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顾衡
......
早春三月，北方的天气仍有些寒凉。
但作为夏国的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燕都机场并不受此影响，仍旧如往日一般人群熙攘。
机场大厅之中。
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正挤眉弄眼试图表现出某种类似伤心神情的男人，顾衡面无表情。
半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配合或回应的男人悻悻收起了自己的表演，“没有半分兄弟情义......”
顾衡嘴角微微抽动，“我只是去汉南出差一段时间。”
“这是问题的关键吗？！”男人顿时握紧了拳头，振振有词道，“关键是自从你辞职去了景盛，生存在整个部门底层的人就只剩我一个了啊！”
他突然高昂起来的声音，令得不少从旁边路过之人驻足侧目，并在拨打病院电话与叫来机场安保两个选择之间犹豫徘徊。
虽然实际上处在前任公司部门底层的，一直只有高岩这家伙一人，但顾衡也懒得纠正他了。
默然退了两步，保持好与他的距离，顾衡摇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回去吧......少偷摸着上班画你那漫画。”
听到这话，高岩顿时打了个哈哈，丝毫没有要接茬的意思，“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看着这厮无赖的模样，顾衡也只好失笑着与他道了别，向着值机安检的地方而去。
......
单手拖着小行李箱，顾衡进入机舱之中。
四周嘈杂的声音消失，耳畔手机的电话声音清晰起来。
“顾衡，你现在已经上飞机了？”
“是，刘叔。”
“这样也好，公司团队这边会晚上几天再过去，你也可以先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这次，你也不要有负担，老顾他......”
顾衡脚步一顿。
而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也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两边一时沉默。
半晌，顾衡继续向前，声音中的情绪转淡，“我知道的，刘叔。”
“那就好、那就好！”
挂断了电话，顾衡看向掌中对折的机票
——降落地，冠岳机场。
摇摇头，他将心中有些散乱的思绪收拢好，向前而去。
穿过有些狭窄的机舱通道，按着机票上的标识，顾衡寻找着自己的座位，但却被过道上一道矮矮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这个侧对着他、脸上还戴着一副大大墨镜的女孩正努力踮起脚尖，尝试触碰到行李架上的某个小箱子。
大概是在空乘帮她将行李箱送上去之后，她自己又突然想取什么东西吧。
只可惜......
或许是感受到来了人，女孩有些尴尬地侧了侧身子，试图给顾衡让出通道。
“我帮你吧。”简单说了一句后，顾衡伸手握住了女孩的行李箱把手，将之从行李架上取下。
从顾衡手中将自己的行李箱接过，她连忙躬身道，“谢谢你！”
“客气了。”瞥了眼行李箱上的文字贴纸，顾衡应答。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拿完东西先坐吧，我帮你把行李箱放上去，别挡到后面乘客的路了。”
“哦哦好！”
飞快从箱子里取了一件牛仔小外套出来，女孩将行李箱交给顾衡，“真是太麻烦你了！”
两人正好是相邻的座位，女孩临着舷窗。
等到顾衡也放好箱子坐下，她就摘下了自己脸上大大的墨镜，好奇地看向顾衡。
嗯，五官是好看的，就是当个演员应该也够了吧？
不过在娱乐圈这么几年，公司里好看的男练习生多了去了，女孩对标准级别的好看早已免疫。
在女孩默默进行着专业外貌评价时，或许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顾衡也偏头看向了她。
女孩的外貌不算特别惊艳，但却给人一种邻家亲近之感。
顾衡正要收回自己的目光，但女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您是汉南人吗？”她好奇着问道。
顾衡嗯了一声，言简意赅道，“不是，是公司出差。”
“喔`”女孩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看到我的脸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女孩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
眼睛转了转，女孩朝顾衡伸出了手，笑意灿然。
“那就认识一下吧！”
顾衡微微一愣，女孩的热情让他有些讶异。
但在愣了一下之后，出于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握住了女孩的手。
“我叫顾衡，请多关照。”
02.三月初
p.s.女主林允儿；非舔狗向；非严谨考据向；非纯恋爱文，存在事业线、亲情线等内容。
然后，感谢阅读~
......
一个多小时后。
趁着女孩转身和空姐说话的功夫，顾衡揉了揉眉心。
和她的名字一样，这个名叫sunny的姑娘还真是有些......阳光。
一趟航程中，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天生健谈，她拉着顾衡天南地北聊了好久，飞机都临近降落了，也不见她疲倦。
好在这姑娘情商处事似乎水准不低，言谈之间很有分寸感。
“西瓜汁西瓜汁！”
从空乘小姐手中接了两杯西瓜汁饮料，sunny语气活泼地递了一杯给顾衡。
“谢谢。”顾衡礼貌道谢。
“客气啦！”sunny摆摆手。
用了吸了一口西瓜汁后，sunny一边向着背后靠去，一边向顾衡问道，“所以你这次是来这边旅行吗？”
这个年轻男人，让sunny颇感兴趣。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再加上......探亲吧。”顾衡摇摇头，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探亲？你不是华夏人吗？”sunny一愣。
“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在这边，很多年没有见了。”
“诶，这样啊......”
顾衡的话显然涉及到了他的家世，所以虽然有些听不太懂，sunny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到底只是初识，而且很可能也只有这么一次见面的机会了，并不好深究。
或许是被sunny的问题勾起了某些回忆，顾衡从随身的钱包中取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相片。
尺寸很小的旧相片上，是三张年岁不等、稚气的小脸。
除了顾衡以外，还有一个女孩与一个男孩。
他是其中最年长的一个。
指尖抚过相片，顾衡脸上不自觉多了些温柔的笑意。
sunny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边向他这边探了探身子，一边问道，“是你弟弟妹妹的相片吗？”
“嗯。”顾衡应了一声。
因为他没有遮掩，所以sunny很轻易便看到了相片的内容。
首先引起她注意的，还是相片上的顾衡，“哈哈哈，你小时候也挺好看的嘛！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给你写情书啊？”
相片上的顾衡，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与现下的他有七八分相似。
“说起来，你说你以前在汉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你应该在汉城读过书咯？是哪个学校呀？”
“永登......”
顾衡先是下意识答了半句，然后才意识有些不对。
瞥了这姑娘一眼，他颇为无语道，“你的关注点，能不能稍微正常些？”
sunny尴尬地嘿嘿一笑，“下意识下意识......”
看顾衡也不是真的介意，她又继续看向了他手中的相片。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相片上的其他两张小脸。
“咦，你妹妹小脸肉乎乎的，还挺可......”
sunny话说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住了。
愣了几秒之后，她甚至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顾衡有些关切地看向她。
这姑娘，刚上飞机的时候就看她戴着好大一副墨镜，难道是眼睛有什么隐疾？
“没事没事！”
sunny连忙摆摆手，继续看向顾衡手中的相片。
仿佛上面长了朵花似的。
纠结了几秒，她抬头看向顾衡，试探着问道，“这两个，真的是.....你弟弟妹妹吗？”
顾衡有些好笑地看向她，“当然了。”
虽然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但他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弄错。
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心中，感情与血缘关系并没有必然关联。
sunny脸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好吧。”
顾衡皱皱眉。
sunny这奇怪的反应令他有些不解，但正当他要追问的时候，这趟航班已经抵达了它的终点。
随着最后一下颠簸，飞机降落滑行在仁川机场的跑道上。
透过舷窗看向窗外的景象，顾衡神情中多了些怅然与追念。
汉城，到了......
趁着顾衡突然失神的功夫，sunny往她自己座椅的方向回缩了一下，掏出手机。
在连接上网络之后，她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出了一个名字，然后又在后面加上了“童年照”三个字。
确定，搜索。
网页上的圈圈转动了几秒后，终于刷新出了她所搜寻的内容。
sunny点开其中一张照片，仔仔细细与刚才所见的那张相片对照了一遍。
不能说毫无差别，只能说一模一样。
sunny的脑子有些宕机，连屏幕重新暗了下去都没有发觉。
一直到顾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还不走吗sunny？”
顾衡将sunny的小行李箱也取了下来，移到了她跟前。
sunny如梦初醒，赶忙收起手机起了身。
接过行李箱，她再次道谢，“又麻烦你啦！”
顾衡对着她笑了笑，“走吧。”
两人结伴下了飞机。
在临近机场大厅的时候，sunny停下了脚步，对着顾衡道，“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出去。”
顾衡点点头，“好。”
本就是萍水相逢，缘聚则见，缘散则别。
“啊对了等等！”
sunny想到了什么，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取了一张便利贴，飞快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号码！有时间再聊天吧，记得加我的kakao talk啊，我的华夏朋友~”
“Kakao talk......”
顾衡讶异了一下，然后笑着接过，“好。”
将便利贴收好，他也没再留恋盘桓，径直从机场的通道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sunny脸上的神情重新古怪了起来，眼神中还燃起了某种名为“八卦”的火焰。
重新将自己的手机取出，她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小声嘀咕道，
“顾衡的弟弟妹妹姓李？说是我李纯揆的弟弟妹妹都显得合理一点吧？”
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sunny还是没想明白这其中的“情仇爱恨”。
这时，一个电话打到。
sunny暂时将这份惊奇感压下，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重新戴上墨镜向着机场大厅而去。
“喂，宣恩姐，嗯嗯，我已经下飞机了，这会儿正在往机场大厅的方向去呢。”
“放心啦，你就在通道出口那里等着我就好了，没有问题的，这次的行程又没有公开，应该不会遇到粉丝的。”
“我好像听到了允儿的声音？她......”
随着女孩渐行渐远，她的声音也一点点消失在了这座城市三月初尚有些寒冷的空气之中。
03.陵洞少年
.....
出租车上。
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落座的顾衡，咧咧嘴笑着道，“你好，去哪里？”
“陵洞。”
“陵洞？那距离可不近啊，”司机师傅眉毛一扬，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要去陵洞的哪个位置呢？”
但这个在他眼中简单而平常的问题，却让顾衡有些答不上来。
虽然他从未忘记那个地方，但七年的时间过去，他也不知道当初的那家人是否已经搬家离开。
看着车窗外有些陌生的风景，顾衡顿了顿，道，
“具体的、您先开到那边吧，到了地方我会让您停下的。”
“什么？”司机大叔一愣。
虽然随着这些年以来经济的发展，汉城的人们确实千奇百怪起来，而他也曾经听同行们聊起过各种各样的奇怪乘客。
但没想到自己今天就遇上了一个。
是那种坐着出租车在城市里闲逛的怪人吗？
司机师傅神色微妙地打量了顾衡几眼，最终还是选择了驱车向前。
时间随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而逝。
一个小时以后。
出租车在一处红绿灯前缓缓停下。
司机师傅看向后视镜，张了张嘴试图找些话题。
而此刻，后座上的顾衡正看向窗外。
顺着顾衡的目光，司机师傅眼神一亮，笑着问道，“是在看那一株榉树吗？”
“是，这株榉树，很多年了吧？”
“是啊，虽说榉树是我们广津区的代表，但这种年岁、高度的榉树，在这边也是不多见的，应该得有十几二十年了吧，说不定比你的年纪都大哈哈。”
说到最后，司机还开了个小玩笑。
顾衡回过头，轻声一笑，“您说的是。对了，在前面左拐的那个路口停车吧，麻烦了。”
“哦、好的！”
司机师傅爽快地应了一声。
路灯转绿，出租车在拐角处停下。
拖着行李箱，顾衡按着记忆，转入了一条小巷之中。
虽然路边的许多建筑有了不小的变化，但好在大体的道路格局还是与以前一般。
转过三两条巷道，眼前的场景一点一点熟悉起来。
但就在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嘁，就那个女人，有什么厉害的，长得一点都不漂亮！”
“就那张小胖脸，还敢抢我们oppa的一位！”
“我说你，瞪什么瞪！我们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是要我们给你一个教训吗？！说话啊！”
顾衡皱着眉停下了脚步。
虽然有些听不太懂什么是“一位”，但听起来，旁边的巷道里正在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争执。
叹了口气，顾衡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巷道中的情景映入眼帘。
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正神色不善地围着一个同样学生打扮的少年。
抿着唇的少年一脸的不服气，却又强行忍耐，一言不发。
看清少年人的面容，顾衡不由一怔。
恍惚了几秒，顾衡长长吐出一口气，“真是......”
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重逢场景啊。
不过这幅倔强要强的样子，倒还真与当初一模一样。
顾衡摇头失笑。
但少年此刻的处境，不太容许他继续追忆感慨。
看着场上“剑拔弩张”的样子，顾衡目光从几个女孩校服上的文字掠过，心中念头闪动，随即脸色一正，对着几个高中生少女厉声道，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是需要我给同德高等学校的教务处打个电话，说他们出了几个不良少女吗？”
话音落下，几个少女蓦地身形一顿。
几秒后，空荡荡的巷道中，只剩下了顾衡和少年面面相觑。
至于几个女高中生，早已顺着周围的小巷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甚至没有一个敢回头看顾衡一眼。
顾衡准备好的后续“台词”，一句也没有派上用场。
危机的突然结束，也令墙边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
愣神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躬身向着顾衡道，“谢谢！谢谢您！”
但奇怪的是，躬身的姿势保持了几秒，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人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少年不禁心生疑窦。
正当他要直起身子观察情况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
“我说钟勋啊，哥不在的时候，也不能这样子被人欺负吧？那个丫头去哪了？这么不仗义的吗？”
伴随着话音而来的，还有扶在少年肩上的一只宽大手掌。
李钟勋愣愣地被这只手掌扶直了身子。
盯着年轻男人的脸，他傻傻地眨着眼，“你、你是......”
眼前这张俊秀的脸，陌生而又熟悉。
就好像是遥远的某段剪影，从记忆的海洋中有些费力地泛起。
顾衡没有着急，只是微笑着看他戏谑道，“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可要伤心了啊。”
李钟勋眼神渐渐发亮，神情激动起来，“顾、顾衡哥！”
激动的情绪甚至让他的叫喊破了音。
刚才独自与好几个人对峙都没有任何软弱的李钟勋，这会儿眼眶却是一红。
“哥，我、我......”
他比划着，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反倒因此而手忙脚乱卡壳了。
顾衡看着少年激动慌乱的样子，心中也是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伸出一只手臂，顾衡抱住了比他低一个头的少年，拍了拍他的后背，“是，我回来了。”
李钟勋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拾好情绪，只是仍有些激动。
他从顾衡手中抢过行李箱紧紧抓着，似乎生怕顾衡转身就要离开。
“哥，走！我带你回家！阿爸和哦妈一直都很想你的！我们快走！”
顾衡任由他拖着自己向前。
“叔叔阿姨这些年都没有搬家吗？”
“当然没有了！哦妈说了，你当时走的时候，什么通信地址都没有留下，如果我们搬走了，那以后你回来的话，要怎么找到我们呢？”
“汉城这么大，要找人，很不容易的！”
李钟勋解释着，语气中充满了理所当然，就仿佛笃定了顾衡今日的到来。
看着走在自己身前、已然长高了许多的少年人，顾衡一时无言。
“哥，怎么了？”李钟勋不放心的回过头。
“没有，”顾衡摇摇头，揉了揉李钟勋的头发，“哥觉得很好。”
李钟勋先是咧嘴一笑，然后才烦恼地甩了甩脑袋，
“哥，不要和那个女人一样揉我的头发啊！”
04.信笺
......
顾衡与李钟勋在一处房子前停下脚步。
房子有些旧，类似砂石材质的侧墙上还攀附着青藤，葱翠可爱。
李钟勋转过身，看向顾衡，“哥，到了。”
顾衡嗯了一声，神色间有些追忆，“是这几年买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了，”李钟勋用力摇摇头，“五六年前，家里情况好转了以后，就第一时间搬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顾衡嘴角勾起。
拇指在食指指侧摩挲着，顾衡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越过了李钟勋向前一步来到门前。
十三年前他刚到这个家时，需要踮起脚才能碰到的门铃，现在伸手就能按住了......
叮咚！
在门被打开之前，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已经先行来到。
“李钟勋你个不让人省心的，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早上出门还忘了带钥匙？你怎么不干脆把你自己的脑子也忘在家里？”
顾衡偏过头看了看李钟勋。
正处于人生中自尊心最强阶段的少年尴尬地低下了头。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
顾衡回过脸，与烫着泡面卷发、手中还拿着个锅铲的中年女人对上了眼神。
顾衡微微躬下身，向着女人问好，“静姝阿姨，好久不见。”
河静姝嘴唇动了动，却安静了好几秒才终于发出声音，“......小衡啊。”
吐出三个字后，她的声音就已经有些哽咽了。
顾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温声道，“是，静姝阿姨，是我。”
当啷一声，中年女人手中的锅铲滑落在地。
......
“哥啊，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
“现在是不是工作了呀？”
“有没有女朋友了啊？”
顾衡本已无视耳边少年的聒噪，但听到最后一句时还是忍不住想给这小子的脑袋上来上一下。
面对顾衡危险的眼神，李钟勋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李钟勋，带你哥先回他房间放行李箱啊，别就知道在那儿瞎问。”正在厨房里清洗着水果的河静姝给李钟勋下了“指令”。
“知道了知道了！”
李钟勋拉着行李箱，就带着顾衡上了二楼，推开了一处小房间。
“打扫的很干净吧？”李钟勋扭头对着顾衡问道，脸上带着些“嘚瑟”。
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顾衡心中微微一暖，不过嘴上却是笑着道，“说的好像是你小子给我收拾打扫的一样。”
李钟勋嘚瑟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嘟囔道，“不是我不想，是都被那女人抢了好吧......”
指尖抚摸过木柜上的小物件，顾衡不回头的问道，“听起来，我们钟勋似乎对自己的姐姐有很多不满啊。”
“哥，你都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了以后，那女人就对我、就对我......”
“就对你怎么样？”顾衡好奇又好笑地回头看他。
“她就仗着自己大我几岁，就欺负我！”李钟勋既羞耻，又愤愤不平。
“噢这样啊，那丫头这么过分的吗？”
“那当然了！”李钟勋疯狂点头，“动不动就拿克扣我零花钱威胁我！还让我每一笔钱都要记账汇报！”
“克扣你零花钱？”顾衡微微一愣，“你的零花钱现在不是静姝阿姨和钟信叔给了吗？”
“嗯啊。”李钟勋颓丧地点点头。
“那丫头，现在也就......二十岁吧？还真是有长姐风范啊。”
想象了一番这对姐弟“争执”的场景，顾衡不由失笑，“行啦，那丫头这会儿应该是在读大学的年纪吧，以后你的零花钱还是从我这里拿吧。”
“诶？可以吗？！”李钟勋一下抓住了顾衡的手臂，就差没整个人跳起来了。
“不然呢？总不能让我们钟勋一直从还没有收入的姐姐那里拿钱吧？”
“额......”李钟勋脸色突然变得纠结，“其实她也不算是没有收入......”
“什么？那丫头一边上学还在一边打工吗？”顾衡突然有些心疼。
“打工......应该也算打工吧。”李钟勋在心中默默分析了一遍打工这个词语的含义，纠结地答道。
“什么叫做应该也算打工？”顾衡语气狐疑。
“哎，总之，哥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钟勋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在短时间内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顾衡皱皱眉，犹豫了一下才暂时将这个问题按下。
虽然不太清楚李钟勋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从他前面的话语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衡继续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房间的一角，但转身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铁盒。
“这是？”顾衡走近，将之拿到手中。
“是哥你当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啦，”李钟勋随口解释道，“你走之前那会儿，我们三个不是借住在亲戚家里嘛？你的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就被我努娜收起来了。”
“她还真是有心了。”
“那可不，在她眼里，哥是亲哥，弟弟才是捡来的弟弟。”李钟勋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等你姐姐回家了，希望你的嘴还是这么硬。”
“啊？这不是有哥你在吗？”李钟勋睁大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重新找到的这座靠山不是太牢靠的样子。
顾衡一边打开铁盒，一边随口轻笑道，“我这次过来，最多也就待上两三个月，可罩不住......”
但在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铁盒之中，顾衡神情略带困惑。
铁盒中所存的东西，大多都是他高中时代留下的一些小物件，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除了......一封淡粉色的信笺。
时间的流逝，让信封上的颜色褪去不少。
虽然陈旧，但封口平整，显然没有被某个丫头拆开过。
“诶，哥，这是......”李钟勋眼神发亮，“情书吧？”
说出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有些尖锐。
顾衡有些头疼地看向这个家伙，“我说，你就不能小声点吗？”
“嘿嘿，我觉得肯定是，但我姐总不让我拆开看一眼，明明她自己也很想看的。”
顾衡直接敲了一下这小子的脑袋，然后才重新看向信笺，眉头微微皱起。
多年前的某些回忆，在他的脑海中一点点拼凑成完整的形状。
犹豫了一下，他的指尖落在信封的封口线处。
“顾衡！”
一道粗豪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05.你的名字
——嘎吱
sunny推开宿舍房门，皱了皱鼻子嘀咕道，“又该上油了。”
“回来了啊。”
sunny看向宿舍客厅，沙发上刚刚发出声音的小个子正窝成一团盯着手机，头也不抬。
“你知道回来的是谁吗就说回来了啊。”sunny眼角一抽。
“噢，这不是我们亲爱的sunny吗！”小个子为难地和手机屏幕作了告别，终于抬起了头。
“还好公司没打算安排你走演员路线。”sunny翻了个白眼，无情攻击。
“呀，李纯揆！我金泰妍怎么就不能当名演员了！”小个子很不服气。
“是是是，你的演技，倒也确实和我们公司这方面的实力挺配的。”
李纯揆把肩上的包随手一丢，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眼睛一闭舒服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可累死我了.....诶，其他人呢？”
“秀英回家了、孝渊出去见朋友了......”金泰妍掰着手指回忆着。
“诶，允儿呢？”sunny歪着脑袋看向了金泰妍，“我刚才在机场给宣恩姐姐打电话的时候，还听到她的声音了来着。”
听到她的问题，金泰妍指了指宿舍卧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喏，在自己房间里闷着呢。”
sunny疑惑地眨眨眼，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同样压低了声音，“因为那部戏的问题？”
“是咯，”金泰妍摊摊手，“《爱情雨》的收视率和口碑都不太好，虽然跑了很多宣传的行程，但也没见什么起色。”
“这样啊.....”sunny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一拊掌，“我有办法了！”
“诶？”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金泰妍不知为何反而有了一丝担忧，“你......”
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着卧室的方向，sunny大声喊道，“允儿啊，快出来，姐姐跟你分享最劲爆的八卦！”
说罢，她洋洋得意地回过头看向金泰妍，摇着手指道，“没有人可以拒绝听八卦这件事，没有！”
金泰妍嘴巴张了张，只能以手扶额。
不过，好在sunny这个不太靠谱的办法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一小会儿之后，卧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二十岁出头模样，身形修长、容貌秀美的女孩趿着拖鞋从里面出来。
“sunny姐姐，泰妍姐姐。”林允儿闷闷地叫了一声。
“嘿嘿，来来来！”sunny对她招招手。
但这会儿的林允儿心情确实不佳，只对sunny扬了扬自己手臂上的换洗衣物，“我先去洗澡啦，你和泰妍姐姐分享吧~”
“诶，这丫头......”sunny碰了壁，只好嘟囔一声。
“算啦算啦，那我跟你分享吧！”
“不要，我对你的八卦不感兴趣。”金泰妍冷漠表示自己的拒绝。
“真的超级超级劲爆的！”sunny作出对天发誓的手势。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说说看吧。”金泰妍勉为其难地将自己的手机暂时放到一边。
“是这样的，我捋一捋啊，”sunny清了清嗓子，“我今天不是从华夏那边回来嘛？在航班上，遇到了个华夏的帅哥！”
“就这？”金泰妍重新将手伸向了沙发上的手机。
“呀！你听我说完！”sunny直接将金泰妍的手机没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那你说快点。”
“他叫顾衡，以前似乎在汉城生活过一段时间，好像还是在永登浦上的学，不过我也没听太清，这次说是回来探亲什么的。”
“探亲？他不是个华夏人吗？”
“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
sunny神秘兮兮地贴近了金泰妍正要低声说些什么，余光却突然扫到了正安静站在沙发后面的一道身影。
sunny被吓得下意识往金泰妍怀里一钻，然后才反应过来，“林允儿！你不是说自己洗澡去了吗？！”
林允儿却没有解释。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与微妙，犹豫着问道，“sunny姐姐，你刚才说你遇到的人叫什么来着？”
“嘿嘿，果然还是对帅哥感兴趣的吧？”sunny嘴角扬起，搓着手指道，“如果允儿你把你私藏的那些零食分我两袋，等他今晚加我kakao talk了，姐姐我可以考虑一下把他介绍给你哦。”
“我只是对他的名字......”林允儿试图将sunny已经彻底跑偏的思路纠正回来。
但sunny却显然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爽快的摆摆手，“不用解释，姐姐我都懂的！”
年轻脸皮薄嘛，可以理解的。
谁还不知道小姑娘的羞涩呢？
林允儿深吸口气，终于还放弃了挣扎，干脆道，“行，两袋零食，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了吧？”
“诶，你还真是只想知道他名字啊。”sunny愣了一下，似乎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但卡壳了两秒，她的神情又转为了欣慰，“知道要把帅哥谦让给姐姐了，我们允儿真是长大了。”
虽然对于偶像歌手而言，恋爱这件事实在有些遥远，但也不影响sunny小姐在嘴上快乐一下。
不过此时林允儿却感觉自己体内的小火山已经濒临爆发，“姐姐.....”
sunny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道，“顾衡、是叫顾衡啦！”
没等林允儿应声，旁边的金泰妍就已经接过了话头，
“然后呢，你还没说探亲的事情呢！”
“哦哦，对哦，都怪允儿这丫头打岔，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他给我看了一张相片，上面是他和他弟弟妹妹的合照！”
“一开始我还没发觉什么不对，但照片里那个小姑娘我是越看越眼熟......然后我赶紧在下飞机之前用NAVER搜索了一下......”
“总不会是你认识的朋友吧？”金泰妍眨着眼问道。
“不止我认识呢，整个汉城都认识呢。”sunny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什么？圈里人？”
“嗯啊。”
sunny翻出她自己的手机，找出了一张稚气可爱女孩的照片，一字一句道，
“李、知、恩！”
看着金泰妍瞳孔地震的模样，sunny嘚瑟一笑，“劲爆不？李知恩还有个姓顾的哥哥哦。”
而在金泰妍思路混乱的同时，沙发后的林允儿也一时默然，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睛略带迷茫。
半晌，她轻声自语，“顾衡......”
06.烧酒
作为东亚的交通枢纽之一，仁川机场的航班昼夜不歇。
夜幕降临，霓虹闪烁。
机场内。
身着浅灰色小西装外套、扎着高马尾的鹅蛋脸女孩，在身旁助理的陪伴下，从拥挤熙攘的人群中穿行而出，不时对着来接机的粉丝问好示意。
出道三年多的时间，从四处碰壁、无人问津到炙手可热，二十岁的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东西。
好不容易回到保姆车上，女孩才终于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疲惫之色。
“知恩，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吧，我送你回家？”身旁的助理李素英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谢谢欧尼。”李知恩乖乖点头。
保姆车从机场驶出，李知恩望着车窗外的霓虹夜景悄悄走神。
今年年初，在公司的安排下，她正式在RB出道，开始进军RB市场，国内的行程自然也就减少了许多。
这几天又参加了KBS在越南河内举办的演唱会，算起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也不知道李钟勋这家伙有没有胡乱惹祸，也从来都不知道主动给我打电话......”女孩嘟囔了一句。
而就在这时，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李知恩晃晃脑袋，定了一下神，将手机拿到手中。
“仁娜欧尼？”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李知恩没有什么犹豫就按下了接通键。
八年前家庭的那场变故之后，被迫提前长大的女孩，已经很少再有能够真正进入她内心的朋友。
但自从两年前一同参加了那档名为《英雄豪杰》的综艺之后，她和这个年长自己十一岁的欧尼就渐渐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
刘仁娜，是少有的她可以分享心事的存在。
“知恩？”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仁娜欧尼，是我。”李知恩疲惫的声音里多了些小小的雀跃。
“已经到汉城了吗？我记得是今晚的航班吧？”
“是哦，这会儿刚出了机场。”
“咦，正好我这会儿我刚从SBS电视台这边出来，要不......”刘仁娜刻意停顿了一秒。
李知恩看了眼时间，很有默契地应道，“那十分钟后见！”
“okok！”
挂断了电话，李知恩从保姆车后座上探出身子，对着正在开车的助理讨好一笑，“素英欧尼，先送我过去金叔的那家烧烤店吧~”
李素英无奈地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知道了，真是一刻不消停。”
一边说着，保姆车在前方路口拐了个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十几分钟之后。
保姆车在一家烧烤店的一侧缓缓停下。
看了眼店铺招牌上闪烁发光的中文和韩文字体，李知恩收好自己的随身小挎包，对着李素英灿然一笑，
“一会儿素英欧尼你就不用等我了哈，仁娜欧尼应该会开车出来的，到时候我拜托她送我就可以啦。”
虽然李素英只大她五岁，但已经结婚两年了，最近这段时间还一直跟着自己在国外行程奔波。
李知恩心中过意不去，所以一到地方就开始“赶人”了。
李素英自然知道这姑娘的心意，心中一暖。
犹豫了一下，她才点头，“也好，那你聚餐结束和到家的时候，都记得给我发讯息，可不许忘了。”
“放心吧！”
李知恩飞快应了一声，然后拉开车门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动作敏捷地跳下了车。
看着女孩身影消失在烧烤店的侧门，李素英才收回眼神。
取出手机，她看着屏幕上自己与丈夫的合影，嘴角微微翘起。
......
“谢谢！”
李知恩用字正腔圆的一句中文，对着指引自己来到小包间门口的服务员道了谢。
这家烧烤店虽然开在汉城，但老板却是一个华夏的东北大叔，店内的服务员也有许多是在汉城谋生的华夏年轻人。
道过谢，李知恩推开了小包间的房门。
一袭格子长裙的刘仁娜已经在里面等候，而餐桌上也摆上了不少的烧烤菜品。
“仁娜欧尼！”李知恩飞快来到女人身旁，亲密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我们iu啊，”刘仁娜掐了掐女孩的鹅蛋脸，狐狸般的眉眼弯起，“好久不见了哦。”
李知恩鼓鼓嘴，不满道，“好久不见也不可以掐我的脸啊。”
“但你对你家钟勋不也是这样吗？”刘仁娜挑眉反问。
李知恩顿时陷入沉思，“.....那不一样，我可是她努娜！”
“咦，那我不是你的欧尼吗？”
“额，总之就是不一样！”或许是自知理亏，李知恩胡乱带过了这个话题，“快吃烧烤啦，不然一会儿就放冷了。”
刘仁娜一阵好笑，不过也没再故意逗她，两人终于坐下开始聚餐。
刘仁娜转开烧酒的瓶盖，向两人的杯中分别浅浅倒了些，一边问道，“终于回来了，应该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是哦，虽然过些天还要发布《好日子》的日文单曲，但整体重心要转回国内这边啦，”李知恩掰着自己的手指算了算，“新的单曲专辑这两个月应该会出来......”
“我们iu现在还真是大明星了，”刘仁娜装模做样的苦了苦脸，“不像姐姐我，已经是过了三十岁就只能在家闲着的老女人了。”
“呀，欧尼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满分魅力的女演员好吧！而且，”李知恩突然凑近了刘仁娜，“不是听说，你最近合作的那个男演员......”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仁娜就用酒杯堵住了她的嘴唇，摇着头道，“小丫头胡乱八卦，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
因戏生情这类事情，在圈子里总是常见的。
而这件常见事情的常见结局，往往是戏终人散。
刘仁娜入行多年，对此自然心中有数，所以即便对方似乎颇有热情，她也仍然有些摇摆不定。
进入三十代以后，对许多事情的态度忽然就不敢轻慢随意了。
李知恩虽然还没有到有这种感悟的年岁，但也对刘仁娜内心的纠结犹豫有所了解。
轻轻一笑，她取过自己的酒杯与刘仁娜一碰，“好吧，今晚就先不拷问欧尼你了，干杯吧~”
清澈的酒液，随着玻璃杯的碰撞而起伏荡漾。
07.往事一角
......
李钟信的反应比河静姝还要大些，这是顾衡有些意料不到的。
看着明明面容粗犷、却站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中年男人，顾衡一时竟有些举止失措，“钟信叔，我......”
但他不说话还好，刚一开口，李钟信就更是直接用力抱住了他，“你小子竟然还知道回来啊！”
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洪亮，李知恩那丫头小时候喜欢缠着自己阿爸去唱k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顾衡甩开脑海中闪过的凌乱而奇怪的想法，一边将那个粉色的信笺收到自己怀里，一边连忙安抚李钟信，“钟信叔，钟勋这小子在笑你呢，别哭了别哭了。”
李钟信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扭过头，他眯着眼看向笑容僵在脸上的李钟勋，“很好笑吗？钟勋？”
“阿尼，”李钟勋慌乱地摆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爸，真的不是！哥，你怎么这样啊？！”
李钟信嘿了一声，“算了，今天你哥回来了，就不跟你小子计较了。”
说罢，他转身揽住了顾衡的肩膀，向门外走去，“走走走，这几年没见，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你聊聊！”
看着两人的背影，李钟勋愣愣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突然低声嘀咕道，“有没有一种这么可能，其实我也不姓李？”
......
