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圣女来退婚啦! 朝阳初升,绚烂的阳光照亮天幕,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青宣如同往常那样打完一套宗门的基础拳法,就拿起房门旁的扫把向天露台走去,开始了上午的工作。 天露台是武疆道的一处巨大广场,坐落在凌鹭山腰,乃是武疆道庆典、迎客、召集门下弟子商讨大事的重要之地。 走过宗门内的山间小道,青宣一步三晃的来到天露台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落叶杂草就随手扫了起来。 看了看广场中往来奔走,为修炼资源忙碌的外门弟子,又看了看天上乘风御剑,高来高去的内门精英,青宣的只觉得百无聊赖。 不过说来也是,武疆道做为整个东天原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还没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或者势力敢上门闹事的,日子自然过得平静。 “又是平淡的一天啊~~~。” 青宣伸了个懒腰,将还没挥舞几下的扫把往地上一扔,目光转向了那些身姿婀娜的女弟子身上,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呼~~~~” 青宣还没来得及瞄几眼,几道呼啸的风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青宣循声看去,只见十几道身影包裹着耀眼的流光,声势浩大的从天边飞来,转眼就到了天露台的上空,直奔武疆道坐落在凌鹭山脉仙语峰上的宗门总部摘星殿。 之前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武疆道内门精英们也注意到了这些不速之客,纷纷上前拦截,但是到了近处一看,却又纷纷让开,施礼问好。 “哦?” 天上几道流光距离虽远,但青宣还是将流光内包裹着的身影看了个大概。从那些身影的衣着上看,这些人是极天司的门人弟子。 极天司也是东天原上的大势力,不比武疆道差,这两家门派和皇罗宗并称东天原修道界的“三道天山”。 这几年武疆道和极天司打得火热,互相来往频繁,展开各种合作,甚至一年前两大门派的少座和圣女都订了婚。 极天司的门人这么直接的飞进武疆道的山门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凭借如今两派的关系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几个极天司的门人和上前询问的内门精英弟子互相还礼之后,也不多寒暄,直接朝摘星殿直飞而去。 青宣看着这几个极天司门人,心中有些奇怪。这几个极天司门人他都认得,身份可不简单。 领头的那两位是极天司的左右司教长老,乃是仅次于极天司道司的大人物,而在最后面的那个人竟然是极天司道司的女儿,极天司的圣女秦道心。 至于陪同前来的其他人,也都是极天司内成名已久的高手。 青宣不由得轻笑自语:“哎呀呀,除了一年前来和少座订婚的时候,极天司还没搞出过这么大阵仗呢?今天他们来干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青宣摇了摇头,将疑惑赶出脑海,不再多想。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和他这个小小杂役有什么关系呢? 青宣拿起扫把继续漫无目的的清扫起来,欣赏着门派中弟子的生活百态。 然而就在极天司的几人进入摘星殿不久,一道震天怒吼从摘星殿中轰然传出: “极天司!你们欺人太甚!” 怒吼声中所含之愤怒,宛如燎原烈火,似要把那苍天都焚烧殆尽。 青宣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武疆道首座天胜君的声音。 想想也是,这次极天司来的可都是重量级人物,理应由他这个门派老大出来应对。 不过,天胜君可是武道大宗师,站在东天原修道界顶点的高手之一,那城府心胸自然是极好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愤怒。 几乎是在同时,整个武疆道都因为这声怒吼震动了起来,天露台上的外门弟子们骇然的望向摘星殿,随之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向摘星殿跑去打探消息。 “哎呀我去,还真出事了?” 青宣有些惊奇的看着摘星殿,感叹起自己的乌鸦嘴,但却懒得去凑热闹,继续扫着自己的地。 不大会,就有打探到消息的外门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随之让武疆道首座天胜君震怒不已的原因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消息后的弟子们一个个脸色古怪,有的震惊,有的兴奋,有的愤怒,甚至还有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弟子们如此奇怪的反应,青宣也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正好一个赶着去传播消息的外门弟子从青宣身边跑过,青宣一把拉住他,露出一个温和微笑,问道:“这位师兄,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咱们首座如此震怒啊?” 那弟子脸上一片兴奋之色,自作神秘的左右看了两下,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吗?咱们首座这次这么火大,是因为极天司来退婚啦!” “退婚?” 青宣闻言一愣,心中一下蹦出一个猜测。 “没错!”那弟子用力点点头,眼中还有几丝幸灾乐祸之色:“就是极天司圣女秦道心来退婚,咱们少座天羽君被甩了!” “哦豁~?” 尽管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内中缘由,青宣的脸色还是精彩之极,松开了那外门弟子任他离去。 青宣很快回过神来,止不住连连感叹:“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大事。去年武疆道和极天司两家才定了亲,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婚期,极天司居然赶在这档口跑来退婚,啧啧.....这极天司怎么想的?” 本来青宣还一直嫌这武疆道的日子过得太无聊,没想到在自己即将完成约定离去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青宣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如果这事情早发生几天,青宣说不得也要去凑凑热闹,看看武疆道和极天司怎么处理这件事。 现在嘛,眼见约定期限将至,自己马上就天空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了,青宣自然没心情再去多生枝节,参合到这两家的破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武疆道首座天胜君的怒吼声再度从摘星殿中传了出来: “极天司!从此我们俩家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嗯?” 听到天胜君这一吼,本来不再想这件事的青宣又是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摘星殿。 武疆道和极天司的合作可不少,两派都从这几年的合作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虽说极天司退婚这件事情很损武疆道的面子,但说到底是也只是两派小辈之间的纠葛,在切切实实的利益面前还算不得太严重。 只要极天司放低姿态赔礼道歉,再拿出足够的赔偿,这件事未必不能揭过,两家的关系也不会闹得太僵,合作将继续下去。 就算这退婚事件的当事人是两家门派的继承人,但在长辈的开导下未必就不能放下。 就算他们心里放不下,明面上也不会再提。 可是从刚才天胜君话中的意思看,武疆道和极天司这两家是要彻底决裂了啊。既然关系破裂,那合作自然也就没法继续下去。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天胜君愤怒到不顾两家门派的利益,作出如此决定? 就在青宣疑惑之际,又有几个外门弟子从仙语峰上跑了下来,甚至还有几位内门精英弟子夹杂其中。这几人脸上都是一片激动的通红,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让天胜君再次暴怒的内因如风一般传播了开来。所有知道这消息的人都是差点惊爆眼球,随之整个武疆道都沸腾了起来。 002:少座,你要坚强啊! 极天司来退婚的原因,几乎是在刹那间就传遍了整个武疆道。 “真的假的!师兄你可别诓我!” “不是吧!你不会在耍我吧?”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事可太荒唐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哎!丢人了啊!” “.....” 此刻所有武疆道的弟子都在议论纷纷,话题只有这一件事。 而当整件事情的具体缘由传开后,整个武疆道都炸了。 青宣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当场就愣了,手里的扫把掉了都没发觉。 一般来说,订了亲的双方要退婚,肯定是有一方犯了大错。而责任往往都是在被退婚的那一方,来退婚的一方都是占理的。 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干,无缘无故的在对方没犯错的情况下跑去退婚。 但这次武疆道和极天司之间的事情恰恰相反,武疆道一点过错都没有,是极天司那边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极天司圣女秦道心失贞了! 极天司圣女秦道心在订婚期间失去了清白之身,与人有染!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是被惊得目瞪口呆,所有人反应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不信! 极天司乃是东天原修道界“三道天山”之一,势力极其庞大。而极天司圣女是极天司下一任的道司,实力非凡,地位更是尊贵无比。这样一位女神般的存在,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身,而且还瞒了这么久。 但事实就是如此,后续的消息很快传来,令人不得不信。 因为,这是极天司圣女秦道心自己亲口说的! 极天司也是最近几天才发现了这事,一干门派高层又急又怒。秦道心的父亲,也就是极天司的道司当场就被气得吐了一大口血,差点境界不稳走火入魔。 现在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了,极天司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况且,女儿家的清白这种东西怎么补救? 而且这事也肯定是瞒不过武疆道的,天羽君和秦道心大婚洞房之时,自然一切都会暴露。 对于此事,极天司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无奈,与其等到两派继承人洞房时被发现问题,被武疆道打上门来问罪,还不如自己赶快认错,取消婚约,这样还能少点损失,还有微乎其微的希望保住两派的关系。 不过现在看来,极天司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这次极天司前来商议此事,是抱着低调解决的心态,绝不打算将事情声张出去的。所以极天司众人进入摘星殿,见到天胜君后,请求和天胜君单独密谈此次来意。 结果还没等天胜君答应,极天司圣女秦道心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抢先将此次来意说了出来。 当时摘星殿内在场之人众多,秦道心的话自然全都被听到了。 天胜君先是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有了刚才的第一声怒吼。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对于秦道心出乎意料的举动也懵了,然后连连打圆场,说尽好话。但天胜君已经怒火攻心,完全听不进去,立刻逼问秦道心退婚的原因。 这秦道心也是十分干脆,面对天胜君的怒火毫不畏惧,直接就说出了原因。 接着,整个摘星殿陷入了寂静。天胜君和陪坐的少座天羽君等一干武疆道高层一下就傻了,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当场上吊的心都有了。 于是,就有了天胜君的第二声怒吼。 整件事情大体便是如此,透露出的消息不可谓不劲爆,可以说是石破惊天,堪称东天原近百年来的最大新闻。 所有得知消息的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怀疑后,全都兴奋了起来,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而讨论的主题很快就从秦道心失贞转移到了另一个重点。 到底是谁夺走了秦道心的清白? “这个极天司圣女可真是乱来啊。” 青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把自己放在这两家门派的位置,还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青宣很快就懒得想这件事情了,哼着小曲转身朝自己住处走去。 武疆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肯定都忙着打探事情的后续,自然没人来管他这个小小的杂役,正好趁此机会回去好好休息。 “嘿嘿,前几天从春雨坊顺来的三十年佳酿还没喝完,正好此时小酌两杯,美哉美哉~~~。” 青宣将扫把扛在肩上,晃晃悠悠的向住处走去,心思早已飞到了酒杯中,没喝酒就已先醉三分。 ...... 恢弘气派的摘星殿内,气氛无比压抑,偶尔吹进殿内的微风也变得格外阴冷。 武疆道首座天胜君坐在座椅之上,颌下三缕长须和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衫无风自动,周围仿佛有无数气流环绕,却是他因为暴怒而有些无法压抑全身的元力运行所致。平时温和儒雅的脸庞此刻无比阴沉,一双深邃的双眸中只有熊熊怒火。 在天胜君面前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姿婀娜,眉如青山,眸似秋水,面容清纯精致,肌肤晶莹雪白,端的是一位绝色美女,正是极天司圣女秦道心。 在她身后是两位身穿华丽道服的老者,长须及胸,身材挺拔,精神十足,一派仙风道骨,但两位老者此刻脸上全是无奈尴尬和心虚愧疚之色。 这事确实是秦道心做的太过了,而秦道心是极天司圣女,她的所作所为也代表着极天司。 “啪!” 忽然,天胜君一掌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高达三米,通体由地府玄石所铸的掌门座椅一阵颤动。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只听阵阵“嘶嘶”沙粒摩擦之声响起,整个座椅竟然化为灰烬,随风而去了。 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心头忍不住升起一丝恐惧之意。 地府玄石乃天下有名的坚石之一,雷劈火炼都难伤其分毫,常被用来修建首府皇宫,边塞大城。天胜君一掌将三米高的地府玄石所制成的座椅拍成灰烬,这修为实在是太恐怖了! 只怕离传说中的“化无”之境只差一步了。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纠结。 天胜君如此修为,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啊! 天胜君站了起来,阴沉的看着秦道心,缓缓迈出一步。秦道心顿时感觉好像一座巍峨大山向自己压了过来,喉咙里喘不上气,额上冷汗淋漓。 “首座不可啊!” 左右司教长老见状惊呼一声,以为天胜君要对秦道心动手,立刻上前将秦道心护在身后,放出自己的气势抵挡天胜君的威压。秦道心这才觉得身上压力一松,呼吸总算顺畅起来,但心中的恐惧仍然不减半分。 左右司教长老也是满脸无奈,心中不断叹气。秦道心无论做得再过,也是他们极天司的圣女啊,必须得护着。 而且秦道心更是极天司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极天司的未来全压在秦道心身上,不然做出如此丑事的秦道心早就被极天司道司给打得魂飞魄散了。 天胜君冰冷的看了左右司教长老一眼,然后直直看着秦道心,冷声道:“圣女觉得本座这一式武炼掌如何?” 秦道心咬着牙,强撑着道:“首座功力旷古绝世,堪称武道顶峰,道心佩服。” 天胜君目光一凝,缓缓道:“既如此,告诉本座夺你清白的贼人是谁,本座来替你报那失身之仇如何?” 说着,天胜君看了一眼旁边一个陪坐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绝对算得上一位美男子。但此刻他满脸铁青,死死盯着秦道心,明亮的双眸中血丝密布。 他就是此次退婚事件的另一主角,武疆道的少座,首座天胜君的儿子天羽君。 说来也是悲催,他本来在后山练武练得好好的,忽然听闻自己的未婚妻到来,满心欢喜的前来迎接。没想到迎来的不是未婚妻的笑颜,而是当头一棒,晴天霹雳。 听到秦道心的退婚缘由之后,天羽君还能忍住心中怒气,没有当场发飙,也算是涵养极好了。 而这也是天胜君说出刚才那番话的缘由所在,他要秦道心说出那奸夫是谁,好去擒来让儿子凌虐发泄。 他担心此事会成为儿子心里的一个心结,长久闷在心里更有可能会变成心魔,对将来的修炼大大不利,所以必须要及早化解。 毕竟夺妻之恨,可不是哪个男人都能轻易放得下的。 而且不仅如此,面对如此极为恶劣的退婚理由,若是武疆道还不有所动作的话,那就不是丢些颜面那么简单了,将会被所有世人嘲笑,永远抬不起头! 左右司教长老自然也明白天胜君的意思,连忙讨好道:“首座放心,这事我们极天司全力支持,但凡首座有所吩咐,必当尽心做到。” “哼!” 天胜君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两人,只是冷冷盯着秦道心,双目中杀意凛然。 面对天胜君的威压,秦道心毫无抵抗之力。不说两者修为境界上的差距,单是天胜君那经过无数厮杀锻炼出的杀气就不是她这个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小丫头所能承受的。 其实从刚才进入摘星殿到现在,她只是一直在强撑而已,并不是真的毫无畏惧。此刻天胜君杀意如刀,直插她的心理防线,令她有种末世临头的感觉。 然而秦道心此刻却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之人,想起了那人的温暖笑颜和爽朗笑声,心中又是生出一股勇气,咬牙坚持道:“不劳首座费心,道心与心上之人乃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失身之仇,一切都是道心自己心甘情愿!” 003: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轰!” 秦道心的话如同一记九天神雷轰入所有人脑海中,震得所有人脑中嗡嗡作响。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道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只有两字: 完了! 本来事情还是有一丝转机的,天胜君依然称秦道心为圣女,说明还顾着两派的情谊和利益关系。只要秦道心说出夺她清白之人是谁,极天司全力配合武疆道捉拿那人,那两大门派的关系还有一丝希望修复。 但秦道心现在这话却如同火上浇油,把两派最后一点修复关系的可能给灭绝了。 “噗!” 听到秦道心如此回答,坐在一旁的天羽君面色涨红,身体猛然一抖,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神色有些恍惚起来。 秦道心看到天羽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将脸扭到一旁,不敢再看。 天胜君心痛的看了儿子一眼,怒极而笑:“好好好!好一个情投意合!好一个两情相悦!好一个心甘情愿!看来本座得好好夸一声圣女你坚贞不屈了!也得好好夸一下你们极天司门规森严,你们道司教徒有方啊!”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老脸臊得通红,然而却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语,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猛然,天胜君看向了左右司教长老,声音如极寒之风,咬牙切齿道:“十日内,我要你们极天司交出奸夫!不然就等着我武疆铁骑血染极天都吧!” “什么!?”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闻言大惊失色,浑身如坠冰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啊! 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化成这个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秦道心的临场抽风,早知道就不带秦道心来了! 左右司教长老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哈哈哈哈~~~~” 就在此刻,一阵长笑声猛然在摘星殿外响起,笑声清朗豪爽,声音中透着磅礴元力,震得整个摘星殿都是一颤。 一听到这个笑声,秦道心双目蓦然一睁,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惊喜。 天胜君敏锐的注意到了秦道心的表情变换,心中一下冒出了一个猜测,顿时怒不可遏,愤然咆哮道:“何方鼠辈,敢在我武疆道撒野!” “呵呵~~~” 那声音又是一笑,已然近在咫尺,只听那声音朗声道:“既然首座大人有心寻找在下,晚辈岂敢让首座劳累,自当主动前来相见。” 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摘星殿外,大步走进殿中。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来者是个青年,身穿一袭黑色长袍,约莫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白肤朱唇,生得无比俊俏,却又不失了男儿的阳刚之气,步伐浑厚有力,走起路来气势轩昂,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 这青年并没刻意压制自己的实力,众人细细一感应,不由得又是一惊。他们只觉得这青年体内元力浑厚磅礴,如江河奔涌,咆哮不止,一股恐怖的威压透体而出,竟然不比天胜君差多少。 然而天胜君却是已修炼了一百多年的高手,眼前这青年才多大? 感受到青年那强悍的实力,天胜君脸色难看万分,咬牙道:“你是何人?” 青年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爽朗道:“好说,在下萧临渊,南极天玄盟之主。” “玄盟?” 听到这青年的来头,所有人又是一惊,再加上青年自报的姓名,一个修道界最近几年才崛起的超级新人忽然浮现在了所有人心头。 萧临渊温柔的看了秦道心一眼,又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压,轻笑道:“晚辈今天来意很简单,要带道心离开,不知道在座诸位前辈可有意见?谁赞成?谁反对?” ...... “呲溜~” 青宣躺在自己的小破床上,右手端着一个小瓷杯,其中盛满了清澈的酒水。青宣不时的小嘬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哎呀~~~,不愧是三十年老酒,入口醇香,后味悠长啊~~~,看来走之前还得去春雨坊再搜罗一番。” 青宣摇头晃脑的计划着自己将来的行动,左手食指在床边的小木桌上一敲,放在桌子上的一碟小菜中顿时跳出来一颗颗粒饱满的花生,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向着青宣落去。 青宣嘴巴一张,那颗花生正好落在了青宣的嘴里。 “哎呀,这凌鹭山的野花生也是不错哩,是个下酒好菜,走之前也得撸它几根幼苗去~。” 青宣眯着眼嚼着花生,感受着清脆的口感,计划中临走之时的行李又多了一项。 就在这吃喝正爽的时候,青宣眼睛忽然一睁,一个声音在他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宣君近来可好?” 这声音苍老而深沉,但却没有一丝迟暮之气,反而透出一股雄厚的气势。 青宣顿时脸露郁闷之色,不紧不慢的品着小酒,懒懒的回道:“什么宣君不宣君的,说了多少次了,别给我乱扣名头。也就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喜欢妄称尊号,小心折寿啊。” “呵呵,宣君过谦了,一个称呼而已,何必在乎。”那声音一阵轻笑,显得不以为意。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人呐,真是不听劝啊,也不知道你们的实力够不够撑得起你们的名头。罢了,不扯这些。” 青宣摇了摇头,不爽道:“说吧,不好好闭关修炼,又来找我做什么?我明天可就要走了啊,这时候还来烦我,有点不合适吧。” “此时来打扰宣君确实不合适,只是.....”那声音有些尴尬,郁闷道:“不知宣君可感应到了仙语峰上的情况?” 青宣瞥了一眼屋外,脸上一片似笑非笑的神色:“当然感应到了啊,只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叹道:“还请宣君出手,帮我武疆道挽回一下颜面。” “嘿~”青宣笑出了声,悠悠道:“形势没那么夸张吧,我并没有感到首座和少座有生命危险呢。” 那声音苦笑起来:“宣君说笑了,这可不是简单的生死之事,门派颜面有时比个人生死更重要。” “那你直接出关教训一下那个小哥不就好了?”青宣微微一笑,心中早就有所预料,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那声音苦笑更甚,连连叹气道:“唉,胜君那些小辈不敌那位小友已是丢尽了颜面。若老朽再出手,那以老朽的辈分来说,不管能不能胜过那位小友,颜面都只会丢得更多。更何况.....” 那声音哀叹不已,感慨万千:“老朽也没有信心能稳胜那位小友啊。那位小友真的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实在是惊天动地。” “宣君曾经所言不错,这个世界果然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老了啊。” “嗤~” 青宣嗤笑一声,小嘬一口美酒,没再说话。 见青宣没答话,那声音又是一叹,带着一丝无奈:“宣君真不肯出手?” “啧啧啧~”青宣不搭理那声音,继续品着酒。 “好吧,既然如此,那老朽只好搏一搏了。” 那声音算是彻底死了心,话锋一转,衷心祝福道:“宣君明日离开,老朽自是不舍。但老朽也深知宣君不是区区武疆道所能留住之人,老朽唯有祝宣君前路一帆风顺。” “待得宣君游玩疲惫之时,希望能念及在武疆的十年之缘,再回武疆续今日情分。” “哈哈哈~~~” 青宣闻言大笑了起来,豁然起身,衣袖一扫桌面,桌上的杯盘酒菜竟全部神奇的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青宣大步向屋外走去,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十年情分呐,我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啊。什么颜面啊,辈分啊,老了啊,扯那么多干嘛,真真是浪费时间。” 笑声回荡之间,青宣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待得青宣消失好一会,屋中才又响起了那声音的叹息:“果然老了,糊涂了啊.....” 004:有话好好说嘛 仙语峰,摘星殿。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几道粗重的呼吸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大厅中。 此刻无论是天胜君等一众武疆道高层,还是极天司的左右司教长老一行人,都是面色苍白,嘴角溢血,看着傲然站在大厅中央的萧临渊,眼中全是惊惧之色。 强! 这个萧临渊实在是太强了! 这是所有和萧临渊交过手的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个萧临渊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修炼出这一身惊天动地的实力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武疆道和极天司做梦也没料到的。 ...... 一柱香之前,萧临渊强势登门,大方承认自己就是秦道心的另一半,这自然让本就怒火中烧的天胜君等武疆道高层彻底爆发。 极天司等人也是怒火沸腾,发誓绝不会放过这个把极天司坑得这么惨的家伙。 要是没有这个家伙,他们哪会和武疆道闹成这样! 现在这小子居然还敢如此态度高调的要带秦道心走,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啊! 结果不言可知,萧临渊与两帮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但令他们震惊是,无论是谁都没能在萧临渊手上走过十招! 作为苦主的天羽君暴怒不已,含恨而战,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战力,却被萧临渊一拳击倒,趴在地上吐血不止,到现在都没能站起来。 萧临渊表面上实力和天胜君差不多,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所有人交上手后才发觉,这萧临渊最起码隐藏了一大半的实力! 一张大战下来,萧临渊气定神闲,风采依旧,没受半点伤害。 武疆道和极天司等一众高手灰头土脸,全部受伤,败得体无完肤,这还是萧临渊手下留情的结果。 秦道心被萧临渊护在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满脸都是激动和幸福的红润,为她更添娇艳。 秦道心心中暗喜,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啊! 萧临渊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天胜君等人,眼帘半垂,面无表情,似是在思索什么。 事实上,萧临渊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他也想息事宁人,毕竟武疆道和极天司乃是东天原的巨无霸,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但是造化弄人,缘分之事谁也无法揣测,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已经订婚的女子,偏偏对方的地位还那么高贵。 为了心爱之人,萧临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临渊自信,以他这一身实力,这世界上除了那几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他怕的谁来? 更何况,他还有无数隐藏的底牌没使出来,真要拼命,那些老怪物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细细想了一阵,萧临渊叹了口气,终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过。 毕竟这事情是他干的不厚道,他也不是那种颠倒是非,不认黑白的人。虽说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就有理,但是他也有他的原则,不然也不会修炼到今天这境界。 萧临渊对天胜君等人一一抱拳,沉声道:“今天得罪了诸位前辈,确实是萧某的过错。但若让萧某让出道心,这绝无可能。” “晚辈在此提议,我玄盟会拿出足够的代价来赔偿各位,并答应为两家贵派做一件事。趁现在此事还没闹大,将此事就此揭过,不知各位前辈意下如何?” 天胜君等人闻言脸庞一阵抽搐,满眼怒火,但又不敢言语。 就此揭过?哪那么容易! 而且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简单的赔偿不赔偿的问题了! 颜面啊!门派颜面啊! 极天司圣女失贞,被迫退婚,已经是奇耻大辱!如今奸夫更是打上门来,强势带走秦道心,他们偏偏还拦不住,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在修炼界立足? 真要说有东西能让双方放下这件事情,那就是萧临渊的命!连带着秦道心也要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但是形势比人强,萧临渊一身实力太过恐怖,他们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天胜君和左右司教长老在心中已经评算过了,就算是他们门派隐世闭关的太上长老们,大概也就和萧临渊差不多的水平了。 而到了这个级别的强者,或许可以打败,但是想杀死却是千难万难。除非他们本身心生死意,否则基本上就没什么外力能杀了他们。 天胜君默默估算了一下,只有两大门派的太上长老一起出手,全方位包围萧临渊,彻底封死他所有逃跑的途径,这才有希望干掉他。 但是这么做,值吗? 就如萧临渊所说,现在事情还没完全闹大,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还是有机会按下去的。 如果他们真要不顾一切,来个玉石俱焚,那这么多强者交手的事情哪能瞒得住?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知道这件丑事,就算他们两大门派赢了萧临渊,声望也绝对会一落千丈,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这对于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门派来说,是绝不能接受的结果。 更何况萧临渊身后还有个南极天玄盟,势力不比他们差多少。 现在天胜君和左右司教长老很纠结,到底接不接受萧临渊的提议。 接受吧,实在是太羞辱了。虽说今天这事只要在场的人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但是那只能隐瞒别人,哪能瞒得过自己,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接受吧,硬拼的损失实在太大,怎么想都不划算。 就在天胜君这犹豫的当口,刚才被萧临渊一拳打飞,一直窝在角落里的天羽君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此刻他满眼暴怒,神色癫狂,已经没有了半分理智。看到萧临渊还站在大厅中,天羽君俊秀的脸庞顿时扭曲了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天羽君便化作一道黑影朝萧临渊冲了过去,浑身元力翻滚,气势逼人,随之天羽君一双拳头猛然探出,带着强横的元力对着萧临渊的胸膛轰了过去。 “不要!”天胜君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疾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唉。” 萧临渊轻声一叹,右手微微抬起,只听“嗡”的一声轻响,无数红色光点在萧临渊手掌周围出现,瞬间凝聚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血色巨掌。 萧临渊轻轻一推,血色巨掌便呼啸而出,凶猛的元力一下便将天羽君浑身的气势拍散,天羽君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血色巨掌按在掌心动弹不得,被推向身后的墙壁。 “轰!” 随着一声巨响,沙石飞溅而起,整个摘星殿都是一颤,只见萧临渊对面的墙壁上多了一个半米深的巨大掌印,天羽君被按在掌心中央,身体嵌在墙里,彻底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羽儿!” 天胜君见状目呲欲裂,悲吼一声,心中怒火熊熊,理智瞬间被烧了干净。 什么声望!什么脸面!统统见鬼去吧! 天胜君双目血红的盯着萧临渊,森寒无比道:“萧临渊,我武疆道和你们玄盟......” “哎呀呀~,首座莫慌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有话好好说嘛~~~。” 就在天胜君即将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从大殿门口传了过来,把天胜君的后半截话给堵了回去。 这声音似乎有一股魔力,已经暴怒欲狂的天胜君闻声之后只觉得心底好像有一汪清泉流过,一下将怒火浇灭了下去,大脑冷静了下来。 一直在观望的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闻言也觉得浑身暖洋洋,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而萧临渊却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他虽然之前一直在跟天胜君等人战斗,但是却从没放松过对外面的警惕。他强大的神念铺散开去,整个仙语峰都被笼罩在其中,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进仙语峰的范围他都能发觉。 然而现在却有人不知不觉摸到了摘星殿,直到他出声说话自己才发觉! 不说这来人实力如何,光是这手隐匿功夫就不能让人小觑。 萧临渊和天胜君等人齐齐扭头向大殿门口看去,只见青宣双手揣在袖子里,迈着小碎步,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 005:这就认怂了? 看着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交战痕迹的大殿,青宣不由得摇头叹气:“你们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不过还好你们境界都不差,不然这儿都已经没了。” 青宣所言不错,也亏得不论是天胜君等人还是萧临渊都是一方高手,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境界,交战之时使自身招式的威力只作用在对手身上。 若是换几个境界差一点的,对自身力量控制不怎么好的人来,此刻别说是摘星殿了,整个仙语峰估计都要被炸飞了。 青宣径直走到了大厅中央,来到了萧临渊面前三米处,上下打量起萧临渊,然后不住点头感叹:“哎呀呀,不错不错,兄弟你果然气势非凡,人中龙凤,绝非池中之物啊。” 同一时间,萧临渊也同样观察着青宣,看了一会后,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只见青宣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杂役长袍,脚上一双薄底布鞋,一头杂乱的长发随意的梳在脑后,只留鬓角两缕长发飘来荡去,很有些洒脱不羁的味道。 至于青宣的相貌,只能说还行,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不如萧临渊那般帅得不似凡尘中人,但也长得挺俊俏,比大多数人耐看。 最奇怪的是,青宣的身上一点特殊气息也没有,体内更是没有半点元力,看样子完全就是个普通的杂役弟子。 然而萧临渊可不认为青宣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能悄无声息的摸到自己身后还不被自己发现? 已经距离这么近,自己还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听到青宣夸赞自己,萧临渊也不吝啬赞赏之词,轻笑道:“仁兄也是好手段,绝非等闲之辈。”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普通人嘛~~~。” 青宣笑眯眯的摆摆手,又走到天胜君面前不远处,露出一脸关切的神色:“首座大人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天胜君没有答话,只是和一干武疆道高层满脸惊疑的看着青宣,完全闹不明白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个杂役弟子。 极天司一帮人更是满脸茫然,但却不敢胡乱说话。 不过天胜君到底是一派之主,记忆力不俗,很快就从脑海深处中翻出了一些关于青宣的资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十年前,师傅带回来的小少年?好像是叫......青宣?” 青宣脸上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色,连连感叹道:“哎呀呀,真是想不到啊,首座大人还记得我啊,真是令小子激动不已呐。本来我还以为首座大人日理万机,早就把我这个小人物抛在脑后了呢。” “......” 天胜君和一干武疆道高层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老实讲,要不是青宣加入武疆道的方式有些不一样,天胜君还真就把青宣给忘了。 确实,青宣并非是按照正常流程加入武疆道的弟子。他是天胜君的师傅,上任武疆道首座天流君,参加完“界外游会”后带回来的。 而所谓的“界外游会”,乃是这个世界的强者圈子里的一种聚会活动。