!”安静挣扎着。 “你再乱动,你就会知道,惹怒一个疯子的结果是什么!“他在马上扭头喊侍卫:“给我准备个帐篷,我要立刻洞房花烛!” 安静慌了,立刻不乱动了。“别,别,荒郊野外的,不成个体统!” “这就对了嘛!那样子的话,你丢面子,我掉架子。怎么说,我完颜昭也是个皇帝。不能搞得跟个山大王似的。” “呸,狗屁皇帝!你叫完颜昭?那个山头上的皇帝”安静火上来了,扭头看看他。“对啊,这声音挺好听的,继续骂!我喜欢听。”他摆出一付泼皮脸。 “嗨,醒醒,我这样开车很累的!真是个瞌睡虫!”允诺开着车。安静发现自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你不早点叫醒我?活该!”安静坐正了身体。 “妹妹,说实在的,你睡着时的样子挺迷人的。还很香,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允诺嬉皮笑脸的问。 “好好开车!一个当哥的,有这样跟妹妹说话的吗?不过,要是给我买点香水化妆品,我倒是不介意的!”安静看了看他说。 “好说,这事小菜一碟!”允诺说着方向盘一打,汽车驶向另一个路口。“你这是去哪里?”安静问。“带你买香水去!”允诺说。 雨雾蒙蒙的初冬,异常的寒冷。汽车在城市里穿行。反光镜中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神情迷茫。“哥,回公司吧?别疯了。”安静哀求道。 汽车嘎然而止。“安静,别叫我哥,我听着别扭!”允诺吼道。“允诺!别生气啦!”安静怯怯的说。 “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可悲。看着心爱的女人跟别人结婚。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他妈就是个王八蛋!”允诺把头撞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嘟”的一声响。安静吓了一跳。 “允诺,别这样说。你是个好男人,我没说不喜欢你!”安静慌了,来了个口不择言。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他抓着她的肩膀激动的问。 “对,对,我喜欢你,你大帅哥一个,你玉树临风,这可以了吧?回吧!”安静说。 “还不行!”允诺说。“还要怎样?”安静有点恼了。他突然一下吻住了她。安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蒙了。 “你起开!”她缓过神来,把他推开。“你知道我是结了婚的人,干嘛还要纠缠!”安静恼羞成怒。 “洛长安可以为了他的千秋大业,抛下新婚妻子!我蓝允诺做不出来,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的荣华富贵。可是你依然对我无动于衷!”允诺惨然的说。 二十三章 霸道总裁1 安静捧着允诺的脸说:“听我说,允诺。你是个男人。男人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不对?”允诺点点头。安静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是你想想,这样对长安来说,公平吗?他在外面闯,他的妻子在家,跟别的男人搞暧昧,换成你,会是怎么个感受?”允诺又点点头。“好了,这下有点想通了吗?”安静问。 “想通了!回去。”允诺说。 “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安静说。“这话好听!再喊一声?”允诺说。“哥!”安静凑到他耳朵上喊。“好,这下更受用了!”允诺皱了皱眉。 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蓝海正在大发雷霆。“宏利地产算个啥东西?让我们停,我们就停啊!”蓝海吼道。素珍冷笑着说:“那你打算带着你的人马杀过去啊!你以为你是常山赵子龙?”蓝海平了平气说:“老婆子,那你说怎么办?” 素珍说:“宏利地产在滨海是龙头企业,而且上面有人。我们得先打通上层关系才行!就是这样子时间就长了。” 安静走进办公室。“宝贝,我正要找你有事谈!”素珍拉着安静的手。“妈妈,有什么事?”安静坐在素珍旁边。 “宝贝,你能不能提前去滨海?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现在停工了。那边的临时负责人还被打伤了!你过去后,可以先找宏利地产的老总交涉项目的事情。如果不行,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让步!尽量不走司法渠道。” 安静说:“那行,我马上就去!让允诺帮忙带带小羽。”“允诺跟你去,小羽我老太婆来带!”素珍说。 “谢谢妈妈!”安静抱着素珍的脖子说。“小羽那孩子我喜欢。跟妈妈还这么客气!”素珍说。“爸,妈,那我去收拾收拾,马上就过去。”安静说。“好的,去吧!有问题跟爸爸打电话!”蓝海说。 汽车在高速上奔跑。允诺不无忧虑的说:“惹上宏利这个刺头,我们麻烦就大了!他们的副总裁我认识,他叫沈瑞,今年40岁,是个会拳脚功夫的人。做过大人物的保镖。性格很暴躁,心机也重。” 安静问:“那我们找宏利的老总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允诺苦笑了一下说:“你想的太简单了,宏利是有老总,可那个老总就是个庙里的菩萨,摆设一个!沈瑞才是实际控制人!” “太复杂了!那我们就去拜访这个武夫?”安静问。 “拜访?难!那家伙架子大,轻易不单独会见陌生人。”允诺摇摇头。 安静双手抱着头说:“头疼,见不到人,怎么谈事情啊?”允诺笑着说:“没我这个高参,你撞墙也没用!我给你出个主意!” 安静抬头看着他,两眼放光:“快说,有啥办法?”允诺要头晃脑的不说话。“允诺,快说啊!急死我了!”安静急的要冒火。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这个好办法,而且决对马到成功!”允诺眼放贼光。 “你,你在开着车,不安全。”安静脸红到了脖子。“那行我开快点,一会儿下了高速,你我再交易!”允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安静把头朝向窗外,不说话了。 汽车风驰电掣的跑着,车载导航仪播放着:前方500米,204高速出口。允诺看看安静,她沉着个脸,看着窗外。“生气啦?妹。”允诺问了声。她没吭声。允诺把车开下了高速。 车缓缓停在公路边。“妹,别生气啦!我告诉你吧!那家伙喜欢去的地方很少。他常去的只有滨海市天使健身会所,那边他有个相好的,是那里的前台。”允诺拉了拉她说。 安静回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允诺笑着说:“我跟华泰是老朋友,那老头是滨海的万宝全书。上至八十老头,下至八岁顽童。就没有他不了解的人。我是去他那边喝酒,和晟瑞有过一面之缘。那些事,都是华泰告诉我的。” 安静想了一下。“差不多,这是个好主意!”允诺说:“那我们马上就去健身房!”话音刚落,安静一个香吻,沾在他脸上。允诺喜出望外,“成交,不过亲的位置偏了,要不纠正一下?”他把嘴凑了上去。安静用手轻打了一下他的嘴,“给你个飞吻!开车!” “赖皮!”允诺嘀咕着发动了汽车。 安静看着,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允诺,心情复杂。 她一直在比较。洛长安在她心里,仿佛就是那个梦中人的替身,靠的很近,离得又很远。他的对她亲情大于爱情,或者说从没有过真的爱情。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安静看那眼中没有不舍,她有时想,有可能是自己太矫情。 可再看允诺,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融入了她的生活。 虽然,他玩世不恭,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透着爱。爱的让她不忍拒绝。她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伤害。他还是不离不弃。 “难道,我错了吗?”安静这么想着。气心走!”“可他是我的王!我最爱的完颜昭!”安静喃喃自语。 允诺奇怪的问:“妹妹,怎么了?说啥呢?” “没什么,有点头疼!”安静说。“那我先带你去趟医院吧?爸爸曾交代过,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在滨海有个留学回来的心理学博士,跟我爸还是老朋友。” “先办公事吧!办好后再去不迟。”安静说。“那不行,啥都能拖,病不能拖!这你得听我的!”允诺斩钉截铁的说。“那好吧!”安静答应了。 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心理门诊部里,安静给黄博士讲了自己的详细症状和梦中所见。 黄博士仔细听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对安静说:“蓝大小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不是心理疾病。而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寄生在你的神经系统里。这种物质不会伤及生命。但会控制你大脑的思维方式。简单的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思考,而是两个人在交替思考问题。” 安静和允诺都惊的目瞪口呆。“黄伯伯,那有办法治吗?”允诺问他。 黄博士笑着说:“办法有,但我不会治。你们去滨海七霞山的三清观,找清虚道长。他或许可以解开这个难题!” 两人从医院出来,安静说:“既然不是病,还不要命。就先办正事儿吧!”允诺想了想说,“那成,不是大问题就不急了。我跟另一个安静商量一下。” 抱着安静的头,轻声细气的凑在她耳边说:“另外一个喜欢洛长安的安静,你可听好了。这个安静是我蓝允诺的。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所以,请马上立刻,离开我的安静。不要在这里,害的我讨不到老婆!” 安静默默的听着,那看似幼稚的话里,充满了浓情蜜意。她侧过脸,在他唇上亲啄了一下,说:“好了,安静回来了。去办事吧!” 允诺像得大奖了一般,喜笑颜开。“走喽,办大事去。”两人上了车,直奔天使健身会所。 滨海天使健身。是滨海最豪华的会所。进出的人。一般都是豪门巨富。偶尔有几个小商人进去,不是为找商机,就是为给自己贴金。只要一说去过天使健身房。马上身价百倍。 允诺把车刚停好,马上就有保安过来开门,“先生,夫人,里面请。”他和安静踏着红毯,走进巨大的旋转门。大厅里布置的富丽堂皇,如宫殿一般。前台有两个美女在接待和登记。 安静看的眼花缭乱。一楼是健身房。三楼是咖啡馆。四楼是浴室桑拿。五楼是客房。楼顶还有个露天泳池。 允诺到吧台登记了身份信息。有服务生把他和安静领到健身房的休息室。允诺叫住服务生:“今天,沈瑞沈总裁来过了吗?” 服务生看看吧台,努努嘴说:“只要看那李丽还在,那就是还没来。那个个子高的就是李丽!”吧台上,有个细高挑身材,一头披肩发的美女,正在忙着登记资料。 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人,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沈总裁,我们又见面了!”允诺迎上前去,打招呼。他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就直接进健身房里去了。 沈瑞走过安静身边时,头也没回。一张古铜色的脸上,面无表情。他身材高大,至少在一米九的样子。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安静对允诺说:“哥,这家伙的架子是真够大的。你这威风八面的蓝家二少,他也敢不放在眼里!” “是啊!”允诺愤怒了,像只愤怒的小鸟。“我打也打不过他!”允诺泄气了。 “我去会会他!“安静说。允诺摇着头说:“我跟着你。” 安静看看里面。“你在外面看情况。如果闹僵了,你再出手,来个英雄救美!” “小心点!”允诺说。 二十四章 霸道总裁2 安静走进健身房。里面有十多个房间。最里面一间是沈瑞专用的。安静走过去,轻轻敲敲玻璃门。一个女人在里面坐着,端着茶水,咖啡和毛巾。 “有事吗?小姐。”那个女人打开门微笑着问。“我叫安静,蓝海公司的商务代表,想跟沈总谈点事情。”安静说。“你走吧!沈总今天没时间接见你们!”那女人赶安静走。 砰的一声,两个哑铃丢在地板上。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李丽,什么时候做起我的主来了?”沈瑞绷着脸说。 “沈瑞,我没有,”她想解释,但被沈瑞打断了,“把东西放下,滚出去!”李丽放下手里的东西,抹着泪走了。 “沈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安静打抱不平的劲头又上来了。 “怎么也想打架啊?你们蓝海公司的人挺横啊?男人打不过,派个女侠来!进来,是要抄家伙呢?还是来拳脚?”他挑衅的看着安静。 安静本来头疼的厉害,这下头不疼了,火上来了。 “沈瑞。你是厉害,真厉害,一个武林高手,打我们公司一个小秀才。你是真能啊!我呸!”安静狠狠的啐了一口。 允诺听到安静高八度的声音,赶紧跑进来。“对不起啊,我的老板喝了点酒,有冒犯的地方,多包涵!” “蓝少爷,你老板挺厉害的,让她继续骂!” 安静推开允诺,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他的鼻子,“沈瑞啊沈瑞,你知道你以后会是怎么个死法吗?”允诺把安静的嘴捂住,“我的小祖宗啊!你是邪神附体了吗?” 沈瑞似乎很感兴趣,从里面走出来。允诺把安静抱在怀里,对沈瑞喝斥道:“退后!别过来!你要动手,我就跟你拼命!” 沈瑞笑了,“别紧张!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个死法?让她说完。你打算捂死你的老板?”允诺赶紧松手。 安静松了一口气,捶了允诺一拳:“你想谋杀亲妹啊!”沈瑞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么开心?”安静说。“对啊,我很开心。你还没揭晓答案呢?知道答案我会更开心!说吧!我是怎么死的?”沈瑞笑着说。 安静把允诺的手推开,说:“你是作死的!有钱就可以欺男霸女?长的人五人六,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沈瑞问:“骂完了?”“嗯!”安静应了一声。“渴了吗?”他又问。 安静舔舔发干的嘴唇:“不渴!” “不渴?小嘴都起皮了!进来喝杯咖啡,该谈正事了。”沈瑞说。 “就在这儿谈?”安静问。 “是啊?”沈瑞疑惑不解。 “难道堂堂的宏利地产谈生意,都是在这种风月场所谈的?而且一个大公司总裁,赤膊上阵,成何体统?”安静数落着。 沈瑞赶紧穿好衣服。“请沈大人前面带路,去你们府上谈,可好?”安静拽着文词说。 “不妨挽手同行吧!请公子和小姐,到鄙衙叙谈!”沈瑞说完,笑着拉着两个人的手走了出去。 宏利地产总部,在滨海最繁华的迎宾大道上。那是一栋十八层的高楼。在滨海市,就算是鹤立鸡群了。 来到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要先谈什么问题?”沈瑞问。安静说:“先谈伤员的赔偿问题!” 沈瑞说:“行,我们这边已经核算过了,赔偿金也已经到财务上,等会儿,就打你们公司账上。” “我妈,就是我们董事长说了,在地皮问题上,我们可以尽量作出让步!希望沈总也能高风亮节!”沈瑞意味深长的说:“看在大小姐的面上,我们宏利地产也可以让出百分之五十的土地使用权。” “我们蓝海建设,来滨海一是为了挣钱,二是为了还愿。”安静说。 “挣钱我懂,还愿是什么意思?”沈瑞问。 安静说:“我的两个爸爸的青少年时代,都是在滨海度过的。他们都是滨海的知青!” 沈瑞问:“两位令尊大人,是在滨海那里插队的?“ ”那时候的海湾公社海湾村。”安静说。“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海湾村人。”沈瑞说。 “那乡里乡亲的,就更不应该起冲突了!”安静说。 “我现在就拍板,宏利地产在滨海的工程项目,都交给蓝海建设来运作。我们只负责后期的物业管理。”沈瑞说。 等合约全部签署完毕。允诺带着合约回公司,交给董事会审核。安静留在滨海,准备启动先前停了的工程。 早上,安静刚醒。宾馆的门铃就响了。“等等,马上来。”安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她打开门,见是沈瑞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口。“沈总,你起的好早!”安静很惊讶的说。 “我来请你吃早餐,然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沈瑞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去工地,改天吧?”安静说。 “我已经派工程部的人过去协助开工了。你是商务代表,不是工程师,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你来的目的就是钓我这条大鱼!”沈瑞说。 安静穿戴整齐,跟着沈瑞出了门。沈瑞带她到了一家很气派的面馆。要了两碗牛肉米粉。安静刚吃一小半,沈瑞就已经吃完了。他默默的等着。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沈总,你看什么呢?”安静抬头时,碰上他异样的目光。“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见过的一个人!”沈瑞说。“老套路。”安静笑了。 “她叫苏瑶琴,我中学老师的女儿。那时候我被她欺负惨了。我喜欢她漂亮。她却对我不屑一顾。我给她写情书,她在教室里当众朗读。然后我被学校劝退了。从十六岁时就去习武当保镖!” “循环报应啊!”安静长叹了口气。“苏瑶琴的女儿上大学时也被劝退。然后,20岁的大姑娘去开黑车。那个女孩,就是我!” 安静站起来,向沈瑞鞠了个躬。“我代妈妈向你道歉!”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道哪门子欠啊!但也别说,你还真有她的风采!骂起人来不带脏字,特别是那个呸,几乎完美的真传!就为那个呸,呸出一个小土豪!”沈瑞说笑着。 “安静,我带你去蓬莱仙境走一遭!”沈瑞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汽车开到一个小码头旁停下。“来看你瑞叔的驾船技术!”沈瑞扶着安静上了一条小游艇。游艇船体刷成漂亮的乳白色,犹如一件漂在蓝色海面上的瓷器。船舱里是红色的天鹅绒地毯。船不大,最多能坐四个人。 沈瑞给安静穿好救生衣,让她坐好。然后发动小艇。小艇在海面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驶去。安静看着碧波荡漾的海面,心情很是畅快。 “瑞叔,你说的蓬莱仙境在哪里啊!我怎么啥也看不到?”安静喊。“快到了,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沈瑞回应她。 渐渐的可以看到金光闪闪的水面上,有个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个小岛。岛上,绿树成荫,岛礁环抱。一片洁白的沙滩,如同小岛腰间的玉带。 小艇在惊走一群好奇的海鸥之后,靠在小岛旁。沈瑞下了小艇,趟着青澈的海水,把船缆系在一块比较大的礁石上。安静看着穿离沙滩还有一段距离。有点害怕,不敢下水。 “来,瑞叔抱你过去!”沈瑞伸出双手。安静犹豫了一下,伸手搭上他的双肩。沈瑞在她腰间和腿弯一托,安静顺势离开了小艇。 浪花像开玩笑一样,飞溅起来,打湿了她的红色连衣裙。海水凉的她打了个哆嗦。 来到岛上,让安静惊讶不已。这么一个孤岛上,真是别有洞天。绿树环绕着一片宽阔的草地。开了些不知名的小野花。草地旁搭了个简易的木板房。“这房子是以前渔民上岛来休息用的。”沈瑞说。 沈瑞回到小艇上,拿来一条大毛毯,给安静披上。“海上风大,小心着凉了!”沈瑞说。 他带着安静绕过林子,往小岛深处走。这岛是越走越高。最高处是一处天然的大平台。可以俯瞰全岛。 沈瑞说:“这个岛一直是待开发。我们公司对岛屿建设是门外汉。你们蓝海在这方面是内行。但这次为地皮的事,合作的可能不大了。” 安静说:“事在人为,这次冲突事件顺利解决了,应该是精诚合作的契机!”沈瑞看着远方,“但愿如此吧!” 从高处下来。围着岛转过去,到了一片特别平缓的沙滩。依山傍水的沙滩,接近于白色。“这边是个天然的海滨度假浴场。”沈瑞说。 安静在沙滩上走着,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子。看着蓝天碧海,她似乎能看到红男绿女们在嬉戏着。 从岛上考察回来。安静把所见所闻都记录在案。用邮件发给了蓝海和素珍。 傍晚时分,沈瑞来邀安静共进晚餐。他带着安静去了天使健身会所里的咖啡馆。这个会所他是大股东。 吃过饭,来到楼顶。沈瑞问安静:“会游泳吗?”安静摇摇头:“我是个旱鸭子!”沈瑞笑了:“在我们滨海,男女老少几乎很少有不会游泳的。”说着,脱掉上衣,跳进泳池 。 二十五章 霸道总裁3 泳池不大。有个二十平米左右,一米五左右的深度。对于一米九的他,就是个大浴盆而已。沈瑞喊安静:“下来洗洗,白天跑一身汗。这水不深也不冷。别怕!” 安静尴尬的笑笑:“瑞叔,不用了。你自己洗吧!”看着他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水中飘来荡去。仿佛看到动物园的海豹一样,安静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沈瑞看着安静的那迷人的笑脸,一个坏主意涌上来。 “安静,麻烦把我那块毛巾递过来。”沈瑞说。安静没多想,就拿着毛巾走过去。他伸手没接毛巾,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在一声惊叫后,安静一下掉进水里。她拼命扑腾着,蹬掉了鞋子。还喝了一口水。“别慌,站起来,水不深!”沈瑞把她提了起来。 安静站直了,水也就到她脖子。“沈瑞!你吓死我了!”安静一拳砸在他胸口。沈瑞笑的很开心。她的拳头还不如一个小橡皮锤。 沈瑞止住了笑说:“在我们滨海生活,不会游泳可不行,我来教你!”安静看着他诚恳的表情,懊恼的说:“下都下来了,还有啥好说的!” 沈瑞轻轻托着安静的肩膀:“放松,把自己想像成一条鱼。水面就是你的大地,你的天空。”安静放松心情,漂浮在水面上。她轻轻划着水。红色的裙子飘在水中,仿佛莲花盛开。 沈瑞带着她在泳池中,一圈一圈的转着。如跳着一支水中芭蕾。渐渐的,安静游出来感觉了。“沈瑞,你是个好教练!几下我就学会游泳了!”安静惊喜的说。 沈瑞很得意的说:“我的本事,你就见了一点皮毛而已!跟我处时间长了,你会更加佩服我,甚至爱上我!”安静扑了他一脸水说:“你是做梦娶媳妇,想的美!” 沈瑞突然一松手。安静吓的一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看,这不就爱上我了?” “你混蛋!”安静松开手,游到池边,爬了上去。她拉过一条毯子裹着,坐在躺椅上掉着眼泪。 沈瑞也离开了泳池,披上袍子来到安静旁边。“别生气啊!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安静抬起头看着他说:“沈瑞,我来滨海是为了公司。认识你,跟你在一起到处跑,也是为了公司。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企图,你也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 沈瑞说:“说句实话,我确实很喜欢你。你年轻漂亮,还这么聪慧。但我绝对不会有侵犯你的企图。虽然我沈瑞是个粗人,没上过几天学。但好歹我还是懂得!” 两个人尴尬的面对面坐了会儿,安静首先打破僵局:“沈瑞,你是准备让我就这么湿漉漉的回去吗?”沈瑞笑了起来:“你看我这榆木脑袋!等等!”他站起来,跑了下去。 十多分钟后,他提来一堆新买衣服,还有两双新皮鞋。“我是大概估计了一下尺寸,不知合不合身。”沈瑞抱歉的说。“那我就当你赔我的,钱我就不给了啊!”安静接过衣服,笑着说。 沈瑞挠挠头,笑了:“这话是打我脸了。” 安静换好衣服,沈瑞像陪同王妃一样,毕恭毕敬的把安静送回住处。到了酒店门口,沈瑞笑着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安静笑了笑,说:“今后来往的机会还多呢!瑞叔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晚安!”说完就上楼去了。 沈瑞看着她上楼,满脸的失落。 安静拉开房间的窗帘,见沈瑞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安静眼圈红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喂,长安!”电话那头,洛长安疑惑的声音:“嗯。安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了!”安静哭了。 洛长安说:“别哭啊?傻丫头!我离开你和小羽的时间,是有点长了。不过,再过一个月,国外的工程就完工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看你娘俩了!” 安静止住哭泣说:“我们结婚这么几年,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你就没有想过我们要个孩子的事情?”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洛长安说:“我们不是有小羽吗?” 安静的心里,猛的一阵抽搐。她惨然一笑:“对,小羽是我的女儿。我把她当成亲生的一样看待。可我想要个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洛长安说:“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啊!你的事业刚起步。我也是走江湖一样,东奔西跑。谁都没法停下来啊!” 安静突然吼道:“洛长安,你是个混蛋!你的借口总是那么的多!事业忙,要出差,要开会,要这要那,就是不要我!”吼完就把电话猛的一挂,扔到床上。她抓着窗帘,嚎啕大哭。 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响了。安静走过去接通了。“安静,丫头,还在生气呢?别哭了。是我不好,这几年没有太在意你的感受。忙完这阵子,一定回去好好陪你。” “长安哥,我这两天心情不好,刚才不该朝你发火。对不起啊!”安静说。 洛长安笑了:“你跟长安哥发火,我记得好像还是头一回。这足够我回味一辈子了。非常好,这才是夫妻该有的腔调嘛!我的女将军,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吧?” “晚安!长安哥,做个好梦!”安静说。 “晚安!亲爱的。”洛长安说。 挂上电话。她看着窗外。那辆还亮着灯的豪车,那个还仰头站在那里的男人。 “脖子酸吗?沈总!”安静大声问。 “不酸!我要看着你一辈子!”沈瑞说。 “你对个有夫之妇就这么有兴趣?”安静调侃的说。 “你刚才的哭声,我可听到了。应该是你老公抛弃你了吧?如果那样的话,我来娶你。我不再乎你结没结过婚!”沈瑞大声说。 “我长安哥才不会抛弃我呢!不过,这句话我记住了。哪天我长安哥真不要我了,你就收了我,你满意了吧?”安静说。 “满意,满意!”沈瑞说。 “满意就请回吧!整个酒店都被惊动了!”安静说。 很多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沈瑞慌忙上车走了。 第二天,刚到办事处,安静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哥,你来啦!我以为你失踪了呢!”安静欣喜的跑了过去。“要不要来个热烈拥抱,再来个抱头痛哭?”允诺张开双臂。 “能不能真经一点!”安静停住脚步。“好,我正经点!”允诺笑着说。“老实交代,这一去两个多月,到哪里鬼混去了?”安静正色道。 允诺举起右手说:“天地良心!自从认识你安静以后,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安静拉下他的手。“说正事吧!我们的提案董事们通过了吗?”安静问。 允诺轻抓着安静的手臂说:“你安静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国内的董事全票通过了!我还请爸爸把提案交给海外的董事过目,昨天也都全部同意了。启动资金马上就可以到位!” 安静动情的说:“哥,事情都是你在做,我却要拿现成,抢你的功劳!不应该啊!” 允诺嬉皮笑脸的说:“既然你这么感激我,不妨以身相许可好?”安静捶了他一拳:“又开始不正经了!说说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和工作!” “下一步,我哥对所有的项目总负责。过两天,他亲自带着委托书来滨海。”允诺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你全权负责?”安静大惑不解。 “这是董事会的意见。本来,我爸我妈都提出,让你做滨海的总负责人。但国内的董事基本都不同意。为了启动项目,最后各让一步。允祥做滨海公司总经理,你是总经理助理。” “那你呢?”安静问。“我嘛!还是你的司机啊!”允诺笑着说。 安静说:“我给妈打电话,这个助理你当,我还做你的司机!” “你可别!我最怕我哥那张苦瓜脸!我是发过誓的,我要做安静一辈子的司机!你可不能让我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允诺急了。 安静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一种亏欠感油然而生。 “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样值得吗?”允诺看着她的眼睛,诚恳的说:“值,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这个傻瓜!”安静哽咽了。“我是个傻瓜,傻人有傻福,这辈子能碰到你这么好的女人!” 安静笑着说:“你就这么看好我?看来你的品位真不咋滴!”允诺撇着嘴,“我的品位是相当高的,一般的女人入不了我的法眼。所以我才会看上你这个极品!” “好吧,我是极品女人,你是极品男人。我们就互相吹捧,不用开工了。”安静讪笑着。 “管他呢!大老板还没来!我们关上门扯会儿闲篇!”允诺笑着说。“走吧!哥,我们该去干点正事了。”安静拉着他就走。“去哪里?”允诺说。“去找沈瑞啊!他可是我们的金主!”安静说。 二十六章 霸道总裁4 “慢着!安静!”允诺突然止住了笑脸。“怎么了?突然一本正经的!”安静奇怪的看着他。 允诺围着安静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圈。“哥,你这是干嘛呢!”安静尴尬的问。“我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允诺说。 “胡扯啥啊?哥!”安静恼了。允诺一付很无奈的说:“沈瑞在滨海,是出了名的少妇们的偶像。四十岁了还单身,但不缺追求者。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的安静肯定被她拿下了!” 安静一只手扬了起来,允诺一缩脖子。安静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允诺抓着她的手,呲牙咧嘴:“撒手撒手,疼!我知道!我的安静是个好女人。不,安静是我的女神!”安静手一松,转身就走。 允诺楞在原地。“走啊?哥!”安静回过头来喊。“好,好,来了!”允诺像得到大赦一样跑了过去。 在宏利地产的总裁办公室。他们终于见到那个似乎是传说中的人,宏利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一个风韵犹存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安静和允诺的面前。“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林曼利女士!”沈瑞介绍道。 “你们好!这位就是蓝海的安静小姐吧!