李家今晚的晚餐，前所未有的丰盛。
河将最后一份炖牛尾汤端上餐桌，河静姝笑着问顾衡，“怎么样小顾，都是你爱吃的吧？阿姨有没有记错？”
“当然没有，”顾衡又是感动又是有些负担，“阿姨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些啊。”
“吃得完吃得完，你这会儿二十五六岁的，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一会儿可不许给我剩下啊。”
面对河静姝的“命令”，顾衡也只好应了声是。
而另一边，李钟信也不知从何处取了两瓶烧酒出来，两手交叉翻转轻轻一旋就将瓶盖打开。
“钟信叔，我来吧。”顾衡连忙接过，给李钟信夫妇和自己满上。
看着顾衡起身给他倒酒的样子，李钟信微微失神，下意识喟叹道，“一转眼，我们小衡都是个大人了啊......”
顾衡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将酒杯推到他的跟前，“钟信叔。”
李钟信回过神，“快坐快坐，和钟信叔走一个！以前想和你喝酒，你静姝阿姨总说你还没有十八岁，不让，现在可好了哈哈！”
河静姝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说什么呢？！喝酒伤身，不许带坏小衡！还有钟勋，你个臭小子，别看了，肯定没有你的份！”
李钟勋尴尬一笑，收回了眼神，老老实实吃菜。
酒过三巡，夹以寒暄。
李钟信脸色微微发红，少了些重逢时的拘束与犹豫。
按住了顾衡的手臂，他声音有些含糊，“小衡啊，这七年，过得还好吗？你父亲，顾先生，他对你、还好吧？”
河静姝也默默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显然，这也是藏在她内心的问题。
顾衡虽然也饮了些酒，但神识还算清醒，他微笑着安慰夫妇二人道，“他对我不错的，叔叔阿姨不用替我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李钟信闻言便脱口而出。
河静姝犹豫着想要劝他，但李钟信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顾先生是你的父亲，但我和你静姝阿姨答应过你哦妈的，会一直照顾好你，如果不是我们的错，你当时也不需要......”
顾衡没有当即应声，而是侧身拍了拍李钟勋的肩膀，轻声道，“先回房间一会儿，我和叔叔阿姨说些事情。晚上哥再带你出去吃宵夜。”
李钟勋有些茫然地点头。
许多事情，他只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这会儿李钟信的模样着实让少年有些被吓到了。
看着李钟勋回到房间，顾衡才重新面向李钟信夫妇，“钟信叔，静姝阿姨，你们真的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当初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
十二岁那年，他的母亲早逝，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挚友李钟信夫妇。
而李钟信夫妇也在其后的时间里，对顾衡视如己出。
一直到八年前，因为河静姝的一次被骗，李家的家庭状况才一落千丈，在最窘迫的一段时间里，顾衡和李知恩姐弟甚至需要借住到亲戚家中。
而也是在那段时间，顾衡的父亲找到了他。
“怎么能说是你自己的选择呢？”李钟信的声音低沉郁闷，“明明你不想离开的，是想着不想拖累我们才逼迫自己跟着完全陌生的父亲离开这里的，不是吗？”
顾衡默然半晌。
李钟信的话并不算错。
即便那个男人口中说着和自己一样的语言，即便那个男人的容貌与自己有许多的相似，但对顾衡而言，十八年的素未谋面，带来的更多还是陌生与惶恐。
不过此时说出这些，除了徒增眼前这对夫妇的愧疚、让他们的心结更深以外，并没有任何益处。
顾衡扬起嘴角，笑着道，“不是，是想着可以去过更好的生活才做那样的选择的。”
“你、你小子胡说！”李钟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从身上拿出一个纸包甩在桌上，“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守着知恩和钟勋的人，不是你吗？这些偷偷留下的钱又是哪里来的？顾衡，你是想让我和你静姝阿姨成为那种将自己孩子出卖的人吗？”
“钟信叔啊......”顾衡对着已然陷入执拗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拍着他的后背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看，钟勋和知恩应该也很乖吧，只要我们大家都好，那就已经很好了。”
“这两个小家伙，哪有很乖啊，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或许是醉意翻涌，李钟信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嘟囔了一句。
“不省心？”顾衡眉毛一挑，“知恩应该很乖的啊，话说回来，她怎么这会儿都还没回家呢？”
李钟信摇摇头，迷迷糊糊正要说点什么，但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女儿】两个字。
顾衡看了眼已经趴到在桌上开始打呼噜的李钟信，笑了笑，将电话接通。
“喂？”
“喂，你好，请问是伯父吗？我是知恩的朋友，她......”
半晌，顾衡放下电话，眼神古怪的打量了眼李钟信。
应该说真不愧是亲生父女吗？
连酒量好像都是一个级别的。
08.要挣很多很多钱
宿舍。
寝室里虽然已经熄了灯，但权侑莉还是能听到隔壁床传来的辗转反侧的声音。
“痛苦”地长出了一口气，权侑莉忍无可忍，“我说林允儿同学，你这又是什么新招数啊！”
旁边传来的窸窣声音戛然而止，同时传来的，还有林允儿弱弱的疑问句。
“侑莉欧尼，你还没睡啊？”
“我倒是想睡呢，但是小祖宗你不肯放过欧尼我啊。”权侑莉没好气地应道。
“哦，”林允儿语气更弱了些，“对不起哦。”
但她这“卑微”的语气反倒令权侑莉一愣。
虽然这丫头的年纪在组合的九个人里排行第八，但却向来不是什么乖巧妹妹，腹黑坑害姐姐们倒是很有一手。
权侑莉一时都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林允儿的又一个“诡计”。
狐疑了几秒，她才犹豫着问道，“允儿啊，你...没关系吧？”
寝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权侑莉才听到林允儿的声音，“我也不知道......”
语气飘忽，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算是什么话？权侑莉眉头皱起。
转了转身子，让自己面向对床，借着窗外落进来的淡淡月色，她看见林允儿发亮的眼眸。
“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哦。”
“......侑莉欧尼，你有遇到过那种你想见又不想见的人吗？”
林允儿犹豫着抛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问题。
“莫？”权侑莉似懂非懂，“好像没有吧，不过你为什么不想见那个人呢？”
“因为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哦莫？！对不起你的事情？”权侑莉脸色一肃，像是明白了什么，接着试探道，“很严重的、不可挽回的那种吗？”
“嗯，”林允儿思考了一下，攥紧拳头点点头，“很严重。”
权侑莉当即就坐了起来，义愤填膺挥着拳头道，“这种渣男，当然是这辈子再也不见了！有什么好犹豫的呀？！”
“诶？”林允儿愣住了，看着权侑莉夸张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渣男？其实好像也不算......吧？”
“不算？都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了，当然......”权侑莉涨红了脸，“你真是太傻了！”
林允儿陷入了更深的茫然，“什么那种事情啊？”
但不过几秒之后，她宕机的脑袋瓜子就恢复了正常运行，于是脸色也倏地一下变得和权侑莉一样红了。
“不是！侑莉欧尼，你误会了！”
林允儿绞尽脑汁用了各种言辞，才总算让思路彻底跑偏的权侑莉半信半疑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寝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瘪瘪嘴，林允儿丧气地躲回了自己被子里。
指尖在被单上划着圈，她渐渐又走了神，俏脸上浮起纠结的神色。
“学长......”
......
“小衡啊，你自己过去接那个丫头，真的没关系吗？”
河静姝有些担忧地看着正披上风衣的顾衡。
“没关系的阿姨，时间这么晚了，您去的话我也不放心，”顾衡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放心吧，我打车过去，让司机照着地址走就好了。”
河静姝瞥了眼正呼呼大睡的丈夫，也只能无奈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那我走了。”
顾衡没有停留，径直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向着李知恩朋友发来的那个地址出发。
一路灯火通明。
七年时间，现在的汉城似乎比他离开时更繁华了些。
街边行人、路上车辆，共同汇成了向前的长流，而两侧楼宇上悬挂的霓虹灯牌，在这长流上熠熠生光。
这座城市，并不会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按下暂停键。
脑海中闪过李钟信鬓上多出的那些许斑白，顾衡一时默然。
“嗯？那是......”
车窗外一掠而过的剪影让顾衡一愣。
刚刚经过的一幢高楼上，投影屏幕上似乎有好些女孩，而且里面似乎有令他感到眼熟的存在。
但出租车速度太快，方才他又在走神，所以并没有能够看清楚。
但驾驶座上的大叔却直接给出了答案，“少女时代嘛，很火的，我家丫头天天追。”
“偶像组合吗？”顾衡不太确定的问道。
在他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娱乐演艺产业已然发展起来，所以他也算是有些微的了解。
司机嗯了一声，又有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
大概是在猜测这人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存在吗？
不过司机大叔也没有探究的机会了，出租车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付过打车钱，顾衡下了车，望着店家招牌上的中文，有些讶异，“华夏人开的吗？”
进了门，他说明了来意，服务生很快将他引到了一处小包间的门前。
轻叩两下房门，顾衡按下了把手，推门而入。
.....
“好了好了，知恩啊，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已经打电话给你阿爸了。”
刘仁娜从李知恩手中抢过酒杯。
“不！”李知恩小脸酡红，但神色却越发认真，“欧尼，这家烧酒的品牌正打算找我做代言人哦，我肯定要替大家先好好品尝一下的！”
刘仁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可真是替你家粉丝谢谢你了。”
“嘿嘿，等我拿到了代言费，就请欧尼你喝两、不，一瓶烧酒！”李知恩继续认真地许诺。
刘仁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什么啊，拿了代言费就请欧尼喝一瓶烧酒吗？你是什么小气鬼啊李知恩？”
“知恩没有小气，但知恩的钱都要存起来！”
刘仁娜实在有些不理解她的逻辑，但见她总算不再喝酒了，也乐得陪她胡乱聊下去。
“我们知恩的钱存起来做什么呢？买大房子吗？”
“阿尼，不是哦，要给阿爸、哦妈还有外婆一些，”李知恩甚至还取出手机按出了计算器，“然后剩下的，要买很多很多吃的......”
“买很多很多吃的？会放坏的吧傻丫头。”
“可是、可是如果知恩买了很多很多吃的，那oppa他......”
李知恩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脸上是满满的沮丧，“就不用离开了啊。”
刘仁娜微微一愣，“oppa？”
但李知恩没有任何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凌乱说着，
“我都知道的，oppa一直饿肚子，把吃的分给钟勋和我......现在知恩有很多很多钱了，我们都不用饿肚子了，oppa......”
刘仁娜怔然看着自己肩上被女孩泪水浸湿了一小片的衣裳，连房门已经被推开了都没有发觉。
......
09.陌生又熟悉
刚刚将门推开，顾衡就听到了女孩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我都知道的，oppa一直饿肚子，把吃的分给钟勋和我......”
“现在知恩有很多很多钱了，我们都不用饿肚子了，oppa......”
他的脚步一时停住。
凌乱的餐桌旁，女孩正伏在女人肩上。
目光落在看不清脸的女孩身上，顾衡嘴唇抿了抿。
刘仁娜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自己肩上的李知恩，疑惑地看向了突然出现在包间里的年轻男人，“诶，您是......”
顾衡回过神，对着刘仁娜礼貌点头，“是刘仁娜小姐吗？我是知恩的oppa，刚才接电话的就是我。”
“oppa？”刘仁娜脸上的困惑之色更浓了些。
且不说刚才李知恩给那个电话号码的备注是【阿爸】......李知恩这丫头哪来的oppa啊？!
哦不对，刚才她倒确实一直念叨着什么oppa......
就在刘仁娜满腹疑窦的时候，顾衡下一刻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
“嗯，知恩刚才说的oppa，就是我。”
看着眼前这个高瘦俊秀的男人，刘仁娜眨眨眼，目光在李知恩和顾衡之间来回流转，下意识嘀咕道，“这长得也不像啊......”
轻掐了一下李知恩的脸蛋，她问道，“知恩知恩，醒醒，她真的是你oppa吗？”
李知恩迷迷糊糊地睁大了眼睛，与顾衡对视。
僵持几秒，就在刘仁娜以为接下来要上演什么相拥而泣的煽情戏码的时候，李知恩却突然挣脱了她的手。
猛地一下扑到顾衡身前，李知恩抓起他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半分没有留情。
“知恩！”被这姑娘的架势吓了一跳，刘仁娜下意识要帮忙。
但顾衡却苦笑着抬手拦住了她。
“骗子！大骗纸！”李知恩一边口齿不清地骂着，一边不管不顾地拍打着，“说话不算数！”
顾衡默然无言。
低下头，他恰好可以看见女孩颤动的睫毛与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又过了一小会儿，大概是闹累了，李知恩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重新抬起头看向刘仁娜，顾衡脸色稍显尴尬，“我确实是这丫头的oppa。”
刘仁娜脸色古怪地点点头，“看得出来。”
于是气氛更显微妙了。
对视两秒，顾衡打破了沉默，“刘仁娜小姐也喝了酒吧，一起走吧，我送你。”
“哦，好的，康桑哈密达，麻烦你了！”刘仁娜礼貌地道了谢。
她今天本来是自己开了车过来的，但现在这情形，显然是不可能再自己开车回去了。
顾衡点点头，让李知恩倚在自己身上，腾出手来和刘仁娜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
将李知恩的手机放好，他瞥了眼餐桌上散乱的酒杯，眉头皱起。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转过头对着刘仁娜认真道，“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想拜托您一下，以后不要带我们知恩这样喝酒了。”
看着男人认真严肃的神色，刘仁娜突然产生了一种带朋友逃课却迎面撞上朋友父母的错觉，有些慌张道，“啊、好好，抱歉！”
顾衡满意地点点头，帮李知恩将帽子戴上，扶着她出了包间，一边道，“那我们走吧。”
看着他离开的脚步，刘仁娜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气呼呼一拍桌子道，
“不对啊，明明是这个丫头自己喝得起劲！说什么马上要接烧酒代言的人，难道是我吗？！李知恩我迟早跟你算这笔账！”
......
出租车上。
“先生，去哪里？”司机回头看了眼后座上的三人。
顾衡偏过头看向脸被墨镜遮住了大半的刘仁娜。
刘仁娜说出了一个地址。
出租车很快出发。
刘仁娜微微低下头，让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些许，悄悄打量着自己身旁的男人。
虽然刚才莫名其妙背上了带坏别人妹妹的“黑锅”，但她心中的好奇却是有增无减。
李知恩这丫头，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不过这会儿不是适当的“八卦”时机，她也只好暂时将这份好奇勉强按下。
出租车很快抵达了她所住的小区。
刘仁娜对着顾衡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好，”顾衡停顿了一下，将自己出门时带的外套递给了她，“不嫌弃的话先披上吧，夜里冷。刚才是我有些冒昧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抱歉。”
“诶？”刘仁娜下意识接过，然后才反应过来，“好......嗯，谢谢！”
下了车，刘仁娜看着出租车离开，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
“知恩的这个oppa，好像也还不差......”
“嗯，对年下下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来着......”
......
告别了刘仁娜，出租车向着李家的方向驶去。
车内。
低头看了看仍旧睡得香甜的李知恩，又瞥了眼自己手上清晰可见的咬痕齿印，顾衡笑了笑，“钟信叔还真没说错，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让她睡得舒服些，顾衡才将目光投向车窗之外。
出租车沿着他来时的路而行，又一次路过了某幢高楼。
而这一次，借着出租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的契机，顾衡终于看清了投影屏幕上的身影。
“sunny？”顾衡语气中有些不太确定与讶异。
“先生也是她们的粉丝吗？”听到他的声音，驾驶座上的司机随口问道。
“不是......”顾衡摇摇头。
“喜欢少女时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顾衡哑然失笑，索性也不再解释。
看来这个自己偶然认识的“朋友”，似乎很有些了不起......
目光掠过广告牌上的其他女孩，他的眼神在另一道身影上忽地停住。
林间小鹿般的一双眼睛......
顾衡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再次拧在一起。
这张投影屏幕带给自己的莫名熟悉感，似乎并不只来自他在飞机航班上认识的那个名叫sunny的女孩。
“是过去认识的哪个人吗？”
注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顾衡一时出神。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被身边李知恩的动静打断了。
“oppa啊......”
“嗯？我在的。”顾衡摸了摸身旁女孩的头发。
“我一点都不比她们差哦。”李知恩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就对他说道。
“她们？”顾衡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女时代呀。”
“少女时代？”顾衡重复了一遍，终于若有所悟。
难怪钟勋那小子说话含含糊糊的......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女孩脸上，映得如梦似幻。
p.s.这两天课业比较重，明天我尽量多写一点，谢谢大家的支持~
10.郁金香
“所以说...知恩出道当歌手了？”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抱着吉他的女孩，又看了看在床上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醉猫，顾衡的语气与神情中仍旧带着几分狐疑。
李知恩这丫头有音乐天赋，这一点他当然是清楚的。
早年李家家境好的时候，李钟信夫妇还给她报过不少这类的兴趣班。
但培养艺术兴趣爱好与出道当歌手、当明星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坐在他身旁、正帮他的手上药的河静姝，看着他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是，这丫头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执拗起来，撞上南墙也是绝不肯回头的，而且她奶奶也支持她。”
手上药膏带来淡淡的凉意，顾衡长出一口气，总算暂时接受了这件事带给自己的冲击。
河静姝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却抬头看见顾衡仍旧眉头紧锁。
河静姝心中明白他的担忧。
李知恩当初拼了命出道的时候，她和李钟信也是相似的心态。
且不说出道成功的概率问题，即便真的成功了，后面也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面对。
譬如学业、感情等等......
但在人生这件事情上，即便是父母、家人，也并没有替代对方作出选择的资格。
将女孩床头的台灯调暗了些，河静姝看向顾衡，笑着温声问道，“小衡现在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啊？”本来思绪万千的顾衡被她问得愣住。
河静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我们小衡不是二十五了吗？再说了，知恩这丫头，既然已经出道，那十年内我和你钟信叔大概是指望不上了，钟勋又还小，可不就只能指望你让我们抱上孙子了吗？”
“静姝阿姨，我......”顾衡苦笑着摇摇头，只剩哑然。
三年前毕业之后，他没有选择进入自己父亲顾长知所在的景盛，而是应朋友之邀，进入了一家初创期的互联网公司。
而这份工作，一直到几个月前才刚刚暂告一段落。
初创公司的工作，总是千头万绪，他也自然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个人的感情之上。
按着他与父亲顾长知之间的相处方式，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躲过某些事情，没想到今日却还是在此处被堵上了。
“怎么回事啊？”河静姝语气调侃，“阿姨明明记得，你中学时候收到的情书可是有这么多！那会儿小知恩还以为有人要和她抢oppa，可把她气坏了。”
顾衡被河静姝提起的往事逗得一笑。
不过河静姝刚才的话，倒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犹豫了一下，他从衣服的内兜中取出一封粉色的信笺，向河静姝问道，“阿姨，我走之后，有哪个同学来找过我吗？”
河静姝微微一怔，“同学？”
不过看了眼顾衡手中的信笺，她又似乎顿时了然了，“女同学？女朋友？”
“您在说什么啊......”
“难道这不是情书吗？”河静姝凑近了盯着顾衡，“所以说小衡你离开汉城之前，是有女朋友的？”
“当然没有了！当时我们家的情况，我怎么可能......”顾衡斟酌着言辞，“不过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当时的确是对她做了一些很抱歉的事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找到对方道个歉......”
河静姝愣了愣，似乎是在感慨顾衡十八岁的高中生活为何如此“丰富多彩”。
“那你直接将信拆开不就好了吗？”
“我再想想吧......“顾衡吁了口气，将信封收起。
相比起接受他的道歉，或许对方更可能是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他这个人吧......
“你们年轻人，真是让我看不懂了，”河静姝摇摇头，“对了，抵达汉城之后，有和顾先生通过电话了吗？”
“......还没有。”
于是河静姝无声地看着顾衡，以此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半晌，顾衡只好低头，“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打。”
“这才像话。打完电话也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好。”
按灭了李知恩床头的台灯，又替她掖了掖被子，两人才出了房间。
河静姝回了她和李钟信的卧室，顾衡则是独自来到阳台。
取出手机，他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顾衡？”这个电话似乎不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的预料之中。
“嗯，爸，是我。”
“到汉城、嗯，应该早到了才对，”中年男人卡了一下壳，然后才接着问道，“怎么样，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嗯，没有。”
电话两头突然陷入沉默。
显然，对这两人而言，这不算是熟悉的交流方式。
顾衡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
有些时候，亲人之间，反而比陌生人更加难以靠近。
在他出现之前，幼年时的顾衡也曾幻想过自己父亲的形象。
但等到顾长知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种隐隐的期待却又变作了某种复杂的情感。
他们父子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即便后来顾长知努力想要拉进两人的关系，但也不得不承认，当他第一次见到顾衡的时候，站在他身前的少年人就已有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独立。
“我找到知恩他们了。”顾衡打破了沉默。
“哦，李先生他们一家没有搬家吗？”
“嗯，我暂时借住在这边了。”
“好，你替我再谢谢他们。然后，这段时间你本来也是打算休息......公司的事情，有刘琛在，你如果......”
顾长知的话语有些凌乱，与他平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
隔着电话，顾衡也能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的失措。
“公司的事情，”顾衡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会帮忙的。”
“嗯？”顾长知那边安静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说了两声好。
顾衡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下后转而道，
“过些天，我会去看妈...需要替你给她带什么？”
顾长知这一次的沉默格外漫长。
良久之后，他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给她带一束郁金香吧，她喜欢。”
“好......你早些休息。”
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收起，顾衡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晚星寂寥。
寒风拂过身上，带来微微的凉意。
11.卧蚕
......
清晨。
窗外的日光透过帘子的缝隙落进房间里。
小小的房间里，光是一张床就占去三分之一的位置。
雪白的被子上，可以看见一小团隆起。
滴滴滴！
滴滴滴！
时针指向八点，闹钟尽职尽责地开始了它新一天的工作。
同时也吵醒了某人的美梦。
蜷缩在被子里、头发散乱的女孩，捂着自己发疼的后脑勺坐了起来，首先让床头柜上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闭了嘴。
然后......陷入了迷茫。
我回家了？怎么回的来着？
看了看周围，李知恩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拼凑出昨晚的情形。
但连贯性的记忆，只停留在了......
“我和仁娜欧尼喝酒了？”她试图继续往后“推理”，“然后......是谁来接我了？”
很熟悉很熟悉......
但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记得自己好像对那个人又哭又闹的。
不过既然对方将自己送到家了，那应该是阿爸？
“我对阿爸耍酒疯了？”
李知恩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下可出大问题了......
看着自己房间紧闭的房门，她做了足足十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咬咬牙下了床。
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李知恩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门把手，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厨房有声音，嗯，应该是哦妈在做早饭？
盘算了一下，李知恩果断向着厨房走去，打算在面对自己阿爸之前先找好一个救兵。
厨房里，河静姝正站在灶台前切着菜。
李知恩松了口气，压着声音叫了一句，“哦妈！”
河静姝被她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发什么疯呢？怎么，酒还没醒？”
李知恩吐吐舌头，连忙走近抱住了河静姝的手臂，“我这不是怕吵醒阿爸嘛。”
“吵醒他？”河静姝看了眼厨房里小挂钟上的时间，拿过抹布擦了擦手，“倒被你提醒了，他都睡了这么久了，也该叫他起床了。”
李知恩倏地睁大了眼睛，拉住了河静姝，“哦妈！不行！”
河静姝疑惑地看向她，又伸手在她额上贴了一下，“怎么一惊一乍的？”
“不是......”李知恩哭丧着脸，“我昨晚......你确定阿爸真的不会拿我怎么样吗？”
河静姝一愣。
但在她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一声推门的响动就传入了两人耳中。
李知恩第一时间就往河静姝身后躲去，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
很快，熟悉的声音近了。
“静姝啊，”李钟信捂着后脑勺，同样来到了厨房里，“嗯？知恩？你躲你妈后面做什么呢？”
尹静姝摇摇头，丝毫没有要和自家女儿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思，“不知道，大清早就疯疯癫癫的。”
李知恩被迫直面一脸不解的李钟信。
深吸口气，她低着头吭哧着说道，“阿爸，我、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不喝酒了？”李钟信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下意识点点头，“好，不喝酒是好事，喝酒头疼。”
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李知恩茫然地看着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转向河静姝那边的自家阿爸，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这就......没了？
“对了，静姝，小衡呢？”
“小衡？清早就出去了，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这样啊......”李钟信忽地失笑，“是啊，他也到了工作的年纪了，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时间真快啊......”
“是啊...”河静姝同样感慨着点点头。
“等等！哦妈，”李知恩脑子里彻底成了一团乱麻，声音都有点哆嗦，“你们在说谁？”
我是穿越到了什么平行世界吗？！
“当然是你oppa啊，昨晚不是他把你接回来的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河静姝狠狠瞪了李知恩一眼，“你这丫头昨晚发酒疯，还把他给咬了，真是......你是属小狗的吗？”
“我oppa？”
李知恩脑海中关于昨夜的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随着河静姝的话语而一点点弥合起来。
“呜......李知恩，你都做了什么啊......”
......
“我做了什么？”
保姆车里，林允儿迷迷糊糊地看向了身旁的sunny，将对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是啊，”sunny伸出手指在她眼睛下按了按，戏谑道，“你昨晚到底几点睡的啊？这黑眼圈，就算粉丝想给你洗白说是卧蚕，好像都不太现实吧？”
坐在前一排座位上的金泰妍也关切地转过身。
作为组合的队长，关心成员们的状态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尤其林允儿这几天因为电视作品收视低迷而心情不佳，这就让她更担心了些。
“允儿，昨晚失眠了吗？一会儿还要拍摄广告......”
金泰妍浅浅的眉毛皱起。
今天几人需要拍摄的这个广告，从昨天经纪人的叮嘱来看，还挺重要的来着......
权侑莉眨眨眼，正要说什么，手上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道，将她到了嗓子眼的话语堵了回去。
收到林允儿朝她投来的眼神，权侑莉轻咳一声，闭上了嘴。
两人的“眉来眼去”虽然只有这么一瞬，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已经全然落进了金泰妍和sunny的眼中。
“没有哦欧尼，我就是睡眠有些浅。”
林允儿发挥了自己全部的演技，一脸真挚地看着金泰妍。
金泰妍与sunny对视一眼，哦了一声，“这样啊......”
林允儿勉强一笑，心里犹豫着是不是需要再加一点表演。
也不知道泰妍欧尼信了没有......
不过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从她耳后突然传来。
“允儿欧尼，睡眠浅可以喝酸枣仁泡的水哦，很有效果的。”
没有感觉到前边几人间微妙的氛围，徐贤从后边探出头，一脸认真地给出了建议。
林允儿愣了一下，赶忙接过话茬，开始“认真”地和徐贤讨论起养生调养知识。
看着她的模样，金泰妍偏过脑袋看向sunny。
下一秒，两人又默契地眯起眼睛看向了正试图藏起来的权侑莉。
权侑莉尴尬一笑。
正当她思考着怎么糊弄的时候，余光瞥到车窗外，突然灵光一闪。
“到了到了！准备下车吧！”她指着外边的一幢高楼大声道。
在阳光的照耀下，高楼上的两个单词分外显眼
——Kakao Corp。
p.s.因为还没签上约，所以想拜托大家每天读三分钟帮忙增加一下追读的数据，谢谢！
12.失约
仁川机场。
机场大厅里，顾衡长身而立。
看着从远处而来一行人，他上前几步，向着居中的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刘总。”
中年男人体型微胖，西装外套的纽扣有些费劲地替他遮掩着身材。
单从外貌来看，倒像是个人畜无害的笑面佛。
当然，无论是顾衡还是他身后的一行人，心中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顾长知一步一步执掌景盛的过程中，这个微胖的男人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
见到顾衡，他脸上浮起笑容，“都跟你说不用过来机场接我了，还非得跑这一趟！”
虽然两人的对话简短，刘琛甚至还未介绍顾衡的身份，但心思机敏之人已经可以从中听出不少信息，看向顾衡的目光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顾衡没有争辩，只是笑着道，“接送的车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啊...”刘琛先是摇头再是点头，然后转过脸对着身后的众人言简意赅道，“顾衡，以前在云聚任职，目前暂时担任我的特别助理。”
“行，那就走吧，”没有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刘琛示意身后之人跟上。
很快，一行人出了机场，坐上了三辆车。
在车上落座，刘琛看向了身旁的顾衡，突然出声道，“说说想法？”
“嗯？”
“既然决定加入了，应该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吧？跨境投资，不是小事，尤其这家Kakao要价可不一点都不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衡并没有当即给出回答，而是略显踌躇。
“嗯？”见他这种反应，刘琛反倒来了兴趣，不由猜测道，“看样子，你似乎并不看好这笔生意？”
顾衡微微点头，“起码在正式与他们进行接触之前，我持保留意见。”
“为什么？据我所知，Kakao这两年在韩国的发展应该算是很迅猛。”
“这一点我不否认，但......”顾衡眉头皱起，手指轻敲车窗边沿，“但他们的要价与条件显然没有把不利于自己的那些因素计算进去。”
“虽然我这几年都在互联网行业工作，也认为这个行业潜力无限，但需要时刻记住的一点是，我们不能因为自身对【互联网】这个概念寄托的期待，而忽略基本的商业规律。Kakao的经营现状，并不算乐观。”
刘琛默然思忖半晌，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道，“如果没有意外，今天我们应该会见到那位金范秀先生......且再看看，你多留心。”
他这次带着人过来，也正是为了洽谈与考察。
顾衡微微点头，“好。”
......
瑞草区。
几辆轿车在高楼前缓缓停下。
顾衡拉开车门。
车外阳光有些刺眼，令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虽然与南韩的大部分知名企业不同，Kakao的总部并不设在汉城，反而坐落于济州道一带。
但无论如何，汉城作为整个南韩的经济核心，Kakao还是在这边留下了相应的办公地点。
也即是眼前这幢高楼。
随着车门打开，不远处有几个身着西装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简单对接之后，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来到刘琛面前，深施一礼，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道，“您好，刘先生！我是南柱仁，欢迎来到Kakao公司！”
刘琛笑着朝他点点头。
不过显然这人也只学会了这么一句中文，接下来的交流还是需要交给双方的翻译人员。
在负责迎接的人员的带领下，刘琛一行人很快进入了Kakao的公司大楼之中。
顾衡默然跟随在刘琛一侧，打量着这家刚刚创立几年时间就有了偌大名气的公司。
在现下的南韩，这家年轻公司推出的社交软件Kakao talk，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凭借着免费通讯占据了许多人的手机。
如果现在进行随机街头访问调查，那Kakao应当属于知名度最高的公司之一。
在南柱仁的引领下，一行人从公司的办公区域穿行而过，来到了一家会议室之外。
没等南柱仁说话，会议室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几个身着正装的人走出。
但为首的，并不是刘琛与顾衡设想中的那位Kakao创始人金范秀，而是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精瘦男人。
刘琛与顾衡对视一眼，俱是眉头微微一皱。
或许是察觉到两人的想法，精瘦男人快速迈步走到了刘琛跟前，率先伸出了手，
“刘先生好，我是林志勋，kakao corp投融资并购业务部门的负责人。本来今天应该是金范秀先生亲自接待，但他因为济州道本部的一些突发问题，没有办法赶过来，真的很抱歉！”
顾衡心中疑虑稍减。
据他所知，与南韩大部分公司冗杂的行政体系不同，在Kakao这个年轻公司中，只有CEO、部长和组员三个级别。
换言之，至少林志勋在级别上勉强及格了，虽然仍显得非常失礼。
不过，金范秀今日没能出现，真的如他所言，是本部出现了临时情况？
目光在林志勋背后几人额上细密的汗水上掠过，顾衡原本暂时按下的疑虑又悄然泛起。
但此时显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附在刘琛耳边说了两句。
刘琛微微点头表示了然，笑着握住了林志勋的手掌，“那今天就麻烦林部长了。”
无论如何，这种生意不会是短时间内就能出结果的，他仍有足够的时间对这家公司、对金范秀进行自己的观察。
刘琛的表态让林志勋大大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些。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下的公司有多需要一笔足够额度的融资，而因为某些原因，在能提供这个量级资金的公司里，这家名为景盛的华夏公司，又是最优的选择之一......