具体内容就是几个强者聚在一起,一起轰碎世界壁障,然后组队到世界之外的未知区域内进行探索,寻找更进一步的机缘。 因为一些强者的实力已经到了某种境界,世界内一般的资源已经无法让他们有所突破,所以才有了“界外游会”的诞生。 青宣就是天流君在退位之前,参加的最后一次界外游会结束时,在回途的过程中遇到的,然后就被带了回来。 这其中的具体过程到底怎样,除了青宣和天流君谁也不知道。 回来之后,天流君立刻就宣布退位闭关,将首座之位传给了天胜君,而青宣被安排成了一名普通杂役。 一开始天胜君还有心观察过青宣一阵,毕竟是师傅带回来的人,肯定有什么不凡之处。 结果天胜君观察了好久,发现青宣实在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而且这货还懒得出奇,给他功法他都不去练,干完一天的杂活之后要么回到住处睡大觉,要么就跑到山下的小镇上厮混玩耍,摆明了就是来混日子的。 就这么个混账货色,天胜君自然就懒得关注,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但现在,这个家伙忽然出现在这里,事情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天胜君可不会认为青宣是吃饱了来看热闹的,而且如果青宣真是个普普通通的杂役,他连来到这里的实力都没有。 天胜君定了定心神,有些拿捏不住青宣的态度,只好摆出首座的架子,沉声道:“你现在只是个杂役吧,来到这里做什么?” 青宣闻言脸露无奈之色,指了指萧临渊,耸了耸肩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搞不定这位兄弟,老流头请我来找回点颜面。” “嘶~~~” 武疆道一干高层顿时齐齐吸了口冷气。他们自然明白青宣口中的老流头是谁,正是天胜君的师傅,如今身为武疆道太上长老的天流君,他们完全没想到青宣居然来头这么大。 但随即他们的心情又是愤怒,又是震惊。 愤怒自然是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甚至整个武疆道都被侮辱了,居然要靠一个杂役来出头。而震惊则是因为他们相信天流君的眼光,知道他的决定肯定不会错的。 但眼前这个小杂役想要帮他们出头,至少要有不弱于萧临渊的实力,他真的有这实力吗? 看着青宣那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所有武疆道高层心中一阵发颤。 如果天流君的决定没错,那这世界上又要多出一个妖孽了啊! 一旁的萧临渊听到青宣的话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笑道:“呵呵,这位仁兄,你确定要动手吗?” 看着萧临渊那淡然的表情,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青宣也不恼,只是笑呵呵道:“哎呀~,看来萧兄你对今天一行,可是相当自信啊。” 萧临渊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萧临渊当然自信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天赋自己心里清楚,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只能说......肤浅!无知! 那些外人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强大! 实际上,自己刚才所表现出的实力,连一半都不到! 就算这小杂役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又如何?他能强过在场的武疆道和极天司高层们的联手? 就算他真的和自己实力相当又如何,自己的一堆底牌还没用呢。 而那些底牌,哪个不是逆转乾坤的绝世宝物? 光是自己的真正来历,说出来就能吓死他们。 总之,萧临渊信心十足啊! “唉。”青宣见状长叹一声,很是无奈道:“萧兄如此有恃无恐,看来不得不活动一番了。哎呀,说实话啊.....” 青宣伸出小拇指抠了抠鼻孔,笑容有些讪讪:“我好像还真打不过萧兄来着。” 006:走你~ “噗~” 本来因为青宣的忽然救场而满怀期待的两派高手,听到青宣这句话后全都按捺不住身上的伤势,喷出一口老血。 天胜君又气又怒,双眼充血的看着青宣,想开口呵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还没开打就认怂,这比被人打败还丢人啊。你说你没那个本事,强出什么头啊! 青宣刚才那一番大话说出,又有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场听着。那此刻青宣所代表的可就不仅仅是他自己了,而是整个武疆道。 尤其是青宣还把天流君给抬了出来。 而青宣如此言语,大有服软之意,武疆道的颜面这次是彻底丢光了。 萧临渊也是觉得好笑不已,觉得青宣这人真是有趣,要是换个场合遇上说不定还会结交一番。只不过现在萧临渊没心情和青宣纠缠,笑道:“既然这位兄弟主动认输,那还是不要再妄动干戈了,速速离去吧。” 青宣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惊奇道:“我说这位萧兄,你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我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厉害,但我可没说我要认输啊。” “哦?”萧临渊眼睛微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动手了。一会若是伤了青宣兄弟,萧某只能先说声抱歉了。” “哎.....”青宣叹了口气,同样无奈道:“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有点实力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虽说这是高手应有的自信,但是自信过头就有点不好了吧?” 萧临渊挑了挑眉毛,淡淡笑道:“那青宣兄弟的意思是说,萧某.....太自大了?也罢,有些事嘴上评论是没用的,唯有手上见真章,还请这位青宣兄弟赐招吧。” “啧~” 青宣摇了摇头,仿佛十分可惜的样子,随之肩膀猛然一抖,双臂跟着一甩,似要摆出某种功法的起手式。 萧临渊见状目光一凝,心中警惕起来,仔细盯着青宣的动作,他倒要看看这个小杂役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虽然萧临渊表面不屑青宣,但是应对任何对手,他都不会大意,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在所有人无比紧张的注视下,青宣的身体跟着抖肩的惯性原地一转,上身微微后仰,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右脚前伸,摆出一个无比骚包的姿势。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天胜君和极天司两位长老等一众高手茫然的看着青宣,满脸懵懂不知所以。萧临渊眨了眨眼睛,所有神念全部放出,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感应了好一会,萧临渊什么异常都没发现,随之一个令他有些无法相信的想法涌上心头,令他眼睛不由得睁大: “难道这家伙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耍我?” 但就在萧临渊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连天胜君等人也有类似的想法时,青宣的姿势猛然一变,身体侧屈腿半蹲,一手背在腰后,一手并指成剑,直指萧临渊,嘴角微微一笑,朗声轻喝: “走你~~~!” “哗啦~” 一阵波涛之声响起,萧临渊身体周围的空间顿时如水面一般泛起道道波纹,并且急速扭曲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 电光火石之间,萧临渊就被这空间漩涡吞噬,身影也随着漩涡的旋转而扭曲,随之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 随着萧临渊的消失,空间漩涡也消散开来,之前的场景又恢复了原样。 在场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饶是天胜君和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都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高手,也是嘴巴微张说不上话来。 没了? 轻而易举就击败了在场众多强者联手的绝世高手萧临渊,就这么没了? 青宣站直了身体,收回了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对自己刚才的那一手十分满意。 那个空间漩涡出现的十分迅速,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令萧临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将其吞噬。攻击范围更是精准,漩涡只针对萧临渊,对周围的事物没有一点波及,就连一直紧紧靠在萧临渊背后的秦道心都没伤到。 “哎嘿嘿~,没想到此招我许久未用,依然犀利如斯,看来我宝刀未老。哎,不对,应该说是锋芒依旧呢~” 青宣心中暗暗感叹,自喜不已,转身看向了天胜君等人。 天胜君等人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强自按下心中的震惊,面露复杂之色。 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小小杂役居然真的将萧临渊这个大高手解决了。虽然手段有些出乎意料,但怎么说也都是自己这边赢了。 秦道心也回过神来,满眼惊慌之色,但更多的是焦急和愤怒,对青宣怒喝道:“萧郎呢!你刚才对萧郎做了什么!萧郎哪里去了?” 青宣呵呵一笑,不急不缓道:“道心姑娘不用担心,我刚才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挪移之术而已,对萧兄完全没有伤害。” “至于萧兄在哪嘛,哈哈,此刻已经到了界外吧。道心姑娘放心,我只是将萧兄送到了界外边缘的安全区域,离咱们这一界地很近,以萧兄的实力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要回来就要花点时间喽。” 听到萧临渊没有危险,秦道心大大的松了口气,但随之就被无助惶恐所包围。 萧临渊没了,但她还在啊,她该怎么面对此刻的场景? 秦道心不知所措的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身上。 两位长老暗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和其他陪同前来的极天司弟子一起把秦道心护在身后。 秦道心到底是他们极天司的圣女,不能不管啊。就算秦道心做的事情再过分,他们极天司也得兜着。 武疆道的一众高层此刻也缓过劲来,天胜君看着极天司众人冷哼一声。其他几个人连忙跑到一旁,将还嵌在墙上的天羽君给扒了下来。 此刻天羽君已经醒了过来,满脸的惊容,眼睛睁得老大,直直的看着青宣,嘴唇不停的哆嗦。 显然,刚才青宣解决萧临渊的场面,他也看到了。 此刻天羽君的心情是无比的复杂,既有未婚妻变心的激愤狂怒,也有面对现实无能为力的苦涩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挫败感。 萧临渊和他年纪差不多,但两者修为却是天差地别。天羽君和萧临渊交手之后彻底认清了两者的差距,所有自信被打击的灰飞烟灭。 然而,现在却又冒出来了一个更加诡异,将萧临渊一招搞定的青宣,这让天羽君更是心如死灰。 现在天羽君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修炼,全练到狗身上了。 007:我看此事必有蹊跷 现在摘星殿内的气氛有些僵,武疆道和极天司两派人相对而立,皆是不语。 萧临渊虽然被弄走了,但是秦道心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而且秦道心还招惹来了萧临渊,害得武疆道丢了这么大的脸,极天司欠武疆道的账又多了一笔。 沉默只是暂时的,沉默之下酝酿的是更凶猛的爆发。 青宣见状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无奈。 这种事本来是青宣很喜闻乐见的,他也一向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但是现在这热闹自己也参合了进来,那情况就不同了。 青宣喜欢看热闹,可不喜欢被人看了热闹,这次武疆道和极天司之间的狗血事件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罢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青宣对天胜君微笑道:“首座大人,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能否提一下呢?” 天胜君本来正要对极天司继续发难,但听到青宣开口,立刻便改了口风,连忙对青宣道:“青宣你有话但说无妨。” 此刻青宣不仅是武疆道的救星,更是显露出了不凡的实力,天胜君现在对青宣可是客气得很,再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小杂役看待。 青宣笑道:“首座啊,关于道心姑娘和那位萧小哥的事情,你还是放下吧,从极天司那边敲点好处出来就得啦。” “什么?” 青宣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随之天胜君等武疆道高层都是愤怒不已,而极天司众人则表情古怪的看着青宣。 小兄弟,你这话也忒直接了吧。 不过极天司众人心中腻歪了一会儿后,又是面露感激之色。 青宣这明显是在帮极天司,若是武疆道能放下这个恩怨,继续和极天司保持合作,那是最好的结果。 实打实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极天司也能避免和武疆道为敌。 天胜君脸色铁青,立刻就要开口驳斥青宣的提议。不过青宣却是抢先一步,笑着反问道:“我知道首座大人心有不甘,这件事情对于少座而言更是极为不公。” “不过,我只问首座大人一句,若是那萧小哥再次打上门来,首座大人该当如何?去请老流头儿那一辈已经隐退的高手出面解决吗?” “这.....” 青宣的话顿时把天胜君和其他人的话全给堵回去了,武疆道众人心中的怒火一下消散了大半。 是啊,萧临渊再打过来怎么办? 众多武疆道高手联手都敌不过萧临渊一人,以多欺少还战败,已经是十分丢人了。要是再因此去叫“家长”,那更是没脸见人。那些长老们都辈分极高,对一个小辈出手,就算赢了也是极不光彩。 况且,萧临渊也并非孤身一人,背后还有个玄盟。武疆道会“叫家长”,萧临渊就不会喊人了? 而且萧临渊此次在青宣手上吃了亏,下次再来必定会有所准备,更加难以对付。就算天胜君把武疆道的隐世高手都拉出来,也不一定能搞定萧临渊。 仔细一思索萧临渊再次上门的后果,天胜君发现自己还真是无可奈何,但是如此奇耻大辱又岂能轻易放下,可偏偏又发作不得,一张脸庞憋得通红。 青宣微微一笑,悠然道:“萧小哥的目标无非是道心姑娘,只要武疆道放过道心姑娘,不再纠缠,萧小哥自然不会再来找武疆道的麻烦。” 天胜君闻言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变化不定,他何尝不明白青宣的话,继续在秦道心身上纠缠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会为武疆道招灾惹祸,更是要和极天司翻脸。 若是极天司怒极之下,不顾门派名声和脸面,真的成全了秦道心和萧临渊,两者联合,倒霉吃亏的还是武疆道。 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门派利益的思虑占了上风,天胜君极为不甘的叹了口气,死死盯着极天司众人,咬着牙狠狠道:“也罢,这次事情就此揭过。但是,未来二十年,两派所有合作得来的利益分成要三七分,我武疆道要七成,你们极天司只能要三成!” “这是唯一的和解条件,你们极天司若是不答应,那我们两派就立刻开战,不死不休!” 天胜君的这个条件可谓是极为苛刻,一口就多要了两成分润。但是极天司理亏在先,又经过刚才萧临渊的一闹,极天司现在巴不得求得和解。天胜君的要求虽然过分,但还在极天司的承受范围之内,完全可以接受。 就算只要三成分润,比起投入的成本仍然是赚了呀。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闻言大喜,连忙对天胜君感谢道:“多谢首座大人宽宏大量,原谅圣女的胡作非为。首座不愧为武疆魁首,气度非凡。” 说完,两位长老又转身对青宣微微躬身,感激道:“也多谢小兄弟出言相劝,极天司感激不尽。日后小兄弟若是对我极天司有所要求,只要我极天司做得到,定当尽力回报。” 青宣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接受了极天司两位长老的谢意,只是对于两位长老的许诺压根没往心里去。 场面话嘛,听听就好了,当真就输啦。 待两位长老感谢完毕,天胜君准备赶人的时候,青宣才不急不慢的说道:“两位长老别光顾着高兴啊,我们武疆道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你们极天司的问题还没说明白呢。” “嗯?” 青宣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怔,极天司的人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对视了一眼,左长老上前一步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所言何意,我极天司又有何问题?” 青宣笑道:“哎,长老你还没意识到吗?你不觉得道心姑娘之前的言行不太对劲吗?” “呃?”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不由得回想起刚开始时的种种事情,随之都是脸色一沉。 确实,秦道心的言行很有问题。 见到青宣提到这茬,躲在左右司教长老后背的秦道心脸色一白,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青宣的目光越过极天司众人,落在秦道心身上,视线正对上秦道心的目光。 在看到青宣视线的瞬间,秦道心只感觉精神一阵恍惚,随之心头狠狠一跳,好像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无法隐藏,全都暴露在青宣的目光下。 这种心思暴露,无所遁形的感觉令秦道心更加慌乱焦急,不自觉的偏过头去。 看到秦道心的反应,青宣又是一笑,暗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 极天司众人也看到了秦道心的异常反应,心中都是忍不住一怒,左长老沉声道:“道心,快说,之前拜见首座大人时,为何故意激怒首座大人?” 秦道心之前面对天胜君时可谓是理直气壮,一点没做出亏心事的样子,而且还迫不及待的说出了极天司此来的目的以及原因,以此来刺激武疆道,颇有些想让事情闹大,让天下人都知道的架势。 秦道心的这种行为显然不正常,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藏着捂着,想将事情悄悄解决才对。 在长辈和同门的逼视下,秦道心眼角含泪,吱吱呜呜道:“我....我....我之所以这样,并非有意激怒首座大人,只是想着.....想着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那样的话,不仅不用嫁入武疆道,父亲大人也不可能再将我许配给其他人,更可能把我逐出极天司。这样一来,我就自由了,可以和萧郎在一起了......” “什么!?” 众人听到秦道心的解释后,全都瞪大了眼睛,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差点没气晕过去。 天真!荒谬!愚蠢!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秦道心的解释后的第一感觉,只觉得这位圣女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就连青宣都惊了,实在搞不懂秦道心的逻辑,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 虽然听闻这位圣女刚刚出道不久,还未经太多世事,天真得很,但就算是真傻,也要傻得有个限度啊。 极天司右长老气急败坏的吼道:“混账!简直是混账!道心,你为什么会有这般荒谬的想法!你以为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败坏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名声吗!将你逐出门派?你觉得以道司大人脾气,会那么做吗?” 秦道心低头不语,心中羞惭至极,默默垂泪。她此刻也有些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 她是极天司的圣女,所作所为都代表着极天司。她的名声可不仅仅是属于她的,更是极天司的。她丢人,整个极天司也会一起跟着丢人。 而且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极天司可能会放着她不管,将她赶出去丢人现眼吗? 幸亏她是极天司现任道司的亲女儿,极天司道司对她无比宠爱。要是换了别人做出如此丢人之事,早就被极天司道司打得形神俱灭了。 既然秦道心杀不得,也不能放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终生被囚禁,孤独终老。 就在极天司众人痛心疾首,哀叹自己门派的圣女可能是个白痴的时候,青宣忽然开口,缓缓道:“道心姑娘,你的这个想法实在有些另类,你能说一说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吗?” 青宣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啊?” 008:果然有人暗中算计 “嗯?” 青宣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极天司众人豁然开朗,想到了一种可能。 事出反常即为妖,一个正常的人忽然产生了不正常的想法,那肯定是有外力因素在影响。 极天司众人可不相信自己门派的圣女真是个白痴,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极天司右长老双目怒睁,目光如剑的盯着秦道心,沉声道:“道心,说,是不是有人从旁蛊惑你,这才让你做出了如此荒诞之事?” 秦道心脸色一僵,身体微微发抖,惶恐道:“没....没....没什么人蛊惑我,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看到秦道心这样,极天司众人脸上都是一片阴沉,眼中怒火熊熊。 秦道心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她那表情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一想到居然有人敢以此事算计极天司,极天司所有人都是怒不可遏。 就连武疆道的人表情都很不好看,心中愤恨不已。 “说!”极天司左长老厉喝道:“你和那萧临渊的苟且之事,还有谁知道?” 既然那个人想利用这件事算计极天司和武疆道,那么他也要先知道这件事情才行。 秦道心见状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满眼哀求的看着左长老,乞求道:“左长老爷爷,求您不要逼我。” 左长老冷哼道:“不说是吗?好,那老夫就一个个查!反正就那么几个人,总会查到的!” “就算查不到,那大不了就都杀了!不,老夫不会就那么简单杀了他们,老夫会亲自对他们施以碎魂之刑,令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道心也不是真傻子,不可能把这种事到处乱说。一定是她身边的亲密之人,完全取得她的信任,才有可能听她提起这事。这样一来,排查范围就小了很多。 秦道心做为极天司圣女,地位高贵,朋友本来就不多。除去外人,有嫌疑的人就那么几个了。 听到左长老放出如此狠话,秦道心再也撑不住了,泪流满面道:“左长老爷爷求您不要这样,我说,一切都说。只求您放过那个人,她也是为我着想,一片好心啊。” “那人是谁!?”左长老厉声问道。 秦道心咬了咬牙,带着无尽愧疚和自责,低声道:“是梅香。” “梅香?”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一愣,随之一下想起了这个梅香是谁。 那梅香是极天司几年前买回来的一批丫鬟中的一个,后来因为伶俐乖巧,做事贴心,被分配到了秦道心身边做为贴身侍女。 眼见最后的秘密也已说出,秦道心干脆自暴自弃,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 其实秦道心也知道自己和萧临渊的事情有多么大逆不道,所以一开始保密极严,谁也没有告诉。 但是将这种事情一直藏在心里压力是很大的,又眼见自己和天羽君的婚期将近,秦道心的心情越加烦躁。在一个夜晚,秦道心实在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下意识的想寻求帮助,就将自己和萧临渊的事情向梅香透露了,希望梅香帮自己出出主意。 于是,梅香就给她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秦道心本来就天真单纯,不谙世事,那时又是关心则乱,思绪混杂,也没有细想其中的问题,只觉得梅香这主意能行得通,然后就这么照做了。 听了秦道心的讲述,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眼中杀意升腾,瞬间将所有嫌疑集中在了那个梅香身上。 极天司圣女的贴身侍女,这可是个好差事,地位也不低,身份比极天司的外门弟子还高,就算是内门的精英弟子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这个梅香能从众多丫鬟中脱颖而出,得到这个差事,肯定不会是一个傻子。相反,她还得比大多数人都聪明机灵,才能成功爬到这步。 一个如此聪明的人,居然提出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提议,这动机实在是耐人寻味。 “啪~” 青宣轻轻一拍手掌,对极天司众人笑道:“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极天司的诸位道友,回去可得好好梳理一下门派人员了。极天司家大业大,免不了被人觊觎呢。” 极天司左右司教长老连忙再次对青宣躬身致谢,发自内心的感谢道:“多谢小兄弟提醒,我极天司感激不已,日后定有重谢。” 说着,两位长老转向了天胜君,也不用天胜君主动开口撵人便惭愧道:“我极天司治下无方,出了这种乱子令首座大人见笑了。我等这就回去,好好整顿门派,首座大人的条件我们也会尽快落实。我等就此告辞,万望首座大人见谅。” 说完,两位长老也顾不得天胜君的反应,带着秦道心急匆匆的离去了。 毕竟门派内部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自然是越快处理越好。 看着远去的极天司众人,天胜君冷声一声,大袖一挥,脸上依然余怒未消。 青宣一偏头,对天胜君笑道:“哎呀呀~,首座大人啊,你看极天司这事闹的,实在丢人。咱们是不是也该整顿一下了?” 天胜君闻言愣了一下,随之一下明悟了过来,重重的点点头。 极天司的事情给天胜君提了个醒儿,既然极天司内部有一些别有心思的人,那他武疆道内部就没有了? 这些年武疆道安逸得太久,招人时难免有疏忽,是该好好查查了。 青宣哈哈一笑:“哎呀呀~~~,既然首座大人一切都已经明白,那我也不再多嘴,告辞了。” 说着,青宣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向了摘星殿大门,完全没提此次救场的功劳。 天胜君愣愣的看着青宣的背影,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其实他是很想和青宣聊聊的,但对方那潇洒离开的姿态,显然摆明了态度,不想在这里多留。 最终,天胜君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只是对青宣的身影弯腰躬身,拱了拱手。 等天胜君再直起身时,青宣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几乎是在同时,青宣的小破屋内,青宣已然躺在了床上,悠闲的喝着自己的小酒。 不大会,一瓶美酒下肚,青宣脸上微红,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惬意的喃喃自语起来: “哎呀呀~~~,风云激荡,群雄崛起的大时代马上就要来了哦~,不知道谁会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呢~?嗝儿~~~” 009:青宣下山 旭日初升,霞光万丈。 山林之间绿树葱葱,清泉淙淙,明媚的阳光从枝叶间照下,划出道道梦幻般的光线。 步下长长的青石阶梯,青宣转头看向山腰那里只剩一个模糊影子的武疆道山门,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慨的笑意。 十年前自己随着天流君来到武疆道,孤孤零零,孜然一人。没想到今天自己离开,也是双手空空,干干净净。 只不过这是青宣自己要求的,别让人送自己。自己毫不起眼的来,自然也要悄悄摸摸的走,不带起一丝波澜。 昨天摘星殿内的事情在天流君的授意下,也没宣扬出去,武疆道上下谁也不知道青宣的功劳,依然只当他是一个离开宗门的小杂役而已。 一边回想着以前的事情,青宣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大把剥了壳的花生,一颗一颗的丢进嘴里,满脸惬意的咀嚼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道山溪走去。 “这武疆道没啥别的好东西,就是宗门的地址挑的好。这凌鹭山所在的灵脉虽未成型,但也隐现灵气,几年之后又是一块灵境福地呢,看来当初武疆道的那位开派先师也是个有眼力的人。这山中的野物受到灵气滋养,味道和口感着实不错呢。” 青宣轻笑自语道,随手从身旁的矮树上摘了几片叶子,来到了小溪边的一块巨石上,蹲下身来轻轻一抛。 几片叶子随风飘落,落在石头上形成了一个杂乱无章的图案。 青宣眼睛一眯,盯着这图案,随后扭头看向了西方,喃喃自语道:“果然是那帮家伙......” 将嘴巴一抹,青宣摇头一笑:“这帮家伙果然野心不小呢,藏渊界都还没搞定,就又开始对玉宵界动出手了。” “玉宵界与其余四界的联通之地紫仙湖势力强大,他们不好下手,便退而求次,选择了东天原这三家鼎足之地么?” “想想也是,武疆道、极天司、皇罗宗这三家宗门恩怨纠葛复杂,是最方便的利用对象。” “唔,如此看来,事情有意思了啊......” 思索了一会,青宣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步伐并不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一道呼啸的破空之声从林间传来。青宣扭头一看,只见极远处一道身影在林间辗转飞跃,正在向这边迅速靠近,轻轻一跳就是数十丈的距离。 看到那追赶而来的身影,青宣嘴角笑意更浓,停下了脚步。几个呼吸之间,那道身影便冲出了树林,来到青宣面前落下。 来人相貌俊秀,身姿挺拔,一身长袍简约朴质,但用料却极为考究,显然身份尊贵不凡。只是他脸色有些发白,强打起来的神情中透露出丝丝憔悴,原本明亮的双眸黯淡无光。 来人正是昨日退婚事件的主角,悲催的少座天羽君。 看到青宣停下来等自己,天羽君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嘴角蠕动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天羽君嘴角动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青宣见状叹了口气,懒懒道:“唉,少座啊,你看看你这精气神,衰落到连最低等的阴魂都能上身的程度了,不好好呆在宗门里休养精神,跑出来做什么?” 见青宣先开口,天羽君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恭声道:“奉师祖太上长老之命,特来随宣君一起前去游历大世。” “哦?”青宣挑了挑眉毛,表情有些意外,随之不在意的笑道:“老流头儿让你跟我出去闯荡?少座啊,这可是个苦差事呢。” “外面的世界可没武疆道内那么安逸美好,而且出了武疆道的地界,别人也不会因为你武疆道少座的身份对你高看半分,这和你往日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可完全不一样啊。” “这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若是你自己不愿意,只是迫于老流头儿的话,还是早点回去吧。” 天羽君眼中猛然闪过一道精光,暗淡的目光一下明亮起来,对青宣躬身拱手,坚定道:“宣君请勿多虑,这不仅是太上长老之命,亦是在下的意愿。其实不用太上长老吩咐,在下也决定跟随宣君左右。” 青宣有些意外道:“这是为何啊?” 天羽君抬起了头,目光变得愤恨怨憎,咬牙切齿道:“在下希望拜宣君为师,希望宣君能传授在下无上功法,找那萧临渊一雪夺妻之耻。” “哦,这样啊。”青宣恍然大悟,肯定是天羽君昨天看到自己搞定萧临渊的场面了,认定自己比萧临渊还强,所以才动了这份儿心思。 想到这里,青宣觉得有些好笑,指点道:“少座你想学功法何必舍近求远呢?功法这东西,你们武疆道里多的是嘛,不少功法还都很不错呢。” “至于拜师,老流头儿就是个大高手,不比那萧临渊差,你找他不就得了?他是你师祖,你父亲的师傅,从小就很疼你,你的要求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天羽君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叹道:“在下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师祖爷爷直言自己也未必胜得过那萧临渊,武疆道内的功法比起那日萧临渊所用之术,也是远远不如。” “而且师祖爷爷闭关突破在即,我怎么能因为自身私事去打扰师祖爷爷,让师祖爷爷分心他顾。” 青宣不由得点点头:“哎呀,这倒也是。既然这样,那少座你是真打算跟着我了?” 天羽君又是一拱手,毫不犹豫道:“但求宣君成全,在下以后任凭宣君差遣。” 听天羽君语气诚恳坚决,青宣摆了摆手,无奈道:“好了好了,别搞得郑重,既然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不过拜师收徒就算了,咱俩年岁差不多,你整天师傅师傅的叫着,你不嫌屈尊,我还觉得别扭呢。” “至于教你功法这事儿嘛,看在老流头儿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听到青宣答应自己的请求,天流君心下一喜,连连称是。 在天羽君心中,只要能从青宣那里学到功法,增强实力,找萧临渊报仇,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青宣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天羽君有些虚弱的脸色,道:“少座你还没吃饭吧?走吧,先到山下的镇子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着,青宣脚下一点,身子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如同一片叶子向前飘飞而去。虽然离地只有三寸,但是飞出了数十丈都不见落势,犹如乘风飞行。 天羽君见状微微惊叹,心中暗道自己没看错人。青宣光这一手轻身功夫,其中的精妙和难度就远远超过了自身在武疆道内的所学。 尤其是这种离地低微的贴地飞行,十分罕见,更是极难掌握,需要极高的控制力。 而修武之人,只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跨过天关,摆脱凡人之身,达到天人之境,才能御空飞行。不然功法再如何精妙,一口气耗尽,总会落地。 而至于武疆道山门内,那些弟子们也可以御空飞行,则全靠武疆道的护山大阵。这大阵不断聚集着整条凌鹭山脉的灵气,改变了武疆道山门内的气场,这才使得那些只是凡人境的弟子们也能利用法宝飞行。而一旦出了山门,他们立刻就会被打回原样。 现在凌鹭山脉的这条灵脉还未成型,灵气尚有不足。等这条灵脉成型,灵气充足之时,武疆道的山门气场将会更加强大,即便不用法宝,门下凡人境的弟子们也能御空飞行。 见青宣潇洒飞远,天羽君心中也生出一股豪气,提气踏步,身形疾掠,紧随青宣而去,行动之间动若疾风,声如雷霆,速度迅疾无比。 两人化为两道残影,在山间小道上并肩而行。一个潇洒飘逸,犹如清风,一个声威轰鸣,势同奔雷,谁也不慢丝毫。 只是天羽君每飞出数十丈,都需要落地换气,不免差了几分距离,提气之后又要发力赶上。而青宣却是从始至终不曾落地,速度一直不变,悠然飘飞。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疾驰之下,终于到了凌鹭山脚下,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镇。 看到小镇,青宣这才落地,慢悠悠的步行前去。天羽君也跟着停下,缓步而行,额上微微露出汗迹。 青宣撇了天羽君一眼,笑道:“哎呀,看来少座平日的修炼很刻苦嘛,这体力比起同境界之人也算不错了。” 天羽君腼腆一笑,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宣君见笑了,我这点微末修为不值一提。” 见天羽君这幅反应,青宣觉得有趣儿,不过也没说什么,带着天流君走入小镇之中。 此刻正是居民外出劳作之时,街上没什么人,两人径直向小镇中央走去,来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前。 天羽君抬头一看,只见小楼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 春雨坊。 010:斗酒之王!? 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天羽君心头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三个字要说形体美观,写得倒也没多么惊艳,但是笔画之间流畅连贯,三个字一气呵成,自有一股潇洒自在之意透出,让看到这三个字的人不禁心生同感,心境也变得洒脱了起来。 天羽君心中惊叹,能将自身的精气神和意境融入到笔迹之中,写出这三个字的人,修为绝对深不可测,他只听过当世的几位绝顶强者才能做到这一点。 便是自己的师祖爷爷天流君,也是差了一点。 “好字!” 想到这里,天羽君不禁脱口赞道,脸上露出向往之情:“我若是知道写出这三字的前辈是谁,定要前去拜见,若能得到一两句指点,便是三生有幸了。” “我本以为武疆道地界之内,高手也就那么几位,没想到这里就出现了一位大能。这大世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却是我孤陋寡闻了。” 青宣笑呵呵的看着天羽君在那里感叹,待他说完才一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进去吧,吃饱了才是正事,也才有力气去求那位前辈指点啊。” 说着,青宣一步三晃走进了酒楼,天羽君的又看了那匾额一眼,心怀神往的跟了进去。 这春雨坊并不大,一楼是一个布置简单的厅堂,除了门边的柜台,便是几副桌椅。不过整个厅堂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样样事物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看得眼顺舒服。 此时还没到饭点,酒楼内并没有人,伙计也没上工,只有一位掌柜打扮的老者正在柜台后算账,一手翻账本,一手用算珠,手指飞快拨动,算珠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碰撞之声。 一进酒楼,天羽君就发现青宣的气质突然大变,之前那懒撒悠闲的神情一扫而空,皱眉凝目,表情冷肃,眼中发出一道犀利的目光,径直走向柜台。 天羽君见状心中暗惊,下意识的警惕起来,暗道这掌柜莫非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然以青宣的修为表情为何会变得如此凝重? 难道说,写出那三个字的高手,就是这个掌柜? 想到这个可能,天羽君心头一阵惊喜,立刻凝神细看,只见那掌柜身姿岳峙渊渟,呼吸悠扬起伏,手指拨动之间自有一股韵律,气度当真不凡。 此刻青宣走到柜台之前,将手搭在柜台上,看着掌柜冷然不语。那掌柜也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乃是青宣,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算珠。 看到这幅场面,天羽君又是一阵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心中暗想他们难道就要在这里动手? 若是能当场目睹两大强者交锋,那自己绝对会受益良多,境界大进! 这等机遇,可遇不可求啊! 如此想着,天羽君的目光灼热起来,掌心渗出丝丝细汗。 在天羽君的全神注视之下,青宣眉毛一挑,骤然出手,右手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大喝道:“五魁首啊!” 那掌柜嘴角一翘,同样伸手摆出一个手势,悠然道:“哥俩好呐。” 青宣眼睛一睁,手势一变,昂声高喝:“八骏图哈!” 那掌柜手势跟着一换,怡然一笑:“四季财呀。” 青宣忽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手势再变:“六六顺嘿~。” 那掌柜脸色一怔,随之有些不爽,哼道:“三星照。” 青宣与那掌柜就这么都斗上了,伴随着天羽君完全听不懂的话语不断变换着手势。