真漂亮!”她握着安静的手很亲切的说。 安静笑笑说:“林总过誉了!林总才是美丽睿智,气度不凡啊!”曼利拉着安静在沙发上坐下,“我听说,是你把张素珍那个老犟驴给请回国的?” 安静奇怪的问:“你认识我妈?” 曼利笑了笑,“我在梁河大学上学时,她是我们学校的讲师。那时候的张素珍,年轻漂亮,出身富豪家庭。还留过洋。有才又有钱,真可谓春风得意啊!后来听说,家里出了点问题,放着董事长不做,出国做寓婆去了!” 安静点点头:“我妈其实是个苦命人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了那么多年!” 曼利叹了口气说:“女人太有才,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啊!所以我不想做才女,也不想做富婆。我这个位置,是我的大叔大爷们,硬是赶鸭子上架,把我给安上了!所以,有什么事,只要阿瑞同意,就等于我同意了一样!” 沈瑞说:“曼利,哪天我不做了。你这公司就不开了吗?” “沈瑞,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做这个很烦!我情愿跟着你到处打工讨生活!”曼利咬着牙说。安静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心头一颤,自己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这个做司机的插句话,你们两位女老板,只聊闲篇,不谈工作吗?”允诺实在憋不住了。曼利笑了:“看来,张素珍女士是特别看重安静了!竟然把个宝贝疙瘩儿子搞成了司机!” “我得天,你是女诸葛吗?林总!高卧隆中,已知三分天下!你什么都知道啊!”允诺惊的张口结舌。 沈瑞说:“我们林总可是个百事通,没有她不知道的!”曼利斜着眼看看他:“我是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天使健身房的水温是三十度。洗澡有点凉,游泳还凑合!” 沈瑞满不在乎的看着曼利,装傻充愣。安静却脸色凝重了起来。 “还有,那个李丽,我已经给了她十万,打发她回故乡了。一个女孩家家的,跟个半大老头,除了能混出个娃,还能混出个啥?”曼利冷笑着说。沈瑞额头青筋直跳。 沈瑞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算是跟你杠上了!我一直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我是很感激你,是你把我一个街头混混培养成了老板。可感激不是爱情!” 安静看着两人这么尴尬,打圆场说:“两位都是出类拔萃的精英。能在一起共事,也是一种缘分吧!”曼利拉着安静的手说:“是啊!安静说的对,这就是缘分。有的人,天天跟他腻腻歪歪,我生气,看着一脑门的火。可有的人,不管是泳池游泳也好,开船出海也好,我也不吃干醋!” 安静身体一哆嗦,曼利拍拍安静的手,意味深长的说:“我跟沈瑞纠缠不清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我决定过些天,向董事会提交辞呈!” 沈瑞诧异的说:“曼利,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我告诉你,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自从我离婚后,一直想和你在一起。可我始终走不进你心里。这样下去,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曼利说。 曼利看看安静,继续说: “可我要有我的归宿,你也同样。所以,我把那个李丽辞退,不是吃醋,而是为你好。一个风尘女子,跟你不般配,也许还会害了你!可某些人不一样,她将会是你的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允诺说:“你们这是越聊越嗨了!公务都丢在一边了!” “对不起!让二少爷见笑了!我们谈合作的事情吧!”曼利笑着说。 “下一步,我们的使命基本算完成了。我们蓝海集团滨海事业部总经理蓝允祥,会继续主持具体的工作。”允诺说。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沈瑞说。“董事会有他们的考虑,我们蓝总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一样会和宏利地产精诚合作的!”安静说。 “我们宏利也是信守承诺的企业。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沈瑞说。“沈总是性情中人,豪爽!我们两家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安静说。 曼利笑着说:“为了合作愉快,我们一起去天使健身会所庆祝一下。沈总坐东,怎么样?”“好啊!马上就去!”沈瑞笑着说。 安静尴尬的被曼利推上了车。 在天使健身会所吃过饭。沈瑞跟允诺去健身房。安静和曼利上顶楼的游泳池玩。 安静坐在泳池边上。看着曼利像美人鱼一样,游来游去。“下来啊,安静。女人也应该放得开,才不会被男人给看扁了!”曼利游过来说。“好吧!”安静小心翼翼的下到泳池里。 “安静,你觉得沈瑞这人怎么样?”曼利边游边侧过脸问她。安静迟疑了一下,说:“挺好的,他是个相当有才的人。”“他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虽然,看着不是很专一。可这十多年,他跟着我一直单着身。”曼利说。 “林总,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安静问。 曼利叹了口气说:“我们之间总隔着一段距离。他出身不好,我的家庭接受不了他!他也是很犟的一个人,从来不愿坦白他的心境。我不想耽误他一辈子,所以决定不再这样下去了!” 安静深有感触的说:“女人有时候真的很难!” 正在这时,有个服务员慌张的跑上来说:“林总,蓝少爷被打伤了!”两人赶紧从泳池里起来,匆忙换了衣服跑下去。 允诺已经被几服务员和保安抬到沙发上。头上包扎了一下,还有点血迹斑斑。沈瑞脚下,踩着一个手拿短棍的小伙子。那家伙还在挣扎。沈瑞恶狠狠的说:“再动我就踩死你!” 安静下来,扑到允诺身旁喊他:“允诺,哥,醒醒!“但他没有任何动静的躺着。 安静疯了一般的爬起来,冲到那个打手旁边,使劲的连踢带踹。曼利赶紧拉住了她,安静哭着抱住允诺:“允诺,你醒过来!不要吓唬我!” 急救车来了。安静跟着担架上了车。沈瑞和曼利跟押打手的车走了。安静抱着允诺,哭的昏天黑地。急救医生看不下去了,说:“他就是暂时昏迷,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别哭啦!” 安静问:“他会醒过来吗?”医生摇摇头,“这就很难说,那个打手下手挺狠的,幸亏还是个木棍,要是铁的就开瓢了!” 安静哇的一声又哭了。 到了急诊室。护士好不容易把安静给劝安静了。检查过后,重新上药包扎。在观察病房里挂水。 安静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抱着他。医生和护士们无奈的退了出去。 沈瑞和曼利赶到医院。他们在病房门看着伤心欲绝的安静,只能摇头叹息。 “允诺,只要你醒过来。我就跟长安分手。嫁给你做老婆。跟你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养猪种菜,跟你生儿育女。什么工作,什么事业,都见鬼去!”安静说。 曼利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说:“安静,别伤心了。他会醒过来的!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安静泪眼婆娑的看着允诺:“他一天不醒过来,我就陪着他一天。要是一年不醒,我就陪一年!一辈子不醒,我就这么陪着他一辈子!” “说啥傻话呢!要相信医生,更要相信他。你是这么的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他会醒过来的!”曼利哽咽着说。 沈瑞拿起电话:“喂,给我立刻把全滨海最好的外科医生,请到滨海第一医院来!速度要快!” 一个小时左右,一群医生赶到观察室集体会诊。忙乎了大半天,医生都微笑着走出来。 第一医院的院长对沈瑞说:“沈总,蓝少爷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要醒来,还要有外界的刺激。比如多放他喜欢的音乐,多和他说话,多帮他运动肢体。那样很快就会醒的。” 二十七章 爱情向左,还向右1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沈瑞倒腾来一套小音响。一副耳机,套在还在昏迷的允诺的耳朵上。耳机里播放着法国歌曲。安静痴痴的抱着他,不吃也不喝。 “你这样不行的!安静。你得坚强点。既然你要成天照顾着他。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沈瑞正色道。 他把已经热了两遍的饭菜端过来,“安静,你多少吃一点吧?”安静摇摇头说:“我吃不下!”沈瑞跺了一下脚,脑门上虚汗都冒了出来。 曼利走进来,笑着说:“你一个大男人,干这活不行。你去帮他们料理公司的事,这边我来!”沈瑞点点头,说:“那就辛苦你了,曼利!” 曼利笑了笑说:“你总是跟我这么客气,你喜欢的,我也喜欢。快去办正事吧!” 沈瑞匆匆走了。曼利拿起饭碗,舀了一勺。“稍微吃点,为了他,你也要挺住!”她把饭送到安静嘴边。安静一口饭两行泪,勉强吃着。 “这样可不好,他醒过来看到一张大花脸,会认不出你的!”曼利逗着她。安静慢慢平复了些。 吃过饭。安静端过一碗蛋汤。“允诺,我从小就特别喜欢蛋汤。特别是放点酱菜,味道更好!不知你喜不喜欢?” 她把他扶起了一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一把小勺,舀了一勺放到他嘴里。但随着他的呼吸,汤都流到脖子里。曼利递上一块毛巾。安静仔细帮他擦干净了,继续喂。但大多数还是流淌到身上。 安静看着他想了想,她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 她嘴对嘴的喂着。如母亲哺育自己的婴孩一般。曼利实在忍不住了,跑出去蹲在墙角哭泣起来。 每天,安静几乎都在病床旁度过。喂饭,翻身,按摩。给他放音乐,陪着他说话。所有的事,都不要别人插手。沈瑞请来的护工都被她礼送走了。 她特别交代,先别让蓝海集团的人知道。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如果允祥到了,先让他在公司等着。 可允祥还是来了,还带着安乔一起来的。 总有好事的人。华泰是个热心肠,当他得知此事。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允祥。允祥留了个心眼,没告诉父母实情。推说允诺身体不好,安静在照顾忙不过来。想请安乔一起过去帮忙。 安乔和允祥来到病房门前。安静正在给允诺喂饭,两人都都呆若木鸡。那每一口饭,都让两个当哥的,揪心的疼。一小碗饭足足喂了一个小时。 老弟兄两个实在看不下去了。推门走了进来。安乔哽咽着说:“妹妹,你这又何苦呢!” 安静抬起头,看是两个哥哥,微笑着说:“哥,你们来啦!你们看!现在允诺除了还不会嚼,已经可以自己把饭咽下去了!” 允祥掸了掸眼角的泪,“你看自己这两天都瘦成啥样子了!你去休息一下。我们来照顾允诺。” 安静笑了笑,说:“允诺是我的专职司机,我得负责他一辈子!” 允祥问:“怎么会搞成这样的?”安静想了一下说:“是有人要报复沈瑞,结果打错了人,伤到了允诺!” “那我们一方要追查幕后黑手。另外,宏利地产也脱不了干系!”允祥愤怒了。 安静说:“允祥哥,你是来做事情的呢?还是添乱来的?”安乔也瞪了他一眼:“难怪你不受老头子待见,办事不经过大脑!” 允祥挠挠头,尴尬的笑了:“二位责备的对,我也是冲动了。”安静说:“允祥哥,我们得感谢宏利地产的两位总裁。他们一边要照顾我和允诺,还要照顾我们公司的生意。我一点做事的心气都没有,把他们都累坏了。” 允祥感激的点点头。“等我们开始合作以后,蓝海的工程技术无偿转让给宏利!”安静笑了:“我替曼利姐谢谢允祥哥了!” 安乔走过去,拉着允诺的手说:“允诺,你快点醒来吧!你这样子,可把我的宝贝妹妹坑苦了!” 这时,安乔感觉他有个手指动了一下。“允诺,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安乔激动的说。他的几个手指又动了一下。“妹妹!他醒了!他醒了!”安乔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允祥出主意说:“我们轮流跟他讲话,说不定马上就醒了!”“好主意!”安乔说。 允祥坐在允诺旁边说:“允诺,我知道,爸爸其实挺看重你的。我的才能不如你,我不嫉妒。“ 允祥看着允诺没啥动静,继续絮叨:”你丢掉总经理的位置,是因为董事会里有些人,看不惯你的办事作风。老爸想保你,但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啊!把我支到滨海来,也是为了架空老爸!” “安静,你来吧!我都无话可说了!”允祥无奈的让到一边。 安静把允诺抱到怀里。“允诺,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当我做你的司机时,我就感觉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安静把脸贴在他脸上,“头一次来滨海时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你在我旁边坐了很久。你以为我睡着了。可我已经醒酒了,清楚的很。“ ”那时候,你像个傻瓜一样,想亲我又不敢。如果那时你态度坚决一点,我就已经是你的妻子了!醒过来吧!允诺。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嫁给你!”安静的泪,滴在他的脸上。 “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忽悠我?”允诺缓缓的说。安静贴着他的脸说:“我安静从不骗人!”安乔惊喜的喊:“妹妹!允诺在跟你讲话呢!” 安静轻轻推了推允诺:“允诺,你醒了吗?睁眼啊?”允诺闭着眼睛说:“我怕你耍赖,不想睁眼!”安静喜极而泣,“坏允诺,你吓死我了。我不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允诺睁开眼睛:“你这个女人,哭个毛线!嫁给我这么好的男人是你的荣幸!”安静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又亲偏了,位置不对!傻妞!”允诺把脸侧了侧。“你别不知足了,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妹妹不知亲了你多少回!”安乔笑着说。 允祥附和道:“允诺,你难道没感觉吃下去的饭有啥不一样?”允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觉得口齿留香,原来不是饭做的好,而是喂的好啊!”“你们做哥哥的都这么没正形!”安静火了。 “好了,我们不逗你了,继续喂饭吧!我们老兄弟去喝咖啡了!”安乔拉着允祥嘻嘻哈哈的走了。 允诺抱着安静的腰,说:“安静,你真的要嫁给我吗?而不是随口一说?”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我是特别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但我也知道,你对洛长安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毕竟,风风雨雨那么多年,你们一起走过来也不容易!”允诺说。 安静默然了。“过些天,洛长安该从国外回来了。我去接他到滨海来。希望他能留下来帮你。那样你也不至于太为难!我这人没皮没脸的,你也不用有啥顾虑。你过得幸福,我就高兴!”允诺说。 安静无奈的一笑,“到时候再说吧!我肚子饿了!吃饭!”她拿起旁边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着。一下噎住了。允诺赶紧给她轻拍着背,“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些天没吃饱饭了吧!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完饭,安静说:“我困了,在你边上睡会儿?”允诺掀开被子的一角说:“睡吧!你都成熊猫眼了!”安静踢掉鞋子,钻进被窝。 “真暖和!”她闭着眼睛说。 “这女人也太不讲究了,睡觉连个袜子也不脱!”允诺嘀咕着。看着那张疲惫不堪的脸,突然觉得好心疼。 “安静,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他看着她问。 “嗯!”她应了一声,继续做她的美梦。 “安静,你究竟是一个人呢?还是两个人?”允诺捏着她的脸。 “嗯!”她轻轻甩了甩头,鼻息声沉沉。 “睡着了吗?算了,不吵你了!”允诺轻轻翻了个身,两眼看着天花板,想起心事来。 允诺在医院又住了两天,就出院了。 “安静,我们去趟三清观找那老道士吧?”允诺说。 安静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说:“那好吧。顺便散散心!” 驱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滨海的一处小山岗旁。山坡上苍松翠柏环绕。鸟语阵阵,花香扑鼻。一座红墙黛瓦的道观,藏在林木深处。 道观规模很小,一进院落,三间神殿。进门,一片小青砖铺的院场。场地中,一座香炉冒着青悠的烟。两边是蜡台,红烛,有的都已经燃尽了。流了一大摊的烛油。 中间一间神殿里,传出悦耳的乐器声和诵经声。安静和允诺走了过去,只见有十几个道士正在做功课。全神贯注的念诵经文。 安静站在殿外。对着三清的塑像默默祷告:“三位神仙在上,我安静想要得一个明示,我这辈子,到底该跟谁过?” 这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起身出来。“贫道见过两位施主,你们是来进香,还是卜卦的?” 二十八章 爱情向左,还向右2 清虚道长听完两人的来意,微笑着点头称是。“这种情况,世上确属罕见。但我知道是怎么个情况。这是你小时候,遇到过意外伤害。在一次溺水后,你的这个身体里就有了另外一个人的魂魄。或者是你们两个人调换了生活的进程。” “那怎样才能改变这种状态呢?”安静有点着急。 清虚说:“命中自有定数,天意不可违。人世间所谓的圆满,无非是镜中花,水中月,可见,而不可得。心意非天意,梦见非所见。往事不堪回首,回首皆成虚空。伸手可得,何必上下求索!” “道长,你可否明说,我是否有选错!”安静问。“你没错,也有错。所以没错,是你本该有这一段孽缘!所以有错,就是你放不下的执念。”清虚说。 允诺摇着头说:“师傅啊,道长!你这可能是我听到的,最煞有介事的废话!” 清虚笑了笑说:“你这么认为也没错!因为你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如同我说的一堆无关紧要的话一样!你可以得到你所认为的好姻缘!但那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 允诺急了,“牛鼻子老道,你意思说我是要空欢喜一场!”清虚说:“空欢喜,也是欢喜!毕竟是喜欢了一场嘛!安静女施主,你说是吧!”安静点点头。 猛然,安静发觉不对劲,“道长,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清虚笑了:“你若不是安静,找个什么完颜昭?” “道长,你告诉我,到底哪个是完颜昭?”安静急切的问。 清虚笑着说:“你的执念又上来了,你是梦中的安静,完颜昭自然是还在你梦中啊!他们两都是,也可能都不是。” 安静无奈的笑笑。清虚说:“不用急,水到自然渠成。你要放下执念跟着心走。” “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安静问。 “是啊!”清虚说。 “谢谢道长教悔,我懂了。”安静说。 离开道观。安静和允诺在山岗边开车转圈看风景。以是初夏。乡野间阡陌纵横,绿意盎然。期间,还夹杂着金色的油菜花海,仿佛是水彩画一般。 “真美!”安静看着车窗外说。允诺说:“愿意跟我归隐田园,做个村姑吗?” 安静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我会种地,你这个大少爷分得清稻子和麦子吗?” 允诺看着远方,深情的说:“我爸在我小时候,曾寄养在农村的亲戚家。一直到上初中才回的城市。所以我才长的这么壮实!”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买片地,开个小农庄。你养猪,我种菜,乐享田园!”安静说。 “好!一言为定。”允诺说。 安静点点头:“一言为定!” 两人回到办事处,沈瑞和允祥已经把工作交接完了。 “安静,现在我们这边的公司正式运营了,我让你做副总经理,具体负责公司的商业计划和实施。我二弟做你的助理。”允祥说。 “允祥哥,你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但既然我答应了允诺,我一定会话负前言。到时候,我就跟允诺一起辞职走人。”安静说。允祥看着允诺,没有说话。 “先不要把事情定死了。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我可不想被长安告一个,拐带良家妇女的罪名!”允诺笑着说。 “是啊!等长安回来,看他是否愿意留在公司。如果还是像前几年一样,在外面漂着。那就在另当别论了!”允祥说。 安静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说:“那就听哥哥的。” 这天上午,安静跟允祥去出席蓝海商务中心的落成典礼。 允诺去机场,接从国外回来的洛长安。因为知道班次,他没有事先给他打电话。 人流如织的机场候机楼前,允诺焦急的等着。突然,他看到洛长安风尘仆仆的走到出口处。 他刚想上去打招呼,就见一个女人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允祥坐进车里,拨通了电话:“长安,我是允诺,你在什么地方?”洛长安捂住手机说:“我刚下飞机。允诺哥,你有事吗?” “要我去接你吗?我现在有空!”允诺说。 “哦,不麻烦你了,我现在打车,去安静住处!”长安说。 可允诺明白的看着。长安和那个女的一起进了一辆私家车。那女的一手撑腰。虽然,她穿着一件很时髦的大风衣,但能看到腹部明显的隆起。 允诺的脑袋里一下子转不过来了。他跟着那私家车一路前行。拐弯抹角的开了半小时。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来。允诺远远的躲着看着。 长安和那个女的径直进了小区。允诺飞快的跑过去,看他们一拐弯,进了一个单元门。 允诺问门口的保安:“刚才那个人是刚搬来的吗?”保安看了看说:“房子应该是那女的买的,听说她是个外国人。那男的,我没见过。你有事吗?” 允诺说:“那男的欠了我老婆的债,原来躲这边来了啊!”保安很好奇:“他欠了多少钱?”允诺咬着牙说:“他一辈子也还不清!”保安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允诺开车到了庆典会场,他跟允祥耳语了几句。允祥点点头,跟安静说:“妹妹,你跟二弟去办点事。不过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安静莫名其妙的看着兄弟俩,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允诺开车带着安静,来到那个小区。“平安里?哥,我们公司跟他们有纠纷吗?好像没有这边的业务啊?”安静搞的一头雾水。 “下车,我们去见个老熟人。”允诺带着安静下了车。允诺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塞给他一包一百块的香烟。“老哥,我想打听一下,刚才那两个人的门牌号。” 保安迟疑了一下,捏着口袋里的烟。“我说了,你们可不能闹事啊!”保安说。“你放心,我们就是找他讲几句话就走。债也不要了!”允诺笑着说。 保安压低了声音说:“3单元702室!”两人走过门岗时,保安特意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吵架,讨债可以打官司的!”允诺笑了笑,“谢谢老哥,以后的事,我会让我的律师找他谈!” 保安看着他们走进单元楼,说了句:“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还有我的律师!大气魄!” 安静莫名其妙的跟着坐电梯上楼。允诺让她先躲在旁边。允诺上前按响了门铃。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问他:“你找谁?”允诺说,“我是洛长安的朋友,跟他联系过的。他让我来这边找他。”女人转身进去,忘了把门带上。 允诺以闪电般的速度拨掉保险链。拉过安静闯进门。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惊呆了。洛长安正躺在床上,那女人穿着睡衣,挺着个五六个月大的肚子站在床边。 安静认识这个女人!李冬雨。“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安静冷冷的说。“原来是安静啊!老同学见面,干嘛剑拔弩张的,坐吧!” 安静四周打量了一下,房间不大。布置的简约时尚。墙上挂着两个人的合影。有在旅游景点拍的,有在工地上拍的,有车上的,船上的,每张都那么亲热甜蜜。 “小日子过得挺甜蜜啊!”安静说。“是挺好的!”李冬雨得意洋洋。 “滚一边去!我没跟你说话!”安静吼道。李冬雨吓了一跳。 安静冲到床边。“洛长安!你倒是说话啊!哑巴啦!你什么时候,又跟这个妖精混到一起的!”安静摇着一声不吭的洛长安。 “谁是妖精!安静你给我嘴巴干净点。你是帮他读完了大学!可在事业上,你帮了他什么?我放弃了回国继承家业,年复一年的跟他泡在灰尘满天的工地上。这是妖精能干的事?”李冬雨也开始发怒了。 允诺说:“你破坏别人家庭,就是妖精!不,比妖精还不是东西!” 李冬雨冷笑着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安静养的小白脸?看着年纪也不轻了吧?”允诺气的手直抖,“要不是看你是个孕妇,我今天非扇死你不可!” “都住嘴!”洛长安吼了一声。他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安静:“安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鬼迷了心窍!我,” 安静推开他说:“洛长安,我安静苦等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听你这句道歉的话!我知道,你一个人天南海北的跑也辛苦。有什么事,我也不去计较了。只要你跟我回家,带着我们的小羽一起生活。小羽现在都快成大姑娘了,天天念叨着要见爸爸!” 洛长安泣不成声。“洛长安,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就反悔啦?”李冬雨气急败坏的喊。 “洛长安,你说啥了?”安静脸色铁青。“安静,我,我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冬雨的孩子生下来,不能没有爸爸!”洛长安迟疑的说。 安静大笑起来:“我安静就是个笑话!苦等苦熬,盼来这么个结果。好,好!洛长安,我们这就去把手续办了!” 二十九章 爱情向左,还向右3 天空中,飘着几片云彩。若即若离。安静仰着头,看着天。“昭,你究竟在哪里?”她的泪滑落了下来。 一双手环抱着她的腰。“你的昭在这儿呢!”允诺把嘴凑到她耳边说。 “昭,抱紧我,别松开!”安静闭着眼睛说。允诺亲着她苍白的脸颊说:“不松开,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松开!” 安静睁开眼睛,转身看着允诺。“我真的错了吗?”允诺调侃道:“知道错了就改,还是个乖宝宝!” 安静拉着他就跑。“车,我们的车!”允诺莫名其妙的喊着。“到家没几步路!快点!”安静说。“家?那还远着呢!安静你得失心疯了吗?”允诺着急了。 “滨海没有旅馆吗?”安静站住了,挑衅般看他。“大白天的找个哪门子旅馆啊!要休息也只要回公司里就可以了。”允诺还是云里雾里。 “平时机灵的跟猴似的,现在转不过来了吗?”安静说。允诺摇摇头。 “走啊!和我生孩子去啊!”安静说。“切,生孩子?你以为是生鸡蛋啊!说生就生?”允诺边走,边嘟囔着。 “不乐意?”安静看了他一眼。“乐意!乐意!生孩子去喽!”允诺抱起安静一路跑去。 商业中心正式开张了。但安静缺席庆祝晚宴。允祥打通了安静的电话。允诺在电话那头说:“哥,我们请几天假。安静需要调理一下身体。”允祥说:“在公司里不是一样可以休养吗?” 允诺在电话那头急了,捂着电话轻声说:“我说你这个榆木脑袋啊!安静现在就在我身边,她是我的妻子了,可明白了?不跟你说了,安静还着急生孩子呢!”允诺把电话挂了。 允祥愣了愣,笑了。 一大早,安静和允诺驾车北上。 安静问允诺:“你不后悔娶我?如果让我一下就忘了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说过了,我从不为我作出的任何决定后悔!”允诺抱着她说。 “那我们去玩两天,回来就结婚!”安静说。 火车在原野上奔驰。远山近水,村落田园,让人心旷神怡。 “安静,你最想去哪里?”允诺问。 “长安,我们回长安!”安静说。 车穿过一个繁华的北方都市。顺着残破不堪的残垣断壁来到郊外。 安静和允诺慢慢往前走着。她想找到一些痕迹。但上千年的风雨,已经磨灭了绝大多数的印记。 “安静,你是在找什么呢?”允诺有点奇怪。“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找什么?那也许就是一个做了快三十年的梦!”安静说。 “好!我帮你一起找回那个梦!”允诺说。 两人登上一段城墙,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开挖着什么。安静决定过去看看。他们下了城墙。来到那个开挖的工地旁。 允诺问一个在指挥干活的白发男人:“大爷,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你才大爷呢!我才四十多!”那人瞪着他。允诺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你们这是准备盖房吗?”那人笑了,“你见过用小铲子,小刷子盖房的吗?我们是在考古!“ 允诺恍然大悟。“考古不就是掏坟掘墓吗?这怎么看也不是个坟场啊?”允诺看着眼前的场面,又有点疑惑了。 “你这用词不当,别胡说了!”安静赶紧制止允诺继续说下去。“我们这是古国遗址考古!跟坟场多少还有点关系。”那人看着允诺,翻了翻白眼。 “你们这是发掘的哪个古国的遗址?”安静问他。“大夏,一个一千年前的王朝。这个王朝曾强盛了几年。但因为一个皇帝的离奇失踪,而瞬间衰落。甚至在历史上,没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白发男人说。 “大夏?”安静突然有灵光一闪的感觉。“大夏皇帝,是否是完颜昭,青帝完颜昭!”安静激动的说。 “不可能,我知道这个人名,他应该是南方的一个诸侯王。不过我在梁河考古时,是见过青帝祠,碑文上有个夏国的年号。但我在这边找了很多年,也没有一点证据!”白发男人笑着摇摇头。 安静想了想说:“我来帮你找出证据来!”白发男人说:“我叫荣成,考古学博士。你是哪位?”安静笑了笑:“我叫安静。梁河市的公司职员。他叫允诺,我的未婚夫!我们是出来旅游的。” “我也是梁河的!幸会了!”荣成高兴的说。“那我们就一起来找回那个失落的王朝!”安静说。 荣博士带他们参观了一遍遗址现场。这个面积相当大。包括后宫,城墙,御花园,正殿,偏殿。但所见的都是些碎石残砖。 安静闭上眼睛。仔细的想着梦中的每一副场景。“御花园里的湖呢?”她睁开眼问。“湖?什么湖?”荣成奇怪的问。“那是个水面特别大的池子,里面有假山,有亭台楼阁。有九曲桥!”安静如数家珍一般。 荣成指指前面一片高耸的土坡,有点不确定的说:“那个位置应该是御花园的位置,我们觉得对考古没多少意义,就没去动过!” “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安静说。“你肯定?”荣成有点迟疑。“我确定!”安静说。荣成叫过一个小伙子:“小李,马上组织人,开挖御花园地段!”