随着这次握手，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融洽了许多。
林志勋一边引着刘琛与顾衡一行人在Kakao的各个区域中穿行，一边向他们介绍着公司近几年取得的各项成就。
林志勋的言语中自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即便刨除掉这些水分，这家公司的成长速度也仍旧十分惊人。
顾衡认真听着，不时低声回答刘琛提出的一些问题。
时间悄然流逝。
p.s.下一章晚一些~
13.是久别（谢谢改个名字还真难书友的两万赏！）
Kakao公司，某处休息室。
“sunny欧尼，你在做什么呢？”权侑莉凑在sunny身侧，两手托着一个马克杯抿了一口水。
今天少时几个成员参加的这支广告拍摄，其实更像是Kakao的一支公司形象宣传片，所以才将一部分拍摄地点定在了Kakao公司的实际办公场地这边。
不过因为今天是正常工作日，公司职员们都处于正常办公的状态，所以这边的拍摄每换一个背景就需要重新协调一次，时断时续。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拍摄，现在这会儿还剩下金泰妍和徐贤的两个镜头没有完成，其他几人都在休息室这边。
听到权侑莉的声音，sunny颇为嘚瑟地朝她扬了扬手机上的软件界面，“你猜呀，嘿嘿。”
权侑莉看着她聊天窗口上那个备注，眼角一抽，“帅哥一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后面还有一个篮球队的备胎呢......”
sunny眼睛一瞪，像是遭受了什么挑衅，“我怎么就不能有呢？！”
“可是sunny欧尼，”徐贤默默出声，“这样子是不道德的。”
sunny被噎了一下。
但就在她解释之前，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给你发讯息了。”
“哦莫，”权侑莉吓了一跳，“林允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她从昨晚就这样了......”sunny一边回复着【帅哥一号】发来的问候讯息，一边随口向权侑莉解释。
刚敲出半行字，sunny又突然停下，扭过头狐疑地看着林允儿，“你真的不是来找我要他联系方式的？”
“当然不是了，”林允儿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若无其事道，“欧尼们有什么想喝的饮料吗？我刚才看到外边似乎有个饮料贩卖机。”
“芒果汁！”
“香蕉牛奶！”
半晌后，林允儿一脸肉疼地出了休息室，向着附近的饮料贩卖机而去。
“香蕉牛奶......”
“芒果汁......”
“乌龙茶......”
站在饮料机前，林允儿一边念着队友们要的饮料，一边操作着饮料贩卖机，心情郁闷。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个名字，她更是咬了咬牙齿，直接停住了动作。
......
“顾助理是第一次使用我们的软件吗？”
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顾衡抬起头，讶异地看向来人。
是林志勋。
这会儿刚结束了对Kakao公司的参观，刘琛等人正在安排好的会议室里稍作休息。
而顾衡则是独自出来透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名为林志勋的男人，会主动来到他身边搭话。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并不意外。
“是，来到南韩，总要体验一下。”顾衡笑了笑。
“顾助理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告诉我们，”林志勋主动向顾衡伸出了手，语气亲切和缓。
在方才参观的过程中，刘琛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交流早已落入了他的眼中。
刘琛对待这个名叫顾衡的年轻男人，在他看来，可完全不是对待下属的态度。
“林部长高看我了。”顾衡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我刚刚还看到新闻，就在今天，Kakaotalk的用户人数已经突破了四千万，恭喜林部长。”
“哈哈哈，顾助理谬赞了！”林志勋笑了几声，然后又似是不经意道，“可惜还是没能让刘琛先生满意啊......”
顾衡眉头一挑，看向他，“林部长，何出此言？”
林志勋无奈一笑，“顾助理又何必跟我装傻呢？”
顾衡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一直装傻的，不是林部长你吗？且不说金范秀先生今天失约的事情，kakao的情况，真的有林部长您说的那么乐观吗？”
林志勋脸色倏地一僵。
“首先，同类型的软件，line虽然起步稍晚，但成长速度极快，尤其在海外市场更表现出了超出Kakao的潜力，如何破局？”
“其次，Kakaotalk所开辟的免费通讯市场，sk电讯这种庞然大物似乎也很有不满，如何妥协博弈？”
“最后，Kakao急速扩张的用户量背后，是一年超过一年的巨额亏损，我似乎尚未从财务数据上看出任何扭亏为盈的关键支撑点，如何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贵公司既想要景盛伸出援手，又想要景盛不干涉贵公司的任何经营，平心而论，这合适吗？”
林志勋一时默然。
顾衡也没有逼问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对Kakao这家公司而言，烧钱不是问题，推广占领市场必然要付出相应的成本。
真正的问题是，它烧掉的钱并不能够成为破局的关键，这才是Kakao公司面临的最现实而致命的问题。
林志勋看向顾衡，语气郑重了许多，“顾助理，还希望你能让刘先生多些耐心，金范秀先生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好。”顾衡微笑着点头。
“我去安排午餐的招待，先失陪了。”
林志勋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顾衡也收起思绪，转而向着不远处的一个饮料贩卖机而去。
一上午的不间断说话，他的喉咙也有些干哑了。
好在饮料贩卖机前并没有排起长队，只有一个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的女孩在自己前面。
不过......
等了有两分钟，正边看手机边等待的顾衡疑惑看向了身前的人。
不就是买一瓶饮料吗？至于纠结这么久吗？
还是说，忘记了带零钱？
忍着喉咙干哑带来的不适感，顾衡问道，
“你好，请问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站在他前面的女孩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转过来躬身向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衡有些苦恼无奈。
南韩文化中他最不喜欢的一点，就是这近乎病态的礼节了。
即便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多年，他仍对此颇感不适。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顾衡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身前的女孩。
听到这句话，女孩才直起身子，但仍然是十分抱歉的样子，“谢谢，真的不好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因为刚才躬身而飘落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一张白净温柔的脸。
四目相对，俱是一怔。
林允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14.是重逢（谢谢唯爱东殿书友的万赏！）
时间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虽然它会在悄无声息间将一个人一点一点雕琢成与往昔截然不同的模样，但对某些人而言，这种变化又似乎并不是那么明显。
以至于虽有七年未见，但林允儿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眼前的这张脸。
不过这样突兀的重逢，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就好像中学一年级那会儿，她正在为明天将要公布的学年成绩而担忧的时候，老师已经直接将她阿爸叫到了办公室里商谈林同学下半年的补课事宜。
“我、”林允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脑勺直接哐的一下撞上了饮料机，“呜......”
她这样的反应也把顾衡弄了个手足无措。
看着同时发出“悲鸣”的饮料机和女孩，他一时甚至有些拿不准到底该替遭受无妄之灾的饮料机还是女孩心疼。
不过看到女孩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还是下意识做出了选择，关切道，“你没关系吧？”
“我......”林允儿此刻心中的羞恼甚至已经盖过了后脑勺的疼痛。
怎么会这么丢人啊林允儿？！
即便做不到像侑莉欧尼说的那样，完全当做陌生人不去理会，起码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完全丢人的情况吧？
好在......似乎这个家伙并没有认出自己？
林允儿深吸口气，忍着生疼的后脑勺，语速飞快，“我没事！饮料机你用吧！”
丢下这句话，林允儿小姐闷头开跑。
狼狈得近乎落荒而逃。
“稍等一下！”顾衡愣了两秒才抬手叫住了走得飞快的女孩。
林允儿的步伐戛然而止，心跳同时加快。
还是被认出来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才几秒时间已经离了自己好远的女孩，顾衡心中惊奇。
明明刚才撞到饮料机的声响那么大，就好像要把玻璃撞碎了似的，这会儿却又仿佛没事人一样，这姑娘是练过铁头功吗？
按下心中闪过的奇怪想法，顾衡犹豫着问道，
“请问你是......sunny的朋友吗？”
话音落下，林允儿一愣。
没有被认出来......
她应该松一口气的，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复杂得多的情绪。
林允儿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这种令她心烦意乱的情绪，但总之并不十分愉快就是了。
下意识地抿抿嘴，她看向顾衡，“不认识......”
连语气似乎都有些奇怪了。
“不认识？”顾衡又克制地看了她两眼，然后才微微躬身，“抱歉，那大概是我认错人了。”
虽然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分明就与自己昨夜所看到的并无半分区别，但既然她已经否认，那如果再纠缠下去，就显得很失礼了。
“嗯、嗯。”带着莫名的情绪，女孩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慌忙转身打算离开。
不过显然，当一个巧合出现的时候，后面往往还藏着更多的巧合。
而且巧合它从来不考虑当事人的想法。
林允儿刚刚向前走出几步，廊道的尽头就出现了两道矮矮的身影。
sunny，金泰妍......
林允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某些糟糕后果。
她连忙加快脚步，试图让自己挡住远处两人的视线。
即便从科学客观角度，这似乎有些难以实现。
也确实没有能够实现。
远远看见林允儿，sunny嘴角就是一扬，“允儿你怎么出来这么久？咦......”
林允儿脚步倏地停住，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头。
不过上帝这时大概正在忙碌着更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及时回应她的祈祷
——男人的声音还是从她身后传来了。
“sunny？”
“顾衡！”sunny哇哦一声，“你怎么也在这儿？”
一边打着招呼，她一边拉着金泰妍向顾衡和林允儿这边走来。
她还真没想到，就在不久前才添加了她Kakao talk好友的顾衡，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米亚内......”
在sunny向两人这边走来的同时，林允儿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着顾衡说了一句，然后又飞快闭上了嘴巴。
如果不是这条通道里没有往来熙攘，顾衡恐怕都很难听见她此刻细若蚊吟的声音。
“没关系，你们的职业......可以理解的。”
顾衡并没有太过在意。
sunny很快带着金泰妍来到两人旁边，疑惑道，“你们两个？”
虽然没有听清楚林允儿和顾衡对话的内容，但两人的交流还是被她看见了。
顾衡正要开口解释，林允儿就抢先道，“没什么，就是刚才买饮料的时候刚好遇见了。”
“这样啊。”sunny哦了一声，倒也没有追究这个细节。
不过她身旁的金泰妍目光却是落在林允儿手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毛。
买饮料的时候遇到的......
可这两个人手上，明明一瓶饮料也没有呀......
金泰妍蓦地想起了林允儿昨晚那有些奇怪的反应，目光在顾衡与林允儿之间来回逡巡着。
就在她有些猜测着过去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sunny拉着她向前一步，热情地向顾衡介绍了起来。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她先是满怀期待地问道。
“是，托满大街广告牌的福，总算知道了，李大明星。”顾衡笑着答道，语气中带了些许调侃。
“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也没有到满大街那种地步，半条街就差不多了！”
sunny摆着手，满脸写着“谦逊”两个字。
顾衡失笑。
他本以为，当明星的人大概都会为了保持某种完美的人设而刻意保持某种谦逊有礼的姿态，但显然sunny小姐并不在此列。
“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下哈！”sunny先将金泰妍推到自己身前，“这位，我们组合的队长，金泰妍女士！”
金泰妍“愤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礼貌地对着顾衡伸出一只手，微微弯腰，
“阿尼哈赛哟，我是少女时代的金泰妍，很高兴认识你，请多指教！”
在少女两个字，她格外加了重音，像是在反击sunny。
顾衡就当没看见这两人的“暗斗”，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道，
“你好，金泰妍小姐，我是顾衡，请多指教。”
加更规则
因为还需要拿到一份文凭以方便日后在社会上混上一口饭吃，所以这本书暂时的基础更新是一天一更哈。
加更的话，就还是老规矩，万赏加一更~
目前一共欠了7章，嗯，一会儿还有一更，那就剩6章，会补上的，大家下手轻点，我害怕......
15.特别的，是人（谢谢改个名字还真难书友的四万赏！）
与金泰妍互相问候之后，顾衡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某。人。
而某人也正好看向他。
四目相对，又是微妙的一瞬尴尬。
虽然没等她“狡辩”，顾衡就已经为她刚才的行为给出了一个看上去颇为“合理”的猜测，但林允儿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面对顾衡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一瞬的心虚。
“你好，应该是林允儿小姐？”
回忆着sunny刚才的叫法，顾衡主动向着眼前的女孩伸出了自己的手。
“内，我是林允儿......”
简单的一个握手动作，却让林允儿有些走神。
和某些小说里写的不同，他的掌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温度。
又或者说，其实人之所以会产生特别的感觉，只是因为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人，是特别的。
这好像是第三次握手对吧？
林允儿眨眨眼，相比总也记不住的某些知识，这些记忆反倒如此清晰。
“咳，允儿啊......”金泰妍从背后戳了戳她。
林允儿倏地一下收回了手，撩了一下头发强作镇定无事。
sunny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什么当街欲行不轨的女流氓。
好在顾衡从刚才就已经觉得这姑娘似乎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所以并没有深究计较。
“所以，你们是来Kakao拍广告？当代言人？”
结合着眼前三人的职业身份，顾衡猜测着问道。
“内，”sunny点点头，“今天上午有个广告的拍摄，所以忙到了刚才。”
“但你回消息的速度，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忙.....”顾衡调侃了一句。
“莫？这是在质疑我的工作态度吗？”sunny叉着腰，语气很不“友好”。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顾衡笑了笑，不肯承认。
“那你呢？你不会是在Kakao公司上班吧？”sunny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狐疑着问道，“可你不是说，这次来南韩只待几个月吗？”
“是，所以我不是Kakao的员工，算是......一个不太友好的受邀参观者吧。”
“故弄玄虚的家伙......人家Kakao邀请你做什么，做他们老板？”
“做他们老板......”想起这家公司现在的境况，顾衡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他正说着，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向自己这边招手。
是南柱仁。
顾衡向对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对着金泰妍三人抱歉道，“我这边还有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需要先走了，不好意思。”
“好吧，”sunny先是叹了口，随即又豪爽道，“加油打工！等下班了，我请你吃饭！”
明明小了顾衡两岁，却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顾衡忍着笑意说了声好，匆匆与三人道别，向着南柱仁那边而去。
看着顾衡离开的背影，sunny忽地一拊掌，“哎，我竟然忘了问他。”
林允儿下意识接过话头，“问他什么？”
“李知恩的事情啊，如果这家伙不是满嘴跑火车的人，那这件事不就是最大的八卦了嘛？！”
sunny一脸的追悔不及，“不行，我今晚一定要把他逮出来吃饭。”
“可他凭什么答应陪欧尼你吃饭呀？你们两个，不也只是见了两次面的关系吗？”
“我请客诶，有人可以拒绝sunny的请客吗？”sunny盯着林允儿问道。
林允儿眼睛眨巴了一下。
她怀疑如果自己这会儿敢摇头，那sunny今晚就敢爬上她的床......
就在sunny“胁迫”着林允儿的时候，金泰妍的注意力却放在了离开的顾衡身上。
“sunny啊......”
“怎么了？”
“你的这个朋友，似乎很不一般呢。”
“莫？”
“刚才对他招手的那个男人，我们早上刚到的时候我就看到过，好像在Kakao里地位不低的样子，”金泰妍指了指廊道尽头的方向，“然后，我看到他对顾衡，似乎不是对待下属的态度哦。”
“诶，这样吗？我朋友这么厉害？”sunny愣了一下，随即眉毛一扬，“我果然是人脉圈的top！”
金泰妍一时无语。
林允儿看向自己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么。
......
日暮时分，夕阳斜照。
刘琛与顾衡一行人从Kakao公司大楼步行而出，林志勋与一众公司人员相陪。
“今天很感谢林部长的照顾，贵公司的发展路径经验与公司文化建设，带给了我很多的启发。”
刘琛握着林志勋的手，言笑晏晏。
林志勋微微躬着身，连忙道，
“您真是太客气了，刘先生没有介意我们礼节不周，志勋就已经很感激了！您的指点也让我很有收获，希望未来一段时间，我们能有更多的交流！”
刘琛含笑说了声好，然后才与顾衡等人上车离开。
看着三辆轿车远去，林志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
南柱仁凑近了他的身边，问道，“林部长，怎么样？”
林志勋沉默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金先生那边怎么样？顺利解决了吗？”
“人已经回来了，但......”南柱仁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斟酌着措辞。
“说。”意识到他未尽话语里可能隐藏的糟糕情况，林志勋不耐扯了扯领带，喘了口气。
虽然他现在才三十岁出头，但却算是Kakao公司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远在Kakao诞生之前，他就与金范秀相识。
在后者决意离开声名赫赫但风气固化保守的NHN，重新创业之后，他也一个轻巧转身，进入了风险投资行业，并以精准的投资目光与手段迅速取得了不小的成功。
两年之前，在一次并购案中他与金范秀重逢，并在不久之后正式成为其左膀右臂。
金范秀自由洒脱、豪爽大气的性格，是他选择跟随的重要原因，但近一年来，他也渐渐体会到了金范秀这种性格带来的某些越来越难以忽视的负面影响。
今日所谓的“失约”，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再加上刘琛若即若离的态度与顾衡毫不客气的言语，种种的不顺令林志勋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临近爆发。
南柱仁犹豫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林志勋的脸色霎时阴沉如水，沉默半晌之后，他重重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大理石门柱之上。
南柱仁默默叹了口气，退到一边。
16.扉页左右
李家。
厨房里。
“咦，难得啊，我们李大歌手，竟然也会来帮我洗菜了。”中年女人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
“哦妈！”
李知恩气鼓鼓的看向自己身旁的河静姝女士，语气羞恼。
河静姝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李知恩手里的青菜叶子遭受了池鱼之殃，被折成了两半。
“知道了知道了，”河静姝笑着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你oppa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不会怪你的，我看他昨晚也没有咬一口回去啊。”
“我当然知道oppa不小气，而且他又不是什么小狗.......”李知恩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不就得了？”
“oppa说了几点回家吗？”李知恩歪着脑袋看向河静姝。
“没有哦，”河静姝摇摇头，又从冰箱里取出了冷藏的肉丸子，“工作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呢，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早上把手机号码留在我这儿了。”
“额，那我还是等着吧......”
河静姝无语地白了自家闺女一眼，李知恩尴尬一笑。
不是她不想打，只是有些胆怯。
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总会尴尬无言一阵。
李知恩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如果昨晚自己没有喝醉就好了，现在连顾衡的脸都记不清了。
“哦妈。”
“嗯？”
“顾衡哥，他有什么变化吗？”李知恩好奇问道。
“变化？”河静姝想了想，“长高了不少，就是有些瘦，成熟了很多......”
就李知恩认真听着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仁娜欧尼？”李知恩擦了擦手，将手机拿起。
“哦不塞哟，欧尼，我是知恩。”
“醒了？这会儿都快晚上了，我当然醒了！”
“内，昨晚那个确实是我oppa来着......嗯嗯，事情有点点复杂，我以后再跟说你说哈。”
“什么风衣啊？我oppa？”
不知对面的刘仁娜说了什么，李知恩小脸一下黑成碳球，“想都别想！风衣你拿给我，我转交给他就好了！”
又斗嘴了几句，李知恩挂断电话，嘴里不满地低声嘟囔着，“我把你当欧尼，你却想当我嫂子......”
另一边的河静姝正打开炉灶，没听清她的话语，疑惑地问道，“你嘀咕什么呢？仁娜昨晚也喝了不少吧，现在应该没关系了？”
“仁娜欧尼啊，她好着呢。”李知恩皱了皱鼻子，声音又低了下去，“电话里都叫上oppa了，真要见了面还得了哦......”
“怎么还闹上别扭了？都几岁的人了，还小孩子一样。”看着她的神情，河静姝一阵好笑。
李知恩鼓鼓嘴不说话了，重新打开了身前的水龙头。
水流倾泻而出。
......
哗啦！
林允儿弯下腰，将脸浸入身前的盥洗池中。
冷水寒凉。
“呼——”
半晌，她重新直起身子，水珠沿着她的下巴滴落。
拍摄的工作是在下午结束的，除了晚上有一节课需要去学校的徐贤以外，少时其他几人已经从Kakao公司回到了宿舍里。
侑莉躲房间里补觉去了，金泰妍和sunny在客厅里抢着遥控，她则一个人躲到了这盥洗室里。
直视着镜子里的俏脸，林允儿稍稍沉默，轻声自语，“变化......有这么大吗？”
从昨夜听到顾衡的名字，到今天的意外相见，短时间内接踵而来的事件令她有些失了方寸。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察觉出某些不对劲之处。
“可我当时明明......”林允儿皱着眉，心中不断推翻着自己的猜测，“中间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但即便他没有收到，可是之前他明明......”
默默思忖了片刻，她从一旁取过手机，打开了一个群聊。
犹豫了一下，她轻敲手机屏幕。
【yoona】：欧尼们！周末有时间出来聚会吗？
消息发送，她耐心等待着群里人的回复。
这个群聊里的六七个人，是她为数不多的、从小到大的好友了，即便进入娱乐圈之后也仍旧保持着联系。
不过她们中的许多人，现在都已经迈入职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需要忙碌，所以想要全部聚齐其实也很难。
林允儿自己更是当之无愧的缺席次数第一名。
不过或许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她的消息发出去两分钟了也还没有人回复。
这时候sunny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允儿啊！”
“嗯？”林允儿收起手机，从盥洗室中走出，“欧尼有什么事情吗？”
sunny往嘴里丢了一块苹果，朝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晚上六点半，我约顾衡吃饭来着，你一起来吗？泰妍也来哦。”
林允儿心念一动。
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轻轻嗯了一声，“也好，你单独和他吃饭，万一被拍到了，不太好解释。”
话音落下，sunny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啊.....”
但就在林允儿心中正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时，sunny的下一句话就到了。
“要不你们两个还是别去了，我还没体验过传绯闻的感觉诶。”sunny的语气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啊？”林允儿一愣。
“呀！李顺圭你是疯了吗？”金泰妍直接掐住了她的脸。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sunny嘿嘿一笑，“我带头传绯闻，明天我叔叔第一个就能把我抓起来。”
金泰妍白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林允儿心中稍安。
如果再把sunny卷进来，她实在不知道后面的局面得乱成个什么样子......
“对了，侑莉那个呆子还在睡觉，我去叫她起来问问她？”金泰妍一拍手，想起了某个被落下的人。
“我去问吧，”林允儿摇摇头，向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去，“不过侑莉欧尼这会儿肯定睡得正沉呢......”
来到门边，她动作轻柔地将门推开。
拉上了窗帘的寝室里，光线很暗，权侑莉正躲在她自己的床上，呼吸均匀。
林允儿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算是确定权侑莉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一会儿出门前直接把她带上就好了，反正按照她刚睡醒的懵样，叫她干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帮权侑莉掖了一下被子，林允儿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床上。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床头的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册子。
夕阳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落在册子的扉页上。
扉页的左边，写着顾衡。
扉页的右边，写着......林允儿。
17.侧脸（谢谢limyoona书友的五千赏！）
酒店，小会议房间内。
刘琛身子微微向前，敲了一下桌子，做了最后一句总结。
“从后天开始，会正式与Kakao Corp进行更详细更深入的洽谈，未来一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会议室中的诸人纷纷应是，收好文件与电脑各自离开。
顾衡也起了身，与刘琛告别。
“你也跟着忙了一天了，”刘琛拍了拍顾衡的肩膀，“快回去吃饭吧。”
作为顾衡父亲的好友，他对顾衡这次来南韩的事情也心中有数。
“好，”顾衡朝他笑了笑，“刘叔你也是，早些休息。”
没有其他人在场，两人的相处也就随意许多。
刘琛哈哈一笑，玩笑道，“放心吧，你爸又不肯给我付加班费，我可绝对是到点就下班休息。”
顾衡哑然失笑。
两人一同向会议室外走去时，顾衡身上的手机连着震动几下。
顾衡取出手机，就看到了屏幕上突然跳出的好几条Kakaotalk的未读讯息。
是来自sunny的晚餐邀请。
顾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给她回复了一个好字。
“嗯？这是晚饭有约？”刘琛瞥了眼他的手机，打趣着问道。
他虽然看不懂韩文，但分辨出sunny头像是个姑娘这件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是，一个朋友。”
“不错不错，还好刘叔刚才及时结束了会议，不然这罪过可就大了哦。”
“只是朋友。”顾衡无奈摇摇头。
“放心放心，我又不会和老顾说，”刘琛一副我是过来人的表情，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你啊。”
......
告别了刘琛，顾衡从酒店中出来。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他向着sunny发来的那家烤肉店的地址而去。
烤肉店的位置在永登浦区的最北边，紧邻着汉江。
离酒店这边倒是不远，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顾衡一晃神的功夫也就到了。
“八味烤肉......”顾衡看了眼烤肉店的店名。
在汉城，烤肉店的普及率约等于华夏的沙县小吃，各种名字也是五花八门。
这家的名字应该还能归入正常的行列之中。
而且从店面装潢来看，档次应该不低。
刚刚进门，就有服务生迎了上来。
“林小姐预定的包间。”
顾衡报出了sunny让他说的这句话之后，服务生很快就将他引到了一处包厢之外。
“先生，就是这里了。”服务生为他打开了门。
看了眼门内正朝他挥手、笑得灿烂的sunny，顾衡对服务生道了声谢之后，然后才进了门里。
这会儿在包厢里坐着的，除了sunny、林允儿和金泰妍以外，还有个迷迷糊糊像是还没睡醒的姑娘。
相貌是好看的，就是好像有点呆呆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林允儿那姑娘看着倒是机灵，今天不也......
“welcome！来的挺快的嘛！”
“多亏了几位大明星的面子，我一报名字，服务生就把我带过来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们允儿是谁，永登浦这片地方我们允儿说一不二，是不是很厉害？”
“嗯...听起来，你像是在允儿小姐手下收保护费的那种人。”
“呀！顾衡！”sunny气急败坏。
好在金泰妍及时拦住了她，并将身边的权侑莉拉出来救场。
“顾衡，这是我们组合的成员，权侑莉！”
被一路“拐带”到了这里的权侑莉，这会儿总算大概捋清了现状。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是sunny的什么朋友。
“阿尼哈赛哟，我是权侑莉！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顾衡。”顾衡握了一下她的手，又和金泰妍林允儿打过招呼。
寒暄几句之后，几人各自落座。
林允儿正好在他旁边。
相比起白天相遇时那有些奇怪的状态，现在的林允儿就正常许多了。
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像是那种清冷温柔人设的少女。
不过一想起白天的事情，顾衡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
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林允儿却不知为何转过了头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他刚才在想什么，林允儿脸色一僵。
“抱歉......”顾衡下意识小声道。
“......没关系。”林允儿下意识应道。
就像顾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一样，林允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没关系。
于是说完这两句话，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好在正拿着菜单“指点江山”的sunny拯救了两人。
“顾衡，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八味烤肉！”
“八味？八种味道？”
“内，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sunny拿着菜单出了包厢的门。
很快，服务员就将sunny口中的“八味烤肉”送到了包厢内。
对着白色瓷盘上的五花肉，sunny掰着指头一一向他介绍。
“大蒜、葡萄酒、松叶、香草、咖喱、大酱、辣椒酱，还有高丽人参！”
“高丽人参味道的烤五花肉？”顾衡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可惜sunny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并将这一盘高丽人参味的五花肉移到了他的跟前，“全新口味！你一定要试试！”
说完这句，她又开始给其他几人各自分配。
顾衡深吸口气，有种淡淡的窒息感。
与华夏人大部分时候将人参当做药品不同，南韩人基本将人参这种东西当做了一种日常的食物。
在汉城生活的那些年里，顾衡几乎可以在南韩人餐桌上任何一道菜里见到人参的身影。
而现在，七年时间过去，高丽人参在南韩人的餐桌上又有了“日新月异”的发展。
看着sunny推到自己身前的那一盘高丽人参味五花肉，顾衡一时两难，不知该不该拒绝朋友的“好意”。
他还是不太习惯将补品药品当成食品来吃.....
林允儿微微侧过脸，瞥见了他脸上纠结的神情。
眨眨眼睛，林允儿稍微一想就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嘴角不禁勾起。
顾衡抱歉地看向sunny，终于还是打算婉拒，“sunny啊......”
但另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太喜欢松叶味道的。”
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另一盘移到他面前的烤肉。
顾衡看向身旁的林允儿。
但这一次，却只看到了她的侧脸。
18.男，二十五，单身，未婚
看着这张侧脸，顾衡忽地走神了一下。
如果昨晚还只是觉得眼熟，但这会儿他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确信
——他见过林允儿。
但交集究竟是在哪里......
回忆着来到烧烤店之后的经历，他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遗漏了某个很关键的信息。
林允儿没等到他的回应，疑惑地微微侧过脸，却看到了顾衡愣神的样子。
以前明明没有这么笨呀......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她又一边观察着包间里sunny几人有没有注意这边，一边伸出纤细的食指推了推盘子，嘴唇动了一下，“换。”
顾衡回过神来，“谢谢。”
林允儿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脸转了回去，继续保持了清冷的模样。
小插曲之后，聚餐才正式开始。
砰砰砰！
sunny手速飞快地撬开了几个酒瓶的盖子。
看着她的动作，顾衡想起了昨晚李知恩的模样，皱着眉问道，“你们几个喝酒没问题吗？回去的话怎么办？”
不过他的关心，落在sunny耳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嗯？你这是在质疑少女时代的酒量吗？”
“当然不是，看你这动作都知道了.....”顾衡失笑，摆摆手道，“只是担心你们都喝了酒的话，不方便开车。”
“放心啦放心啦，我已经提前拜托过一个朋友来接我们了。”
“那就好。”既然她已经做好预案，那顾衡自然没有异议。
sunny动作熟稔地将两个酒杯满上，一杯留在她自己手中，另一杯则是送到了顾衡手里。
“欢迎来到、哦不，回到汉城！”sunny朝他举杯，笑得眉眼弯弯。
但顾衡却察觉到sunny笑容里隐含某些的“不怀好意”。
他看了看旁边的林允儿、金泰妍和权侑莉，谨慎道，“就你和我？”
“当然是你和我们每一个人啊，为了表达欢迎，我们每个人都会要和你喝一杯的。”
虽然“诡计”被提早看穿，但sunny却毫不慌张，一脸理所当然地补充道，“是觉得还不够有诚意吗？要不每个人陪你喝两......”
“不，已经很有诚意了。”
顾衡哈了一声，果断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用酒杯与sunny轻轻一碰，他半带着无奈道，“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你们南韩人的热情好客了。”
他在最后四个字上格外加了重音。
旁观看戏的金泰妍笑得大声，倒是和她娇小的形象大有不同，引得顾衡多看了一眼。
酒过三巡。
饶是顾衡酒量颇佳，这会儿脸上也稍微带上了些酡红。
反倒是少女时代几个姑娘，这会儿一个个精神如常。
偷摸着瞥了眼顾衡微醺的模样，sunny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顾衡啊。”
“嗯？”
“你看我又是请你吃饭，又是请你喝酒的，对你很不错吧？”sunny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接近“循循善诱”的模样。
“你又想做什么？”但顾衡却是十分警惕。
人的信誉总是有额度限制的，而sunny这姑娘在他这儿，已经没有“信誉”这个概念存在了。
“我们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呗。”sunny还在努力。
“说人话。”顾衡不为所动。
“我采访你几个问题呗。”
“不是相互吗？”
“你是想要打探少女的隐私吗？你想对我做什么？”sunny一脸“惊恐”。
顾衡嘴角抽动了一下，“算了，你问吧，但我有权拒绝回答。”
“唔......好吧。”sunny想了想，决定见好就收。
顾衡调整了一下坐姿，打起了精神。
“第一个问题......”
就在sunny犹豫着先问哪个的时候，权侑莉突然插嘴道，“是单身吗？”
众人均是一愣，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她。
第一次见面就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什么个意思？
不过权侑莉似乎并没有理解到其他人的想法。
面对众人古怪的目光，她疑惑着问道，
“你们看我做什么呀？我听说，有女朋友的话，再想出去和朋友吃饭是要进行很详细的报备的！顾衡你是不是也这样啊！”
金泰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侑莉啊，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还是把你那异于常人的思路一起交代清楚吧。”
权侑莉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的不对劲，直接尴尬得将脸埋进了金泰妍肩上，“我收回这个问题......”
“别呀别呀，”sunny一脸好奇地看向顾衡，“请尽快回答这个问题，顾衡先生！”
饭桌上一直保持安静的林允儿抿了一口饮料，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顾衡。
“这可是个人隐私问题，”顾衡停顿了一下，笑着看向sunny，“除非...你喝三杯酒。”
sunny瞪着眼睛，正要抗议这个条件。
不过这时林允儿却突然开口道，“这样说，就是没有了。”
sunny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有道理哦，还是我们允儿聪明。”
顾衡无奈地看向身旁的女孩，却只看到她嘴角的一抹浅浅笑意。
转过脸重新看向sunny，顾衡敲了一下桌子，
“现在你只剩下一个问题的机会了。”
“诶，不是说好了三个吗？”
“隐私问题，一个相当于两个，最终解释权在我。”
sunny攥紧拳头，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
为了下一个问题这家伙能好好回答......
身子向前探了探，她凑近了顾衡这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顾衡啊...那个谁，真的是你妹妹吗？”
顾衡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sunny在说什么，顿时没好气地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
她不主动提起，顾衡还没想起来这茬。
sunny这姑娘，在看到他和李知恩李钟勋合照的时候，明明就已经认出了李知恩的身份，却在那里跟自己装傻。
当时下了飞机还给自己留联系方式，恐怕有一半原因也是想继续追踪这个“八卦”吧？
sunny尴尬一笑，胡乱解释道，“我这不是不确定你身份嘛......万一是那种将自己和偶像p图p到一起的人呢......”
顾衡脸一黑，“我看起来像是这种变态吗？”
“所以说，李知恩，真是你妹妹啊。”
顾衡倒也没否认，嗯了一声。
“wow！”sunny惊叹了一声，“这个新闻卖给报社，得值多少钱啊......”
顾衡深吸口气，只觉自己误交损友。
19.因为你是熟悉的人
......