两人时而大笑,时而懊恼,时而皱眉,不过从两人眼底的笑意可以看出,两人都是乐在其中。 天羽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满心震惊,只觉得大开眼界。 这.....这是什么拳法?自己居然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两人交手之间毫无元力和神念波动,难道说青宣和这掌柜的境界已经到了传说中的超脱境,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意念境界层次进行交锋了? 青宣和这老者斗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了手,青宣得意洋洋的笑道:“老王啊老王,前几次咱俩都是不分胜负,今儿总算是见分晓了,到底还是我赢啦。虽然只是赢了一杯,但是赢一杯也是赢啊。” 那老者同样开怀大笑,连连摇头:“老了老了,今儿老朽头上这二十年的武疆斗酒之王的名号,可就要让给宣哥儿你了。” 说着,老者麻利的从柜台中拿出一壶酒和几个酒杯,将酒杯在柜台上一溜儿排开,手持酒壶开始倒酒,动作行云流水,手臂丝毫不抖,酒液凝成一缕细线注入杯中,点滴未撒。 青宣和老王两人分别拿起柜台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饮完之后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青宣回味着刚才所饮之酒的滋味,满脸惬意道:“果然一如以往那般口感香醇,回味无穷啊。老王今儿你将这斗酒之王的称号让给我,我也得给你点回礼呐。嗯,就吟首小诗赠给你好了。” 青宣端着酒杯稍稍沉吟了一下,随之转了个圈,哈哈笑道:“啊,有了,你听好喽。” “玉壶藏仙境,金杯通九天。” “但得醉中趣,吾亦称酒仙。” 老王闻言眼睛一亮,轻声自语一遍后,抚掌大笑:“好!好啊!好一个吾亦称酒仙。宣哥儿你之前为老朽这小酒楼的匾额题字的时候,老朽就知道宣哥儿你是个有文采的人。” 青宣连连摆手,哈哈笑道:“什么文采不文采的,不过是首打油诗而已,我就一个山野村夫,可比不上那些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老王又是大笑,连道青宣谦虚,随之将酒杯酒壶一收,从柜台后走出来,一把拉住青宣就往楼上走:“来来来,宣哥儿楼上请,雅间可一直给宣哥儿留着呢。这位是宣哥儿的朋友吧,来来来,一起来。” 老王也没忘在一旁发呆,还没回过神的天羽君,对他热情招呼起来。 听到招呼声,天羽君才从某种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傻傻的跟在两人身后上了楼。 春雨坊是个小酒楼,只有三楼一个雅间。而小镇上也没什么富贵人家,所以基本上常年空着,只有青宣来喝酒的时候,才会用得上。 不过说是雅间,其实就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家具布置质朴简单,也没什么名贵摆设。只是这三层小楼乃是小镇最高的建筑,在雅间之中可将小镇全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喝完酒远眺一番,也别有一般滋味。 青宣最喜欢的消遣之一,就是吃喝之后,喝着小酒站在窗前,看着远景,神游天外。 老王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来到雅间中入座后,便去准备菜肴了。很快,几个清淡简单但很精致的小菜便送了上来,还有两碗煮到恰到好处的米粥。 被眼前饭菜的香气一熏,天羽君腹中微微响动,一股饥饿之感涌出,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随之天羽君脸色大变,双眼大睁的看着青宣,不可置信道:“宣君,这酒楼门口匾额上那三个字是你写的!?” 青宣喝了口米粥,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天羽君的双手连连发抖,饭碗都几乎端不稳,嘴角抽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青宣摇头一笑,拿着筷子在天羽君的饭碗上一敲,天羽君立刻稳定了下来,稍稍急促的喘起气来。 喘了好一会,天羽君才算是冷静下来,起身对宣君一拱手,恭声道:“宣君大才。” “哎呀,坐下坐下。”青宣甩甩手,有些不耐烦道:“好好吃饭,别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兴致和意境全被搞没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天羽君立刻依言坐下,开始闷头扒饭。短短几盏茶的功夫,天羽君就把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看着青宣还在慢条斯理的吃饭,几次想开口,但都欲言又止。 看到天羽君的样子,青宣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懒懒道:“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心情了,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 天羽君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敢问宣君......” “停!”天羽君刚开口,青宣就打断了他的话,十分头疼的看着他:“我说你们武疆道怎么都这毛病?别老这么叫了,‘君’这个称号我现在可受不起。你就和老王一样,叫我宣哥儿吧。” 天羽君怔了一下,随之乖乖改口道:“敢问宣哥儿,你刚才和王掌柜所用的......是什么拳法?” “拳法?”青宣一愣,有些搞不明白。 天羽君马上学着青宣刚才的样子比划了两下,满心期待的问道:“就是这个拳法啊。我看你和王掌柜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但却没有丝毫元力神魂的交锋,难道这是意念境界层次的高深拳术?不知宣哥儿你可否教我?” 青宣怔怔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天羽君摆出的手势,又看了看天羽君认真的表情,随之拍桌大笑道:“啊哈哈哈~~~,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来来来,我现在就教你!” 说着,青宣拿起一旁的酒壶倒出一杯酒,在天羽君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塞到了他手中。 随之雅间之中传出了一阵阵吆喝之声:“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不对不对!你应该出哥俩好啊!” “好好好!有长进,继续,七个巧呐~” “来,大三元啊.....” 011:投胎是个技术活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 随着正午的接近,春雨坊内的客人也越来越多,逐渐的热闹起来。 客人大多是镇上的居民,大家乡里乡亲的都是熟客。一般客人们一句“老规矩”,伙计们便心知肚明,麻利的将饭菜端上来。 不过大家都是勤俭的市井小民,手里也没多少闲钱,往往都是在一楼随便找个位置,偶尔会有人去二楼聊些私密事,倒是没人去三楼。 此刻三楼雅间之内,天羽君满脸通红,握着酒杯不住的打着酒嗝儿,不时的捂额摇头。这幅憨态看得一旁的青宣大笑不止,连连拍桌。 可惜天羽君一个五好青年,而且身为习武之人,从小到大滴酒不沾,没想到今天在巧合之下破了例,直接被青宣灌了三四壶酒。 而且青宣事前有言,不准动用元力醒酒。这些酒虽然都是清淡的水酒,不是什么一喝就上头的烈酒,但也够天羽君受的了。 不过好在天羽君到底修为不差,虽然大脑中一片晕乎,但还勉强保持着清醒。 看天羽君随时要醉倒的样子,青宣哈哈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快醒酒吧。” 天羽君闻言如蒙大赦,体内元力急速运转,一股带着酒气的淡淡白烟从天羽君的天灵盖冒出,天羽君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清醒之后,天羽君脸上一片郁闷,拿着酒杯低头不语。 天羽君这时才明白了过来,刚才青宣和王掌柜之间斗得酒拳哪是什么高深拳术,就是类似行酒令一样的东西,闲着没事玩玩儿的。 但是这事儿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在先,也不怪人家青宣,他也没法说什么。 闹了这么一出笑话,又想起秦道心的事情,天羽君心中又是一阵苦闷。 看着天羽君的神情,青宣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哎呀,还在想那极天司圣女的事情呢?” 天羽君沉重的点点头,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 虽然天羽君第一次醉酒有些不适应,但是那种飘然欲仙,似乎忘却所有烦恼的感觉却令他心中的压抑苦闷减缓不少,让他不自觉的喜欢上了。 青宣见状一笑:“小羽你还蛮上道儿的嘛。” 天羽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以前他经常听人说借酒浇愁,但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自己总算知晓了。 天羽君又倒了一杯酒,借着一点剩余的酒劲儿,苦涩道:“宣哥儿,你说我和那萧临渊到底差多少?” 青宣眉梢微微一挑,摇头笑道:“要听实话吗?” 天羽君重重一点头:“这个自然。” 说着,天羽君又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自嘲道:“其实那日摘星殿内的交手,我已有所感悟,只是还有些拿捏不准,宣哥儿你但说无妨。” 青宣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明说喽。你呀,和那萧临渊的差距呢.....” 天羽君竖起了耳朵,紧盯着青宣,青宣也直视着天羽君,笑道:“如果不出意外,你一辈子也追不上那萧临渊,而且你们的差距还会越拉越大。” 天羽君顿时一阵愕然,手中不自觉的一送,酒杯落在了桌上。 虽然天羽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青宣这话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愣了好一会,天羽君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咬牙道:“我便是修炼一辈子也比不上那萧临渊?他到底是什么人?大家年岁都差不多,为何他如此厉害?” 青宣悠然道:“那萧临渊可不得了呢,绝非常人,光是他的来历就能吓你一跳。” 天羽君眼中露出了不信的目光,有些不以为然道:“我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这天下知名的强者高手也略知一二。初闻那些前辈们的事迹时,我虽觉得震惊,但也不会觉得惊恐,我不信萧临渊的来头比那些前辈还大。” “嘿~。”青宣嘿嘿一笑,道:“还真就如你所说,那萧临渊确实和这些人不一样,来头还真比这些人物厉害。” 天羽君不由得怔住了,讶异道:“那他到底是何来历?” 青宣小嘬了口酒,也不卖关子,笑道:“那萧临渊并非咱们此界之人,他的神魂来自异界。” 天羽君满脸不明所以,奇怪道:“他来自异界?这又有什么好吓人的?咱们玉宵界对于其他四界来说也是异界,那其他四界的人对于咱们玉宵界来说,也可以算是异界之人。” 青宣闻言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要是真的如此,那事情就简单了。我之前就不是把他送到界外,而是直接把他扔进虚界空洞中直接‘化无’,一了百了。” 天羽君疑惑道:“那宣哥儿你说的这个异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宣歪了歪头,晃了晃手中酒杯,有些无奈道:“这个该跟你怎么解释呢?以你的见识和文化很难和你说明白啊。” “这样吧,给你打个比方。你看过志怪小说吧?那些书中的内容包罗万象,也有人生社会,世间百态,描绘出了一个个虚幻的世界。” “那些虚幻的世界,对于我们真实生活的世界而言,便是异界。” “什么!?” 青宣的这个例子很好懂,天羽君一下就听明白了,随之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被惊得豁然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宣: “宣哥儿你的意思是是说......那萧临渊竟是书中之人?这怎么可能?实在荒谬!” 青宣看着天羽君的样子嘿嘿笑道:“哎呀呀~,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被吓了一跳吧。” 天羽君这才惊觉自己的反应,连忙坐下,脸上一片惊容,双眼直视着前方怔怔不语。 过了好一会,天羽君才冷静下来,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惊颤的向青宣问道:“宣哥儿,你此话当真?” 青宣耸耸肩,喝着小酒懒懒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想想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们,都是一种什么德行?” 天羽君又愣一下,回想了一会儿后,满脸纠结道:“那种记事杂谈,历史地志之类的书倒还好,但那些修炼异闻之类的小说中,那些主角们一个个天赋异禀,外貌英俊,而且气运昌隆,奇遇无数,年纪轻轻便成为天下顶尖高手,所向无敌。” “但修炼之途千难万阻,乃是逆天而行,只能脚踏实地,步步坚实,方能通向顶峰。那种因为运气,一步登天的事儿,我一般都是当笑话看,而那萧临渊......” 说到这里,天羽君说不下去了,额上隐隐渗出冷汗。 想起萧临渊那英俊不凡,连自己都比上的相貌,还有那和年龄绝不相符的超强实力,这种种不合理的表现,只能用主角气运来解释了。 天羽君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抱着侥幸问道:“宣哥儿,那萧临渊真是从那书中.....异界而来?” 青宣点点头,不急不缓道:“没错啊,那萧临渊身缠两世因果,身上气运极其浓烈,出门撒个尿说不定都能浇到一株灵药奇葩。” “而且他那神魂在穿越途中,接受世界间隔之中无上元力的洗礼,导致变异,变得十分强大,刚出生就抵得上别人百年苦修。连带着他附身的身体也被神魂改造,天生仙躯神体,修炼速度惊人,他修炼一天等于你们修炼十天。” 天羽君听着青宣所说,额上已是冷汗淋漓,双手微微发抖。 青宣看着天羽君笑道:“你虽为武疆道少座,地位尊贵,也算有些气运,但是比起萧临渊来却是远远不如。论起天赋,更是没得比,更何况现在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已是如此巨大,所以我才说不出意外的话,你这辈子都追不上萧临渊。” 天羽君面如死灰,心丧若死,出神的喃喃道:“为何世界上会有如此之人?” 青宣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屋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天道。” 天羽君又是一愣:“天道?” 青宣的笑容变得诡异莫名起来,低声笑道:“你可以理解为这个咱们这个世界的意志。它看中了萧临渊,所以才赋予他无上气运,让他来到了我们这个世界。若非如此,你觉得穿越世界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换言之,萧临渊乃是天选之人,是被上天眷顾的。” “所以我才不能对他贸然出手,要是真把他弄死了,我必定被天道所感知,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这.....”青宣这些话天羽君前所未闻,只觉得脑海中惊雷阵阵,嘴角哆嗦的问道:“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自己的意志?” 青宣呵呵笑道:“万物皆有灵,微如花草石木,庞若崇山大湖都有自己的灵性。那些蛮荒妖族,邪魅精怪,甚至是经历无数岁月的古树顽石,都能修炼成精,脱胎为人,更何况孕育万物的世界呢。” 天羽君闻言不由得思索起来,想了好一会儿后点点头,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随之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慨和恼怒,咬牙道:“既然天道有灵,那它为何如此不公!为何我就没那般天赋!” 言语之间,天羽君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杯盘都是一跳。 青宣见状连连摆手道:“哎哎哎,话可不能不说,其实这和所谓的公平没关系。” “你觉得萧临渊天赋比你好,起点比你高。但是你不也生来就是武疆道的少座,衣食无忧,资源无数么,这起步又何尝低了?你让那些家境贫寒,无缘武道,甚至生来便是孤儿,肢体残缺,连一顿饭都吃不饱的人又作何感想?” “这......”萧临渊一下哑口无言,怔怔不语。 是啊,自己嫉妒萧临渊,觉得自己不如他。但是这天下间不如自己的人又何其之多? 青宣悠悠笑道:“说到底,其实无非就是‘运气’二字,投胎也是门儿技术活呢。” 萧临渊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下,但仍旧不服道:“但为何偏偏是那萧临渊独得天宠?一个夺人妻子的无耻之辈,天道为何会看中他?” 青宣一摊手,无奈道:“这我怎么知道,想知道只能去问老天爷了。而且.....” 青宣嘿嘿一笑,端起酒杯,意味深长道:“天道也并非只宠爱那萧临渊一人。天道气运何其庞大,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承受不起呢。” “哦?”天羽君一怔,随之眼睛一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青宣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自己的复仇之事还有转机啊。 012:圣主心思,气运之争 看着天羽君那期待的神情,青宣直言道:“虽然众人生来地位不同,气运多寡也相差迥异,但是这也不是不可改变的。” 天羽君立刻起身拱手,恳切道:“还请宣哥儿教我改命之法。” 青宣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天羽君坐下,洒然道:“哎呀~,别这么激动啊。既然你跟着我,我自然要教你。其实这方法简单,你既然知道自己气运不足,那就去争、去抢。” 天羽君刚坐下,闻言又差点站起来,愕然道:“去争去抢?这.....气运这东西怎么抢?” 青宣仰头喝了口酒,悠悠道:“确实,气运这东西虚无缥缈,你捉摸不到,但是你可以找到气运所化之物啊。” 天羽君连忙追问:“气运所化之物?那又是何物?” 青宣咂咂嘴:“就是那些天地孕育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甚至是人为炼制的神兵利器,灵药法宝。” 天羽君睁大了眼,惊奇道:“这些......就是气运所化之物?” 青宣懒懒笑着,解释道:“当然了。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在成型之前也不过是山野间的各种野物而已,但为什么就它们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化为至宝?这不就是说明它们运气好嘛。” “那些神兵利器,灵药法宝也是如此。这些宝物炼制起来何其艰难,期间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浪费了不知多少材料。但最终这些宝物还是被炼制成功了,这就证明了这些宝物有运气啊。” “再往细了说,那些正好赶上炼制成功那一次的材料,对比那些炼制失败,被浪费掉的材料,同样是因为运气所致,幸运成型。” “而这些从同类之中脱颖而出的东西,便是天地气运所附之物。” 天羽君闻言若有所悟,不住的点头,随之又疑惑道:“拿到这些气运所化之物,便能增强我的气运?” 青宣笑道:“那是自然了,宝物有主,那宝物所携之气运,当然是归其主人所有。” “来,我换个方式跟你说。比如说,你得到了一件宝物,不管期间过程如何,你又用了什么手段,这件宝物终归是属于你了。那么问题来了,是你有那份运气,才得到了这个宝物。还是说,你得到了这个宝物,才证明了你有这份运气?” “这.......”天羽君瞪大了眼睛,随之皱眉苦思起来,琢磨着这个问题。 想了好一会,天羽君都没能想出答案,最后只能求助的看向青宣:“恕我愚钝,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宣哥儿告诉我答案。” 青宣哈哈大笑起来,大大的饮了口酒,摆手笑道:“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答案,或者说,答案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拥有了那个宝物,就说明你身上有那份气运,至于谁因谁果的问题根本就不用纠结。” 听到青宣的解答,天羽君顿时当场懵逼,傻傻的看着青宣,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天羽君不禁豁然开朗。 是啊,纠结谁因谁果有什么用呢?只要能得到宝物,那就是自己的运气,谁也改变不了。 青宣悠悠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一旦天材地宝出世,都会引来无数人的争抢,甚至是许多已经用不到那些天材地宝的绝世高手也会前来抢夺?因为那些天材地宝不仅仅功效强大,对人修炼极有帮助,还因为它们代表着天地气运啊。” 青宣看向了窗外,感慨道:“武道三极境,凡人七修,天人三炼,无上超脱。仙道九重天,自知、冥想、凝魂、显灵、成身、听道、化神、劫炼、真仙。” “这修炼之路何其漫长艰难,没有运气辅助,哪怕是天资异禀,资源无数,也会半途夭折,难以达到顶峰。” “小羽你看看当世这些绝顶强者,哪个不是大气运所护持之人?他们若是没有气运傍身,哪能成就今日的威名?” 天羽君不禁想起了当世的几个绝顶高手,又回想了一遍他们的事迹,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哎呀,对了。”青宣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笑道:“小羽啊,你可知当世的绝顶强者都有谁?” 天羽君顿时露出了正中下怀的笑容,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对于那些前辈我可是神往已久了。” 说着,天羽君朗声长吟道:“明月宫中六道司,无界候府生死朗。虚方灵阙幽冥绝,天外星海神兵响。九霄斗神破苍穹,极道武尊动乾坤。大千主宰掌万界,众生圣主扫八荒。” 青宣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当世强者,就以他们几人名声最响。然而与他们同境界之人,也并非没有,不过大多都隐姓埋名,专心修道,不愿出世。而且.....” “那个众生圣主,他的称呼可要改改了,人家现在叫圣皇。” 天羽君面露复杂之色,叹息道:“真不知那位圣主前辈在想什么,做为一方绝世高手,安心修炼,前往顶峰,守护本境子民,受世人敬仰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开疆建朝,登基为皇?” “如此一来,掀起无尽战火,无数子民家破人亡,招致天恶民愤,自己也因为种种事务分散了心神精力,拖累了修炼,这是何苦呢?” 青宣嘴角一翘,道:“其实,那个圣主这么做,就是为了修炼。因为,争霸天下,建立皇朝,也是争夺气运的方法之一。而且还是最为霸道,最为直接,最为有效的方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那天地气运自然集于你一身。有如此大气运护持,修炼起来自然一帆风顺,机遇不断,更可趋利避害,逢凶化吉啊。” “而且天地气运垂青于你,那你便是天地之子,代天治世,地位无上,言出法随,一言可封神,一语能成仙,乃是天道之下,众生之上第一人!” “你说,为了这些,掀起战火,争霸天下,值不值得?” 听得青宣所言,天羽君震惊不已,心神激荡,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叹道:“原来如此!圣主前辈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青宣噗嗤一笑,摇头道:“是啊,是大手笔大气魄,只是不知道那圣主能不能实现他的野心......哦,是雄心。” 见青宣似乎不怎么看好那个圣主,天羽君不由得分析了起来:“据我所知,圣主前辈自八十年前起事,仅用三十年便一统众生界,改名为圣界。” “然后休养生息十年,强势出兵原道界,大败当时原道界最强者原道界主,如今原道界也在圣界的统治之下。” “如今圣朝又出兵藏渊界,虽然还未完全拿下,但也占得了一半地盘,每战都是摧拉枯朽,难逢敌手。照此趋势下去,藏渊界被征服也是早晚的问题。” “圣朝实力如此之强,兵锋如此之盛,想必一统五界,再立一朝也不是不可能啊。” “啊哈哈哈哈~~~” 青宣闻言大笑了起来,有些惊奇的看着天羽君,调笑道:“哎呀呀~~~,没想到小羽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宅在家里练武,对于外界的时事还挺了解的嘛。” 天羽君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道:“只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而已,所以平日就多留意打听了一些。” 青宣摇着酒杯,目光揶揄的看着天羽君:“看来小羽你很推崇那位圣主嘛。若是真如你所言,那圣主可以横扫天下,一统五界。那在这过程中,他必定会出兵打到玉宵界,不知道到时候你武疆道是望风归降呢,还是死战到底呢?” “这个.....”天羽君一呆,愣愣的看着青宣。 老实讲,这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毕竟一统五界这个目标实在太过艰巨,离现在太遥远了。天羽君潜意识中虽然崇拜圣主这些强者,但是完全没考虑过真的接触他们时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如今青宣提了这么一句,天羽君不禁陷入沉思,脸色十分不够好看。 若是形势发展当真如此,武疆道几百年基业真的要拱手让人吗? 青宣见状心头暗笑,拍了拍天羽君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咱们先不提这些还没发生的未来之事。咱们现在先来掰扯掰扯,人族自太古时昌盛起来,打败万族,确立了天地之子的地位后,出了几个一统五界的大一统朝代。” 人族历史,每个人类修者都是耳熟能详,这自然难不住天羽君,随口答道:“宣哥儿你这个问题倒是简单了,一统五界的大一统朝代只有太古时代的大兴朝,中古时代的大乾朝,以及近古时代的大武朝三个朝代而已,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青宣笑道:“是啊,就这三个朝代而已啊。但是人族兴旺至今,光是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就有六七千年。算上太古人族尚未兴起之时,人族恐怕得有上万年的历史。” “但就在这万年之中,也就出了三个大一统的皇朝。你想想这一统五界的目标得有多难办到。” “而且自大武朝之后,距今已有两千多年,这期间和圣主有相同想法的人何止少数,其中惊艳绝才,天资纵横之辈也比比皆是,他们的修为不下于当今圣主,甚至犹有过之,但是你见到有谁成功了?” 天羽君闻言不禁皱眉细想,人族上万年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那些曾经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前辈高手们似乎就在自己面前,或是在庙堂之上高歌长吟,指点江山,或是在沙场之中挥戈舞剑,奋勇厮杀,自己心中圣主的形象一下子渺小了不少。 思索了好半天,天羽君谓然一叹,仰头灌了口酒,这才发觉自己以前对那强者的崇拜过于盲目了。 青宣也喝了杯酒,悠悠道:“当然,我也不是笃定那圣主成不了事,他确实有那个实力和资本。只是我观那圣主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还有如今这时代的情况,总觉得他有点那啥了.....嗯,怎么说,就是有点自大。” 天羽君纳闷道:“宣哥儿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圣主怎么就自大了?” 青宣呵呵一笑,耸耸肩,盯着天羽君道:“其实啊,这个圣主,或者说这些当世强者,都犯了一个毛病。哦,你们武疆道也是这毛病,就是喜欢动不动就给自己加一些尊号,什么‘圣’啊,‘君’啊,‘主啊’。这我就纳闷了,这些人实力连超脱境都没达到,怎么就敢往自己头上按这些称号?不怕折寿吗?” 天羽君噗的一下将刚喝下去的酒喷了出去,讶然看着青宣道:“呃,宣哥儿,这个.....只是个称号而已,没那么严重吧?谁不想让自己的名号威风响亮一点嘛。” 青宣撇了下嘴:“那你现在出去,到大街上喊两句自己就是天道,老天爷,你看看别人会怎么看你。如果正巧有个比你厉害,性格还不太好的前辈高手路过,你觉得你有什么下场。” “这个......”天羽君一下哑然,讪讪一笑,不敢接口。 自己真要这么干,估计会被人当成疯子,然后就地打死吧? 青宣哼道:“名副其实,德才配位,才是正道。名不副实,沽名钓誉,早晚会出事。当初太古时,打败万族,兴盛人族的诸位先祖们尚且不敢乱说,只敢自称‘人皇’,现在这些人何德何敢如此自大?” 说着,青宣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嘛,现在这些什么斗神武尊,主宰圣主,乃是当世顶尖强者,实力超绝,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他们有一些尊号也勉强说得过去,不过只在自己的地盘里说说也就算了。” “而那圣主居然想一统五界,还给自己的势力取了个大圣朝这么拉风的名号,啧啧,这就有点过了。” 天羽君不禁疑惑道:“那以宣哥儿看来,什么人能当得起这些尊号?” 青宣淡淡一笑:“能享用这些尊号的人,不单单要有实力,还要有造福天地众生的大功绩呢。” 天羽君惊叹道:“还要有造福天地的大功绩?这个就有点太难做到了吧,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有如此功德啊。” 青宣点点头,喝了口酒咂了咂嘴:“啧啧,是啊,功德与实力兼具之人,世间当真屈指可数。在我看来,纵观整个人族历史,人族之中只有一人当得起一声尊号。” “那人是谁?”天羽君连忙问道,心中被好奇所充满。 青宣眼睛一眯,悠悠道:“大武朝的开国皇帝,武君罗喉!” 013:三朝旧事 武君罗喉! 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轰入了天羽君的脑海,令他不禁思绪激荡,心驰神往。 随着小时候听说过的有关这名字的种种传奇浮上心头,天羽君目光迷离,神色恍惚,仿佛神魂也回到了被这个名字所统治的年代。 武君罗喉,大武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从古到今,不仅仅是人族,乃至普天万族都公认的最强者!唯一一个可以确认的,武道达到了超脱境,仙道达到了真仙境的极道高手,是所有修道者的巅峰! 他的传奇,就如节日历法一般,普天之下人尽皆知,就连三岁幼童都能倒背如流。 他的名字,就如天地日月一般,化为了一种象征,已经不再只是简单代表某个人。 天地凌驾万物,至高无上,是地位和权力象征。 罗喉所向无敌,横扫天下,是绝对力量的象征。 不管是修道界的修士,还是凡俗界的凡人,在夸赞某人的武力强大,修为高深之时,最高的赞誉便是:“仁兄威武,如有武君之力。” 青宣似乎也回想起了往事,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以罗喉之武力与其事迹,方才称得上一个‘君’字,当世的这些强者却是差了不知多少。” “不过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现世风气就是如此,自武朝之后无论是天外邪魔,还是异族强敌,尽皆蛰伏。当今五界安逸得久了,世人难免心生懈怠,修道之心不如以往那么迫切坚定。即便是圣主掀起战火,妄图一统五界。在世人看来也不过是人族内斗而已,这天下还是人族的天下。” “而那些高手们一生罕逢敌手,所向无敌,自然也就自傲起来。” “唉,此情此景只能说一句,世风轻浮,人心躁动,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儿。” 天羽君也是重重一叹,惭愧道:“今日听宣哥儿所言,才知我武疆道往日多么自大,现在想来真是羞窘不已。” 青宣笑道:“这也怪不得你,是你长辈定的规矩嘛,你自己注意就好了。” 随之青宣喝了杯酒,又是一阵感叹:“不过,即便是以武君之力,所建立的大武朝最后还是大厦倾倒,分崩离析,至今两千年来未曾一统。千秋万代,说着简单,可是做到又是何其之难。即便那圣主成功一统五界,他那大圣朝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天羽君不由得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道宣哥儿对这朝代更迭之事怎么看?” 青宣懒懒道:“哎~,这可是个大课题,我一个小小的山野粗汉可说不出什么高深见解。” “我只能说,皇朝崩塌的原因太多,既有天灾,也有人祸。但这万年来,人们也在一直前进摸索,不断完善自己的社会,说不定将来某一天真能创造出那千秋万代的皇朝。” “哦?”天羽君一阵好奇,给青宣到了杯酒,虚心道:“还请宣哥儿细说。” 青宣哈哈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好说好说,先给你说下这人族三朝的历史吧。在太古之时,天地初开,万族林立,人族也不过万族中的一员。” “这个时代,万族相互攻伐杀戮,各族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不断探索天道,摸索创造出各种修炼之法,乃是武道仙道刚刚兴起的时代。” “而人族因为先天的势弱,在这万族攻伐中处于劣势。为了抵御异族侵扰,有明智之士提议,人族所有部落应当团结起来,联合对敌。” “在这些人的倡导之下,所有人族部落众志成城,团结一心,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将那些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异族逐个击破,逐渐取到了优势。最终人族打败了所有异族,夺得天地大运,成为了天地之子。” “由此,人族第一个皇朝建立,便是大兴朝。那些当初倡议联合之人,便被尊为人皇,治理天下。” “只是嘛,由于当时人们见识所限,这所谓的大兴朝其实只是个十分松散的联盟,制度律法几乎没有,大家只是口头协定了一下。有强敌在外时,众人尚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但是强敌一除,环境稳定下来,各种问题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人心最是善变,充满各种私欲,大兴朝人族各部落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当时几位人族领袖虽然是名义上的人皇,但是对这些部落其实并没有多大约束力。他们还在世时,尚能镇压住局面。但是在他们寿元用尽,逐一离世之后,各部落立刻开始相互攻伐,战火四起。” “大兴朝不过短短三百年,便在人族的内乱中覆灭了,随后便是三千年的乱世。” 天羽君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大兴朝的覆灭,乃是制度不完善所致。” 青宣嘿嘿一笑:“大兴朝哪里是制度不完善,是压根就没什么制度。所谓的‘大兴朝’的名号还是我们这些后人按上去的,估计当时的人们都不知道那种松散的联盟该叫什么。” “这种联盟的稳定,全靠当时各部落头领的自觉和人品。大兴朝能撑三百年,这还是因为太古时人们心思淳朴简单,没那么多邪思诡计。要是放在今天,这种联盟连三十年都撑不了。” 天羽君摇了摇头,长叹道:“人心难测啊。” 青宣接着道:“经过三千年乱世,人族实力大减,人间凋敝,世道动荡,异族也是蠢蠢欲动。此时又有一批远见明智之人联合在一起,吸取前朝教训,编纂种种律法,颁布条文,制定社会框架。” “有了这些制度律法,人族实力很快得到整合,各部落运转井井有条,开始奋发图强,积蓄实力。” “在此背景之下,人族再次大兴,发展极快,文明兴盛,各种人才和强者层出不穷,社会形态产生了质的飞跃。由此,大乾朝在当时最强的几个部落联合下建立。” “乾,乃天之意。大乾朝取此名号,意味着天眷人族,人道不衰。” “大乾朝建立之后,取消往日的部落制度,使天下人族皆为一家,再也没有部落隔阂。然后在之前的制度礼法上,再次进行改革,权力收归中央,划分天下地域,设立种种官职,上下层层管制。如此一来,社会架构严明,人们举止有度,行事有法可依,所言有据可循,世道自然也就安稳兴旺下来。” “而这些改革效用极大,大乾朝统治五界千年而不衰。而这千年期间社会安定,发展繁荣,是人族最兴盛的一段时间。” “只可惜,就在这时,天外邪魔入侵,大举进攻五界。人族初遇此种异类,不知如何应对,吃了大亏,大乾朝损失惨重。” “后来虽然大乾朝找到了应对之法,但是局势已是岌岌可危。而太古异族又在此时乘势而起,趁火打劫,入世作乱,妄图争霸天下” “大乾朝在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俩大强敌的联手之下,苦撑了近百年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崩塌。人族势力因此再度大减,只能龟缩于五界的中心,大千界之中。” “这时代,是人族最黑暗的时代,也是最混乱的时代。天外邪魔,太古异族,天子人族,三方混战,打得天昏地暗,山河崩碎,三方各族死伤无数。” “不过时势造英雄,乱世出强者。在频繁的战乱之下,各族交流急剧增加,人们见识大开,各族都吸取他族修炼之法的优点长处,改善自身功法,前所未见的新奇功法和法宝如雨后春笋一般频频出现。而在残酷战争的巨大压力之下,各族人们修炼之心迫切坚定,突破层层极限,极道高手接连出现。” “那个时代可以说是武道仙道发展最快的年代,惊天动地的强者一抓一大把。” “只可惜强者越多,战争带来的伤害就越大。这种乱世足足持续了五百年,五界之中各处战火,整个世界濒临破碎。要是再打下去,最后结局很可能是五界破灭,所有人同归于尽。” “而就在这世界存亡之际,一个人横空出世,结束了这个乱世。” 青宣眯着眼看向了天羽君,笑道:“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天羽君闻言不禁热血沸腾,激昂道:“武君,罗喉!” 青宣哈哈笑了起来,道:“不错,正是武君罗喉。” “没人知道罗喉从何而来,他的过往一片空白,仿佛从天而降,奉天意来结束这个乱世。一把计都刀,一身黄金甲,一式殒天斩星诀,打遍天下无敌手。以无上碾压之资,君临天下,威压各族,强迫他们低头,达成和解。” “天外邪魔曾集合全族之力对抗罗喉,结果却被罗喉一刀灭绝十之八九,再无战力,邪魔之祖当场臣服。” “而那些太古异族见到罗喉如此实力,连交手都不敢,直接请降了。” “短短一年,持续了五百年的三族乱世竟被他一个人结束了。” “只是罗喉这人当真奇怪,身为人族却能容忍那些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只要这两族承认人族为天地之子,那就允许他们和人族一起生存,还划分了地盘给他们。” “而一统五界之后,罗喉也无意建立新朝,只是大致给三族划分了各自的区域,然后就不管世事,跑到大千界中心的虚界闭关去了。” “那折服于罗喉绝强武力的追随者们,借罗喉之威名建立大武朝,尊罗喉为开国圣君。而这仅凭个人威名所建立的皇朝,竟然空前稳固,整整百年内没有任何战乱发生,三族都是安分守己,安心发展自身,世道繁荣兴盛竟然超过了大乾朝鼎盛之时,再创人道的辉煌盛世。” “武朝建立百年之后,罗喉闭关结束,前往了天外天,与某个不知名的存在进行了一场大战。这一战虽无人知晓过程,但从战后罗喉身上比之刚出关时更加雄浑磅礴,仿佛威压诸天的气势看,应该是罗喉胜了。” “罗喉战后回到武朝天都,对那些追随者只留了一句‘此间已无意义,汝等好生修炼,吾期待与汝等再战天下’的话,然后便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只是可惜啊,罗喉的追随者们都辜负了罗喉的期待,被权势所诱惑。他们都自诩武君正统传人,为了大武朝的那天下大权互相攻伐。短短几年,辉煌一时的大武朝便由此分崩离析。” “罗喉以一己之力结束了那五百年的乱世,挽救了这五界破灭之危机,使得无数生灵免于战乱,之后又带来了百年盛世,这等功绩足以称得上造福天地众生的大功德了。” “而罗喉还有一个功绩,那便是他让此间世人明白了,武道和仙道的更高境界。在罗喉出世之前,世人认为天人三炼便是武道的极致,劫炼之境便是仙道的巅峰。然而罗喉的出现,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道无止境。” “天人之上,还有超脱。劫炼之巅,还有真仙。” “如此实力和功绩,罗喉当得起一声武君。” 青宣一席话毕,天羽君满脸通红的握着酒杯,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心情极不平静。猛然,天羽君抛去手中酒杯,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灌了起来。 每每想起武君罗睺的事迹,别说是天羽君,随便一个修武之人听了都是激动不已,情难自禁,恨不得回到罗喉的时代,跟随罗喉一起奋战天下。 见天羽君如此豪饮,青宣哈哈大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天羽君的肩膀,没好气道:“哎哎哎,给我留点,别一个人全贪了啊。” 天羽君这才放下酒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给青宣倒酒,结果却发现一滴酒也没有了,顿时满脸尴尬:“呃,宣哥儿,我这就去找王掌柜再要几壶。” 