小伙领命去组织了。 经过大半天的挖掘。他们看到了一座座假山还耸立着,还有一片倒塌的建筑遗迹。 “我原来以为,这个大土堆就是个天然的土岗子!”荣成惊叹不已。 安静指指建筑物前面的地方,“那下边应该有更惊人的东西!”荣成微笑着看着这个漂亮姑娘,点点头。“开挖!”荣成一挥手。 荷花池遗址挖了两天。安静和允诺在荣成安排的帐篷里,度了两天蜜月。 这天傍晚时分。荣成欢天喜地的冲进安静和允诺的帐篷,把正在亲热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荣成一看,赶紧退出帐篷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挖出了一大批有价值的文物。想让你们去看看!” 安静在帐篷里说:“是不是一堆死人骨头?我不看那个,太吓人!”荣成惊的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说:“不光是尸骨,还有证明他们身份的玉碟,那上边的文字清晰记载着夏国的历史!你们立大功了!” “既然我们立功了,我们要庆祝一下。天亮之前,不要再有人来打扰!记住了?”安静说。 “好的,记住了!”荣成抹了一把汗,笑着走了。 到第四天头上,全部的发掘整理已经完成。荣成几乎要把安静当成女王一样看待了。她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 可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关于完颜昭的记载。“这样已经不错了。考古能到这份上,算是很圆满的了!”荣成说。 荣成告诉安静,“从发掘出的碑刻上所载,确定夏国有三位皇帝,但除了第二位像是被故意跳过了之外,其他两位都有记载。”安静问:“第三位皇帝是个什么情况?”荣成说:“那块碑文的大意是,夏王亮,五岁即位。蓝皇太后执政。同年,夏王亮被一只大鹏掳走。完颜烈出走梁河,遇刺身亡。夏朝随后就被胡族攻灭。” “师姐,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安静掉着泪说。 “那蓝妃呢?”安静说。荣成说:“应该是被乱军掳走了!” 安静掉着泪说:“最可怜就是我那十三叔,威风八面的将军,竟然被人给刺杀了。” 允诺说:“安静,你着魔了,谁是你的十三叔啊!你就是只小花猫,要么神神叨叨,要不就是张牙舞爪的!” “允诺!刚刚你说我像什么?”安静惊的跳起来。“我说,你像个小花猫。我说错了?”允诺诧异的看着她。 “没错,没错!是我错了!”安静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咋啦,又中邪了似的,我的心肝,你能不能正常点啊?”允诺手忙脚乱的拉起她。 “算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我勉为其难做他十三婶吧!”安静擦了把泪说。“什么跟什么啊?”允诺晕了。“明天我们回去,登记结婚,让你那个大侄子滚过来喝喜酒!”安静狠狠的说。 “我的大侄子?没有啊,我哥只有一个女儿。”允诺说。“我说的是洛长安!让他给你这个叔包个大红包!”安静诡异的笑着说。 允诺笑着说:“这不错,前夫成侄子,可以可以!但我还是不明白,这辈分从哪里论的?”安静说:“一千年前论的!”允诺吓的一吐舌头:“我的天,这可论的够远的!” 荣成拿出一个红包。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钞票。“大哥,我不能拿你的钱!”“这是我们全体考古队员的礼金,也是谢意!到时候,你们结婚,我们去讨杯水酒喝!”荣成笑着说。 允诺接过红包:“我请你们到滨海,吃一天法国大餐!”荣成高兴的笑了。 第三十章 事业有成 告别了考古队的朋友。两个人驾车往回赶。一路上,允诺有点疑惑,刚开始热情似火,他都有种要被烤化的感觉。可突然就冷了下来。他想要亲近些,她都躲躲闪闪。 “安静!”允诺喊她。她在后排头也不抬。 “什么事?”安静问。 “我们还住一起吗?”允诺试探着问。 “住一起又怎么样?”安静问。 “住一起,当然是,生孩子。”允诺说。 “允诺,我过不了这个坎!就不敢想这事!”安静痛苦的说。“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允诺说。 安静沉默了。过了会说:“妈妈身体一直不好,你去看看她。顺便把小羽接来。我让她滨海上学,和我们一起住。” “我们一起?你是说我们可以!”允诺问。 安静点点头说:“我给你买了个新床,我们公寓两个个房间足够住了!” “靠,两个房间!两张床!”允诺说。“是啊!总不可能让小羽一个大姑娘,跟我们挤一个床吧?”安静说。 允诺说:“嗯,我理解错了!不好意思啊!” 安静白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允诺,在我们没正式结婚前,我是不会要孩子的。我可不想奉子成婚!” 允诺像被蜜蜂刺了一样。“安静,你这是折磨我,也是折磨你自己。生活干嘛要过的这么憋屈啊!” “怎么个憋屈?说说?”安静说。 “我是你的丈夫吗?安静!”允诺问。安静点头说:“是啊!” “承认就好了!”允诺说。 “话里有火药味!不承认你要打我,还是怎么样的?”安静挑衅的问。 允诺说:“只要你说我不是你丈夫,我就走!”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就往前走。 安静推开车门,跑过去,哭喊着:“允诺,我也没说不承认啊!” 他停住脚步。“对不起,我真不想这样!回吧!我们再好好想想!”允诺说着,拉着安静上了车。 早上,沈瑞突然来到蓝海公司。 安静很热情的迎接他。“瑞叔,你可是稀客啊!” 沈瑞说:“我来找你商量事情!” “什么事?”安静问。 “能不能到宏利给我帮忙?”沈瑞看着她。 “瑞叔,你本来不就是一个人乾綱独断的吗?”安静半开完笑着说。 “你这是取笑我了,我哪来那么大的威风啊!只是那时候,曼利不出面,就在幕后搞策划决断!我就只是个土包子而已!” “那我就是去帮帮忙,不要做任何职务。”安静说 沈瑞拿出一本任命书。“这是曼利的意思!她的职位让给你。” 安静吃惊非小。“你们这是先斩后奏啊!我这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啊!” 沈瑞说:“你这算是一手托两家!以后的工作上,我们就是兄弟单位。互帮互助,共同发展。” 安静笑着说:“听着好像有点意思!” “那就是同意了?”沈瑞高兴的说。 “不同意也不行了。”安静说。沈瑞拉起安静就往外走。“瑞叔,你带我去哪里?”安静问。 “去我们宏利,董事们正等着呢!”沈瑞说。安静说:“这也太着急了吧!” 沈瑞说:“我这个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我还怕你跑了,我找不到你。我抓着你就不松手了!”说着。他把安静抱着就上了车。 来到宏利的大会议室。十几个董事都已经在等着了。他们早听说,蓝海公司有个美女总经理。 但当安静袅袅婷婷的走进会议室里,大家都被惊到了。这那是一般的美女,这就是个仙女!那一颦一笑,没有一点做作。看着没有怎么化妆。但比化了妆的还好看。 “各位董事上午好。我叫安静,承蒙沈总和各位董事的抬爱。让我来宏利跟大家一起共事。我感到非常的荣幸!”安静说。 大家热烈鼓掌表示欢迎。 然后沈瑞给大家一一介绍。有个叫林伯的老董事对安静说:“我想邀请安总明天去我家赴个家宴,不知意下如何?” 沈瑞介绍说:“林伯是我们集团的元老,在社会上也有广泛的人脉!去赴宴,可以结识更多的朋友。” 安静说:“我听瑞叔安排!我一定赴约。”旁边一个女董事,嘴里啧啧声:“瑞叔,如此称呼,可有什么讲究?” 沈瑞对安静说:“这是罗董事,曼利的闺蜜!”安静跟她握了握手说:“罗女士的话里有话啊!”罗董事哈哈一笑说:“你可比曼利厉害多了!有没有可能,以后改个称呼?” 沈瑞笑了,他打趣道:“罗女士,博学多才,你看什么称呼最好?”旁边的林伯说:“我看,喊瑞叔不错,又甜又腻。这一声叔,把我们的沈总喊的春暖花开啊!” 安静嗔怪道:“你们都是长辈,拿我这个小辈寻开心啊!”大家哄堂大笑。 见面会散了后,沈瑞领着安静各部门科室走了个遍。安静跟每个人都握手致意。 在场的,不论是男职员,还是女职员,都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都没见过有这么美的美女。 有的女职员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怀疑人生了!”旁边的人小声说:“你看沈总那眼睛,都不错眼珠的看着,像怕会跑掉了一样!” 领班喝斥道:“唧唧咋咋讲啥呢?快工作!”人们都坐下后,他自己跑到窗口,垫着脚往外看。他背后是无数鄙视的目光。 安静正在街上走着,突然感觉肚子饿了。看前边有家快餐店。就决定吃点东西,在回住处。 刚踏上台阶,一个人风风火火的闯出来。一下倒在地上。疼的安静爬也爬不起来。 那是个瘦高挑的小伙子。一身油腻腻的工作服,脸上也是一层油。头发跟麻雀窝似的。他慌乱的搓着一双油手。想扶又不敢扶。 “傻子!把我拉起来啊!”安静骂道。那小伙子赶紧把她拉起来。“扶我到那边台阶上坐会儿!”安静厉声喝斥着。小伙子含着泪,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 “扶个人都不会!这样扶!傻瓜!”安静把他的手放在腰间。她刚做到台阶上。一个拿着炒勺的中年男人,在店门口喝骂道:“你有本事跑了别回来!还想要工钱?一个大子都不会给你!有多远滚多远!” “胡子!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帮你忙前忙后干了这么多年。你给我加过一次工钱没有?你还动手打我!”小伙子哭骂道。 那个胡子自知理亏,骂了句粗话,进店去了。小伙子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啊?”安静拉拉他。 小伙子看看安静说:“我叫亚东,是个孤儿。今年二十岁。在那个胡子快餐干了三年。他经常拖欠我工钱。这次为了讨两个月工钱,被他打了。跑出来时,把姐姐你撞到了,对不起啊!” 安静安慰他说:“没事,姐帮你出头,找他算账去!你扶着我。” 安静被亚东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快餐店。老板正在骂骂咧咧的干着活,一抬头,见亚东扶着个女人进来。就愣住了。 “老板,你这边工钱多少钱一个月?”安静问。“三千,不,二千五!”老板看着亚东。 “到底是多少钱?你不要糊弄我,我可是高级会计师!”安静厉声喝斥。 “三千,三千!”老板慌忙说。“那马上给我弟弟六千五百块!五百是去看伤的钱!他头上都流血了。”安静怒吼道。 老板搓着手,打着哈哈不想陪钱。安静掏出手机拨通了:“是稽查处的老刘吗?我是安静呀!”老板以闪电般的速度按住了手机。“给钱,我给七千,不,八千!”老板颤抖着手点了八千块钱,给了亚东。亚东抽出两千,摔在桌上。“走,姐,我带你上医院看伤!”亚东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 安静疼的实在不行了。“亚东,你能抱着我吗?我实在走不了路了。”亚东迟疑了一下,把他抱起来。她觉得这小伙子,人是瘦点,还是有点力气。只是身上的味道不敢恭维。从挂号,到门诊,上药,一直是亚东抱来抱去。累得他呼呼直喘。“歇会吧!”安静说。“不累,姐姐你太轻了。”他擦了把汗。 从医院回到住处,安静让亚东吃点东西。自己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她见亚东还站在那里。“坐吧?站着干嘛呢?”安静奇怪的问。 “姐,我这身上脏!”他不好意思的说。安静笑了。“你等着。”安静去衣柜里拿出了替换衣服。内衣内裤和白衬衫。“去里面洗洗吧!” 他进去没两分钟就出来了。“姐,我不会开你家的水龙头!”他不好意思的说。 安静笑了。进去教了他一遍。“会了吗?” 他点点头。安静走出来时,里面扑通一声。安静着急的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亚东说:“没事,我被自己的裤子绊倒了。姐,你可别进来啊!” 安静脸腾一下红了,嘀咕了句:“傻小子一个。”转身到厨房做晚饭去了。 随便煮了两碗面。安静喊:“亚东,要洗好了吗?吃晚饭了!”“马上好,姐,你只管自己先吃吧!” 三十一章 初露锋芒 安静在外面餐桌上吃了点饭。 亚东也洗好走了出来。一件白衬衫,一条藏青色西裤。瘦瘦的身材,白净的鹅蛋脸。“很帅气的小伙子啊!就是这头发没洗干净。吃了饭姐帮你洗头!” 吃完饭。安静帮亚东重新洗了个头。 “这下更精神了!”安静帮他吹着头发说。 亚东说:“姐姐,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好吗?我会做饭烧菜。你就不用叫外卖了。” 安静笑着说:“那好呀,吃弟弟做的饭菜,我就有口福了!” 安静看了看亚东说:“明天我带你去公司保安部上班。下班就跟我一起回家。你先暂时睡允诺哥的床。等他回来了,我再买个新床。” 安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把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孩子带回家,允诺回来会怎么想。 “万一他不是个良善之辈,我一个弱女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出了房间。她悄悄来到房间门口。 房门没关,安静心里一阵抽紧。“完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安静啊安静,你做什么大善人啊!”她轻声嘀咕着。 走近看时,就见地上铺着报纸。亚东蜷缩在报纸上,白衬衣整齐的叠放在床上,身上只有一件小汗衫。安静眼眶湿润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亚东,睡着了吗?”安静看他在微微发抖。 “没呢?姐。”亚东说。 “到床上去睡吧!”安静轻轻推了推他。 亚东睁开眼,微笑着:“我身上有味道,那允诺哥回来会生气的!而且我这样睡习惯了!” 安静说:“允诺哥比你味道大多了。上去睡吧!” 亚东想了想,点点头,睡到了床上。安静帮他把被子盖好,在一旁坐着。看着他渐渐睡着了。才站起来走出去。 但刚走出房间,想了想,又返回去。安静自己都觉得滑稽。 她斜靠在床边看着这个高大却又柔弱的男孩,竟然有种特别的怜惜。她抚摸着亚东的头发。 “姐姐,你还没睡?”亚东微睁开眼睛。“嗯,姐姐看你被子盖好了没有!”安静推托了句。“姐姐,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踏实!”他喃喃的说。 “嗯,姐姐不走,就在这儿看着你!”安静轻轻搂着他的肩膀说。 第二天,天刚放亮。一道刺目的光芒,射的安静眼睛也几乎睁不开。“好你个安静!他是谁?”允诺板着脸站在她面前。 安静发现自己竟然靠坐在床边睡着了!亚东竟然还没有醒。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腰间! “允诺,你听我说!”安静竟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别紧张,宝贝,慢慢说!”允诺掐着她的脸,看着她惊慌失色的神情。 亚东也醒了,腾的坐起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 小羽也跑了进来。“你是谁?为什么和我妈妈在一起?”小羽把安静抱住了。 “大叔!小,小妹妹!我叫亚东,是个孤儿!是姐姐帮我讨回了老板拖欠的工钱。还带我来吃饭,送我新衣服,还留我住宿。”亚东一口气说完了。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塑料袋还泛着油光的钱,递给允诺。“这些钱,就算是我买衣服的钱了!” “啰嗦个啥?赶紧起来!我这张床,除了安静,谁也不可以坐一下,别说是睡了!”允诺不耐烦的说。 “允诺!你意思是,我也不能沾这个床!”小羽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小姑奶奶!撒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允诺疼的呲牙咧嘴。 安静赶紧把小羽拉到身边,“小羽,他现在是你爸爸了,你不能这样对他。” 小羽忽闪着大眼睛问:“妈妈,是爸爸不要我们了吗?然后允诺舅舅来做我的爸爸!”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说法吧!”安静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小羽叹了口气说:“你们大人的事情真复杂!那我又得改姓了?”允诺说:“叫蓝小羽其实挺好的!” “允诺!你别自作多情!我可叫安小羽,因为我是安静的女儿。你们这帮男人,都不可靠!”小羽说。安静和允诺都张口结舌。 “安什么,嗯想起来,安亚东,你过来!”小羽依偎在安静怀里,把已经缩到墙角的亚东叫到旁边。“你觉得这个名字怎样,安亚东?”小羽问他。 “好,挺好的!”亚东的使劲点点头。“那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安家的人了!我同意你睡这张床。”小羽像个小家长一样安排着。 安静看着允诺说:“你刚才不是怀疑我吧?”允诺说:“我有啥好怀疑的?不过以后不要再爱心大泛滥了。不然你们安家的人丁就越来越兴旺了!”他看了一眼小羽。 “看我干嘛,你要蓝家人多,就去找啊?”小羽斜了一眼。 “安小羽,你可别得意,到时候,蓝家人多的是,不过现在,都在妈妈的肚子里!”允诺说。“允诺,你跟孩子说这干嘛呢!”安静脸红到了脖子。 允诺说:“这是事实,我要你帮我允诺生两个,不,三个!治治这丫头的毛病!”安静笑着说:“你们两个就吵吧!我带亚东上班去了。” “我听沈瑞说,你现在是宏利地产的首席执行官了?”允诺问。“那就是个兼职!”安静笑了笑说。 “我有个女强人老婆,我蓝允诺再不努力工作,就要被淘汰了!”允诺感慨的说。“好啦!不要感慨了,吃点东西就上班了。” 亚东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早餐做好了。三碗漂着蒜末的面条,三个油亮亮的荷包蛋,一碟小咸菜,和酱菜。“手艺不错啊!亚东。你自己怎么不吃?”你们吃剩下的,我吃!” 三个荷包蛋同时放在一起。“这几个荷包蛋你吃吧!”允诺说。亚东感激的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今后你就是你姐的警卫,寸步不离。她要少半根毫毛,我拿你是问!”允诺说。“尊命,将军!”亚东站起来,敬了个礼。大家都笑了。 “允诺,我今天去见宏利地产的重要客户。可能晚点回来。孩子们你就照顾一下吧!”安静说。允诺说:“行,不过你把亚东带去。也好有个照应!”安静想了想,点点头。 傍晚时分,林伯家里高朋满座,谈笑风生。安静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亚东提着礼物跟着一起来到客厅。 林伯给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宏利地产新任的首席执行官,安静女士。”然后他逐一介绍来宾:“这位是开发行的余行长。”一位三十多的年轻人,站在安静面前。“余鑫。很高兴认识你!”他很礼貌的伸手一握。 “余行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安静说。余鑫笑着说:“安总才是年轻有为啊!身担两个大企业要职,不容易呀!” 旁边有个中年人挤过来,揶揄着说:“两个年轻有为的人在一起吹捧,把我们这些老头晾在一边啦!余公子,你是代表你家余老将军来的。可不是开发行来拉客户的!” 林伯赶紧介绍:“这位是滨海最大的物流公司,长运公司的刘董事长。” “我就是滨海的一个大混混,靠着兄弟们帮衬才有现在。我和沈瑞,是过命的交情。我叫刘长运。”他跟安静握了握手说。安静看着他一副痞子气,有点不屑,微笑着点点头。 宴会开始后,大家都聊的很投机。谈天说地,各种生意经,聊的不亦乐乎。 亚东自顾自吃着,反正谈啥都与他无关。沈瑞问安静:“这是你的小跟班?”安静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是我的弟弟,安亚东。我带着他见见世面。”沈瑞说:“有时间,我教他点武术。这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安静赶紧拉拉亚东:“弟弟,沈瑞叔叔要教你武术,快叫师傅!” “师傅!”亚东嘴里含着一口菜喊了声。“这孩子饭量大,能出息!我喜欢!”沈瑞笑着说。 宴会散场时将近半夜。沈瑞问安静:“安静,你和洛长安分手也有很长时间了。还没决定跟允诺结婚吗?” 安静拉开车门,站住了说:“我现在对婚姻有种恐惧感。怕结婚后,又会有变故。我想再过一段时间,等水到了,自然就渠成。” 沈瑞轻叹了口气。“可岁月不饶人啊!你都马上三十的人了。难道不想以后有儿有女,承欢膝下?”安静两手扶着车门,低头不语。 “你说过,只要你和长安分道扬镳。我就可以娶你。我希望你话负前言!”沈瑞手搂着她的腰。“沈瑞,我那就是个玩笑话。况且我和允诺实际上已经算是夫妻了。对不起啊!”安静扭头看着他。 “别和我说对不起!既然我喜欢你,也就要尊重你。你怎样选择都是对的。”沈瑞松开了手。 安静问沈瑞:“瑞叔,你结过婚吗?”沈瑞说:“我二十五岁时结的婚,三十六岁离的,有个十八岁的女儿。但基本不来往了。” “那你觉得婚姻有意思吗?”安静问。“有没有意思,人还是要结婚生子。这是必然规律。”沈瑞说。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结婚?”安静问。“就像你说的,有点怕了!” 安静坐在车里说:“瑞叔,我们都要回去思考一下人生了!” 三十二章 酒是个坏东西 安静来滨海有一年多时间了。 忙忙碌碌的工作让她有些疲惫。每天回家,就是倒头就睡。 允诺开始还照应着,时间一长,他的二少脾气又上来了。 允诺 闲来无事就每天呼朋唤友。酒桌,饭局应接不暇。这一天,在华泰的西餐厅,允诺正和几个酒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个少女款款而来。 “老板拿个蛋糕,最便宜的那个。”她点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糕,30元的。可当她掏钱时,脸涨的通红。“对不起,老板,我只有十五块钱。还有更便宜的吗?”她小声的说。 “那,只能买个面包了,姑娘!”华泰微笑着说。“那,就算了!谢谢老板!”她泪眼婆娑的转身要走。 “等等,这位美女!”允诺叫住了她。 允诺对华泰说:“拿那个三百八的蛋糕给我!”华泰拿出了三百八的大蛋糕。 “你拿着,不用谢我!我也是爱心泛滥了!”允诺说。“大哥,我不能要,我还不起!”那女孩慌了。 “我没说要你还,拿着!”允诺放到她手里。女孩感激涕零。 “大哥,那能请你到我住的地方吃饭吗?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允诺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开车送她去她住的出租房。“大哥,我是滨海大学的学生,叫玉如。”她说。“嗯,不错!”允诺没有多说话。 到了一间出租屋里,里边就一个柜子,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床上还堆了好些书。 玉如借房东家的炉子炒了个菜,煮了点饭。还特意借了一瓶酒。 两人对面坐着,东拉西扯聊的很投缘。不知不觉,允诺喝了半瓶白酒。顿时觉得,眼前模糊起来。 “安静!”他看着好像安静在向他走过来,微笑着。“安静,我们结婚吧!”他抱着她说。 她低声回答:“好的,马上结婚!”他嘀咕着:“再不赶紧生个孩子,你就老啦!” 天刚蒙蒙亮,允诺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床上的玉如。“你是成心要害死我,是吧?”允诺气急败坏的说。 玉如稚嫩的脸上满满的无辜。“我又不是故意要跟你这样的,是你的错还怪我?”她满眼的愤怒。 “那好吧,你说要多少钱,摆平这件事情?”允诺像泄了气的球。 “我不需要你赔钱,我要你娶我!”玉如说。 “祖宗奶奶!你可真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允诺抓狂了。 “不知道!”她眨了眨眼睛说。 “好,好,我再问你,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允诺问。 “不知道!”玉如一脸懵逼。 “你比我家那位更傻!我都已经有老婆了。你知不知道?“他手指着她鼻子说。 ”怎么没人把你买了,赚个三五百块钱花花!你这个大学生,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啊!”允诺吼道。 玉如从旁边的书堆上拿起一本证书,砸到他脸上。“看看是真是假,看过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滚吧!你个流氓!”玉如哭骂道。 允诺捡起大学毕业证书。上面的照片,名字,还有大钢印盖着。 “我,我回去想想办法。我叫蓝允诺,我是,”允诺慌了神。 “滚出去!”玉如把一堆书砸过来。允诺落荒而逃。 允诺失魂落魄的回到公司。安静看他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就问:“这一身酒气,昨天晚上又去酒吧惹事了?”“惹大祸了!”允诺说。 安静急了,捧着他脸问:“惹啥大事了?要不要紧啊?” 允诺扑通一声,跪在安静面前。“静,我错了,我是个混蛋玩意!”他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公司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安静赶紧制止。 允诺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安静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她缓了缓神,拉起允诺就走。“快,我们去找她!”安静说。 安静开着车,带着允诺来到那个出租房。一路上,允诺不住的道歉,不停的解释。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敲敲门,里面传出哭泣声。“等我找了工作,马上把欠的房租补上。”玉如在房间里说。安静平了平气,开口说:“玉如,你开门,我找你有事!” 允诺对安静说:“静静,这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能打她呀!” “一边待着!一会儿找你算账!”安静怒目圆睁。 玉如过来打开门。 “你是哪位?”玉如见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但并不认识。 “我叫安静,蓝允诺的未,他的妹妹。来找你有事情谈!”安静把未婚妻三个字狠狠的咽下去两个。 “请进吧!”她把安静让进门。允诺刚想跟进去。 “给我在门口跪着!”安静一声怒吼,允诺直直的跪在地上。门关上了。 允诺顶着个大太阳,晒的头晕眼花。但又不敢乱动。房间里,两个人的说话声不大。他听不清。但不像是在吵架的样子。 半小时左右,终于门开了。 玉如收拾了两大包东西,跟着安静走了出来。 “蓝允诺!滚过来,把包搬到车上去!”安静粗声大气的喊。 允诺如获大赦一样,把两个大包丢到后备箱里。两个女人上了车。 “你就打车回去吧!”安静冷冷的说。 “别啊!现在已经打不到车了!”允诺在车门外尴尬的说。 “那就跑回去!”安静说着,发动了汽车。 允诺低着头,晃荡着走着,一边走一边骂:“女人!就是个麻烦动物,大老婆小老婆和解了。却把个老公给扔了!” 汽车停在他旁边,安静探出头喊他:“你在嘀咕啥呢?上车!”允诺大喜,“还是我的静静心疼我!” 安静揶揄道:“我本来不想理你了,你的后任老婆求我来带你的。” “我没有什么后任老婆,我只有你一个老婆!”允诺讪笑着。“你想白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安静说。允诺无语了。 玉如在后面怯怯的说:“你们夫妻俩别吵了,我不怪允诺大哥!” 安静看了一下玉如  说:“我跟他不是夫妻。玉如,我也是要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的作贱了自己!你就见他一面,就为几百块钱。就把一生去托付他!你的头脑该是多么的简单?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 允诺说:“什么真面目?”安静说:“你心里清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事后还要耍二百五!”允诺满脸委屈的说:“我那是酒后失态,况且我说要补偿她的!” “你还嘴硬!酒是她拎着你耳朵灌的?”安静问。“没有。”允诺说。 “你用什么补偿姑娘一生的清白?”安静问。允诺无语。 “所以你要娶她!然后带着她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就当那次你没坐我的出租车!”安静停下车。 还没等允诺缓过神来。安静已经下车走了。 允诺一腔怒火没出处,朝着玉如吼道:“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家就这样散伙了!”他也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玉如哭喊着:“你们不能就这样把我丢路上啊!”允诺回头吼道,“你拆了我的家,还送你一辆一千万的车,还不知足?” 玉如哭着说:“你给我再贵的车也没用啊!我养不起,我也不会开啊?” 允诺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想了想,一跺脚回来了。“女人真麻烦!走,带你去找安静,你要能把她给我哄好了。我帮你找工作!年薪十万,不是,年薪二十万!” 他开着车,到处找,蓝海公司没人,宏利地产没人。公寓里也不在。亚东和小羽也不在。 “这下彻底歇菜了!”允诺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玉如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来这边干嘛?”安静问。后面两个孩子,一个拎着菜,一个抱着零食。允诺蹦起来,一把抱住安静,“我的个心肝诶,你可吓死我了!我差点去报案了!” 玉如跪在安静面前,“我不该收他的蛋糕,不该请他去喝酒!都是我的错!” 安静把允诺推开。她对玉如说:“我并没有和你计较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你明天去蓝海公司财务部报到。记住凡事多留个心眼,对人都防着点!特别是蓝允诺这样的男人!” 允诺说:“我家静静是个热心肠。以德报怨啊!高风亮节!”安静怒视着他:“别在这边耍贫嘴,你的事还没完!给我进来!”安静走了进去。允诺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安静正要关门,见玉如还跪在门口擦着眼泪。“蓝允诺!把你的小妾给扶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现在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安静嘲讽道。 允诺走过去不情不愿的把她拉起来,拽进屋,关上了门。 “态度端正点!给我跪在玉如面前,检讨一下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安静怒斥道。 亚东看到安静发怒,吓的抖成一团。小羽到是满不在乎的问:“妈妈,舅舅怎么要跪着啊?他欠收拾!缺管教!”安静气冲冲的说。 亚东在一旁吓哭了。安静赶紧平息一下怒火,把亚东揽到怀里说:“这么大个男孩哭鼻子丑死了。是姐不好,吓到你了!”亚东抽泣着说:“看姐姐气成这样,我心疼!”安静泪眼朦胧。 “姐没事,不生气了。你去做两个好菜。一会儿我们姐弟俩喝几杯!玉如,一会儿一起吃饭。那个跪着的家伙,就让他跪着吧!” 三十三章 缘份尽了 安静让允诺起来吃了点饭。 安静对允诺说:“过了今天,你就搬出我的公寓,除了上班,我们就不要私下见面了。” 允诺惊讶的说:“为什么?这不是我们的家吗?”安静说:“别我们我们的!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 安静说:“今后我就在宏利地产上班了!蓝海的事情就交给蓝允诺负责了。” 允诺说:“安静,你对我有气,也不能撂挑子啊!而且我也干不了那活!”安静鄙视的看着他。“你就只能泡吧泡女人?”安静气哼哼的说。 允诺不服不愤的说:“你这可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做过大公司总经理的。”