“小衡今晚不回来吃了，和朋友聚餐，洗洗手吃饭吧。”
河静姝一边给顾衡回复了一条短信，一边对李知恩说道。
说完，她又朝着楼上的方向吼了一声，“李钟勋！下来吃饭！”
坐在她旁边的李知恩一懵，“诶？oppa和朋友聚餐？”
“是啊，说是在永登浦那边的一家烤肉店，跑得挺远的。”
河静姝随口向李知恩解释了一句，起了身向外走去，“快去洗手吧，我去叫你爸。”
很快，李家四口在餐桌边聚齐。
“哦妈，顾衡哥呢？”李钟勋夹了一块鸡翅到自己碗里，一边问道。
“和朋友聚餐去了。”
“啊，这样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李钟勋有点失望的样子。
“这我怎么知道，你哥又不是你这种小屁孩了，回家上学都要向我汇报。”
李钟勋瘪瘪嘴，“我还等着他带我吃夜宵呢......”
河静姝眼睛眯起，“钟勋啊......是觉得哦妈做的饭不好吃了吗？”
“啊？”李钟勋茫然地看向自己母亲。
“不然怎么总惦记着让你哥带你吃夜宵呢？”
“啊、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家里的饭分量太小了把我们钟勋饿着了吗？”
“也不是......”
“那你还需要你哥带你吃夜宵吗？”
“不需要了......”李钟勋欲哭无泪。
如果是平时看到这番场景，李知恩肯定先哈哈大笑两声，然后再对李钟勋大加“安慰”。
但现在这会儿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哦妈，oppa他不是刚到汉城吗？怎么就有朋友聚餐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工作上的同事？”
“是吧，”李钟信给女儿夹了一筷子青菜，对妻子的猜测表示赞同，“工作上的人情往来、互相请客总是难免的。”
“也可能是和女生嘛。”老老实实往嘴里扒着饭的李钟勋补了一句。
“李钟勋！”李知恩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顾衡哥是你吗！天天想着早恋的家伙！”
李钟勋想起顾衡看着那封信笺时微妙的神情，很想说点什么来佐证自己的说辞，但吭哧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内心。
“不过这小子说的倒也也不是没可能，”河静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不定我昨晚说的话起作用了呢。”
李钟信失笑，“你对他说什么了？让他谈恋爱？”
“不然呢？”河静姝嘴角带笑。
“也确实到年纪了，这两天有时间我也问问朋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帮忙介绍一下也可以。”
“阿爸哦妈，你们两个也太......”
看着商量得兴起的夫妻俩，李知恩太阳穴跳动。
“我们怎么了？你们姐弟两个指望不上，还不许我们两口子指望指望你哥啊？”李钟信反问。
李知恩一时竟无言以对。
“还有啊，知恩，你可不许给你哥捣乱啊。”
河静姝揉了揉眉心，“当初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娜恩？还是娜琏？不就是叫了你哥一声oppa，用得着和人家打架吗？”
李钟勋睁大眼睛，又是叹服又是害怕，“你还有这种战绩啊......”
“哦妈！”李知恩脸腾地一下红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用不着把这件事记到今天吧？！”
“只是善意的忠告罢了，吃醋的小姑子，可不是受欢迎的人设啊......”河静姝语气戏谑。
李知恩深吸口气，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这饭真是没法儿吃了！
“去哪啊这是？”
“找我哥！”
“你又不会开车。”
“我可以打车！”
河静姝与丈夫对视一眼，俱是一笑。
......
起了身，顾衡将包间里紧闭的窗稍稍打开一些。
夜风沿着缝隙钻进来些许，让闷热的空气流动。
回过头看了眼已经倒在sunny肩膀上的金泰妍，顾衡提议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
sunny看向歪倒的金泰妍金小队，无奈地点了头，“行吧~”
“我打电话给朋友让她过来，侑莉允儿你们两个一起回宿舍吧？”
权侑莉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允儿则是犹豫了一下，摇着头道，“我今晚就回家里住吧，刚好离这边不远，最近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
因为电视剧还在播出，所以她最近的行程一直比较密集，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那也行，你自己路上小心哦。”
sunny叮嘱了一句。
sunny看着活泼外向，但其实也是很会照顾人的性格。
金泰妍睡得迷糊的时候，作为姐姐的她很自然地就安排起了一切。
“好~”林允儿乖巧应了一声。
结了账，顾衡帮sunny将金泰妍扶着，几人向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将金泰妍送上车，sunny看向顾衡，“那你呢？怎么回去？要不我们送你一趟吧？”
顾衡摇头拒绝，“不用，广津区那边有些远，我打个车就好。”
“好吧，”sunny朝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就有时间再聚啦！”
告别了sunny和权侑莉，就剩下了林允儿和顾衡。
两人来到烤肉店外的马路上。
看着来往的车辆，顾衡忽然道，“我陪你走一段吧。”
“嗯？”林允儿心中一跳。
“这几年怎么样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八九年前这一片的治安也不是很好。”
“谢谢。”
“就当高丽人参烤肉的谢礼了。”顾衡笑了笑。
林允儿嘴角弯了一下，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默默沿着马路走着，一直到红绿灯路口。
顾衡偏过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允儿...小姐。”
“嗯？”林允儿转过脸看他。
“我们之前，见过吗？”
顾衡斟酌着用词，避免让林允儿认为自己是什么奇怪的人。
晚风拂过，林允儿额前头发飘起几丝。
她安静了一下，将脸转了回去。
顾衡心中苦叹一声，还是被误会了......
“抱歉，是我冒昧......”
“为什么这么问呢？”
林允儿打断了他的道歉，将问题抛了回来。
“嗯？”顾衡微微一怔。
林允儿努力压抑着自己突然泛起的某种情绪。
路灯转绿，但一时之间两人都忘了向前走。
夜晚寒风拂过，顾衡先回过神，“因为你给我一种很熟悉......”
“oppa？”
话说到一半，另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20.红绿灯
顾衡与林允儿同时转过头。
声音的来处，穿着浅蓝色牛仔风衣的女孩脸上满是迷茫与自我怀疑。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生前面二十年所取得的经验叠加起来也无法解释的东西。
“知恩？”
顾衡看着女孩，脸色惊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对、我、我出来找你......”李知恩说话有些磕绊，显然还没有捋清楚。
如果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一颗cpu的话，那她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颗现在肯定已经烧得发烫了。
总是惦念、从未忘记的兄长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她本该兴奋开心的。
但就在林允儿转过脸的这一刻，这种喜悦又瞬间混入了其他的情绪。
倒不是她哦妈调侃的吃醋，她还不至于见到个女人就要将之当成自己未来嫂子检视一番，虽然眼前这个姑娘确实好看得有些“危险”。
真正的问题在于，她是......林允儿啊。
在李知恩的认知里，作为人气偶像组合成员的林允儿，与自己刚从华夏而来的顾衡oppa是绝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而这会儿两个人不仅站在一起，甚至......
聊天聊得忘了过红绿灯？
看着已经悄然转红的人行道路灯，李知恩脑瓜里的cpu终于嗤的一声冒了白烟。
看到李知恩盯着自己身旁的林允儿不说话，顾衡反应过来。
“嗯...”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李知恩对林允儿的了解比自己还要更多一些？
“这是林允儿，我朋友，你们......可能认识？”
听着这对兄妹“奇妙”的对话，林允儿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知恩，好久不见。”她打了个招呼。
iu李知恩她自然是认识的，当下最炙手可热的solo女歌手之一。
不过李知恩所属的公司loen与她所在的S.M.娱乐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两人只能说是点头之交。
李知恩将自己满脑子的困惑暂时放下，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允儿前辈。”
林允儿从歌谣界出道的时间，比她要早上一年有余。
她懵懵的表情消失，不着痕迹站到了顾衡的身前，语气礼貌而稍带疏离。
直视着林允儿，她未发一言地表达着某种“警告”。
林允儿眨眨眼。
悄悄呼出一口气，她看向顾衡，“那我就先走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
“好，那你路上自己小心。”
林允儿又向李知恩点点头，然后向着前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衡突然想起刚才中断的那个问答，“允儿......”
林允儿回过头看着他，抿了抿唇，轻声道，
“如果见过但又记不住的话，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吧，对你而言？”
说完这句，林允儿转身向前。
女孩的声音飘在夜风里，带着微妙而莫名的情绪。
顾衡眉头深深皱起。
林允儿的话，让他确定了自己猜测的同时，又更加深了他的疑惑。
还有她的这个态度？
顾衡有些心神不宁。
“oppa？你和她？”
回头盯着顾衡，李知恩严肃的表情消失，转为狐疑。
现在她还真对林允儿与自家oppa之间的关系有些怀疑了。
听听刚才林允儿的那个语气，两个人明显有些什么“故事”......
可明明才回到汉城一天诶，就已经“招惹”上林允儿这种偶像组合的“门面”了吗？
李知恩皱皱鼻子，“娱乐圈的人，都是很复杂的，oppa你不要被......”
顾衡回过头，看向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的女孩，嘴角勾起。
将满腹的疑惑暂时压下，他笑着揉了一下李知恩的头发，“很复杂？所以我们知恩也变成很有心机的人了吗？”
“我当然没......”
李知恩下意识想要否认，但又停住。
为了让顾衡认识到严重性，她用拇指抵住尾指，勉强道，“一点点吧......”
“行啦，我心中有数，小孩子就不要胡乱打听了。”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顾衡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我不是小孩子了！”李知恩气呼呼想要拨开顾衡揉她头发的手。
“只许你揉钟勋的头发，不许我揉你的头发是吧？”
“钟勋还是小孩子，我可不是，我二十岁了已经！”
看着李知恩成熟许多的模样与打扮，顾衡稍一沉默，放下了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知恩长大了......”
与七年之前只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女孩相比，现在的李知恩已然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顾衡忽然理解了李钟信夫妇昨天见到他时的想法。
“oppa？你没事吧？”
刚才还强调着自己长大了的李知恩，这会儿却又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角，声音弱弱。
像是怕他以后真的就将手放下了一样。
看着她这幅样子，顾衡心中的感慨瞬间消失了大半，有些忍俊不禁。
应该说长大了，但又没完全长大。
顾衡抬手想要揉她的头发，但又想起了她的“抗议”，中途停住改为轻掐了一下她微圆的脸蛋，
“当然没事，我们......回家？”
“嗯嗯！”李知恩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向着李家而去。
后座上，看着不是偷摸打量自己的李知恩，顾衡不由有些好笑，“总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花吗？”
李知恩像是被他这话提醒了什么，小脸顿时鼓起。
“怎么了这是？”
“oppa你脸上确实有花，还是好大的一朵桃花！”
“嗯？你说......允儿？我和她真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李知恩哼哼一声，“夜风一冷，就对别人嘘寒问暖送风衣外套，我们oppa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贴心呢！”
顾衡终于知道这丫头在说什么了。
“是说刘仁娜？我那只是因为昨晚对她说了不应该的重话，所以表达歉意，和桃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招展的花朵虽然没有移动半步，但却很会散发花香。”
李知恩摇摇头，说了一句貌似很有哲理的话。
听得顾衡哭笑不得。
他直接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李知恩，要不是你和人家喝的烂醉，我至于着急吗？”
21.见色忘义(谢谢林深篩见鹿书友的万赏~）
一路吵吵闹闹，两人回到了李家。
李知恩将钥匙塞进锁孔，啪嗒一声开了门。
客厅里，李钟信和河静姝都在沙发上。
“阿爸，哦妈！我们回来了！”
“叔叔、阿姨。”
河静姝朝顾衡招招手，笑着道，
“过来坐，没被这丫头打扰了和朋友聚餐吧？”
瞥了李知恩一眼，顾衡摇摇头道，“没有，她来的时候我刚好和朋友从店里出来了，正要回家。”
“什么正要回家，明明跟...聊得全神贯注。”李知恩小声嘀咕。
顾衡眯着眼睛看她，李知恩瘪瘪嘴不敢说话，直接跑到沙发上，躲到了河静姝身边。
“钟勋呢？”顾衡在李钟信旁边坐下，随口问道。
“钟勋明天还得去学校上课，刚才被我赶去睡觉了。”李钟信答道。
“原来是这样。”顾衡摇着头对李钟勋表达了自己的同情。
在南韩，学生需要面对的学习压力极大，补习班之类的项目更是从小陪伴左右，难以逃避。
而李钟勋今年正好读高中一年级，学业和课业的压力相比之前再次陡然上升。
李钟信将茶几上的一盘水果递到了顾衡面前，“刚吃完烤肉，吃些水果解解腻吧。”
“谢谢钟信叔。”顾衡没有推辞，用签子取了一小块梨子。
“以前都是先给我吃的......”
抱着河静姝手臂的李知恩，嘟囔着表达了自己对李钟信偏心的不满。
李钟信失笑，“你晚上又没吃烤肉，就连饭也没吃几口就跑了，还需要阿爸给你水果解腻吗？”
顾衡随手将自己拿的这一块梨子塞到了这丫头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河静姝掐了掐李知恩的脸，让她不要胡闹，看向顾衡，“小衡，工作的事情还顺利吗？”
顾衡摇头笑道，“慢慢谈吧，也急不来。”
“说的是，就在家里住着，工作生活很方便.....”
一直聊到了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看着李钟信夫妇神色有些疲惫，顾衡于是道，
“钟信叔，你们先去休息吧。”
李钟信站起来伸了伸腰，“行，现在岁数一大，精力是真不好了，明天还要工作上班......”
“你们两个也别熬夜，尤其是你李知恩，不许黏着你哥聊太晚。”河静姝对着两人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知恩抱着张薄毯，霸占了一整张沙发。
河静姝捏了捏她的耳朵，这才与李钟信回了房间。
客厅里就剩下顾衡和李知恩两人了。
顾衡自然而然将目光落到了女孩身上。
严格来说，此刻才是两人重逢之后第一次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的单独对话。
安静了一小会儿，李知恩往毯子里缩了缩，闷闷地说了一声，“骗子。”
“我怎么就是骗子了？”
“难道不是吗？！”李知恩先是声音一扬，但又怕吵醒李钟信夫妇，被迫低了下去，“明明和我说了不会跟那个叔......跟你爸走的.......”
“你还记着这个啊。”顾衡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
当时他答应父亲顾长知，一起离开南韩回家，却被躲在一旁的李知恩听到了。
小姑娘自然是不愿意的。
顾衡安抚了她好半天，许诺了一大堆东西之后，才勉强让她向相信了自己。
再之后......
按照这么说，李知恩叫他一声“骗子”，倒也不算是“污蔑”，他的的确确把李知恩这丫头彻底骗了一次，即便他的决定本身是为了她和李钟勋的境况能稍微好转一些。
“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哼，道歉有什么用......”李知恩嘟囔了一句，“我才懒得和你计较。”
顾衡轻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昨晚喝醉了酒还不忘了骂他的那个人是谁......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我们聊聊吧。”顾衡的语气转为正经。
迎着他的眼神，李知恩忽然有些莫名慌张，“聊、聊什么啊？”
“为什么出道？”顾恒言简意赅。
“因为......”李知恩眼神偏向旁边，“喜欢音乐和唱歌啊。”
顾衡看着她，默然片刻，又问，“仅此而已吗？”
李知恩抿着唇点点头。
“不是因为想要帮家里快些还清债务？”
李知恩安静了一下，然后才道，
“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那......学业呢？”
顾衡叹了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从河静姝那里知道，李知恩这丫头上完高中就中断了学业，没再继续读大学。
“oppa你也知道的，我读书也没什么天分的嘛，小时候自信满满辅导我数学结果反倒把自己气得半死的，不是你吗？”李知恩玩着自己的头发，故意俏皮反问。
顾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
他深知南韩的学历歧视有多严重。
这个问题不会随着她人气变高而得到解决，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有心人将之作为李知恩的“黑点”。
李知恩眨眨眼，盯着他不说话了。
对峙半晌，最终还是顾衡摇头暂时让了步，“算了，这件事先等以后再说吧。”
躲过一劫，李知恩连忙向顾衡讨好地笑了笑。
顾衡赏了她额头一个暴栗，然后才将这个话题揭过。
“过几天，我打算去看奶奶，你有时间一起？”
“当然！”李知恩瞬间举起了手，“不过我这两天还需要准备一下日文版《good day》和新专辑的一些事情，我们周末过去可以不？”
“行，”顾衡点头答应，拍了拍李知恩，“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好吧”李知恩不太情愿地起了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关门之前，她探出个脑袋，“oppa。”
“嗯？”
“这次你不会趁着我睡着，又偷跑吧？”
顾衡嗤的笑了一声，“快去睡觉！”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那个林允儿，你可千万不能那个......”
李知恩憋了好一会儿，蹦出了一句中文来，“见色忘义！对，就是见色忘义！”
说完，她才飞快将自己的房门关上。
留下顾衡在房门外边哭笑不得。
“这丫头，我当初教中文教的那么辛苦，现在就剩下这种水平......”
22.想起你这件事，我尽快（谢谢改个名字还真难书友的萌主~）
回到自己房间。
简单洗漱之后，顾衡回到床上，将房内的灯按灭。
“林允儿......“
他念着李知恩刚刚提到的女孩的名字，语气中有些苦恼。
“如果见过但又记不住的话，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吧，对你而言？”
即使是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将之念出来，也可以轻易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某种......责备，或者埋怨？
黑暗的房间之中，啪嗒一声，灯光再次亮起。
顾衡从床上坐起，将手机取出。
打开那个名为Kakaotalk的软件，他的目光停留在目前仅有的一个聊天窗口上。
“sunny......”
犹豫了半晌，他在聊天窗口里输入又删除，终于下定决心发出了一行讯息。
但看着发送成功的文字，顾衡又瞬间有一丝后悔。
“这么发，好像显得有些奇怪啊......”
......
少女时代宿舍，客厅。
沙发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睡、了、吗？”
sunny念了一遍，噗嗤一声，在沙发上笑得打滚。
“你安静点，小贤和侑莉都回房间睡觉了，我可不想让小贤又起来念叨你。”
沙发的另一侧，金泰妍伸手拍了拍自己脸上的面膜，白了sunny一眼。
“这个也不能怪我啊，”sunny脸色因为憋笑而通红，“主要是没想到顾衡这家伙，线上聊天水平这么......”
sunny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一下气，“你睡了吗？这种开头的聊天，叫我怎么回啊？”
金泰妍闷笑一声，但想到脸上的面膜又连忙止住，“呀，你和他聊天就聊天，不许逗我笑！”
sunny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我就不，我就是要直播！”
一边说着，她敲击手机屏幕，给顾衡发去了自己的回复。
【sunny】：睡了。
【帅哥一号】：......
【sunny】：本账号支持留言，请在嘟的一声之后开始你的留言
【帅哥一号】：有个事情，我想要拜托你一下......
“有个事情想要拜托我一下？”sunny念出了顾衡的这条讯息，语气狐疑，“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拜托我？”
“说不定喜欢哪个明星，想让你帮忙要个签名？”
“你忘了人家还有个国民妹妹吗？”
“好像也是哦，那是想拜托你什么事情？”金泰妍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等我问问。”sunny给顾衡发去了一个问号。
很快，手机微微一震。
sunny看向屏幕，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轻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你可以将林允儿小姐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
“哦，是要允儿的联系方......”金泰妍不以为意地说了半句，然后戛然而止。
客厅里安静了一下。
倚靠着沙发、仰着脸的金泰妍倏地坐起，看向一脸茫然的sunny，“他找你要允儿的联系方式？！”
声音比刚才sunny的狂笑声还要更大。
sunny一脸古怪的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他们两个......不就一起吃了一顿饭吗？或许只是交个朋友？”金泰妍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不是没可能，”sunny微微点头，“他似乎也不是那种很容易有什么不一样想法的人。”
金泰妍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但不知为何，她又突然想起了白天时看见的那一幕。
说着要出去买饮料的林允儿，手中一瓶饮料也没有......
是我想多了吗？
“诶，所以怎么办呢？”sunny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金泰妍眨眨眼，“问允儿呗。”
“好办法！”sunny迅速打开了另一个群聊窗口。
【sunny】：@yoona，允儿允儿！顾衡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诶，要不要给啊？
讯息刚刚发出去，就有了回复。
【秀英】：顾衡是谁？
【Tiffany】：是谁是谁？
全是八卦群众，没有一个是正主。
又过了一小会儿，林允儿的回复姗姗来迟。
【yoona】：他要我联系方式做什么？
“咦？允儿这回复......”sunny眨眨眼，“有点看不懂了呀。”
【sunny】：不知道哦，他没说
又等了一分钟，她才收到了林允儿的新回复。
【yoona】：他问的是欧尼你，又不是我......
“这是个什么意思？”sunny眯起了眼睛，试图读出其中的深意。
金泰妍同样作沉思状。
半晌，林允儿没再说话，但群里却突然弹出了一条新讯息。
【徐贤】：一般来说，这是同意的意思。我看书上是这么分析的。@sunny
sunny愣了愣，看向了紧闭的寝室，“小贤不是睡了吗？”
“可能被我们两个吵醒了吧，”金泰妍忽然感慨，“多读点书，看样子还是有用的。”
......
手机微震。
顾衡收到了sunny时隔十几分钟发来的讯息。
是一串号码。
顾衡微微松了口气，向sunny发去了一句谢谢。
复制、粘贴。
确认发送好友申请？确认。
但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一刹那，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另一更深的窘境之中
——就算添加了林允儿的好友，现在的他又该说点什么呢？
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麻烦告知一下？
这还不如干脆闭口不言。
念头闪动，顾衡点着屏幕，试图找到撤回好友申请的选项。
但Kakao talk似乎并未将这个他急需的功能考虑其中。
就在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时候，手机嗡的一声。
好友申请......通过了。
......
没开灯的房间里。
林允儿缩在被子里，看着群聊里徐贤发的那条讯息，脸色一僵。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
你都看的什么伪科学？！
她有心反驳，并敲击了好长一段话，但不知为何又纠结着好一会儿没有发出去。
手机微微一震。
【您有新的好友申请】
林允儿抿抿唇，轻点了一下这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软件默认头像，一个简陋得除了昵称是名字以外，没有任何个人标识的账号。
犹豫了一阵，她咬了一下嘴唇。
通过。
【您已添加对方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但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林允儿有些琢磨不透对面这个家伙的想法了。
“不告而别，突然消失......”
“倒是一贯的风格......”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
嗡。
【顾衡】：我会尽快把你想起来的，抱歉......
【顾衡】：我保证
林允儿盯着这条讯息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
将手机丢到枕边，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怎么会有这种笨蛋啊......”
23.汉城有时很小
......
会议室内。
“360万股优先股，换6000万美元，贵公司这个价码恕我们实在无法接受，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贵公司的估值区间。”
“但是何部长，您需要考虑到整个南韩本土，Kakaotalk的用户占有率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这背后的代表的庞大市场，同样应当成为价值评估的一部分，而且我们已经开始探索盈利模式......”
顾衡轻敲了一下桌面，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刘部长，对于Kakaotalk用户量庞大这一点，我们双方都很清楚，不然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间会议室里见面，不是吗？”
“但遗憾的是，在这种用户量的增长里，我方似乎并不能看到任何恰当的商业模式，仅仅去年一年Kakao就亏损了超过150亿韩元，是前年的三倍有余，那今年呢？”
直视着长桌对面的男人，顾衡追问道，“6000万美元够Kakao烧上多久？难道要景盛拿着所谓的优先股，坐视这笔投资被你们挥霍殆尽吗？”
“要么降低每股价格，要么在权限性质上作出调整，如果贵方什么都不愿意让步，那我们的协商恐怕仍旧要继续这样无效的长时间消耗下去。”
顾衡将笔搁下，结束了自己的话语。
看向长桌首座上四十余岁、坐姿随意的络腮胡男人，他眉头微皱。
这样的协商讨论，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已经进行过数次。
虽说这本就是一个互相试探对方底线价码的过程，但眼下这种进展速度也确实过于缓慢了些。
金范秀不时会出现一次，却很少说话，以至于顾衡一时也难以猜透此人心中的想法。
会议室内的协商讨论仍在继续。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才暂时告一段落。
金范秀起身对会议室内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率先离场。
顾衡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低头收拾起自己的材料文件。
“顾助理，不介意的话，留下来一起用个午饭？”
回头看向脸上带着微笑的林志勋，顾衡眉毛一挑，轻笑问道，“林部长请客？”
几次会面协商，公司业务没推进多少，相差不过十岁的两人关系倒是熟稔了许多，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公司食堂刷卡，包你吃饱。”林志勋扬了扬手中的卡。
“林部长对朋友可真是......大气。”
顾衡收好文件，两人出了会议室外，向着Kakao Corp的食堂而去。
林志勋走在前面半步引路，不时有公司职员向他打招呼。
简单要了两份午餐，两人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顾衡试了口咖喱猪柳饭的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味道很好。”
“那是自然。”
“林部长在公司，似乎很受欢迎的样子。”顾衡随意问道。
“只是平时各种事情做得多些，所以认得我的人也就多了些。”林志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自得之色。
“刚才说，Kakao已经在探索新的盈利方式，除了正在进行的接受广告投放和付费表情之外，是有其他确定的新方向了吗？”
“嗯？”
“不然金范秀先生应该也不会这么坐得住吧？”顾衡语气随意，像是朋友闲聊。
“公司内部还在探讨。”林志勋的言语很谨慎。
见林志勋默认，顾衡指尖轻敲了几下桌面，“不妨让我猜猜......游戏？”
林志勋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惊奇。
“只是突然联想到了金范秀先生是从游戏起家的，所以这么一猜而已。”顾衡简单解释了一句。
“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猜的。”
点到为止，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转入正常聊天。
“顾助理，下次可以试试另一个窗口的免冶牛肉饭，新来的厨师手艺真的很好。”
“林部长，你不会真的打算一直请我吃食堂吧？”
“哈哈，是我失礼了，嗯，下次、下次请顾助理去明洞那边，有一家参鸡汤相当不错。”
“这还勉强够朋友。”顾衡一笑。
“可惜没什么机会去华夏让你请我吃饭了。”
“林部长可以跳槽来景盛，我扫榻相迎。”顾衡半开玩笑道。
“你确定要在Kakao的公司大楼说这种话吗？”林志勋笑得往后仰了仰。
他正要和顾衡接着说些什么，目光却正好看到了远处的一道人影。
微微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顾衡，嘴角扬起微妙的笑意，忽然道，
“最近公司在计划着找年轻偶像当代言人。”
“偶像代言？年轻群体应该会喜欢，这方面的投入总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你还管这个？”
“听广告部门的人提起过，”林志勋笑了笑，“你这个年纪，对偶像明星应该比较了解吧？”
顾衡下意识想起了家里那个令他头疼的李知恩，摇摇头苦笑道，“也不算了解吧。”
“嗯？不是听南柱仁说你和少女时代的林允儿，似乎关系不错吗？前些天还站在一起聊天来着。”
“嗯？”顾衡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所指。
“嗯、算是......朋友吧。”
他一时有些不清楚该如何定义自己和林允儿那姑娘的关系了。
“还真是朋友啊，那我就放心了，”听到他的回答，林志勋放心的点了点头，对着远处一招手，“黄部长！来这边一起用饭吧！”
“嗯？什么放......”
顾衡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脸看向林志勋招手的方向。
在看清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三道身影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林志勋并未发现顾衡的异样，他对着领头到来者笑道，“哈哈，刚才就看到你们三个人了。”
“本来想着不打扰你们的，但突然想到顾衡和林允儿小姐似乎也是朋友，那我们几个一起用餐也挺不错的，你说是吧，顾衡？”
自以为起到了很好组织作用的林志勋，面带得色地看向了顾衡。
看着不知为何在此刻出现的林允儿，顾衡脸上的笑容着实有些勉强，
“嗯......确实挺不错的。”
扪心自问，如果让他在全汉城中选出一个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人，那眼前这个嘴角带着莫名笑意的姑娘，会成为他毫无疑问的答案。
24.你的饭，看起来味道不错
“今天的事情，给允儿小姐和李经纪人添麻烦了。”
“黄部长言重了，拍摄难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纰漏，允儿也不过是完成分内的工作。”
听着经纪人李志元与Kakao Corp广告营销部门的负责人寒暄，林允儿跟在一侧，默默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虽然因为对方工作失误而需要重新补拍的人是她......
“允儿小姐和李经纪人不嫌弃的话，一起用个便饭再走吧，现在也是午饭的时间了。”黄俊熙看了眼手表，自然而然提议道。
李志元看向林允儿，林允儿微微点头，没有反对。
“黄部长真是太客气了，不如我们请黄部长到外边用餐吧。”李志元脸上浮起笑容，换了个提议。
黄俊熙摇着头拒绝，“我看李经纪人才是太客气了，我们公司，不太讲究这些的。”
“是我冒昧了。”
“以后多打交道，李经纪人就会知道了。”黄俊熙笑了笑。
说罢，黄俊熙带着两人来到了Kakao Corp的员工餐厅。
“有时候，董事长也会到这边用餐......”
黄俊熙正随口向两人介绍着Kakao公司的内部文化，就听到了不远处叫他名字的声音。
转过身看见正向自己招手的林志勋，黄俊熙失笑，对着李志元和林允儿道，
“是负责公司投资并购业务的林部长，和我关系比较亲近，不介意的话，一起拼个桌？”
李志元自然没有意见。
作为娱乐公司的经纪人，结交人脉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笑着点头，“自然不介意。”
正要向前走去，却发现身旁的林允儿站在了原地。
“允儿？”李志元低声叫了一句。
“我没事，”林允儿回过神来，“嗯，走吧！”
李志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跟上了黄俊熙的脚步。
刚刚来到林志勋身旁，李志元正好奇他对座的年轻男人身份，就听到了林志勋带着些许得意的话语。
“本来想着不打扰你们的，但突然想到顾衡和林允儿小姐似乎也是朋友，那我们几个一起用餐也挺不错的，你说是吧，顾衡？”
林允儿小姐的朋友？
顾衡？
李志元茫然地看了眼面色微妙的顾衡，又看向自家艺人。
不过林允儿一脸平静淡定的模样，丝毫没有要向他介绍解释一二的意思。
这种淡定从容，甚至让李志元产生某种自我怀疑。
或许是他年纪大了记忆力消退，忘了林允儿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李志元摸了摸自己有些稀少的头发，有些不太确定。
少女时代一共九个成员，即便他工作再用心，也确实无法面面俱到。
不过，艺人有自己的人脉朋友，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两位好，我是林志勋，Kakao Corp部门负责人。”林志勋轻笑着道。
听到林志勋说话，李志元压下心中的念头，一边主动向林志勋与顾衡问好，一边给了林允儿一个眼神。
“林部长好，我是S.M.娱乐有限公司少女时代组合经纪人李志元，很荣幸见到两位。”
“林部长好，我是少女时代组合林允儿，请多关照！”
林允儿礼貌地问好，又眨眨眼看向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某人。
晶亮的眼神，躲无可躲。
轻咳一声，顾衡开口，“我是顾衡，林部长的朋友，请多关照。”
略显生疏的几人各自落座。
李志元对于这种场面十分熟悉。
虽然此处是客场，但此刻的他倒成了调节气氛的关键人物。
简单的几轮言语寒暄之后，气氛便融洽了许多。
在这顿午饭的时间里，虽然没聊到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但他还是做到了与林志勋、黄俊熙相谈甚欢。
这也是一项本事。
顾衡倒是很少插话，只是安静用着午饭。
忽然，衣兜里的手机微震了一下。
与此同时的，还有一声轻咳。
顾衡一怔，然后不着痕迹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果不其然。
某个空荡的、只有他自己发出的两句话的聊天窗口里，终于第一次有了回讯。
【yoona】：你的饭，很好吃吗
顾衡下意识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姑娘。
此刻的林允儿，桌上的一只手握着汤勺吃饭，优雅从容，不时还会对宋志远说出的某个笑话而作出点表情回应。
如果不是顾衡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藏在桌下的那只手，恐怕还真以为林允儿这姑娘正享受着这场饭局。
顾衡收回目光，一边观察着自己对面的林志勋，一边单手回复。
【顾衡】：还好......
【yoona】：哦
【yoona】：不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说话的的吧？
顾衡呛了一下。
“你没事吧？”正和李志元畅谈着邮票收藏的林志勋看向顾衡，关心道。
“没事。”顾衡冷静答道。
等到林志勋收回目光，他才瞥向旁边嘴角隐带笑意的林允儿。
【顾衡】：我不是Kakao公司的人，插话太多不合适
【yoona】：原来是这样
顾衡看向林允儿，有些猜不透她到底是信了还是没有。
他正要收起手机，下一条讯息又到了。
【yoona】：可他们不是在聊邮票和钓鱼吗？
【yoona】：Kakao Corp也有这方面业务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姑娘真是在认真求教呢......
顾衡回复了一串省略号，打定主意不再回复林允儿。
不过他刚将手机放进衣兜，就听到了林志勋陡然抬高的声音。
“李经纪人，走走走，我带你和俊熙去看一下我收藏的那几套邮票！你可要帮我鉴赏一下！”
林志勋挽住李志元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走。
李志元有些为难，“允儿......”