青宣不爽的哼了一声,看了看窗外天色,制止道:“哎,算了算了,已经正午了,王掌柜一会儿就会来送午饭啦,不用多跑一趟。” “嘎吱~~~” 青宣话音刚落,雅间的房门就被打开了,王掌柜亲自端着一盘饭菜和一壶酒,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青宣得意的对天羽君一笑:“瞧,我说什么来着?” 天羽君惊讶的看了青宣一眼,不由得感叹起青宣和王掌柜之间的默契,然后连忙起身迎接王掌柜,接过饭菜,拿起酒壶给青宣倒了杯酒。 王掌柜看着桌上杯盘皆空,笑呵呵道:“怎么样?宣哥儿,今天喝得可好?” 青宣端起酒杯,闻言摇头失笑道:“嘿~,我说老王,你都什么年纪,还在这卖乖啊,不就想让人夸一句嘛?行,我就夸你一句,你这酒真的是......‘此味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怎么样?可以了吧。” 说着,青宣将酒一饮而尽,王掌柜抚掌哈哈大笑。 “咦~?” 刚喝下口中酒,青宣眉头一皱,随之眯着眼又回味了一番,脸上露出了奇怪之色,对王掌柜道:“哎呀,我说老王,怎么我刚夸过你,你就掉链子。这壶酒不对啊,味道差了不少呐。” 王掌柜脸上的笑容一下变成了苦笑,摇头道:“哎,这次我亲自来送饭,就是想说这事儿。宣哥儿啊,我们春雨坊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酿不出以前的酒了。” “啥!?”青宣不由得站了起来,惊问道:“这是何故啊?” 王掌柜脸上露出唏嘘和同情之色,叹道:“宣哥儿你也知道,我们春雨坊想酿出这种美酒,需要加一些特制的药材,只是之前一直供应药材的涯州杜家.....出事了。” 青宣闻言一怔,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和这个杜家相关的信息。 涯州在东天原边缘,乃是东天原与玉宵界其他地域交通的重要之地。杜家就是涯州中非常有名的大家豪族之一,靠卖各种药材宝物起家,生意遍布东天原,乃至整个玉宵界,就连其余四界也有杜家的生意。 青宣不禁好奇道:“杜家出什么事情了?” 王掌柜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心悸之色,额上渗出一丝细汗,压低声音道:“杜家被人灭了门!全家上下,无论老幼,一百多号人,无一活口!” 014:演烂的恶霸强抢良家.....嗯!? 琼江,玉宵界第一大河,起源于玉宵界极西之地墨云域的惊龙山脉,蜿蜒不知几万里,流转整个玉宵界,支流无数,水域广大,最后流经东天原,在胜天关奔入天海。 涯州,正是琼江流入东天原的第一关口,乃是一个河道转弯,支流交汇之处,水路交通极其便利。 而依托着便利的交通,涯州成了东天原与外界最重要的交流地点之一,豪商巨贾往来无数,大族贵客比比皆是,境内极其繁华,比起其他地域的一国之都也毫不逊色。 涯州一府三城十六镇,全由尉古楚家掌控。尉古乃是大武朝覆灭之后,在东天原兴起的一个小国,楚家便是尉古国的皇族。 只可惜楚家实力不济,除了第一代开国先祖之后,就再也没出什么高手了。尉古国仅仅存在了五十年,便倾覆在了乱世的动荡之中。楚家丢失了大片领土,只守住了尉古国国都周围的地盘,也就是现在的涯州。 若不是楚家及时抱上了皇罗宗的大腿,恐怕现在连涯州都要丢了。 如今凛冬刚过,正值初春,琼江被冰封了数个月的江面解冻,琼江之水又开始奔流不止,浩荡远去。 涯州首府,上溪府城之外二十里便是琼江,岸边码头无数,宽达十几里的江面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无论是岸边还是船上,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琼江在这里转弯的角度很平缓,加之水面宽广,所以水流并不快,无数的大块浮冰在船只之间缓缓漂过,倒也并不会造成什么事故。不少艺高胆大之徒,还敢跳到浮冰之上打闹嬉戏,别是一番景致。 在上溪府城对岸,也是人群攒动,人群密集,人们在一个个码头前排起道道长队,等着渡船过江。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都是周围之地的底层居民,前来首府做些小买卖或去各大店铺上工。至于有钱人家或者高门大族,自然都是自备船只过江,不会来受这排队等候的闲气。 此时青宣和天羽君就在夹在一个长长的队伍中,位置有些靠后,显然来的晚了。 不过也没办法,东天原地域何其广大,从武疆道凌鹭山赶到涯州,骑快马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天人境的武道高手脚力全开,一路凌空疾飞,也要四五天才能到达。 而青宣一向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赶路虽然不至于拖拖拉拉,但一路上也是游山玩水,四顾观赏,愣是拖了一个多月才和天羽君到了涯州。 至于两人为何来到涯州,原因很简单。就是当日青宣听王掌柜所言,涯州杜家被灭了门,随手就用酒杯占了一卦,然后说这件事情中有大机缘,所以就拉着天羽君来了。 只不过此行的缘由,到底是杜家灭门事件中真有机缘,还是纯粹只是好奇,想来凑个热闹,那只有青宣自己知道了。 不过天羽君本身就决定跟随青宣,此次出来游历也没什么明确目标,也就乐得跟着青宣瞎跑。 两人来到涯州之后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天还没亮就来到了江边,没想到还是来迟了,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过天羽君看到这热闹的人群,满脸都是新奇之色,眼中充满了兴致,倒也不觉得等候的时间无聊枯燥。 天羽君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断的感慨。这些人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没有武力在身,但是如此数量集结在一起,却也颇具气势。比起武疆道内一年一次的大演武,所有门下弟子在天露台上集体练拳的场面,也是不差多少。 这时天羽君又不禁回想起了,来时途中青宣说过的一句话,“这天下,终归是老百姓的天下”。当时天羽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此时此景却让他有了一些感触,似乎有所体悟。 而青宣看着天羽君这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禁连连摇头,满脸同情。 谁能想到,堂堂武疆道少座,竟是一个资深宅男,看到了这么一副再平凡不过的场面都能惊奇不已。 一想起天羽君这二十多年的生活,青宣都替他感到憋屈。 天羽君是个乖孩子,自小便被长辈教导,要好好练武,追寻武道极致,担起武疆道的重担,将宗门发扬光大。所以天羽君这二十年来,除了跟随长辈们出席一些大门大派之间的宴会,几乎连武疆道山门都没踏出一步,一直在后山练武。 虽然武疆道的教育还是蛮到位的,和外界的交流沟通也不闭塞,不至于让天羽君变成一个呆子,但是也让天羽君的性格变得有些木讷腼腆,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交流。 而因为几乎不在外界走动,天羽君的眼界见识更是浅薄。虽然天羽君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身经历一番。 有此原因,天羽君的眼界见识真的是高不起来。 君不见,天羽君连划酒拳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将其当成了一种高深拳术,让青宣笑了半天。 此刻青宣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天羽君好好见识一番这个花花世界,长长见识。不然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土包子”,说出去还不够丢人呢。 而天羽君在最初的新奇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往昔,面无表情,木讷不语,双眼看着前方怔怔出神,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愁苦。 青宣一看到天羽君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头疼,不禁又埋怨起了极天司的那个圣女秦道心。 初恋往往是美好的,但是初恋往往也是残酷的,因为一旦初恋结局不好,那很可能给当事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往往是持久性的,严重性的,甚至伴随一生。 天羽君这么一个宅男,整天窝在家里一心练武,连妹子都没接触过几个,自然是没什么机会去恋爱了,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一无所知。 所以天羽君和秦道心订婚后,秦道心就成了天羽君第一个正式接触的妹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天羽君的初恋。 结果世事难料,在天羽君还在幻想着洞房花烛,郎情妾意,和秦道心美好的婚后生活时,秦道心却已经把一顶绿色的帽子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天羽君的头上。 如此残酷的梦想幻灭,对于一个从未谈过恋爱,天真懵懂但又满心向往的纯情少男而言,会造成多么大的冲击,已经可想而知。 其实别说是天羽君了,就算是久经风月场的老手碰上这种事情也会恶心好一段时间。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看来进城之后,得帮这货解开心结,不然让他得了抑郁症可就不好办了。” 青宣看着天羽君那张俊脸上的愁苦之色越来越浓重,心里中长叹口气,眼珠子下意识的乱转起来。 怎么说自己和老流头儿的交情还是很不错的,老流头儿把最宠爱看重的孙子托付给自己,自己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而且天羽君虽然木讷了点,但也十分乖巧,挺讨自己喜欢的,自己也不能眼看着这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乖孩子去承受这无妄之灾。 正在青宣思索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人群骚动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随之只听“啊”的一声少女尖叫声从人群中响起。 青宣顿时被惊醒了过来,一旁的天羽君也回过了神。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人群中出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周围全是人群,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穿着甲胄的侍卫混迹在人群中。 “我去,不是吧?居然碰上了这么狗血的事情?” 青宣不由得吐槽道,一看到那马车和那些侍卫,再联想到刚才那声少女的叫声,一副纨绔恶少当街欺凌良家少女的画面油然浮现在了青宣的脑海中。 天羽君也显然有同样的想法,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然之色。 不过既然有热闹可看,青宣自然也不会错过,和天羽君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上前。 两人都是高手,挤入人群之中自然是毫不费力,扭了了几下就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只是一看场中的景象,青宣和天羽君全都傻眼了。 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人群中央,几个侍卫护卫在周围,一个美艳少妇正娇笑不已的坐在马车上。而在马车之前,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正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脸上一片惊慌和羞窘交杂的神情。 一个丫鬟站在那俊俏少年面前,正一脸恼怒的盯着他,大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我家夫人看上你,想带你回府中做客,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敢胆大包天的拒绝,真是白瞎了你那对眼珠子!” “夫人差本姑娘亲自来请你,你居然还敢踩本姑娘,活腻歪了是不是!” 那少年被这丫鬟骂得一点不敢还嘴,只是慌乱的连连拱手道歉。而青宣和天羽君闻言下意识的一看,只见那丫鬟的绣鞋上果然有一个脚印,想必刚才那声尖叫便是这丫鬟被踩时发出的。 围观的青宣和天羽君面面相觑,这场中情形和这丫鬟所言,一下推翻了两人之前的所有猜想。 这哪里是恶霸欺凌少女! 这分明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恶妇当街强抢良家少男啊! 如此奇景,青宣和天羽君还是头一次见。 青宣大感惊奇之余,不由得又看向四周,却见周围众人虽然议论不止,但却没有一人表示惊讶,好似此事十分常见。 好奇之下,青宣向周围的人打听起来。一番打探之后,青宣和天羽君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马车上的美艳少妇,乃是上任涯州之主楚百思几年前新娶的妻子,乃是豪门大家出身,颇有背景。 而楚百思一直疾病缠身,最近两年身体更是越来越差,时常昏迷不醒,一年中只有几日清醒的时间。不得已之下,楚百思只得退位,将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这少妇本就一直仗着楚家和娘家的威势在涯州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而楚百思重病昏迷之后,她便更无法无天,暴露本性,开始勾三搭四,四处寻找俊俏男子寻欢作乐。 而因为顾忌着这少妇的娘家背景,楚家人对她的行为虽然感到无比愤怒,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这少妇和楚百思的婚事,本就是一场利益婚姻。这女子的家族也是近几年才投靠了涯州,立场不是太稳定,楚百思为了笼络他们,才娶了这女人。 若是和这少妇撕破了脸,对双方都不好,所以楚家也只能忍了。 在无人管制之下,这少妇更是越加大胆,肆无忌惮。最近一年中,她只要看上哪家的俊俏男子,便不分场合强行带走。搞得上溪府城内但凡有点姿色的平民男子出门,都是蒙头遮面,也算是上溪府的一道奇景了。 不过这少妇也不傻,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豪门大族的公子哥她是不敢用强的,只会设法来软的,用计勾引。事情往往都是双方两厢情愿,所以她这么乱搞倒也没惹来什么麻烦。 今天这件事的起因,便是这楚家少妇前几日出门踏青游玩,今天回城正巧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个俊俏青年,不由得见色心喜,就想要带回府去。 类似的事情早有发生,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奇怪。 青宣和天羽君了解事情经过之后,两人都觉得大开眼界,连连称奇。 这世界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啊。 015:放开他!冲我来! 此刻场中那俊俏青年已经被那丫鬟逼得抬不起头,都快哭出来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哪见过这种阵仗,没有被吓傻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如何脱身。 那马车上的楚家少妇娇笑着看着场中的情况,似乎十分欣赏那俊俏少年的慌乱羞窘之态。那些马车周围的侍卫也都是看的哄笑不止,周围围观的人虽然都很气愤和羡慕,但是却没人敢开口。 就在这俊俏少年要下跪求饶的时候,那楚家少妇才笑盈盈的制止道:“巧儿莫再相逼,若是真逼得这小公子屈膝,那岂不是折了人家的气节,这反倒是不美了,也会让人家说咱们涯州楚家做事不讲道理。咱们啊,要以理服人,让这位小公子心甘情愿的跟咱们走。” 那丫鬟听得这少妇所言立刻住了口,只是轻蔑的看着这俊俏少年。而那楚家少妇一席话毕,从随身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信手丢在了那俊俏少年面前。 一看到这锭银子,所有围观之人都是惊呼一声,脸上所有表情全变成了嫉妒和眼红。 一文钱就能买个大饼,足够一个成年汉子吃个饱。一两银子值百文钱,足够普通平民的一家三口吃好几天了。 而这锭银子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两! 十两银子,对于这些普通老百姓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两三个月的工钱。 那俊俏少年也懵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般转折。但是在反应过来之后,这俊俏少年却是眼底怒火闪现,浑身气得发抖。 对方分明是要用钱来买自己一夜,把自己当成了那些卖身的男妓! 那楚家少妇看到这俊俏少年羞怒万分,却又不敢出言反抗的模样,笑得越加开心起来,道:“我就喜欢你们男人这种所谓的骨气,搞得自己好像真的傲骨铮铮似的。而越是这样呢,当你们见识了奴家的风情后,露出那低头服软,猴急难耐的模样时,奴家就越高兴呢。 “小公子这般生气,是否是觉得这十两银子不够,辱没了自己?哎呀,价钱好说啊~。” 说着,那楚家少妇又从车厢角落里拿出一个匣子,从中拿出一锭更大的银子。众人一看不由得全部倒吸了口气,看那锭银子的分量足有二十两啊! 那俊俏少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满心怒火之中多了一丝动摇。 天羽君在旁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从始至终脸色都一直铁青,暗暗握拳。他也是男人,见到同胞如此困境,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心中恼怒。如今又看对方如此过分,天羽君终于是忍不住了,大步走出人群,怒声道: “夫人行事有些过了吧?你嘴上说着不要折损了这位小兄弟的气节,可转眼又用银两来侮辱这位小兄弟的尊严,手段如此卑劣,真是可耻!” 天羽君忽然为这俊俏少年出头,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呼,随之都是拍手叫好。那俊俏少年也是松了口气,连忙对天羽君拱手致谢。 被人搅了好事,那楚家少妇自是十分气恼,俏脸阴沉起来。但是当她看到天羽君的,模样时,先是一怔,随之怒气一扫而空,露出无比惊喜的笑容:“哎哟,今天奴家可是走运了!竟然又遇见一个如此英俊的公子,真是令奴家的心肝儿都痒了起来呢!” “卧槽!” 青宣见状一惊,心中大呼一声,这娘们也太放浪了吧。 天羽君的样貌,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的。除了萧临渊那等妖孽,天羽君这级别的姿容便是人间的顶级男色了,任何颜控女子见了没有不心动的。最主要的是,天羽君不仅相貌出众,还有他那身为武疆道少座,常年处在高位养出的那种高贵气质,令任何人了见了都会觉得惊艳。 就在青宣惊讶之间,那楚家少妇连连招呼身边的侍卫把天羽君围起来,生怕天羽君跑了似的。随之那楚家少妇对天羽君娇笑道:“奴家看公子你面生的很,而且穿着打扮也像是外地人,想必是初来涯州府城吧?正好今日奴家得闲,公子要不要和奴家共乘车马,一起游览这上溪府的风光?” “这尼玛!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本大爷的小弟身上,这岂能忍了!” 如此想着,青宣也是迈步而出,义正言辞的吼道: “放了他!一切冲我来!” “嗯?” 见到又有人出头,那楚家少妇又是一愣,看向了青宣。 老实讲,青宣长得也是不赖,很有气质。只可惜有了天羽君这块美玉在前,这楚家少妇就有些看不上青宣这颗明珠了,皱眉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坏奴家的好事?” 见青宣出来帮自己,天羽君顿时一阵感动。青宣一拍天羽君的肩膀,用力点点头,然后对那楚家少妇严肃道:“这位是我家的公子,我们一向形影不离。既然你要抢他,那必须连我也抢了。正巧我们在开春做善事,抢一送一,价钱好商量!” “啊?” 天羽君闻言顿时懵了,有些搞不明白青宣的意思。在近处围观人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知所以。而在人群外围观看的人听不清青宣在说什么,只看到青宣也站了出来,好像是和天羽君同一阵线,心道是青宣忠仆护主,不禁对青宣一阵欢呼,赞叹青宣忠肝义胆。 外面不明真相的人一躁动,里面的人也自然的跟着起哄,现场一片叫好之声。 那楚家少妇也是有些纳闷,不过也懒得多想,满脸不悦的冷哼道:“哼,不过一个区区下人,竟然也敢出来胡言乱语!来人啊,把他赶走!” “是!” 那些侍卫集体应声,立刻就要上前拽走青宣。 青宣见状立刻改口,道:“哎哎哎,拒绝的别这么干脆啊,不行那我给你打个五折,免费给你服务怎么样?” 那楚家少妇不为所动,只当青宣是个疯子。那些侍卫动作不停,狞笑着就准备抓住青宣。青宣不由得一撇嘴,暗道这娘们不识货,错过了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 就在这青宣和天羽君准备动手料理了这些侍卫时,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楚夫人,今天的事情你确实做的有些过了,还是收手吧。” 这个声音一出,那楚家少妇脸色一变,那些侍卫也止住了脚步。围观众人循声一看,只见一个手握折扇的白衣公子带着一个面容娇俏的小丫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白衣公子身姿挺拔,面冠如玉,生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差天羽君分毫。 只是一见这个白衣公子,那楚家少妇却没了见到天羽君时的那种惊喜,而是满脸惊讶,随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原来是玄公子,公子怎地在此?” 那白衣公子笑了笑:“我正巧路过这里,遇倒此事,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一二。” 那楚家少妇嘴角抽了抽,干笑道:“既是玄公子开口,那奴家就听公子所言,这便回去。” 说着,那楚家少妇缩回马车车厢之中,放下帘子,强压着怒气对车夫冷冷道:“我们走!” 那车夫不敢违逆,立刻驾马离场。那些侍卫也不敢多言,急忙跟上,一帮人就这么匆匆离去了。 一场事故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人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一哄而散,又开始重新排队起来。之前那个被调戏的俊俏少年对天羽君和青宣又道谢了一番,也是急忙离开,不敢多留此地。 不大会,现场就只剩下青宣,天羽君和那白衣公子以及他的丫鬟。 天羽君也没料到还会有人会帮自己,对那白衣公子拱手谢道:“多谢公子出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那白衣公子看着天羽君眼睛一亮,也是笑呵呵的拱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兄台见义勇为,实在吾辈楷模。” “呵呵,过奖过奖。兄台高义,我钦佩之极。”天羽君不好意思的一笑,脸色有些发红,回想着以前父辈们之间的客套话,干巴巴的回道。 见天羽君如此窘态,那白衣公子眼中又是闪过一丝异彩,恭维道:“兄台乃是年轻俊杰,气质非凡,让小弟心折啊。” 天羽君见状有些犯难,他根本不善于与人交流,此刻被人如此夸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学着父亲的样子又说道:“兄台古道热肠,仗义出手,在下由衷致谢。” 那白衣公子嘴角一抽,同样干笑道:“兄台仗义执言,敢做敢当,小弟自然要助兄台一臂之力。” “感激公子相助,公子年轻有为,在下还要多多向公子学习。” “兄台英俊不凡,卓尔不群,应该是小弟向兄台学习才是。” “公子过誉了。” “兄台过谦了。” “公子......” 看着天羽君和这白衣公子不停的相互吹捧,青宣只感觉一阵头大,一旁的小丫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在两人都快接不下去的时候,青宣终于是忍不住接口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见有人插口,天羽君和这白衣公子都是如释重负,大松口气。而那白衣公子正要开口,那娇俏丫鬟倒先不悦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两位公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那白衣公子顿时恼怒的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把小丫鬟看得莫名其妙。青宣也不生气,拍了拍天羽君的肩膀,哈哈笑道:“我与我家公子名为主仆,实乃兄弟,相交颇深,不分彼此。在下名叫青宣,他叫君天羽,公子你呢?” 言语之间,青宣便把天羽君的名字改了。毕竟天羽君武疆道少座的名头太响亮,说出去太张扬,还是低调点好。 那白衣公子闻言哪还能看不出青宣和天羽君的真正关系,又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这才对两人笑道:“好说,在下姓玄,单名一个昱字。” 青宣不由得笑道:“好名字,公子真乃人如其名,如那初升之阳,焜昱错眩。” 玄昱闻言哈哈一笑,连连拱手谦虚道:“青宣公子过奖了。” 青宣转眼看着远处的江面,悠悠道: “江上公子世无双,皎若玉树临风前。” “神姿如昱驱寒意,回眸一笑化江天。” 听到青宣当场即兴作得这首诗,玄昱和那娇俏丫鬟全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宣。 随之玄昱神色一动,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不禁露出欢喜之色。 “神姿如昱驱寒意”,这句诗正合他名中的那个“昱”字之意,说得不就是他么! 玄昱不禁对青宣刮目相看,朗声笑道:“哈哈,兄台好文采啊,在下佩服。” 言语之间,玄昱也对青宣改称了兄台,亲近了不少。 青宣一笑,转换话题道:“我与我这兄弟正打算过江前往上溪府,不知玄昱公子又是为何路过此地啊?” 玄昱笑道:“受人之托,押送些货物。喏,那边就是我的船。” 说着,玄昱一指不远处。青宣和天羽君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江边有一个中型码头,停靠着一艘巨大的三层大船,几十个粗壮汉子将堆积在岸上的一箱箱货物搬上船舱。 大船上每层都站着十几个甲胄锃亮,手持刀弓的护卫,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扫视着四周。 随之玄昱看着两人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今日在此相遇,便是缘分。两位公子要过江,正好在下也要送货渡江,不如两位兄台就坐在下的船一道同去了。正好在下也喜欢舞文弄墨,大家一起在船上观这琼江春景,吟诗作对一番,岂不美哉?” 青宣嘴角微微一翘,拱手谢道:“玄昱公子如此盛情,我们岂能推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昱闻言大笑,心中欢喜不已。那小丫头不爽的撇撇嘴,然后扭头看向周围,不满的高呼道:“我说你们这几个木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见我家公子在招待贵客吗?还不快领这两位公子上船啊!” 随着小丫鬟的呼声,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走出。这几个人看着都平平无奇,毫无特点,但是步伐有力,身材壮硕,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身怀武艺在身。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心下又是讶然。虽然这玄昱一语惊退那楚家夫人时,两人便猜测他的身份很不简单。但此刻又见船上戒备如此森严,随身还有侍卫暗中保护,显然玄昱的来头比两人推测的还要大。 一个膀大腰圆,农夫打扮壮汉走到青宣和天羽君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瓮声瓮气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青宣哈哈一笑,又是对玄昱道谢了一番,拉着天羽君跟在壮汉背后上船去了。 玄昱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偶尔跟随父亲出门一趟,还能遇到如此妙人。那个君公子已是气度超然,令人心折。没想到那位青宣公子也能出口成诗,当真不凡。哎,江上公子世无双,皎若玉树临风前。细细品味,真是贴切啊。” “小姐,你不会是看那两位公子长得俊俏,就看上人家了吧?” 见玄昱如此称赞青宣和天羽君,小丫头立刻有些吃醋的问道,随之小丫头又做恍然大悟状: “哦,我明白了,小姐你刚才之所以出言赶跑了楚家的那个狐狸精,是想和这两位公子套近乎啊!” 玄昱顿时玉面一红,羞窘的矢口否认道:“胡说!你家小姐我岂是那般肤浅之人!那君公子确实好看,但也不是绣花枕头,乃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没感觉道人家身上的那股元力嘛?这君公子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复,可是难得一见人才俊杰,遇上了自然要结交一番。而且就算不提君公子的修为,单是那青宣公子的诗才,也不枉我招待一番。” 小丫鬟哼道:“切,不就是一首打油诗嘛,我也会做。” “哦?”玄昱眯眼一笑,调侃道:“绵玉你何时也会作诗了?来,吟一首让本......公子听听。” 小丫头绵玉不由得一怔,没想到玄昱居然打蛇上棍,瞬间有些心虚想认怂,但转念一想,又心有不甘,不想被青宣比下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哼,这有何难,公子你听好了。江边公子世无二,皎若....皎若.....” 绵玉只说到这里就卡住了,大眼珠子急得乱转,心中如同火烧一般,却是想不出半个字来。玄昱看着绵玉着急的样子,满脸都是揶揄的笑容,忍不住就要开口调笑。 然而就在此刻,绵玉却是看到了江面,脑猛然灵光一闪,兴奋得笑了起来:“哈哈,有了!公子你听好啦,江边公子世无二,皎若江中大冰块儿!” 玄昱闻言一愣,随之恼怒了起来,拿起折扇对着还在得意洋洋中的绵玉的小脑瓜就是一敲,嗔怒道:“去你的大冰块儿!你才是大冰块儿!” 绵玉一下就被打懵了,看见玄昱抬手还要打,立刻慌了神,撒腿就跑,口中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啊!” 玄昱撸起袖子,挥舞着折扇紧追其上,不依不饶道:“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调戏你家公子,当真坏得很,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哎呀!公子别打了!好疼啊!绵玉知错了!” “哼!今天本公子就要把你打成小冰块儿!” “哎哎呀!公子饶我这一次啊......” 016:看脸的世界 青宣和天羽君随着带路的大汉上了船,进入了最顶层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客舱内。客舱内早有得到消息的侍女,正在准备茶水和糕点。 侍女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完毕,青宣和天羽君款款落座,随之大汉和侍女恭声告退,离开了客舱,只是在客舱外的几个侍卫都在暗暗注意屋内的动静。 见岸上的货物还有一小半,玄昱还要监督一会才能上来,天羽君忍不住向青宣抱怨道:“我说宣哥儿,刚才你为何不早些开口替我解围呢?刚才可把我愁坏了,肚子里的词句都快用光了。” 青宣刚倒了杯茶,闻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占缘’。我得多让你和那玄昱公子交流一会,才能看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占缘?”天羽君一头雾水,好奇道:“这里面可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说法啦。”青宣将一小块糕点丢进嘴里,又倒了杯茶推给天羽君,道:“你可知,出门远行也是人生一件大事。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旅行途上遇到什么人,也代表着你的运气呢。尤其是你出门碰到的第一个人,更能预示你此行是否顺利。” 天羽君接过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惊讶道:“这么神奇?” 青宣悠然道:“那是自然。咱们刚到涯州就遇到这么一个大方的公子,不仅给钱,还带我们过江,这就说明咱们此行运气极好,自有天助啊。接下来的行程里,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放心大胆的去浪了。” 天羽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讪笑道:“宣哥儿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 青宣自得一笑:“你不信?那咱们就走着瞧。这杜家灭门事件中的大机缘,说不得就落在你头上。” 一提到机缘,天羽君就有些坐不住了,激动道:“宣哥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青宣喝了口茶,哼道:“不然你以为咱们千里迢迢跑来涯州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这小子抢夺气运,赶上那萧临渊。” 天羽君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低着头喝茶,心中不由得信了青宣的话。 青宣是大高手嘛,肯定不会说假话,也没必要骗自己。既然他说自己能得到这份机缘,那自己就肯定能得到嘛。 “哎,不对啊。” 天羽君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恶心之色,郁闷道:“要按宣哥儿你这说法,咱们到了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是那个楚家夫人啊!她也算好人吗?” 青宣晃着酒杯,挑眉道:“她怎么不算好人了?人家又是要带你玩,又是要供你钱的,这种人难道还不好吗?要不是被那玄昱搅合了好事,我非得敲那楚家夫人一笔不可,顺带再让她尝尝我二八神棍的厉害!” 天羽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青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卧槽,事情还能这么解释? 就在天羽君思索间,青宣忽然猥琐一笑,朝天羽君挤了挤眉毛:“说起来,咱们能上船,还是多亏你了啊。” 天羽君纳闷的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青宣嘿嘿笑道:“要不是那玄公子看上了你这张俊脸,你以为他会邀请我们?就算我那首打油诗做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小羽啊,你要记住,这是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也是一种优势,做什么都方便,不然我为什么要拉着你过来一起讨钱?好好保养你这张脸吧。” 天羽君的脸庞一下涨红起来,满眼都是羞囧和郁闷夹杂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玄昱生得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肌肤又雪白细腻,晶莹如玉,喉间一片平滑,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丝丝柔媚风情,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哪里是一个公子,乃是女扮男装的娇俏姑娘。 而且当今世道风俗,大家公子出门随身带的人一般都是书童小厮,鲜少有人带丫鬟出来的,尤其是出远门。 青宣和天羽君都看穿了玄昱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两人都没揭穿。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玄昱既然女扮男装,那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而这其中原因又与青宣和天羽君没啥关系,两人自然不会多嘴,无脑说出来只会平添尴尬。 只是一想到玄昱也可能看上了自己,天羽君顿时产生了一种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的微妙感觉。 正在此刻,玄昱带着绵玉走进了船舱,对青宣和天羽君拱手笑道:“实在抱歉,琐事缠身,让两位久等了。” 青宣和天羽君连忙起身回礼,连道不急。玄昱又是笑着一躬,随后轻轻一拍手,几个侍女就端着各色小菜鱼贯而入,满满的摆了一桌。 玄昱在一位侍女端来的一盆清水中净了下手,款款落座,对青宣和天羽君一笑,首先为自己倒了杯酒,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算是为了自己的迟到自罚。 见玄昱如此豪爽,完全不是那楚家夫人之流可比,青宣和天羽君心中都是欣然,原本一些不好的揣测一扫而空,举杯相迎。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皆是一笑,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开始谈天说地。 小丫头绵玉乖巧的侍立在玄昱身后,不时的给玄昱添酒夹菜,还不停指挥其他侍女将空盘拿下,再添新菜,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而宴席打从一开始,玄昱的目光就一直在天羽君身上,话语之间话题也不断向天羽君靠拢。天羽君哪应对过这场面,一时间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种种幅憨态把玄昱逗得不住大笑。 好在有青宣在一旁不停的搭台救场,才没让天羽君闹出什么大笑话。青宣也不时的说些其他有趣的事,勾得玄昱和天羽君心痒不已,听得心动神往。 绵玉本来很不爽青宣,不过青宣几句甜言蜜语下去,就把小丫头哄得眉开眼笑,乐得找不着北,心中一点小小的醋劲瞬间消散一空。 玄昱的大船是艘货船,船上货物很多,吃水极深,所以速度比之一般的渡船慢了不少,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靠了岸,三人的这场酒席也才算结束了。 因为玄昱要先监督货物下船,之后又要将货物押送往府城外的货仓,和青宣与天羽君并不同路,所以三人便在岸边分了手,相互告辞一番后,就各自前行。 玄昱看着天羽君和青宣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唏嘘,小丫头绵玉更是把“不舍”两字写在了脸上。 天羽君英姿不凡,却又天真懵懂,这让见多了花花公子的玄昱十分新鲜和喜欢,尤其是天羽君那害羞的模样,太戳玄昱的笑点了。而青宣满肚子的奇闻趣事,更是听得玄昱如痴如醉,恨不得让青宣讲上个三天三夜。 不过不舍归不舍,想起了身上的正事,玄昱主仆二人都很快收起了各种心思,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此刻,青宣和天羽君正沿着大块青石铺就的平整官道急速而行,如风飞驰。两人也不雇车驾马,全靠脚力前进。 从凌鹭山到涯州的这一个月中,青宣和天羽君一直都是这样赶路的。这一个月下来,天羽君别的方面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体力增强了不少。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青宣和天羽君便赶完了二十里路,来到了涯州首府,上溪府城之外。 两人只见眼前的城墙雄伟高大,足有十数丈高,皆由坚硬的青纹花岩铸成,左右延伸不见尽头。 城墙正中是高大的城门,两扇朱漆大门大大敞开,镶满了黄铜大钉,看上去无比厚重。城门上楼阁耸立,每隔几步就架设一座四五米长的大型弩机。 城门之前,十几个衣甲鲜明的士卒,分成两排站在立于左右,盘查着进城之人,收取进城费用。 虽然进城费也不贵,也就是两文钱,但是涯州首府何其繁华,光是这一处城门前便已是人群如麻。每人上交两文钱,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青宣和天羽君看到那门前的士卒,目光都是一凝,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眼前这些守门士卒身上的甲胄,竟然和玄昱船上的那些侍卫所穿的衣甲一模一样。 “哎呀~,这下有点意思了。” 青宣不由得笑了起来,心中暗道有趣。天羽君也是面露思索之色,推测起玄昱的身份。 不过这玄昱的身份和两人的关系也不大,两人虽然有所好奇,但也不太放在心上。 青宣带着天羽君来到了城门之前,随手交了几文钱,便和天羽君进入了这上溪府城。 017:拉着儿子上青楼? 刚进入府城没走进几步,天羽君就呆住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都不由得直了。 