安静拍了拍手:“这样子有点老板的气场了!现在就出去吧!” “安静,求你让我在这边过个夜吧!”允诺说。安静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心软了。“那你就跟亚东将就一晚。明天去找住处。” 晚上,亚东睡着了。允诺悄悄下了床。 他在小书房里,见到正在办公的安静。 允诺伸出双手抱住了安静。“静,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安静怒气冲冲的说:“允诺,放手!你想让我立刻把你和小妾赶出去吗?”允诺说:“我已经承认过错误了,你干嘛不依不饶啊!” 安静回头看着允诺说:“允诺,这不是对错的事情了!你惹的不是街头的混混,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单纯的女人!你不能弃他不顾。” 允诺泪流满面。“允诺,我告诉你,你要好好待她!我不再怪你了。”安静平静的说。 允诺说:“为什么啊?”安静怒道:“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一个姑娘家,你不娶她的话,会出人命的!”允诺点点头,但还是满脸的痛苦样子。 “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离开蓝海。毕竟蓝海是我爸妈的心血。”安静说。“对呀,你我毕竟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允诺说。“你再贫嘴,我就撕烂你的嘴!”安静恼怒的拎着他的耳朵。 “能让我亲一下吗?”允诺凑到她脸旁。“滚!去睡觉吧!”安静侧过脸,轻声说了句。“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允诺无奈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安静默默的坐了一会。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喂,长安,没打扰你吧?”安静说。 洛长安似乎很激动,他说:“没事!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好吗?” 安静咬着嘴唇,说:“好。你还好吗?” “凑合吧!”长安说。“冬雨呢?我给你打电话,她不会生气吧?”安静说。 “我们分手了!”长安说。 “怎么回事啊?”安静惊讶的问。 “她要我跟着她移民国外。我不愿意去,她就带着孩子走了!”长安说。 “你为什么不去啊?毕竟夫妻一场,还有孩子!”安静说。 “怎么说呢?我就是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而且,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洛长安说。 安静沉默了一会。“有什么放不下的?”安静问。 长安说:“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没人能替代!”安静笑着说:“你忽悠我吧!不能替代还跟别的女人走到一起?” “你那次没听我解释,这次愿意听吗?”长安问。 “你说!”安静说。“李冬雨是在我出国时,找到我的。那时她给我看你和允诺在一起的照片。有的还相当露骨。我也没跟你说,也说不出口。后来才知道,是她请私家侦探拍的,有的甚至是技术合成的!我知道后还打了她!” “这个女人真下作!”安静狠狠的说。 “听滨海的朋友说你和允诺快结婚了?”长安说。 “不结婚了!”安静说。“出什么情况?”长安很诧异。 “没事。我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了。工作刚刚有起色!”安静说。 “是我让你伤心了。我想还回去陪着你。可以吗?”长安说。安静想了想说:“行啊!小羽天天念叨着爸爸。”她顿了顿说:“我也想你了!”长安说:“我也想你了!” “长安,你是要来滨海工作吗?”安静问。“我想去滨海,但没有合适的单位。”长安说。 “长安哥,你是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你可以到宏利地产来,我最起码可以让你当个工程部总监和首席工程师!” “我的天啊!安静,你不是开玩笑吧!宏利地产可是个大企业啊!”长安惊叫起来。 “不是开玩笑的!长安哥,你来吗?”安静说。“来,一定来!我的女将军这么盛情邀请,我怎能不来!”长安开心的说。 “长安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安静问。 “我后天,不是,明天就辞职去找你了。”长安兴冲冲的说。“那好,我去接你。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安静笑了。 挂了电话。安静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她看到电脑上有个留言。“静儿,刚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看到留言,回个电话。爸爸,蓝海。” 安静拨通了手机:“爸,你休息了吗?”蓝海说:“我和你妈在看新闻,还没睡。你还没休息?” 安静说:“还没呢!公司里一大堆的事,刚处理完。” “闺女,身体要紧,事情不急着办。”蓝海心疼的说。“知道了,谢谢吧!”安静说。 “上次你提到的,我们公司跟宏利合并的事,董事会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你放心在宏利工作,爸妈都支持你。”蓝海说。 电话被素珍夺了过去,“老头!让我跟闺女说点事!” “宝贝,你可想死妈妈了。过一段时间,我就去滨海看你,守着你。”素珍说。安静的眼泪夺眶而出。“妈,你身体好些了吗?”安静问。 “没事,老毛病了。宝贝,你放心吧!要不是医生和你爸不放我走,我早就在你身边了。”素珍带着怨气说。 “妈,等我把这边的事情料理好了,我就回去陪你和爸爸!”安静说。 素珍说:“宝贝,我那个混蛋儿子欺负你了吧?他刚才打电话给我们说了。被我臭骂了一顿,这个混账就是不成气!” 安静流着泪说:“他有他的难处,我理解。”素珍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蓝海说:“你的儿子,真是亲生的!如假包换的亲儿子啊!” 蓝海接过电话说:“安静,你把允诺给我叫回来!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我就不姓蓝!” 安静赶紧劝他:“爸,你别生气,气大伤身!我把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毕竟我和允诺还没结婚。他有他的婚姻自由。那个女孩子也不错,很单纯,知书达理的。二老会喜欢的。” 蓝海说:“就算她是九天仙女,我们也不稀罕。我只要我的宝贝闺女!你要受一点伤害,我们都对不起你的父母!” “谢谢爸爸妈妈对我的疼爱,我会好好的孝敬二老。”安静说。 “时间不早了,闺女,休息吧!”蓝海说。 “晚安,爸爸,妈妈!”安静说着挂了电话。 她站在窗前。外面漂起雨来。水雾中的滨海市,灯光旖旎。五光十色的街道上,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驶过几辆汽车,不知道来去何方。 玉如也走出房间。她拿条小毛毯裹在安静身上。“姐,晚上天凉,小心感冒了。”玉如轻声说。 安静回头看着她那圆润粉嫩的脸,笑了笑说:“我打电话吵醒你了?”玉如说:“不是,我还没睡。” “玉如,你觉得允诺这个人怎么样?”安静突然问她。“我觉得,允诺哥虽然有点油头滑脑的,但心地善良。”玉如说。 “你就是个傻妞!给你个蛋糕就是心地善良。要是打你一巴掌,是不是就罪大恶极?我看你是读书读呆了!”安静苦笑着说。 “姐,其实你不该生允诺哥的气。他对你是一往情深。我们那天,他还是喊着安静。那天他确实是酒后误事,我也是一时冲动!你就没必要较真儿!”玉如说。 “我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说我可以走出自己的梦魇。可以和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的生活,可他还在我心里,从来就没离开过。”安静表情痛苦。 “玉如,你是个单纯的姑娘。允诺其实挺单纯的,有时候就像个大男孩!你们合适,我不行。”安静拉着她的手说。 玉如摇摇头说:“这往后的日子还长,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我想着,也有点害怕了!” “你年龄还轻,慢慢处着看吧!”安静说。 “我想,我还是早些退出的好,就算什么也没发生!”玉如说。 安静苦笑着说:“这又不是小孩过家家,把个男人让来让去!我不想做你们的大媒婆。但也不想看着一个姑娘家,白白被他祸害了!” 玉如脸红耳赤的说:“说的也是,放过他这回,他以后就无法无天了!” 安静说:“所以,以后你得看紧了他!” 三十四章 放下,为了更好的前行 早上,安静送小羽去滨海初中报名。她看到刘长运也在。“安静!这是你的谁?”刘长运过来打招呼。 “我女儿。小羽,叫刘伯伯!”安静跟小羽说。 “刘伯伯好!”小羽喊了声。刘长运惊讶的说:“这么漂亮的女儿啊!娘俩像姊妹花!” 他回头喊:“刘勇,快过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跑了过来。 “阿勇,叫安姨!那个是你的小羽妹妹!”刘长运对小男孩说。 “安姨好!小羽妹妹好!”男孩彬彬有礼的问候。 安静看那小男孩,一头乌黑细密的短发。脸蛋圆圆的,白净的面皮泛着红晕,好像涂了胭脂水粉一般。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双手也是粉嫩雪白,市指尖尖,完全不是男孩的感觉。 再看刘长运,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头发稀疏的接近于光头。一双大牛眼透着凶光,大黑脸膛,满脸的胡子拉碴。 “刘总,这是你儿子吗?真可爱!”安静仔细端详着孩子问。 “是啊!感觉不一样吗?”刘长运打着哈哈说。“没有,挺像的。这眉毛,这眼睛。都挺像你的!”安静违心的说。 刘长运笑了,笑的很开心:“安总不亏是生意人,说假话说的自己都信了!这孩子跟他妈妈还有那么点像。” 安静问:“嫂夫人怎么没来?在上班吗?”“没有上班,在家带女儿。我小女儿才两岁!” “儿女成双,家庭美满啊!”安静说。 “安总净说拜年话!我离婚,又结婚。跟美满不占边!”刘长运说。 安静苦笑了一下说:“这年头,婚姻都快成做游戏了!” 两人正聊着。余鑫从校门外进来。“这个世界真小,又碰上你们了。”余鑫过来打招呼。 “余行长,你也是送孩子上学?”安静问。余鑫笑着说:“我还没结婚呢!我来看我母亲,她是这儿的校长!” “年轻有为的行长还没结婚?”安静很惊讶。“他是挑花眼了!”刘长运说。 小羽拉了拉安静说:“妈妈,我们去报名吧?”安静说:“余行长,刘总,我们进去吧?”两人异口同声:“好,走吧!” 小羽主动拉着刘勇的手。刘勇却比女孩子一样腼腆。小羽忍不住笑了:“你是女孩冒充的男生吧?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刘勇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说:“我是男孩啊!这有啥好冒充的!” “也是的,你看着还挺好看的!”小羽竟然抱着刘勇的肩膀,给他相起面来! 小勇这下更羞的无地自容。脸都快成猪肝色了。“安姨,你看小羽!”刘勇向安静求救。 安静气乐了,“小羽,你撒手!女孩家家,这么疯疯癫癫的!”旁边两个大人都乐不可支。 刘长运说:“小羽,你要是喜欢他,我就把刘勇送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保护他,好吗?” 小羽松开手,竟然煞有介事的给刘长运鞠了个躬,认真的说:“谢谢刘伯伯!”余鑫笑着说:“刘总,你这就把儿子给送人了?” “是啊!我说的话,从不反悔!”刘长运说。安静笑着说:“小孩的话,别当真!” 小羽不满的说:“妈,既然刘伯伯把小勇给我,我为什么不收呢?” 安静看了看小羽说:“小羽,刘伯伯的意思是让你们做好同学,好朋友!一起好好学习,快快乐乐的长大!小勇是很可爱,但他不是玩具,而是个小男生。不可以送来送去的,那样他妈妈会伤心的。就像小羽一样。要是你被人带走了,我也会很伤心的!” 小羽扑到安静的怀里,哭着说:“妈妈,我不要让人带走我!”安静抚摸着安静的头说:“小羽别哭,妈妈不会跟小羽分开的!” “小羽,带着小勇,去教室里报到上课吧!”刘长运说。 “小羽别哭,我们上课去吧!”小勇伸手拉着小羽的手。 看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进了教室。安静的心里五味杂陈。 办完一些手续,安静和刘长运走出来。刘长运对安静说:“既然两个孩子这么投缘。放了学就让小勇去你那边。不是我自揭家丑。现在我这个妻子,对她这个非亲生的孩子,非常的不好。我又常常要出差,照顾不过来。” 安静说:“那可以,但长期了会有问题的!”刘长运说:“生活费我来出!我就是想让孩子过的开心一点!我也少点愧疚感!” 安静看着这个外表粗野,内心却如此细密的男人,很是同情。“我不是说钱,我的意思是,你要想法子,改善他们母子的关系。毕竟,她才是小勇的母亲!” 刘长运感激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我笨嘴拙舌的,不会讲些大道理。要是我话说重了,她又寻死觅活的闹。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把孩子托给你。”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安静说:“有时间的话,我去看看嫂夫人。看我能不能把她说的回心转意。”刘长运给她下跪的心都有了。“大恩不言谢!我在家随时恭候!”刘长运一把抓住安静的手,激动不已。“刘总,你捏疼我了”安静抖着手说。 “嗯,对不起啊!我失态了。”刘长运赶紧道歉。 安静来到蓝海商务中心。允诺在门口张望,一看到她就赶紧跑过来。“安静,我等你很久了。我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 “我是来办交接手续的。今后,来的次数就少了。”安静面无表情的说。 “安静,我可接不了这摊子事情!”允诺急了。安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说要交给你!别自作多情!今天没去送小羽上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安静说。 “我特意今天起了个早,带玉如来财务部报了个到!”允诺解释说。 “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新婚燕尔啊!”安静酸溜溜的说。“你看你!你都已经抛弃我了,还这么挖苦我!”允诺抗议道。 “可你还是我的司机啊!在亚东没学会开车之前。我还没有说要辞退你这个老司机!”安静正色道。 安静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允诺屁颠屁颠的跟着。“你去把几个科室的负责人都叫来。顺便把玉如也喊来。”安静对允诺说。 没有出差的科室负责人都到了。玉如站在人群后面。“玉如,到前面来!”安静喊她。 “这位是林玉如,滨海大学的高材生!刚加入我们公司。现在,我决定把商务中心常务副总经理的职位让她来做。正式任命我会报请集团董事会下达。”安静说。 办公室里一阵骚动。“安总,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对呀!安总,你可不能走啊!”人们七嘴八舌的喊道。 允诺说:“听听人民群众的呼声吧!”“这里没你这个司机说话的份!”安静瞪了他一眼。允诺一缩脖子,退到门口去了。 安静摆了摆手,大家停止了议论。“我知道,大家对玉如还不熟悉。她在商务活动方面,是有过系统深造的。假以时日,她可以让我们蓝海商务公司有更大的发展。” 玉如赶紧推辞:“安静姐,我做个小职员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一步登天,我接受不了。各位同事,也不会同意的!” 安静握着她的手,坦然地说:“公是公,私是私。于私,我并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于公,我欣赏你的才华。这就算你帮我一把,你也还了人情债!” 玉如点点头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佩服过谁。虽然我家境不好,但我学习成绩什么的,从没落在谁后面。可今天我有佩服的人了。我真的从心里往外地佩服你,安静姐。你的美貌让我佩服。聪明睿智让我佩服。我欠你的,也许这辈子也还不清。” “我们别互相吹捧了,开个会,交接一下工作吧!”安静笑着说。 交接完工作,安静离开办公室。同事们一路送到电梯口。“大家回去工作吧!我有空 会回来看看的。”安静跟大家挥手告别。 有的女职员呜呜噎噎的哭了。“别搞得跟上法场似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会在一起工作的!”安静拍着她的肩膀说。 安静临下楼时,给大家鞠了个躬说:“蓝海商务就拜托大家了!”大家异口同声说:“请安总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出了门,亚东打开车门。安静和亚东坐在后排。允诺上了车。“安总,我们去宏利吗?”允诺回头问。 “先去他们的几处工地看看。”安静说。“不通知沈瑞?”允诺问。“先不通知他。别搞得兴师动众的。”安静说。 “好嘞!”允诺一脚油门。汽车向滨海郊区开去。一路上,就见两边吊塔林立,一派繁荣的建设景象。“允诺!”安静喊了他一声。“什么事?安总。”允诺说。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喊我!”安静生气了。“好的,安静,你说啥事?”允诺笑了笑说。“我想,请你明天去机场接一下长安。他要到宏利地产工作了。” 允诺大惊小怪的说:“我的个天,安静,你的心该有多大?心态该有多好?难怪玉如佩服你!我简直对你顶礼膜拜了!” 安静恼怒的说:“允诺,你是吃错药了吗?” 三十五章 玫瑰庄园 允诺说:“我是说,一个前夫,一个前前夫,在一个公司工作。而且都是你的手下。这是多么奇妙的场景啊!” 安静啐了他一口说:“你要不乐意,可以马上回蓝海去,到你的小妾身边去!” “乐意,我没说不乐意啊!毕竟我们是患难夫妻嘛!”允诺说。 “谁跟你说我们是夫妻的?”安静白了他一眼说。 “你自己说过几遍了,还不承认!我可有证人!”允诺说着。看了一下亚东。 “东子,你姐有没有说雪如是小妾!”允诺问。“说过,有至少两次!”亚东掰着手指数了一下。 “有妾就有妻!你都认定她是妾身了,你不是妻,还是什么?”允诺调侃道。 “允诺,你还没完了是吧?当着孩子胡咧咧啥!”安静怒喝着。 “不说了。明天长安几点到机场?”允诺问。“下午五点的航班!”安静说。 “行,我三点开车去。那小羽呢?”允诺问。“我请长运公司的刘长运帮忙送一下,他的儿子也暂时住我那边。”安静说。 “刘长运?华泰跟我说过,那刘长运可是滨海的风云人物。梁山好汉级别的。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身好武艺,打遍了滨海每条街。手下的小兄弟上百人。不知为什么,在四十岁时,就立地成佛了。开了一个运输公司,做的风生水起。” “这人有点意思!”安静笑了。允诺说:“你对他有意思?”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那种混混我不屑一顾。我说他的儿子挺可爱的,女娃娃一样!跟他一点都不像!”安静说。 “哪天去看看吧,我喜欢孩子!要是我们生一个,肯定也漂亮!”允诺说。 “跟你的小妾生去!”安静说。“又来一句,不是!东子,记好!”允诺说。 亚东应了一声:“好的,姐夫!” 安静气晕了:“你这个傻小子!你喊他什么?姐夫!我是该打你呢?还是亲你?” 亚东想了想,突然高兴的抱住安静的小腰,仰着头说:“姐,你亲亲我!姐是不舍得打我的你,对吗?” “你个缺心眼的傻小子啊!难怪读不进去书!”安静是气不动了。允诺几乎要笑岔气了,“你就当他是儿子,亲一下又如何?” “你混蛋!”安静怒吼一声。亚东被吓得一哆嗦。眼泪汪汪的看着安静。 “傻小子,你能不能别这么怕我!”安静说。 “不亲就不亲吧!姐你不生气发火了。我看书上说,女人生气多了,会不漂亮,会变老!我不想让姐姐变老!”亚东委屈的低下了头。 安静心猛地揪了起来。她抱着亚东,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是姐的好弟弟,就你最心疼姐!”亚东搂着她说:“姐,我要陪着你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好,一辈子不分开!”她泪流满面。 允诺把车停到路边,下了车。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他的嘴唇在哆嗦。手抖的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打着。 安静帮她点着香烟。他抽了几口,猛地扔掉烟。一把抱住安静,“静,我们结婚吧!我保证,我以后不再犯混了!” 安静默默的听他说完。然后说:“我们是有感情的,我不否认!而且,谁也不是圣人,谁不会犯点错误?我安静也有错,错就错在不该草率的和你走在一起。现在开始,给彼此留点时间沉淀一下。好吗?允诺。” “好的,上车吧!”允诺说。 汽车开到一个规模宏大的建筑工地。在阳光下,如巨大的城堡一般,无声的卧在原野上。 下了车,来到门岗上,有一个中年人正在无聊的坐着。喝着茶,看着天。“大哥,你们这里的负责人呢?”安静问。 “死了!”那人不耐烦的说。“死了?怎么死的!”安静吃了一惊。“你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吗?”那人冷笑着问。 安静笑了:“我知道,懒死的!” 看着这个穿着时尚,面貌俊俏的女人,那人有了精神:“姑娘,你找我们的负责人有事吗?” “有事,我是宏利工程部的,来看工程进度。”安静说。那人呵呵笑着说:“你就不用看其他的。听听这声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声音?”安静问。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那人说。 “没有!”安静摇摇头。 “没有就是没人干活,没人干活哪来的进度?”那个人说。 “那怎么就停工了?安静说。 “怎么停工?欠账了呗!”那人说。 “工程款不是一直按时发放的吗?”安静说。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个人苦笑着说。 “真不明白?”安静说。“这你得找领导了。不过他也不会说实话!”那人说。 “那我可以先进去看看吗?”安静说。 “那不行,没项目部的人带,你们不能进去!”那人说。 “项目部在哪里办公?”安静问。 那人朝大楼的东边指指。“顺着这条路,一直向东走五十米,就是项目部的办公区。” 有几间简易房整齐的排在工地旁。安静在一间挂着“宏利地产玫瑰庄园项目部”的门口停下脚步。她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传出来。 “黄经理!你再不加钱,我和兄弟们就开不了工!”有人说。 “你不要贪得无厌!工程经费都是足额发的!不可能再有多的给你!你不开工,就让别人干!耽误了工期,我日子不好过,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个黄经理呵斥道。 安静敲了敲门。“进来!门没锁!” 安静走进去。屋里有四五个人,三张办公桌。有坐的有站的。两个站着的人,正吵的面红耳赤。 “这里谁是负责人?”安静问。 “我是项目经理,黄福生,你有事吗?”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说。 “工程为什么停工?”安静问。 “他是工程队队长林子业,是他让工程停下来的!”黄福生指着他对面的一个小伙子说。 安静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你好大的权力啊!说让停工就停工啊?”安静微笑着说。 “小娘们儿,你算哪根葱啊?来这边管闲事!”他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安静沉下脸,“我不是葱,也不是蒜!我是宏利总部过来的!你!马上去组织人开工!立刻!” 林子业颠着脚,满不在乎的说:“就是沈总来了。也要给我钱,我才开工!” 安静拿出工作证拍在办公桌上,“谁是副队长?”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说:“我就是,请安总吩咐!”安静说:“你现在是队长了。马上去开工!”“是!”那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什么情况?”林子业问。“你呆会儿,跟我回总部!我看沈总要不要养你这个猪八戒!”安静说。 “黄经理,你陪我去工地转转,介绍一下情况。”安静说。黄福生像见皇妃一样,连眼皮也不敢抬。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林子业跟在后面,问旁边的一个小工头,“兄弟,那个娘们儿是什么人物,你们怎么都跟孙子似的?” 小工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真想一下呼死你,你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她可是我们老大心尖上的人!就跟宠妃差不多!你敢对她不敬,老大能扒了你的皮!” 林子业一愣一愣的,“她是干什么的,叫啥名字?” 小工头都快崩溃了:“我告诉你,她叫安静!干什么的?干老板娘的!现在开始,你给我安静!别说话了!静等老板收拾你吧!” 安静仔细的听着黄经理和几个工程师的介绍。还不时的拿过亚东带着的笔记本,做些记录。 “这个工程刚刚开始不久,但经费确实有点紧。但在不增加人工成本的基础上,应该能坚持到工程结束。”黄经理说。 “工人师傅们辛苦一年,就为挣点血汗钱养家糊口!钱的事情我立刻给你解决!”安静说。 她拨通了沈瑞的电话,“瑞叔,我是安静!” 沈瑞问:“安静,我在公司等你,你去哪里了?”“我在玫瑰庄园,我想请你马上给工地上拨点款救急!”安静说。 “好的,我马上叫财务去办!”沈瑞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安静刚回到项目部,项目部的会计乐的跟吃了一罐蜜似的:“黄经理,现在可以给工地上的兄弟们加工钱啦!”黄经理也是喜得满面红光。 “不光是加工资,工人的伙食,住宿条件都要改善。尽快增加个食堂!不能再让师傅们吃盒饭了。”安静说。 喜讯很快传遍整个工地,工地上一片欢腾。连机器的轰鸣声也是那么的欢畅。 “是林队让我们加工资了吗?”有不明就里的人问。“还林队个屁,你没看队长换人了吗?看到没有,那个漂亮的小仙女!是她给我们送福气来了!”有知情的人说。 一传十,十传百。人们都知道宏利有个又厉害,又关心工人的小仙女。 当安静要离开工地时,工人们都在各个岗位上,向她挥手致谢。安静也挥手向大家告别:“师傅们辛苦了!宏利地产的发展,就靠大家了。” 林子业在车里坐着,像蔫了的狗尾巴草一样弓着腰,抱着头。“我这算是混到头了!”他嘟囔着。 三十六章 男人的较量 亚东看着垂头丧气的林子业,笑着说:“谁让你惹我姐的,这下完蛋了吧!” 子业看看亚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国舅大人,救救小弟吧!你跟娘娘求个情,把我就当个屁放了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允诺听着烦了,回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你失心疯啦?” “一个臭开车的,别跟我说话!我烦着呢!”子业瞪了他一眼。 安静坐到车里,问他:“林子业,你说谁是臭开车的?” 林子业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娘娘饶命,小的口不择言!该死!”林子业扑通一下跪在车里。 “至于这样吗?吓得都胡言乱语了!”安静把他扶起来坐好。 “林子业!”安静喊他。 “在,”他又要跪下去,被亚东拉住了。 “年龄?”安静问。 “30岁,未婚!”子业答。 “学历?”安静问。 “学历?初二辍学,混江湖!”他迟疑了一下说。 “什么时候来的宏利地产?”安静问。 “18岁来的!”他说。 “一来就在工地上吗?”安静问。 “没有,开始我是在公司总部做保安队长的!”他有点小得意。 “那怎么又跑到工地上去了?”安静问。 “我跟客人打架,被客人还打伤了!然后还差点被皇后娘娘开除。幸亏大哥把我保了下来!” 安静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个大侠,怎么没让客人打死你!你个闯祸的胚子!” “娘娘,你就饶了我吧!把我放了!”子业哀求道。 “这算啥称呼?叫安静也比这好听!”安静觉得这个人挺滑稽的。“小人,真不敢冒犯您的名诲!”子业惶恐不安的说。 “好吧!你爱怎么称呼,就随便你吧!”安静说。 “谢娘娘开恩!”他头一下撞车顶上。疼的直呲牙。“你可不可以老实点!就你闹腾!我带着你,也算为民除害了!”安静笑着说。 安静带着子业到了沈瑞的办公室。 “你跟瑞叔说说具体的情况吧!”安静说。林子业哭丧着脸,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双膝跪地求饶:“大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就饶了我这回吧!” “你这回是想让我的上千号兄弟没饭吃了,我还怎么饶你?”沈瑞气的都想踹飞他。林子业看看安静。见安静看着窗外,一语不发。 “你为什么要要煽动工人停工?你说出个缘由来!”沈瑞怒火中烧的说。“我就是看不惯黄胖子那副嘴脸!”子业咬牙切齿的说。 “黄经理是刨了你家祖坟了吗?他什么嘴脸挨你球事啊?”沈瑞吼道。 他气的连声咳了起来。安静赶紧扶他坐下,轻抚着他的胸口说:“瑞叔,别动气了,幸好没出大事。以后这个混球,就交给我来管吧!” 沈瑞看着安静。拍拍她的手背说:“我这兄弟,跟了我十来年了。吃过苦,受过罪。人有点混,但心眼不坏。我就把他交给你调教了!”安静点点头。 “谢谢娘娘!”子业竟然给安静磕了个头。“什么娘啊爹啊的,叫安姐!”沈瑞蹬了他一脚。 安静的办公室,沈瑞特意亲自指挥布置。一张淡蓝色的实木办公桌。一台最好的进口笔记本电脑。地板墙纸都是粉红色的。沙发和老板椅都是乳白色镶金边。落地大窗上挂着淡雅的蓝色天鹅绒窗帘。 安静对沈瑞说:“瑞叔,这太奢侈了吧!” “对你来说,这一点都不奢侈。因为,你是我的公主!我还要帮你建一座宫殿!”沈瑞深情的看着她。 安静躲着他的目光说:“长安明天来我们公司。他是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我们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瑞叔,你没意见吧?” 沈瑞双手扶着她的肩,身体微微震了一下。“好的,你决定的事,我没意见。”沈瑞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傍晚,允诺接上了小羽和刘勇,到安静在宏利小区的新家。 沈瑞就住在对门。安静也把他喊了过来。 “我家亚东的厨艺相当不错的,大家别客气,只管开吃!”安静笑着说。桌上杯盘罗列,菜肴香气扑鼻。大家吃的不亦乐乎。就小勇在一旁细嚼慢咽,心不在焉的样子。 允诺看着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顿生怜惜之心。 “孩子,不好吃吗?”允诺问他。“好吃!”小勇眨巴眨巴大眼睛说。“叔叔给你夹菜,你慢慢吃,不急。”允诺说。 小勇埋头吃着饭,允诺给他添着菜。那眼神就如同慈父一般。 吃过饭,允诺做起了孩子王,和三个孩子一起打游戏,看电视。 安静陪着沈瑞到小区里去转悠。 “瑞叔,你有没有以后公司的发展设想?”安静问他。 “我们公司做了这么多年的地产生意。钱是挣了点,但总不是长久之计。可我这脑袋里,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沈瑞说。 “我经常在想,我们能不能走远一些。滨海的城市规模在扩大,地产和各个行业联系会更加密切。我们宏利不能只顾盖房,而忽略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安静说。 “你年轻,脑瓜子比我好使!我都听你的!”沈瑞笑着说。 来到一处小公园。沈瑞说:“安静,我们去那边坐会儿,聊点私事可以吗?”安静点点头。 他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沈瑞微侧了侧身,看着安静。在草坪的灯光中,她那张脸,让沈瑞砰然心动。“安静!”沈瑞轻声喊她。 “嗯!叔,你说?”安静转过脸,笑盈盈的看着他。 “长安来了,你有跟他复婚的打算吗?”沈瑞说。 安静摇摇头说:“我就没考虑这事!现在带着小羽,我们娘俩过的挺好的!对了,还有亚东!是个挺好的三口之家!” “瑞叔,你不打算再找一个伴?”安静问他。 “想啊!天天想,年年想,可我想的人不同意啊!”沈瑞说。 “要我去做个大媒吗?”安静说。 沈瑞摇摇头说:“恐怕有点问题!” “那个女人有多厉害,瑞叔这样的钻石王老五都看不上?”安静说。 “是啊!那女人可漂亮,也可厉害了!”沈瑞说。 “那个人是谁呀?”安静好奇心爆棚了。 沈瑞掰过她身体,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那个女人叫安静!” 安静笑着说:“瑞叔,你也开始没正形了!” 沈瑞把她抱在怀里,喃喃的说:“安静,你听我说。我知道,可能我永远走不到你心里去。可你依然是,我沈瑞最喜欢的女人!当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我的心占满了!” 安静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他说着。不说话,也没有生气发怒。 她觉得他宽厚的胸膛很安全,很温暖。这不就是每个女人都向望的吗? 安静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那么的沧桑。“瑞叔!”安静喊他。“嗯,安静,你想说什么?” 安静伸出一只手,抚着他下巴上浓密的胡须说:“你就这么喜欢我?我没有什么才能,又不是国色天香。你这么有钱的大老板,还能找不到更好的?” “安静,你这是捧我呢?还是挖苦我?我是很有钱,可我不想用钱去买感情。那样跟在会所里找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啊?”沈瑞说。 安静突然揪住他一缕胡须说:“老头!你在会所里养了多少女的!你说?”沈瑞疼的一激灵,赶紧解释:“别生气啊,我就是做个比喻!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以前你有个叫李丽的女人,你敢说没有?”安静冷笑一声。 “那个女人是在会所的,但她社会关系很复杂,我对她是敬而远之。那次,允诺受伤,也就是她指使人做的事情。本来是想打我,结果打错了人。这都是有案可查的。”沈瑞解释道。 安静没说话。捋捋他的胡子。“安静嫁给我吧!”沈瑞看着她的脸。安静坐正了身子。 “我嫁给了长安,一年不到就各奔东西。答应嫁给允诺,又无果而终。可这两个男人,还没有离开!你再闯进我的生活,你让我怎么与你们相处?”安静无奈的说。 沈瑞沉默了。“难道你不想,跟他们一个或两个有个了断?”沈瑞说。 “我想了断,可我狠不下心。因为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安静说。 “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去做个了断!”沈瑞说。“瑞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静慌乱的说。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他们任何人。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会安排的妥妥帖帖。”沈瑞说。 “怎么个安排法?”安静问他。 “我是这么想的,长安来公司后,做工程部总监。我给他一个新建的海景公寓项目,在海湾村那边。长安是个忠厚人,我跟他谈我们之间的事,他应该不会有反对。”沈瑞说。 “允诺是个遇事爱犯混的人。我找他谈这个事可能有点麻烦!但我听说,他在蓝海有新女友。我可以给他一个宏利驻蓝海商务的代表职位。”沈瑞说完他的计划,看安静的反应。 “不错!你把他们支开了,就可以乘虚而入了!”安静揶揄道。 沈瑞笑着说:“可以这么理解!”安静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老奸巨猾!”沈瑞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谢谢夸奖!” 三十七章 爱已零落 这天下午,允诺早早的在机场候机楼外等着。洛长安拎着简单的行李,风尘仆仆的走出候机楼。允诺喊了声:“洛长安!”长安看到他,便走了过来。 “我奉你前妻之命,在这边恭候大驾!”允诺说。“安静呢?她怎么没来?”长安疑惑的说。 “你前妻现在可是大忙人啊,今天有好几个会议要开,所以只能由我这个专职司机来接你这个陈世美了!”允诺冷嘲热讽的说。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别光头骂秃子了!”长安说。“洛长安,是想挑事啊!”允诺说。 “算了,不坐你车了。我对你不放心,我打车过去!”长安抬腿要走。“别介,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认真了!兄弟,上车!”允诺连拉带拽,把长安塞进车里。 到了宏利地产楼下。长安下了车。安静在楼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踢掉了皮鞋跑下楼去。 长安看到安静一身红色连衣裙,只穿着白色袜子跑了出来。就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安静,我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长安说。 安静突然推开了他,转身上楼去了。长安尴尬的跟着走了上去。沈瑞满面春风的在电梯口等着。手上拎着红色的小皮鞋。 “安静,你看你,鞋子都掉了!”沈瑞蹲下身。捧起安静的一只脚,拍了拍,又吹了吹,套上皮鞋。然后同样的动作,套上另一只鞋。安静的手搭着他的肩膀。 长安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洛工来啦!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是沈瑞,安静的助手!”沈瑞站起来,友好的伸出手。长安看着安静。安静站在沈瑞旁边,面无表情。 长安握着沈瑞的手说:“我久仰沈总大名,您可是滨海的传奇人物啊!” 沈瑞哈哈一笑说:“我就是一个包工头,洛工高抬我了!这次,洛工能加入我们宏利,我感到非常的高兴。你是我们安总的老熟人。今后,希望我们能够通力合作。” “好了,瑞叔。官话就不要讲了,就请长安,请洛工程师到我办公室里,谈工作吧!”安静说着先进了办公室。 沈瑞笑了笑,请长安走了进去。 安静说:“瑞叔,我想把这个办公室让给洛工。我去你那边办公,可以吗?” “行啊!可是现在没有现成的办公桌。”沈瑞说。 “不用,我搬个椅子坐在你旁边就行了!你那桌子不是挺大的吗?”安静说。 “那行!”沈瑞同意了。 长安坐在沙发上,感觉别扭的很。“沈总,我的工作,怎么安排?”长安问。 沈瑞看了一眼安静。安静说:“你的工作,我跟沈总商量过了,你主要负责工程部这一块的事情。沈总还决定,把滨海海景公寓项目交给你管理。具体的细节,沈总跟你谈。我先下班了。等会儿你跟沈总一起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瑞把长安带到宏利小区。 “你是到我家来坐呢?还是去对门?”沈瑞笑嘻嘻的问他。 “当然是回家!”长安很肯定的说。 这时,门开了。安静说:“瑞叔,过来吃饭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天天蹭饭吃!”沈瑞笑着说。 “你是我叔,来这边吃饭,理所应当!”安静说着,挽着他胳膊就进去了。门开着。 长安进也不是,走也不是。“门口那个人!你要不要进来啊?不进来我就关门了!”安静在房间里喊。 “爸爸!”小羽蹦了出来。把长安推进了门。“我爸爸回来了,亚东,小勇。这是我的爸爸!”小羽兴奋的抱着长安的腰不撒手。 沈瑞问:“安静,还有个蹭饭的人呢?” 安静说:“我让他回蓝海商务,陪他的小妾!”“小妾?”沈瑞大惑不解。 亚东在一旁笑着说:“沈伯伯,小妾就是勾引我姐夫的那个女人!” 安静瞪了亚东一眼说:“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叫他姐夫。搞得跟真的一样!” “姐,我不说了,大家吃饭吧!”亚东说。 吃过晚饭。安静安排几个孩子睡觉。小羽吵着要爸爸,小勇也跟着起哄。安静又好气又好笑。 “长安,进来坐会吧!不然这两个小祖宗太平不了!” 在客厅干坐着的长安,这才敢走进房间。“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么俊俏!”长安问安静。 “是个小男孩,是小羽的同学。他父亲常年在外跑车。后妈待他不好。所以托我帮忙带着。”安静说。 “安静,你是个好母亲,把小羽养育的这么好!”长安说。“我就是帮别人带孩子的命吗?”安静看着他问。 “那我们复婚吧?”长安说。 安静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想有个家。有真正的自己的儿女。可这几乎都快成奢望了。我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 “那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长安问。 安静看着他,摇摇头。“覆水难收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还要让我跟你在一起工作?”长安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忘掉你,可我做不到。说句心里话,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夫妻之情?”安静说。 “我也讲不清楚,我们或许就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长安说。 “以前还经常做梦,现在梦都很少做了。清醒过来才发现,把梦当成现实是多么的可笑。”安静说。 长安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安静,你一直说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能跟我讲吗?” “可以。那就是一个很长,很奇诡的梦。梦中的我也叫安静,但你不叫洛长安,你叫完颜昭,是个皇帝。而我是你的皇妃。我们在一起恩恩爱爱过了很多年。还有了一个儿子。”安静娓娓道来。长安静静的听着。 “后来呢?”长安看安静不说了就问。“后来,我们到了一条大河边,被人打落河中。我最后见到你,是在一块大青石上。眼睛闭着,无声无息!”安静说到这儿,突然感觉头好痛,仿佛要裂开了一般。“长安,我头疼,特别疼!”她扑到长安的怀里。头疼的钻心。 长安慌了,看她的脸色惨白,白的像一张纸。黄豆大的冷汗直掉。 长安抱起安静,他跟闻声跑出房间的亚东说:“你看好家,和弟弟妹妹,我带你姐姐去医院。”亚东说:“姐夫,你先别急,我喊沈伯伯开车送你们过去!” 沈瑞开着车。长安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安静,直奔医院。 “安静,醒醒!安静,你别吓唬我!”长安大声喊着,她没有一点动静。 这时的安静,头已经不疼了,感觉飘飘忽忽,昏昏沉沉。 安静听到有人在喊。“长安,我怎么看不到你!”眼前明亮一片。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咚”的一声响,她眼前一黑,仿佛掉进无底的深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记忆仿佛也在被渐渐抽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老鼠!”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两个字!她最害怕的两个字。 她以高八度的声音大喊一声:“有老鼠!” “老爷,静儿醒了!她醒了!”有人在惊喜的喊着。 安静睁开眼睛,看到一间布置简约,却又古色古香的闺房。粉红色的帐幔,挂在床前,墙上挂着仕女图,花鸟画。一张书桌摆在窗前。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几卷线装书。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身穿着鹦哥绿的袍子,坐在书桌旁看书。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从他那边发出来的。 小孩被她的尖叫惊到了。回转头来。安静暗叫一声,我的天!这是人,还是仙啊!长发散在背后,乌黑亮丽。一张瓜子脸,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乌黑的眸子好像能摄人心魄。小巧的菱角嘴,红唇微翘。十指尖尖,正拿着一本二十四史。 “静儿,你醒啦!可把父亲母亲都急坏了!”那人对她说。 “你是谁?”安静一开口,却是女孩子的声音。“头摔坏了!我都不认识了!”那人哭笑不得。 “静儿醒了吗?我看看!”一个员外打扮的胖老头,由一个年轻女人扶着跑进来。 安静彻底弄蒙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头脑里,是空的。 她愣苛苛的躺在锦被下。两眼看着帐顶。 “静儿,老爷来看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呀!”年轻女人说。 “娘亲,爹爹,你们不要吵静儿,她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谁都不认识了!”那个小孩说。 “昭儿,静儿虽是个陪读丫鬟。但从小与你一起长大,就如亲姐妹一般无二。这次受伤,是因你而起,你要好生照料!”女人斥责道。 “孩儿记住娘亲的训示了。”儿答应着。 女人坐在床边。“昭儿,你拿着菱花镜,娘亲给静儿梳个头。” 镜子里,是个明眸皓齿的俊俏丫头。十二三岁的年龄。黑发有点凌乱。女人手脚麻利的给梳了两个小发髻。还插上几朵亮闪闪的珠花。“我家静儿就是个美人坯子,以后长大了,给哥儿当个媳妇,可好?” 三十八章 佳人难再得 对镜贴花黄。小丫鬟成了小美人。老太爷和如夫人都高兴的笑了。 镜中一阵亮光闪过,她如醍醐灌顶一般。 安静也想起了一些事。眼前的小孩,是秦府的二少爷秦昭。秦府是开封的大户。盐,茶叶,丝绸。瓷器,都有经营。掌门立户的是长房长子秦嗣业。他长年在外奔波。家里的事情都有他父亲,秦福泉主持。 秦福泉有一妻二妾,发妻王氏夫人,吃斋念佛,不理家事。他是长子的生母。妾,李氏,刘氏,分管家业。李氏是二公子的母亲。刘氏生有一女。 她,安静从幼年被送到秦府,一直跟二公子在一起,读书,习字。如同胞一般。 “静儿,真漂亮!”秦昭放下手里的书。 “少爷,你就天天夸我吧!家中那些个姐姐妹妹,都要把我恨死了!”安静不满的说。 “嫉妒是人的本能。但要把嫉妒当成恨,那就是扭曲了自己的灵魂!”秦昭摇头晃脑的说。 安静捂着嘴笑了。 “我得赶紧起来,我还没给老爷和夫人请安呢!”她突然想起,每天给秦家老爷太太们请安,是她必做的功课。 “静儿,你身子弱,无需那些虚礼了!”李氏不让她起来。一旁的老太爷也说:“静儿啊,要不是你在掉进九曲溪时,挡了昭儿一下。昭儿就危险了!你是我们秦府的恩人。今后,就不用那么客套了!” 她记起来了。那天上元灯会。她和家中的小厮秦安,陪少爷去九曲溪观灯。 九曲溪,是清溪镇最长,最宽的一条溪流。弯弯绕绕,由西向东。把偌大个镇子一分为二。溪畔好多垂杨几乎伏到水中。 两边酒楼茶厮和普通住户都张灯结彩。一条不很宽的街道,被观灯赏景的人流塞满了。 十六岁的秦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在人流中艰难行进。三个人都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出来看什么灯了。“安哥哥,少爷,我们回吧?”安静扬着小脑袋说。 秦安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她说:“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三个人几乎是被推搡着,向着河的东边走。“你们可不可以不推,好好走路不会啊!”安静奶声奶气的呵斥道。后面的人,被惊了一下,几乎同时放慢了些脚步。 秦安笑着说:“我们的小安静,威武霸气啊!”三个人稍微感觉好了些。一边看着两岸的花灯,一边朝前走着。不知哪个不嫌事大的,喊了声:“快看!放河灯了!” 人们看向河面时,果然在对面的一个小码头上,有人在放一盏盏的小河灯。刹那间,河面上仿佛星辰闪烁。 失控的人群拥向河边。虽然,三个人竭力想站住脚。但还被人群裹挟着,跌跌撞撞的走向河边。 河边有两尺高的石条栏杆,挡住了人群。但秦昭的脚步收不住了,松脱了秦安的手,直直的冲向溪边! 安静一转身冲到秦昭面前,把他推到秦安身上。秦安抱住了秦昭。电光火石之间,安静如一片被风卷起的红叶,飞起,又落入冰冷的溪水中。 安静昏过去的刹那,听到秦安和秦昭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安静!快救命啊!” 安静猛一激灵,她问:“少爷,我是被谁救的?”秦昭说:“是瑞王府的小王爷和他的常随们救了你!把你送回来后,连口姜汤都没喝!” 刘氏掸了掸眼角的泪。“这个小王爷,彬彬有礼的,身上的袍服几乎湿透了。脸都冻的青紫色。只裹了个被子就走了!老爷第二天给抬去的一千两银钱,给还回来八百两。说收那二百两,给两位感了风寒的常随看病的。” 安静也感激的说:“我身子好些,就去瑞王府,拜谢小王爷和救我的那些哥哥们!”李夫人说:“那是应该的,我们还要高攀个亲眷,常走动走动。”老太爷也连连点头称是。 老太爷和李氏刚走,刘氏带着女儿秦倩儿也来看安静。 刘氏与李氏不睦,但她也挺喜爱安静这孩子。一方面,这孩子礼数周全,温婉可人。另外,还占了点实在亲戚。论辈分,安静是她的外甥女。 “静儿啊!你可吓死姨娘了!要有个山高水远的,我都没脸活着!”一进来,刘夫人就哭个稀里哗啦。旁边的倩儿也哭的梨花带雨一般。 安静强撑起身体,笑着说:“姨娘,莫要再哭了,表妹也莫哭。让你们伤心坏了身子,倒是静儿的不是了!”刘氏止住悲声,给女儿也擦了眼泪。 刘氏坐在床边,抱着安静。“在这个家里,姨娘没让你讨一点好处,却还让你担了如此大的风险!我怎么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姐姐啊!”刘氏伤感的说。 二公子过来见礼。“姨娘早安。”刘氏很对这个对头的儿子,倒也没有反感。甚至还有点亲近。“昭儿啊!读书读得怎样了?可考功名了?” 秦昭恭敬的垂手侍立。“回姨娘的话,儿子现在是童生,今年春围就要到了。考个秀才是有把握的。” 刘氏喜笑颜开,“那就是了,我们秦家三代白衣,终于可以有个身带功名的人,光宗耀祖了!” “益生哥哥也挺厉害的,秦家这么多的生意,就靠他操持着。一家百十口人的生计就指望着他了。”秦昭满满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益生也不易啊!”一提秦益生,刘氏的眼中有种异样的神情。倩儿才十岁,她和这个表姐很是亲热。虽然,她贵为秦家三小姐,但和安静亲热的不分彼此。 她娘亲跟安静讲话时,她已经爬上床,跟安静挤到一个被窝里。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要进被窝,那怕脱掉鞋也是好的!下来!”刘氏这才发现,女儿穿着绣鞋,就钻进了安静的被窝里。 倩儿抱着安静的腰,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就是不下去了。 “没事的,姨娘!让倩儿跟我玩会儿,我再请少爷送她回房!”安静笑着说。刘氏瞪了女儿一眼,告辞出去了。“姐姐,我给你看我的新绣花鞋!”倩儿得意洋洋的,脱下鞋递给安静看。 安静接过鞋,那上边,掐金丝,走金线,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你娘真的是好手工啊!”安静赞叹不已。 “这可不是我娘做的!是益生哥哥给我买的,是在那个叫什么地方来着,叫苏,苏什么的地方买的,买了好几双!”她歪着头说。“苏州!”安静说。 “姐姐你真聪明的紧!是苏州!我现在这双就送给姐姐了。”倩儿说。“姐姐脚大,穿不了倩儿的鞋。”安静说。 “少爷,安哥哥呢?”安静问秦昭。“被爹爹关在柴房!”秦昭说。“为什么啊!”安静惊愕的花容失色。 秦昭哀伤的说:“爹爹怪安哥哥没带好我们。准备关上几天,把他卖到军前效力。” 安静想起来。可身体软绵绵的。“少爷,能麻烦你扶我起来吗?”安静说。 “可以,你是想去跟爹爹求情?”秦昭美目放光。“是啊!少爷,别啰嗦了!”安静急了。 秦昭把倩儿先从床上抱下来。穿好了鞋说:“一会儿,你见到爹爹使劲哭。姐姐和你二哥要去救个人!”倩儿点点头,开始酝酿着情绪。小眉毛快掐到了一起。 秦昭把安静扶起来,披上丝棉披风斗篷。穿上绣鞋。“静儿你搭着我的肩,慢慢走。不着急!”秦昭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腰。 三个孩子出了书房,直奔秦老太爷的卧房。穿过一个花园,和一进院落,来到雕梁画栋的正房。 秦昭在门外轻咳一声喊道:“爹爹可在屋中,昭儿求见!”“进来吧!”秦老太爷应了声。 “儿啊!不在房里读书。带着妹妹们窜到我这边来干嘛!”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有点生气的看着秦昭。 秦昭给倩儿使了个眼色。倩儿心领神会,哇的一声哭开了,安静也跟着跪地大哭。老太爷看两个宝贝疙瘩哭的伤心,顿时慌了手脚。“心肝啊!都别哭,爹爹的心都被你们哭碎了!什么事说吧?” 安静泪流满面的说:“老爷,你不要把安哥哥卖了,少爷是他救下的啊!他可是少爷的恩人,我们秦家可不能忘恩负义的!” “好好!不卖了!起来吧!”老太爷把安静搀了起来。“快扶静儿回房!别着凉了!”老太爷命令秦昭。 秦昭扶着安静回书房去。倩儿被老太爷送刘氏房里去了。 安静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就咳了起来。秦昭又是煎汤熬药,又是端茶送水。忙的不亦乐乎。“让你一个少爷来伺候我一个丫鬟,不合规矩啊!” 秦昭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从你初来秦府至今,我们同桌而食,同榻而眠,同进同出。你我就是系在一根丝线上的雀儿,你飞我也飞,你停我也停。哪天飞不动了,你我就是混在一起的一堆羽毛!” 安静捧着他俊俏的脸蛋说:“我的哥儿,你怎得如此多愁善感?开心点!你可是个男孩子!你要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然后做大官!” 秦昭点点头,然后站在床前作了个揖。拿腔拿调的说道:“下官这厢有礼了!” 安静格格的笑了。 三十九章 黑水城 服了几天的汤药。安静的病也好了许多。趁着天气好,秦老太爷叫了一乘小轿。安静和秦昭坐着轿,秦安拎着礼物跟着。一行人去五十里外的瑞王府登门拜访。 瑞王府房子不少,但没有人们想像中的气派。甚至还有点寒酸。 门口,有上马石,下马石,还有一对石狮子。但似乎比清河县衙的还小几号。特别是那石狮子,不如说是石狗还形象点。 府门口两个家丁,无聊的靠着石狮子打盹。秦安让小轿停到院墙边。他扶着安静和秦昭出来。 三个人走到门口。秦安跟家丁打招呼:“兄台!醒醒!”家丁吓了一跳。睁眼看到是一个仆人打扮的小伙子,就随口问:“有什么事?”秦安作了个揖说:“烦劳兄台通报小王爷,就说清河秦府来人求见!” 家丁一听,堆起笑脸说了声:“管家请少待片刻!”他撒腿就跑进了府里。 没有多少时间,正门大开,里面跑出来十来个随从。人群中簇拥着一个头戴金冠的英俊少年。 秦安抢步上前跪拜施礼,“秦府家奴秦安,叩见王爷千岁!”少年双手相搀,“秦管家不必多礼。” 秦昭和安静随后也跪下施礼。少年笑眯眯的,把两个小孩儿扶了起来。“弟弟,妹妹难得光临。快进府一叙!” 到了花厅待茶。少年轻拉着安静的手问:“妹妹,身子骨可好些了?”安静头也不敢抬,低低的声音说:“好些了!” 少年自我介绍说:“我叫赵若离,妹妹的芳名是?”“奴婢名唤安静!” 少年说:“我与你少东主是莫逆之交,妹妹无需生份了。”秦昭笑着说:“少王爷,你看我妹妹怎样?我所言非虚吧?” 少年击掌而笑,“果真是国色天香,貌若天仙啊!” 秦昭说:“若是少王爷有意,纳为侧妃可好?”若离神情暗淡下来。“帝王之家,身不由己啊!我喜欢妹妹,但若要纳妃,还要父王首肯。” 安静跪下来,对若离说:“奴婢的命是王爷救的,总是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奴婢愿终生伺候王爷,至死方休!” 若离扶起安静说:“妹妹言重了!我们这个王府是个不被人待见的所在,妹妹若留下小住几日未尝不可!” 秦昭跟秦安要告辞回去了。秦昭说:“我把妹妹留在府上,还望少王爷善待她!”若离应承着。 送走秦昭,秦安。若离回到府里。他把安静拉到身边,像看珍宝似的,看起来没个够。“王爷!”安静羞怯的喊了声。 “不要叫我王爷,唤我若离。”若离搂着她的肩。“嗯,若离,能否带静儿看看府中景致?”安静说。“好的!”若离答应了。 从大门往回走,是王府正堂。这是所有房子中最高大的。突兀的建在一座高台上。上去要走几十级台阶。台阶上布满了青色的小草,看着应该是有年头没人来了。正堂大门挂着大铜锁。锁眼已经被铜锈堵死了。锁身锈迹斑斑。两人只能在正堂前的平台上,逗留,观景。 “若离,为什么这房锁上了?”安静问。若离叹了口气说:“我们瑞王府的王,从一出生,就是带罪之人!” 安静惊的嘴都合不上。若离看她那吃惊的小模样,不禁笑了。“其实这样也不错!闲云野鹤,少了许多利益纷争!不用战战兢兢的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安静蒙圈了:“若离,王怎么就有罪了?小孩有什么错!” 若离看了看正堂上面那块匾,虽然已经斑驳不堪,但还能看见模糊的字迹“钦封瑞亲王府”。 若离说:“四十年前,汴州发生了一次失败的叛乱。我爷爷,就是老瑞王,虽没参与其中。但他的部属将士,不少被裹挟在乱军中。因为我们是皇帝的宗亲,所以没被满门抄斩。但这个瑞王头衔就是罪人的像征了。” 安静说:“那就不能和皇帝说,不论大人有没有错,小孩子是无辜的啊!”若离看着她天真的表情,不仅哑然失笑。“我是很想跟皇帝哥哥去讲个道理!但瑞王是严禁离开封地的!” “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玩!”若离扶着安静,下了高台。 高台下,亭台楼阁错落,野树杂草丛生。 “这里怎能如此荒凉?没有人住了吗?”安静问。 “有许多楼阁里都住着人!”若离说。 安静再次被雷到了,“这王府的下人,竟如此懒散!” 若离笑的差点岔气了。“妹妹你错怪下人们了。我们这是有朝廷沼命的!一不可私藏兵器,二不可习武,三不可整修王府。” “时候长了,房不就塌了吗?”安静想着就害怕。“塌了就对了,我们的罪就消了!”若离竟然一副向往的神情。 “房倒了,住哪里啊?”安静问。 “若真的塌了!我的族就散了。走到哪里住哪里!”若离笑着说。 安静觉得若离做这个王,还没有秦益生那个生意人自在。“我们去那里面看!”若离带着安静走进一片密林。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路都是掩藏在杂草中。若是没人领,进去了出不来。若离把安静抱起来往前走。安静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幽暗的林子,惊恐万分。 安静牙齿打着架问:“若,若离。这里怎么这么黑啊?”若离轻声告诉她:“这里叫黑水城!陌生人进来,有死无生。”安静轻轻啜泣着说:“我也是陌生人,我就没命回家了吗?”若离笑着说:“我抱着你就没事的!” 安静紧紧地搂着他。靠在他怀里,大气也不敢出。安静闭着眼睛。只听见耳边有踩着树叶的沙沙声。有树上滴下的水,掉在她脸上。水好凉,穿过树林里的风也是刺骨的凉。她衣衫有点单薄。不禁微微发抖。 若离停下来,用腿接住了她。腾出一只手解开罩袍,把安静整个人裹在胸前,就如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安静觉得温暖了许多。 走了很久。两人来到一片开阔些的地方。若离来到一棵横卧的巨树旁。他放下安静。安静一下觉得自己变小了。她惊慌的抱住若离,“我们怎么变小了!” 若离拍拍她的背说:“静儿别怕,这不是我们变小了,而是这树太大了。”安静重新打量这棵大树。这树虽倒卧着。那树干高的安静要使劲仰起头,才能看到最上面的天空。 “静儿,我们的黑水城到了!”若离说。安静环顾四周。除了树林和杂草。连一块砖,一块瓦都没有。“哪里有城啊?”安静疑惑不解。 若离指着大树说:“这就是我们的黑水城。”说着,他在树干上有节奏的敲击。安静感觉地面在微微颤动,安静扑上去拉开若离,大喊:“地动了,快跑,树滚过来就跑不掉了!”若离镇定的说:“莫怕,这不是地动,我们这就进城去了!抱住我,别乱动。” 地面上腾起淡淡的烟尘。地面露出一个大窟窿。安静和若离站在了一个平台上。他们面前是两扇高大的城门。城门缓缓打开。很多人都披着黑斗篷,站在城门后面。安静诧异万分。 “我们进去吧!”若离挽着安静的手走了进去。黑衣人都默默无语的跟在后面。 安静低低的声音问若离:“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不会都是哑巴吧?”若离凑到她耳朵上说:“因为你叫安静啊!”安静噗嗤一声笑了。 “这么一声不吭的跟在我们后面,我觉得瘆得慌!”安静和若离咬着耳朵。 若离刚要挥手让他们走。安静一把拉着他的手说:“还是跟着吧!他们走了,我更害怕!”若离苦笑了一下。 城市里,酒楼茶肆一应俱全。就是光线昏暗。有些没穿黑斗篷的人,小声的说着话。 来到一处茶楼,店主和小二看到黑衣人簇拥着的两个人,赶紧跪下喊:“城主,夫人,吉祥!”若离让他们起来,准备饭菜招待安静。 饭菜数量有限,但色香味俱全。安静确实饿了,不顾形象的猛吃一通。吃过了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四周是无数惊愕的目光。 “味道真不错,这菜是怎样烧制的呢?”她身上没钱,觉得赖账之前,有必要夸他们几句。到时候,不至于太难堪。可眼前的事情让她大跌眼镜! 老板扑通一身跪在安静面前,磕头如捣蒜。说话嘴都不利索了:“夫人,我不烧,不,我没烧!”小二直接就一翻白眼,背过气去了,还吓的尿了一裤子。 安静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说:“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什么脑子啊?”若离乐不可支的说:“你刚才那句话,会要了他们的命。” “黑水城里。火是严禁的!你说他们的菜是烧制的,等于给他们定罪了。执法官会将他们处死。”若离很平静的说。安静慌了,彻底慌了。 她觉得自己这就是闲的!吃个饭,胡扯蛋干嘛呢!安静跪在地上,抱着若离的腰,眼泪婆娑的说:“王爷,你就当我在胡说!你饶了他们吧!” 若离把她抱到腿上,点指着她的鼻子说:“我的夫人,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可是,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安静的小脸都快白透了。 四十章 落魄贵族 若离跟安静说:“你是城主夫人,夫人的话是不能不算数的!但你可以赦免他们。” 安静恍然大悟说:“你两做的饭菜太难吃,都是生的,菜是生的,肉是生的,饭,那不是饭,就是一粒粒的米!生米!来两个人,把小二抬下去弄醒,太臭了!” 若离觉得这女孩子,不是一般的有趣。 “这样可以了吗?”安静问他。若离让一个黑斗篷过来。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 黑衣人跪在安静面前,奏道:“启禀天后陛下,黑水城的法律规定,供应生的食物和热泉里的食物是不违法的。” 安静长出了口气。“我们去城堡吧!”若离带着她走往街市的尽头。 长长的街道两边,没见到一家普通民居。 “若离,那些人都住哪里啊?”安静忍不住问。“住在下面。”若离说。安静不明白。但也不再打听了。穿过了街市,走到一座高塔里,站在一个圆盘上。两人慢慢的上升。 过了不久。两人被送到了高塔顶端。走出一个小拱门。安静的眼前豁然开朗“到我们的城堡了。”这是一片很宽广的平地,四周是围墙和垛口。 “这就是黑水城的最高处。天气好的时侯,可看到一百里外的情况。”若离说。 “这是派什么用场的呢?”安静问。“这是我们瑞王府的避难所。到我已经建了几十年了。”若离说。 “皇帝不是已经赦免瑞王府了吗?”安静问。“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们瑞王府原是守边的王。但自从被削去军籍,军权后,就不停的被降级,从一等王,到我现在的末等。这就预视着,哪天就会被灭门!”若离说。 安静在上面转了一圈。这是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城墙。“可在外面没见有城啊。“安静说。 若离带她来到一处高台。高台上架着一根铁索。铁索上挂着吊篮。若离扶着她坐进吊篮中。“若离,我害怕!”安静说着,紧紧抱着他,浑身颤抖。 “别怕。有我在,你就尽管放心!”若离搂着她的肩说。他拉了一下铁索上的一个铜环。吊篮开始动起来慢慢往下滑。安静一声惊叫,闭紧了眼睛。 “别怕,看看多美的景致啊!不看可就没有了!”若离笑着说。 安静睁开眼睛,看到了令她惊喜的一幕:吊篮在蓝天下,缓缓而行。白云如絮,时分时合。一轮垂暮的红日,放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绚丽的光,包裹着脚下绿色的林海。 “真美!”安静把头靠在他肩上。若离指着远方说:“那边,就是夕阳下面的一处城池,叫长安。那是我的故乡,我不曾去过。但梦中无数次的见到。小时候,听祖父讲,长安,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将相王侯,无不对他垂涎三尺!”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长安!”安静转过脸看着他说。“好啊!如果可行,我一定带你吃遍长安城!”若离笑的很开心。他的脸,棱角分明的一张四方脸。安静看着,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离,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面吗?”安静问他。若离摇摇头。“我与你家少主只是在学馆相识,也没有过多来往。除了上次你落水时,去了一趟你们府上。我就没有其他时间,去登门拜访过。” 若离看着安静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调侃道:“莫非梦中曾有约会?”安静好像突然想起点什么来,吃惊的说:“若离,如果梦是真的话,我们确实在梦中见过。而且还,”她停下不说了。 “还什么,是不是拜天地入洞房?我的静儿做梦嫁老公喽!”若离捏着她小巧的鼻子说。 安静甩了一下头说:“当哥哥的,这样取笑妹妹不好吧?”“若离口无遮拦,请妹妹见谅!”若离赶紧道歉。 安静看看前面,又看看下面。“这个东西在动吗?我们怎得还是在天上?”她有点着急了。 若离笑了笑说:“我们是神仙,当然要在天上啊!”安静更着急了,“那我们肚子饿了吃什么啊?”若离把她抱到怀里说:“我的小吃货,我们其实已经落地有一阵子了。” 他把手里的铜环摇了一下。铁索没了,森林也没了,四周还是野树杂草丛生。只有他们坐着的吊篮还在。安静蒙圈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怎么样,好玩吗?”若离笑着说。“好玩!但,那么多人,也是假的?”安静眨巴着眼睛。 “人是真的,要不要见见?”若离说。安静使劲点点头。 若离打了个呼哨。房前屋后,闪出很多人来。有的还披着黑斗篷。“见过少主,见过少夫人!”大家一起施礼。 有个年龄稍长的人说道:“老主人最不喜欢这些奇巧杂艺。他希望少主学点治国安邦的本事,有朝一日,报效皇上和朝廷。” 若离一阵冷笑,他看看那个头发花白的人说:“二伯,我尊称你一声二伯,是看在你跟我爹,曾征战沙场的份上。但我爹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你是一只喂不熟的老狼!” 那个白发人猛一哆嗦,强装镇定说:“少主如此羞辱于我,这是何意思?” “什么意思?赵元袭,你个匹夫,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栽害主人和那么多无辜的兄弟!而且还藏的那么深!刚才你又通风报信去了,对吧?” 元袭申辩道:“我没有!”“带上来!”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人过来。“少主,是他指使我帮他放鸽子的。他说,事成之后,给我在,啊!”那人一声惨叫,扑到在地。元袭手里多了一把血淋淋的尖刀。 “元袭,你敢杀人灭口!”若离气急了。他把刀一扔,长叹了口气说:“本来这把刀是要杀你的,可我不想那样做。你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不忍心。虽然我通风报信,但那是为我的儿子留条活路。你搞这黑水城,早晚给所有的人,招来灭顶之灾!收手吧!少主,现在还来得及!” “信都送出去了,来得及个屁!”若离气的直哆嗦。“没有人证,就查无实据!”元袭说完,背起死了的人,进了一栋小楼。 当关上门时,元袭凄惨的喊了声:“少主!好自为之吧!”在一阵巨大的轰响后,小楼陷入地下,一瞬间就被泥土碎石掩埋了。 “二伯!”若离想阻止,为时已晚。安静和大家都目瞪口呆。 若离带安静回到他的住处。这是一栋面积不大的偏房。但里面布置的还算可以。桌椅板凳,床榻,一应俱全。安静有点累了。若离让她在床上躺下。叫仆人熬了碗莲子羹。 “静儿,喝点羹汤去去寒气。”他把安静扶起了一点。一勺勺的喂她喝。“若离,我自己来吧!”安静不好意思的说。“喝吧,跟我不要太见外了。”若离笑着说。 喝完羹汤。若离拉着安静的手说:“妹妹读过书吗?”安静说:“读过,跟我家哥儿一起读过三字经,百家姓,论语。但静儿愚笨,对那些,只是一知半解。”若离说:“我也不好读书,喜好游玩!但也只能在封地周围转。” 安静问他:“来这么久,怎不见你父母亲大人呢?”若离苦笑着说:“我父王和母妃俱在京城。名为陪王伴家,实为人质。”安静知道这人质二字意味着什么。心中不免一阵感伤。掉下泪来。 若离安慰她说:“妹妹无需感伤,等哪天皇帝寿辰,我带妹妹去拜见父王和母妃。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安静点点头说:“那是甚好的!” 晚上,一盏油灯照着空旷的房间。若离坐在床榻旁,握着安静的手说:“我从来到这个世上,亲人就不能相聚,只能独自守着这个破落的王府,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若离,我此生就陪着你,这世事无常,但我绝不背弃你而不顾!”安静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腰。 若离说:“黑水城的事已经泄露出去了,恐怕我很快会被朝廷拘审。我连夜送你回秦府去!” 安静一把搂住他,动情的说:“我不回去,你到哪里,我也去哪里。我是你的王妃,没有理由离开你!” 若离苦笑着说:“你今年才多大?十三岁时小丫头!做我妹妹,我还怕牵连你。做王妃?那可是要一起上断头台的!” “上断头台也可以,做了赵若离的王妃,我就什么也不怕了。我的命是你给的,那就算还给你了。”安静倔强的搂着他脖子。 “傻丫头啊!”若离眼中涌出泪来。 “其实我有个主意!”她狡诘的笑了笑。 “什么主意?“若离不解的问。 “你不是会变戏法吗?到时候,接了娘亲和爹爹一起坐着篮子,呼的一下飞了。皇帝不就抓不到我们了?”她还用双手,做了个飞起来的样子。 看着她那幼稚可爱的样子,若离是又好气,又好笑。“好的,到时候,若离哥哥带着我的小静静一起飞!飞喽!”他抱着她,在房间里转着圈。安静咯咯咯的笑着。 四十一章 王妃是个吃货 早晨的阳光,越过窗台,撒在安静红扑扑的脸上。肚子里的咕噜声,吵醒了她。“若离,我饿了!”她眼皮也没抬,就喊开了。没有人回答。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四处张望。房间里没有人。推开虚掩的窗,院子里面空荡荡。她的心揪了起来。 她光着脚,穿着睡袍就跑了出去。“若离,你在哪里?”她哭着,喊着,跑着。一个仆人跑过来,拦住她。“小王妃,快去穿鞋,会着凉的!”仆人着急的说,但不敢动拉她。 安静哭着喝斥道:“我问你!你们把若离藏哪里去了?” 仆人一肚子的委屈,申辩说:“回小王妃的话,我们没把王爷藏起来。王爷是自己出门去的。临走交代了,请小王妃不要乱跑,等他回来。” 安静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了。呆愣愣的看着门口。仆人蹲下身,求着她:“小王妃,进房里等吧?院子里风大,会着凉的!” 她摇摇头说:“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着。”仆人搓着手,看着她说:“小王妃,要不我抱你进去吧?” 安静大眼睛一瞪,说:“你敢!胆大的奴才,反了你不成!”仆人吓的跪在她面前,说:“小的失言!请娘娘饶恕!” 安静挥挥小手说:“我心情不好,别打扰我,你去忙你的吧!” 仆人拿出来一条锦被给她披上,安静挤了个笑脸,说:“谢谢你,等王爷回来,我给你讨个赏钱!” 仆人嘀咕了句:“真是个小人精!”擦了把眼泪走了。 若离送走朋友和家奴仆役,就匆匆赶回来。 他想着家里的那个小可人,应该是闹翻天了。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个被子,默默无语的坐在地上,还光着两个小脚丫。 安静看到若离一进门,立刻甩掉被子,蹦了起来。“若离,你回来啦!”她像个小鸟一样飞扑进他的怀里。 若离怜爱的说:“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她的小脑袋抵着他的头:“想你了呗!” 安静看看在门房里探头探脑的仆人,问:“若离,你身上带着钱吗?” 若离说:“有啊!要去买好吃的,还是做新袍服?” 安静摇摇头说:“不是的。我说过要发赏钱给人家的。”若离答应了。 安静招招手喊:“别躲了,王爷有赏!” 仆人乐颠颠的跑过来。若离掏出一张银票,“我家资已经散完了,大伙儿都散了。这一百两,谢谢你帮我照应了小王妃。你带着钱也赶紧回归故里吧!回去后千万别提在瑞王府做过事!” 仆人收了赏,给王爷和王妃磕了头,洒泪而别。“若离,我们也走吗?”安静问他。 “不走,我还要等一些京城里的朋友!”若离若有所思的说。 “若离,我肚子饿了。有买吃的回来了吗?”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小肚子的咕咕声。让他心酸。 这就是他赵若离未过门的小妻子!所谓的瑞王妃!竟然还饿着肚子!所谓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他咬着牙说:“我身上还有点钱!我们去清溪镇好好吃一天!”安静拍着手笑了。 五十里的路,若离背着她,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毕竟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看到花花草草,就忘了饿。 到清溪镇时,乌黑的长发上,粉红的锦袍上,都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花。 在清溪镇,最出名的就是鸿运点心铺。面点,粉团,炸糕,香的让人垂涎三尺。 若离带着安静,坐在一楼店堂靠门口的位置。安静已经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若离却没有啥食欲。 伙计认识这个没什么架子的王爷,就上来攀谈。“瑞王爷,我家的点心可还称心?” “不错,挺好的!”若离含糊的应着。 “伙计,点心还有吗?”一盘点心吃完了,安静觉得不太够。 “有,有。瑞王爷,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小二看着嘴角还有粉渣的女孩问他。 若离笑了笑说:“这是本王的爱妃!” “果然是大家闺秀,气度不凡啊!”小二言不由衷的拍着马屁。 “废话真多,叫你拿,你就拿去!怕我们吃了不给钱?是不是!若离!先把钱给他,省得他啰嗦!”安静呵斥道。 若离掏出一锭碎银给了小二。 食客们差点都笑喷了。 第二盘点心吃了一半,她才注意到若离没有吃。“若离,你怎么不吃?”她神情焦虑起来。 “点心有点硬,我嚼着费劲。不用管我,你只管自己吃!”若离随口找个理由说。 “感觉还行啊?牙齿不好啊!”她恍然大悟。安静把点心放进嘴里,使劲嚼了一口。她走到若离身旁,搂着他的脖子,把嘴贴着他的嘴。若离没防她这招。 点心铺里顿时鸦雀无声,人们是都呆住了。心里有一句共同的话,“有这样的老婆,只活一天也值!”而且,若离也是这么想的。 若离吞下一口点心。“小二再来两份!”他喊。 两人打着饱嗝在街上走着。若离手里还提着食盒。“若离,要到我家去玩吗?不远就到了!”安静扬起头问他。若离停下了脚步。 “过些日子再去吧!现在太仓促了。”若离说。“那好吧!我听你的!”安静有点小遗憾。 “光顾着吃了,我带你去买点好的穿着!”若离说。他抱起安静向裁缝铺走去。 裁缝铺的掌柜和三个伙计忙成一团。里里外外五六套,赶制了几个时辰。直到到傍晚,全部完成。若离亲手给她穿着好。 安静一走出来,在场的人几乎要尖叫起来。 粉色的锦袍,红色的盘扣。上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翼翼生辉。细细的腰肢,扎着淡蓝色的缎带。穿着红色的绣鞋,款款而来。 若离背着安静往回返。 一群人拦住他们的去路。借着火把的光,安静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秦安哥哥!少爷!”她惊喜的喊。 秦昭从马上跳下来,“王爷,赶快带着我妹妹妹,跟我们回去!”若离笑着说:“请个客人要这么大阵势啊?” 秦安急切的说:“王爷,你的王府已经被京城来的内卫包围了!县衙也派了捕快和土兵往这边来了!”若离摇摇头。“既然你们来了,就把安静带回府吧!”他想把安静放下来。但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 “我不走!赵若离,你是不是更本就不喜欢我,嫌我累赘了?”她哭叫道。“我喜欢你,我们不分开!别哭了。”若离安慰她说。 秦昭走过去,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块金锁,挂在安静的脖子上说:“这是我刚出生时,一个老道士送给我的。说如遇危难,自会有解救之人出现。”然后,他挥手让大家让开。 “王爷,小妹,多多保重吧!”秦昭对着远去的两人大喊一声。顿觉满心的凄凉。“考个屁书,做个鸟官!我跟大哥闯江湖去!”他大吼一声。 秦安赶紧说:“少爷,你冷静点。你不去考试不做官,怎么救你妹妹?怎么替王爷申冤?少爷,请三思!”秦昭平复了一下心情,挥挥手说:“我们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离背着安静走了没多远,前面又有举着火把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来的是清河县衙的捕快。 带头的一个小伙子喊了声:“对面来的可是瑞王府的少王爷?”若离答道:“正是。您可是清河捕头申无忌?”小伙说:“正是在下。王爷这是去哪里了?”“我带爱妃去清溪镇玩耍了一天,刚要回府。” “那你家中怎得空无一人?也都去玩耍了不成?”申捕头问。“我把他们都遣散了。我一人顶罪就行了,不想牵连无辜!”若离说。 “大王高义!”申捕头深施一礼。“走吧!内卫该等急了!” 在路上走时,申无忌凑到近前低声说:“王爷为什么不远走高飞?还要自投罗网?” 若离轻声说:“我逃了的话,我京城的家人就得替我领死了!”申无忌说:“那你去了,你家人不一样陪死?” 若离说:“听天由命吧!但愿皇帝能笔下超生!”申无忌说:“当今皇帝年少,权臣当道,皇帝的话很难派上用场!我听说,如今的丞相张于龙。心狠手辣,刚愎自用,在朝里结党营私。谁也拿他没办法!” “我知道,当今皇帝虽然年少。但毕竟是皇室贵胄,不会坐视权臣乱政的!”若离说。 申无忌叹了口气说:“我听说,当今皇帝,喜好酒色,不理政事。每天就跟一帮太监宫女玩耍嬉戏。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是昏君一个!” “或许这就是以讹传讹吧!宫闱之事,外人从何得知?”若离有些不信。 无忌说:“但愿这是误传,我们大魏国不至于国破家亡!” 边走边谈,两人都抑郁的很。已经快到王府了。无忌看了一眼安静说:“这是小王妃吧?”若离点点头。无忌说:“我想把小王妃带走,她小小年纪,不要受这无妄之灾!王爷,你看可行?” 四十二章 相府风云 1 “大胆,你竟敢打本王妃的主意!你这是犯上!”还没等若离讲话,安静就喝斥道。“我!”无忌闹了个大红脸,一时语塞。若离赶紧打圆场:“静儿不得无理,无忌是我的好友,他也是为你好!陪个礼,别耍性子!” 安静眨眨眼睛笑着说:“无忌哥哥,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啊!对不起了,静儿给哥哥陪罪了!” “小王妃莫要如此,小民惶恐!”无忌慌忙还礼。 王府大门口,火把照如白昼。 一个身穿青色官袍,头戴乌纱的青年骑在马上。看着走过来的人。“瑞王千岁,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青年官员说。 无忌交了差,带着捕快们走了。 若离把安静放了下来。拱手施礼:“仁兄如何称呼?”“不敢,在下姓张,单字康!三品御前侍卫统领,内卫府都指挥使。” “莫非是大名鼎鼎的大丞相之子,京城小孟尝张康?”若离说。“王爷,缪赞了!我这点小名头还能被堂堂瑞王提起,真是惭愧的很!”张康说完,翻身下马。 “这次得到密报,说王爷在建造黑水城,有谋逆举动。我家相父请旨撤查!并请王爷回京面圣说明情况。”张康说。 “既然有人出首举发,请带上证人进京指证!”若离说。 “呵呵!那就不必了。要有证人,我也不会让他留在世上!”张康冷笑一声。然后他手一挥,“封门!放火箭!”门被堵住了。 无数带着火苗的羽箭飞到房上,院中,树林里,草堆上。一煞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众兄弟听着,我们来时,瑞王府早已在火中焚毁。瑞王爷并无反迹。举发之人也已纵火逃跑。事实诬告无疑!兄弟们可愿作证!”张康大声说。 一众内卫齐声应答:“愿听将军号令!王爷无辜!” 若离感动的给大家深鞠一躬,“众兄弟大恩,若离无已为报。等事情平息,小王摆下大宴,请兄弟们大吃三天三夜!” 大家都笑了。张康也笑着说:“我代表兄弟们领了王爷这份情!”说完,张康叫过一辆马车。“请王爷和这位小王妃上车,我们一同回京面圣!” 临上车,安静双膝跪地,给大家磕了个头。张康赶紧扶起她,还了个礼。 安静说: “我代王爷和爹爹,娘亲,谢将军高义,谢众位叔叔们成全!”大家唏嘘不已。张康赶紧扶两人上了车。 一路上,张康和若离坐在车头上,相谈甚欢,也不觉得枯燥。 “康兄,你是怎么做了内卫的?”若离问他。“我最早是在你祖父的军中,后因军功,升到副将。我父为相后被调到京城,做了五军都督,后改任内卫府督指挥。”张康说。 “原来如此,但你帮我,就等于反对你父亲。这又为何?” “我父贵为丞相,做的事情却不是个朝廷重臣该做的!”张康哀伤的说。“我劝了他很多次。估计” 安静是个开心果,逗得内卫们开心不已。 “这位叔叔,内卫是做什么的?”安静从车里探出头问张康。 “回王妃,内卫是皇帝直接指挥的军队!”张康说。 “那好厉害啊!内卫去打仗吗?”安静问。 “内卫一般不打仗!”张康说。 “那不打仗,要读书和考试吗?”她又问。 “不读书也不考试!”张康说。 “那挺好的,每天就有很多玩耍的时间了。”她觉得这是个相当好的职业。 内卫们都快乐傻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跟若离说:“若离,到时候,让我家少爷也去做内卫。不考试就能做官,真好!” 车外,一阵哄笑。大家已经彻底被她萌翻了。 汴州城,天子脚下,皇城根头。城墙高大雄伟。护城河绕城而走。吊桥横跨,连接着城内外的交通。 马车驶过吊桥。城门护兵前来盘查:“这位大人,从哪里来?”张康拿出金牌一晃。 护兵一见,吓的闪到一旁,赶紧放行。 进了城门,就仿佛进了一个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世界。街道宽阔,两旁各种买卖铺户林立。 街市上,人流如织。谈笑声,吆喝声,吵骂声,乱成一片。安静趴在马车的窗口,看着,眼睛都看花了。 内卫们举起马鞭,驱散路上杂乱的人群。马车缓缓前进。这时,相府家将来到张康旁边说:“大丞相召命,请公子押解人犯到相府看管,大丞相要亲自审问!” “那可不行!我要带王爷去面圣!请皇帝陛下圣断!”张康坚决不同意。 家将后退两步。手一挥大喝一声:“给我拿下!”相府的府兵有一百多人,围住了二十多个内卫。双方各拽刀剑,准备生死相博!街上行人逃散,店铺关门。街市顿时寂静无声! 若离从马车上跳下来,拦住内卫的马队。 “弟兄们的情义,赵若离心领了。今生可能无法相报,若有来世,自当结草衔环!”若离说完,坦然自若的走向相府府兵。安静也跳下马车,奔了过去。 两队人马无声的僵持着。若离对着府兵们拱拱手,“不必为了我一条贱命,让众兄弟生死相拼!前面带路,我这就去拜会大丞相!” 众人各自刀剑入鞘。跟随着若离,前往相府。“不是说内卫不打仗吗?这不差点打起来了!”安静拉着若离的手嘀咕着。 她回头看着相府家将说:“这个戴铁帽子叔叔,你为什么要和张康叔叔打仗啊?” 家将被她逗乐了:“他不听爹爹地话,我就要打他!”安静正色道:“此言差矣,所谓,为人臣者,忠孝不能两全!张康叔叔是皇帝的将军,他就要听皇帝的话。怎么就错了呢?”家将被说得无语了。 “有道理,小王妃说的有道理!”有个府兵忍不住说出了口。众人都表示赞同。家将急了:“你们算是哪头的啊!” 到了相府。内卫们告辞走了。若离和安静,被关押到相府的私牢中。私牢就是一间空房。有条草席丢在地上。 若离坐在席子上,安静躺在他怀里。“为什么他们不让我们见皇帝?”安静问。“因为他们怕我说出真相。”若离说。 “那个丞相是个坏蛋吧?”安静问。若离说:“以前他是个将军,能征惯战,那时候的他算是个好人吧!可随着权力越来越大。特别是做了丞相后,就像变了个人。恃强凌弱,争权夺利!” 两人正说着,有几个人,搬了把椅子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他穿一身大红朝服。头戴金冠,腰扎玉带,穿着一双厚底的战靴。大黑脸膛,一双很有神的单凤眼,大鼻阔口,长须飘洒胸前。 他微微一笑。“少王爷,一向可好?”他冷森森的说。“托大丞相的福,还算过的去!” “你祖父去世后,你父王自个儿请削封号,把王爵和封留给你。照例你当谨守臣节。但你却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给你和你父母兄弟带来灾祸!”张于龙说。 若离笑了笑,“大丞相此言差矣!我一个偏安一隅的小王,一无权,二无兵,连个土财主都算不上。庄园遭人纵火,家仆逃散,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这就是大人说的大逆不道?” 张于龙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说:“我虽查无实据,但有人举发,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你究竟有没有搞什么黑水城?老实说,不要跟我耍心眼!” “相爷,我就两个字回答你:没有!”若离说。“你厉害,你嘴硬是吧?来人,上刑!”张于龙大喝一声。几个大汉,抬着一堆刑具闯了进来。有板子,夹棍,老虎凳,一应俱全。 “住手!”一声娇喝,把满屋的凶神恶煞都镇住了。张于龙见一个身穿锦袍的小姑娘,横眉立目的站在他面前!“丞相大人,你私刑拷问国家勋爵,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安静厉声喝道。“什么罪?”他竟顺嘴问。 “身为堂堂一国丞相,不知本国律法,岂不遭天下人耻笑!”安静指着他鼻子说。若离冷汗都下来了。“静儿,不要再说了!”他想阻止。“让她讲,我听着!”张于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说。 “大魏律法明文规定,私刑杀伤皇族者,视同谋反!诛九族!首恶凌迟!大丞相不会想,拼着满门抄斩于不顾,也要打我夫君吧?”安静说。 “哈哈哈!这大魏一朝,哪里有杀我的刀?”张于龙大笑着说。 安静说:“天道昭昭!你是权倾朝野,看似无人可伤你。可前朝旧事,大丞相不会一无所知吧?历代权臣,哪个不是呼风唤雨,权倾天下?可最后不都是弃尸于野,遭天下人唾骂!” 张于龙看着她呆住了。旁边的几个恶奴往上闯,要来抓她。若离把安静抱在怀里,准备着一死相拼。张于龙厉声喝道:“狗奴才,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冒犯王妃的!滚!” 恶奴们吓的都退了出去。 四十三章 相府风云2 张于龙招手说:“来,孩子,别怕!我不伤你。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学的,没人教。我喜欢看忠臣列传,这些是我背下来的。”安静偎依在若离的怀里说。 “好聪慧的女娃子!”张于龙不禁赞叹道。 “丞相大人,你可不可以把那些东西搬走,不要打我的夫君了,好吗?”安静哀求说。 “如果我一定要打呢?”张于龙笑着说。 安静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实在要打,就打我吧!” “你这小身板,几板子就能把你打死了!你不怕吗?”张于龙说。 “为了我夫君,我不怕!”安静说着,擦了把眼泪爬起来。 她走到到刑具旁边就地一趴,两眼一闭:“丞相大人,打死了我,你就放了我的若离,好吗?” 若离爬到她身边,抱着她泣不成声。 “夫君莫哭,今天我就可以把命还给你了!”安静侧过脸深情的望着他。 “丞相大人,你可要说话算数,说了不算是小狗!”安静说。 “好,我说话算数!”张于龙笑着说。 张于龙挥挥手喊家奴:“你们两个,把少王爷送到赵府去。交给赵旭将军。记住了,不能伤了少王爷!” 家奴七手八脚把若离拉开,拖了出去。“让我陪着静儿一起死!”他大声叫喊着。 但没人理他。安静默默的看着他被拖走,微笑着闭上眼睛。 这时,一双大手把她扶起来,帮她掸去身上的灰尘。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黑黢黢的笑脸。“孩子,你这又何苦呢?”张于龙说。 此时,张康疾风似火的闯进来。 他在门外一顿老拳打跑了恶奴。 他问若离:“怎么回事?”若离快急疯了,他说:“丞相要打死我的静儿!” “你先去赵府!我去把人抢出来!”说着就闯了进去。 张康把安静拉到身边,厉声喝斥张于龙:“老东西!你还有没有人味?拿个女孩子抖威风,我都替你臊得慌!” 张于龙被儿子骂的脸都紫了:“逆子!你不分清红皂白就骂你爹,你有没有人味啊!你看我伤到孩子了没有啊!” “康叔叔,爷爷没打我!你不该骂他的!”安静说。“吓唬小孩子,也不是个好人!”张康横眉立目。 “逆子啊!你还没有个女娃子讲道理,去告诉那傻小子!他的小媳妇我留在府上住几天!随后我就八抬大轿给他送回去,保证完好无损!要不放心的话,你也在家住几天!从你十六岁以后,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张康看看安静,然后说:“爹,那我去知会一声。不然少王爷会急疯了。”张于龙笑着说:“康儿,你不要在大街上跟他说。把他送到赵府,你再说明情况!” 张康跑了出去。张于龙看着儿子的背影说:“傻小子,终于肯喊我一声爹了,十年啦!”他老泪纵横。“爷爷,你怎么哭了?”安静歪着头看着他。 “爷爷没哭,年龄大了,眼睛不好!”他用袍袖擦了擦眼睛。“肯定有东西掉进去了,静儿帮你吹吹!”安静到他座位旁捧着他脸。对着眼睛使劲吹了吹。 “好些了吗?爷爷!” “好些了,老臣谢过小王妃!” 张于龙今天心情极好。 几十年来,没有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自从女儿进宫后。在家里,他孤独寂寞,在朝上,还要和人勾心斗角。 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与他形同陌路。他张于龙这是为了什么呢?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征战沙场,刀头舔血的日子来的痛快。 那时候,将士们都是一条心,目的很简单,活下去,归故乡。活不下去,魂归故里!打仗不是因为仇恨,只是为了亲人和生养自己的那方热土。 可是后来,就不是能不能活下去那么简单。没有狼烟烽火的地方却充满了仇恨!杀戮,变成一种争权夺势的手段,而且是唯一的手段。就连亲人,战友,都要拼个你死我活。 安静见张于龙沉默不语。她说:“爷爷,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我带小王妃吃饭去!” 宽大的餐厅富丽堂皇。洁白的墙上挂着巨幅山水画。朱漆的楠木地板。能坐下几十个人的楠木餐桌,就坐了安静一个人。张于龙在一旁站着,给她夹菜。 “慢慢吃,不急!我家张妍小时候,饭量小的像只猫儿似的!”张于龙一脸的慈祥。 “爷爷,你也坐下一起吃啊!这么多的菜,我也吃不完!”她嘴上脸上油腻腻的一片。本就很红的小嘴唇,变的更红了。 “看看,这就成大花狸猫了!”他拿过餐巾帮她擦了擦。安静咯咯的笑着。 张康站在门外看着,他仿佛看到他和姐姐小时候的情景。“爹,要是能回到从前该多好啊!” 安静看到张康,开心的喊:“康叔叔,快来,有这么多好吃的,一起来吃啊!” “康儿,进来呀!我们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张于龙随手拉过两张凳子,拎起一小坛酒。张康坐到旁边。 “我们父子当着小王妃的面。今天把这坛酒喝了,算是尽释前嫌,可以吗?” 他给儿子倒了一杯,自己也斟满了。“还能冰释前嫌吗?”张康喝了一口,看着自己的父亲。 “不说别的,姐夫都二十多岁了!你还让他做个摆设,做个傀儡!如果相父愿意告老还乡。或者退一步,把朝廷还给皇帝。我愿意在家侍奉父亲,颐养天年!”他给父亲添满酒。 “他能让我们这大魏欣欣向荣吗?在强敌环伺的世界里,不被灭国亡种吗?你是他的侍卫长,他的一言一行,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慕容晟从十岁登基至今,这十多年他都干了什么?皇后废了三个,宫女招了上千!子嗣没有一个!他这是想干什么?”老头气得直哆嗦! “爷爷别生气!气大伤身!我给爷爷跳个舞!”安静给张于龙轻抚胸口。 安静叫侍卫们撤掉一部分菜肴。桌上腾出了一块空地。又命人找来两串银铃,用红绳系在自己小腿上。 她脱去绣鞋,光着小脚爬上桌子。“小心,孩子!”张于龙吓了一跳。 她嫣然一笑。那笑容可谓是倾国倾城! 她开始慢慢旋转。旋转的红袍,犹如莲花盛开!细腰轻摇,如春风吹过了湖面,岸上杨柳依依。铃声轻脆悦耳。粉嫩的玉足,踏着时急时缓的节奏。 仿佛瑶台盛宴,一个仙娥降临! 她轻轻启朱唇唱道: “春归长安花方开,未见故人入梦来。梅花三弄胡笳曲,琵琶弦断有谁听!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佳人有约黄昏后,丝竹声里忆平生。” 张于龙和张康父子,都看呆了,听呆了。把酒倒在脖子里都全然不顾。 舞歇曲终,她蹲在桌上,低声啜泣起来。 两个人都慌了手脚。 “小王妃,因何哭泣啊!”张于龙问她。 “我想夫君了!”她泪流满面的坐在了桌子上。 “都是臣的罪过!本只想着,跟瑞王开个玩笑,完全没有顾及小王妃的感受。现在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便带你上朝。将你交于你公爹赵老将军带回!”张于龙弓身施礼。 “上朝?爷爷,你是说明天我能看到皇帝!”她抬头忽闪着大眼睛。 “是的,明天早朝,所有在京的大臣都要去给皇帝磕头。”他伸出双手。安静扶着他的肩。他把她从桌上抱下来,帮她穿上绣花鞋。 “皇帝是什么样的?跟我们都不一样的吗?”她坐在椅子上,甩着腿。 张于龙想了想说:“不太一样。要不怎么能做皇帝呢?” “有什么不一样呢?”她的好奇心又开始大爆发了。张于龙叹了口气,他其实很好回答。他可以说,皇帝是个好色之徒,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但如果这么说了,对一个好奇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 “皇帝,英俊潇洒,人很帅。比你夫君还高一头,还要帅气些。你如果看到他,会不会看上他,而不要你夫君了?”他逗着安静。 她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会的,我跟夫君,性命相系!此生绝不相负!” 张于龙又一次被惊到了。吃惊于这小小的身体里,竟有如此大的气魄!是她太单纯?还是有些其他的缘由?他无从得知。看她有时滔滔不绝,却无法探知她的夫君一丝一毫的秘密。 