林志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这不是顾衡还在这儿吗？他们两个也还没吃完。”
说着他看向顾衡，“顾衡啊，允儿小姐这边，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没问题吧？就当帮哥一个忙了！”
他的话虽然是对着顾衡说的，目光却落在了顾衡拿着手机的手上。
顾衡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但林志勋已经拉着李志元和黄俊熙离开了此处。
顾衡忽然反应过来，看向有些尴尬的林允儿。
显然，刚才两人的小动作还是落到了林志勋的眼中，并且被理解成了其他的含义。
林允儿默默将手机收起，一口一口吃着饭。
认真得像是个被老师监督的小学生。
顾衡索性将手机放到桌上，眉头一挑，“看样子，你的饭，味道应该不比我的差。”
话音落下，林允儿差点将饭呛了出来。
更新推迟一点
稍晚半个小时左右，抱歉~
25.脱粉
克制着嘴角的笑意，顾衡抽了张纸巾递给林允儿。
迎接他的，是身旁姑娘颇有些危险的眼神。
轻咳一声，顾衡将笑意敛起。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新广告？”
“不是，”林允儿摇摇头，“是上次那个广告的原始素材出了些问题，我的部分需要过来重新补拍一遍。”
“原来是这样。”
“嗯。”
林志勋几人离开之后，两人之间倒突然没了什么话题。
十分钟后，默默用餐的两人先后将手中的餐具搁下。
转过脸看向林允儿，顾衡问道，“我去告诉一下林部长，让你经纪人回来？”
林允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算了，我今天下午也没有其他行程。”
看着周围渐渐多起来的人群，顾衡略一思索，“那我带你换个地方等他？”
虽然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但将林允儿单独丢在这里，似乎也有些不太合适。
林允儿眨眨眼，“好。”
放好了餐盘，顾衡带着林允儿来到了一间有些空荡的办公室里。
因为近期双方在集中协商，所以Kakao Corp腾出了这么一间办公室给景盛团队的工作人员临时使用。
顾衡取了一个纸杯，接了杯水递给林允儿，
“随便坐吧，等李经纪人从林部长那边出来，让他来这边接你就好。”
“谢谢。”林允儿接了纸杯。
“累了的话，也可以在那边休息一下。”顾衡指了指落地窗前的几个纯色靠背垫。
“好~”
交待完这两句，顾衡不再多言，取过一支笔在办公桌前整理起文件材料。
既然暂时走不开，那此处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公地点。
中午与林志勋简短而点到为止的聊天，为他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与想法。
“社交......”
“游戏......”
“手机移动平台......”
顾衡笔尖落于纸上，勾勒出一个三角，“或许不是没有可能，但.......”
顾衡眉头不时舒展又皱起。
握着纸杯，林允儿放轻动作，在一张靠垫上坐下。
日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落在她身上，带来些许的暖意。
三月末，天气渐渐暖和，外面街道两侧树枝也开始抽出嫩芽。
看了会儿窗外冬末初春的景色，林允儿又偏过头看向了办公桌前的顾衡。
午后微暖的阳光，落在年轻男人的侧脸上。
林允儿有些走神。
温热的阳光、纸页不时翻动的声音，她想起了从某个教室外刻意路过的午后。
困意悄然翻涌。
歪着脑袋抵在靠垫上，林允儿眯起了眼睛。
......
安静的办公室里。
将最后一页材料翻看完，顾衡重新抬起头，看向白色墙壁上的挂钟。
下午三点。
林允儿呢？
他眼神一低，就看到了抱着膝盖倚住靠垫的女孩。
窗外的日光，落在她的发上，将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像是一只午睡的金渐层小猫。
看着不知何时被她碰倒在地的纸杯，顾衡起身取了两张纸巾来到她的身边。
将纸杯拾起，他放轻动作将地板上的一小滩水渍擦去。
不过窗外街道上突然传来的一声鸣笛声，还是将林允儿吵醒了。
睁开了眼睛，林允儿有些懵地看着顾衡。
“最近很忙吗？”顾衡将纸杯和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嗯？”林允儿还有些没彻底清醒，下意识答道，“我不是故意不回复你的......”
顾衡一愣。
“......我不是说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眼圈，“看起来像是经常没睡好的样子。”
“哦，你说这个啊......”林允儿下意识伸手遮了遮。
不过旋即意识到这动作没什么意义，她又将手放下。
“最近行程比较多，所以休息少了些。”林允儿轻描淡写。
《爱情雨》首播失利之后，剧组和公司都有些焦急，她的宣传行程也跟着密集了许多。
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做法到底对收视率能起到多少作用，但这似乎已经成为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不努力跑宣传还能做什么呢，躲在宿舍里读网络上的差评、然后流眼泪吗？
她从来不是这样的性格。
“很辛苦吧？”顾衡在旁边的靠垫上坐下。
“嗯？”
“当偶像明星，压力很大吧？虽然看起来很耀眼。”
“其实也还好，相比连出道机会都没有的人，相比起获得的东西来说......我们没有资格说什么辛苦。”
抱着膝盖，林允儿摇了摇头。
看着窗外沉默了半晌，她又突然补充道，
“相比起辛苦......总觉得自己辜负了很多人的期望，这种感觉，其实更糟糕一些。”
“作品反响不好？”顾衡猜测道。
林允儿转过脸看向他，“你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接。”
顾衡哑然失笑。
顿了顿，他敛起笑意，对林允儿道，
“相比起优秀和完美本身，努力向它们靠近的过程，其实更动人些。”
“完美、耀眼、优秀，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单靠努力就能够获得的，不是吗？”
林允儿眨眨眼，“粉丝、观众们真的会这么想吗？”
顾衡笑了笑，“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林允儿勉强振作着精神，开了个玩笑，“可惜你不是我的粉丝哦。”
“当你的粉丝，需要交费吗？”
“嗯？”
“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不介意你将我列入你的粉丝群体里。下次责备自己的时候，就可以想一想，你还有个粉丝并不太在意这些。”
“所以如果需要交费，就立刻不是了吗？”
听着男人的言论，林允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与此同时，还有一丝淡淡的温暖。
“等我考虑一下吧。”
顾衡笑着起了身，朝林允儿伸出了手，“我还有些事情，所以没办法再在这边多留了。”
搭着顾衡的手腕借了一下力，林允儿站起，“你不是也忙了一天工作了吗？怎么还.......”
“不是工作，”顾衡犹豫了一下才道，“要去冠岳山那边一趟。”
“踏青登山？”
“也可以这么说吧。”顾衡笑了笑。
“倒是很会享受生活......”林允儿嘀咕了一句。
“等李经纪人来接你了，也发条讯息告诉我一声。”临出门前，顾衡叮嘱了她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
与林允儿道了别，顾衡径直出了Kakao公司，在街边招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只是他刚上车坐稳，一道身影就从车门缝隙里钻了上来。
“.....你？”
“捎带你偶像一趟，应该不会直接脱粉吧？”
26.山路
顾衡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不得已将某人的名字咽了回去，从衣兜里取出了手机。
【顾衡】：李经纪人呢？
【yoona】：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当偶像很辛苦，所以偶尔偶尔也会有想要旷工一小会儿的时候
林允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看着这条讯息，顾衡心中莫名一软。
抬起头，四目相对。
“两位？去哪里？”前边的司机有些不耐回头询问。
顾衡收回眼神，看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新林洞冠岳路.......”
在转过头，他分明看到了林允儿眼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出租车在道路上疾驰而过。
瞟了一眼顾衡那边，林允儿犹豫了一下，发去了一条讯息。
【yoona】：刚才，谢谢。
她自然知道，顾衡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或安慰或故意调侃的话语，都是为了让她转换情绪。
一小会儿后，她收到了顾衡的回复。
【顾衡】：想对你说类似话语的粉丝应该很多，只是没有机会像我一样，当面告诉你而已
【顾衡】：所以没有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
口罩之下，林允儿悄悄吐出了一口气。
贴在车窗旁边，她看向外边的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Kakao Corp在瑞草区，而冠岳区就在西侧，距离这边很近。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路边停稳。
顾衡走在前边，回头瞟了眼确认某人没有跟丢。
“你一直这样吗？”他随口问道。
“嗯？什么这样？”
“......没什么。”回忆着这姑娘钻上车时的敏捷身手，顾衡欲言又止。
“可我好像从你眼睛里看出了不太好的意思。”
“但我很有礼貌，没有说出来。”
林允儿噎住。
顾衡闪身转进了街边的一间花店。
“一束雏菊，一束郁金香。”
他对着店员言简意赅道。
趁着店员忙碌的时候，他转身面向身后有些困惑的林允儿，声音温和，
“刚才是我没说清楚，我是来看望我母亲的，所以......”
雏菊......
林允儿反应过来顾衡话语里的意思，下意识鞠躬，“对不起！我......”
看着林允儿有些失措的样子，顾衡苦恼地笑了笑，止住了她的动作，
“是我没说清楚，你道歉做什么？”
“而且，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肃，既然你想出来透口气，那同行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冠岳山也不是我家的私产，不是吗？”
顾衡小小开了个玩笑。
听到他这么说，林允儿才直起身子，“真的没关系？”
顾衡接过店员递来的两束花，看向林允儿，忽然一笑，
“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我是不想你跟着的......”
林允儿眨眨眼，心中一松，扑哧一笑，“不会真要脱粉吧？”
“我可没有这种坐霸王车的偶像。”
顾衡向着店外走去，林允儿连忙跟上。
沿着山路，两人慢慢向前。
初春的山道旁，地面上还有些许残留的枯枝落叶，但树木枝梢与低矮灌丛都已染上了嫩绿。
转过山道分叉拐角，踏春行人渐少。
林允儿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将口罩解了下来，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以前常来这边吗？”顾衡按着记忆寻路，一边问她。
“嗯？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住在永登浦区吗？离这边很近。”
“其实也不算很经常。”
弯下腰，林允儿抚摸着一朵刚刚盛开的踯躅花，脸上闪过追忆之色，
“每年踯躅花开的时候，冠岳山这边都会有踯躅祭，很小很小的时候，我阿爸和......”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顾衡敏感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我以前倒是常常一个人来这边。”他将话题扯回了自己身上。
“放学之后吗？”林允儿下意识问道。
“你怎么知道？”顾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允儿躲开了他的眼神，看向远处的山景，“猜的。”
顾衡也没有在意，两人继续沿着山路前行。
“那时候觉得自己的境遇与状态很糟糕，但在一个人登山的时候，踩着台阶，就好像将烦恼一个接一个的踩碎。”
“虽然没有办法对你现在的状态感同身受，”顾衡回头看了眼林允儿，“但或许登山对你改善心情会有些帮助。”
“谢谢。”林允儿轻声说了一句。
“不过，登山、独处只能暂时忘却、逃避那些消极情绪，并不能真的解决它。”
“嗯？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呢？”
看着走在自己身前半步的男人，林允儿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一个拼图游戏。
她在一点一点拼凑出一个更真实的顾衡。
“我是在十二岁那年被知恩的爸爸妈妈收养的。”
“虽然他们对我很好，但是......所以放学之后，我总会来这里。知恩的爸爸妈妈大概也理解我那时的想法，所以从来不阻止，只让我记得回家吃饭。”
“后来有一次，上山忘了时间，回家晚了，等我到家门口时候，就看到知恩和钟勋蹲在门口......”
“两个小家伙、就蹲在那里、眼巴巴的......”
“看到我回来，知恩那丫头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要把钟勋那一半的哦妈分给我，让我不要走，钟勋当时就急了，说明明商量好一人出一半的。”
说到这里，顾衡笑了一声，“真的是，弄得我感动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从那一刻以后，我就突然觉得，心里一直堵着的一些东西，没有了。”
刚到李家的时候，他对李知恩李钟勋好，一方面是他确实喜欢两个小家伙，但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生存”的技巧。
但李知恩和李钟勋显然并不懂这些，只知道自己有个很宠自己的哥哥。
“他们很爱你。”林允儿轻声说。
“是，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更爱一些。所以面对眼前困境的时候，不要太纠结，多看看身后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就能获得足够的、继续向前的动力。”
踏上一处山间的小风口，顾衡半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将两束花放到地上，然后回头看向林允儿，“不过说起来真有些惭愧，好像自己一直都是接受多于给予。”
山间春风拂过，将林允儿的发丝吹起。
“不是哦。”她突然道。
“嗯？”
“不是这样的。”林允儿重复了一遍。
起码对于我而言，你不是这样的。
27.提示
“听起来像是对我的肯定？”顾衡笑了一下。
转过身，他俯下身在附近拾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子。
风口岩壁的某一处之上，有着七道模糊的刻痕。顾衡用石子在上面刻上了第八道。
按着他母亲的意愿，她离世后的骨灰分成两份，分别撒在冠岳山间和江水之中。
林允儿默默站远了些，给他留下独处的空间。
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顾衡起了身来到林允儿身旁，“那我们下山？”
“嗯嗯~”
两人沿着来时的山道向下。
这会儿夕阳已经开始偏斜，暖而柔和的日光渗过林荫枝叶的缝隙，在山间的石板路上留下或大或小的光斑。
“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和李经纪人交待好？”
“怎么？担心他找你算账吗？”
林允儿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眉眼弯弯，笑得狡黠。
“要只是他自己找我，那倒还好，”顾衡瞥了眼身旁长发披肩的林允儿，“就怕他直接到警署说南韩大明星被什么跨国人贩子拐走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严重的样子哦。”
看她这不慌不忙的模样，顾衡也知道林允儿大概已经和李志元交待过，于是不再纠结。
相比上山，下山需要耗费的时间和体力就少了许多。
不过十五分钟左右，两人就到了山脚下。
“先送你回去？”顾衡向远处的出租车招了下手。
“谢谢这位粉丝。”林允儿戴好了自己的口罩。
“回去的车费你自己负责。”
“......小气。”
出租车很快来到两人身旁。
......
回程路上。
看着车窗外渐渐熟悉的建筑，林允儿偏过脸转向顾衡这边，小声道，
“嗯，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和sunny欧尼......”
顾衡微微点头，指了指她的嘴，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出你之口，入我之耳。”
除却山风，无人知晓。
林允儿放下心，“谢谢啦。”
看着她与下午时截然不同的状态，顾衡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了一二。
出租车很快在某处小区之外停下。
林允儿正要推开车门，耳畔却听到了顾衡的声音。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嗯？”林允儿疑惑转头看他。
“要不......给个提示吧？”顾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林允儿明白过来。
“朋友的话，勉强算吧~至于提示......”
她俏皮地挥了挥手，一个字都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还真是和外貌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顾衡无奈一笑，对着司机道，
“走吧师傅，去广津区。”
......
小区门口。
虽然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但林允儿收回眼神，站在原地默默想着些什么。
“允儿啊，在看什么？”她的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林允儿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欧尼？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眉眼间与林允儿有几分相似。
少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看着有些懵的妹妹，林允珍掐了一下她的脸，故意反问道，
“哦，看来嫁出去的姐姐就不是姐姐，不能回家了呗？”
“我哪有这个意思？！”林允儿抱住了林允珍的一只胳膊，贴在她的身侧。
两人一起向着小区里走去。
林允珍虽然在一年前就已经出嫁，但因为林允儿行程繁忙，所以平时反倒是她看望两人父亲的次数更频繁些。
“你昨天不是和我说今天没有行程吗？怎么这会儿了才回家？”林允珍帮林允儿将被风吹起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
“早上临时有个广告需要补拍，就又出去了。”
“从早上补拍到了刚才？你们公司也未免太......”林允珍皱着眉，语气有些心疼。
林允儿最近的行程压力，她和林父其实都是知道一些的。
“不是......”林允儿心虚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很辛苦。”
她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踏青吹风很辛苦......
“快连续一周没有回过一次家了吧？都这样了还说不辛苦，明明一家人都生活在汉城，却好像隔了一个太平洋一样。”林允珍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是......”林允儿没想出解释的办法，只好乖乖低头，“知道了知道了，会注意休息的~”
“这还差不多。”
林允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两人进了单元楼的电梯里。
“知道你今天回家里，所以我昨天晚上就让阿爸今天早上去超市多买些肉和菜了。”
“好哦，我正好现在好饿。”林允儿歪倒在姐姐的身上，像个赖皮的小朋友。
“想吃什么？一会儿姐姐给你展示展示主妇级别的手艺！”
结婚一年，林允珍对自己的手艺进步有十足的信心。
“唔，糖醋排骨怎么样？”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怎么想起吃华夏的菜了？”
“没有啊，就是突然想吃了而已。”
叮。
电梯门打开。
林允珍向外走，林允儿正要跟上，但她衣服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顾衡】：我到了。
林允儿嘴角微微一翘。
“傻站着做什么呢？”林允珍在电梯外按住了开合的按钮，狐疑地盯着突然止步的林允儿。
“没事没事！”林允儿连忙踏出电梯。
趁着林允珍取钥匙开门的功夫，她飞快敲击手机屏幕。
【yoona】：车费多少？
【顾衡】：你怎么还记着这个啊
【yoona】：那当然
【顾衡】：那就......一顿晚饭？等有时间的时候
等有时间的时候......
这大概就是想将之糊弄过去的意思了。
林允儿一边猜测，一边追问。
【yoona】：什么时候？（烤肉不可能）
咔嗒。
林家房门打开。
林允儿一边跟着林允珍脱鞋进屋，一边不时看向手机。
“阿爸！我和允儿回来了！”林允珍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阳台方向传来了林父的应答声。
“gogogo，允儿来帮欧尼我洗菜！”
“好......”林允儿放下挎包，手机上就收到了回讯。
【顾衡】：嗯，那等我回华夏之前吧
林允儿动作忽地一顿。
“怎么了？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一旁的林允珍盯着自家妹妹，“总觉得你今天哪里怪怪的。”
林允儿抿了抿唇，将手机藏起，
“没什么。”
28.定策
......
酒店，会议室里。
顾衡用指背轻敲了一下身后的演示版。
“很抱歉周末还将各位叫来，不过时间有限，我们需要尽快根据Kakao的最新企划作出相应的判断，调整我们的谈判方向，所以辛苦各位了。”
他看向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道，
“茂勋，你先介绍一下这段时间我们与Kakao Corp初步达成的共识。”
“好，”李茂勋摊开自己身前的文件材料，“迫于资金链上的压力，Kakao Corp方面目前已经初步松口，金范秀社长同意以少部分普通股叠加部分优先股的方式进行交易，并由我们派驻一名常务，不过相应的，这笔交易的价格也要比之前上扬不少。”
“是否已经确定了后续的计划？”顾衡接着问。
Kakao Corp的让步并不在意料之外。
从对金范秀掌控公司的威胁程度来看，南韩国内盘根错节的资本比起外来的景盛更加危险。
“我这两天与Kakao进行了几次沟通，目前那位金范秀社长已经在公司内部进行过正式表述，确实是打算从游戏入手，寻找新的盈利点。”
“具体方向呢？”
“计划是首先收购整合一家老牌游戏公司，以最快速度制作一款大型在线网络游戏。”
“大型网络游戏？”
顾衡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
李茂勋扶了一下眼镜，补充道，“是，倒也不是没有可行性，金范秀的起家之作就是一个网络游戏社群网站，对南韩的游戏市场趋向有足够敏锐的嗅觉。”
顾衡略一忖度，摇头道，“我并非怀疑他这方面的能力，但以大型游戏的制作周期来看，从收购到发行之间，将会经历极为漫长的空档期。”
停顿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顾衡接着道，
“盈利对现在的Kakao而言是很重要，并且需要在短期内实现，但这一切都需要以Kakao talk这个核心作为出发点，收购公司制作大型游戏绝对不可行，风险太大。”
“但是，即便我们与Kakao达成协议，金范秀的股份占比也还有百分之五十左右，他对Kakao Corp目前属于绝对控制的状态，我们的意见恐怕.......”
“但目前资金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不点头注资，他的计划与空中楼阁又有什么区别？”一直没说话的刘琛缓缓出了声，“金范秀这个人......”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
闭着眼睛思索了一阵，刘琛看向顾衡，“顾衡，你的想法呢？”
“游戏业务确实是Kakao现在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之一，但实现路径却不应该是自研制作大型游戏或是网页端游戏，这是在浪费Kakao talk本身的优势。”
“继续说。”
“兼具社交属性的轻度休闲游戏，才应该是Kakao Corp的正确目标。”
顾衡在身后的展示板上写下了【手机终端】【移动游戏】【用户】【社交平台】四个词语。
“触屏手机出现以后，手机游戏的时代已经真正到来，这两年不时出现的爆款代表了这种趋势并非偶然。”
“而作为南韩现下占有率最高的社交平台，这样一个巨大的流量入口，对于任何手机移动端游戏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存在。”
“集中发行几个这一类的游戏，通过Kakaotalk进行短期集中推广带动热度，风险成本更小，取得商业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而且，如果其中某个游戏可以实现破圈，那破圈之后还有机会对社交软件本身的用户群体数量进行反哺，从而稳固Kakao talk的市场地位。”
“也只有这样，Kakao才有机会在一至两年内实现亏损的大幅度收窄。”
沉默半晌，刘琛敲了敲桌子，“茂勋。”
“嗯，刘总。”
“你和Kakao那边沟通一下，新业务的经营决策，我们应该享有一定的干预权。只有这个得到保证，其他的才有的谈。”
“好，刘总。”
又作了些其他的交待与安排，刘琛才宣布了会议结束。
顾衡被单独留下。
两人来到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我有些担心。”刘琛开口道。
“您是在说，金范秀？”顾衡看向刘琛。
“嗯。”
“恐怕他对我们，也是如此想法。”顾衡笑了笑。
与Kakao Corp这种新兴互联网公司不同，景盛更接近于一个传统的、半家族式的多元化商业集团。
在顾长知正式掌舵之前，景盛的重心一直放在商业地产、基建电力、医药等实体产业之中，以稳扎稳打的经营风格著称，直到近几年才开始在顾长知的主导下，向其他新兴产业伸出触角。
“金范秀这个人让我觉得很不安稳，”刘琛摇了摇头，“新方案制定的事情，你多盯着些。”
“好。”
“如果最后谈成了......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刘琛将话咽了回去，语气一转，“行了，你也去吧，今天是要去看李家的那个奶奶？”
“是，一会儿先去接知恩。”
“李家的那个小姑娘啊......”刘琛脸上浮起笑意，“说起来，前几天我跟老顾打电话，说起这个小姑娘现在成了明星歌手，他还吓了一跳呢，但又说小丫头当年对着他大吼大叫的时候，声音很洪亮，果然是唱歌的好料子。”
顾衡失笑，“你们两个还聊这个......”
要是李知恩知道了顾长知的这个评价，也不知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又与刘琛闲聊了两句，顾衡告辞离开。
从酒店出来，他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落座，他向司机报出了李知恩所在的那家loen公司的地址。
刚到汉城的那几天，李知恩倒还天天在家里赖着他。
但经纪公司那边显然也不可能放任她长时间休假，所以最近这些天李知恩又重新忙碌起来，有时候直接就住在了公司里。
取出手机，顾衡拨出了李知恩的号码。
他没有去过loen公司，如果没有李知恩或者她的经纪人助理下来接的话，恐怕会被挡在大门之外。
但电话嘟了好几声，也并没有接通。
“奇怪，难道直接睡到了中午还没起？”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顾衡有些疑惑。
如果到了loen那边，李知恩还是没有给自己回讯，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或者需要找李钟信夫妇要一下李知恩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顾衡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着。
“先生，到地方了。”
没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出租车已经抵达了loen公司之外。
“好的，谢谢。”
下了车，顾衡看向了眼前六层高的loen公司大楼。
重新取出手机，他正要给河静姝打电话，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
“顾衡？”有人用稍显别扭的口音在叫他的名字。
“刘仁娜小姐，”看到身后妆容精致的女人，顾衡也有些惊讶，“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刘仁娜弯起她狐狸般的眼睛，“是啊，好像很有缘分。”
29.不许对我oppa动手动脚
......
公司五楼。
会议室里人声嘈杂。
李知恩两只耳朵自动过滤着经纪人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声音，笔尖落于纸上写写停停，不时还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哼唱几句。
“总是进到眼里来，那雪白的脸......
一点都看不腻，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你对着我轻轻笑的时候，真的都要疯了呢......”
笔尖停住，李知恩突然喃喃自语，
“这样子写，会不会被真理认为是变态啊......”
“怎么有点像是油腻大叔的视角？是我的问题吗？”
正当李知恩纠结着要不要修改一下的时候，会议室里讨论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一个小时以前，她被经纪人裴宗汉拉到了这间会议室里，说是让她来旁听一下日语单曲的发行事宜。
然后，她就一边摸鱼一边写歌词到了这会儿。
“过些天MV就要正式上线，结果现在出了这种问题，”长着一张憨厚饼脸的裴宗汉神色很难看，“如果没办法按期发行，东京那边我们要怎么交待？”
艺人的行程工作安排从来都是需要提前协调，齿轮吻合一般严丝合缝，确保没有差错。
从今年一月份安排李知恩正式出道以来，《Good Day》的日文版单曲发行算是最后一环，但现在却出现了问题。
裴宗汉情绪有些焦躁。
“这次确实令我们措手不及，预告片片段都已经发出去了，谁能想到这个人直接进去了。”
负责运营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的无语。
如果预告片还没发出去，那倒也还好，可现在......
“临时再找一个人补拍吧。”裴宗汉按了按眉心，本就显得忧愁的脸，越发愁容满面。
“在公司的艺人里看看，如果档期排不开，就在练习生里面找一下，尽快吧。”
虽然现在loen娱乐在艺人经纪方面显得有些头重脚轻，真正称得上一线艺人的只有iu一个，但也还有着不少的二三线艺人与未出道练习生。
“补拍......”敏锐意识到自己工作又增加了，李知恩小脸一苦。
将注意力从裴宗汉几人身上收回，李知恩头一低，正要继续自己的“创作大业”，但又倏地抬起头，看向会议室的玻璃之外。
“oppa？还有仁娜欧尼？”
看着会议室外站着的男人，李知恩顿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她连忙取出自己随身包里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几个未接来电，李知恩身体一僵。
昨晚在公司录音室里把手机静音，结果早上忘了关掉了......
李知恩双手合十，无声地向着会议室外的顾衡讨饶认错。
看着她的动作和模样，外边的顾衡和刘仁娜同时一笑。
“不过，仁娜欧尼怎么和oppa一起......”李知恩盯着刘仁娜，试图进行眼神交流。
刘仁娜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对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小白花的模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伸手往顾衡手臂上一拍，轻笑着说了一句。
李知恩眼睛一下睁大。
像是知道她现在拿她没办法，刘仁娜变得愈发过分，不停扭头和顾衡说话。
笑颜灿烂，好像一朵山间盛开的踯躅花。
偏偏顾衡好像不知道世道人心“险恶”，还在那里不时与刘仁娜微笑说话。
李知恩拳头悄然握紧，鼻息粗重，牙齿都快咬碎了，“真是太过分了......”
坐在李知恩旁边的裴宗汉，突然听到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愣了一下。
“知恩啊，你没关系吧？虽然那个人确实很过分，但你也不要太生气，只要我们抓紧时间，一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公司一定会处理好的。”
裴宗汉下意识安抚着自家艺人。
“诶？”李知恩疑惑地转过脸看他，却发现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停顿了两秒，她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尴尬了一下，她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合起，强作镇定起身鞠躬道，“嗯嗯，那后面的事情就辛苦大家了！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吧~”
看着李知恩奇怪的反应，裴宗汉一脸狐疑。
摸鱼了一整场讨论的人，是怎么做到此刻如此义正辞严的？
难道自家艺人在演技方面的天分不比歌唱方面低？
待到会议室中众人散去，站在他旁边的李知恩突然倏地一下风一般消失了。
“诶？”
裴宗汉茫然地转过脸，就看到李知恩窜到了会议室外边，一下跳到了......
一个男人身上？
裴宗汉瞳孔地震。
另一边，顾衡有些费劲地将这姑娘从自己身上“拆”下来，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不计较你不接电话的事情。”
李知恩嘿嘿一笑，“我没接电话，oppa你不也自己上来了吗？”
“喂喂喂，李知恩，明明是我把顾衡带上来的好吧？”刘仁娜适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李知恩朝她龇了龇牙，“不许对我oppa动手动脚。”
说完，她又指着刘仁娜对顾衡道，“这个，坏女人，认清楚了哈！”
顾衡直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乱说话，没礼貌，刘仁娜小姐今天路过这边还想着过来看你。”
李知恩捂着脑门，低声嘟囔道，“她哪里是想照顾我，说是想照顾小姑子还差不多......”
“额、知恩啊......”
裴宗汉畏畏缩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嗯？宗汉oppa怎么了？”
李知恩一扭头就看到了裴宗汉写满了欲言又止的一张大脸。
她的脑筋还没转过弯，但顾衡已经向裴宗汉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顾衡，知恩的oppa，这几年知恩承蒙您照顾了，真的十分感谢。”
娱乐圈的复杂幽暗，即便他自己未曾踏足也能知晓一二。
李知恩能走到今天，运气、才华、努力还有身边人的护持，缺一不可。
眼前这个名叫裴宗汉的男人，也定然出了很多力。
“知恩的oppa？”脑子里已经转过了一百个公布或者隐瞒恋情方案的裴宗汉，愣愣的握住了顾衡的手。
自家艺人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
“嗯！我亲oppa！”李知恩先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但随即又道，“额，不对，好像也不是亲的，嗯？到底算不算亲的......”
裴宗汉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到了嗓子眼。
30.重逢
“好了，别闹了。”
看着裴宗汉胆战心惊的模样，顾衡只好不轻不重瞪了李知恩一眼，让她老实些。
“你今天是还有工作要忙吗？”看了眼裴宗汉身后的会议室，顾衡向李知恩问道。
“如果走不开的话，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
“没有没有，已经搞定啦！”李知恩连忙表态。
MV换人补拍的事情，就算再着急也不是这一天两天就能组织起来的。
“你们是约好了要去哪里吗？”刘仁娜好奇问道。
“是，今天要去看望知恩奶奶。”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今天来的有点不巧哦，”刘仁娜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来还请你和知恩吃个饭的。”
“下次我请刘仁娜小姐吧，是我耽误了你和知恩聚餐。”顾衡向刘仁娜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好啊，”刘仁娜笑着答应下来，一边看着李知恩一边对顾衡道，“等我看好了餐厅，再单独约你哈。”
顾衡也不转头看，直接抬手按住了李知恩的脑袋，对着刘仁娜苦笑，“你就别再逗她了。”
再逗就要炸毛了。
刘仁娜捂嘴轻笑。
“去知恩奶奶那边吗？那需要我这边帮忙安排助理开车送你们过去吗？”裴宗汉适时问道。
“那就麻烦裴经纪人了。”顾衡道谢。
李知恩不会开车，顾衡自己的驾照在南韩这边也不能用，所以出行上确实有些麻烦。
如果他自己单独出行还好，无非是街边拦个车，但今天还要带上个李知恩李大明星，最好还是有人送方便些。
裴宗汉笑着说了声客气，转身离开去安排车辆。
顾衡看向李知恩，“收拾一下东西，出发？”
“两分钟！”李知恩一溜烟消失了。
十分钟后。
顾衡和李知恩、刘仁娜到了loen公司楼下。
李知恩拉着顾衡上了车，飞快向刘仁娜挥了挥手，“欧尼，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哈！”
刘仁娜失笑，“呀，李知恩！你能更迫不及待一点吗？！”
李知恩笑得灿烂，“好像已经不能了哦。”
告别了刘仁娜，车辆离开了loen公司，向着李知恩奶奶的住处而去。
看着路上的风景，顾衡心中忽然生出些许莫名的紧张感。
虽然前两天就已经跟老人家通过电话了，但这会儿却仍旧难免如此。
摇摇头将这些情绪按下，顾衡看向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李知恩。
“在写什么？”他好奇问道。
李知恩啪的一下将手中的本子盖上，抱得很紧。
顾衡一愣，“我就是问问......”
李知恩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激了，讷讷道，“是歌词啦......”
“我们知恩都开始自己写歌了？”顾衡一挑眉，面色惊讶。
“那当然，实力创作歌手好吧？”李知恩嘚瑟了一句。
“这么厉害啊，那让我欣赏一二？”顾衡朝她摊开了一只手掌。
“额......”李知恩犹豫了一下。
顾衡也不催促她，只是盯着她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实力创作歌手......”
迎上顾衡调侃的眼神，李知恩头脑一热，就将笔记本塞到了顾衡手里。
但塞完她又立刻生出后悔，连忙补上一句，“不可以笑！”
话音落下，顾衡连手中的笔记本都还没打开，就没忍住先嗤笑了一声，“知恩啊，实力创作歌手首先要自信一点......”
“我才没有不自信。”李知恩嘀嘀咕咕。
顾衡笑着翻开了笔记本，看向了上面凌乱的文字。
半晌，他不仅笑容消失，脸上还浮起了困惑之色。
抬起头，顾衡看了看李知恩。
低下头，顾衡看了看笔记本。
“知恩啊......”顾衡斟酌了一下言辞，“歌词的对象是有原型吗？”
“诶？是、是我的一个朋友。”
顾衡略略沉默，委婉道，“虽然可以理解你很喜欢你的朋友，但这么热情的表达，你朋友真的不会介意吗？”
热情？其实是想说变态吧？！
李知恩脸腾地一下红了，从顾衡手里将自己的笔记本抢了回来，“是、是你不懂文学艺术！创作就是要......热情洋溢，对，热情洋溢！”
像是怕没有说服力，她还认真重复了一遍。
“好，热情洋溢......”顾衡也不争辩，轻笑着顺着她的话说。
但这样的态度却反而让李知恩更加懊恼了。
她气鼓鼓盯着顾衡，一直到他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安抚，“不笑了不笑了。”
李知恩朝他皱了皱鼻子，背过身去。
车辆渐渐从城市的主干道转入狭窄的小路。
与世界上的每一座城市一样，汉城并不只有高楼大厦，也有许多的低矮平房。
看着渐渐熟悉的风景，顾衡问李知恩道，“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
“她的身体倒是还好啦，但就是不愿意搬过来一起住，总觉得自己一个人住自在些。”
“小套房里的环境......”顾衡眉头微皱。
“放心啦，我前年专门找人帮奶奶翻修了一遍，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嘿嘿。”
聊起这些，李知恩忘记了刚才的懊恼，朝顾衡这边凑了凑，歪倒在他身上。
“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搬到那套房子里的事情吗？”
“怎么会不记得？”顾衡笑了一下，“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跟钟勋说，有她保护，一切都没问题。”
“但等到一关了灯，耳边全是蟑螂的声音，那个人可是吓得直接跳我身上来了。”
“呀！我只是问你记不记得，没有让你帮我复述一遍！”
瞥见驾驶座上小助理憋笑的样子，李知恩直接锤了一下身旁的顾衡。
顾衡轻轻一笑，声音里有些感慨，“那段时间，可真是有些艰难啊......”