只见比城门还宽阔的大街上,人群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有街边摆摊,高声叫卖的小贩,也有衣着华贵,奴仆成群的豪门公子,各色人物来来往往,显现出世间百态。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店面装饰的或是精美,或是大气,亦或是别出心裁,另有风格,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迎客的伙计和进店的顾客在各个店铺中进进出出,吆喝声,讨论声,笑闹声,种种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如此种种景象,构成了一副无比繁华的街头市井图。 眼前的场景与之前岸边等候排队的人群又大有不同,天羽君一个资深宅男哪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心中又被新奇和惊喜充满。 青宣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对天羽君一摆手,就带着天羽君在这繁华的街市中游逛起来。正好之前两人在玄昱的船上吃了一顿,此刻正是体力充足的时候。 而青宣仿佛来过上溪府城一样,对城里的状况一清二楚,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不用人带路就能轻松找到。 天羽君也沉浸在了这初次逛街的新奇之中,跟在青宣身后观赏着街景人流,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见到什么没吃过的零食小吃,或是没见过的风物特产,都会买上个一两件。 青宣有时也会给天羽君推荐一二,每次都令天羽君惊喜无比,大赞物超所值,不枉此行。 而两人也完全不担心东西买得太多拿不动,天羽君乃是武疆道少座,虽然为人低调,衣着简朴,但是身上的宝贝可是不少,光是手指上的芥子戒指,就是一个昂贵罕见的储物法宝,别说是几件商品,就算是把整条街装进去都不成问题。 青宣就更不用说,不管什东西往袖子中一丢,就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没出现过一样。天羽君之前也被青宣的这手神通惊艳过,十分想学。只可惜青宣告诉天羽君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到那境界,目前学不了这招“袖里乾坤”。 随着两人越靠近府城中心,市面就越是繁华,出现的店面的档次也越来越高。直到两人来到了府城中心的区域,四周已全是高楼大阁,街上人流中衣着华贵,乘轿驾马的公子老爷、贵妇小姐们比比皆是,个个非富即贵。 到了这里,外人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涯州的富裕和格调,街边店铺所经营的不再是那些简单的客栈酒楼,生活用品之类的营生,卖得都是金玉古董,灵丹妙药,甚至还有那异族奴隶,神兵法宝。 这些物件无不是价值万贯,乃至有价无市,就连普通的富贵人家都买不起,只有那些豪门大族才有能力光顾一二。 而那些店中的伙计也是悠闲得很,完全不担心没有客人上门。有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顶三年。这些店铺中的商品只要卖出一件,都足够店家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收入。 况且,涯州首府,东天原与外界交流的中心,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即便这些店铺中所卖之物皆是昂贵无比,店中的客人依然不在少数。 青宣带着天羽君在这些店铺中转了起来,看到中意的炼宝材料或是灵丹药材就直接买下来。 以天胜君对天羽君的爱护,自然是在天羽君出门时给了他一大笔钱,足够他和青宣挥霍了。 这其中也有不少店家看两人出手大方,又听两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便想以次充好,或是恶意抬价,想敲天羽君一笔。只可惜有青宣在场,不管是什么东西一眼便看得来历分明,价值几许,让那些店家的算盘全部落空。而青宣也不当面揭破,适当的暗示几句,便噎得那些店家哑口无言,不敢再提。 足足逛了一整天,青宣和天羽君才算是尽了兴,不急不缓的漫步在街头。 此刻青宣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眼中一片满意之色。 这玉佩的质地虽然不甚通透,里面还有许多黯斑,卖相很差,但是手感却光滑细腻,清凉温润。青宣第一眼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就提醒天羽君买下来,而这玉佩因为卖相问题常年卖不出去,那店家一见有人买,立刻就以一个不高的价格卖给了天羽君。 青宣摩挲着这玉佩嘿嘿笑道:“哎呀~,这玉佩虽然卖相看着不好,但其实乃是一枚上好的灵玉,常年无人把玩温玉,但拂去灰尘后,手感却依然光滑便是明证。” “这种灵玉能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将其储存于玉内。这玉佩的质地看起来模糊,就是因为里面蕴含了大量灵气,这些黯斑就是因为灵气过量,郁结所致。这玉佩出土之前,想必定是埋在一处灵气充沛之地。” “只是这灵玉在地里埋得时间太长了,在吸收灵气的同时,还吸收了大量的污秽地气,致使其中的灵气被地气所掩盖,所以至今才不曾被人发觉其中奥秘。” “而且你瞧这玉佩的造型和上面的花纹,奇趣怪异,但又别有一种精美之感。现在的人不认得,我却是知道,这是大乾朝皇族子弟专用的‘凤羽火纹’。因为这是皇室之物,几乎不在民间流传,别说是现世之人,就连那时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唔,看这花纹的精细程度,这玉佩的原主人身份当真不低,很可能是直系的皇子皇孙呢。小羽你只花了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这枚玉佩,真是赚大了。” 青宣点评了一番这枚玉佩,心中满是得意。两人这次购物,那些黑心店家不仅没坑到天羽君,反而被青宣捡了不少漏。这些店家中有不少好东西都明珠蒙尘,结果被青宣发现,被天羽君以一个低于其价值的价格买走,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当然,这些所谓的“好东西”只是对于青宣而言,在世人看来这些物品不过就是些作用不大的鸡肋罢了。平常的修道者就算知道了其作用,也想不到该如何使用。 而且有的物品实在神秘诡异,现在的人根本判断不出来其来历,比如青宣手中的这枚玉佩,只有青宣认得,也不能怪店家没眼光。 青宣说完自己的见解之后,便想着怎么让天羽君使用这枚玉佩,顺嘴问了天羽君一句要不要现在就帮他除去这玉佩中的地气。然而青宣等了半天,都不见天羽君有回应。 青宣纳闷之下扭头一看,只见天羽君一手拿着上溪府特产的天香糕,一手拿着楚家百年秘制的琼花露,双眼观赏着周围的景色,正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在说什么。 青宣见状顿时一阵郁闷,随之心中涌起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这怎么那么像一个老父亲带着儿子第一次出来游玩,儿子只顾吃喝玩耍,完全不在意老父亲的场面? 这个想法一出现,青宣就立刻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出脑外。 自己怎么可能有天羽君这么大的儿子?要是真有,那可真是作孽喽。 青宣对天发誓,自己可没祸害过哪家姑娘啊。 不由得抬头一看天色,青宣发现此刻已是繁星满天,明月高悬,周围街道也是华灯已上,亮如白昼,街上的热闹比之白天更盛了几分。 青宣不禁叹了口气,伸手一拍天羽君的肩膀。天羽君这才收回了注意力,兴冲冲的对青宣道:“啊?宣哥儿,咱们下一个地方去哪?” 青宣对天羽君一摆头,朝着中心大街上走去,哼道:“哼,走,哥现在带你去见识一个好地方,保你乐得神魂颠倒。” 天羽君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两口吃完天香糕,一口喝完琼花露,抹了抹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青宣。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青宣就带着天羽君来到了大街中央的一栋高楼之前。 这栋高楼呈三层阶梯式,外观一层比一层豪华,光是第一层阁楼的大门就装饰得奢华精美,金碧辉煌。敞开的大门中,衣着华贵的人群进出不绝,两旁立着的迎客小厮满脸笑容,无比热情殷勤的招呼着这些客人。 在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镶金戴玉的匾额,上书“无意阁”三个大字,在门口的两根金漆大柱上分别写着两句诗,乃是“入得此桃源,无意还人间”。 天羽君看着眼前这豪华楼阁,好奇的问道:“宣哥儿,这是什么地方?” 青宣神秘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仔细听。” 天羽君闻言暗运元力,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立刻就有阵阵笑声传入耳中。这笑声中有男人豪爽放浪的大笑,也有女子害羞嗔怒的娇笑,还有一些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声。 天羽君听了一会后,还是满脸茫然道:“宣哥儿,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啊,只觉得这里很热闹,难道这里是个酒楼吗?” “我去.....”青宣彻底被打败了,一脸服气的表情,也不想卖关子了,叹道:“酒楼里面哪会有那么多女人,这里是青楼啊!青楼,懂吗?” “什么!?”天羽君顿时大惊失色,震惊无比的看着眼前的楼阁。 天羽君怎么也想不到,名字起得这么有诗意的地方,居然是家青楼。而青楼是什么地方,天羽君就算再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看着天羽君的表情,青宣心中感觉也是怪怪的。 老父亲第一次带儿子出来游玩,就拉着儿子上青楼,这画风确实有些不对啊。 018:这就是格调啊~ 震惊之后,天羽君看着面前的无意阁脸上了露出了忐忑万分的神色,但是眼底却又透露着好奇和期待。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又有话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酒色二物,实在是修武之人的两大忌讳。 天羽君从小就被教导,要专心练武,不要沉浸女色。 天羽君在青宣的蛊惑下已经破了酒戒,现在青宣又要拉着自己破色戒,天羽君下意识中是要拒绝的。 然而连天羽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为什么心中却有些小激动呢? 青宣见状呵呵一笑,道:“纠结什么,你们武疆道的功法又不是童子功,就算是真个破了身也没什么。你爹教育你不要沉浸女色,又没说不让你接触女色。” “而且修炼之道,在于阴阳调和,自然平衡。没听说过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嘛。你练功练了二十多年,体内血气充盈,阳刚气盛,已到了一个极点,是该好好调和一下啦,不然你爹为啥要给你订婚?” 说着,青宣也不管天羽君,径直走进了无意阁。 天羽君在原地呆立不动,神色挣扎了起来。不过很快,天羽君就一咬牙,目露坚定之光,快步跟着青宣走进了进去。 一进大厅,天羽君就被无意阁内的豪华装潢晃花了眼,只见入眼处是一个巨大宽阔的厅堂,周围上下三层环廊,到处都是雕梁画栋,花窗彩阁,无数彩灯高高悬挂,各色灯光将整个大堂映照得五光十色,如梦如幻。 一股香气弥漫在大堂之中,浓郁却不刺鼻,令人体内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蠢蠢欲动之感。 大堂之中,十分热闹,都到都处都是来此寻欢作乐之人。无论是大堂之间,还是周围三层环廊之上,乃至于那些雅间幽阁之中,尽是笑闹之声。或是三五个文人骚客聚在一桌高谈阔论,几位俊俏姑娘在旁调笑陪酒。又或是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左拥右抱,一手一个美貌佳人,向着楼上雅间走去。更有一些猴急难耐者,当众对着身边的姑娘上下其手,惹得姑娘们嗔怒娇笑。 大量的丫鬟侍女,跑堂小厮忙碌的穿梭在各桌客人之间和各处雅间之中,为其斟茶递水,送菜添酒,将这些主顾们伺候得好不周到。还有不少年岁较大的妇人在大堂和环廊之上四处走动,乃是无意阁的嬷嬷,专门招呼新来的客人,为其引路指导,穿针搭线。 天羽君目光一扫,就见青宣已经来到了楼梯之前,正准备上楼,天羽君连忙跟上。正巧一个体态稍稍发福的嬷嬷从楼上下来,一看到青宣和天羽君两人眼睛顿时放光,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那嬷嬷快步走到两人身前,殷勤笑道:“哟~~~,两位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哩,楼里的姑娘们刚刚打扮好了,正等着诸位光顾呢。而且咱们不远万里从虚方境买来的露仙酒今儿个也正巧出售,喝一口保您雄姿英发,威风堂堂,与姑娘们......”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大家都是道儿上的人,这种套话就免了吧。” 青宣笑着打断了这嬷嬷的话,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了那嬷嬷手里,十分大气道:“带我们去最好的雅间儿,然后叫你们东家来。” 这嬷嬷一看青宣递过来的银票,顿时眼睛一鼓,嘴巴微张。饶是她见多识广,见惯了贵人豪客,也不禁被青宣的出手震住了。 青宣直接给了她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也就是一千两银子! 而这一千两银子也不为别的,仅仅只是要见东家一面。 这手笔,就是放在有钱人遍地的上溪府城,乃至整个涯州,也是极罕见的了。 这嬷嬷立刻将银票收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起来,仿佛盛开的一朵老菊花,连忙招呼道:“哎哟哟,公子好气魄,快请快请。” 这嬷嬷也知道此次遇上了大主顾,哪敢怠慢半分,麻利的带着青宣和天羽君上了三楼,连过了几个廊道,来到了一个门面颇为古朴的房间之前。 青宣和天羽君推门进入房中,只见房中各种用具一应俱全,布置得清新雅致,颇有意境,和外面的那种奢靡之风完全不同。而且将门关上之后,外面的喧闹之声居然一点也听不到,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青宣满意一笑,拉着天羽君落座,那嬷嬷殷切道:“两位公子稍等,老身这就去叫我们东家来。” 说着,那嬷嬷就急匆匆的离去了。 这么豪气的主顾,她可不敢得罪,让青宣和天羽君等得久了。 见那嬷嬷离去,天羽君局促不安的问道:“宣哥儿,我们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青宣白了天羽君一眼,嘿嘿怪笑道:“小羽你可别装纯啊,你说咱们两个大男人来青楼,还能干什么?” 天羽君顿时脸色一僵,有些惶恐道:“难不成我们真的要......” “哈哈哈~~~~”青宣仰头大笑起来,揶揄的看着天羽君:“你怕什么?那些姑娘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吃人恶鬼,反而一个个如花似玉,柔情似水呢,你待会只管好好享乐就是了。” “这.....”天羽君又是一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呆坐在椅子上,神色很是纠结。 不大会,房间门打了开来,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翠玉色长裙,肩披貂皮坎肩,头戴金花玉簪,手握绣花团扇,皮肤容颜保养得极好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丫鬟,人手端着一份儿酒水饭菜。 那女子招呼着丫鬟们将酒菜摆了一桌,然后挥手退去丫鬟,气度优雅坐在了青宣和天羽君面前,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然显现了热情之意,又不显得卑微低下。 只听这女子开口笑语,虽然外貌已是三十岁,但声音却依如二八少女一般清脆动听:“奴家便是这无意阁的东家,敝姓江,贱名上秋,不知两位公子唤奴家前来所为何事?” 青宣嘴角一翘,恭维道:“江上秋?姐姐好名字。” “谁道唯有三月好?不见涯州江上秋。” “春花已落金菊盛,幽香满江婉转流。” 江上秋闻言一愣,随之以扇掩口,轻笑道:“公子好文采,奴家多谢公子赞誉了。” 青宣哈哈一笑:“不过随口所作的打油诗而已,让姐姐见笑了。赘言不多提,我们哥俩儿早就听闻贵楼的‘琼花玉首,三娇五媚’的大名了,今天特来见识一番。” 江上秋再次一怔,神色不由得有些为难,秀眉轻蹙道:“原来两位公子是为这几位妹妹的芳名而来,只是此刻不知她们是否已有恩客临至,若是前去询问,正巧那些客人在的话......” “嗯哼?”青宣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江上秋嘴上说得委婉,其实暗中意思很明确,乃是指青宣和天羽君两人的身份还不够格,比不得那些姑娘们的恩客的身份,还不配见那些姑娘。 天羽君此刻也冷静了下来,闻言很是不悦。 天羽君乃是武疆道少座,身份比之尉古楚家的族长,涯州的主人,那也是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 尉古楚家不过是皇罗宗的附庸,虽然明面上仍是涯州之主,其实不过就是替皇罗宗打理涯州而已。而武疆道可是和皇罗宗同级别的大派,就算是皇罗宗宗主见了天羽君,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口称一声贤侄。 天羽君不是那种太在意身份的人,但这也得看瞧不起他的人是谁。今天自己居然被一青楼老板鄙视了,这让天羽君怎么受得了? 天羽君忍不住立刻就要开口质问,然而嘴巴刚张开,青宣却是一挥手制止了天羽君,笑道:“小羽不要生气,这位姐姐也不是有意贬低你,因为这就是人家的格调嘛。” “格调?”天羽君眉头大皱,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是心中仍是不忿。 哟呵,你一家青楼,还给我整出格调来了? 青宣见状笑了起来,悠悠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姑娘的名气这么大,自然是有原因的,可不是那些只会卖笑陪酒的普通风尘女子所能比的。” 江上秋赞同的点点头,美眸满是笑意的看着青宣。青宣仰头一笑,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为天羽君解释起来。 这无意阁做为涯州最有名的青楼,那自然是有独到的经营手段的。楼里的姑娘们分为三等,最下等便是如青宣刚才所言的那般,陪酒卖笑,出卖身体,赚些缠头之资,被称之为“艳草”。 不过即便是最下等的姑娘,那也一个个长得俊俏美貌,质量相当之高,将一个个客人们迷得神魂颠倒。 第二等姑娘,那便是“三娇五媚”的级别了。这个档次的姑娘只有八人,乃是从无数艳草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仅是相貌倾城绝色,而且更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谓才色双绝,技艺非凡。她们被称之为娇娘和媚娘,而其中娇娘又比媚娘稍稍高级了一点,因为她们还具备着自己独有的才能。 这级别的姑娘那可就不是客人挑她们了,而是她们挑客人。只有客人们得了这些姑娘们的欢心,才能做得她们的入幕之宾,一夕风流。若是不能让这些姑娘看上眼,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每天来无意阁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百八,不少都是贵公子,大老爷,知名才子,江湖豪客,但是能让这些姑娘看上眼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久而久之,上溪府城的浪子们就以求得“三娇五媚”的欢心,成为她们的恩客为目标,不管是卖弄文才也好,还是炫耀武力也罢,只要能得到她们的青睐那便是一件极大的成就,足以吹嘘好长一段时间了,更会被同道中人奉为“花间圣手,情海浪客”。 而在“三娇五媚”之上,那就是“琼花玉首”了,是最顶级的姑娘,也就是俗称的花魁,只有一人。 这琼花玉首可就厉害大发了,只卖艺,不卖身,而一个月内只有月中和月末两天见客,开一场“琴诗会”。 那时无意阁中会在大堂之中搭一高台,四面挂上轻纱,使人朦胧之间看不到其中情景,只能看个大概的剪影。届时琼花玉首便在其中抚琴一曲,或是吟诗一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真神秘得很。 若是有哪位客人在琴诗会间表现出众,被琼花玉首看中,那么便会被邀请到无意阁最顶层的“明月间”中,与琼花玉首一起赏风弄月,吟诗作对,共度美好一夜。 这琴诗会不过几盏茶的功夫,琼花玉首抚完琴,吟完诗就会立刻退走,机会可谓相当难得,想要表现可得抓紧了。 不过就算得了机会,能和琼花玉首去明月间共度一夜,这一夜中也就和对方喝喝酒,聊聊天,仅此而已了,想再进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若是琴诗会上没人被琼花玉首看中,自然也就没有后续那么多事情了。 如果说,求得三娇五媚的欢心,是上溪府城的花间浪子们的一大目标。那和琼花玉首到明月间中共度一夜,那就是人生的终极梦想了。 自从两年前,无意阁新的“琼花玉首”云间月出道以来,竟是没有一人得她赏识,去得明月间窥其真容,可见这梦想的实现有多艰难。 青宣给天羽君讲解了一番后,天羽君这才明白了过来,心中一时间感觉古怪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说道。 而江上秋则有些惊讶,她身为青楼老板自然是阅人无数,记忆力惊人,一眼就看出青宣乃是第一次来无意阁,而且身上气质也不似经常流连风月场中的人物,没想到他对无意阁的规制这么清楚。 江上秋对天羽君歉意一笑,温声细语道:“情况就如刚才这位公子所言,奴家并非有意为难公子。那几位妹妹都有自己的心仪之人,此番前去未必能请的动。” 天羽君闻言面无表情,心中本来想放下这事,但是转念一想,怎么想都觉得憋屈,甚至有些恶心,不甘之下脱口问道:“那该如何请动她们?” 青宣悠然一笑,放下手中酒杯,嘿嘿道:“这简单啊,提升一下咱们的格调就好了嘛。” 天羽君好奇道:“怎么提升?” “砰!” 青宣将手伸进袖子中,掏出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江上秋见状眼睛不由一睁,稍稍吸了口气。 青宣这次拿出的银票都是大票儿,一张一千两,一口气拿出了五张,也就是五千两! 不过江上游到底是见多了世面,很快回过神来,苦笑道:“公子,即便您出如此价钱,那也......” “砰!” 不等江上秋把话说完,青宣又掏出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悠悠笑道:“只不过让她们陪场酒罢了,又没多求什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江上秋顿时笑颜如花,动作优雅的收下了这些银票,起身笑道:“一场酒而已,确实不过分,奴家这就去唤她们前来。” 019:万物不过“真香”(5000大章) 天羽君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只觉得大开眼界。 之前听青宣说的那么玄乎,天羽君还真以为这些姑娘们有多难得,一个个高不可攀,想要见面得有配得上她们的格调才行。 结果原来这所谓的格调,就是砸钱。 反应过来天羽君顿时满脸不屑,目露轻蔑之色。 青宣瞥了天羽君一眼,暗暗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只要见得多了,天羽君以后自然会懂。 看着已经起身,正要离开的江上秋,青宣也起身笑道:“姐姐慢走,我与你同去,也好为我这兄弟物色一番。” 江上秋有些意外的看了青宣一眼,随之笑道:“那就烦劳公子了。” 青宣转身对天羽君道:“小羽你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天羽君有些意兴阑珊点点头,一副已经没了兴致的样子。青宣见状又是一笑,和江上秋出了雅间。 走出雅间几步之后,青宣对江上秋笑道:“我这兄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懂这里的情况,举止有些冒失,还请姐姐勿怪。” 江上秋笑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其实是奴家先得罪了公子。只是为了妹妹们的名声和招牌,有些难听话又不得不说。公子你如此明事理,应该是奴家要向公子道歉致谢才是。” 青宣摇头一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我这兄弟可还是个‘童子’呢,待会儿还请贵楼的姐妹们用些心哦。” 江上秋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惊奇之后又是笑语连连:“那位公子还是元阳之身啊?哎呀,这次有幸前来侍奉公子的几位妹妹们可是捡到宝了。这个自然不劳公子费心,奴家自然会交代那几位妹妹尽心侍奉。” 青宣嘿嘿一笑:“这个我自然是信得过姐姐的,不过我还要告诉姐姐一件事儿。其实今天我们兄弟俩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那兄弟啊,他的意中之人变心了,跟着别人跑了。他心中苦闷实在难以排解,所以我才带他来贵楼一寻解忧之法。” “嘿嘿嘿,贵楼的姐妹们个个都是情场高手,化解一个纯情小初哥的心结想必是手到擒来吧?” 江上秋顿时恍然大悟,轻笑道:“原来如此,我观那位公子的气质,也是洁身自好之人。就算心猿躁动,难以抑制,也不会随便来我们这种烟花之地排解心中欲望,想不到真正原因却是这样。公子放心,奴家那几位妹妹最是知情识趣儿,善解人意,保证让您那位兄弟一解忧愁。” 青宣露出了一丝荡漾的表情,怪笑道:“善解人意?我看是善解人依吧。” 江上秋俏脸一红,笑颜一板,佯装嗔怒道:“公子瞧您说得,奴家这几位妹妹虽然都是风尘之人,但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呢。” “哈哈哈~~~”青宣哈哈大笑,也不答话,只是给了江上秋一个“你懂的”眼神。江上秋也是美眸一转,掩口轻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说话间,两人已是穿过层层廊道,来到了一间颇为华丽的厅堂之中,这便是“三娇五媚”其中之一的居所。 江上秋先是派遣在此处服侍的丫鬟前去通报一声,确定屋里的姑娘没有接待客人后,便和青宣一道进了屋。 青宣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容貌当真美貌不凡,气质也是上上之选,和一楼大堂的那些陪酒女子乃是云泥之别,当得起一个“媚”字。 这少女见东家和贵客临门,立刻款款相迎,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礼数举止,都是极为周到,风范比之一些高门贵女也是丝毫不差。 然而青宣打量了一番后,却是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已是相当明确。江上秋见状讶然,她本以为青宣只是随便找几位姑娘安慰一下他那兄弟便可,没想到居然还如此挑剔。 不过青宣是大主顾,既然他看不上,江上秋也不多言,只是道了一声打扰,便领着青宣离去了。而青宣也不白来,随手丢下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当是见面费了。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就丢出一百两银子,青宣这阔绰的手笔又是让江上秋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不得不说,无意阁不愧是涯州第一青楼,所建楼阁极大,江上秋带着青宣走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转完了所有“三娇五媚”的居所。若是没人带路,初来此地之人极易迷失在那层层彩阁幽室之间,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三楼的规模。 至于“琼花玉首”的住处,江上秋并有没带青宣去,青宣也很知趣的没提这事。 毕竟那是人家的招牌嘛,真的是有钱也见不到。 而江上秋之前所言也并非完全是抬价之语,确实是有两个媚娘正在接待客人,抽不开身,只有六位姑娘有空闲。青宣在这六人之中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了三位姑娘。 这三位姑娘都是芳华妙龄,相貌倾城,比之那秦道心也只差了半筹,但是在精妙的妆容之下这半筹却也不存在了。而且这三位姑娘各具风情,别有神韵,远不是秦道心那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所能比的。 娇娘碧心,眉目柔顺,眸光如水,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柔体贴之意,言语之间温声细语,令人闻之不禁舒心宁静。 娇娘如霜,身姿高挑,星眸灼灼,举止豪放,行动之间英姿飒爽,言语也是相当直爽,颇有那男儿风范。 媚娘明珠,是三位姑娘中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生得娇小玲珑,性格调皮活泼,言行古灵精怪。样貌虽然还带些稚气,但也绝色不凡。尤其是她那一双大眼睛无比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明珠还是处子之身,那种纯真的气质不是其他姑娘所能拥有的。 青宣和江上秋带着这三位姑娘来到了之前的雅间内,为天羽君介绍了一番,随之便落座入席,宴席也算是正式开始。 这种时候江上秋自然不便多留,款款告退,留下青宣和天羽君与三位姑娘尽情谈笑聊天。 而在开宴不久后,青宣见话题已经打开,气氛逐渐热闹,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天羽君一人在场。 青宣刚出门就见江上秋也站在房门外,显然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 青宣见状不由乐了,笑道:“哟,姐姐还真是尽心呢,是怕那三位妹妹伺候不好我那兄弟么?” 江上秋笑道:“这是自然,公子您初来我们这里,又是如此的豪气,不得不让奴家上心呢。不知这三位妹妹可让公子满意?” 青宣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贵楼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青宣朝房门的方向一努嘴。 江上秋微微一笑,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儿,青宣和江上秋一同透过这道缝隙向屋内看去。 只见屋中天羽君脸色微红,满面笑容,眼中全是惊喜,和三位姑娘聊得火热,言笑之间充满了愉悦。 而这三位姑娘能做到这点,就不得不归功于无意阁的用心调教了。 天羽君一个不怎接触外界,常年宅在家里的修武之人,其实也没啥特别的爱好,心中最感兴趣的话题无外乎就是修炼之事和古今强者的事迹了。 而这三位娇娘媚娘不仅才情了得,更是强记博闻,学识涉猎甚广,竟然连修炼之道都所知甚详,古今历史更是如数家珍,不管是当世强者,还是历史前辈,各种事迹无所不知,谈笑之间信手拈来。 天羽君刚开始还对这三位姑娘很是不屑,认为她们不过是一些明码标价,故作清高的青楼女子罢了。但是在青宣打开话题,天羽君随口和她们聊了几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她们居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能和自己说到一块儿去。又聊了几句后,天羽君更是惊奇,这些姑娘们对于修道之事十分熟悉,甚至有些问题的见解相当独到,连自己都没想到过。 本来天羽君心怀敷衍,打算随便应付几下就不再吭声了,没想到却不知不觉间被三位姑娘的言行所吸引,以至于后来完全沉浸在其中。 天羽君主要聊天的对象便是如霜。如霜言语直爽,举止豪放,对于修炼之事也最是精透,天羽君与其交谈之时毫无扭捏隔阂,宛如在和同道之人交流。这让天羽君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而明珠在讨论正经的修炼之事时,也不忘说些相关的奇趣轶闻,其中不少连天羽君都没听说过,不由得被明珠所说之事勾得满心好奇。而明珠还不时的结合这些趣闻说些俏皮话,把天羽君逗得不住发笑,甚至到后面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不顾形象的放浪大笑。 碧心的话倒是不多,然而每次开口都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令天羽君不禁大感赞同。而碧心还不时的给天羽君夹菜添酒,拿出手帕轻柔细致的为天羽君擦拭在尽情大笑或是交谈兴起时,不小心溅在衣服上的汤汁酒水。 这温柔体贴的举动不禁让天羽君心生感动,碧心还是除了武疆道的长辈们和青宣之外,第一个对他如此体贴的人。 只是青宣和那些武疆道的长辈都是大男人老爷们,而碧心乃是如花似玉,柔情似水的大美人,这两种体贴的感受可是完全不同的。 一时间,天羽君完全沉浸在与三个姑娘的交谈之中,连青宣借口离开都没发觉。 青宣在外面看到天羽君这幅样子是一阵咬牙,一阵叹气,一阵放松。 这才跟人家三位姑娘认识多久啊,这就把哥给忘了啊?说好的不屑一顾呢?就这开始“真香”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天羽君和这三位姑娘相处得越好,就说明天羽君越中意她们,由此很可能解开心结,放下秦道心的事情。 天羽君为什么那么看重秦道心,被伤的那么深?天羽君真的喜欢秦道心吗? 屁!两人从小到大,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一天,哪会有什么感情。 说到底,还是因为天羽君没接触过女人。遇到了一个秦道心,就把她当成天,当成宝,当成自己的一切了。 等天羽君以后见识多了,经历过各种女人,遇到自己真正的所爱之后,回头再看秦道心,就会发现其实秦道心也不过如此。 见事情一切都在向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青宣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期待起来。 小羽啊,哥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尽心了啊,希望你早日看开,走出阴霾。 说真的,经历了今晚天羽君要还是看不开,那只能说天羽君真是个痴情人,或者说是一根筋,钻牛角尖儿了。碰见这种情况青宣也没辙,只能以后慢慢开解,靠时间一点点磨了。 暗叹了口气,青宣对江上秋道:“姐姐咱们先走吧,让他们几个玩吧。” 说着,青宣转身向着外面的大堂环廊走去。 江上秋脸上顿时露出诧异之色,连忙追上问道:“公子你不回去么?” 青宣哈哈一笑:“我回去干什么?我又不需要安慰。” 说到这里,青宣又是一叹:“妹妹们都是可怜人,在此间卖身卖艺,以己娱人也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若无必要,我就不去给那三位妹妹添乱了,也好让那三位妹妹省下一份心力,专心服侍我那兄弟。” “哦?”江上秋眼中闪过一抹惊奇,笑道:“没想到公子您还是个知心体贴的人儿,如今这世道像公子这般的人不多了。” 青宣摇头笑了笑,道:“不是我体贴,是世事便是如此。在这里的姐妹们只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试问天下哪个女子愿意沦落风尘?若是这些姐妹们生在大门大派,皇家贵族,甚至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未必就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们差了。” “而且我观贵楼的姐妹,无论是最下等的艳草,还是那三娇五媚,心中都自有一份傲骨和信念,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惜了啊。” 不错,青宣来到无意阁中,发现这里的女子虽然都是一样做着风尘之事,但是眉宇间却透着自信坦然,并无强颜欢笑,故作谄媚之人。笑容热情殷切之间,又不低下讨好,别有一股气质在身。 江上秋眼中讶色更浓,握着团扇的手微微一抖,叹道:“公子所言是极,若非时运所迫,那些妹妹们何苦来此做这些低贱之事。难得公子如此看重奴家的这些妹妹们,奴家在此代她们向公子道谢了。” 青宣又是一笑,悠悠叹道:“我看重她们?非也,我从不看重任何人,因为我平等看待任何人。大家都是为了生计,又哪来高低贵贱之分?” “贵楼的姐妹们所做之事低贱么?姐妹们虽然是出卖色相,但是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大家你情我愿,这钱挣得是明明白白,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出门说出去也是问心无愧。如此正当,何来低贱之有?” 江上秋闻言表情再也克制不住,面露惊容,心中一时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想到,青宣竟然说出了这番话,一下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观念。 她虽然一向教导楼里的姑娘们要自尊自爱,即便是在青楼之中做这风月之事,也不要看轻了自己。但这仅仅只是心理上的辅导,和观念上的认知并无关系。 青楼乃是低贱行业,不仅世人如此看法,就连江上秋自己都是如此认为。 但是青宣竟然完全否认了世人的看法,直接说青楼风月之事和其他行业的地位是一样的! 而在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江上秋更是震惊,觉得青宣的说法并无不对。 青宣又脸露嘲讽之色,嗤笑道:“那些鄙视风尘女子,视青楼为低贱行当的,都是些什么人?而那些常来青楼之中寻欢作乐,还将其视为一种雅事的,又是什么人?” “唉,明明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偏偏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我来这里是给你面子的样子,看着真让人好笑哦。” 江上秋眸中异彩连连,手臂激动得微微发抖,随之深吸一口气,对青宣做了个万福,恭声道:“奴家受教了,多谢公子的开导,原来是奴家以前想差了。” 言语之间,江上秋的眉宇中焕发出一种莫名的神采,整个人的气质与刚才都截然不同了。 青宣见状连忙抬手虚扶,笑道:“哈哈哈,姐姐你言重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姐姐你可千万别对外人提起我说过这番话,不然我非得被世人给骂死不可。” 江上秋起身莞尔一笑,温声道:“这是自然。哦,对了,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奴家?” 青宣露出惊喜之色,笑嘻嘻道:“好说话说,小弟名叫青宣,姐姐你叫我宣弟儿就好了。” 江上秋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青宣一眼,也不扭捏,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托次大了,宣弟儿。” 青宣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哎~,姐姐~。” 江上秋又是一笑,神采焕发之间,笑容宛如那绚烂的秋菊绽放,无比动人。 青宣顿见状又是一愣,顿时小嘴儿抹蜜,连连夸赞。 而在心中,青宣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妈的!总算把这婆娘给搞定了,虚方境出来的高手果然难缠! “贱人!” 然而就在此刻,青宣和江上秋称姐道弟,笑谈正欢的时候,外面廊道之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随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碰撞碎裂之声,一声凄惨的女子惨叫响了起来。 020:府城小霸王 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青宣和江上秋神色同时一变,也不多言,急匆匆的向着大堂环廊走去。 来到环廊之上,只见一楼的大堂之中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一个相貌姣好,丫鬟打扮的少女趴在地上不住的吐血,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而在二楼的一处的雅间,门面已经被完全撞碎,门前一地碎片,就连门口环廊上的柱子都被撞断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江上秋脸握着团扇的手陡然握紧,手背上微微崩起几道青筋,脸色铁青的走下楼去。 “哎呀~,我滴乖乖,这又是哪路猛人,对一个女孩子下手这么狠呐。” 青宣看着场中的惨状也是暗暗咋舌,连忙跟着江上秋下去。 此时无意阁的丫鬟小厮,还有嬷嬷们已经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见江上秋出现,众人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该怎么办。而青宣夹杂在人群中没有出头,眼睛不住的扫视着四周。 江上秋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快步走到那被打的丫鬟身前蹲下来查看伤势。