张于龙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了。这个小女娃儿,对于生死如此的坦然。连久经沙场的大将都做不到。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佩服! “我给你找个玩伴!”张于龙叫过一个仆人。 “去把秋月叫来!”他命令道。 秋月是丞相府的丫鬟。原来是张妍的使唤丫头。张妍入宫后,一直在后厨帮忙干些洗菜做饭的粗活。 秋月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粗布袍子。她垂手侍立。“这丫头人勤快,也很机灵。还做得一手好菜。今年有十六岁了。”张于龙介绍说。 “秋月,你从今往后就跟着小王妃。你要时刻顾她周全!”张于龙交代她。 “是,谨遵相爷诏命!”她给张于龙磕了个头。又过来跟安静见礼:“秋月给王妃磕头!”安静双手相搀:“姐姐年长于我,不必如此大礼!” 四十四章 相府风云3 秋月提着灯笼,扶着安静到相府后院。 张于龙已经命人把绣楼给打扫好了。这是一座两层的小楼。上到楼上,满屋的书香。 靠墙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整齐的摞满了书藉。不过书上,落了些许灰尘。墙上挂了许多字画。字,娟秀柔美。画,栩栩如生。靠窗是一张书桌,文房四宝,放的整齐。书桌旁还有一架古琴。也是蒙了一层尘。 “这原是我家小姐的闺房!现在老相爷给小王妃了。”秋月撩起珠帘,里边是一间卧室。一张大床,挂着红帐。花梨木的床架,雕刻着精致的花鸟鱼虫。床上铺着全新的被褥。 旁边是一个梳妆台,一面菱花镜被擦的干干净净。 衣柜是空的。原先的旧衣衫已经都撤掉了。新的衣衫在皇家尚衣局赶制。要些时日才能送来。 安静在梳妆台边坐下。秋月打来热水,给她洗脸洗脚,服侍她歇息。“秋月姐,我们喝些茶水,聊天如何?”安静坐在床上说。“好的,王妃!” 秋月搬来一张茶几,放在床边。沏了一壶香茶,拿了两个茶盏。主仆二人对坐品茗。 “相府的夫人怎么未曾见面?”安静放下茶盏。“老夫人已仙逝多年,二夫人吴氏在娘家省亲,还没回府。”秋月看着王妃笑了。 “秋月姐姐因何发笑?”安静疑惑不解。“相爷有个小妾,今年十八,名唤花容,那可真是生的花容月貌,与小王妃倒有几分相似。可是为人却异常的刁蛮。在府里,她连相爷都要斥责!其他人她是非打即骂。人人视他如瘟神一般。”秋月说着还有点不寒而栗。 “那相爷就能忍得?”安静很惊讶。“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相爷念旧,不敢把她如何处置,只能听之任之!”秋月长吁短叹。 “我倒是想会会这位姐姐!秋月姐,我们马上就去!”安静的好奇心可是天下无敌了。 “我的天!我的小王妃,我们要去招惹是非干嘛啊?明天我就可以跟着王妃您离了这是非之地啦!”秋月快哭了。 “秋月姐,别怕,有我呢!”安静安慰她。 “好吧!我带小王妃过去看看就回。” 秋月提着灯笼,安静随后跟着,穿过一个月亮门,到了另一个院落。 刚到一座大宅门口,就听到有女子的哭骂声。“又在耍刁了!”秋月满脸惊恐。 安静倒是满不在乎。她拉着秋月就往里进。张于龙正在门口,进退两难。 “小王妃!怎么还没睡啊?”张于龙大为惊讶。“我来看看花容姐姐。明天要回府了,特来辞行!” 张于龙拧着一张苦瓜脸,把安静请进门。 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正躺在软榻上哭天抹泪。“王妃到了,起来接驾!”张于龙推了推她。 “哪里来的鸟王妃!你又来戏弄于我!你今天不把立我为夫人的事定下来,这辈子就别再来了!”她背朝着门口嘴里骂骂咧咧。 “相爷,我来吧!”安静扶着张于龙在椅子上坐下。 “花容!”她一声断喝。花容吓了一跳,坐起来。一看是个穿着华贵的漂亮女孩。 “什么人?你怎么到我房中来了?”花容很不满的绷着一张俏脸。“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鸟王妃!”安静忽闪着两只大眼睛。 她上下打量了安静一番。突然冲着张于龙吼道:“你个老杀才,你不把我扶正,原来是另有新欢啊!”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你敢打我?”花容捂着火辣辣的脸。“打你是轻的!”安静怒喝道。 安静喊秋月:“把她给我拉下来!”秋月一看这阵势,来了劲头。撸起袖子上去,把花容给拖了下来。 “我告诉你,本妃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要不认错,我有办法治你!”安静站在她面前怒斥道。她跪坐在地上,还是一副不服不愤的样子。 “你又不是相府的人,顶多算个客人。你凭什么管我们相府的家事?”花容可谓是牙尖嘴利。 “好,你厉害,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张康,你认识吗?他是我义父!你现在知道我是相府的什么人了吧?”安静冷笑着。 “张康?就算是吧!那又能如何?”她横着眼睛。 “如果你是我爷爷的三房夫人,我自然不能把你怎样。可就一个妾,我要你怎样就怎样!”安静声色俱厉。 “秋月。你经常上街采买物品,可知哪里是最热闹的去处?”她挤着眼睛看着秋月。“让我想想啊?翠红楼?怡红院?对,怡红院那里人不少,有好多浪荡公子经常光顾!”秋月装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好,秋月,你马上去把怡红院的管事请来,把人给我接去!”安静挥挥手。秋月转身作势要走。 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花容爬过去一把抱住了秋月的腿。“秋月,你别走!帮我求个情吧!“ “你打我和姐妹们的时候,怎么不手下留情!”秋月满心的悲愤。 她转身跪爬到张于龙的面前,抱着他的腰。“相爷,求你救救我,饶了我吧!”她哭得花枝乱颤。张于龙看着安静,安静微微一笑点点头。 张相爷轻咳一声:“王妃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这小妮子一回吧!” “还是我爷爷对你情深意重啊!花容,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说。”安静放缓了语气。 “王妃!我狗眼无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把我买了!”她哭了,是真怕了。 “你听我说!我看在相爷求情的份上,暂时先饶了你。以后,要恪守妇道。不可再刁蛮任性,欺压良善。对相爷,要敬要爱,毕竟他是你的夫君!对家仆从人,要善于体恤。这样家里才可平安!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她磕头如捣蒜。“起来吧!以后,我再来探望我爷爷,你还是如此的话,我就不会再宽宥你了!”安静警告她。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她连连点头。“知错就好!秋月,去打盆热水来。让夫人洗把脸!”安静吩咐道。秋月打来热水,花容陪着笑脸:“谢谢秋月妹子!”“我可受不起这个谢字!”秋月还生着气。 “坐在我旁边。”安静坐在榻上。花容坐下了。她拿起一把梳子,给她梳蓬乱的长发:“我希望你能做个贤妻,再做个良母,而不是一个个人人憎恶的泼妇。” 花容的脸红的像桃花。“王妃的训戒,奴婢没齿难忘!”两双白皙的手握在一起。 “当不得什么训戒。只是规劝。人生在世,贵在知足。万不可贪得无厌,更不可嗜宠而骄!”安静说着,她静静的听着。一旁的张于龙也是感慨万千。 安静起身告辞。“王妃不多坐会儿,我们多聊会家常?”花容有点不舍她走了。安静看看张于龙,笑着说:“你们夫妇有更多的话讲,我在此多有不便了!” 安静由秋月扶着出了院门。回头望时,灯火皆灭。安静和秋月会心一笑。 当阳光把绣楼照亮时,安静才起来。“糟了,可能相爷已经上朝了!”她慌忙爬起来。秋月早已等着了。 “王妃莫急,相爷在前厅喝茶等着你的。”秋月一边帮她梳妆打扮,一边安慰她。梳洗已毕,安静一溜小跑来到前厅,秋月慌忙跟着跑了出来。 “爷爷,我们快走!上朝晚了!”她催促着张于龙。“好,小王妃不必太急,大轿已备好了!” 两乘八抬大轿,在卫队的簇拥下,出了相府直奔皇宫。不多时,大轿已经到了皇宫大殿前。立刻就有值日太监迎接。“奴才等迎候大丞相!” 大轿打住。张于龙昂首出了轿子。“把小王妃也请下轿!”有太监把安静扶持出来。 “哇!好高,好大啊!”安静惊愕的下巴快掉了。只见那宫殿连片,建在高台之上。飞檐斗拱,气势磅礴。拾阶而上,安静走的气喘吁吁,“真烦人,弄这么高干嘛!”她气哼哼的嘀咕。 “爷爷,这些人站在这儿干嘛?”她看两边有许多人,整齐的脸朝外站着。 张于龙指指他们手中握着长戟:“他们是执戟郎,负责守卫皇宫的。”来到宫门口,有内侍高喊:“大丞相驾到!” 张于龙让内侍带着安静在门口等。他昂首阔步来到殿上。 皇帝赵元显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太困了。 因为今天是大朝,不然他就不来了。 他每天都是歌舞升平,经常是通宵达旦。不是他喜欢,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训练死士,为的就是除去心头大患! 张于龙来到大臣们中间。他看到那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 “赵旭将军,你家瑞王可安好?”他凑到赵旭近前。赵旭有些厌恶的看看他,“很好啊!一宿没睡,不吃不喝,都成傻子了!” 他故作惊讶,“怎么会成这样的?”赵旭把他撕碎的心都有了,“大丞相的大手笔啊,杀一个,放一个。杀的还是个女孩子!”他浑身栗抖。 张康把话是带到了,但没人信。 四十五章 小小王妃会当家 赵家已经给未过门的儿媳,准备了后事。 张于龙知道,玩笑开过头了。本来他是想着,来个恩威并施,拉住赵旭这头倔驴!这下搞不好就得弄巧成拙,挖坑把自己埋了。 “赵将军莫动气,我家康儿没跟你们说明?”他继续讨好赵旭。 “来说了,那就是个屁!”赵旭更烦了。 张于龙这下感到事情不妙了!他赶紧叫过一个内侍,对他耳语了两句。 内侍跑了出去。一会儿,安静袅袅婷婷的走进来了。 大殿中一阵纷乱。人们不顾形象的争相观看。多美的女孩啊!人们已经没有更好的词去形容了。 “小王妃,这位就是你公爹,赵旭将军!”张于龙给她引见。 安静飘飘下拜:“不孝儿媳拜见爹爹,愿爹爹吉祥!” 然后她面朝宝座跪下磕头:“小女无状,擅闯大殿,惊扰圣驾,还请皇帝陛下宽宥!” 赵元显睡意尽消。他这才知道,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下跪何人?”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小女安静,瑞王侍妾,昨日刚随夫君戴罪回京!”安静再次叩拜。 “相父,你所查之事,可有着落?”赵元显问。 “已经查明了,实是刁仆诬告。现在瑞王府已被刁奴纵火焚毁。还望陛下体恤!” “那就在京郊拨个庄园,暂时作为瑞王的封地吧!” 赵旭出班跪倒叩谢。 “安静,朕正式赐封你为瑞王正妃,你先随你家翁回去看你夫君。”赵元显笑眯眯的作个顺水人情。赵旭带着安静叩谢过后,退出了殿外。 从头到尾,赵旭没再看张于龙一眼,安静也一样。 张于龙蔫了,他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张于龙啊!张于龙,你就是个自作多情的二百五! 赵旭在前面走着,安静拉着他的袍袖跟着。 他赵旭活了四十多年,窝囊了四十多年,今天才是扬眉吐气的时候! 随然,他有个差不多窝囊的儿子,但他有个争气的儿媳。他赵家,要兴旺发达了! 他笑了,又想哭,他那些死难弟兄的仇,何时能报? “静儿,那老贼没有为难你吗?”赵旭回头看着她。 “回爹爹的话,他待我很好,给我吃好多好吃的,让我住他女儿的绣楼。还给了我一个丫鬟。我打发她先去府里报信了。”安静抬头看着赵旭。 “那你为何刚才都没有理睬他?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是赵家的儿媳了,爹爹不喜欢的人,我怎可与之再有瓜葛!那岂不是不孝!”安静把脸贴在他袍子上。 “上天可怜我赵家啊!”赵旭这时候觉得上天挺公平的。 赵旭挽起安静的小手,“随为父上轿,你的若离哥哥快发疯了!”两人坐着轿子,急火流星的赶回家。 赵家已得到两次禀报。第一次,秋月来报他们都将信将疑。第二次,将军的亲兵骑马回府报信。众人才手忙脚乱的把各式祭奠用具销毁,开始布置喜堂。 青石巷。赵府门上大红灯笼高悬。红毯铺满了整个过道,满院的鲜花彩绸,赵老夫人亲自指挥,就怕儿媳有哪里不称心。若离今天吃了三碗鲜肉粥,人也不疯魔了。跑进跑出,跟着仆人们一起忙乎。 一班鼓乐队在门口候着。有人远远看到两顶大轿出现。“来了,来了,将军带着王妃回来了!” 鼓乐齐鸣,锣鼓喧天。赵府上下几十口,连同青石巷的乡亲商贾,大街上密密匝匝跪了上百号人。大家都想见见传说中的瑞王妃。 轿子一到府门口,若离就冲了过来。“安静,你在吗?”安静从轿中跳了出来。 他一把抱起她,喜极而泣。“若离,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她帮他擦去泪水。 “我们飞喽!”若离抱着安静,转着圈。 “若离,注意身份!”赵旭喊他。上百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像看怪物一样。 若离把安静放下来。秋月过来把她扶了进去。 若离招呼乡亲们到府中赴宴。 府里的女孩们一起给老夫人请过安,又给王妃请安。 “娘亲,怎么府里这么多姐姐妹妹?”安静见将军府中,没有几个丫环仆妇,小姐到有十多个。 “这些女孩,大都是将军部下的遗孤!男孩大都从军了。女孩就由我带在府里,做些针线,女红。”老夫人说。 “这么多人的开支用度,可不是个小数啊!”安静有点忧虑。 “可不是嘛!将军心善,可再多钱也架不住人多啊!”老夫人拉着安静的手长吁短叹。 安静想了一下:“马上我们家有新宅子了,到时候,姐妹们可以去新宅子里住。也可做点纺纱织布的营生,就不愁吃喝了!” “那主意不错,可我们家没人会做买卖啊?”老夫人摇摇头。“我娘家哥哥是个做买卖的好手,我请他帮忙。应该可以!”安静想到秦府大公子。 “那行,全凭贤媳安排!” 瑞王府里,架起了织机,摆开了染缸。 若离给秦昭去信,请他邀秦益生帮忙。秦大公子爽快的答应了。 秦昭顺利的考中了秀才。 秦益生在京城开起了益生布庄。 秦益生三十岁的年龄,生意却已做了很多年。买卖铺户遍地开花。那身价可谓是富可敌国。 但而立之年,他依然是孑然一身。 他每年走南闯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见过不少,但能被他相中的真不多。愿意嫁他的更少! 而且他也不敢成家。因为他还有个身份,那是个不能被人知晓的身份,大齐安插在大魏的间者! 他十岁时,就被招进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不知道头领是谁,也不认识同伴。因为每次集会,都穿着黑斗篷,蒙着面。 任务是写在纸条上,放在一座庙宇的佛龛下。看过就销毁。 他从没有跟同伴有过交流。组织集会是安静的,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发言,甚至很少有人咳嗽打喷嚏。 因为只要有声音,就会有特征。特征,有时会要了间者的命。 在大魏,他们要消灭的对手,不是大魏的王家卫队。而是有个叫黑水城的组织!这个组织更加神秘,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效忠哪一国!刚得到点线索,又在无声无息中断了。他觉得这个组织太可怕了。 益生布庄开张一年多,生意是蒸蒸日上。每天,客流来往不断,应接不暇。他在京城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天上午,安静带着仆人来京城送货。布庄的布料,都是由瑞王府的织染房供应。安静这个织染房的主事,也就时常要到布庄来看看。 “大哥,布料都卸好了,检看一下吧?”安静走进店来。“不必了,都是自家人,那太生份了!”益生说。 安静拿出一个包袱展开来,“给大哥做了件新袍子,不知合适不合适?” 一件暂新的蓝色绸布袍披在他身上。“挺合身的,妹妹怎得知道我的衣服尺寸?”益生很感意外。“大哥的身材跟我家若离差不多!我估摸着做的。” 益生抚摸着新袍,“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可惜我那个书呆子弟弟没有福分啊!” “大哥又取笑我了!”安静脸红了。 “妹妹,这次来京城去青石巷住吗?”益生问他。 “是的,我有很久没有给爹娘去请安了。”安静说。 “瑞王爷这次怎么没一同过来?”益生没见到若离。“被皇帝召进宫了。”她随口一说。 交割完账目。安静告辞出来,急匆匆赶往将军府。 青石巷的将军府,高朋满座。以前不来往的同僚都来府上拜访。“赵老将军荣升节度使,真是可喜可贺!”一位大臣起身施礼。 “此全仰皇上天恩,赵旭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旭站起来拱手说。 “越州离京城路途遥远,可谓是关山阻隔。但不知赵将军是携部分家眷前往,还是举族南迁?”有位大臣唐突的问他。 赵旭愣了一下。“当然只带部分亲随前去赴任。”他听出那人话里有音。 “那不就骨肉分离,两地乡愁了?”那人故作高深的说。“为国戍边,为君分忧,岂不是件流芳千古的美事啊!儿女私情,岂能同日而语!”他有点恼了这煞风景的人。 安静走了进来。“爹爹,今天怎么这么多贵客啊?” “贤媳,我刚想要去知会你和若离。今日早朝,皇帝陛下加封为父为越州节度使,不日将前去赴任。这些叔伯前来,一为庆贺,二为辞别。”赵旭说。 “那我去把布坊的事处置一下,和夫君陪爹爹赴任去!”安静刚要转身出去。赵旭叫住了她。“静儿,你回来!性子这么急!我话还没讲完!” 看着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安静,赵旭说:“儿啊!为父这次赴任越州,只带老妻和数十名亲兵。其他族人亲眷,都由你和若离与以周全。这千斤重担交给你,赵旭有愧啊!”说完深深一揖。 安静赶紧跪下。“静儿怎当得爹爹如此大礼。山高水长,儿不能随同前往,已经是不孝了!” 四十六章 织造工坊遇险 赵旭双手相搀,老泪纵横。“我儿。在这京城,乃是是非之地。若有机会,望我儿从长计议,早做打算。”赵旭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因为毕竟是儿媳,不好众目睽睽之下,交头接耳。又不方便写书信。有些话只可由我口,进你耳。 安静心领神会,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爹爹尽管放心便是,京城的风大,静儿会劝告夫君少出门。若要郊游,自当找风景优雅之所在,落的清静!” “此女,佑我赵家不灭!”赵旭行大礼的心都有!但人多眼杂,只能谨言慎行。 若离从宫里回到青石巷赵府。听闻此事,也是份外感伤。 赵旭把儿子叫到僻静处。“若离,今后家里家外的事务,皆要与静儿共同商议,若静儿不允,且不可行。切记!若有负此女,赵氏满门,就离祸不远矣!” 若离叩首道:“若离与静儿,视同一体,此生定当休戚与共!” “若离,你一定要在合适的时候。就辞官远遁他乡。而后隐姓埋名,与静儿乐享田园。” 若离随有不解,但也应承了下来。 过了两天,赵家父子婆媳洒泪而别。 年方十六的安静,成了赵府的当家人。 若离被授工部尚书,经常要巡查各地的水利和农田。 城郊的织染工坊,成了皇家指定的贡品作坊。安静在工坊做了主事。她很想和若离辞去这些职务,然后结伴同行,去越州找赵旭,一家可以团聚。 但若离却是犹犹豫豫,每次都是说:“等等,再等等吧!” 安静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但不好再催促。 这天,安静在织造场的库房检查新布的质地。 一个头戴草帽,面罩青纱的青年男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出去!这里是织造重地,男子不得乱闯!”安静呵斥道。 男子并不答话,上下打量着她。 “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啊!”安静愤怒了。 那人走到安静面前,一把抓住安静的手。 “轻薄的狂生,撒手,来人啊!”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冲了进来。 秋月被她们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碎布拖了进来!安静没见过这几个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你再喊啊!使劲喊!这声音我喜欢听!”那人缓缓说着话。 安静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那人想把安静拉到怀里。安静使劲挣脱他的手。他一步步靠近,安静一步步后退。最后撞到墙上,退无可退。 “你想干嘛!别过来,我可是瑞王妃!”安静厉声喝斥。 “哟呵,我就喜欢和王妃玩耍!我知道你还是尚书夫人!这更好玩!”那人一副街头泼皮的腔调!安静欲哭无泪。 若是在裁剪坊,她必一剪刀绞了他。可这库房,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她下意识的四周看着。 “你是在想要找这个吗?过来拿去。” 他手里多了一把半尺长的剪刀。安静彻底无语了。瞌睡送枕头,这人有病吗? “如果你在裁剪坊,也没有一寸铁。剪刀都被我收走了!”那人呵呵笑着。安静慢慢走上去!猛一扑。 “给你不接,却要来抢?有趣!好玩!”安静扑了个空,被他反手勒住了脖子! 她被勒的气也要喘不上来了。手想去抓,却无力举起来。两眼直发黑。 那人感觉有点过了,赶紧放松了些。安静剧烈的咳了几声,眼泪都下来了。 “好好的,不就不会这样了吗?我就是想跟漂亮的王妃亲近亲近!”那人阴阳怪气的凑到安静的耳边。 “土匪,恶棍!你给我撒手!”安静有气无力的骂道。“我不是土匪,能算是个恶棍!土匪杀人,恶棍不杀人,但喜欢欺负人。我的王妃,要不要让我欺负一下?”凉飕飕的剪刀在安静脖子上轻轻刮蹭。 “滚开,你这个混蛋!”她要挣脱他的束缚,但都是徒劳无功。 他的手臂明显是连过武术的,肌肉硬的像铁疙瘩。 “别乱动,剪刀很锋利!如果不小心划开了袍子,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了!”他的话提醒了安静。 安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剪刀,猛的一扭身体。那人知道不对赶紧撒手。但还是慢了一点点。安静的肩膀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你们死人啊!赶紧抢救!”安静晕倒时听他在喊。 当安静再次睁开眼睛,见自己已经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的锦被清香扑鼻。周围挂着的红罗帐,也是相当华贵。 “贞洁烈女,醒了啊!”一个身穿金色锦缎龙袍,头戴金冠的青年站在床边。 “皇帝陛下!”她虽只见过一次皇帝,但那服饰她是熟悉的。那是她的工坊里刚出不久的贡品布料。“我怎么在这里?” “好险,再偏一点,你的小命就交代了!”赵元显心有余悸。 “刚才是你啊!”安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啊?很奇怪吗?” “给我跪着!”安静突然大吼一声。赵元显一惊,跪倒在她面前。他看到她伤口渗出血来。“静儿,别动气,伤口裂了!” “别碰我!你这算哪门子皇帝?”安静两行泪流了下来。 “不务正业到如此地步,也是千古一帝了!”她数落着。赵元显脸红了又白。 “我就是想逗你玩的!没想伤你!”元显辩解道。 “逗我玩?你几岁了?皇帝陛下!”她疼的皱了皱眉。“30岁!”他用帕子轻按着她的伤口。 “你还知道自己25岁啊?知道太祖几岁登基?” “八岁。” “几岁亲政?” “十六岁!” “几岁统一大魏全境?” “28岁!” 安静冷笑了一声,“你知道的挺清楚啊!可你到现在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啊?”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你做的可不少!我帮你数数!”安静推开他的手。 “你十岁登基,十五岁到十八岁,先后废了两个皇后,对吧?” “对,我现在的皇后是大丞相的女儿,张后!”他点点头。 “你的后宫里,嫔妃包括宫女应该不下千人吧?”她斜着眼睛看着他。 “对,在册的嫔妃一千六百人,宫女三千五百人。总数五千一百人。”他仔细算着数。 “这么多你还没个够?”她揶揄道。 “有你一个就够了!”他握着她的手。 她猛一甩。鲜血从蓝色的绸带中冒了出来。“太医!快叫太医!” 宫中一阵大乱。太医给她重新上药,缝合。“皇上,贵人这伤需要静养,不可再有剧烈动作,不要再动气了!” 太医吩咐完。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静眼睛闭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他。“元显,赵元显!”他说。 “赵若离是你什么人?”她眼中含泪。 “论起来算是我堂弟!” “要说,皇上还没得失心疯啊?怎么做的事情都那么不可理喻呢?” “静儿,我能站起来来说话吗?腿麻了!”元显揉着腿。 “你是皇帝,哪怕立刻把我拖出去斩了,我也不能有二话!”安静闭上眼睛。元显站起来,坐在床边捶着腿。 “也真是的,这跪着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后谁要跟我耍横,我就让他跪一天,不,跪三天!” “皇上,你马上让人把我拉到午门外,我就在那边跪三天。” “你又多心了。我就是随口感慨一下,跪着的感受而已!”他轻轻按着她的肩。 “安静,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说真的,要不是有若离,我一定会收你为妃。我去工坊戏耍你,是我的不对,可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多说说话。” “你就用那种方式见我?和我说话?”安静睁开眼睛看着他。 “我还能用什么方式?我把你的工坊定为皇家工坊,撤了尚衣局。就为了在你来交货时,能见个面,说个话。可你不是让丫鬟来,就是若离来。我不见得对若离说,去,,把你老婆叫来,我喜欢跟她说话?”他满眼的悲凉。 “元显,你有那么多的女人,难道没一个贴心人?”她心里发酸。 “我告诉你这些女人的来历。第一位皇后,是老皇帝,就是我的老爹,他指派的宫女!是为监视我,那时还是太子的我!” “第二个。是我第一个辅政大臣的女儿。作用同上。监视加控制!” “第三个,你就该有数了,现在大丞相的女儿。作用如出一辙!我一天放几个屁。都要汇报给英明神武的大丞相!所有宫里的女人。有朝臣献的,有封疆大吏进贡的,有外邦送来的,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元显讲的如数家珍,安静听的胆战心惊。 “元显,那你不能把她们都打发回去吗?这样太可怕了!” 元显摇摇头。他嘴凑到她耳朵旁边:“我想打发她们回去,可如果我那样做了。她们和她们的亲人都会被杀死灭口!” 安静猛的哆嗦了一下。他继续说:“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秋月,她的任务就是监视你的言行。她每隔一两天,就回一趟相府汇报!” “今天我本想顺便演出戏给她看,结果被你把场子砸了!”他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认识皇后吗?”元显问她。“不认识!”安静摇摇头。“这么说,那她也不会认识你?”元显问。“是的!”安静说。 四十七章 魏宫惊变 “那就好,待会儿,我命人把皇后请来。我们演出大戏。到时候,丞相肯定粉墨登场!” “演戏,我可不会!”安静不想陪他发疯。 “你不用做任何事,就这样躺着就行了!”他笑了笑。“这么简单?”安静无奈的问。“嗯,就这么简单!” “而且你不用开口,她一定能叫出你的名字,和指出你的身份!” 他叫过一个内侍。“去把皇后请来太极宫!”内侍领命去了。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内侍高声喊着:“皇后娘娘驾到!” 元显飞快的脱了鞋子和罩袍。坐在床上。皇后张妍轻移莲步,走进宫门。 “皇后来了啊!朕刚起来。容妃昨晚舞剑,不小心被剑刃划伤!烦劳皇后来照应一下。” “安静!”皇后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脱口而出。“安静?挺安静的啊?”元显装傻充愣。“这不是瑞王妃吗?怎么是什么容妃?”皇后一头雾水。 “什么瑞王妃?这明明就是刚从高丽进贡来的容妃!皇后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的,不可能!”皇后像魔怔了一般。 “内侍带皇后回宫吧!” 元显笑着对安静说:“一会儿,大丞相就要来抢人了!” “元显你送我回去吧!要不我见了若离就讲不清楚了!”安静哀求着。“你就说,昏君欺辱臣妻。你誓死不从而自戕!”元显一副痞子气的笑容。 “别闹了!元显。” 元显坦然地说: “你耐心点,这两句话,是丞相要对你的夫君说的!听完了,若离就带你离开这里了!” “都准备好了吗?”他喊了一声。“已经安排就绪了,就等皇上号令!” “到时候,不要伤了瑞王和王妃!” “奴婢遵旨!”有个女人在帷幕后回答。 安静看着元显问:“元显,你这是要干嘛?” “我这是为了一个皇帝的荣誉而战!”元显脸色也苍白起来。 “你能和他相拼吗?他可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安静看着他身后帷幕在微微抖动。 “只要他来了,我就与他拼死一搏!”他的手握了握龙袍里的短剑。 “难道他会只身前来?他不会那么傻吧?”安静哀伤的看着他。 “不会,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成为一个权臣!”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么做,值得吗?元显!”她有点可怜他。 “没有值不值得!我准备了十年,就等今天!一个皇帝,没了自由,就只有死!” 过了不多一会儿,内侍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皇上,不好了!大丞相和瑞王爷带着卫队闯进宫来了!” “该来的都来了!”元显笑了。 安静想要起来,元显摆摆手。他到一旁龙椅上坐好。面色凝重。 张于龙和若离闯进了皇宫。他命令卫队:“把这儿包围起来!” “相父,你这是要干嘛!”元显问他。 “你这是干嘛?强抢大臣妻子,还理直气壮!”张于龙愤怒的呵斥道。 “我什么时候强抢人妻了?”他冷笑着。 “人都在这里,还不承认!你这个昏君!” “在这里,就是我抢来的?你女儿也是我去抢来的吗?”他怒目而视。 “不是一回事,这可是你工部尚书的妻子!” “那就不会是我在出游时,半路救的?”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带证人!”张于龙一声令下。秋月被人带了进来。 “秋月你说,你家小姐是不是被这个人抢的?”张于龙看着秋月。 “是他在工坊调戏王妃,然后王妃誓死不从,随后被他抢走了!”秋月声泪俱下。 “你认识我吗?”元显问她。 秋月摇摇头。“那你是从何得知,是我抢了你家小姐?” “皇后告诉我的!” “那皇后何时去了工坊?”元显步步紧逼! “皇后没去工坊!”她前言不搭后语了。 “是我一直在跟踪你!”张康冷笑着走进来。“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元显微笑着看着他。 “相父,这是你安排的?”元显看着张于龙。 “没有,我从来不过问内卫的事!”他摇摇头。“我的事情,跟我爹无关!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内卫统领,该换换位置了!” “逆子,你想要做丞相?”张于龙怒吼道。 “丞相?谁说要做丞相?爹,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天天帮着一个废物,费心费力不讨好!说你欺主擅权,还每天都有人惦记着要你的命!”张康不屑的看着他的父亲。 “相父,想想在我还是东宫太子时,你是我的恩师。你我可以说是情同父子,甚至可以说,比你亲生儿子还好,我敬重那时候的你,你是个文武全才的大将军。”元显深情的说。 张于龙眼含热泪说:“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寒心啊!皇上!” “你不是同样令我寒心!这十多年,你把我当成一个会说话的木偶。不准我做这,不要我做那,你真以为我是你儿子了?