“是哦......”
逼仄狭小的单套房，老旧破败的生活设施......
永远不够吃的饭，每到深夜都会出来奏乐从不爽约的蟑螂......
临近目的地，车辆的速度缓缓降下来。
透过车窗，顾衡看见巷口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看见车窗里的顾衡，她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已经残缺了几颗的牙齿。
就是这么样一个平凡的老妇人，一边省吃俭用，一边偷偷变卖自己的首饰，带着三个孩子撑过了最艰难的一年时间。
克制着心中涌动的情感，顾衡朝老人露出一个笑容。
下了车，他上前轻轻拥住相比七年前更佝偻了些许的老人。
“奶奶，我回来了。”
31.林润娥
“连知恩都不在我面前哭鼻子了，你这个当oppa的，难道要在她面前丢脸吗？”
老人的语气中有调侃，也有许多难言的情绪。
她轻轻拍了拍顾衡的后背。
“怎么能拿我跟那个丫头比呢？”
顾衡失笑着松开了老人，又搀住了她的手，向着老屋的方向走去。
“呀！什么叫怎么能拿你跟我比？跟我比让你觉得很丢人是吗？”李知恩追了上来，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顾衡一概否认。
老人就看着两人吵闹，笑着不开口，就这么回到了屋里。
顾衡扶着老人在沙发上坐下，李知恩很有眼力见地啪嗒一下按下了煮水壶的开关。
上了年纪以后，奶奶不仅喜欢上了泡红枣茶喝，还将之作为了招待所有客人的必备饮品。
拉过顾衡的手，老人将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处，开始慢慢问起了他这几年的生活与经历。
李知恩托着下巴，安静听着自家奶奶和顾衡叙旧。
阳光和微风同时透过纱窗，壶里的水嘟噜嘟噜作响，她甚至可以看到空气漂浮的一点点微尘。
悄悄呼出一口气，她生怕自己将这一刻打破。
......
“......所以为什么还是不肯搬到钟信叔家里住呢？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放心些。”顾衡还是有些担忧。
“能做饭能走路，又不需要人照顾，搬过去做什么呢？”老人却是不以为意。
见顾衡还想再劝，老人故作严肃之色，“好了，相比起管奶奶，你还是先把自己管好吧。”
“什么啊？”顾衡无奈一笑，“我怎么就没有把自己管好了？”
“工作也两三年了吧？”
“嗯，是......”顾衡大概预感到了老人要说什么，脸色微微一僵，试图打断，“但我......”
“但你并没有交往的对象不是吗？”
老人悠哉悠哉将顾衡的话成功接过并转了一个大弯，回到了她的轨道之上。
顾衡干咳两声不说话了。
李知恩缩在沙发一角，笑得欢快。
但出乎意料的，老人却将矛头对准了她，“你这丫头还好意思笑，你也不知道替你哥着急一下。”
“我、我为什么要急着帮自己找个嫂子啊？”李知恩一脸荒唐。
“你看看你哥都二十五了，别说着落，连个对象都没有，放在我年轻那会儿，你爸都出生好几年了。”
李知恩一时竟无力反驳。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煮开的水壶取过，将热水倒入了壶中。
“而且小知恩你不是有很多明星朋友吗？我看电视上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给你oppa介绍一下呀，要懂得利用优势啊，”她扭过脸看向顾衡，“是吧小衡，我们条件又不差。”
顾衡干笑着。
争论不过的李知恩丧气地缩回了沙发角落里，嘀咕道，“什么啊，奶奶你都不懂我们那个圈子......而且他哪里需要我帮忙介绍啊！”
“你又在胡说什么？”顾衡瞪了她一眼。
“我哪有胡说嘛，要不你把你Kakao talk的好友列表给我看看？”李知恩哼哼一声。
她前两天明明在顾衡的软件界面里看到了什么【yoona】，但一问起，他又随口糊弄自己，简直可恶至极！
见色忘义！
“行啦，”老人将两杯红枣茶分给两人，“难得来我这里一趟，还要斗嘴。”
“我可没有......是有的人不知道人心险恶。”李知恩朝顾衡皱皱鼻子。
闻言，顾衡和老人都是一笑。
闲聊饮茶之后，顾衡与李知恩又在这边用过午饭。
上了年纪之后，知恩奶奶的身体虽然仍旧康健，但精力却是一点一点不如从前了。
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顾衡道，“奶奶，你回屋里休息吧？我和知恩也差不多该走了。”
但老人却有些舍不得，拉住了顾衡的手，“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可以现在就走呢？”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拉着顾衡起来，笑着道，“来，奶奶给你和知恩看些东西。”
“嗯？”顾衡疑惑地跟着老人进了她的卧室里。
看着老人在床边弯下腰，顾衡连忙上前拦住了她的的动作，“是要拿什么东西吗？我来就好。”
顾衡看向床底，从下面拖出了一口表层落了灰的木制大箱子。
“奶奶，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李知恩在箱子旁边坐下，探着脑袋好奇问道。
“你们三个上学时候，落在奶奶这里的东西，”老人戳了一下李知恩的脑袋，一边打开箱子一边数落道道，“就数你丢三落四最厉害，钟勋都比你强。”
“我哪有？！肯定都是钟勋的东西！”李知恩极力否认。
顾衡闷笑一声，没忍住道，“差不多得了，钟勋身上背的锅都快有一吨重了。”
李知恩脸一热，连忙凑到箱子旁边，开始翻找起来，试图找到几份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这个字这么丑，一看就是钟勋的......”
“嗯，这个橡皮擦，上面还画了两只小猪，也是钟勋的......”
李知恩努力检查着箱子里的小物件，但翻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几样顾衡和李钟勋的东西。
气氛逐渐有些尴尬。
顾衡就倚靠在墙边，轻笑着看她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李知恩低头看着箱子里面，眼珠子乱转，思考着如何将自己从这个尴尬的场景之中救出去。
目光落到箱子里的一件东西上，她眼睛一亮。
“诶，这个是你的笔记本吗？oppa？”
李知恩从箱子最里面拿出了一本残缺的笔记本。
不仅没有封面，就连前半部分似乎也被人撕去了。
“这个？”顾衡皱着眉从李知恩手中将之接过。
“这个肯定是你的了！字迹我都认识的嘿嘿~”李知恩嘚瑟一笑。
她正打算继续乘胜追击，却发现看着笔记本的顾衡神色很是奇怪。
像是在追忆，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困惑之中。
“oppa，你没事吧？”
“......嗯，没事。”顾衡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没有从笔记本上移开。
“润娥......林润娥？”
半晌，他低声喃喃自语。
就像是掀开了摇晃后的汽水瓶子，许多本已经模糊的记忆，争先恐后从脑海中翻涌而出。
32.顾衡
......
包厢里。
五六个年轻女人围坐在一张餐桌旁说笑着，虽然年岁不等，但都是三十岁以下的模样。
嘎吱一声，包厢的房门被推开。
“允儿来了！”
“娜恩欧尼、贞秀欧尼......”
匆忙进来的林允儿摘下口罩和棒球帽，向着包厢里的几个女子一一问好。
“身为本次聚会的首倡者，林允儿小姐你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是不是该有些表示呀？”
身着一身职业装的徐娜恩笑眯眯开了口，她一边打趣着一边向旁边挪了挪位子，示意林允儿在自己旁边坐下。
“那......一小杯烧酒？”林允儿在徐娜恩身旁落座，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问道。
“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允儿就打算用一杯烧酒来代替吗？那欧尼们可要伤心了哦。”
在场的几人都是多年的好友，开起玩笑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林允儿抱住徐娜恩撒了个娇，耍着赖将之糊弄了过去。
林允儿抵达，今天聚会的人也就齐了。
起了身，林允儿帮着桌上的几个姐姐将酒杯倒满。
一直在小团体中担当着组织协调角色的徐娜恩，开口道，
“gogogo，部队火锅聚餐开始！先来干个杯！”
七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酒液荡漾。
就杯中烧酒饮尽，林允儿呼出一口气。
徐娜恩从沸腾的锅里夹起两根年糕，放到林允儿的碗中。
“谢谢欧尼！”林允儿试探着温度，轻轻咬了一口年糕。
“允儿，最近行程忙碌吗？”坐在林允儿另一边的河贞秀笑着关心道。
“还好啦，和欧尼们一样，每天给公司打工呗~”
“哈哈，说起来我的那个主管昨天还给我塞了一大堆任务。”
河贞秀显然被林允儿的话挑起了吐槽欲。
“嗯？那你？”
“我就和她说，我今天是要来和大明星林允儿聚餐的，你明白这种重要性吗？啊？！竟然敢给我安排多余的工作？我明天就炒了你去给我们允儿当助理！”
河贞秀浮夸地重现着当时的场景，逗得几人笑个不停。
火锅热气蒸腾，聚餐的气氛融洽。
半小时后，看着已经进入放松聚餐状态的众人，林允儿眨眨眼睛。
她的目光落到了身侧的徐娜恩身上。
“娜恩欧尼。”
“嗯？”因为饮酒而脸色稍显酡红的徐娜恩疑惑转头。
“你还记得顾衡吗？”林允儿一边往碗里夹了一块火腿一边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随意。
“顾衡？”徐娜恩微微一愣，似乎这是个有些遥远的名字。
“大永高等学校的顾衡？”
没等林允儿回答，她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当然记得了，和我同年级的人里，都知道他的呀。”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嘿嘿，”河贞秀举起手，抢过了徐娜恩的话，“虽然我是你们隔壁学校的，但我当时的同桌还向顾衡告白过！”
正借着抿烧酒遮挡自己脸上表情的林允儿，突然呛了一下。
好在这会儿河贞秀和徐娜恩都已经忘记了她这个话题的发起人，热烈地开展着她们的讨论。
林允儿准备的一大堆腹稿，通通没有发挥作用。
“告白啊哈哈哈，那肯定失败了！”徐娜恩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该不会娜恩欧尼你也......”
桌上顿时开始起哄。
徐娜恩涨红了脸，拍着桌子，
“你们几个少给我造谣啊！那时候他的学习成绩特别特别好，老师们私下里都说，他以后肯定是首尔大学的学生，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时间接受恋爱嘛！”
“诶，所以他后来去首尔大学了吗？”
“这倒没有，他后来有一天很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了？”林允儿忍不住追问道。
“是啊，我也是听他的同班同学说，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退学离开了。”
徐娜恩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首尔大学的潜力选手诶，就这么退学了，好可惜啊......”
河贞秀叹了一声，不知是在为顾衡遗憾，还是在为她曾经的同桌遗憾。
“家里出了事情......”林允儿心中默默念道。
她想起了前些天在冠岳山，顾衡在石壁上刻下的第八道划痕。
“他说他十二岁到的李知恩家里......”
“七道刻痕，那到离开汉城去华夏的那一年十八岁应该就是刚好......七年时间......”
“所以他真的是刚刚好......错过了。”
林允儿吐出一口气，心情微微一松。
看来某人的确是没有收到那封信......
当初送出那封信之后，她没有得到任何回讯，便以为是一种冷淡默示的拒绝。
送出那封信，已经花掉了当时女孩所有的勇气，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去追着问一句为什么。
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她将全部身心放到了自己的梦想之上，直到今天......
林允儿看着眼前的部队火锅上蒸腾的白烟，一时默然。
或许永远不让他知道自己曾经的这份喜欢，也是一件好事吧。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喜欢，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是这么说的对吧？
看着部队火锅中沸腾翻滚的食材，林允儿心中各种念头来回涌动。
这么多年过去，时间早已将当时少女懵懂青涩的好感消磨得只剩淡淡的痕迹。
如果此刻问她，喜欢的感情是否还在，她应该也很难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所以如果顾衡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并对此做出回应，那她反倒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好像有另一种很细微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是遗憾吗？”林允儿轻声喃喃，“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
“润娥？是叫林润娥吗？我记住了。”
“不要总是低着头走路，不要在意他们，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有什么梦想吗？明星？这很好啊，真的，我觉得你可以成为最耀眼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再不努力追逐一下光明和闪亮，那岂不是很遗憾......”
“当你的粉丝？可以啊，等你开演唱会了，记得给我送一张前排的票，或者两张吧，我妹妹也喜欢唱歌。”
......
“允儿？怎么一直看着火锅发呆呢？往常时候不是你抢肉抢的最积极吗？”
徐娜恩看着林允儿，疑惑地在她眼睛前边挥了挥手。
33.下次见面，不要低着头了（谢谢不再见lwj书友的5000赏~）
2003年，岭南中学。
放学后的校外街道上。
穿着中学生校服的女孩埋头走路，但却有另外几个女孩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
“咦？这不是我们的练习生小姐林润娥吗？”
“哦莫，是呢，低着头走路的样子，怎么就能入选练习生呢？是自己也觉得运气太好了，所以很羞愧吗？”
“那不然呢？这样的罗圈腿，上了台真的不会被观众嘲笑吗？”
“该不会是在甄选的时候向评委老师卖惨了吧？”
“有道理呢，妈妈从来没有来参加过家长会的人，评委老师听了也得落泪吧？”
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女孩停下脚步，攥紧拳头盯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女生。
“哦！这是要和我们打架吗？”为首的一个女生故作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是要对我们进行校园霸凌吗？”
“啊你们看，她眼睛好像都红了呢，是要哭吗？这样的脸蛋哭起来，被人看到了该有多心疼啊。”
女孩身体轻微颤抖着。
咬着牙根，迎着对面几人嘲弄的神色，她一点一点抬起了自己攥紧的拳头。
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们几个刚从国小毕业的丑猪，说够了没有？”
身量很高的少年，手掌轻轻一带，让她到了自己的身后。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了为首女生的面前，看了她一眼。
啪！
毫无征兆，他伸手甩了女孩一巴掌，在空气中极为响亮。
看着捂着脸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水的女孩，他一副惊讶的表情。
“哇哦，上了中学了，该不会还要找爸爸妈妈哭吧？这么可怜啊，要不然，回到国小再读六年？”
身子微微前倾，他一字一句道，
“嘴巴放干净些，明白吗？就这样，还想学别人玩校园霸凌，真的是......”
嗤笑了一声，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他转过头看着还攥着拳头傻站在那里的女孩，疑惑道，
“怎么？你是还打算扶她去医务室吗？”
女孩拳头松开，慌忙地摇头。
又看了眼正在抽泣女生脸上的红色掌痕，她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夕阳斜照，落在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道身上。
抿了抿嘴唇，女孩鼓起勇气向前两步，靠近了少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也是刚从国小毕业？”
“诶？是。”
“润娥？是叫林润娥吗？”
“嗯嗯。”她有些拘谨地回答着。
刚才少年的行为，不仅吓到了那些欺负她的人，也给女孩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中学生的世界，这么可怕的吗？
女孩打了个哆嗦。
看着好像比刚才更害怕了的女孩，少年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要总是低着头走路，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你妈妈......”少年顿了顿，“是你的错的话，有些人就更会理所当然地拿这些事情为难你。”
“知道了……”林润娥抽了抽鼻子。
她忽然觉得，走在前面这个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少年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要哭鼻子，”少年人苦恼地看着她，嘟囔道，“家里已经有一个成天哭鼻子的了......”
“对不起......”林允儿想要忍住，但好像效果有点糟糕。
“刚才看你好像想要和她们打架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很霸气的性格......”
像是拥有丰富的处理女孩哭鼻子经验，少年动作熟练地从衣兜里取了两张纸巾给她。
“谢谢。”林润娥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分岔路口，他转过脸看了眼林润娥，道，
“可以试着多交几个和你不同年级的朋友，主动和她们打招呼，很容易就能熟络起来，别总是一个人。”
“我知道了。”林润娥点点头。
“嗯，好。”
少年正打算结束对话，但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每天下午四点，会从东门那里出来，你可以不远不近地跟着。”
“如果她们几个还来招惹你，你就喊我的名字。”
“不过有效期只有大半年，我快要毕业了，后面还是得靠你自己。”
“你、你为什么帮我？”林润娥弱弱问道。
少年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林润娥下意识道歉。
“怎么又说对不起，”少年失笑，“大概是因为，你和我......是相似的人吧。”
“相似的人？”林润娥若有所悟。
“走了。”
少年朝她挥了挥手，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叫顾衡。”
......
2006年，大永高等学校。
办公室里。
“林润娥，老师知道你参加练习生的训练很辛苦，但无论如何，功课都不应该落下这么多，不是吗？”
“我听你阿爸说，你以后还是打算上大学的，但现在的成绩，老师真的很难办......”
中年女老师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都快将头埋到地上去的女孩，言谈之中满是无奈。
正当她要继续“谆谆教导”一番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抱着一摞作业的男生，从办公室外进来。
“徐老师好，”他不着痕迹瞥了眼女孩，“我帮李老师将作业送过来。”
“是顾衡啊，”中年女老师脸上浮起笑容，“真是辛苦了。”
男生笑了笑，与她寒暄闲聊着，有意无意将女孩挡到了自己的身后。
一刻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女孩尴尬地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谢谢。”
男生笑了笑，在廊道的阶梯上坐下，“好久不见了，润娥同学。”
“你还记得我啊......”女孩更不好意思了。
“可怜兮兮低着头的样子，和以前一样。”男生看着她，像是有些失望。
“对不起。”
男生沉默了一下，“我在外面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好像还在忙些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功课？”
“嗯。”
想了想，男生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一本笔记。
小心翼翼将前面三分之二撕下，他将之递给了女孩，“可能用得上。”
林润娥接过笔记本，感觉有些发烫。
“有什么梦想吗？”他突然问道。
“出道，当偶像......”林润娥愣了一下，小声答道。
“明星？”顾衡惊讶了一下，“这很好啊，真的，我觉得你可以成为最耀眼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再不努力追逐一下光明和闪亮，那岂不是很遗憾......”
“那如果我出道的话，你可以当我的粉丝吗？”
林润娥不知自己脑子在想什么，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
话刚出口，她就想要收回。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就这么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当你的粉丝？可以啊，等你开演唱会了，记得给我送一张前排的票，或者两张吧，我妹妹也喜欢唱歌......”
顾衡收拾好东西起了身，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林润娥，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再低着头了。”
搭着他的手腕站起来，林允儿盯着他的侧脸，心跳莫名有些快。
“好。”深吸口气，她认认真真地答应道。
......
你喂过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吗？
或许你已经忘了，
不过没关系，
它会一直记着你，记很久很久。
34.答应过的门票呢
......
“允儿？怎么一直看着火锅发呆呢？往常时候不是你抢肉抢的最积极吗？”
耳畔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林允儿回过神来。
“哦、嗯，刚才想到些事情，所以走神了。”
“今天是聚会，就不要为工作的事情烦心啦。”徐娜恩自然而然地以为林允儿在烦恼工作的事情。
“嗯嗯，知道了。”林允儿也没解释，乖乖点着头答应。
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这次久违的聚餐才结束。
餐厅的停车场里，林允儿向着几个欧尼挥手道别。
正要向自己的轿车走去的时候，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
将手机取出，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林允儿疑惑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志元oppa？”
“允儿？你这会儿在哪？”
“嗯？我刚结束了聚餐，怎么了？是有临时的行程吗？”一边询问着，她一边加快动作上了车。
但李志元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和Kakao Corp的那个顾衡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志元的语气有些焦急。
“顾衡？就是......朋友啊，”林允儿迟疑着给出了一个定义，旋即疑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真的只是朋友？”电话那头的李志元明显松了口气，“你打开NAVER的热搜看看。”
林允儿心里咯噔一下。
也没有挂断电话，她将手机从耳边移开，飞快打开了NAVER网站的搜索界面。
刚将自己的名字输入搜索框，她就看到了李志元想让她看到的词条。
#林允儿冠岳山同游#
抿了抿嘴唇，林允儿控制着情绪尽量冷静下来。
点开搜索词条，是两张远而模糊的照片
——戴着口罩的她，和捧着两束花露了一个侧脸的顾衡，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之上。
“看到了？”李志元的声音从手机上传来。
“嗯。”
“那......”
“澄清，尽快帮他澄清。”林允儿的声音很冷静。
“帮他澄清？”电话那边的李志元噗的笑了一声。
“我说允儿啊，不是替你澄清吗？”
“额，”林允儿愣了一下，轻咳一声接着道，“对，帮我澄清。”
“就说是你的好友？”
“嗯嗯。”
“好......允儿啊，真的只是朋友吧？”
“嗯？”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我总觉得，那个林志勋那天拉我去看什么邮票收藏的事情，哪里怪怪的......”
“那不是志元oppa你自愿去的吗......”
“说是这么说......”
“你再不去帮他、帮我澄清，就该帮我官宣了。”林允儿打断了他的话。
“哦哦，好，我这就去和公司的人安排一下。”
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张照片，林允儿有些心烦意乱。
“还得给他打个电话......不过，要怎么道歉呢......”
点开了Kakaotalk的界面，林允儿指尖停留在屏幕之上。
咬咬牙，她按下了拨出键。
电话很快接通。
“喂？”
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林允儿深吸口气。
......
“oppa？oppa？”
李知恩戳了戳正看着笔记本发呆的顾衡。
“嗯？”顾衡如梦初醒，“怎么了？”
“明明是你怎么了才对好吧？”李知恩无语道，“你都看着这个笔记本发了好半天的呆了，叫你都完全没反应的。”
“哦，是，”顾衡将笔记本合上，“想起了些以前发生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你刚才是在.......叫哪个人的名字吗？”李知恩的视线在顾衡手中的笔记本和脸上不停来回，满是狐疑。
“嗯？有吗？”
“又开始跟我装傻了！”
李知恩气恼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过头就开始向老人告状。
“奶奶你看，就是这幅样子，明明就有的事情，还一脸淡定地反问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人轻笑一声，摸了摸李知恩的头发，“你oppa又不是三四岁的小朋友，有些自己的隐私秘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但是......”李知恩努力寻找着理由，“反正就是不行！”
她气鼓鼓地盯着顾衡。
顾衡收起笔记本，敲了敲她的脑袋，“以后会让你知道的，别乱猜了。”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让我知道啊？”
“因为......”顾衡想起了李知恩那句【见色忘义】，没忍住一笑，“因为你的中文真的太差了......”
“这和我中文差有什么关系啊？！”
“等你中文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正应付着好奇心过剩的李知恩，顾衡口袋里手机微微震动。
“嗯？”
顾衡将之取出，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愣了一下。
他站起身，对老人道，“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
“好。”
看着顾衡离开的背影，李知恩抱住了老人的手臂，小声嘀咕道，“奶奶你看，就是这个样子，我哥他肯定有什么亏心事瞒着我！”
“傻姑娘......”老人捏了捏她的耳垂。
......
来到客厅里，顾衡按下了接通键。
“喂？”
但只听到电话那边浅浅的呼吸声。
“允儿？”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顾衡，我有个事情要对你说......”
“有事情要对我说？”顾衡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那天我不是和你去了那个冠岳山吗，然后我们被拍到了......”
“被拍到了？”顾衡眉头皱起，“那对你......”
“我、我已经拜托经纪人oppa和公司尽快帮你澄清了，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诶？”
“虽然对娱乐圈不太了解，不过传这种......绯闻，”顾衡脸色变化了一下，“真正受影响的是你吧？”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顾衡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嗯？”林允儿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林允儿。”顾衡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嗯？我在啊，怎么了你？”
“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呢？”顾衡笑了笑，又问。
“啊？演唱会？”
林允儿更迷糊了。
是要她送他演唱会门票作为道歉吗？
顿了顿，顾衡放缓了声音。
“不是答应过......要给我最前排门票的吗？林润娥同学。”
35.我没有低着头了
......
“不是答应过......要给我最前排门票的吗？”
“林润娥同学？”
独自坐在安静的车内，男人的声音在林允儿耳边显得格外清晰。
她甚至可以一点一点分辨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戏谑、怀念和......肯定？
林允儿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掌，指节悄然用力。
有一点像第一次登上舞台，看着台下挥舞的灯棒时的那种心情。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
“我没有低着头了......可是你，不还是把我忘了？”
话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这样一句话，小气巴巴且不说，好像还很容易引发别人的误解。
林允儿懊恼地张了张嘴，试图挽救一下，“我......”
“抱歉。”
但顾衡的道歉先到了。
“嗯，大概是、抬起头的林润娥同学太耀眼了，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来，真的很抱歉。”
电话那头的男人苦恼地笑了一声，对他而言，说出这种话语似乎很有些不习惯。
“花言巧语。”林允儿言简意赅作出了点评，同时不自觉嘴角微翘。
这句话之后，电话两边同时安静下来。
有很多东西可以聊，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平复了一下有些奇怪的心情，林允儿抿抿唇，努力让自己回到正常的状态中来。
“今天的事情，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如果那天不是我非要......”
“身为粉丝，能和偶像共患难一次，也是很有趣的经历。”
“嘁......我才没有你这样的粉丝。”
“已经忘了贫贱之交了啊林润娥小姐，当初明明是你问我要不要当......”
顾衡突然停住，没再说下去。
他和林允儿确有过去的羁绊存在。
但对林允儿而言，这些羁绊又与她那些糟糕的昔日回忆难分彼此。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回过头看曾经那个狼狈的自己的。
所以，再过分开玩笑好像也有些冒昧。
面对顾衡突然的安静，林允儿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谢谢。”
“嗯？有什么好谢的？”
“那个笔记本，我还留着。”林允儿强调着什么。
“......我知道了。”
林允儿终于满意地弯弯嘴角。
她正思索着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顾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李知恩？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偷听我打电话？！”
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到顾衡此刻脸上无语的表情。
忍不住嗤的轻笑了一声，她说道，“嗯，那你先忙吧，我们以后再聊。”
“好，以后再聊。”顾衡匆匆道。
电话结束。
林允儿看着车窗外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才想起将微微发烫的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开。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林允儿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啊嘟！啊嘟！啊嘟！
连续几条讯息从手机Kakao talk的聊天室里蹦了出来。
【sunny】：图片.jpg
【sunny】：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就成好友了？？？
【Tae Yeon】：还一起去冠岳山踏青？？？
【sunny】：林允儿，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交待一下的吗？@yoona
“啊......”林允儿脸色一僵。
她终于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了。
......
客厅里。
坐在沙发上的顾衡，正与卧室门缝里探出的一颗脑袋对峙。
“你过来。”
“我不！”
“你过来。”顾衡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我就不......”李知恩又往回缩了缩。
顾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起了身直接来到门前她的脸掐住。
“长本事了啊李知恩，现在都会偷听我电话了。”
“我没有偷听！我就是正好开了门，正好又在这里站了会儿！”虽然被掐着脸蛋，但李知恩还是振振有词，“这是我奶奶家，我难道不可以站在这里吗？”
顾衡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头发，“那你就在这儿站着吧。”
说着，他推开门向着屋里面走去，不再搭理她。
李知恩睁大眼睛，立即跟上。
“你进来做什么？不是喜欢站门口吗？”
顾衡在老人身边坐下，笑着看她。
“我爱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
李知恩嘀咕了一声，又连忙将引入正题，“oppa你刚才到底在和谁打电话？”
李知恩仔细观察着顾衡脸上的表情。
顾衡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就是你听到的那个人啊。”
“你！”李知恩磨了磨牙。
她要是真听清了，这会儿还用得着在这儿“拷问”吗？
但顾衡却是打定主意不告诉她了，转过脸又开始与老人闲叙聊天，对李知恩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全然视若无睹。
鼓了鼓嘴，李知恩在老人身旁坐下，霸占了她的另外一边。
会是谁呢，像是在和一个女人聊天......
仁娜欧尼？
这才吃个午饭的功夫，她就把那个什么餐厅订好了？
李知恩念头乱飞。
不过如果是刘仁娜，那倒是还好。
虽然娱乐圈里纷繁复杂，但她对刘仁娜知根知底，只要别总想着当她的嫂子，那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思索了一阵也没得到答案，李知恩又偷偷瞪了一眼顾衡。
可惜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瘪瘪嘴，李知恩从衣兜里取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
虽然南韩是个很小的地方，但每天各种奇奇怪怪的新闻、八卦却绝对不少。
也不用什么思考，她就这么随意刷着打发时间。
“S.M.公司发布澄清公告......”
李知恩下意识点了进去。
“是本公司艺人林允儿圈外好友......特此澄清......”
“传绯闻了吗？果然......哼哼。”
李知恩歪歪脑袋，随手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林允儿的名字。
只要她把这个新闻截图一下，然后拿给顾衡看，那一定可以让他认清林允儿的“真面目”。
李知恩心中进行着缜密的谋划。
输入完成，点击，搜索。
#林允儿圈外男性好友#
一系列的新闻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李知恩随手点开了其中的一个。
嗯，两张照片。
看着有些模糊的侧脸，李知恩下意识嘀咕了一句，“长得似乎还不......”
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目光缓缓从手机屏幕上移，落到了正与她奶奶笑着说话的顾衡脸上。
36.李允儿、徐允儿（谢谢游走记忆的时间书友的万赏~）
......
Kakao Corp。
廊道里。
顾衡与林志勋并肩站在栏杆之前。
瞥了眼身后的会议室，林志勋嘴角勾起，
“今天以后，似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请我们顾助理去喝参鸡汤了。”
顾衡失笑，“金范秀先生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想法吗？”
“以前肯定是不知道，”林志勋摊了一下手，“不过前两天我在公司内部会上赞成了你们的那个提案之后，就不好说了。”
“金范秀先生不太喜欢？”
林志勋摇摇头，“倒不是对提案企划的内容有什么不满......”
顾衡了然地点点头，“但我们，总比sk、LG、三星，来得讨喜一些，不是吗？”
“所以，我们今天才能站在一起，”林志勋呼出口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两个可能要共事一段时间了。”
“这倒也算是你的本职工作了。”顾衡笑了笑。
此刻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的，就是景盛与Kakao Corp正式合同的签署了。
笔尖、印章落于纸上只是开始，后续的事情才是关键。
在景盛集团安排好常务理事的人选之前，刘琛安排了顾衡暂代，与林志勋共同负责开展kakao Corp下一步移动游戏平台的搭建工作。
“顾衡，”林志勋沉吟了一下，“我们的时间有些紧张......”
“我知道。”
“不，我指的不完全是盈利、商业模式这些。”林志勋面色沉凝，“Kakao必须跑得很快，比所有人想的都快.....”
顾衡若有所思，“快在有些人动手之前，成长到有讨价还价资格的体量。”
林志勋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默然。
“那就尽快开始吧，”顾衡按下心中的思绪，果断道，“从明天开始，你负责筛出合适的目标，中等体量的公司、小型的工作室，都可以，我们一个一个选。”
“好。”林志勋微微颔首应下。
“金社长那边，还需要你及时保持沟通了。”顾衡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的。”
对于金范秀而言，即便景盛比起南韩内部虎视眈眈的那些人要表现得友善许多，但仍旧没有让他放下戒心。
安排最得信任的林志勋与他共事，其中也隐隐有着某些不可言的心思。
“公司是金社长的，这一点景盛没有其他想法。”
“真的没有想法？”林志勋看着顾衡的脸，语气像是玩笑又像是试探。
顾衡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这里是汉城，而景盛，不属于汉城，刘琛刘总教过我一句话。”
“嗯？”
“做生意，还是要有分寸。”
林志勋微微松了口气，“我明白了。”
“那么，合作愉快。”顾衡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
“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参鸡汤应该由你来请客的。”林志勋语气轻松地转了个话题。
“嗯？”
“还在装傻吗？”
“我装什么傻啊。”顾衡无语一笑。
“现在的人，都这么容易忘掉恩情的吗？”林志勋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明明都和人家林小姐闹上新闻热搜了，却还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你说这个，”顾衡吐出一口气，“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找我算账？”林志勋一愣。
“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顾衡扯了扯嘴角。
“嗯？真不是吗？”林志勋有些不敢相信。
顾衡懒得再答。
“不应该啊，我也就比你大了十岁，感情观察技能应该还没有落伍啊......”
林志勋喃喃自语，似乎是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之中。
身上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顾衡将之取出。
“知恩？”
他按下了接通键，“是我。”
“让我去loen？”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
【知恩啊知恩】：在？
【知恩啊知恩】：在？
......