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后,江上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眼中怒火熊熊,但还是强行抑制住,叫来两个嬷嬷吩咐了一番。 那两个嬷嬷听到江上秋的话连连点头,然后连忙抱起女子上了三楼。江上秋看着那丫鬟被送进三楼的一个房间后才松了口气,随之表情冷漠的转向了二楼那门面破碎的雅间。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上秋的注视,那雅间之中走出了一个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材粗壮的侍卫。 这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是俊朗,头戴翠玉冠,腰缠金丝带,身穿一身华丽精致的赤锦长袍,扮相华贵不凡,眉宇间流露出一股骄横之气,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尽是高高在上的傲然。 看到这个少年,江上秋脸色不禁一变,手掌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那少年却是冷冷一笑,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了大堂之中,动作甚是矫捷。周围的人见状立刻如避瘟神一般,纷纷让开,露出了一大片空地。 那几个粗壮的侍卫也是跟着跃下,紧跟着在少年身后,脸上的骄横之色更甚。 看着周围江上秋和周围众人的反应,青宣觉得有些有趣,小声向身旁的一个客人问道:“敢问仁兄,这位少年公子乃是何人?看起来很有来头啊。” 那人闻言顿时惊奇不已的看着青宣,随之压低声音道:“你连这个混世魔王都不认识?你第一次来上溪府吧?唉,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你以后见了他可要小心,他就是楚家的二公子,楚乘云。” “楚乘云?”青宣听其名字后一呆,随之恍然大悟,暗暗笑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涯州小霸王啊。” 要说这个楚乘云的来历,可谓是大名鼎鼎。他在这上溪府城,甚至是整个涯州都很有名气的。 只是,却并非什么好名声。 这楚乘云是尉古楚家的族长楚百思年过半百才和夫人生的儿子,夫妇俩老来得子,自然是对他无比宠爱,百依百顺。而这就让楚乘云从小就养成了骄纵霸道,蛮横无比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依着他的意思,从不讲理。 而且遇到事情时如何应对,也全看楚乘云的心情而定,没有半分逻辑。 楚乘云心情高兴时,遇到问题还可说上一两句道理。若是他不高兴,稍有违逆他或是让他不顺眼的事物都会令他大发雷霆,找人出气,轻者打骂,重者直接打死。 楚乘云这种性格令他惹出不少事端,饱受非议,不少人都向楚百思提过这事。但楚百思却是心疼儿子不忍苛责重罚,顶多也就嘴上训斥两句,而这就使得楚骄有恃无恐,我行我素。 楚乘云的母亲老蚌生珠,损耗元气太重,在楚乘云十岁那年便因体虚过世。楚百思最近几年也是年事渐高,重病缠身,常年卧榻在床,也无力管教他。 而楚百思一退位,涯州便由他的长子楚御风接掌。楚御风整天忙着涯州各种事务,无暇分身,也没多少精力管这个弟弟。如此一来楚乘云便如脱缰野马一般,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这么个混世魔王,不管是谁遇到了都会头疼三分。惹不起楚乘云的人,自然是远远避开他。而能惹得起楚乘云的人,却是不想惹他。他这种不讲理的人最难对付,容忍一时也省得招来一堆麻烦。 于是乎,楚乘云就在这上溪府城中兴风作浪,无人敢治,人送外号“小霸王”,名气远播整个涯州,甚至外地,乃至于远在武疆道的青宣都听说过。 不过楚乘云虽然蛮横,却也不是没脑子。自古以来能安稳长久开得起青楼的人,那都是有后台和背景的。无意阁做为涯州的第一青楼,背后的后台自然是无比强大的。 楚乘云往日来无意阁寻欢作乐倒也守规矩,不生事端。然而不知为何,今天却是悍然出手,打伤了无意阁的人。 江上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感觉有些犯难。 毕竟楚家再怎么落魄,也是当今涯州的地头蛇。而且涯州这些年在楚御风的治理下,也是蒸蒸日上,楚家发展极快,连皇罗宗对其也是高看了不少,还是不惹为妙。 然而,就这么忍气吞声,却也不是江上秋的风格。尤其是青宣之前的一番认可之言,更令江上秋心境改变,面对世人更加坦然自信。 而且江上秋这次若是忍了下去,对无意阁以后的经营更为不利。有楚乘风这个先例在,说不定就会有一些胆大包天之徒纷纷效仿,跟着找茬闹事。 心中思绪转了几遍,江上秋拿定了主意,对楚乘风冷冷道:“二公子,敢问奴家这无意阁哪里得罪了您,让您生了这么大的气?还请您道明缘由,给个交代。” “交代?啊哈哈哈~~~。” 楚乘风眉梢一挑,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脸色一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呸!你一个低贱的青楼老鸨,还敢跟小爷我要交代?” 江上秋的脸色不变,但是眼底已是冰寒无比,声音冷漠道:“还请二公子你把事情说清楚,这样一来奴家也好处理。” 楚乘云咧嘴怪笑道:“哟呵,还跟小爷杠上了啊?行啊,小爷就跟你说一下,免得外人说小爷我不讲道理,不分是非。” “小爷我今儿心情不好,来你这儿找点乐子,结果你家这眼瞎丫鬟居然手抖撒了酒,污了小爷我的衣服。小爷我不爽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 “嘿嘿,事情就是如此,小爷就站在这儿,我看你一个青楼老鸨怎么处理?” 众人闻言朝楚乘云身上看去,只见楚乘云的腿上确实有一片水渍,心中都是不由得一阵叹息。 楚乘云这霸道性格本就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主儿,现在被他拿到了把柄,那肯定更是要大闹一场,说不得今天无意阁就要遭殃。 江上秋看着楚乘云衣服上的那片水渍默然不语,好一会才缓缓道:“奴家教导无方,致使下人污了二公子的衣服,确实是奴家不对,在此奴家向二公子赔礼道歉了。” 楚乘云见状顿时得意洋洋,一脸有恃无恐之色,忍不住就要开口大笑,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但就在众人以为江上秋将要服软之际,江上秋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如刀一般刮在楚乘云的脸上,令楚乘云不由得心头一颤。只听江上秋语气如冰,冷冷道:“但即便如此,二公子也不该下如此重手。奴家那丫鬟受二公子一击,又从二楼摔下,伤势之重,几乎濒死,能否活过今晚还是两说。”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值得一条人命么?莫说二公子你一件衣服,就算是你二公子这全身行头,我无意阁也陪得起。还请二公子就此向奴家道歉,奴家那丫鬟若是活下来,二公子要亲自前去赔礼认错。若是她死了......” 江上秋目光一寒,一字一顿道:“那就请二公子披麻戴孝,为她诵经超度,守灵七天!” 021:小霸王他哥 江上秋一席话毕,整个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是在做梦。 江老板刚才说了什么? 要让楚乘云这个楚家二公子,府城小霸王,去给一个青楼端茶递水的丫鬟赔礼认错,甚至还要戴孝守灵? 敢提出这种要求,这还是往日那个和蔼可亲,温婉如水,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笑颜迎人,化解问题于无形的江老板吗? 不会是谁忽然夺舍了江老板了吧? 楚乘云也被江上秋这么“刚”的要求给震住了,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江上秋。 过了好一会,楚乘云才反应了过来,直接被气笑了,仰天大笑道:“让小爷我去给一个丫鬟赔礼认错?还要诵经守灵?啊哈哈哈哈~~~,江老板你是不是寂寞太久脑子里出了问题,还是和奸夫寻欢过度,被玩傻了?” 楚乘云这话说得极其难听,别说江上秋听罢眼中浮现出淡淡血丝,杀意升腾,就连周围的人闻言都是眉头大皱,摇头不止。 过了啊!说得太过了啊! 即便是江上秋是青楼女子,也不能被如此侮辱,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会死人的啊。 然而还不等江上秋有所反应,楚乘云却是先一步发难,对身后的几个侍卫恶狠狠的笑道:“砸!给小爷我砸了这无意阁!小爷我倒要看看这个青楼老鸨能拿小爷我怎么样!” “是!” 几个侍卫轰然应诺,一个个满脸快意狠毒的笑容。其中一个反应快的侍卫,立刻走到大厅中一根装饰用的挂灯彩柱前面,奋起一脚。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细的柱子一下就被踹断。其他侍卫见状如打了鸡血一般,狂笑着四散开来,准备动手。 “住手!” 就在此刻,一声宛若惊雷的大喝声猛然从无意阁大门口传来,震得整个大堂都是微微一颤,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 这道吼声的威势非同小可,众人都是面露惊容,那几个准备拆楼的侍卫也停下了手,纷纷扭头向大门处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衣甲齐全,手持刀弓,全副武装的侍卫,满脸都是惊怒之色。 只是在急怒之间,这青年依然保持着一份稳重的气度,走动时步伐丝毫不乱,沉稳有力,眼中怒火虽烈,但目光却依然清澈通透。 这白衣青年进到大堂之中,先是扫视了一圈大堂中的情况,然后目光定格在了楚乘云的身上,气急怒道:“混账东西!” 这青年的一声怒喝直接把楚乘云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周围的客人见到此人如同见到了救星,一个个露出了放松之色,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如此多的侍卫随行,又有如此气度,还敢这么训斥楚乘云,这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楚乘云的大哥,当今涯州之主,楚御风! 楚御风也是楚乘云唯一惧怕之人,整个涯州唯有楚御风能管得住楚乘云。 只不过相应的,一般楚乘云真惹出了什么大事,最后都是由楚御风出面解决,来给他擦屁股。 楚御风和楚乘云完全不同,修为高深,名声甚好,性格儒雅随和,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而且做事公道得体,令人信服。东天原无论修道界,还是凡俗界,都对楚御风的评价极高,楚御风也极受涯州人民的拥戴。 而楚御风不仅名声好,修为高,个人能力也是极其出众,无论是民生财政,还是外交兵事,都是十分精熟,将整个涯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发展极快,即便是皇罗宗也不敢小觑。 以往皇罗宗对于楚家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傲慢,有什么命令就直接派人传达,也不顾楚家的感受。而最近几年,皇罗宗想要楚家办什么事情,都会提前找人去请楚御风前来商议,态度好了不少。 不过也正因此,楚御风是越来越忙,更没精力去管楚乘云了。 无意阁的后台别人不清楚,楚御风这个涯州之主可是明白的。一听到下人通报楚乘云闹事闹到了无意阁,正在处理公务的楚御风再忙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楚乘云被楚御风当头一喝后反应了过来,随之也是满脸怒色,瞪着眼睛道:“大哥,这次可不是我故意挑事,是这个青楼的小丫鬟眼瞎,惹到了我头上,这不能怨我!” 楚御风眼中怒火暴涨,怒道:“还敢狡辩!真当我不知情?莫说人家脏了你一件衣服,就算真的冲撞冒犯了你,你也决不可出手伤人,甚至致人死地。咱们家的家教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见楚乘云如此训斥自己,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楚乘云心中又恼又怕,不服道:“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教训我?” 楚御风冷着脸道:“若不是你出手过于狠辣,又何致于此,现在立刻向江老板道歉!” “什么?”楚乘云一下瞪大了眼睛,看了一旁满脸漠然的江上秋,还有周围看好戏的人群,脸色一下涨红起来,心中也是怒火升起,怒吼道:“不可能!” 楚御风猛然往前一步,身上升起一股凛然威势,眼中寒光闪烁,语气淡漠的对楚乘云道:“去,给江老板道歉。” 楚乘云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御风这个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哆嗦,心中的火气一下消散开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占据全身。 楚乘云看了看楚御风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脸上的神色挣扎万分,最终还是一咬牙,走到江上秋面前,低下头一拱手,恨声道:“江老板,对不起。刚才是在下莽撞了,言语之间多有冒犯,十分抱歉。” 说完,楚乘云头也不回的快步冲出了大堂,留下了几个面面相觑的侍卫和满脸快意的围观人群。 今天被迫低头认错,这对于一向霸道的楚乘云而言乃是奇耻大辱,穷尽琼江水也难以洗净,他再也无脸见人了。 看着楚乘云离去的背影,楚御风长叹口气,然后看向了楚乘云身边的那几个侍卫,对身后带来的兵卒冷冷道:“这几个人都给押回去,每人五十军棍。那个砸坏了江老板楼中物品的,打一百军棍!” “喏!” 一众士卒齐声应道,面无表情的向那几个侍卫走去。 那几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侍卫一下成了被抽干力气的鹌鹑,噗通一下全都跪在地上告饶。然而楚御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们如同死狗一般被士卒拖走。 围观的人也是暗暗心惊,他们可是知道楚御风治军的严厉和手段。涯州军这五十军棍就算是凡人七修中,已经到了“炼骨如钢”境界的武师都扛不住,更何况这些只练了皮肉的侍卫。 而那个被点名的倒霉蛋,一百军棍下去,铁定是没了。 收拾完了这些杂兵,楚御风走到江上秋的面前躬身拱手,诚恳道:“是在下管教无法,让舍弟给贵楼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在下再次向江老板道歉。今日贵楼的损失我州府衙门全额承担,并且双倍赔偿。” 楚御风如此姿态,顿时令周围的人群一阵赞叹。以堂堂涯州之主的身份,为了弟弟居然屈尊向一个青楼老板道歉,这份气度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江上秋瞥了门口方向一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淡淡道:“既是大公子出面,那奴家便放下此事,不再提起,今日损失之物的清单明日便会送到府上。” 楚御风又是一拱手:“多谢江老板大量,明日州府衙门定当及时将赔偿送到贵楼。” 江上秋表情漠然,盯着楚御风道:“我无意阁这些年来安分守己,规矩经营,每年每月的税金按时缴纳,分文不少,逢年过节的孝敬更是不曾短缺,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涯州府衙的地方。但今天这无妄之灾来的实在令人恼怒,这种事情奴家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楚御风连忙应道:“这个自然。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舍弟,将他禁足,他不诚心悔过就绝不放他出来。并且立刻整顿城中治安,不叫宵小作乱。” “那就烦劳大公子。”江上秋淡淡一哼,这才算是满意,做了个万福,然后转身就走,上了楼去。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惊叹,没想到江上秋一介青楼老板竟然如此胆大,居然敢和城主如此对话,隐隐还有教训之意,也算是开了一番眼界。 同时众人心中对于江上秋的看法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看来这个往日里温婉近人的江老板也不是真的柔弱可欺,不能随便拿捏。 楚御风应付好了江上秋,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对周围的人又是一拱手,道:“今天舍弟扰了各位兴致,实在抱歉,楚某在此向各位赔罪了。” 周围众人见状顿时连忙还礼,口称无碍,然后赶快纷纷散去。 开玩笑,人家江上秋后台够硬,可以受楚御风一礼,他们可没这后台。楚御风给他们道歉是他性格如此,他们要是真的坦然接受了,那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楚御风也不多留,带着侍卫离开了无意阁。在无意阁的外面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正是楚御风来时的座驾。 待得楚御风上了车,车夫一阵吆喝,马蹄声随之而起,马车扬长而去。 青宣站在无意阁的三楼环廊的窗口前,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眼中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低声笑了起来:“哎呀~,这俩兄弟还真是有趣得很啊,且去瞧瞧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言语之间,一道青光从青宣的天灵盖之中飞出,隐于夜色之中,追随那马车而去。 022:影帝兄弟 楚御风离开后,一众丫鬟小厮麻利的将大堂收拾了一番,无意阁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客人们转眼就忘记了刚才楚乘云闹出的事情,沉浸在了自己的温柔乡中。 一间风格清新,布置风雅的房间之中,江上秋正喝着清茶,脸上一片阴郁。 虽说楚御风对于此事的态度极好,给足了江上秋面子,但是她心中依然烦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思烦乱之下,江上秋便想起了自己刚认下的那个小弟青宣。青宣这人知趣嘴甜,和他聊聊天儿,应该能缓解一下心中的不爽。 如此想着,江上秋便出了房间,转过几个廊道,便看到了站在窗前,似乎正在观赏夜景的青宣。 江上秋迈步上前,正准备开口,却猛然看到青宣的天灵中冲出一道青光,飞入了夜色之中。 江上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脚步也停了下来。稍稍沉吟了一下,江上秋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正巧一个送茶的丫鬟路过,江上秋心中一动,打算叫住她,吩咐她看好青宣所在的那片地方,不要让人靠近那里。 但就在江上秋正准备开口叫住那丫鬟时,青宣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姐姐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想必是有事找小弟我吧?” 江上秋闻声眼中惊讶之色更浓,诧异的转过身,只见青宣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江上秋一怔,然后缓步走到青宣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原来宣弟你也是修道之人。” 青宣意有所指的一笑,夸赞道:“但还是比不得姐姐你啊。” 江上秋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没有答话。 还是那句话,看透不说透,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随之江上秋眸光一变,惊奇的看着青宣:“本来看你神魂出窍,我还打算叫人别来打扰你,没想到你却依然留有神念在身体内,这一手‘分神化念’之术极其罕见,即便是那些大宗大派都未必拥有呢。怪不得你敢在这种喧闹之地行如此之事,也不怕心有歹意的人对你的身体出手。” 青宣哈哈笑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长得不也俊,更是穷得只剩这一身破烂衣物,谁会有兴趣对我出手?” 江上秋白了青宣一眼,轻哼道:“是啊,出手就是万两白银,宣弟你可是真穷啊。” “嘿嘿嘿。”青宣笑了两声,也不再多说这事,话题一转道:“哎呀,今天这事情闹得,确实令人不快,姐姐你看那楚家兄弟二人如何?” 说起这事,江上秋笑脸一收,叹道:“楚家大公子确实是一个君子,做事得体,由他执掌涯州,也是涯州之福,我们这些开门做营生的人也能有个安心。只是他那个二弟.....” 一想到楚乘云的那恶语恶状,江上秋就一阵恼怒,冷哼道:“那小子实在可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若不是他那层楚家二公子的身份护着,他早就被人千刀万刮了。” 青宣怪怪一笑:“哦?姐姐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 江上秋有些诧异道:“那楚家二兄弟的名声都是涯州皆知的,我在这里做生意也有几年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亲眼见识了不少,对他们还算是了解,他们确实就是如此啊。” 青宣不由得搓了搓下巴,低吟道:“看来这俩兄弟确实有几分本事。” 江上秋不由得有些奇怪,青宣这话很明显是另有所指,心中疑惑顿生,向青宣问道:“难道宣弟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青宣看向远处,笑道:“从那楚乘云闹事开始,到姐姐你出面质问,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而城主府离姐姐这无意阁可不近啊,那楚御风如此及时的赶到,怎么想都有点巧合了。” 江上秋脸色微变,淡淡道:“难道,你觉得他们在做戏?” “这谁知道呢?”青宣耸耸肩,猜测道:“也可能是人家楚大公子正巧出门路过这里呢。” 江上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轻摇团扇,低头不语。 “所以说......”青宣嘿嘿一笑,悠悠道:“我这不就要去那城主府打探一番以解姐姐心中烦恼,省得姐姐为了这事儿操心嘛。” 江上秋顿时一惊,抬眼看向青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被青宣猜到了,本能的警惕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江上秋又放下心来,笑容如花绽放,对青宣诚心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宣弟你了,姐姐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哈哈哈,姐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用那么客气,给小弟一顿饱饭吃就足以啦~。” 青宣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望向了街上那繁华的夜景,满是期待之色。 ...... 涯州府衙,也是楚家所居住的城主府,位于整个上溪府城的中央,占地十分宽阔,足有数百里。修建得是富丽堂皇,壮观奢华,亭台楼阁层层相叠,金楼玉宇如林耸立,雕梁画栋精美异常,花园清泉错落有致。 光是从城主府大门走到中央的“贤德厅”,都得一盏茶的功夫。 因为,这里曾经乃是楚家所建的尉古国的国都皇宫。 虽然楚家现在只有一州之地,但是对自家房子的保养可是相当到位,整个城主府经过百年风雨,依然焕亮如新,贵气逼人。 楚御风的马车停在了城主府大门处,楚御风下得车来,直奔后院而去。 这后院乃是原本楚家皇族的后宫,面积占了整个城主府的一半,修建得更是奢华。尉古国覆灭之后,这个后宫就成了楚家族人的聚居之地,改称后院。前面的宫殿楼阁改成了州府衙门,乃是办公之所。 穿过层层楼阁走廊,楚御风来到了一处很是幽静的小院之中,院中的房屋虽小,但是却十分精致。 然而这里并非楚御风的寝居之处,而是他的书房。一般楚御风处理一些机密要事时,都会来这里,防卫极其森严。虽然在外面看上去只有小院门口的两个守卫,但是在暗处,却不知隐藏了多少暗卫。 楚御风推门进入屋中,迎面就是一股茶香之气,屋内已是烛光闪烁,平时只有自己所坐的书桌后的椅子上,赫然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正是他的弟弟,楚乘云! 楚乘云此刻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面色沉静,目光平和,浑身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哪里还有之前在无意阁中的飞扬跋扈之色。 看到楚御风进来,楚乘云淡淡一笑:“大哥,你回来了。” 楚御风将房门关上,走到书桌前一屁股坐下,很没形象的将腿放在桌上,长吁了口气:“哎,总算是搞定了,江上秋那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都敢教训本公子了。” 楚乘云眼帘一垂,歉意道:“劳烦大哥受累了。” 楚御风将腿放了下来,摆了摆手,哀叹道:“唉,这是哪里话,这么多年一直让你背负恶名,你比我累才是。以你的性子,让你去干那些事情,还真是难为你了,还亏得你做的那么像,没让人看出来。” “但是这也没办法,咱们家出了个本公子,已经让皇罗宗有些警惕了。要是让那些混蛋知道你的天资比我还优秀,那咱们楚家可就完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扼杀你的。” “你现在可是咱们家全部的希望,不能出一点事。唉,在咱们家计划实现之前,只能继续委屈你了。” 楚乘云低声笑道:“没什么委屈的。其实做纨绔恶少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不用顾忌那么多,心中烦闷时以这个身份出去发泄一下还挺舒服的。只是这些事情做得多了,难免会觉得无聊和枯燥。” “无聊和枯燥这才是最难受的啊。”楚御风翻了翻白眼,仰天长叹道:“想当年你哥哥我,何其风流潇洒啊,纵横上溪,无往不利,赌斗色艺,无所不精。可惜老爹重病,哥哥我接掌了这涯州之后,为了形象都把自己磨成什么样了?哪还有当年半分风采?” 说着说着,楚御风心中越加不爽,猛然大喝一声:“艹它妈的!” 一句粗口爆出,楚御风一脸畅快之色:“哎~~~,还是这种风格适合我。” 楚乘云不禁莞尔一笑,摇头不语。 楚御风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就着壶嘴儿喝了起来,痛饮了一番后抹了抹嘴,笑道:“唉,老弟,你这次干得不错,那两根柱子拆得好啊,我一入那无意阁,气息与以往果然不同了。” 楚乘云微微蹙眉,道:“那现在大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破坏了那无意阁的厅堂布置了吧?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楚御风嘿嘿一笑,得意道:“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你可知那江上秋的后台是谁?” 楚乘云答道:“不是大千界的江家吗?江家乃是大千界数一数二的大家豪族,门下生意遍布各行各业,这还是大哥你告诉我的。” 楚御风又是一笑,故作神秘道:“没错,无意阁的后台确实是江家。然而你可知,那江家还是虚方境的背后支柱之一,虚方境的那三位老祖之一,就是江家的人!如今虚方境名头最响的神医‘白手’古语子,就是江家族长的孙女。” 楚乘云听了这些话一下睁大了眼睛,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抖,惊讶道:“竟是如此!” 随之楚乘云眉头又是一皱,摇头道:“想不到虚方境以丹青医术闻名于世,明面上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一派仁心慈悲之风,暗地里却还干着青楼这种肮脏勾当。” 楚御风耸耸肩,摊手道:“没办法,都是为了钱嘛。你别忘了虚方境不仅医道了得,人家的炼丹之术和阵法之道同样登峰造极。而医道,炼丹,阵法,这三门技艺想要搞好,哪个不得扔进去海量的资源和金钱? “你没看哥哥我为了区区一个涯州的财政,头发都快愁白了吗?人家虚方境那么大家业,不比我们需要钱?开青楼那么暴利,这生意人家为什么不做?TMD我都想做了。” 楚乘云顿时愕然,然后点点头:“这倒也是。” 随之楚乘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猜测道:“难道,那无意阁中有什么阵法?” 楚御风点了点头,脸色严肃了起来,道:“那无意阁本身就是一个大阵,里面的每根横梁和柱子都是构成阵法的基点。你现在的修为不到家,所以还感觉不出其中的奇异。” “那无意阁的大阵能屏蔽神念,遮断气息,甚至还能幻化异境,混淆天机,那些修为高深的人一旦进入无意阁,自身灵识神念就会被立刻压制,除了身周半丈之处,什么也感应不到。” “今天你毁得那两根柱子正是那阵法的基点之一,虽然不甚重要,但是已经让那阵法产生了破绽。我进入无意阁时,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人的气息了。” 楚乘云不由得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楚御风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无意阁搞破坏了。忽然,一道灵光闪脑海,楚乘云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让我去破坏那无意阁的大阵,莫非大哥你怀疑......” 楚御风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没错,我怀疑那日阻拦我的女人就藏在无意阁中!” 023:圣主宏愿 听了楚御风的想法,楚乘云默不作声,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大哥,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我们是不是该收手了?” 楚御风嘴角一抽,问道:“为何?” 楚乘云轻抿了一口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若是那日阻拦你的女子真被无意阁所藏匿,那她和虚方境的关系定然不浅,很可能她本身就是虚方境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一再试探无意阁,岂不是在和虚方境作对?” “而且无意阁中女子甚多,咱们怎么确定哪个女子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我们确定了目标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还能直接冲入无意阁中抓人吗?”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楚御风闻言恍然,伸手指了指屋顶,哈哈笑道:“老弟你多虑了。我们一个小小涯州自然是惹不起虚方境的,但是咱们惹不起,可是咱们上面的那群家伙惹得起啊,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嘛。” “我们只需要确定了消息,汇报上去,自然会有人来做后续的事情。” 楚乘云皱眉道:“即便是皇罗宗也未必是虚方境的对手啊,到时候他们发现打不过虚方境,会不会为了自保把咱们卖了?” 楚御风笑了起来:“嘿嘿,你当大哥我是傻子啊?如果只有皇罗宗在幕后搞事,那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趟这趟浑水。这次事情,可不止有皇罗宗哦,还有一个大家伙也参合进来了!” 楚乘云惊讶道:“大家伙?不知皇罗宗和何方大能搭上线了?” 楚御风又是神秘一笑,忽然转换话题:“老弟,你可知大哥我怎么就那么信心十足,确信能找到那个女子?” 楚乘云被楚御风的话搞得满头雾水,但还是压下心中不解,问道:“还请大哥指教。” 楚御风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似是得意,又是忌惮,低声道:“那是因为大哥我已经练了那如今威震五界的众生圣皇,最近几年才创造出的绝世功法《诸天众生道》!” “那晚那个女子的修为虽高,但是打斗经验甚是浅薄,中了我一招苍生指,神魂中已经被我打入了众生之意念。即便她能养好伤势,但是那缕意念也不会消除。就算是以虚方境的手段,也得派出高手前来才有可能解除。毕竟圣皇之功法,可非凡俗所比。我早就在涯州各处边境布置了人手,防着虚方境的人呢,就算拦不住他们,拖延一二还是非常容易的。” “以眼下的情况,只要那个女子出现在我身周百丈之内,我便能感应到她!” “哼,那无意阁的大阵虽强,但是材料也是极其珍贵。你拆毁的那两根柱子想要修复好,光是进购材料都得半个月。” “而大后日便是月末,那时琼花玉首召开琴诗会,无意阁所有艳草和娇娘媚娘都要作为陪衬出场。届时我借赔罪之名,前去查探一番,自然会有所发现,也顺便明面上和无意阁修复一下关系。” 听完楚御风所言,楚乘云一下被惊得站了起来,瞠目道:“大哥你竟然练了那众生圣皇的《诸天众生道》!?难道说......” “不错!”楚御风猛然一点头,一字一句道:“皇罗宗这次搭上的关系,就是圣界的大圣朝!” 楚乘云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算是消化了所有信息,缓缓坐了下来,万分惊疑道:“这样一来,就更难理解了。以大圣朝之庞大势力,为何要图谋一个小小的杜家?” 楚御风又是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大人物行事,我们这些小角色哪敢多问?老老实实办事就好了。这《诸天众生道》便是我们此次的报酬。” “嘿,只不过是派些人在外围警戒堵截一番,便能得到如此好处,这种好事我为何不做?” “况且,大圣朝和皇罗宗联手下的命令,我一个小小的涯州之主岂能拒绝?” 楚乘云的眉头越皱越紧,紧盯着楚御风忧虑道:“不过是去做些划水之事,便能得到如此绝世功法,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那《诸天众生道》中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楚御风也郑重了起来,沉声道:“我一开始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我反复钻研了一个月,发现这《诸天众生道》不愧是圣皇绝学,博大精深,高深莫测。而且圣朝特使所给的功法玉简之中,各种图文无比详尽,所有疑难之处皆有解释,让人一眼便可明悟。反正以我的眼力,是看不出问题。”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那圣朝特使提起过。我听说那众生圣皇在建立圣朝,登基加冕之时,发过宏天大愿,要让这诸天众生,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农夫,都有功法所练,要让众生自强不息,人人如龙,共创人道盛世。” “而那众生圣皇也确实是如此做的。圣界一统后,圣皇在圣界各地开办学府武院,大兴教化,普及功法,圣界之中但凡满八岁的幼童,必须强制入学,而且是免费的。若是有人在学府武院之中表现优异,还可以晋升到更高级的殿堂深造。现在的圣界之中,人人都在练武修仙,且能识文断字。即便是小小孩童,都能强记千字。” “而这《诸天众生道》一被圣皇所创造出来,就被分发至圣朝的各大高层手里,让那些高手修炼。甚至还听闻,圣皇打算再把这《诸天众生道》改进一番,让它成为一个没有门槛,人人都可以修习的功法,然后列入学府的课程之中。” “最近几年,之前虽被征服,但一直反抗不休的原道界也基本稳定了下来,圣朝最近正打算也在原道界开办学府,普及教化。” “圣皇这一举招致圣朝中无数人反对,但圣皇力排众议,还是坚持推行了这条政令,并说‘圣朝之人,无论内外,皆为朕之子民,岂能亲疏有别,寒了民心?必须一视同仁!便是一时有那蛮夷之民不解朕心,但长久教化之下,必然开悟,届时人人齐心,何愁人道不兴?’。” “嘶~~~” 楚乘云闻言顿时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思量着那众生圣皇的所言所为,然后不禁心生敬仰,惊叹道:“那圣皇好胸襟!好气魄!有如此胸怀天下之雄心,造福万民之大志,又有那与之相匹的实力,难怪那大圣朝如此威势,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他这是要效仿大武朝的开国圣君,武君罗喉啊!” 俗话说,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众生圣皇如此做为,确实令楚乘云无比敬佩。 “哎,是啊。” 楚御风神色一颓,叹息道:“初闻那圣皇所为,我也是感慨不已。心动之下,我也有心效仿,打算开办一家学院,教化我涯州子民。” “然而我和一众幕僚演算了一番,却是被结果吓了一跳。结合咱们涯州百姓的生计水准,收费教化是不现实的。而若是免费的话,那银钱便如倒入大海一般,便是掏空了府库,也只能维持一年。而学府只开办一年,又有何用?” “这......唉。”楚乘云也哑然无语,心中千言万语最后也化为了一声叹息。 楚御风摇了摇头,心驰神往道:“教化之道,关乎苍生大计,人道兴衰,不是我们一个小小涯州可以搞得起的,也唯有大圣朝那种庞然大物才有能力维持,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情吧。等将来强盛了,再说其他的。” 楚乘云默然点头,同样一脸神往之色,心中想象着那人人如龙的世界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楚御风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玉简,递给了楚乘云,道:“这便是那《诸天众生道》,你要不要也练一下?” 楚乘云顿时露出意动之色,但是思索了一会后,还是摇头道:“大哥,算了吧。咱们家自己的功法我还尚未精透,再练他人功法,只会贪多嚼不烂。等我把咱们家的功法彻底练成之后,再练这个吧。” 楚御风有些意外的看着楚乘云,然后不由赞赏道:“老弟所言有理。而且看到如此绝世功法还能忍住诱惑,怪不得老爹说你比我强,我当时拿到这功法,可是忍不住就练了。” 楚乘云顿时苦笑起来:“大哥你莫要这么说,咱们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而且你大哥早已将咱家功法练成,再练其他功法,自是无碍。” “哈哈哈。”楚御风朗声一笑,不再多提这事,只是起身走到身旁的墙壁边,伸手一敲,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暗格。 楚御风将那玉简放入暗格中,对楚乘云笑道:“我已经将这《诸天众生道》的所有内容背熟,就不用一直带在身上了。我把功法放这儿了,老弟你哪天想修习它就自己来拿吧。” “嗯。”楚乘云点头应了一声,随之起身道:“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了吧。” 楚御风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点头道:“确实该睡了,走吧。” 说着,兄弟俩便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一同出了书房,房间内一下陷入了黑暗寂静之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间角落的虚空中忽然扭曲了一下,一道青色虚从虚空中凭空浮现,化成了青宣的样子,正是青宣离体的那一缕神魂。 青宣饶有兴趣的看了四周一眼,然后神念铺展开来,在书桌和后方书架上扫描起来,那些书籍信件中的内容全被青宣看了个遍。 将书房中所有信息收集起来后,青宣又将目光看向了之前楚御风放置《诸天众生道》的那个暗格,一道神念射出,穿过墙壁直接进入玉简之中,观看起了其中的内容。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青宣就将这《诸天众生道》看了一遍,心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真是不虚此行,这个众生圣皇有点意思,但是这对兄弟更加有意思啊,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024:小羽,你好猛!(二更) 骄阳高升,日光明媚,不知不觉间,天色已快正午时分。 “嘎吱~” 无意阁三楼一处雅室的房门打了开来,天羽君衣衫有些不整的走了出来。 自从六岁练武开始,天羽君还是这十几年间第一次起得这么晚。而此刻天羽君脸上显露出一种莫名的神采,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不同了。 天羽君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寻找着青宣,沿途碰到了不少丫鬟嬷嬷还有小厮,询问之下却都不知道青宣在哪里。 胡乱转悠之间,天羽君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厅堂之中。正在天羽君懵懂不知此处是何地之际,厅堂旁边一个房间的房门忽然打开,江上秋笑语盈盈的送着青宣出来。 看到青宣出现,天羽君大松了口气。青宣和江上秋看到天羽君也是一怔,随之江上秋抿嘴一笑,向青宣低声说了几句,便将房门关了上去。 青宣嘿嘿笑了两声,走到天羽君身前,围着他绕了两圈,在他身上闻了两下,一巴掌拍在天羽君肩膀上,大笑道:“小羽,昨晚玩得开心吗?” 本来正想开口的天羽君顿时满脸涨红,想说的话一下忘了个一干二净。 青宣也不急着问,用肩膀撞了天羽君一下:“走,咱们先去吃午饭,边吃边说。” 天羽君立刻连连点头,跟着青宣向外面走去。 