你问问你亲儿子,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耳目!” “我什么时候,在皇上身边安插耳目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 张康仰天大笑:“那都是我一手策划的,甚至我姐姐进宫,也是我安排的!可我姐姐很没用。本来,只要她配合一点,这个废物早就去地下了!可我姐姐尽然爱上了这个废物!” “逆子大胆,你这是谋反!卫士,给我拿下这个反贼!”张于龙的喊声没人回应。 “相爷,大忠臣!你的卫士都是我内卫的人!你不知道吧?现在,你就回家养老去吧!别忘了带上我的傻姐姐一起走!” 老头浑身哆嗦,气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小太监哭着跑进来喊:“皇后自缢身亡了!”老头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女儿啊!爹爹害了你啊!”老头凄惨的喊着。 张康愣住了。元显也哀伤不已。“皇后,你这是何苦呢!” “逆子,这下你满意了吧!你姐姐是为你而死的!难道你还不醒悟,还不愿回头?”张于龙哭骂道。 “我还能回头吗?回头了姐姐能活吗?这个废物做皇帝,难道我就不能做?”他冷森森的说。张于龙从腰间抽下玉带,朝着张康砸了上去。 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咽喉。张于龙应声倒地。“混蛋谁让你们伤害我父亲的!把射箭的给我砍了!” 张康一声怒吼。门外,一声惨叫,鲜血四溅。 若离淡定的看着这一切,元显也冷眼旁观。他坐在安静的床边。 “静儿,你这是怎么了?”若离看着爱妻苍白的脸。 “若离,带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凄惨的哀求。“好,我们走!”若离抱起安静。 “慢着,昏君欺辱臣妻,你妻誓死不从而自戕。堂堂七尺男儿,就咽下了这口气?”张康已经失去理智了。 “若离,你马上杀了这昏君,我辅佐你做皇帝!做我们大魏之主!静儿可是我的义女啊!” 元显看着若离,“若离,你是我的兄弟,我让你爹去做节度使,就是为了保存最重要的一支力量。一旦朝廷有变,你父亲即可率军讨逆!” “张康,我们曾经是朋友,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没想到你也是个趋利小人!我只想跟我爱妃,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想参与其中!” 张康苦笑了一下,转向元显:“我知道,你的身后有埋伏。不过动手之前,能否让安静和若离先行离开?” “可以,我不想再伤及无辜!毕竟他夫妻二人,都是我们的亲人!” “外面的给我听好了,放瑞王夫妇出宫去,不能加害!”张康命令内卫。 安静突然一阵大笑。 “若离,我们走!让他们去斗,我们不搀和!” 若离抱着安静快步奔出了皇宫。 当若离的脚步刚踏出宫殿的门槛。背后的门哐嘡一声关上了。还被从里面堵死了。 里面传出女子尖利的喊杀声。刀剑的撞击声,一阵阵生命消失时的惨叫声。好好的皇宫,成了一座森罗殿。 宫门外的执戟郎纷纷围拢过来。“瑞王千岁,宫里出什么事了?”有执戟郎官惊恐的问。 “丞相带兵谋反,正在与皇帝的卫队厮杀!我这就出城去招勤王之师,你们可愿意跟我去搬救兵?”若离头也不回的朝外走着。 “走,跟瑞王搬兵去!”大家齐声高呼,列队跟着往城外去。 在 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已经疯狂的皇城。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到处在抢掠,焚烧。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我们去哪里?郎君?”安静躺在他怀里。 “我们回清河县,去秦府!”若离驾着马车。 出了魏都,青石巷的,织染坊的,益生布庄的人们,扶老携幼,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几里而不绝。 秦益生兴致盎然的坐着一匹马,走在队伍前。 “益生哥,你的店铺关张了,还养的起这么多人吗?”安静看看后面,有男有女,扶老携幼,还有扛着大戟的兵士,不免有点担心。 “王妃放心!这千把号人的吃喝,都包在我身上,小事一桩。今后,我还要帮你跟若离,养出一个天下太平来!” 四十八章 清河落脚 清河县衙,得到从京城来人说,城中已经大乱。具体情况不明。 申无忌虽然焦急,但作为一县总捕头,又不能私离地方。 秦昭是新任清河县令,得知消息,派出衙役前去探看。但去的人半路就折返了。 去魏都的路只出不进,都有军队戒严了!整个秦府上下,都是焦虑不安。只盼着若离和安静能平安归来! 当清河县城的城头照到第一缕阳光时,守城的一个土兵看到远处,有旗幡招展。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走在前面。每个人都扛着长戟。 后面还有好多的马车,和扶老携幼的人群。“快看!那是哪来的队伍?快关城门!”他高喊他的同伴们。大家手忙脚乱的关上城门。然后都上城观望。 有个眼尖的土兵,认出了马上坐着的人。“那不是秦府大少爷,秦大掌柜吗?”他惊诧的说。 城头的兵士高声喊:“来者可是秦大掌柜?” “正是我,秦益生!” “大掌柜带的是些什么人?” “我们都是京城过来的!避难而来!王爷和王妃也回来了!” 有人撒脚如飞去县衙禀报。 很快,城门洞开。秦昭和无忌带着众人接了出来。“安静在哪里?我的静儿呢?”秦昭分开人群寻找。 若离抱着安静下了马车。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一路颠簸。伤口还在渗血。“静儿,你怎么了?” 秦昭拉着她的手痛哭流涕。“我的哥儿,莫哭。你是县大老爷了,人们观之不雅!我这不是回家了吗?”安静安慰他。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问:“王爷,你不是在京城做官,怎么又回乡来了?” “京城里有人作乱,我带乡亲们和一些军士来此避祸!” 安静被人用软轿抬到县衙后堂。秦昭请来县里的名医给调治。他亲自给端茶倒水,煎汤喂药。把个若离弄的尴尬万分。 安静把若离叫到床边,给他解释道:“我的这个哥儿,就与女孩儿差不多少。说个不上堂面的话。我们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你看他柔柔弱弱的模样,不比我逊色,更胜我一筹!从幼年时,我们就食同桌,寝同榻。不分彼此。夫君不要误会他。” “我是发现秦大老爷穿个官服。也能穿出女裙钗的感觉,这是有趣的很啊!”若离打趣的说。安静捂嘴笑了。气的秦昭粉面通红。“你们夫妻就合伙欺负我这个外人吧!” “哥儿,过来,瞧你这心眼儿小的,真不知你这官,是如何当的!”她拉着秦昭的手嗔怪道。 “我这官当得可省力了。无忌叔,怎么说,我就怎说,其实无忌叔才是县太爷。我就是在那张椅子上玩玩而已!”他竟然得意的很。 “那申无忌为什么不名正言顺的升堂立案?”若离有点诧异的问。“无忌虽是有大才,但他是个习武之人,没有功名。本朝有铁律,没有功名不能为官!所以我与无忌唱一处双簧,也是好玩的很!” 秦昭似乎对申无忌,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感。话语间透着亲腻。安静问他:“哥儿,你觉得你如此为官,真的好吗?”他柳眉抬了抬,“妹妹,你是知道我的,从小我就习练抚琴,杂戏。八股文章,圣贤书,我是很不喜欢的。我弹古琴,你跳胡舞。我演傩戏,你咏诗歌,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 “哥儿如今可否抚琴,唱戏?”安静来了兴趣。秦昭神情有点失落,“如今做了这鸟县令,少有闲暇抚琴舞傩了!感觉有点生疏了!” “若离,你可会抚琴?”安静问若离。 “年少时,随王府琴师学过。但只能略懂音律!但若有谱书,也能照葫芦画瓢。” 安静很高兴。“哥儿,你给若离你的琴谱。让我看看你的杂戏!” “那也好,今天正好得空。我们不妨开个小小的堂会!”他美目放光。在后堂空场上。架起一只桐木古琴。若离净手焚香,开始抚琴。 秦昭一身蓝色轻纱袍。上绣红牡丹,金凤凰。面戴竹面具。长发随意披散在背,飘飘然而来! 或旋转,或跳跃,或轻柔飘逸,或欢快悲伤。人世的怒哀乐,都在他的舞蹈中演绎。他朱唇轻启唱道: “佳人啊!与我飞, 愿作比翼鸟儿天上飞。 小桥流水, 依旧在啊, 昨日黄花人憔悴。 暮鼓晨钟啊, 我的心已灰。 繁华落尽了, 还能有几人回? 但愿我醉了汝未醉, 弹一曲春秋啊! 白鹤飞!” 曲终舞罢。若离击掌而起。“好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昭哥儿,的歌舞真如仙子下凡一般!静儿,你二人可堪称一绝!” 安静躺在床上,微微一笑,“我家哥儿,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儿。还是聪明过人的诸葛亮。我们在一起辅佐你,就如卧龙凤雏,辅佐蜀汉一样。”若离大笑,“我当不得刘皇叔,当个大舜帝足矣!” 安静嗔怪道:“这个念头更狂更怪的厉害。舜乃远古五帝之一,再说了,谁是娥皇女英?我家哥儿,可做不了你的妃子!” 若离笑道:“不做妃,做个帅总可以吧!” “做帅做得!请我皇加封!”安静调侃道。 “那就封一个香帅的称号,可做得?” “做得。做得!”安静笑的开心。 “你们闹吧!香帅!是不是还有一个臭帅?”秦昭被这两个“顽童”逗乐了。 安静说:“我们带来这么多人,清河县城不大,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安排啊?” 秦昭说:“既然你们封我个香帅,帅得有将有兵,然后,兵将得有军需粮草。就要有人去屯垦开荒。人不就派开了?” “好主意!” 第二天。秦昭来找无忌。 “无忌叔,昨日与若离和静儿商议了一下,准备在本县,组建一支保境安民的队伍。你意下如何?” “这主意挺好的。只是这人多要吃粮,军需从哪里来?“ “县城外有大片无人耕种的荒地。平时可以边屯垦边练兵。战时,可披甲执锐,上阵杀敌!” “不错,那这支队伍名称是什么?”无忌问。 秦昭想了一下说:“就叫细柳营吧!汉武时最著名的部队就是这名称。” “好,那就召集各镇乡绅再商量个具体方案。” “事不宜迟,马上就派县里衙役去通知吧!”秦昭立刻吩咐下去。 没有几个时辰,各镇的头面人物都到齐了。在县衙大堂,坐了两排。安静也在若离的搀扶下,来到外面,坐在软榻上。 秦昭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大家听完,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秦老太爷站了起来。 “这是个好事情,现在身逢乱世。如果没有个武装,乡民的安全就没有保障。我提议,除设一细柳营之外,再增设一个巡捕营。这个营的主要职责是安定地方,捕盗缉凶。若有阵仗,可协同作战!” “那养兵是要花钱的,这粮饷银钱从哪里开支?”有个乡绅问秦老太爷。 秦益生站起来拱拱手,“诸位,我益生票号是在中原各地都有分号,所有的收入都充作军费,足够所有的军士开十年的饷银!” 大家都把拇指挑了起来。这一有人带头,这个五千,那个一万的,捐了上百万的银钱。 这时有人提议,“这一县养兵,不合规制。哪天朝廷安顿了,这有谋反之嫌。所以我们必须商议个万全之策。” 秦益生笑了笑说:“我早想过了。这好解决。若离是皇帝宗亲,又是工部尚书。虽工部不管兵,但职衔相等。可兼领兵部事。称呼为大尚书,清河节度使。” 若离赶紧推辞:“我就是个逍遥王,看看农事还勉强,让我治军我不行!” 安静笑着说:“夫君,你就不要推辞了!有我跟哥儿给你摇扇子,你就放心吧!”众乡绅也都赞同。 若离说:“那我就暂时当着了!若有好人选,我立刻让贤!” 接下来,就是置官开府了。秦益生为尚书府参事,秦昭为细柳营总管。申无忌为巡防营总管。旗下各设将佐。 “怎么王妃没有职衔?”一位乡绅问。 “王妃还要把织染坊开起来,给军士们做军衣。”若离解释说。 “开了织染房,清河的女孩们就都有事情做了!平日里织布纺纱,裁剪衣服。闲时,也练习军事,已备不测。”安静说。 “那就立个女营。名叫红衫营。”秦昭说。 “这是个好主意!”大家异口同声说。 “现在我们北有齐国,南有晋国,都对我大魏虎视眈眈。所以必要的防范工事,要马上去加强。我魏都变乱,他们若知道后,定会趁火打劫。必要时要派出探报,注意他们的动向。做到知己知彼,方可先发制人。”安静说。 “理当如此!”秦昭说。 若离跟无忌说:“申将军,你立刻在你的巡防营,挑精明能干的士卒四名。分别派去齐国和晋国。让他们仔细打探两国的动向。”无忌领命出去了。 事情商量过了,安静留大家伙到内宅用饭。大家推辞不过,就随着去了。 宴席很简单,鱼肉鸡鸭,和一些蔬菜水果。但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 清河原本只是个小县城,现在一下成了节度使的驻地,大家都有点小激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若离起身施礼,“我才疏学浅,承蒙大家厚爱。必当尽心竭力,造福一方。也希望各位乡绅能协力同心。” “谨遵均命!” 四十九章 清溪的水有点深 安静决定回趟清溪镇。出来这么久,很想着见见亲友们。 若离和秦益生陪着她坐辆马车回秦府。“若离,你是一城之主,总陪着我也不是个事啊?” “我陪着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你是我的王妃啊!”若离看着她。安静笑着搂着他的脖子说:“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另一个喜欢的女人,还能这样对我吗?” “这辈子,下辈子,我就你安静一个女人!”若离深情的望着她。秦益生轻咳一声,两人赶忙坐好。 “当着外人的面也这样,你们这辈子,是腻歪不够了!什么时候腻歪出个小王爷啊?”秦益生调侃他们。“益生兄,你是想当大舅舅了?放心,很快你就如愿以偿了!”若离笑着说。 益生看看安静,“这么说,有了?” “有什么啊!赶好你的车!”安静又羞又恼。 秦府门口,老太爷带着一家子人,都接了出来。 安静给大家施礼。大家伙赶紧还礼。“王妃还能不忘了这个家。这可是秦府的福分啊!”秦老太爷说。 “安静怎么可以忘本呢?我从年幼时来秦府,老爷和夫人待我如亲生。哥儿与我更是情深意重。” 李氏过来拉着安静的手。激动的眼泪汪汪,“静儿,秦府仰仗着你有如今的气派。你在家住着就别走了!”安静安慰她说:“二太太,过几日,秦府就搬县上住。我们就天天在一起了!” 刘氏拉着扭扭捏捏的倩儿走过来。“这个小蹄子,小时候每天要缠着静儿姐姐。如今却是见也不肯见了?”刘氏数落着。 “娘,这边人多呢!总不可能让静姐姐站在门外说话吧?”倩儿急了。秦安也过来说:“大家都到府中叙谈吧!外边风大!” 大家这才你请我请的进去了。倩儿上前给若离见礼。这女孩也就十五岁,却已生的如花似玉,娇俏可爱。 “来,倩儿妹妹。到姐姐身边来!让姐仔细端详。”安静拉着倩儿的手。“倩儿真是好看的很!读诗书了吗?” “禀王妃姐姐,倩儿读过诗经和乐府诗了!”她靠在安静身边,身上一股淡淡香味。 “女孩读点诗书,会更优雅!”安静说。 “听我娘说,姐姐做女将军了?”倩儿问。“不是什么将军。就是和一帮姐妹纺纱织布,学武练兵!”安静说。 “姐姐,你可以收我吗?”倩儿感觉很稀奇。安静看看刘氏。刘氏微笑着点点头。 “好吧!你随我去清河红衫营,做个亲兵。”安静答应了。倩儿非常的开心,“姐姐,今天晚上,我们促膝长谈可好?” 安静说:“好啊!我们都快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应该好好聊聊!” 若离问:“大姑娘家的,晚上你姐夫也要和姐姐促膝长谈,你加在中间不好吧?” “我是跟妹妹一同歇息,你就去客房歇一晚吧!” 若离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吃过晚饭,安静进了倩儿的闺房。 房间里摆满了书籍。安静随手翻了翻。见是些古时的诗文线装书和一些兵书。“倩儿,你看兵书?”安静很惊讶。 “随意看的,总是一知半解。”倩儿谦逊的说。“你可比我的香帅强多了!”安静笑着说。“香帅是什么?”倩儿不解的问。 “就是秦昭,你二哥!大伙给取的雅号!”安静想到这个就感觉挺好笑的。倩儿也笑了。“一个伶人做大帅?开完笑?” “他虽然会唱戏,但他也会排兵布阵!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他练兵!”安静说。 “好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那就是了,我们秦府真出一个女将军了!”安静笑着说。 夜色笼罩着清溪镇。偶尔有几声狗叫,伴着忽高忽低的虫鸣。秦益生正坐在自己的房中,浮想联翩。 “益生,还没睡吗?”有人轻轻叩门,压低了嗓音在问。“谁!”益生警觉的问。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轻盈的闪身进来。又迅速掩上门。“刘,三姨娘,你来干嘛?被人看到多不好!” 刘氏满脸通红,“你个没良心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一点都不生气?”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提他干嘛!”益生面无表情。“你厉害!老婆女儿都不要了。一辈子打光棍啦!”刘氏气急败坏的说。 “我有我的任务!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益生有点着急,想要她赶紧离开。 “什么狗屁任务?还要搭上老婆孩子?”刘氏不依不饶。 “嘘!轻声,小心隔墙有耳!我明天陪安静去净坛寺进香,有事我们去庙里谈!” “益生,我们一起回北齐吧!不要再这里搞这种荒唐事。冒名顶替,总会有露馅的时候!到时,你我怎么跟倩儿解释!”刘氏哀求他。 “好的,等我料理好一些事。我们就走!”益生敷衍她。 “好,我等着你的带我们娘俩走!”刘氏开门匆匆跑了。 他把门推上,长嘘了口气。当他扮成那个叫秦益生的人时,生活就乱套了。刘念,他的妻子,成了他的三姨娘。女儿倩儿,成了他的妹妹。有时候,他在想,作为北齐王子,他慕容超,干的是人该干的事吗? 又有敲门声。慕容超隔着门说:“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外面没有声音了。他刚要休息,敲门声又起!他愤怒了,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 他拉开门,见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站在门口。“三山王!你好有才华啊!竟把一个小县治成了一个小国!”黑衣人冷森森的说。 “宗主!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慕容超惊慌失措! 黑衣人说:“我什么时候来的,无关紧要。关键你要何时把黑水城给破获了?” 慕容超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的头领是谁?他们怎样展开活动?他们有何目的?我一概不知,你让我怎么去破获!” “明天去进香,想方设法也要把安静绑了。带到南平山下,交给凌云仙。她是黑水城的关键人物。至少也是个知情者!”他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如鬼魅一般。“我!”他还想说。但为时已晚。 他再次关上门。往床上一钻。“天王老子来,我也不起来!不开门了。” “益生兄,睡了吗?”又有人喊他。我得个天啊!他觉得今天是最悲催的时候。“让不让我睡会儿觉啦!”他吼了一嗓子! “益生兄,你是这样对你大妹夫的吗?” 他蹦起来打开门。若离提着酒菜,来到房中。“王爷?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慕容超尴尬的说。“难不成有人来过?”若离往屋里看看。“没有。王爷请进吧!” 若离把酒菜放在桌上。“来,坐下我们喝两杯。” “王爷,我不擅饮酒!”他连连推辞。 “不善饮酒,可以边吃菜边聊天。”若离笑着说。 “微臣遵命!”慕容超无奈的说。 “益生兄,你是否很少归家?”若离问。他夹了一口菜,吃了,“是啊,我从小随叔父出去经商,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若离笑了笑,“我发现太公与益生兄,如陌路人一般,很少说话!连太夫人也是生疏的很!” 慕容超苦笑了一下,“大人有所不知,我并非太公亲生,而是养子!况且从小出门跟叔父学徒,自然就少亲少近!” “原来如此!”若离恍然大悟。 “我幼年时,随父逃难至此,被卖在秦府为奴。当年,秦老爷和夫人膝下无子,我就被收为了养子。”他放下筷子,有点感伤。 “你这么大年纪了?那为什么老太公不为你娶房妻室?”若离看着他凌乱的卧房。 “一言难尽。喝酒吃菜!”他似乎很不情愿提起这个话题。若离也不好再追问。 酒至半酣。若离起身告辞,慕容超送他出门。“不用送了,你休息吧!”若离摆摆手。 刚走到后院门口。安静从里面出来,“夫君,怎么没有安歇?” 若离笑了笑,“我去益生兄房里喝酒叙谈。静儿,你怎么还没睡?”安静说:“倩儿睡了。她房里的香气,我受不了!陪夫君去客房吧!”若离挽起她的手说:“走吧,我们促膝长谈去!” 来到房中。安静给倒了杯香茶,“夫君,醒醒酒吧!”若离喝了一口,“静儿,你有没有感觉府里的人奇奇怪怪的?”安静搂着他问:“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奇奇怪怪的呢?” 若离点着她的鼻子,“你是最奇怪的一个!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美?还如少女一般!你可是快做娘亲的人了啊!” 她捶了他一拳,“油嘴滑舌!你说说看,府里的人有啥奇怪的?” “我看到三夫人从益生兄的房里出来,这难道不奇怪吗?”若离说。 “你说这个啊,这我知道。三夫人原来是大哥的远房亲戚。小时候投亲过来,被老夫人收作贴身丫鬟。后又被老爷纳为小妾。”安静说。 “既然是养子,那为什么太公对大哥冷若冰霜?”若离说。“太公收大哥做养子,是太夫人作的主。太夫人不能生育,但娘家权势熏天,她在府里说一不二!太公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能拒绝。” “太复杂了!”若离很惊诧。“其实,有许多事情我也不清楚。但府里所有人都待我很好。这就足够了!”安静说。“这倒也是,把丫头当小姐看待的,恐怕世上少有了!”若离感叹不已。 “明天还要去净坛寺进香,我们早点歇息吧!”安静说。夫妻俩挽着手进内室去了。 五十章 净坛寺1 初夏清晨的天气,清凉温润。蓝天白云下,绿树成荫的秦府大院里,人们一片忙碌。有人在牵马备车,有人在搬运拜佛所需贡品,还有的在置办人们的吃喝用度。 安静早早的起来。梳洗完毕,稍微吃了点早饭,就来到了院中。 秦安正在指挥仆人们装车。看到安静,赶紧施礼:“王妃夫人早安!”安静笑着说:“安哥哥不必多礼!这是装的什么?”秦安看了一下车说:“这是给净坛寺的布施,秦府是他们最大的施主,每年要给寺里送一次粮食和僧衣。” 安静点点头。等若离出来,他们一起上了一辆马车。随后是倩儿坐了一顶小轿跟在后面。秦益生骑一匹白马,腰上挂着佩刀,带着几个青壮家仆护卫着。秦益生,也就是慕容超心情复杂。宗主的命令,他是不能违抗的。可他真不愿意伤害这个妹子。 他很少回家。每次回来,就这个小丫头对他最好。端茶送水不说,还是府上唯一一个不跟他玩心眼的人。 他知道,府里的人,包括那个差点成为他妻子的三夫人,都有着特别的使命。而安静,却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子。她和他那个所谓的弟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他则是恭敬有加。 到净坛寺所在的小香山,需要走大半天的路。从秦府出发,往北走。一路上,村庄镇店逐渐稀少。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田野和树林。 队伍不急不缓的走了大半天。就看见连绵起伏的山岭。山是墨绿色的。点缀着着一座座黄墙黛瓦的庙堂。“净坛寺就要到了!”秦安擦着满头的汗说。 “安哥哥,到马车上来歇会吧!”安静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谢谢王妃,马上到了,不用了!”秦安笑笑。“让他骑个毛驴,他不要能怪谁?”秦益生笑着说。 “毛驴的脚程还没有我快!我骑那废物干嘛!”秦安得意的一仰头。“你就是头驴!死犟!”秦益生调侃道。 净坛寺方丈带领全寺僧人,在山门外迎接。方丈是个白须飘洒的老僧。黑红的大脸膛,身材魁梧。“贫僧智云,恭迎王爷,王妃光临小寺!” 安静和若离下车,给老方丈还礼。方丈带领众人进了寺院。 这是个规模宏大的庙宇。各种佛堂一栋挨着一栋。香客也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僧人们开始在大雄宝殿举行进香仪式。上百名僧人分列两边。钟鼓木鱼齐鸣,梵音阵阵。 若离首先上前捻香礼拜,默默祝告。随后,安静也上前进香祷告。秦益生在门口,紧张的注视着里面的情况。 直到仪式结束,都没有意外事情发生。益生长长舒了一口气。 知客僧领着若离一行人,到客房休息。安静跟倩儿去了内室。 “倩儿,你的身上怎么这么香?”安静问。倩儿笑了笑说:“这是大哥给我买的番香,用那香薰床榻和房间,就没有毒蛇爬虫。”安静笑了,“大哥可比老爷更疼你!” 倩儿若有所思的说:“是啊!我就觉得,有时候大哥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安静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你是多心了!” “我所有需要的物件,全部都是大哥在给我置办,比爹爹还做的仔细。”倩儿深情的说。 “长兄为父嘛,他对我不也挺好的吗?”安静笑着说。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小沙弥轻叩门环,“女施主,可要用点素斋?” 安静让他送进来。 用过饭,觉得昏昏沉沉,安静就在榻上睡下了。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四周黑咕隆咚。“倩儿!”她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她想坐起来,但手脚都被绑住了。 正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眼前亮了。她被捆在一间密室的软榻上。 一个穿着黑袍,黑纱蒙着脸的人站在她面前。“瑞王妃,多有冒犯了!” “你是什么人?把我放开!”安静喊。 “别吵吵,你再喊也没用!我就是想打听点事!”那人压低声音说。 “什么事?”安静问。 “知道黑水城吗?”那人问她。 “什么黑水城?不认识那个地方!”安静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还装的若无其事。 “黑水城不是个地名,而是个组织!”那人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组织!”安静说。 “我们知道,这个组织跟瑞王府的人有关!”那人说。 “那又怎样?我到瑞王府没几天,王府就被烧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安静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了。 “你能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清楚的很!瑞王就是个摆设,一个废物点心而已!才是王府的掌舵人!”他声色俱厉。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安静不想听他啰嗦了。“你要不说,这辈子都别想见你的瑞王了!”他有点气急败坏。 “你这算是威胁我?还是说真的?”安静睁开眼睛。“当然是真的!”他厉声说。 “杀了我吗?”安静问。 那人冷笑着说:“我不会杀了你,但会把你带到一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去!” 安静轻蔑的看着他,“你就是个无耻之徒!欺负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骂我也没用,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就说吧,黑水城现在在哪里?说了就放了你。不然,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他恶狠狠的说。 一把明晃晃的剑,放在他肩上。“地字一号,你的废话太多了!” 他惊吓的一动不敢动。“谁?别躲在后面暗算人!”宝剑转了一圈,人也到了黑衣人前面,黑衣人的脖子上多了道血口子。伤口很浅,但也疼的他直呲牙。 “你也算人?绑一个女人在这里威胁利诱!我真想把你一剑给抹了!”他冷冷的说。那个人也是一身黑衣,黑纱蒙面!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认出他衣服的标记,是同路人!“你不就是那个地字一号,骠骑将军慕容晃吗!”他一种不屑一顾的口吻! “一个大将军,也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我看,北齐跟魏国一样,也快要玩蛋了!”他恨恨的说。 “你到底是谁?”慕容晃惊愕的问。“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我滚蛋!”那人嗓音沙哑,但话语中透着威严! “你就不怕宗主要了你的命!”慕容晃威胁他说。“什么棕猪,黑猪的?我不怕!”他调侃道。 “你敢侮辱宗主!是活的不耐烦了!”慕容晃头一低,背后五根毒针飞了出来,直刺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不慌不忙的袖子一卷,一下收了三根。打掉两根。“不愧是号称毒蜂的暗器高手,速度够快!还你!”他袖子一甩,慕容晃赶紧躲避。但没有针飞出。 “你这个混蛋!”他骂了一句。突然脸色煞白。三根针已经分别钉在他的两边肩头和鼻尖上了! 他拔下银针,掏出解药服下。一会儿,就口泛血沫。解药瓶扎进去了两根毒针!慕容晃大惊:“你是什么人?”那人一阵冷笑,“临死还这么好奇!告诉你吧!我是天字一号!好了,你可以住嘴闭眼了!” 慕容晃直直的倒了下去,他大喊一声:“宗主!给我报仇!” 当他看到有一条黑影闪过,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慕容超!你这个刽子手!为什么杀了他!”又一个黑衣人一身杀气的冲进来。 “我没杀他啊?他自己服毒,想嫁祸于人。不信你问瑞王妃!”慕容超狡辩着。 “胡说,好好的服什么毒?嫁哪门子祸?”黑衣人气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把他喊起来,问问他?”慕容超嬉笑着。 “你就是个无赖!我今天杀了你!”黑衣人抽出一把短剑直刺过来。 慕容超不慌不忙的一闪身,轻轻在黑衣人背后一点,说了句:“撒手!”剑就落了地。 “圣鹰,你不会武术,拿个剑瞎比划啥?”他一把揪住差点摔倒的黑衣人。 “我报不了仇,你也杀了我吧!”圣鹰说。 “真是师徒情深啊!感动,非常感动!”慕容超把圣鹰的黑纱拉掉!一旁绑着的安静,惊讶的看到一张脸,那是一张美的让人陶醉的脸! 白皙粉嫩的瓜子脸,两条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放着勾人魂魄的蓝光!“混蛋,你敢看我!宗主会杀了你的!” 慕容超冷笑着说:“我喜欢看谁就看谁!你可以让那糟老头看,就不能让我看看啊!我不光看,还要动动手,动动脚!” 圣鹰想躲避,却浑身无力。“助手,你欺负个女孩子,又算什么本事!”安静大骂道。慕容超愣住了,转身过来说:“安,王妃,我就是跟她开玩笑的,别生气!” “你把我放了!我要回去!”安静说。 慕容超犹豫了一下,伸手要解开绳子。“三山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又是一个黑衣人来到密室中。“宗主!”慕容超往后退了几步。 “你搞内讧挺厉害,做正事做不成!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你!”宗主说。 “我称你声宗主,是尊你曾做过我师傅!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我父王的一条狗!”慕容超冷笑着说。 “宗主,你杀了他!替慕容晃报仇!”圣鹰哭喊着。“圣鹰,别急,我有办法治他!”宗主淡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