【知恩啊知恩】：呀，李钟勋！你再不回复我试试？
【钟勋】：我真的不能背叛顾衡哥啊！
【钟勋】：监视他感情状态这种事，真的好像什么变态啊！
【知恩啊知恩】：这是关心他保护他！和娱乐圈的人谈恋爱，超级辛苦的。而且那个林允儿，一看就是那种......嗯，总之就是很有心计的！
【钟勋】：我咋觉得她心计肯定没你多？
【知恩啊知恩】：李钟勋！！！
李知恩深吸口气，脑海中闪过了几十个对李钟勋进行“弟德”再教育的可行措施。
“知恩？知恩？”裴宗汉在她眼睛前面挥了挥手。
“诶？”李知恩回过神，“怎么了宗汉oppa？”
裴宗汉一阵无语，“刚才不是在跟你说补拍MV的候补人选吗？想看看你的意见和想法。”
“哦哦，你说这个啊。”李知恩接过了裴宗汉递过来的名单资料。
“你没关系吧？怎么感觉状态奇奇怪怪的？”裴宗汉担忧地看着正在翻开资料的李知恩。
李知恩抬起头，“oppa，你看过那个新闻了吗？”
“新闻？什么新闻”
“额......”李知恩熟练地找出截图来，“就是这个！”
“噢你是说你oppa和林允儿小姐的绯闻啊，”裴宗汉看了两眼，肯定地点点头，“挺登对的啊。”
李知恩睁大眼睛，“什么登对？明明澄清了！”
“哦，否认恋爱关系了吗？也是，少女时代现在发展正好，确实不能直接承认。”
裴宗汉微微一愣，不过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在娱乐圈工作了多年，他对这些流程早就熟悉。
“我oppa没有恋爱......”李知恩一头黑线，“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
一边翻看着资料，李知恩一边嘀咕道，“我得多给他找点事做，省得天天桃花开在脸上。”
虽然顾衡否认了自己和林允儿有朋友之外的关系，但李知恩还是对此担忧。
和偶像明星恋爱，对于圈外人那一方而言，绝对要承受得更多。
聚少离多、地下恋爱、否认恋情、遭受网络暴力......
她可一点都不想顾衡去承受这些。
“你干脆让你oppa出道得了。”
“那可不行，”李知恩摇摇头，“等会儿就有李允儿、徐允儿......”
“不过......要不拉他来拍个MV？公开一下我和他的关系？”
“哈？”
37.严正警告
......
Loen公司附近。
餐厅包厢里。
顾衡舀起一勺石锅拌饭，头也不抬道，“别胡闹。”
“我哪有胡闹啊？我是认真的！”
说了一大通话却得到这种回应，李知恩不甘心地扯了一下旁边的裴宗汉，“宗汉oppa可以为我证明的！”
顾衡抬起头，看向明明才三十多岁但头上好像又多了几缕银丝的裴宗汉，默默道，
“宗汉哥，辛苦了。”
裴宗汉差点湿了眼眶，不过感受到李知恩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勉强按下了让顾衡出道自己转而去当他经纪人的想法。
“咳，其实也还好......知恩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了一些，不过邀请自己朋友客串MV拍摄这类的事情，在圈内也是常见的，MV的对外公开时间也推到四月中旬左右，期限上没有那么紧张了，所以......”
“总之，”裴宗汉小心翼翼地在这顾衡与李知恩之间看了看，“你们两个商量吧......公司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
按着李知恩和他说的，似乎也没打算隐瞒与顾衡的关系，所以他此刻倒也没什么绯闻方面的担忧。
顾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知恩向裴宗汉打了个眼神，可惜裴宗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吃到如何美味的石锅拌饭。
将最后一口饭吃完，他向两人告了别，飞也似的跑了。
顾衡取了纸巾擦嘴，屈指弹了一下李知恩的脑门，“走吧？”
“哦......”李知恩瘪瘪嘴，跟着他起身出了门。
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带来淡淡的暖意。
顾衡是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之后才过来这边的，所以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先去接钟勋吧，今天周五，他们下午提前放学。”顾衡对李知恩说道。
李钟勋就读的高中就在附近，步行上十分钟也就到了。
李知恩哦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踢踢踏踏地走着。
撑开了一把伞，顾衡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她。
李知恩努力绷住自己严肃的表情，哼哼一声钻进了伞下。
“理由呢？”顾衡没有在意她的“表演”，继续向前走。
“诶？”
“就算是让我陪你这丫头胡闹，也得有两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他平静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
“你答应啦？！”听着顾衡的语气，李知恩眼睛一亮。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李知恩嘿嘿一笑，脑筋飞快转动。
“之前的日版MV已经发了预告，但oppa你也知道，原先合作的那个男演员出了些事情，现在网络上一提到Good Day，大半的关注点全在他的身上了......”
“负面新闻的流传度总是高于正面新闻。”顾衡眉头微皱，作了总结。
“是啊是啊！”李知恩连忙趁热打铁，在身前比划了一个道，“所以我们最好有一个更大的新闻，这样大家就不会去关心前面的事情了！”
“比如李知恩大明星把自己的oppa都搬出来救场了？”
“怎么样？是不是绝顶聪明的主意？”李知恩笑得眉眼弯弯。
“聪不聪明不知道，但听起来很像是为了忽悠我临时编出来的。”
李知恩脸上灿烂的小表情顿时一垮。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不过，也不单是因为这个啦......”
“嗯？”
“Good Day这首歌，嗯，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李知恩抿了抿唇，“虽然现在放到现在来看可能不是特别特别耀眼了，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是Good Day让所有人都知道了iu这个名字，所以......”
李知恩吭哧了一下。
顾衡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李知恩眨眨眼，还没等她追问顾衡这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马路对面就传来了嘈杂的熙攘声
——李钟勋就读的这所高中放学了。
“把口罩和帽子戴好些。”顾衡提醒她。
前些天和林允儿被拍到之后，他还特意花时间去了解一下这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
因为担心影响到李钟勋的学业生活，所以关于李钟勋的外貌、身份，李知恩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听到顾衡的提醒，她一边检查整理着，一边往顾衡身后站了站。
一大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从略显狭窄的校门口涌出。
顾衡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李钟勋的身影，李钟勋也注意到了他。
看着向自己这边用力招手的李志勋，顾衡笑了笑，示意他过来这边。
“哥！”
李钟勋一阵小跑，喘着气到了他身前，咧着嘴先叫了一声。
顾衡嗯了一声，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的领子，
“不用跑这么急的，过马路的时候小心些，别莽莽撞撞的。”
“知道了。”李钟勋摸了摸后脑勺。
“咳咳咳！”李知恩一边从顾衡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一边连连咳嗽，提醒李钟勋这边还有个人没打招呼。
看见李知恩，李钟勋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你喉咙不舒服？”
顾衡嗤的笑了一声。
李知恩脸一下涨红，“李钟勋！”
她现在算是发现了，李钟勋这小子就是在装傻！
尤其在重新找到了顾衡这个新的“靠山”之后，他心里面真是没有一点对她这个姐姐应有的尊重！
顾衡及时按住了李知恩的脑袋，避免在公共场合上演什么暴力戏码，一边对李钟勋道，
“走吧走吧，静姝阿姨还在家等着。”
“好！”李钟勋应了一声，又朝李知恩做了个鬼脸。
顾衡拦了辆出租车。
回程路上，李知恩和李钟勋进行了一路的眼神斗争，一直到进了家门都没结束。
“他们两个，又怎么了这是？”河静姝给顾衡递了一个苹果，一边问道。
“不知道，”顾衡摇摇头，咬了一口苹果，“他们两个较劲，需要理由吗？”
河静姝沉默了一下，“好像确实不需要。”
懒得管这两个心理年龄不超过八岁的家伙，顾衡起了身对河静姝道，
“阿姨，我先回房间整理些工作的事情。”
“去吧去吧，等吃饭了我喊你。”
“好。”
听到这个，正忙着“教训”李钟勋的李知恩连忙转过头，
“等一下oppa！你到底答应我没有啊？”
走到楼梯中间的顾衡头也不回，“你先告诉我拍摄的内容再说吧。”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你又对你哥耍什么赖皮了？”河静姝掐了一下她的脸。
“我哪有！我这是在对那谁发出警告！嗯，严正警告！”
p.s.今天下课比较晚，第二章更新晚一些，抱歉~
38.我们，要见个面吗（谢谢梦梦提不起劲书友的万赏~）
Kakao Corp。
办公室里，顾衡与林志勋坐在一起，旁边还有数个公司的员工。
确定了工作内容主管之后，Kakao公司内部将之前临时安排给景盛的这间办公室直接转成了他的办公地点。
办公室的展示白板上贴着十几张资料文件，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男人逐一向两人介绍着上面的内容。
顾衡与林志勋不时打断一次，提出疑问。
半小时后，简短的报告结束，办公室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思索了一阵，林志勋看向顾衡，“你觉得怎么样？”
“你先说说？你是南韩人，对这边的游戏口味比我了解。”顾衡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单从这些公司手中正在开发的游戏来看，质量都算得上不错，尤其是这几个，可以说是精致了......”
林志勋也没有犹豫，起了身将白板上的几张资料取了下来。
“所以，你的选择是这几个？”顾衡笑着看他。
林志勋眯起眼睛思索了半晌，摇摇头，“感觉上不太好，你是什么想法？”
顾衡微微点头，“确实，这几个质量上固然没有太多可挑剔的地方，但问题在于，现在的我们，需要的不是将pc端游戏大作的精致搬到移动手机上。”
林志勋若有所悟，“简单、有趣、快速......休闲。”
他从白板上取下了一张纸，“Sundaytoz？这一家？”
顾衡打了个响指，补充道，“但不能只将宝压在它身上。”
林志勋一边点头，一边在其中挑选着。
顾衡没再干涉他的思路，林志勋在投资并购方面的经验丰富，善于在短时间内完成对一家公司的判断。
片刻之后，他最终确定了四家游戏公司。
“这几家可以考虑。”他将材料递给了顾衡。
“嗯，不过还不够……”顾衡一边浏览着，一边对他道。
“还不够？景盛注入的资金虽然多，但......”
“不，我不是指数量不够，”顾衡止住了他的话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它们和kakao talk的结合度还不够。”
“我们需要的不止是一个优秀的休闲游戏，而是一个或数个能引发自传播、并对我们的通讯软件本身发展进行反哺的休闲社交游戏......”
顾衡大略将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一遍。
林志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忖度着，半晌后一拊掌，道，“那我让他们去联系，然后过几天，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趟Sundaytoz？”
“好。”顾衡自无异议。
确定计划之后，林志勋匆匆就离开了顾衡这边。
对于Kakao Corp的发展，他似乎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迫切感。
即便顾衡已经听他陈述过某些理由，也仍有些难以理解。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顾衡眉头微皱。
是他的错觉吗？
思索了半晌，顾衡暂无所得。
啊嘟！啊嘟！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允儿？
看着Kakao talk上两条未读讯息，顾衡眉毛一扬。
虽然那天两人约定了找时间再见面聊天，但这几天他和林允儿工作上都比较忙碌，并没有合适的见面机会。
Kakao talk上的联系倒是一直没有断过。
顾衡点开聊天窗口。
是两张用手机拍的照片。
看着照片中的人，顾衡微微一愣，“这是......”
......
剧场前排座位上。
掌中的手机无声震动了一下，林允儿观察了一眼身旁的金泰妍，悄悄调整了一下坐姿，点开了新收到的讯息。
【顾衡】：这是......sunny？
林允儿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yoona】：bingo！
【yoona】:今天是sunny欧尼的音乐剧现场，我和泰妍欧尼都“自愿”过来贡献门票了
【顾衡】：原来是这样
【顾衡】：她这身装扮，我一时还真有些不太确定是她
林允儿眨眨眼，嘴角突然上扬。
【yoona】:是不是很性感很可爱？
【顾衡】：？
【yoona】:这个问号，是觉得她不性感可爱的意思咯？
【顾衡】：？？？
【yoona】：噢我懂了，口是心非的男人，我一会儿就截图发给她
看着聊天框里冒出来的一串省略号，林允儿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音。
旁边的金泰妍一愣，转过了脸问道，“允儿你在笑什么呢？”
林允儿连忙忍住笑意，含糊道，“嗯、就是这一段剧情有点好笑。”
“啊？”金泰妍看向台上sunny手中拿着的那张沾满“鲜血”的白布，陷入了沉思。
当一个人觉得这种血腥场景好笑的时候，是不是代表她的精神状态可能出现了某些......
小小的问题？
感受着金泰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允儿强作无事盯着台上，将手机藏在腿上的随身包里。
好像是一个音乐剧艺术鉴赏家。
半晌后。
手机再次轻轻震动了两下。
林允儿低下头，飞快地瞥了一眼。
【顾衡】：音乐剧之后，还有工作要忙吗？
【顾衡】：要见个面吗？
林允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身旁的金泰妍。
......
音乐剧散场。
后台。
金泰妍与相识的公司同事和后辈们一一问好。
这部韩版的《Catch Me If You Can》中，有不少S.M.公司的偶像艺人参演，sunny只是其中之一。
她来到正在卸妆的sunny身边。
“你来啦。”
sunny看了眼镜子里的金泰妍，对她比了个自恋臭美的动作，“怎么样，今天是否为音乐剧女王sunny而倾倒？”
金泰妍双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配合地开始了表演，“啊，美丽的sunny小姐，我想为你献上我的整颗心脏！”
“不，我需要你献上你的吻。”sunny“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
两人打闹玩笑了一阵。
sunny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诶，允儿呢？她不是也来了吗？我刚才看见了这丫头在下面偷偷玩手机呢。躲了好几天没回宿舍了，今天我肯定要逮住她。”
sunny攥紧了拳头。
自从那天被她和金泰妍在组合的聊天室里“堵截”之后，林允儿小姐已经在潜水了好几天时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手机欠费被停机了呢。
“允儿？”金泰妍下意识道，“她刚才说去上厕所，让我先......”
金泰妍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四目相对。
sunny磨了磨牙齿，“又被她跑了……”
39.两份
......
林家。
坐在沙发上，林父翻阅着手中昨日的报纸。
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
女人风风火火进来，她一只手扶在鞋柜上，一边脱了鞋一边朝林父叫了一声。
“阿爸！”
“不是说最近忙吗？怎么还过来？”
林父将报纸合上，朝着林允珍笑了笑。
“这不是怕您想我嘛？”
林允珍应了一句，拎着刚买的蔬菜肉类进了客厅里。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响动，林允珍微微一愣。
“咦？允儿在家？这么难得的吗？”
“她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在家里住的。”
林父将报纸放下，取过旁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我说您怎么看到我一点都不激动，原来是有了宝贝小女儿在，不需要我了啊。”
林允珍拖长了声音。
林父闻言失笑，“都多大人了，还要和允儿那丫头争这个吗？”
“我偏要~”
林允珍对着林父一笑，转身向着厨房的方向而去。
“允儿！”林允珍闪身进了厨房里，轻拍了一下自己妹妹。
正专心盯着烤箱的林允儿被她吓了一跳。
没等林允儿和她打招呼，林允珍低下了身子也看向烤箱里，“在烘焙什么呢？饼干？”
“嗯嗯，曲奇饼干~”
林允儿简单回答之后，重新弯腰看向烤箱里面，眼睛眨也不眨。
“按着时间等就可以啦，不用一直盯着的。”林允珍看了两眼，直起身子走到冰箱旁边，将刚买的肉菜放了进去。
林父虽然自己也能买菜，但她还是习惯每隔几天就带一些过来，将家里的冰箱填满。
“我怕烤焦了......”林允儿耐心等待着。
一直到烤箱里叮的一声，橘色灯熄灭。
戴上隔热手套，林允儿小心翼翼地将烤箱门打开。
饼干烘烤后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
林允儿观察了一下每一块饼干，一拍手掌，“大成功~”
“闻起来很香哦。”
林允珍回过头看向烤箱这边，旋即便是一愣。
看着林允儿从烤箱里将烤盘取出，林允珍一脸疑惑，
“就算加上我，家里这会儿也才三个人，允儿你烤这么多做什么？”
“现在这种天气，饼干放着很容易受潮的哦。”
“嗯，也可以送一些给朋友。”
“朋友？”林允珍哦了一声，随口问道，“什么朋友？”
“公司的朋友......”林允儿眼神看向别处，“泰妍姐姐、sunny姐姐她们。”
“这样吗，”林允珍倒也没生疑，“今天是不是sunny的音乐剧演出来着，我昨天还在外面看到宣传广告牌了，等下场表演了我得找她要一张门票~”
“嗯、是......”
林允儿瞥了眼手机的方向，某个软件的聊天室里，现在还有着几十条艾特了她的未读讯息。
轻咳了一声，林允儿道，“欧尼你一会儿试试味道吧。”
“可以啊。”
等饼干的温度稍稍降下来。林允珍帮着她将一半的饼干分装进了小袋子里。
回到客厅里，林允儿先递了一块饼干给林父，“阿爸，你先试试味道。”
“味道不错，不会太甜。”
“允儿就算递一块焦炭给你，阿爸你都会说好吃的。”
林允珍对林父评价的客观性提出了质疑，并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小块，“......嗯，不过这次确实还不错~”
将饼干咽下，林允珍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自己妹妹。
“对了，允儿，你前几天那个绯闻是怎么回事？”
“绯闻？什么绯闻？”林允儿眨了下眼。
“就是那个.....踏青的那个！”林允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
当时S.M.公司很快作出了澄清，所以她也就没有太过留意。
看林允儿现在这个反应，应该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哦，那个啊，我的一个圈外朋友而已。”林允儿低下头，认真地将几个饼干袋扎好口子。
“圈外朋友？要说你圈内朋友，我肯定是不认识，但你圈外朋友，我不记得你和我说过这么一个人啊。”林允珍语气稍显狐疑。
“嗯，最近刚认识的。”林允儿又将其中一个饼干袋的口子重新解开，似乎是刚才没有扎好。
“这样吗？”林允珍上下看了眼林允儿，“允儿啊，你不会瞒着我和阿爸，在进行着一些什么吧？”
“当然没有。”林允儿动作稍稍一顿。
“允儿可没有你这么不老实。”一旁的林父笑着开了口。
“什么啊，”林允珍一脸荒唐，“你不能因为这丫头在家里文静了一些，就觉得她是什么乖孩子啊。”
“起码允儿没有因为早.恋让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去，”林父语气沧桑而感慨，“还逼迫人家男同学接受你表白，允珍啊你当初是怎么......”
林允珍脸色倏地涨红，“我哪有逼迫！我是友好协商！”
看见旁边的林允儿正一脸无辜地笑着，她顿时一指，
“而且允儿这丫头，高中的时候不也给男同学送过吃的吗？”
“嗯？”林父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身体蓦地僵住的林允儿。
“还有这回事吗允儿？我怎么不知道......”
林允儿眼神飘向一边，“没有......”
“就是高中一年级那会儿！”
林允珍打断了林允儿小姐的辩解，并开始积极告发，
“当时有一段时间这丫头每天都偷偷做两份早餐带去学校！”
当初因为工作的原因，林父总是需要格外早起离家，所以林允儿和她的早餐都是姐妹两个人自己准备的。
“不过后来就没带了......”林允珍嘀咕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允儿这丫头起码也是个未遂，哼哼~”
“我当时是公司舞蹈训练的练习量大，然后比较容易饿，所以才多带了一份。”
“诶，所以是后来的练习量降低了吗？”
林允儿一时竟无言以对。
林父看向脸蛋突然微微泛红的林允儿，不禁陷入了沉思。
“嗯，阿爸，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公司一趟，先走了。”
胡乱交代了一句，林允儿将饼干袋子拿在手中，匆匆向着门外走去。
看了看林允儿离开的背影，林允珍歪了一下头，看向林父，意味悠长道，
“我亲爱的阿爸，现在还觉得你可爱的小女儿老实吗？”
p.s.假期快乐书友们！（第二更还是稍晚一些哈，每天下课太晚了~）
40.订交之礼
......
进入四月之后，冬天的最后一点残留也已经褪去。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林允儿微微走神。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林允儿回过神来，看向发亮的屏幕。
【顾衡】：稍等我两分钟，路上堵车了。
抿了抿唇，林允儿敲击屏幕。
【yoona】：我公司临时有个行程，要不我......
手指停住，她又长按住删除键。
空白的输入窗口里，光标一闪一闪。
和她此刻忽左忽右的心情有些相似。
不过当一个人沉默的时候，时间会知道她犹豫背后的答案。
啊嘟！
【顾衡】：我到了。
林允儿抬起头，车前不远处的男人正朝她招手。
下意识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几个饼干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带上。
下了车，林允儿来到顾衡身前。
四目相对。
出道四年，林允儿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社交能力似乎还远远不足。
该如何开口寒暄呢？
该以偶像歌手林允儿的口吻，还是以......
好在顾衡免去了她的这个烦恼。
“有些没想到，你会选这个地方......”
他看向不远处岭南中学的牌子，语气犹疑，“不过，你确定我们两个，能混进去吗？”
林允儿眨眨眼，悄悄松了口气，“跟我来吧。”
“嗯？”
......
十分钟后。
岭南中学操场一角。
顾衡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尘土，眼角微微一抽。
“林允儿。”
“嗯？”同样正整理着手上尘土的林允儿疑惑抬头。
“我当初只是建议你多交一些朋友，”顾衡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学校围墙，语气微妙，“好像没有建议你加入什么翻墙逃课的组织......”
“我没有逃课！”林允儿脸皮一热。
“你后来真的不是因为逃课太多，才被你那个老师叫到......”
“当然不是！”
“嗯，不是就好......”
看着顾衡脸上丝毫没有减少的怀疑之色，林允儿磨着牙齿。
不过刚刚见面时那种奇怪的、令她不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的感觉，倒这么两句话突然消失了。
今天是周末，除了校门口的保安以外，整个岭南中学都是一片空荡。
操场的内圈跑道上，两道人影慢慢走着。
“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的？”林允儿偏过头看他。
“在知恩奶奶家里找到了那本笔记本。”顾衡简单回答。
“原来是这样......”
“但是话说回来，”顾衡好奇地看向了林允儿，“在Kakao见面的时候，你是认出我了吗？”
“嗯？”
“反应有些奇怪，”顾衡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你见到我的时候，怎么那么紧张？”
林允儿脚步微微一顿，心中一慌，“有吗？没有吧。”
“没有吗？”顾衡眉头微皱。
“没有。”林允儿语气笃定。
“没有就没有吧，”顾衡笑了笑，“也不是很重要。”
散了一会儿步，午后的阳光渐渐热烈起来。
两人在操场一侧找了一处台阶坐下。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林允儿偏过头看他，“你呢？”
“也还好，”顾衡在心中大略算了算，“两个月、三个月......或许可以结束。”
等到这边游戏的业务初步敲定，景盛应该也确定了常务理事的人选，他手头的工作也可以移交给对方。
林允儿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下，
“......顺利就好。”
日光悄然偏斜，落了一小部分在顾衡的身上。
林允儿自己往左边挪了一点，又伸手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嗯？”
“过来些。”
“哦，好。”
微风轻轻拂过，林允儿将脸埋到了膝盖上，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顾衡。”
“怎么了？”
“iu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顾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告诉她。”
“嗯？”
“这丫头好像觉得，是个女人就会想骗我......连那个刘仁娜小姐她都......”顾衡有些头疼。
“刘仁娜？演员刘仁娜小姐吗？”
“嗯，其实只是吃个饭而已。”
“哦，”林允儿停顿了一下，突然道，“知恩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啊？”
“嗯、娱乐圈人心很难判断的。”
“这样吗......”顾衡半信半疑。
“最好不要单独见面聚餐什么的，可以带上......知恩。”
顾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又突然疑惑地看了林允儿一眼。
按照这么个理论，他今天似乎也不该和林允儿在这里见面？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将这个疑问宣之于口。
不过刚才林允儿提到李知恩，倒是让他记起了另一件烦心事。
“对了，你演技是不是很厉害？”
林允儿转过脸盯着他，好像在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黑粉。
不过顾衡脸上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
“怎么这么问？”林允儿试探着道。
“前两天被知恩那丫头缠着答应了陪她拍那个Good Day的MV......”
顾衡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我哪里懂这个啊。”
林允儿没忍住扑哧一笑，“你？拍MV？”
“你也觉得很不靠谱吧？早知道就不心软了。”顾衡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后悔。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补补课？”
“行吗？”顾衡试探着问道。
“这个啊，我考虑一下吧~”林允儿唔了一声，“请我当老师，费用可是不低哦。”
说完这句，她起了身，“gogogo，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又是一次“飞檐走壁”。
顾衡跟着林允儿来到了她的车上。
“嗯？这个？”
顾衡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两袋饼干，想问林允儿往哪里放。
林允儿启动了汽车，一边若无其事道，
“嗯，给你的，我自己烘焙的。”
像是怕顾衡有其他想法，她又补充道，“烤了很多，所以打算送给朋友们。”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顾衡笑了笑，随手将它放在自己前边。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林允儿又抿了一下唇。
“其实也不是每个朋友都会送。”
“嗯？”
看向正专注地看着前边道路的林允儿，顾衡明白过来，笑着道，“我知道了，会好好吃的。”
林允儿轻轻嗯了一声。
一路无话。
临下车前，顾衡与林允儿道别。
林允儿犹豫了一下，道，“对了......那个笔记本，我下次拿过来还给你？”
“不用了，就当做是......”他晃了晃手中的饼干袋子，“交换的订交之礼吧。”
“订交之礼......”
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林允儿嘴角微微翘起。
41.心计
......
回到家中。
顾衡刚将门咔嗒一声带上，就听到了客厅里李钟勋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正窝在沙发里、对着作业揪头发的李钟勋直起了身子。
“嗯，”顾衡换了鞋，进了客厅里，“阿姨和叔叔呢？”
“哦妈在厨房呢，阿爸今晚加班说是还要晚些。”
说着，李钟勋的目光落到了顾衡手中的饼干袋上。
“哥，这是你刚买的？”
“不是，朋友送的。”
顾衡将林允儿送的这份小礼物放到桌上，并随口浇灭了李钟勋未说出的的期盼，
“别想了，不可能让你在晚饭之前吃这个的。你自己想挨静姝阿姨数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别带上我。”
李钟勋哎了一声，又陷回了沙发里去，“写作业真的很耗费身体能量啊哥。”
“那你晚饭多吃点。”顾衡笑着，没有妥协的意思。
或许是听到客厅这边的响动，河静姝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小衡回来了？”
“是，阿姨，刚进门坐下。”
“行，菜都好了，等你叔叔回来，我们马上就开饭。”
河静姝擦了擦手，也来到客厅里，“嗯？还带了吃的回来？”
“嗯，朋友自己烤的饼干，您试试味道？”
“可以啊，”河静姝接过顾衡递来的袋子，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味道不错。”
“哦妈......”李钟勋弱弱开口。
“叫我做什么？”河静姝一边重新扎紧了袋子，一边看向李钟勋。
“没事......”看着河静姝的动作，他默默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家中老幺，总是如此没有人权。
......
用过晚饭之后。
来到顾衡的房间里做功课，李钟勋才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饼干。
侧倚在床头，顾衡翻阅着手边的资料，抬起头看了一眼办公桌边的李钟勋，问道，
“好吃吗？”
“好吃。”
“嗯，那就好。”
顾衡取过手机给林允儿发了条讯息，告诉她来自李家人的肯定，又随口问道，“那你怎么就吃了一块？”
“晚饭太撑了......”
李钟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是“怨念”。
顾衡轻笑一声，“那多做点作业，多消耗些能量再吃吧。”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顾衡继续翻阅着资料，李钟勋继续对着作业抓耳挠腮。
汉城的高中生，学业压力还是不小的。
尤其在李知恩放弃了继续学业之后，李钟信夫妇这方面的期望都落到了李钟勋身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
顾衡房门被轻轻推开，门缝里探出个脑袋。
“工作结束了？”顾衡抬起头，对着李知恩笑了笑，“吃过饭没有？”
“吃过啦吃过啦，在公司的食堂里吃的~”
李知恩推开门走了进来，“嗯？钟勋你在我哥房间里做什么？”
“真抱歉，他也是我哥，让你失望了呢。”
李钟勋回击一句，同时眼疾手快将桌上的饼干袋往自己的书本堆后面轻轻一推，试图将之藏起。
可惜动作还是稍迟了一步，不仅没有躲过李知恩的眼睛，还引起了她的格外注意。
“啧，原来是有吃的啊，小钟勋。”
李知恩轻巧的迈着步子来到李钟勋身边，摊开了自己的一只手掌，
“钟勋啊，你也一定不想自己的亲姐姐背负上什么暴力的罪名吧？”
李钟勋攥着一只拳头，含泪将刚吃到两块的饼干袋子又交了出去。
“这才像话嘛。”
李知恩一脸温柔地捏了捏李钟勋的脸，拿着饼干袋子来到了顾衡旁边。
找了个位置舒服地躺下，她先将另一沓纸给了顾衡，“喏，哥。”
“这是什么？”
“MV拍摄的梗概剧本。”李知恩一边说一边拆开了饼干袋子。
“......”顾衡默默无言翻开了剧本。
“嗯，这饼干味道还不错嘛，难怪钟勋这家伙藏得这么严实。”
李知恩咬了一小口，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将袋子来回翻了一下，她疑惑道，“这是哪家店的呀？怎么上面什么都没写？”
“朋友自己烤的，送了我一些。”
“噢，这样啊。”
李知恩又咬了一口，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男生很少有对烘焙感兴趣的吧？
“是你哪个朋友啊oppa？”李知恩语气狐疑。
顾衡抬起头看着她，停顿了一下，“......允儿。”
“林允儿？！”李知恩顿时感觉嘴里嚼的不是饼干，是钉子。
“嗯。”
“你们两个又见面了？”
李知恩牙齿开始磨动，“我不是跟你叮嘱过了嘛，不要私下和娱乐圈里的偶像明星见面，你看你上次都被拍到了，还没有认清她林允儿的真面目嘛！”
李知恩盯着顾衡，语气里满满都是“痛心”。
“嗯，不是啊，”顾衡一脸犯难地翻阅着剧本，一边回答着好像患有“兄长被迫害妄想症”的李知恩，“允儿她也这么说，告诉我不要随便和娱乐圈里的偶像明星私下见面。”
“嗯，她还说，如果去见什么偶像明星，最好带上你。”
顾衡摸了摸李知恩的头发，“她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总是对她这样。”
“让你和别人聚会的时候带上我？”李知恩先是一愣，旋即又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林允儿，明明就是想借着她来踢走其他的“竞争者”！
“真是......真是太有心机了！”
李知恩心中对林允儿印象再次糟糕了一个层次。
这么有心计的女人，如果要是真被她“得逞”了，我哥将来岂不是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知恩心里直接拉响了红色级别的警报。
“知恩......你，没事吧？”顾衡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
瞥见顾衡手中的那份MV剧本，李知恩心中突然闪过了另外一个念头。
“姐。”李钟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你又怎么了？”
“那个饼干，你是不是不打算吃了啊？”李钟勋轻咳一声，稍稍举起了手，“要不还给我吧？我......”
李知恩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差点被气出了心脏病。
“李钟勋！你做梦！你立刻现在马上，给我去厕所，把吃下去的给我吐出来！”
“啊？”
42.情字何解
......
少女时代宿舍。
门外。
林允儿提着几小袋饼干，徘徊犹豫。
有些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少女时代的宿舍，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
当然，如何回宿舍、何时回宿舍还是要讲究策略、讲究方法的。
取出了手机，林允儿在Kakao talk上找到了一个名字。
输入，发送。
【yoona】：小贤小贤，现在宿舍都有谁在？sunny欧尼和泰妍欧尼没在吧？
【yoona】：姐姐今天的安危可全靠你了！
讯息发出，林允儿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内部“卧底”给她传递最新“情报”。
在组合内部，徐贤这个正直的小姑娘还是值得她托付信任的。
一小会儿之后。
手机轻轻一震，窗口里弹出了新的讯息。
【徐贤】：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哦允儿姐姐
看到这条讯息，林允儿顿时松了口气。
将手机收起，她放心地取出门禁卡，贴到了门上。
滴。
林允儿按下了门把手，推开门。
“小贤！”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意，朝客厅里晃了晃手中的饼干袋子，“你看我给你带什......”
面对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的四对目光，林允儿的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
sunny往嘴里塞了两片薯片，嘎吱嘎吱咬碎，像是在看什么音乐剧表演。
徐贤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允儿姐姐，刚才我的手机被sunny姐姐借走了......”
半晌之后。
小沙发上，林允儿低头坐着。
长沙发上，金泰妍、sunny、权侑莉和徐贤坐在一起。
“终于舍得回来啦？”sunny哼哼一声，“是打算自己交待，还是自己交待呢？”
林允儿吐了口气，“和公司的澄清公告一样，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
“嗯，继续。”sunny将薯片分了一点给金泰妍。
“就是朋友啊，继续什么？”林允儿眨着一双纯真无辜的眼睛，试图让话题停留在此处。
“允儿啊，”金泰妍将薯片丢进嘴里，又拍了一下sunny的手警告不能吃太多，然后才看向林允儿，“欧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刚和别人认识没两天，就能单独结伴去踏青的人呢？”
林允儿眼神一虚。
“明明说好了，让我尝试传一次绯闻的！”sunny一脸的“痛心疾首”。
林允儿尴尬地低下了头。
“交待吧。”金泰妍言简意赅，告诉林允儿不要心怀侥幸。
“我和他、我和顾衡，”林允儿眼神偏落到了身前的茶几上，声音有些低，“嗯，我和他以前认识。”
话音落下，金泰妍和sunny俱是一愣，权侑莉却若有所思。
“什么叫以前认识？”
“我和他是一个高中的，嗯、大永高等学校。”
“啊，我第一次见到顾衡的时候，”sunny突然一拍脑袋，“他当时好像就和我说，他是在永登浦区上的高中......”