不大会儿,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一处雅间之中,早有丫鬟备齐了饭菜。见两人到来,丫鬟们纷纷告退。天羽君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饭碗吃了起来,看得旁边的青宣一愣一愣的。 看着天羽君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青宣不禁一阵感叹:“可怜的孩子,昨晚你到底玩得有多疯,居然累成这个样子?” “啊?”天羽君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满嘴都是饭粒,一边咀嚼一边支吾不清的问道:“宣哥儿你刚才说什么?” 在青宣身待得久了,天羽君也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言行举止也越来越放得开。 青宣怪笑两声,端起酒杯,一脸八卦道:“我是说,你昨晚是和哪位姑娘欢娱一宿啊?” 天羽君的脸又红了起来,模样十分羞窘,但又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强忍着笑意,小声道:“主要是和如霜妹妹。” “哦~~~,是和那位姑娘啊。”青宣面露笑容,意料之中的点点头。那如霜豪爽如男儿,又对修炼之道甚为精通,最对天羽君的胃口,青宣本来也就推测她很可能是天羽君的首选。 但就在青宣准备喝酒之时,又忽然一怔,一下意识到了天羽君话中的问题,无比惊奇的向天羽君问道:“什么叫主要是和如霜姑娘?难道还有其他人?” 天羽君脸色更红,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嘴角不由得翘起,不好意思的笑道:“还有碧心姐姐。” 青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呆了好一会,才对天羽君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哎呀呀~~~,小羽啊小羽,看来哥以往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天赋,第一次就是一龙双凤,厉害厉害!” 天羽君垂下了头,脸色已经红得要滴血,声若蚊呐的笑道:“其实,还有......” “噗~!” 青宣刚举杯喝下口酒,瞬间一口全喷出来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愣愣的看着天羽君。 随之青宣一下蹦了起来,指着天羽君大叫道:“哇擦~,小羽,哥是万万没想到啊,你居然如此禽兽!竟连人家明珠小妹妹都不放过,人家还是处子之身呐~~!” 天羽君满脸奇怪的看着青宣,不知道青宣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然后很是委屈道:“是明珠妹妹自己要求加入的。” “啥?” 青宣闻言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中不断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猛然,青宣狠狠摇了摇头,双眼爆出两道精光直直刮在天羽君脸上,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本来青宣是不打算打听昨晚事情的具体细节的,毕竟这是人家天羽君的闺房私密嘛。但是青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羽君竟然如此勇猛,第一次办事就一下搞了三个! 天羽君如此奔放之举可谓是空前绝后,直把青宣刺激得不轻,心中如无数小猫爪在挠一般,好奇之感再也无法遏制,无论如何也要打听一番了。 青宣连忙给天羽君倒了杯酒,脸上一片荡漾起伏的怪异笑容,搓着手嘿嘿笑道:“哎呀呀,小羽,哥刚才说错话了,错怪你了。你怎么能是禽兽呢?佳人相邀,这要是拒绝了,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来,快说快说,务必把昨晚的过程给哥说一下。” 天羽君被青宣那灼灼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但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心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那三位姐妹谈论武道之事谈得兴起,喝到后来借着酒兴忍不住动手切磋了一番。” “我本以为那三位姐妹毫无元力在身,又没有修炼身体,招式都是花架子。但没想到她们的招式十分精妙,刚开始交手我居然吃了不少闷亏,普通的招式根本制不住她们。” “直到后来我用出了咱们武疆道的招式,才算是赢了她们。那三位妹妹被我制服之后,就大赞咱们武疆道的招式高明,央求我教教她们这些招数。我不好意思拒绝她们,就教了她们几手。” “只是我没料到,那三位姐妹悟性奇高,一些简单招式,她们看了几遍就能领悟精髓。我看她们如此有资质,也来了兴致,就忍不住多教了她们几手。” “后来我一边教她们,一边和她们切磋讨论。到最后我们几个人都累了,实在太困就睡了。” 说着,天羽君满脸兴奋之色,喝了杯酒,感叹道:“那几位妹妹都是灵资通透之人,与她们讨论切磋,我竟然也悟出了不少以往没想到的要领,对于那些我本以为已经吃透的招式功法又有了新的认识和运用。” “啊,与知己之人把酒言欢,纵情谈论古今武道,还能又有所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听完天羽君一席话,青宣如同石化了一般,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天羽君,手上还保持着倒酒的姿势,酒杯被倒满,酒水溢出来了都没发现。 天羽君看到青宣这奇怪的模样,心中不由一惊,伸手在青宣面前挥了两下。见青宣还如木雕一般没反应,眼皮都不眨一下,天羽君顿时慌了,以为青宣犯了什么急症,连忙抓住青宣的手给他把脉,口中急问:“宣哥儿,你怎么了?” 天羽君一摸青宣脉象,发现没什么异常,稍稍放下心来,这时青宣才双目无神,呆呆的开口问道:“你们除了切磋,就没干别的?” 见青宣开口,貌似没事,天羽君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唉,宣哥儿你这话说的,咱们武疆道的招式功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招式必须要用元力辅助。” “但是我怕伤到了那三位姐妹,就一直强行压制元力,只用体力使出那些招式,真是累死人了,哪还有力气做其他事情。我今儿早一觉醒来浑身都是酸麻的,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呢。” 说着,天羽君又猛扒了几口饭,一脸饿极的样子。 “咚~!” 青宣又直视了天羽君一会,确定天羽君不是在说假话后,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浑身不住的抽搐。 此刻青宣心中已是泪流不止,仰天无语。 小羽啊,哥费尽心思给你找了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让你一解忧愁,你竟然和人家摔了一晚上跤!? 对于天羽君的这种行为,青宣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青宣的举动又把天羽君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青宣的肩膀,大喊道:“宣哥儿你又怎么了!?” 青宣缓缓直起身子,拿下天羽君的手,对天羽君竖起了大拇指,面无表情道:“没事,我很好。小羽,你很猛,你真猛。” 天羽君一脸问号的看着青宣,完全闹不明白青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看到青宣也拿起饭碗吃了起来,也就不再多话。 忽然,天羽君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心中惊奇,向青宣问道:“哎,宣哥儿,我看你今早从江老板的房间里出来,莫不是你们昨晚也在一起,切磋了一晚上?” “噗~!” 青宣又一口把吃下去的饭喷了出来,眼角狂抽的看着天羽君,心中咆哮不止。 你当本大爷是你啊!脑子被驴踢了,和一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呆一晚上,只是为了摔跤!? 青宣十分想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是看到天羽君那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那满是纯真好奇的目光,青宣又实在不忍伤害他,只是板着脸道:“闭嘴,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哦。” 天羽君被青宣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的好奇立刻熄灭,应了一声,乖乖低下头吃饭。 “啊,对了。”青宣忽然开口,直视着天羽君道:“你现在还想那秦道心吗?” “呃?”天羽君闻言愕然抬头,呆呆道:“宣哥儿,你忽然提她干嘛?” 随之,天羽君挠挠头,有些纠结道:“想吧,那肯定是想的,不过感觉好像没以前那么难受了。唉,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着,天羽君又扒拉起了眼前的饭菜。 见天羽君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青宣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虽然过程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但是自己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025:千金坊 一顿午饭在天羽君完全搞不明白的诡异气氛中吃完了。 青宣打发天羽君去洗漱整理了一番,便带着天羽君出了无意阁,直奔府城中央的繁华之地而去。 走在喧闹的街头,天羽君心情舒畅,比起昨日初来府城之时更加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青宣不时的暗中注意天羽君的神态,见他兴致如此高昂,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但就在这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天街上人们的表情明显比昨日兴奋了许多,都在不住的议论一个话题,正是极天司圣女秦道心失贞,极天司前去武疆道退婚的事情。 青宣见状暗叹口气,觉得有些无奈。 武疆道和极天司之间的狗血事件,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煽动策划,其目的无非是挑拨两家门派的关系。而那幕后黑手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去传播,这样顺带还能打击两家门派的声望。 武疆道和极天司对这件事情东遮西掩,结果还是在有心人的运作下泄露了出去,经过一个多月的传播,终于传到了涯州。 想必此时整个东天原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武疆道和极天司成了整个东天原修道界,乃至凡俗界的笑柄。 而这种大门大派之间的八卦之事,最为人们津津乐道,最起码十年之内这件事情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想要平息下去只能靠时间慢慢的沉淀消磨 只是极天司前去退婚后,萧临渊独自打上武疆道的事情倒是没有听人提起,似乎并没有传出来。 青宣转念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的。萧临渊当时被自己解决了,也算是武疆道赢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反而是给武疆道长脸,让人觉得武疆道的手腕儿够硬。 青宣悄悄看了天羽君一眼,只见天羽君一脸的晦气之色,笑容也收了起来。但是眉宇间却没了往日的那种愁苦烦闷,就好像正常人正在逛街时看到了一坨大便,只是纯粹的恶心而已。 青宣暗松了口气,对天羽君道:“小羽,别放在心上。事情已经发生,就坦然面对吧。计较别人的风言风语,只会给自己添堵。” 天羽君点点头,长吁了口气,叹道:“我自然不会和这些平民计较,只是心中不快在所难免。不过宣哥儿你的也对,我若是一直在意这些闲话,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哼......” 天羽君昂起头,淡淡一哼:“不过一个秦道心而已,是我以前眼界窄了,才那么看重她。昨晚那三位姐妹,哪个不胜她万分,我何必一直为她伤神?那萧临渊才是我的目标。” 青宣哈哈笑道:“对嘛,这才是一个大丈夫应有的心胸和气度啊。” 天羽君收拾好了心情,笑容再现,好奇的向青宣问道:“宣哥儿,今天咱们去哪游玩啊?” 青宣嘿嘿一笑,伸手一指前方,道:“喏,到了。” 两人说话之间,已是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一栋高楼之前。这高楼的门面甚是豪阔,大门敞开。但是门口却又挂了几副帘子,将其中的情况遮了起来,帘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一阵阵比街头人群还要喧闹的叫喊声不断从帘子后传出。 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写着“千金坊”三个大字。 “一掷千金大丈夫,挥手万两真男儿。” 天羽君看着门口柱子上写着的诗句,脸上一片惊讶,惊疑不定的对青宣道: “宣哥儿,难道这是......” 青宣一脸好像回到家中的温馨笑意,点头大笑道:“不错,这里便是整个上溪府城最大的赌坊。” 天羽君闻言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心中嘀咕不已。 青宣先是蛊惑自己喝酒,又拉着自己上青楼,现在又要进赌坊,这......吃喝嫖赌直接齐了啊。 而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修武之人而言,似乎不太好啊。 不过天羽君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一片坦然。 宣哥儿什么时候害过自己?他去的地方,那必定是好地方! 看着青宣已经掀开门口的帘子进入千金坊,天羽君立刻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刚进入金坊内,一股无比热烈的气氛瞬间扑面而来。只见坊内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比之无意阁的大堂还要宽阔。不过这里的布置却十分简单,也没什么装潢,到处都是赌桌,骰子、纸牌、斗棋之类的各种赌法玩法应有尽有。 无数满脸狂热的赌客将一个个赌桌围得水泄不通,喧闹不止,声势震天,似要把这千金坊都给震塌了。 这众多赌法之中,最受赌客欢迎的便是骰子,其玩法简单好记,倍率极高,而且玩一局速度的很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见分晓,这对于大多没什么耐性的赌徒而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只见那些赌徒们一个个盯着骰盅,满眼都是血丝,心脏随着那骰子碰撞声狂跳不已,然后等荷官开盅以后,或是高呼狂笑,或是怒骂叹气,甚至有得当场大哭,直接晕倒。 天羽君看着这帮人的各种反应,如同被那小小的骰盅操纵了一般,只觉得十分有趣,道:“宣哥儿,这赌钱真的有那么大魔力?” 青宣笑道:“谁都想一夜暴富,但又都不想努力付出,都在想着不劳而获,这赌钱不就正迎合了他们的想法么?这些人自然就如飞蛾扑火一般,纷纷陷入这无尽漩涡之中” “不过十赌九输,一百个这么想的人,九十九个连自己的家底儿都输进去了。” 天羽君好奇道:“那剩下的那个人呢?莫不是赢了?” “呵呵呵~~~”青宣冷笑了一声,道:“小羽你想多了,最后的那一个人连命都输进去了,被吞得尸骨无存。” 天羽君不由得一惊,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就没有赢钱的人?” 青宣悠悠道:“当然有赢的人啊,只不过不是这些赌客,而是那些开赌的庄家。所谓的十赌九输,又叫十赌九诈。” “何为诈?就是利用手法骗人嘛。什么赌术啊,技巧啊,运气啊,都是屁!全看人家庄家的心情,人家想让你赢你就赢,不想让你赢,保证你连底裤都输出去。” “嘶~”天羽君倒吸口冷气,有些心悸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来此地做甚?” 青宣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捞点钱花啊。昨天哥哥我挥手万两白银扔出去,你真以为那些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听青宣这么说,天羽君一下满脸歉意,随之又有些小委屈,道:“宣哥儿你缺钱就直说啊,小弟这里的钱都是你的,你随便用啊。” 青宣摆摆手,笑道:“你的那些钱是你爹让你在游历途中修炼所用的,要花在正地方,不能轻动,以后还有大用呢。我那点儿钱只不过是零花钱,花出去随时都能捞回来,不用你出手。” 天羽君闻言顿时咋舌,心中一阵惊叹。 万两白银对于青宣而言只是零花钱,那多少钱才算是大钱? “而且呢.....”青宣又笑了起来,目光看向了大堂最里面的楼梯:“过一会儿,这里的老板估计还要请咱们去见面呢,咱们要是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去岂不很失礼?到时候说话的底气也不足啊。” 天羽君又是一呆,有些听不明白青宣的话。此时青宣从袖子中掏出一文铜板,对天羽君得意一笑:“来,小羽,哥给你变个戏法。在一柱香之内,哥就能让这一文钱就变成十万两白银。” 天羽君怔了一下,随之一下醒悟过来,笑道:“宣哥儿你难道也要赌两手?用一文钱在一柱香之内赢够十万白银,这话说有些大了吧。你刚才还说十赌九诈来着,就不怕输了?” 青宣嘿嘿笑道:“嘿,小羽,你看着就好了。” 说着,青宣就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玩骰子的赌桌边,挤进了人群,天羽君也满怀期待和好奇的跟了上去。 这桌的玩法很简单,就是猜三枚骰子点数之和的大小和具体点数。若是光猜大小,赢得不算多。但若是猜具体点数,那可就是暴利,赔率全是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要是押中“豹子”,那直接就是百倍的赔率,一夜暴富绝不是梦话。 此刻荷官刚好摇完了骰子,正等着周围的赌客下注,青宣随手将那一文钱丢在了一个点数上。 周围的人看到青宣居然只下一文钱的注,顿时一阵轰然大笑,那荷官也是满脸鄙夷,不屑的摇头。 这些赌客大都是府城的居民,手里虽有几个闲钱,但也不算富裕。不过这些人来赌钱之时,可都是一个个豪气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了钱眼儿里,过于想要暴富,还是受了那门口对联的刺激,出手就是几两十几辆银子,就算是手里没钱也要东借西凑,打肿脸充胖子。 要是他们像青宣这样,手里只有一文钱,那别说来赌钱了,连千金坊的门槛都不好意思进。 只不过来者是客,赌坊开门做生意,哪有见人寒酸就撵人的道理,一文钱也是钱啊。而这些赌客也需要一个更落魄的人来衬托一下自己的优越,所以只是嘲笑了青宣一番,倒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然而,等荷官把骰盅一开,刚才所有嘲笑过青宣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青宣所押的点数,竟然和三个骰子的点数之和一模一样。 青宣呵呵一笑,将自己赢的钱收拢到面前,一文钱瞬间变成了一两。 周围的赌客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是满脸不服,暗道青宣狗屎运好。那荷官也是心中冷哼,思绪连转。 让你这穷酸小子赢一把也好,等你尝了甜头,入了套儿,便让你连衣服都输掉。 这荷官也是个赌道高手,颇有手法,这几年在千金坊做得非常不错,自信青宣逃不出他的掌握。他也是相当利索,不说废话,一局过后立刻再开新局,拿起骰盅又是一阵摇动。 片刻之后,骰盅落定,众赌客纷纷下注,青宣将刚赢来的一两银子全都押在了一个点数上。 一众赌客见状心中都是一阵冷笑,都觉得青宣太狂妄,不信青宣还能再中。 但是,此番骰盅一开,所有人又是如见了鬼般,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三个骰子。 青宣又押中了! 一两银子一下变成了三十两银子! 青宣微微一笑,收拢了银钱,目光看向了那个荷官。 那荷官也是惊疑不定,心中有些打鼓,但是看到青宣那似是挑衅的眼神,心中立刻涌起不服之意。冷哼了一声,荷官拿起骰盅又是猛烈摇动。 这次荷官摇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时间,才把骰盅落了桌,也挑衅的看着青宣。 青宣笑容不变,直接将三十两银子押在了“豹子”上,也就是代表着三个骰子点数都一样的那个格子上。而周围那些赌客也犹豫了起来,想着要不要跟着青宣一起下注。 但是最终大多人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下了注,只有寥寥几个人跟着青宣押了“豹子”。 荷官见青宣如此自信,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一咬牙掀开了骰盅。 瞬间,赌桌周围一阵寂静,荷官几乎要晕过去。 三个骰子都是六点!青宣又中了! 青宣的三十两银子的本钱一下变成了三千两! 026:在下高进! 一阵寂静过后,赌桌周围的人群沸腾了,所有赌客都眼冒红光的看着青宣。 尤其刚才跟着青宣下注,赢了一大笔钱的那几个赌客,更是兴奋得嗷嗷直叫,无比崇拜的看着青宣,好似见到了神仙。 押中一次是运气,押中两次是巧合,但是连着押中三次,最后一次还是“豹子”,这该怎么解释? 只能因为青宣是个高手,靠实力赢的钱! 一想到这个可能,众多赌客激动万分,纷纷猜测起来。 一定是千金坊惹了什么人,人家派高手来砸场子了!正好自己可以跟在后面喝点汤,就算千金坊事后报复,也不会找不到自己头上。 如此想着,所有赌客都无比期待的看向了青宣,而青宣笑眯眯的看着满脸死灰的荷官。 此刻这荷官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握着骰盅不敢动弹半分。而青宣也不着急,让天羽君去找了几个在赌坊内侍候的小厮,让他们将桌上的三千两散碎银钱兑换成了银票。 这世上大多数的赌客都是平民百姓,来赌钱时往往不可能带着大额银票,都是些小票或者碎银。若是有高手或者运气好的人赢得多了,最后银钱堆积起来就会很占地方,拿起来也很不方便,所以大赌坊内都有兑换银票的功能,以方便客人使用。 而客人们也丝毫不担心赌坊敢贪墨了这些钱。事实上做得越大的赌坊,越不敢,或者说是越禁止这么做。赌坊能开起来,靠的就是声誉,若是一个赌坊有一点关于贪墨银钱的恶闻传出去,那这赌坊立刻就会客人绝迹,不出几天就会倒闭。 毕竟,输钱给赌坊是一回事,而被赌坊抢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傻的赌徒,也不可能傻到送上门让人抢。 等到几个小厮把银票给青宣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而这荷官还是没有动作,众多赌客都等不及了,纷纷鼓噪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这荷官硬着头皮又开了一局。青宣还是笑容满面,将三千两银票全部押了出去,其他赌客立刻跟着青宣下注。 这荷官心中默念满天神佛保佑,希望青宣押错,然后咬着牙掀开了骰盅。结果一看之下这荷官差点晕过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青宣又押中了! 按照那个点数的赔率,青宣的三千两一下变成了三万两! 所有人都兴奋的狂呼了起来,声音响彻大厅,都盖过了其他赌桌的声势,引得大堂内所有赌客纷纷好奇的扭过头查看情况。 那荷官已经彻底绝望了,身上的冷汗都湿透了衣衫。他今天不仅没给赌坊赢钱,还输出去这么多,饭碗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说不定还会被拉出去“以命抵债”。 一想起千金坊老板的真正身份,这荷官顿时打了个冷颤,心中被无尽的恐惧所充满。 在万分惊惧之下,这荷官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对青宣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出千!你一定出千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连中四把!” 荷官这一句话吼出去,整个大堂瞬间一片哗然。随之众人反应过来后,都是无比鄙夷的看着那荷官。 青宣也是丝毫不慌,笑道:“这位兄台,人活于世,说话做事可都是要讲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出千了?既然你说我出千,那你为何不在我出千之时直接抓住我?” 青宣话音一落,大堂众人都是一阵哄笑,看向那荷官的目光更是不屑。 出千,就是作弊,是所有赌徒都深恶痛绝的事情,被抓住后惩罚极其严重,轻则砍掉出千的手,重则直接打死。 然而,赌道上偏偏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出千的人若是能骗过所有人,没人能抓住他或者揭穿他出千,那么这人即使出千了,那也不算出千。 赌术嘛,讲究的就是技术和运气,出千出得好,那也算是一种技术,一种本事。哪怕是出千的人事后承认自己出千了,只要不是被当场被抓住,别人也无话可说,只能认亏。 而一旦赌输了,就说对方出千,却又抓不住对方的马脚,那就会被视为输不起,是最被人鄙夷的行为。 那荷官在众人的嘲笑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一时间哑口无语,满眼恐慌。他有心诬赖青宣,但却是一点能诬陷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千金坊的赌具赌桌都是用特制材料制成的,能隔绝神念灵识,而且还有修道的高手暗中监视,防得就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修道之人利用道术来作弊赢钱。因为这种情况若是不加以防范,再大的赌坊也开不下去。 而那些能无视这些特制赌具的修道之人,哪个不是高手?人家到哪都吃得开,供奉无数,根本就不屑于来赌坊这种凡俗之地捞钱。 青宣浑身没有一点元力,神念更是平平无奇,千金坊暗中隐藏的高手怎么看青宣都不像修道者之人。倒是天羽君武道修为不俗,但是人家压根就没参与啊。而青宣下注之时更是无比规矩,除了动手扔钱收钱之外,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点嫌疑都找不出。 就算再退一步,假设青宣真的出千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有发现,没人能拆穿青宣,那他也只能认栽。 看着那荷官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模样,青宣也挺可怜他的。想了想只抓着一个人欺负,确实不厚道,于是便转身走向另一张赌桌。 众赌客见见青宣离开,立刻哗啦啦的一起跟上,声势颇为浩大,只留一张空荡荡的赌桌和那欲哭无泪的荷官。 如此奇怪的景象在千金坊内还是第一次出现,其他赌客好奇之下也能纷纷围了过来,要看看这个青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被青宣新挑中的那张赌桌,同样是玩骰子的,负责这桌的荷官见青宣的这股架势,立刻打起精神,用出了十二分的手段,打算杀一杀青宣的威风。 然而,同样四把过后,这荷官如同前一位那样,当场上吊的心都有了。而周围新来的赌客们看了全过程之后全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一个个张大嘴巴,震惊难语。 青宣和之前一样,把把全押,又是三把连中,本钱从三万两直接变成了六十万两! 青宣握着厚厚的一沓银票,豪气的长笑一声,对身后的天羽君的得意的眨眨眼。 此刻时间不早不晚,正好过了一柱香,然而青宣赢得钱可比预期多得多。 天羽君现在算是彻底服了,满眼崇拜的看着青宣,心中的小心思也翻滚起来,寻思着要不要找青宣学两手。 接下来,青宣就开始在千金坊转悠起来,每张赌桌都过去玩两手,赌术玩法也不仅仅再限于骰子,纸牌斗棋之类的所有赌术都参与了进去。走动之间,青宣身后无数赌客追随,宛如大军出征,声势浩荡。 这些赌客一开始还想着跟在青宣身后捞些汤水,但到了后来所有人全被青宣的赌术吸引,都忘了这茬儿了,只想看看青宣到底还能不能赢下去。 而青宣也没让他他们失望,大杀四方,无一败绩,赢得盆满钵满。 其实青宣从第三桌开始就已经留手了,每个赌桌只玩一把就走,而且也不再次次全把本钱押上。但是即便如此,青宣的本钱依然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不大会就涨到了恐怖的一百万两! 青宣这种蝗虫过境一般的行为,自然是惊动了千金坊中的管理者们。那些管理者了解了情况后,都是又急又怒。要是放任青宣这么赢下去,千金坊就算资本再怎么雄厚,也得被青宣给赢垮了不可,于是连忙请出了赌坊内供奉着的真正赌术高手前来应对青宣。 这些供奉可不是那些荷官能比,都有着真正的奇招绝艺,全是涯州赌道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前辈,可不是那些自诩高手的荷官能比的。 然而对于这些所谓的高手前辈,青宣依然丝毫不惧,反而大笑着让他们快点上台过招。见青宣如此猖狂,那几位高手都是气愤不已,轮流上台,各种赌术花样层出不穷,都使出了看家的手段。 结果这些人全都没能在青宣手下撑过一盏茶的功夫,输得一个比一个快,青宣的本也钱越来越多,即便全换成银票也摞成了小山。 当千金坊最后一个供奉,一个人称“赌鬼”的老者,失魂落魄的放下手中纸牌,满脸颓然无奈的向青宣拱手认输时,青宣手中本钱已经赢到了二百万两! 随之整个千金坊都震荡了起来,无数赌客狂呼不止,声势震天。 如此巨额的豪赌,还是千金坊这十几年开业以来,第一次出现! 这个“赌鬼”乃是涯州赌道最顶尖的高手之一,除了五年前败给了千金坊的老板,出道二十年来未尝一败。而这纸牌便是他最擅长的赌术,真正的未逢敌手。千金坊老板当年赢他,也只是在其他各种赌术上赢的次数比较多,在纸牌赌术上还是赌鬼技高一筹。 如今自己在最自信的领域被打败,而且还是输给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这结果对于赌鬼的冲击可想而知。 品尝了失败的苦涩滋味好一会,赌鬼才算是勉强冷静了下来,紧紧盯着青宣,咬着牙问道:“公子的手段当真了得,老朽甘拜下风。还请公子告知尊姓大名,好让老朽我铭记于心,时刻仰望。” “嘿。”青宣闻言顿时乐了,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挺好胜的。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打算问出自己的来历,日后再来一决输赢。 不过青宣才不会那么傻,真就说出自己的身份,那样的话接下来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就随口胡诌道:“好说好说,在下姓高名进,乃一无名小卒。不过想必过了今日,这个上溪府,乃至附近的州城都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号了。” “高进?” 众人闻声思索了一番,发现确实没听过这名字,不是什么名人。然而对于青宣的后半句话,却是深感认同,齐齐点头。 上溪府城乃是涯州的首府,而千金坊又是上溪府城最大的赌坊,所供奉的赌道高手们基本便是涯州赌道的所有高端力量了。如今这些人全被青宣打败,那这“高进”之名自然要在涯州赌道上传开了。 “赌神!”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声,人群顿时炸了锅,全都纷纷高呼起来。 “赌神!” “赌神!” “高进!赌神!” “赌神!高进!” “高进”以一人之力,赢了整个涯州赌道,当得起“赌神”之名! 对于周围人群的高呼,青宣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因为,高进本来就是赌神嘛。 而就在大厅内人群鼎沸之时,一个打扮艳丽,样貌娇俏的丫鬟从楼上走了下来。围在青宣身旁的人群见到这个丫鬟顿时连忙让开,呼声也小了下去,全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丫鬟他们都认得,正是千金坊老板的贴身侍女。 那千金坊的老板也是一个赌道大高手,比起赌鬼而言更强一分。在青宣出现之前,这千金坊老板才是涯州公认的读赌术第一! 这个“高进”想要坐实“赌神”之名,就必须要过了千金坊老板这一关。 而此刻这丫鬟的突然出现,所为何意再是明显不过。 不出众人意料,那丫鬟走到青宣面前,躬身做了个万福,恭声道:“高进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想与公子见一面。” 027:就是赚点零花钱嘛..... 听得丫鬟所言,大堂内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讨论喧闹之声暴涨。 千金坊的老板果然是坐不住了! 直到此刻,天羽君也才明白青宣在开赌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话说,就以青宣这么个嬴法,简直就是来抢钱的,哪个开赌坊的老板能坐得住? 青宣脸上一片期待已久之意,起身对丫鬟一抬手,温声笑道:“请带路。” 那丫鬟又是一福,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款款走上楼梯,只留一下大厅内一种议论纷纷的众多赌客,猜测着青宣此去的结果。 一上二楼,楼下的喧嚣之声顿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而二楼的装潢比之一楼可谓天差地别,玉灯彩柱,花毯金窗,由无数豪华别致的小型厅堂和独立的包厢组成,显然是用来招待贵族大户之类的有钱人。 在廊道之间,还有专门连接外界和二楼的入口,避免那些豪客们进入赌坊时还要经过一楼,和那些平民赌客混在一起。 只不过千金坊的老板并不在二楼,那丫鬟径直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三楼。 三楼比起一楼二楼的广阔,却是小了不少,只有一间大厅,布置也十分简单,很有些返璞归的意味。然而仔细看去,有眼光的人就会发现,这三楼无论是构筑大厅的用料,还是那些为数不多的饰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 在大厅之中,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后。只见他鹰目剑眉,五官硬朗,颌下蓄着短须,身穿一身华丽长袍,眨眼之间眸中冷光闪烁,看上去颇有威仪。 只是这种中年男子的面色很是苍白,眼底不时显露出疲惫之色,身体十分瘦削,好像一根竹竿,放在桌上的双手也是青筋凸起,手指细若干柴。 一见到这个中年男子,青宣眼中便笑意满溢,不等他先开口,便大步走到桌前,拱手大笑道:“左老板,久仰久仰,今日一见,真是令在下三生有幸。” 那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抽,之前准备想说的话一下全憋了回去,哼道:“高进公子认得我?” “算尽机筹鲁妙手,变幻无定左常笑,左老板纵横涯州赌道二十余载,便是那赌鬼都甘拜下风,如此大名谁人不知啊?” 青宣嘿嘿笑道,言语之间也不等人招待,便自来熟的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天羽君也是在旁边欣然落座,一脸微笑,毫无生疏之意。 左常笑目光一凝,淡淡道:“看来高进公子是有备而来啊。哼.....” 左常笑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双手撑桌,身子微微前倾,死死盯着青宣,冷然道:“敢问高进公子,我千金坊往日和公子可有仇怨?” 青宣耸耸肩:“当然没有。” 左常笑继续了冷冷质问:“那是我千金坊近日得罪了公子?” 青宣笑嘻嘻的一摊手:“也没有,我昨日才来上溪府。” 左常笑的目光越加森寒,语气冷漠刺骨,森然道:“既然如此,那高进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咄咄相逼!我千金坊不过过一个小小赌坊,何至于招致公子如此蹂躏!” “啊~~,这个嘛.......”青宣伸出小指抠了抠鼻孔,眼珠子乱转,然后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道:“我出门游历,来到此地时身上银钱花光了,就想来赚点零用钱嘛。” “赚点零用钱?”听到青宣的回答,左常笑直接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问道:“所以说,高进公子便把我这千金坊当做了钱庄,还是不需要银票就可以拿钱的那种?” “啊哈哈哈~~~。” 见到左常笑的样子,青宣立刻大笑起来,连忙伸出双手摆出一副给猫狗撸毛的样子,笑道:“哎呀呀~~,左老板不要生气嘛,我只是看刚才左老板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左老板切莫当真啊,我这便说出此番真正的来意。” 左常笑的脸色瞬间黑得如同锅底,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心中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想立刻提刀捅死青宣的冲动。 左常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这股冲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冷然道:“还请公子明言。” 青宣身子往前一倾,右手撑在桌子上,以手支头,眯着眼笑道:“左老板你大名左常笑,曾名左沧浪,原是皇罗宗的内门精英弟子,天资非凡,但却生性好赌。在皇罗宗时,屡次不遵宗门戒律,偷偷跑出宗门前去赌钱。” “只是在十六年前的一次赌斗之中,左老板你遇到了一个高手,因为输赢问题和对方起了口角,一怒之下便和对方提出了神魂赌斗。最后左老板你虽然了赢了对方,使其神魂俱灭,但是自己的神魂也受伤甚重,无法复原。也由此左老板东窗事发,被赶出了皇罗宗,一路流落到了上溪府。” 青宣又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盯着脸色已然大变的左常笑,继续笑道:“不过左老板到底是大门大派出来的人,手段自是非凡,凭借一手赌术,在上溪府赌道上大杀四方,赢下无数家财,然后凭此建立了千金坊。” “而左老板也是忠义之人,发家之后不忘宗门,年年给皇罗宗上供大笔钱财。皇罗宗对于左老板的孝心大为感动,虽然碍于当初的命令,不能让左老板重回宗门,但暗地里也默认了左老板仍然是门下弟子。” “之后左老板借着皇罗宗的支持,大肆发展势力。不过三年时间,整个上溪府的黑道就全部归属于左老板手下,左老板成了上溪府实至名归的地下龙头,便是楚家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左老板势力大了,生意自然也不会只限于一个赌坊,各行各业都插了一手。而其中做得最好的,而且也是最为赚钱的,便是那情报生意。这个上溪府,乃至整个涯州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左老板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上门的客人便能打听到想知道的一切。” 听着青宣缓缓的述说,左常笑的脸色越加阴沉。自己的往事虽然不是什么绝密,但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还都是在涯州极有身份的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年对自己的过去竟然知之甚详,显然也是大有来头,不是简单人物。 青宣说完也不再打哑谜,笑道:“左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必我的来意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哼。”左常笑冷笑一声:“高进公子原来是来买情报的,既然如此那直接通知左某一声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青宣嘿嘿一笑:“我不是说了么,我身上的银钱花光啦,没钱我怎么来买情报?据我所知,左老板的情报可不便宜啊,不多带点钱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左老板出面呢?当然啦,我也确实想赢点零用钱嘛。” “你!”左常笑闻言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怒气瞬间又窜了上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的盯着青宣。 你赢我的钱,然后用这钱来买我的情报,便宜全被你一个人占了,真当别人是傻子啊! 不过到底来者是客,既然青宣不是来砸他赌坊场子的,而且还能用相对平和的手段要回这笔巨款,又加之顾忌青宣神秘的身份,左常笑强忍下心中怒气,冷冷道:“不知道高进公子想知道什么事情?” 青宣嘴角一翘,低声笑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这些事情左老板最是清楚。其他的情报贩子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左老板,这也是我来找左老板的主要原因。” 