“但你们两个，差了得有两三岁吧？”金泰妍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怎么认识的？”
“当时我每天在公司训练时间比较多，功课落下了不少，然后......”
跳过了某些对话，林允儿将这个过程大略陈述了一遍。
“出于对林姓学渣的同情，所以莫名其妙就给了你他的笔记本？”sunny语气有些狐疑，“这家伙是这种中央空调的性格吗？”
“我不是学渣......”林允儿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有没有可能是他觉得我好看？”
“嘁！”金泰妍翻了个白眼。
“吐了。”李顺圭放下了手中的薯片袋子，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林允儿，如果汉城举行自恋臭美大赛，你肯定是禁止参赛级别的选手。”权侑莉摇了摇头。
连徐贤也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她。
林允儿嘿嘿一笑，从小沙发上起来，蹭到了金泰妍身边抱住了她的手，“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啦！”
“难怪顾衡那家伙那天吃过饭之后，突然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你们两个还奇奇怪怪的。”sunny嘟囔了一声。
“不过其实还挺奇妙的，”金泰妍感慨了一声，“缘分啊......”
听着金泰妍和sunny的话，林允儿悄悄松了口气。
看样子，今天的内部“拷问”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金泰妍又数落教训了她几句，林允儿乖乖低头认错。
“行啦，差不多了大家就都早点休息吧。”
和权侑莉回到寝室里，林允儿躺到了自己“阔别”几日的床上，呼出一口气。
看着天花板，她脑海中闪过今天下午分别时的场景。
“就当作是交换的订交之礼吧......”
林允儿轻轻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允儿，我熄灯了哦。”权侑莉说道。
“哦、好，欧尼你关灯吧。”
啪嗒。
寝室里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林允儿辗转了一下身子，正好迎上权侑莉晶亮的眼睛。
“侑莉姐姐......”
林允儿被她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吗？”
“允儿。”
“嗯？”
“送你笔记本，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啊？”林允儿微微一愣。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和我说，有一个......”
权侑莉眨着眼睛回忆道，“相见又不想见、对你做过很过分事情的人？应该就是......顾衡吧？”
林允儿张了张嘴巴，黑暗中的脸庞倏地一下红了。
“放心啦放心啦，我不会和泰妍欧尼她们说的，会替你保密的。”
权侑莉从林允儿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林允儿却是失眠了。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和顾衡最初的羁绊呢？
她看着天花板，稍稍走神。
是因为涉及到自己家庭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所以下意识将之略过，不愿多提吗？
还是因为......
林允儿抓了抓头发，下意识拿过手机。
Kakao talk上有两条未读讯息，都来自那个给她带来烦恼的人。
【顾衡】：饼干我给静姝阿姨和钟勋都尝过了，他们都说很喜欢。
【顾衡】：谢谢。
“收别人礼物，哪有找其他人帮忙给出评价的啊......”
林允儿轻声嘟囔了一句。
将手机丢到一边，她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窗外的明月从云层中钻出，心中纠结着的情绪悄然消散。
43.忙碌
......
清晨。
床头柜上，闹钟作响。
伸手将之按掉，顾衡皱着眉从床上坐起。
连着四五天的熬夜加班，哪怕他身体状况向来不错，此刻也有些难以支撑的感觉了。
但按着日程，他今天上午还要与林志勋去那家名为Sundaytoz的游戏公司洽谈......
坐在床上缓了会儿神，他勉强振作起精神。
取过枕边的手机，Kakaotalk上又多了不少未读讯息。
首先是林志勋和公司员工关于今天行程安排的几条讯息。
他简单作了回复。
再之后......是林允儿。
【yoona】:早啊
【yoona】：又是精力满满的一天
【yoona】：哈欠.jpg
顾衡下意识看了眼讯息发送的时间。
05:01
难怪说“精力满满”......
顾衡摇头一笑，也给她回复了一模一样的三条讯息。
偶像明星的行程工作就是如此。
要说起来，李知恩这丫头也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回过家了。
下床，洗漱，换衣，吃饭。
半小时后，顾衡匆匆出了门。
Kakao Corp安排来接他的车正在来到李家门前，林志勋也在后座上。
上了车，看着对方脸上同样显眼的两个眼袋，两人俱是一笑。
“用这样的面容状态去谈合作，对方会不会觉得我们公司很不靠谱啊，林部长？”顾衡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这是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荣耀证明好吧？”
“如果金范秀社长手下有一千个你这样的员工，那他夜里做梦估计都能笑醒......”顾衡翻了个白眼。
两人刚在车上闲聊了几句，车辆便抵达了目的地。
Sundaytoz，一家成立于09年的初创小型游戏公司，成员人数不过二十人。
受限于规模，Sundaytoz自然不可能如Kakao Corp一般独占整一栋商业大楼，而只能租下瑞草区某幢办公楼中的一层作为工作地点。
顾衡、林志勋与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下了车，在接引人员的带领下，搭乘电梯来到了Sundaytoz的办公楼层。
Sundaytoz的创始人李成河与其他几人已经在门口等候。
Kakao Corp虽不在南韩财阀行列之中，但对于这种更接近于工作室的小公司而言，已经是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轻慢之心。
李成河的年纪约莫四十，一身正装。
不过从他不时调整领带的动作来看，大概对这种穿着有些不太适应。
将交际的工作交给林志勋，顾衡默默打量着Sundaytoz公司的众人，进行着判断。
相互握手、进行简单的介绍寒暄之后，李成河带着顾衡与林志勋等人进入了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虽然不大，但从室内四角与窗沿上都临时摆上了几盆绿植可以看出，Sundaytoz对这次会面的重视程度。
简短的开场介绍之后，林志勋正式与李成河开始了今天的洽谈。
具体的注资方案，顾衡只是专心听着，并未置言。
一方面这些内容林志勋已经提前与他商量过，另一方面这些内容往往涉及到南韩商业公司法律的一些细节，他贸然插口恐怕只会添乱。
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这是他一贯的理念。
只在偶尔听到些陌生的名词时，才低声向身旁Kakao的人询问。
......
一小时后。
“我们尊重贵公司想保持游戏制作独立性的理念......”
林志勋与顾衡对视一眼，看向李成河，“20%的持股占比，不干涉具体游戏制作内容与方向，但需要优先通过Kakao游戏平台发行，分成......这个价码，李成河先生觉得如何？”
李成河振奋地攥了一下拳头，终于点头，“可以！”
不止是因为注资，还因为林志勋所的承诺。
Sundaytoz的下一个游戏，那款正在进行后期制作的休闲消除游戏《Anipang》，在Kakao游戏平台发行之后，将会获得的Kakaotalk渠道营销支持。
通过Kakao游戏平台发行，必然要付出相应的收入分成，但相比起可能获得的庞大用户流量......这笔账，对任何人来说，都并不难算。
“不过李成河先生，”顾衡轻敲了一下桌面，开始了他进入这间会议室的第一次发言，“我们还希望，贵公司的游戏能与Kakao有更紧密的联系。”
“更紧密的联系？”李成河一怔。
“好友功能。”
“游戏内好友功能吗？这个倒是并不难以实现。”
“不，我是指由Kakao进行发行后，允许游戏用户使用Kakaotalk talk的账号直接进行注册登录，而如果该用户允许，还可以自动导入该用户的Kakao talk好友列表。”
“与此同时，开发出允许用户与游戏内好友直接组建房间，进行多人pk等模式.......”
“还有......”
听着桌对面男人的流畅的陈述，李成河一时怔然。
......
两个小时之后。
顾衡与林志勋等人从会议室内走出。
Sundaytoz门口，林志勋抬手止住了李成河的脚步。
“李成河先生，就送到这里吧，希望我们后续合作愉快。”
“我们一定努力！”
“告辞了。”
下了电梯，出了办公大楼之外。
林志勋打发了Kakao Corp的其他几人先回公司，偏过头看向还在思索着什么的顾衡，笑道，
“你又在琢磨什么？我看李成河可被你吓得够呛。”
“只是让他往游戏里加一些新功能而已，哪里就吓着他了。”顾衡回过神，笑着摇头否认。
“还不够吓人吗......”林志勋回想起李成河在会议室里那纠结为难的样子，不禁啧了一声。
虽然顾衡没有提到过他说的那些东西一旦实现会带来什么效果，但他已经能够隐隐预见到，这将会彻底改变Kakao Corp的整个商业模式。
“再美好的预想，都要建立在我们押注的这几款游戏的质量上。”顾衡并没有太多兴奋的感觉。
虽然现在这个打造游戏平台的设想，基本是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推进，但并不是计划完成就能达到理想的收益。
更何况现在只是完成最基本的工作，后面还有更长的道路要走。
“这种冰冷的工作态度，啧，难怪金社长私下里跟我说，他看到你小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跟他就不是一类人......”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走，带你喝参鸡汤去，补补身子。”
林志勋不由分说地揽住顾衡的肩膀。
44.时间管理达人
......
人头攒动的街边小店里。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林志勋将勺中的鸡汤饮尽，舒服地出了口气，扭过头朝着顾衡问道。
顾衡不知道第几次站起身，他一边无奈地挪着自己的椅子，方便后面的客人穿过，一边吐槽道，
“我说林志勋林部长，你有必要大中午带我来这里受这份罪吗？就为了这口参鸡汤？”
“喂喂喂，你就不觉得，有外面排队的那些人看着我们，吃起饭来更香了吗？”
“你大可以说得更大声一些。”顾衡提出了建议。
“咳，那还是算了，这种话我们自己说说就好了。”
看了眼外边的人群长龙，林志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顾衡啧了一声。
“话说回来，目前安排的那几款游戏算是谈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提前考虑一下广告宣发的事情了吧？”林志勋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嗯，找个时间和广告运营部的人碰一下。”
Kakaotalk是个巨大的流量入口不假，但采取怎样的方式将之发挥出来，仍然需要斟酌与设计。
“他们那些人我还不知道吗？”林志勋晃了晃脑袋，掰着手指头说道，“说来说去也无非是那几样，在Kakaotalk里安排广告位，找明星偶像代言.....”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顾衡挑眉反问。
“没有。”林志勋很干脆地摊了摊手。
对视一眼，午饭继续。
啊嘟！啊嘟！
顾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将筷子暂时搁下，顾衡取过了手机。
【yoona】：你的回复还可以更敷衍一点吗？
【yoona】：疑惑.jpg
这是早上那三句对话之后，林允儿时隔四个多小时的回讯。
大概是刚刚赶完了行程吧。
思索了一下，顾衡将桌面的两碗参鸡汤拍了下来。
【顾衡】：中午好
【顾衡】：图片.jpg
【顾衡】：这样应该会显得真诚些
他正要将手机放下，但聊天窗口里却连着蹦出了几条讯息。
【yoona】：？？？
【yoona】：给刚刚赶完行程、一口饭都没吃的我发这种图片？
【yoona】：磨刀.jpg
顾衡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恋爱了？”林志勋疑惑的声音从桌子对面传来。
“没有，和朋友聊天而已。”顾衡笑着摇了摇头。
“要说也是，我们两个这些天没日没夜加班的......”林志勋摇了摇头，哀叹一声，“你嫂子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今晚不回家以后就可以不用回了。”
“金社长应该不介意你将公司当成家。”
“我介意。”林志勋翻了个白眼。
没再搭理他，顾衡重新看向手机。
【顾衡】：笑，那要不我给林允儿小姐打包一份送去S.M.公司前台？
【顾衡】：我这边倒是离你们公司不远
【yoona】：你下午不上班？
【顾衡】：暂时休假半天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林允儿的讯息才再次到来。
但却是一个陌生的定位地址。
【yoona】：那就送到这里来吧~
顾衡微微一愣。
【顾衡】：你认真的？
【yoona】：所以你刚才是在骗我咯？
顾衡尴尬沉默几秒，站起了身。
“嗯？你干什么去？”林志勋正喝完最后一口参鸡汤，“说好了今天我请客的。”
“不是，我是多打包一份。”
林志勋盯着顾衡的背影，下意识嘀咕，“不会真恋爱了吧？这得是什么时间管理达人啊......”
......
参鸡汤店门口。
“你到底给谁打包的？真不是女朋友？”
看着顾衡手里打包好的参鸡汤，林志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我给我妹妹带还不行吗？”顾衡无奈叹气。
“你少来，你一个华夏人，在汉城哪来的妹妹？你倒是说说她叫什么？”
“李知恩。”
林志勋笑得弯下了腰，“你还不如直接说上次那个林允儿。”
顾衡脸色一僵。
他默默从手机里找出了李知恩和他的合照，将之在林志勋面前晃了晃。
“走了。”将手机收起，顾衡提着袋子转身便走。
“等等，”林志勋回过神，“我老婆是你妹妹粉丝，你......”
......
保姆车里。
崔秀英将自己半边身子搭在林允儿身上一动不动。
“允儿啊，一会儿吃点什么？欧尼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林允儿下意识将手中的手机一翻转，盖到了自己的腿上，“嗯、嗯？秀英欧尼你刚才说什么？”
“说午饭吃什么啊，”崔秀英伸手在林允儿额头上贴了一下，“早上四点多起床，你这会儿是累迷糊了？以前说起吃的，你是最精神的啊。”
“我哪有？明明是欧尼你自己好吧。”
“哎呀，这个不值得纠结，”崔秀英嬉笑着捏了一下林允儿的脸，“听说江南区最近开了一家新的西餐店，要不我们去试试？”
“西餐店？”林允儿脸色有些犹豫。
崔秀英以为她是担心这家店的味道不好，于是拍着胸口担保，“放心放心，这一家店我有两三个朋友去吃过了。”
“不是，”林允儿清了一下嗓子，“秀英欧尼，我今天下午和另一个朋友约好了，不好意思哦......”
“和其他朋友约好了？”崔秀英歪了歪脑袋。
“嗯啊，”林允儿抿了抿唇，“和娜恩欧尼。”
“噢，你圈外的那个姐姐对吧？”崔秀英反应了一秒，郁闷道，“那好吧。”
又过了两个路口，林允儿示意司机在某个街角停下。
凑过脸在崔秀英吧唧亲了一下，林允儿朝着崔秀英挥了挥手，“我走啦，秀英欧尼。”
“嗯嗯，好。”
崔秀英朝着林允儿的背影挥了挥手。
“奇怪，”崔秀英摸了摸脸，语气有些狐疑，“允儿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被泰妍sunny传染了？”
......
从街角拐入一栋楼里。
林允儿闪身进了电梯内，按下了数字【七】。
电梯缓缓上升。
叮。
电梯门打开。
一身正装都没来得及换的男人，正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握着手机，站在门前正要给谁打电话的样子。
林允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摘下口罩，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顾衡转过身。
将手机收起，他将手中的袋子递到了她面前。
“林允儿小姐，你的外卖。配送费五千韩元，谢谢惠顾。”
“听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太情愿送外卖的语气哦......”
林允儿朝他眨眨眼，“基于这种服务态度，我可以不给配送费吗？”
45.我怎亲手教你共他人亲密
“是因为想提升今晚的睡眠质量，所以现在就把晚上的梦给提前做了吗？林允儿小姐？”
“嘁，小气的家伙。”
林允儿嘟囔了一句，将顾衡从门前挤开。
她熟稔地在密码锁上按下几个数字，房门应声而开。
“进来吧。”林允儿朝他招呼了一声。
看着门内的日常家居陈设，顾衡有些讶异。
“这里是？”他迟疑地问道。
“唔，算是一个......秘密基地吧。”
林允儿先是给出了一个形容，然后才解释道，
“有时候个人行程结束得太晚，不管是回家里还是回公司宿舍，都会打扰到其他人，所以就拜托我姐姐用她的名义帮我租下了这里。”
“原来如此。”
林允儿来到窗前，将布艺帘子哗啦一下拉开。
午后温煦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
“采光不错。”顾衡评价道。
“那还用说？这可是我花了小半个月时间考察对比选出来的，精挑细选，精益求精。”林允儿嘚瑟了一句。
顾衡将参鸡汤放在了餐桌上，转过身对林允儿叹了口气道，“我发现你现在有个问题。”
“嗯？”
“以前的林允儿不自信，但这会儿的林允儿又好像有些太自信了，”顾衡停顿了一下，找到了一个例子，“让我想起了知恩读国小的时候，老师奖励她额头上贴小红花、她两天都不舍得撕下来还总在我面前来回走的样子。”
“呀！顾衡！”
林允儿蹬蹬两下来到顾衡旁边，直接一脚踩到了他的鞋上。
力气着实不小。
“好了好了，你快吃吧，”顾衡倒吸一口凉气，果断转移了话题，“再放下去，参鸡汤就该凉了。”
“嘁，说的好像是我的问题一样。”林允儿朝他撇撇嘴，拿了餐具坐下。
看林允儿低头吃饭，顾衡也不打扰她。
在她对面坐下、靠着椅背，顾衡微微眯起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带来令人困倦的、懒洋洋的淡淡暖意。
“你中午是和朋友聚餐吗？”林允儿突然问。
顾衡嗯了一声，“一个公司的朋友，我最近算是Kakao的半个员工。”
“不会是和什么可爱的贴身小秘书吧？”林允儿打趣般地问道。
“可爱的贴身小秘书？”想起林志勋的脸，顾衡的困意都消散了不少，“每个形容词都反了......”
林允儿眨眨眼反应了一秒，噗的一笑。
“我过些天可能要去RB那边哦。”
“嗯？”
“前几天戛纳的一个影展上，《爱情雨》的版权卖到RB和东南亚那边了，那边的富士电视台希望我们剧组的人过去参加预热宣传......”
林允儿一边仔细地挑着碗里的鸡肉，一边碎碎念和他分享着。
“这样啊，那就提前恭喜我们林演员了。”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门道，但他也知道这对林允儿而言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林允儿矜持一笑，抬头却看到对桌的男人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很困吗？”
“也还好，就是这太阳有些暖和，”顾衡勉强打起了精神，“对了，知恩的那个MV，她把剧本梗概给我了。”
“嗯？”林允儿好奇心提了起来，“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纸质版本的没有，不过手机上存了一份电子版本的。”顾衡将自己的手机移到了她面前。
“就这么把手机给我，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话虽这么说，林允儿小姐动作上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又没把知恩发给我的林允儿黑图保存下来。”顾衡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我的黑图？”林允儿一愣。
“就是什么偶尔的表情管理失败，还挺有趣的......”顾衡轻轻笑了一声，“我刚才还让她多给我发一些。”
“多发一些？！我、你，你以后不许看！”
林允儿咬着牙，在心里给某人那个可恶的妹妹头上画上了两个恶魔的角。
“知道了知道了......”
得到了他的许诺，林允儿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手机上。
李知恩韩文版《GOOD DAY》的MV她倒是曾经看过一次，不过眼前这个专为日文版单曲而制作的MV，内容上与之前的有了不少的差别。
林允儿微蹙着眉头看了半晌。
少女暗恋、不敢告白......但最后这个女主看到其他女生向男主附耳告白然后吃醋的情节又是什么脑洞啊？！
林允儿心情微妙。
“顾......”
抬起头，她正要向顾衡询问什么，却看到桌对面的男人已经倚在椅子上安然入睡。
林允儿吐出一口气，小声嘟囔道，
“接受告白什么的，需要我教吗？应该已经很熟练了吧？”
“嗯？”顾衡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向对面正一脸奇怪表情看着他的林允儿，“你在说什么，什么熟练？”
“没有，”林允儿将手机移回到他面前，“我看完了。”
“嗯，”顾衡将手机收起，迟疑了一下，“那......”
“站起来，我教你。”林允儿语气淡淡，令顾衡听不出情绪。
“哦，好。”
“嗯，这个MV里，你大部分时候是一个站着不动、和任何人都没有对手戏的小提琴木匠，到时候导演让你干什么你就埋头做就是了，也不用看机位镜头什么的。”
“嗯，好。”
“然后，就是那个......那个告白的情节，你......你站过来点，到墙边去。”
林允儿纠结了一下，朝顾衡招招手。
顾衡依言照做。
“嗯，到时候，那个对手戏的演员会这么按住你的一边手腕，然后踮起脚，你一定要偏过头，不然会被......你也不用偏的这么远吧......”
看着好像被自己占了便宜的某人，林允儿瞬间气恼。
顾衡鞋上又挨了一脚。
“知道了......”
“然后，她就会刚好凑到你耳边......”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林允儿突然安静。
“......嗯，然后？”顾衡小心翼翼偏过脸看她，生怕又挨上一脚。
“然后就没有了。”林允儿倏地站远了一步。
“哦，好......”
“和你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是？”林允儿突然问道。
“不知道，知恩没和我说，”顾衡疑惑地看了眼她，“我问问吧。”
半晌，顾衡将手机上李知恩发来的一张照片放到林允儿眼前。“这是谁？你认识吗？”
林允儿微微一怔。
46.如何拆散我oppa和你欧尼
......
【知恩啊知恩】：图片.jpg
【知恩啊知恩】：图片.jpg x10
【知恩啊知恩】：“好看”嘛oppa？
......
【顾衡】：还有吗？挺有意思的
【顾衡】：有没有你自己的？我想看
【知恩啊知恩】：......
“知恩啊，你和谁聊天呢？”
“我oppa，白痴oppa。”
西餐厅的某处角落座位上，李知恩黑着小脸将手机收起，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
五官精致中带着几分柔媚，皮肤白皙透光。
“你oppa？”女孩愣了一下。
“嗯，这个以后再跟你说啦，有亿点点复杂，”李知恩一脸深沉地叹了口气，“真理啊，你只要知道，我有个白痴oppa就行了。”
名叫崔真理的女孩闷笑一声，“你怎么好像一个为自己孩子操心的妈妈啊......”
明明李知恩也就大了自己不到一岁......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李知恩摇摇头将手机放下，又从随身的包里取了一页纸出来，“看这个！”
“嗯？”崔真理好奇接过，看向了上面的文字，“这是歌词吗？”
“嗯嗯！”李知恩期待地点点头。
总是进到眼里来那雪白的脸......
一点都看不腻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你对着我轻轻笑的时候，真的都要疯了呢......
“你......这个歌词是在写我吗？”崔真理看了半晌，脸红了一下。
“正确！怎么样怎么样，喜欢这首歌吗？我打算放到我下一张专辑里面去哦。”
“谢谢~我很喜欢。”崔真理又是感动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知恩写的歌词实在是过于“热情”了些。
“嘿嘿，”李知恩满意地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真理啊。”送上“礼物”之后，李知恩朝着崔真理不停眨巴眼睛。
“嗯？”
“能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呀，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崔真理看着李知恩的表情，不禁失笑。
“我Good Day日版MV的补拍，还需要一个客串哦，之前客串的那个女演员最近进组去拍摄其他戏了~”
“拍摄客串吗？可以啊，我最近也没有什么行程，”崔真理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你这么个表情，我还以为你是要拜托我什么大事呢。”
李知恩轻咳一声，“嗯，除此之外，确实还有一个附带的小小的请求嘿嘿。”
崔真理放下手中的刀叉，无奈地看向自己的闺蜜，“你说吧。”
“你认识林允儿吧？”李知恩小心翼翼地进行明知故问。
“允儿欧尼？当然认识呀。”崔真理奇怪地看着她。
同为S.M.娱乐公司的偶像艺人，虽然她与林允儿并不在同一个组合，但对方也是她的前辈，两人自然是相识的。
而且在正式出道之前，她还和少时的金泰妍、Tiffany同在一个宿舍里住过。
有着这层关系在，她和林允儿自然是相识且关系不差的。
李知恩抿了抿嘴唇，从手机里按出了一张照片，移到崔真理面前，“你看这个。”
“嗯？这不是允儿欧尼吗？好像是前些天的那个绯闻......”崔真理回忆着，“不过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嗯，有关系，”李知恩一指照片上侧着脸的男人，小脸严肃，“这个，我哥。”
“嗯......嗯？”崔真理脸上写满了问号。
信息量有些大。
她晃了晃脑袋，眼前的餐点都没心情吃了，“这是你oppa，这是允儿欧尼，所以你oppa和允儿欧尼......”
“那倒没有，不过有危险的苗头......”李知恩眯了眯眼睛。
“不过就算恋爱，也是正常的吧......”崔真理弱弱提醒道。
“不是，”李知恩一脸真诚地抓住了崔真理的手，“我这是为了允儿欧尼好。”
“啊？”
“我oppa他是华夏人，过两个月就马上要走了，你想想，他们就算恋爱了，那肯定也是没有结果的呀！”
李知恩一步一步推导着，最后抛出了一个问题，“真理啊，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允儿欧尼以后伤心难过吧.......”
“好像有些道理......”崔真理挠了挠头发，“可是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直接和允儿欧尼说这个，好像很冒昧吧？”
“这个呢，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李知恩成竹在胸。
“什么？”崔真理看着眼前的闺蜜，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李知恩挪了一下凳子，凑到了崔真理的耳畔。“你就这样这样，然后这样这样......你，明白了吗？”
崔真理眨着眼睛，愣了半晌。
“我、我，可是知恩，那不是你oppa吗？”
崔真理震惊又犹豫，“这样子做了，真的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吗？要是被你oppa知道了......”
“放心啦，有我在呢，而且这也是为了他们两个好啊。”
“我、你等我再想想。”对于李知恩口中所言之事，崔真理显然有着很大的心理负担。
犹豫了半晌，她咬咬牙对李知恩道，“你等我打个电话。”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按下拨出键。
电话很快接通。
“喂，真理？”
“嗯嗯，泰妍欧尼，是我。”
“最近怎么样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没什么......就是好些天没有和欧尼你联系了，所以问候一下。”
“还是我们真理好啊~”
电话那头的金泰妍对于崔真理的关心感到开心。
而这一边，崔真理小心翼翼地兜了七八个圈子，总算将心中的问题说出了口。
“泰妍欧尼，允儿欧尼最近怎么样呢？”
“允儿？”
对面的金泰妍显然预料她的这个问题，稍稍一顿之后，她才回答道，
“她最近挺好的呀，我看她每天乐呵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知道......
崔真理在心里默默道。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关心允儿来了？”
“哦没有，就是刚才路过外边看到了允儿欧尼的一个广告，所以就......”
又和金泰妍说了几句其他的，崔真理挂断了电话。
面对李知恩闪亮的眼睛，她纠结着道，“知恩啊，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的哈......”
李知恩将手中的叉子戳到了牛扒上，
“不，用我oppa教我的成语来说就是，我们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47.初见真理（求追读~）
......
Kakao Corp，游戏业务部。
会议室。
宝蓝色西服的男人在幻灯片前侃侃而谈。
“林部长，这是我们广告部按照你们所提的要求，设计出的针对这几款游戏的推广方案。”
“......这是几个广告投放的初步设想。”
“还有明星艺人代言宣传方面，”男人停顿了一下，切换了一张幻灯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单，“这是目前我们筛选出的身上没有同类代言的一批艺人，更进一步的筛选还需要与经纪公司进行对接洽谈。”
“至于具体的宣传方案，在刚才分给各位的资料文件中有更为细致的介绍......”
林志勋转过脸看向顾衡，用眼神向他询问意见。
顾衡微微点头。
林志勋眉头一挑，对着幻灯片前的男人道，“好，辛苦各位了，调整意见我们会尽快给出，替我向黄部长那边表达感谢。”
会议室中众人散去。
顾衡将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对林志勋道，“那广告营销方案的事情，你就再斟酌斟酌吧。”
与两人前几日所预想的一样，Kakao广告营销部门给出的方案并未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之处。
林志勋点头，“好，我再看看，不行的话也就只能如此了。”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知恩那边还有些事......”
“咳，金范秀社长昨天还问我，你最近工作态度怎么样......”林志勋朝他挤了挤眼睛。
“知道了，知恩的签名照，明天拿来给你。”顾衡无语地摇了摇头。
“一言为定！”林志勋脸上顿时换了一个表情，“要不要我让他们安排一辆车送你过去？”
“少来，”顾衡将文件收好，朝他摆了摆手，“走了。”
......
出了Kakao Corp公司大楼，顾衡拦了辆出租车，向着李知恩给出的地址而去。
今天就是李知恩那首《GOOD DAY》MV拍摄的日子......
出租车很快抵达拍摄地点。
李知恩的经纪人裴宗汉已经提前在场地之外等他了。
“宗汉哥。”顾衡与他打了声招呼。
“你来了，”裴宗汉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苦笑一声安慰道，“走吧，受受罪也就过去了。”
进到拍摄场地里，顾衡远远就看到李知恩和另一个女孩贴着坐在角落里。
随着一步一步走近，他听清了李知恩和女孩的声音。
“呀！知恩，你往左一点，啊，又翻车了！！你不能一直按着那个漂移键呀......”
“嘿嘿，我忘了松开了......真理啊，我们再来一把，这次我一定......”
“不来了，我要被你气死了！”
听这两人的对话，顾衡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个名叫崔真理的女孩明显是个骨灰级玩家，至于自家的李知恩......
看着一直被崔真理碎碎念嫌弃却还兴致勃勃的李知恩，顾衡嘴角翘起。
人菜瘾大的典型代表了。
不过......
看着两人互动的模样，顾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下意识停下脚步，他驻足在两人不远处，默然沉思。
好不容易央着崔真理答应了再带自己一把，李知恩抬头就瞥到了顾衡的身影。
“诶，oppa！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知恩咻的一下起了身，来到顾衡身边。
顾衡回过神，笑着揉了一下她头，“从你屡战屡败的时候来的。”
“我哪有屡战屡败了？！我那是还不熟练......”
“行了行了，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顾衡将目光看向了李知恩身后的女孩。
“哦哦，”李知恩反应过来，将崔真理拉到自己和顾衡中间，“这个是我很亲的妹妹，崔真理~那天我给你发过她的照片了。”
然后她又指着顾衡对崔真理道，“这个是我oppa，顾衡！他的照片......”
李知恩回想起了自己给崔真理看的东西，尴尬一笑，“总之这个就是我oppa了。”
看了眼不知道又背着自己搞了什么把戏的李知恩，顾衡摇摇头，向女孩伸出了手，
“崔真理小姐，你好，我是顾衡，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顾衡......”崔真理看了眼旁边的李知恩。
“唔，勉强让你也叫他oppa吧。”李知恩小脸纠结一下。
顾衡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好，顾衡oppa，我是真理，知恩的好朋友。”
看着崔真理，顾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从刚才她和李知恩打游戏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个性格活泼的小姑娘。
但这会儿面对自己的时候，却似乎有些胆怯的模样。
是因为有些认生吗？
顾衡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柔和些，温声道，“好，谢谢你对知恩的照顾。”
“我哪里需要别人照顾了......”李知恩小声嘀咕。
被顾衡瞪了一眼，她才安静下来，只用眼神反抗。
“知恩啊，你需要补拍的部分马上开始了，过来这边做一下准备吧。”
裴宗汉小跑到这边，对李知恩说完又看向顾衡，“顾衡，你也需要稍微化一下妆，换身衣服。”
“好。”顾衡自无异议。
被裴宗汉带到化妆的区域，顾衡任凭造型师在自己脸上折腾着。
安排好了李知恩和崔真理，裴宗汉来到顾衡旁边坐下，给他递了一杯咖啡。
“谢谢了，宗汉哥。”
“客气什么。”裴宗汉摆了摆手。
看着不远处一边准备还不时崔真理说笑两句的李知恩，他轻声感慨了一句，“真好啊......”
“嗯？”顾衡抿了一口有些烫的咖啡。
“知恩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裴宗汉眼睛眯了眯，“我认识她以后，虽然她也会有调皮笑闹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里，这丫头就像是一个拧紧了发条的时钟，时刻憋着不让自己停下来......”
“我有时候都在担心，她一直这样会不会哪天......”
“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家里是怎么样的情况，不过自从你回来汉城以后，她真的有些不太一样了，我也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谢谢你，宗汉哥。”顾衡郑重地对他道了谢。
刘仁娜、崔真理、裴宗汉......是这些人，一直代替他照顾着李知恩。
“都说了不用客气了，我也当她是妹妹啊。”裴宗汉咧咧嘴。
不过看着顾衡脸上的妆容，他突然一笑，
“但话说回来，现在的知恩，有时候也挺让人困扰的，不是吗？”
关于真理的几句话
之前的章节里提到真理本来只是一处闲笔，但前些天有书友留言，问我能不能在书里给真理一个好一些的结局，我有些触动，所以答应了。
然后最近的情节中需要一个串联的人物，于是我将真理安排了进来。
昨天真理出场，书友们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今晚还有书友给真理的角色打赏了，这让我受之有愧。
我知道书友们是好意，但一方面真理只是配角，我难以着墨过多，另一方面逝者已逝，我也实在不愿意“消费”她......
所以，打赏给真理这个角色的两万赏（我大概能收到100块），今晚我会在公益平台捐掉，截图我已经发在书友群里了~（以后如果有这种情况，也会这样处理，但就不再发单章说明了哈。）
谢谢各位的支持，
也愿她安息。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