左常笑眉头一皱,心中思绪急转,随之脸色大变,忍不住惊道:“难道你想打听事情的是......” “不错!”青宣接口道,微微一笑:“我想知道最近两个月皇罗宗的所有动向,尤其是一个月前,杜家被灭门的时候。” “砰!”左常笑一拍桌子,一口回绝道:“十分抱歉,高进公子,此事左某绝无可能告知你!左某乃是皇罗宗之人,怎么可能做出卖宗门之事!” “哦?”青宣眉梢一挑,从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正是之前赢得那二百万两巨款。青宣这这沓银票放在桌上拍了拍,笑道:“二百万两都不可以吗?据我所知,即便以左老板的势力财力,这二百万两也不是个小钱吧?左老板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不过这个数目啊。” 左常笑眼中顿时露出了意动之色,神色开始犹豫。确实,他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就这个数儿。不过说一些皇罗宗的情报,就能换回一年的年贡,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但是左常笑也是深知,自己能有今天这一切,全拜皇罗宗所赐,更是知道皇罗宗的手段。若是让皇罗宗知道自己偷偷在卖他们的情报,那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左常笑从小在皇罗宗张大,被逐出宗门后,废了好大的代价才又重新回去,不管从个人情感,还是实际利益,他都不会轻易舍弃这份关系的。 两百万两银子虽多,但是左常笑还是自信有别的办法能从青宣手里要回来。即便要不回来,大不了自己省吃俭用几个月,多压榨一些其他生意的油水,这二百万两还是能挤出来的,不会延误了给皇罗宗上供的日期。 略微权衡了一下后,左常笑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高进公子不必多言,你的要求左某是不会答应的。” 对于左常笑的拒绝,青宣并不意外,依然笑道:“是吗?既然二百万两银子左老板都觉得不够,那么我再加一个筹码如何?” 左常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筹码?” 青宣眼中目光闪烁,一片高深莫测,指了指左常笑那苍白的脸色,悠悠道:“若是左老板肯告诉我皇罗宗的事情,这二百万两银子不仅全部奉上,我还会帮左老板你治好那连虚方境和皇罗宗都束手无策的神魂之伤,这样如何?” PS:无比感谢@大梦三生YL和@神のQ君的推荐票,更感谢@芭拉拉小可爱的打赏,今日看到真是受宠若惊,十分感激。 028:赌神就是赌神啊 “你说什么!?” 听到青宣所说的条件,左常笑的脑海中顿时翻江倒海,电闪雷鸣,脸色剧变,再次站了起来,双手撑桌死死瞪着青宣。 青宣笑道:“左老板没听清吗?我说我可以治疗左老板的神魂之伤哦~。” 听到青宣肯定答复,左常笑的神情一阵恍惚,眼中的目光也迷离了起来。心中几番思索,确认了青宣的这个条件意味着什么后,左常笑脸上浮现出了痛苦挣扎的神情,身体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十六年前那因为与人赌斗而导致的神魂之伤,是左常笑心中永远的疼。 神魂乃是修道之人的根本,一切修炼之法的根基,重要程度甚至比之肉体生命都犹有过之。神魂一旦有任何损伤,对于修炼的影响都是极其严重,更可能丢掉性命。 左常笑当年受了那么严重的神魂之伤,没有当场暴毙就已是十分幸运,想要重新踏入修道之途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每每思及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一时的意气胜负之争,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左常笑都追悔莫及,心痛入骨,恨不得一刀剁了当初的自己。 做一个逍遥自在,长生不老的神仙,还是做一个虽然生活富贵,但却不过百年寿元的凡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种糊涂之事啊! 长期的忧愤悔恨,使得左常笑的精神状态一直低迷不振,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明明是上溪府的地下龙头,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却搞得自己骨瘦如柴,跟贫民窟出来的难民似的。 事实上,左常笑的神魂之伤也并非无法救治,若是当初受伤之后及时采取手段,还是有很大希望回复的。 然而戒赌乃是皇罗宗最重要的门规之一,左常笑屡次偷跑出去赌钱的事情暴露之后,皇罗宗没有直接灭了他,而是仅仅将他赶出宗门,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还会给他疗伤? 被赶出宗门的左常笑身无长物,之前宗门赐予的所有资源全部被收回。而神魂之伤本就难以治疗,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找到会治疗这种伤势的医生。无奈之下左常笑只能拖着自己的伤势,先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 等后来左常笑靠着赌术起家,建立了千金坊,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就算是普通的小伤拖个几年都可能变成大患,更别说这种神魂之伤了,一下拖这么久早就变成了绝症,真的是神仙碰见了也挠头。 发家之后,并且得到默许重新回到皇罗宗的左常笑付出了无数代价,寻遍了整个玉宵,甚至前去其他四界,找到无数名医高手为自己看病,其中不乏皇罗宗和虚方境这种大势力的前辈高人,然而这些人对于左常笑的病症都毫无办法。 事实上左常笑也明白自己的状况,之前的寻医之举也是心存侥幸和不甘。苦求无果之下,左常笑也认命了,最近几年不再到处求医,而是安心窝在家里等死,只靠着各种灵丹妙药吊着自己的性命,能活一天算一天。 但就在左常笑这心如死灰,人生完全陷入绝望之际,青宣的话却如那朝阳一般,划破了无尽黑夜,让左常笑看到了一丝光明。 看到左常笑那万般纠结的神色,青宣也不着急,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左常笑做出决定。 足足思考了一柱香,左常笑的神情才稳定了下来,低着头默然不语,双手死死扣在桌子上,抓出道道指痕。猛然,左常笑抬起头,满眼血丝的盯着青宣,一字一句道:“高进公子所言当真?” 青宣哈哈一笑,胸有成竹道:“若是左老板不放心,那我大可先为左老板疗伤,然后咱们再做生意。” “好!” 左常笑第三次起身,手掌一拍桌面,眼中一片肃然的看着青宣,激昂道: “高进公子果然不是凡人,气度超人!而且手段也是了得,左某承认,被高进公子的条件打动了,甚至根本无法拒绝!” “然而......” 左常笑话锋一转,表情无比凝重的说道:“即便如此,左某也不能随意松口。最后是否答应公子的条件,还得看天意。” “天意?”青宣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道左老板怎么个说法?” 左常笑并未答话,对身边的侍女使了眼色,那侍女心领神会,转身出了厅堂。 片刻功夫,那侍女又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厅内,托盘上放着一个骰盅和八枚骰子。 “哦豁~!” 一看到这阵仗,青宣一下了乐了,顿时明白了左常笑所谓的“天意”。 左常笑拿过骰盅和骰子放在桌上,沉声道:“听闻高进公子初来之时,便是在这骰子玩法之上用一文钱赢到了三万两,想必是对于此道十分精通。而恰巧,左某最擅长的赌术也是这骰子之术。” “既然如此,那我们二人便来赌一把。若是高进公子赢了,左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高进公子若是输了,那就一切休提,左某宁可拖着这残魂败躯,苟延残喘至死。” “好啊,没问题。”青宣欣然应道,嘴角笑意盎然:“不知道左老板要怎么赌?” 左常笑眼中目光凝聚,缓缓道:“很简单,就玩高进公子最擅长的猜点数!只要高进公子能在五息之内猜中左某所摇出的八枚骰子点数之和,那就算公子赢了。” “啪~” 青宣打了响指,笑呵呵的对左常笑做个“请”的手势:“好说,就请左老板动手吧。” 见青宣如此痛快,左常笑也不废话,右手拿起骰盅在桌面一扫,原本放着的八枚骰子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吃掉了一般。随之左常笑手腕急抖,八枚骰子在骰盅之中飞速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之声,宛如暴雨击窗,金珠落盘。 “砰!” 不过几个几个眨眼功夫,左常笑便将骰盅狠狠扣在桌上,立刻对青宣道:“还请高进公子开口!” “哈哈哈~~~。” 左常笑话音刚落,青宣就是一阵大笑,也不墨迹,马上回答道:“左老板好手段,你摇出的点数乃是......零点!” “什么!?”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天羽君闻言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盯着那骰盅。 八枚骰子摇出来的最小点数应该是八点,就算摞在一起最小也是一点,怎么可能是零点?难道这左常笑把骰子都摇碎了? 而左常笑听到青宣的回答,神色先是一怔,随之脸上露出佩服之色,一把将骰盅掀开。 看到骰盅下的情景,天羽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下明白了“零点”是怎么回事。 只见八枚骰子都是斜着而立,以角支地,以角对角,摞成一柱。而且每一枚骰子都还在急速旋转,残影覆盖之下就如好似圆的一般,一摞骰子看上去就像一串糖葫芦。 骰子还在旋转之下尚未落定,那点数就没法确定,而没有点数那自然就是“零点”了。 青宣赢了! 而左常笑输了之后,脸上不仅没有半分黯然颓丧,反而浮现出一片解脱放松之色,将骰盅放在一边,衷心的对青宣拱手道:“高进公子赌术高超,左某甘拜下风,当得起‘赌神’之名!” 青宣摆手笑道:“啊哈哈哈~~~,左老板谦虚了,你的这份手段也是常人莫及啊。” 说着,青宣伸手指了指那摞骰子。天羽君随之看去,不由得又是一惊。 此刻那摞骰子已经停止了旋转,但依然没倒,还是斜着摞成一柱! 天羽君顿时啧啧惊奇,对于左常笑的这摇骰子的手段也是佩服不已。 只是左常笑此刻对于这些赞誉完全听不进去,心中的激动已然难以抑制,脸上虽然强行摆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但语气还是颤抖了起来,对青宣道:“高.....高进公子,既然胜负已分,那么......” “好说!”青宣笑着站起身来,眼底精光闪烁,意味莫名,对左常笑道:“还请左老板准备一间静室,我这就为左老板治疗那神魂之伤!” ...... “砰!” 无意阁,江上秋的房间之中,江上秋将一封信纸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俏脸上满是怒气,呼吸之间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 在江上秋身后,还侍立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嬷嬷。此刻这嬷嬷满脸都是无奈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猛然,江上秋站起来,在房间中不断来回渡步,银牙轻咬,愤恨自语:“这个不靠谱的混账,还有没有把我这无意阁当回事!大半个月前我便写了信,他现在居然还在半道儿上,不仅没进入涯州境内,竟是连流光城都没出。” “不行!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了!” 江上秋扭头看向了那嬷嬷,愤愤道:“荣姨,麻烦你帮我磨墨,我要写信给老祖宗,狠狠告他一状。” 那被称为荣姨的嬷嬷叹了口气,想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三小姐,二少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知道的,虽然平时浪荡了点儿,但还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如今二少爷还在流光城,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哼!”江上秋怒哼道:“他还能被什么事情绊住?无非又是看到了哪家的姑娘小姐长得漂亮,又跑去纠缠人家了!” 容易不禁苦笑道:“三小姐何必老用以前的目光来看二少爷,说不定二少爷真的碰上了麻烦了。” 江上秋气道:“好,就算他碰到了麻烦了!那他为何不在信中言明这所谓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事请!?既然遇上麻烦,常人自是知道可能会误了行程,那他为何不早早来信,让我提前好做准,直到今天才来了这么几句敷衍之语!?” “这......”荣姨一下哑口无言,一时想不出什么开脱之语了。 江上秋狠狠的跺了跺脚,握着团扇轻挥不止,恨恨道:“他贪花好色,留恋风尘,误了行程,却留我在这里作难,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妹!?” 江上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越说越气,恼怒道:“莫说他是我亲二哥,便是我昨儿晚刚认下的那个宣弟儿,都比他对我上心,甘冒风险以神魂前往楚家城主府那凶险之地为我打探消息,因此我才看清了那楚家兄弟的真面目,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江上秋直直看着荣姨,气道:“荣姨,你说,这种人该罚不该罚?宣弟比之他,强了百倍!” “呃......”荣姨一脸为难,想开口辩解一二,但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最后只得道:“那青宣公子修为高深,为人又古道热肠,确实是一个俊杰。” “哼~。”听到荣姨夸青宣,江上秋得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了一点,随之又是一脸发愁,头疼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抹除月儿神魂中的那缕什么众生之意念,但抹除这缕意念的方法全在那个混账身上,就算他现在到了涯州也来不及到上溪府了。” “修复‘混元玄星’大阵的材料,还需要二十天才能到货。但后日便是琴诗会之日,月儿要登台吟诗奏曲。” “到时那楚御风必定来临,若是他入场便能立刻感知出月儿的身份,那该何是好啊!” 029:又得麻烦宣弟你了 想到眼前的困境,江上秋是一筹莫展。荣姨也是皱眉苦涩,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当当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江上秋压下心中的怒气和烦闷,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淡淡说道。 房门打了开来,一个身材消瘦,面容冷硬的嬷嬷走了进来,恭声道:“三小姐,青宣公子从千金坊回来了。” “哦?”听到青宣的消息,江上秋心中一动,微笑道:“麻烦白姨一路暗中保护我那小弟了,他没出什么事情吧?” “那倒没有。”白姨点点头,然后表情有些古怪,道:“只是不知为何,在不久之前,左常笑忽然大摆宴席,好似在庆祝什么,青宣公子也入了席。吃完宴席之后,左常笑还亲自送青宣公子出来,口称‘恩公’,却是不知何故。” “呃?” 白姨的话让江上秋和荣姨惊奇不已,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眼茫然,不知道青宣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忽然,江上秋站起来,轻笑道:“看来我这个小弟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算是捡到宝了呢。既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我这个姐姐就直接去问他好了。” 说着,江上秋款款走出房门,荣姨和白姨也是满心好奇的跟上。 此刻已是夕阳西落,华灯初上的时候,来无意阁中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姑娘们也个个梳妆打扮,准备迎客,热闹之意越来越浓厚。 江上秋出了房门刚走到三楼环廊的楼梯处,就看到青宣和天羽君满脸春风,风风火火的上了三楼。尤其是天羽君脸色微红,看样子喝了不少。 江上秋莲步轻移,迎了上去,来到青宣面前,笑道:“宣弟回来了,此行可否顺利?” 青宣哈哈笑道:“顺利顺利,当然顺利,老弟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那左常笑全说啦。哦,对了.....” 说着,青宣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外观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江上秋,嘻嘻笑道:“这是小弟送给姐姐的一点心意,姐姐可不要客气哦,” 江上秋意外的看了青宣一眼,好奇之下接过盒子,打了开来。而看到盒子中的东西时,江上秋顿时俏目微睁,轻吸口气。 只见盒子中摆放着一套精美的首饰,有簪子耳环,戒指手镯,还有一条项链,每一件饰品的做工都极其精致,雕花纹路细腻绚丽,极具美感。而且材质更是奇特,表面明明散发出金属之色,却又通体透明,被周围的灯光一照,便反射出绚烂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江上秋身为一个大美人,还是青楼老板,对于饰品之物最为熟悉,目光极其高明,一眼就看出了这套饰品的来历。江上秋心头微跳,轻声惊呼道:“这不是流光城名女轩五年前所铸造的‘流光溢彩’么?” “只是这套饰品当年名女轩仅仅只铸造出了一百套,便因为种种原因不再铸造。如今这套饰品早已是绝品,即便是有钱都买不到啊。” 名女轩乃是东天原,乃至整个玉宵界金饰行业的龙头,所推出的饰品无不是精品极品。而且这些饰品不仅仅是外观精美,更是各具神效。比如这套“流光溢彩”,便有能使人静心凝神,温润神魂的神奇效果,修道之人带着这套饰品,修炼起来便能事半功倍,效率大增。 当年名女轩刚推出这套“流光溢彩”时,玉宵界的贵女圈可是直接爆炸了,但凡是有点身份的女子,都跑去流光城抢购。本来这套饰品初始定价只有五万两银子,后来直接炒到了二十万两! 如今这套饰品名女轩已经不再铸造,成了绝品,世面根本没有,再加上本身就数量不多,现在这时候想要搞到,没个五六十万两银子是拿不下的。 江上秋身为女子对于这种东西自然是无法抗拒的,实际上当年江上秋也想去买这套饰品,只是因为种种事务抽不开身。等江上秋有空的时候,这套饰品已经卖光了,江上秋只能仰天长叹,将此事引为遗憾。 如今青宣将这套饰品送给她,正是圆了她心中的一个梦想。 江上秋犹豫了一下,推脱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将盒子收了起来,忍不住心中的强烈好奇,开口问道:“宣弟儿,你可要如实告诉姐姐,这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 青宣嘿嘿笑道:“简单啊,就是左常笑左老板给我的啊。当年这套饰品刚推出之时,左老板正巧在外寻医,路过流光城,心中想起了宗门内的一位好友,就给她买了一套。只是实在不巧,他那位好友当时外出云游去了,至今未归,结果这套饰品自然也就没送出去。所以左老板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它送给我了。” 江上秋和荣姨白姨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 左常笑那个老抠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而且,还不止这些哦~。”青宣笑道,对身后的天羽君招了招手。 天羽君心领神会的一笑,手指上的储物戒指白光一闪,顿时两个小盒子出现在手掌中。天羽君将两个盒子递向了荣姨和白姨,微微躬身,恭敬道:“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前辈收下。” 荣姨和白姨都没想到青宣和天羽君还给她们也备了礼物,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江上秋都是一愣,随之笑道:“既然是君公子的心意,两位阿姨还是收下了吧。 听到江上秋所言,荣姨和白姨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盒子。而打开盒子后,两个嬷嬷都是一惊,随之荣姨笑得合不拢嘴,就连一直冷脸冷色的白姨,嘴角都露出一丝笑意。 这盒子放着都是几枚眼珠大小的药丸,通体晶莹,散发着淡淡的毫光,只是闻着散发出来的药香,就令人神魂一阵舒畅。 以她们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这些药丸绝非凡品,也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啊。 虽然她们虚方境便以炼丹之道著称,但是这种珍品也不是随便就能弄出来的,只有那些高层大人物才们能享用得到,以白姨和荣姨的身份想要弄到也是十分不易。 青宣又笑道:“这药丸叫做‘缥缈丸’,乃是无界候府的府主生死朗亲手炼制,专门给府中的明侍郎们增固神魂所用的。” “这些缥缈丸,是左常笑花了大价钱,托了无数关系才搞到的,本来是用来给自己稳固那神魂伤势的。只是他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多了,就送了几枚给我。” “嘶~” 听到青宣的解释,两位嬷嬷都是倒吸口气,满心震撼。 无界候府的首领乃是府主,人称“生死郎”。手下有五大部门,分掌府中各种大小事宜。各大部门的长官称之为执神官,而各大神官的副手,也就是副部长,便是明侍郎,是无界候府中第三等的人物,整个无界候府只有十位。 无界候府等级森严,将府中之人划为九等,每晋升一等极其困难,必须要为无界候府立下大功不可。明侍郎这第三等的位置,已是了不得的高位了。 专门给明侍郎用的丹药,这功效和珍贵可想而知。 听了青宣的解释,荣姨和白姨都是惊喜无比,看着青宣和天羽君更觉得无比顺眼。 而江上秋此刻心中思绪翻滚,看着青宣所送之物,再结合青宣的话语,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万分期待的向青宣问道:“宣弟儿,我听闻那左常笑刚才大肆摆宴庆祝,称你为恩公,又送了你如此多的珍贵之物,莫不是你......” 青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姐姐猜得没错,我治好了那左老板的神魂之伤了。” 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听到青宣肯定的回答,江上秋还是以扇掩口,震惊难语,荣姨和白姨更是呆若木鸡,难以置信。 左常笑的神魂之伤她们也是听说过的,本就十分严重,又拖了十几年,早就成了绝症。几年前左常笑前去她们虚方境求医,出面诊断的医生便是虚方境现在最有名的神医“白手”古语子,然而连古语子对左常笑的伤势都无能为力,最多只能为他稳定伤情,不再恶化。 但是,现在左常笑的神魂之伤竟然被青宣这个名不经传的小青年儿治好了! 这事情说出谁信? 然而,青宣之所以能拿出这么多市面上都见不到的贵重物品,以及左常笑所做的一切,这其中种种原因,也唯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震惊之后,江上秋心中顿时无比欢喜,微微咬了咬牙,脸红道:“如此看来,宣弟儿的医术也是高超绝妙。唉,姐姐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本不该再有所求。但如今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厚颜请宣弟出手,帮姐姐解决一件事情,不知宣弟儿可否答应?” 青宣愣了一下,不知道江上秋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的医术,爽快道:“姐姐但说无妨。” 江上秋定了定心神,低声道:“还请宣弟儿为我一个妹妹治疗一下神魂,她的病症......正是被宣弟儿所说的那个众生之意念附体,以姐姐现在的手段,实在是抹除不了。” 青宣闻言又是一呆,一下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自己在城主府打探了一番后,便回到无意阁把事情向江上秋简单说了一下。虽然江上秋没有当场承认那个被楚御风所伤的女子就在无意阁中,但是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而青宣当时看江上秋的模样并不慌张,似乎自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青宣下意识的问道:“我看当时姐姐胸有成竹,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似是已经有了解决之法,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江上秋顿时羞了个满脸通红,一想起她那个不靠谱的二哥又是气恼不已,咬牙羞窘道:“本来这件事确实不用麻烦宣弟儿你的,只是姐姐那边的人手出了些问题,不能如期到来,所以如今只能请宣弟儿出手。宣弟儿放心,此事的回报姐姐绝对让宣弟儿满意。” 青宣立刻哈哈笑道:“姐姐这是哪里话,什么回报不回报的,这事情不用再提了。既然那位妹妹恶念缠身,那还是速速医治的好,还请姐姐带路吧。” 江上秋感激的看了青宣一眼,转身和两位嬷嬷便领着青宣与天羽君向着三楼内部走去。 在江上秋的带领下,青宣和天羽君走过条条廊道,层层幽阁,走了一柱香的功夫猜到了地方,进入了一条幽静偏僻的廊道中。这廊道不深,约莫二十来步,尽头是一个楼梯。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不禁都是一愣,没想到这无意阁在外面看上去只有三层,但其中却还隐藏着四楼! 青宣略一思索,心中了然。如此奇景,想必定是这无意阁中的那“混元玄星大阵”的效果所至。 两人向那楼梯看去,只见这楼梯倒也不高,尽头是两扇紧闭的房门,周围挂着流苏彩带,装饰成各种娇花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格调很是清幽。 一阵悠扬的琴声隐隐从房门之后传出,令人闻之不禁心神宁静。 青宣又是抬眼一看,见那房门上方的彩带之间挂着一个白玉圆盘,如同花丛中的一轮明月,上面刻着三个娟秀飘逸的大字: 明月间! 030:文采太好也是个问题啊 明月间! 看到这三个大字,青宣和天羽君心中一下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了要医治的人是谁了。 正是无意阁前两年新捧出的琼花玉首,至今无人见其真颜的云间月!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见到这神秘的琼花玉首,青宣和天羽君都是期待不已,甚至还有一点小激动。 江上秋领着青宣和天羽君走上楼梯,在门前敲了敲,轻声道:“月儿,现在可否方便?” 明月间中传出的琴声戛然而止,随之就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欢喜的笑声:“啊,是秋姐姐来啦,快来快来,我正无聊呢。” “嘎吱~” 随着笑声,明月间的房门打了开来,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眼前的少女,青宣和天羽君都是眼睛一亮,心中不禁一阵赞叹。 这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比之前的媚娘明珠还小了一点,但却生得更是娇俏,比之明珠还稍有胜之。 只见她青丝如瀑,肤白若雪,一双眼睛闪亮胜星辰,一张小嘴娇艳似樱桃,脸蛋儿艳丽明媚不失清纯自然,气质清新出尘又有活泼纯真。开门之时她那香肩纤腰随势而动,身姿轻摆如柳,流露出无尽的风情,当真是人间尤物,倾城倾国。 不用江上秋多言,青宣和天羽君便知道了这位少女是谁。 青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去过的某个蓝色小破球上的某位古代白姓大诗人的一句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这句诗拿来形容的云间月,最是贴切不过。 看到江上秋前来,云间月本来满脸的欣喜之色,然而当看到了江上游身后的荣姨白姨还有青宣和天羽君时,立刻笑脸一收,摆出一副清冷的表情,淡淡道:“原来还有贵客光临,月儿之前失礼了。” 江上秋见状不由得乐了,拿起团扇在云间月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别装了,大家都不是外人。” “哎?” 云间月的神情一下垮了,满脸惊奇的望着青宣和天羽君,呆呆的问道:“他们不是客人吗?” 江上秋笑道:“这两位公子当然是客人,还是贵客,只不过不是那种客人。” “吁......” 云月间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一片放松之色,叉着腰笑了起来:“啊呀,早说嘛,原来是自己人,吓本小姐一跳。来来来,快进来坐会儿。” 见云间月这幅样子,江上秋又是没好气的敲了云间月的脑门一下,云间月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连连招呼着众人进屋。 青宣和天羽君也是一笑,觉得这云间月倒是挺热情的,抬脚就要进屋,不过两人还没动身,就又立刻停了下来。因为两人看到江上秋和荣姨白姨都是双脚一动,脱下了鞋子,将鞋子放在门边,然后才进了屋。 两人又朝屋内一看,只见屋内的地板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光滑如镜,清可映人,云间月便是光着一对如玉般的小脚丫站在地板上的。 青宣和天羽君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暗道辛亏没直接进去,不然这人可就丢大了。随之两人立刻学着江上秋的样子,将鞋子脱了,这才跟着进屋。 好在青宣和天羽君都是讲卫生的人,经常清理自己,更是一方高手,对身体的控制十分精深,不出脚汗,脱了鞋后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刚进一明月间,青宣和天羽君便觉得生理层面上的眼前一亮,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大!真的是大! 亮!是真的亮! 只见明月间内宽阔无比,竟然比一楼的大堂也小不了多少,屋顶更是极高,比普通的房间高出了数丈。而在房中的正梁之上,镶嵌着一个足有丈宽的巨大白玉圆盘,散发着皎洁通透的白光。这光芒在镜面地板的反射下更是焕亮明净,映照得整个明月间宛如月宫。 在明月间正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天阳台,数十匹巨大的白色帷幔挂在房间上方,隔断了阳台和室内。通过帷幔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倒外面夜空中的繁星明月,以及整个上溪府的夜景,甚至还能看到城外的一处湖泊。 想必若是真有云间月看得上眼的客人,那么她便会和客人在这阳台之上把酒高歌,吟诗作对。 然而比起整个明月间的高阔,明月间内的布置却是十分简单,只有在东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两张矮桌,其中一张桌上放着一张琴,地面上铺着几个蒲团,桌后一道屏风,旁边放着两个小巧的灯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云间月领着众人来到桌边盘膝坐下,青宣和天羽君坐一桌,江上秋和云间月坐一桌,荣姨和白姨坐在两女身后。随之云间月将琴抱下桌子放在一旁,然后小手在地上一拍,变戏法似的将地板掀了起来,从中拿出几盘糕点果品摆在了桌子上。 云间月拿起一个小糕点丢进嘴里,得意的对青宣和天羽君道:“哎,来尝尝,这可是本小姐秘制珍藏的甜糕,可是相当美味哦,一般人本小姐才不会拿出来招待呢。不过你们是秋姐姐的朋友,本小姐就破例这一回。” 青宣和天羽君闻言欣然一笑,各自拿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然后不住的点头,这糕点的味道确实不错。 江上秋无奈的摇摇头,对青宣和天羽君歉意一笑:“你们不要在意,月儿就这个样子,想必你们也猜出了月儿的身份了吧?” “当然啦。”青宣笑道:“如此仙居,自然只有琼花玉首才配居住。” 云间月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昂起小脸儿骄傲道:“那是自然,你这人倒还蛮有眼光的嘛。” 江上秋伸手在云间月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嗔道:“月儿不可无礼,这两位公子都是贵客,切不可这样说话。我现在为你介绍一下.....” 说着,江上秋一指青宣,道:“这位便是青宣公子,姐姐我刚认的弟弟,也算是你大哥了。而青宣公子身旁那位,便是君天羽君公子,青宣公子的好友。” 江上秋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轻笑道:“两位公子都是来历不凡,人中俊杰,可是大人物呢。” 听到江上秋这么说,青宣嘿嘿笑了两声,天羽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如青宣看出了无意阁的后台,江上秋自然也隐隐察觉了天羽君的身份,只是大家都不说破而已。 然而,云间月听到青宣和天羽君的身份时,却是表情大变,随之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似的,直接从蒲团上蹦了起来,伸手指着两人,瞪大眼睛怒道:“原来你们就是那个什么青砖和君咸鱼?” “呃?” 云间月的反应把青宣和天羽君搞得一愣,都是一脸懵逼。 小姑娘,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 两人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也没发现对方身上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一时间心中更是纳闷不已。 江上秋也被云间月的忽然发难给弄傻了,连忙拉着云间月坐下,急道:“月儿你又怎么了!?为何口出此言啊?还快向两位公子道歉!” “哼!” 云间月完全不理江上秋,冷哼了一声,随之一把抱住江上秋,满眼敌意的瞪着青宣:“你这个青砖,我不管你使出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秋姐姐,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秋姐姐是我的!我一定会保护秋姐姐的!” 云间月又猛的看向了天羽君怒道:“还有你这君咸鱼,明珠也是我的!有我在,你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明珠的,你就死了心吧!” “啊?” 云间月的一番话,直接让青宣和天羽君彻底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云间月,江上秋也是一脸愕然。 随之三人都是反应了过来,青宣和天羽君哭笑不得,江上秋是又气恼又无奈。 江上秋一下挣脱了云间月的怀抱,手指头如同小鸡啄米似的戳在了云间月的脑门上,咬牙道:“你这个小丫头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和青宣公子昨日才认识,只是聊得投缘,才以姐弟相称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青宣也是一脸不悦道:“云姑娘想必是误会了,我对江老板绝无不轨之意,只是觉得江老板为人亲切,所以才叫江老板一声姐姐。” 青宣现在当然很不爽,云间月这个小丫头居然怀疑自己的动机,怀疑自己的人品,怀疑自己的节操,简直是岂有此理!我青宣是那种人吗? “还有!”青宣又是一声冷哼:“我叫青宣,不叫青砖,这世界上哪有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的砖头。” 天羽君也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下叫君天羽,不叫君咸鱼,这世界上也没有在下这么风流倜傥的咸鱼。” “切!”云间月又是一声冷哼,一边捂着脑门躲避着江上秋的指头,一边道:“你还在狡辩!本小姐都听明珠说啦,你一见面秋姐姐,就以秋姐姐的名字作了首诗。你要不是早有图谋,怎么可能当场作诗!” “卧槽!”青宣惊了一下,没想到云间月怀疑的根据原来是这个,脱口说道:“本公子文采好不行吗?当场作诗又不是什么难事。” 云间月立刻冷笑起来:“啊呸!你以为作诗是撒尿啊,说来就来!你当本小姐是三岁小丫头,会信你的鬼话?” 青宣瞪着眼睛道:“那你说,你怎样才肯信?” 云间月哼道:“除非你再次当场作诗,本小姐才信。” 青宣一拍桌子,毫无犹豫道:“好!还请云姑娘出题!” 见青宣如此干脆,云间月也是一愣,没想到青宣居然真敢答应。江上秋也停下了手,气呼呼看着云间月,急怒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期待的看着青宣,希望青宣能镇住云间月。 云间月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一动,哼道:“好,既然你为秋姐姐做了首诗,诗中还有秋姐姐的名字。那你也为本小姐做一首诗,诗中也要有本小姐的名字。” “没问题!”青宣干脆应道,霍然起身,来回渡步起来,随之青宣猛然拍手高呼:“有了!” “啊?” 青宣的举动把众人都是惊得不轻,全都满脸惊疑,云间月更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这才几个眨眼的功夫你就想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青宣越过桌子,大步走到两桌之间,道:“诸位且听好,本公子为云姑娘做的这首诗!” 江上秋和天羽君立刻竖耳倾听,期待着青宣的诗句。 只听青宣昂然道: “不知仙方有佳人,娇颜当面才惊闻。” “抬头睁眼仔细看,果然是个大美人。” “噗~!” 听完青宣的这首诗,天羽君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栽倒在桌子上。江上秋的嘴角不断抽搐,手背微微崩起两道青筋。 云间月愣了一下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桌狂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仿佛抓住了青宣的把柄,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诗啊!且不说水准如何,光是诗中没有本小姐的名字,就不合本小姐的要求!你还说你有什么文采?你果然是心怀不轨,早有图谋。” 天羽君一向对青宣推崇无比,盲目信任,青宣这首诗出来之前天羽君是满心期待。没想到青宣这次却是大失水准,念了这么首歪诗出来,此刻浑身都难受不已,腻歪万分。就连江上秋在郁闷之余都有些疑惑,怀疑青宣是不是真的故意接近自己。 但是,对于众人的反应,青宣却是丝毫不慌。等云间月笑够了,天羽君和江上秋忍不住开口质问时,青宣这才微微笑道:“刚才那首诗确实难登台面,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水准,而是云姑娘在我眼中的水准。看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诗嘛。若要真按云姑娘的要求做一首诗,也是不难。” “什么!?” 一听青宣这话,本来还大笑不止的云间月顿时俏目怒睁,拍案而起,伸手指着青宣气急道:“本小姐在你眼中只有这等歪诗的水平!?你明明就是作不出来,还找什么借口!你这无赖真是可恶至极!你你你你......” 云间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青宣身体直哆嗦。江上秋心中也很是不悦,虽然是云间月失礼在先,但怎么说也是她的人。青宣做出这么首歪诗来恶心云间月,这完全就是不给她面子啊。 但就在江上秋想制止这场闹剧时,青宣却是原地转了个圈,淡淡一笑,长吟道: “桃林落英桃仙笑,桃面不逊桃花俏。” “皓腕如凝天上雪,顾影似见云间月。” “清风撩琴动心弦,细雨弹铃化清泉。” “客闻莺啼方知归,不觉人间已百年。” 031:又到了哥装B的时候了 此诗一出,大厅之内瞬间寂静无声,无论是云间月,还是江上秋和天羽君,想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先不说青宣这首诗水准如何,但起码比刚才那首歪诗强太多了,用词造句好了不止一筹,意象意境也全都有。而且最后一句还暗合无意阁门口那两句对联的意思,确实是一首应景之作。 至于其他方面的细节,也不能再强求了,毕竟前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青宣能作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此刻江上秋和天羽君心中都是松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埋怨起青宣,明明身藏璞玉,却非得先丢出块茅厕里的石头出来。 青宣斜着眼瞥着正满脸愕然,还没回过神的云间月,心中暗笑不已,一片舒爽。 你说本公子是砖头?行,那本公子就先扔出块砖头砸你一下。 愣了好一会,云间月才反应了过来,小脸上一片尴尬之色。她没想到青宣还真有点本事,作出了符合自己要求的诗句,只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不过随之云间月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主意,也学着青宣的神态斜眼看着他,哼道:“切,这次姑且算你过关。不过本小姐也是名声在外,谁知道这首诗是不是也是你提前想好的,不算不算。” 一旁的江上秋正想借此机会调解,一听这话又是一阵着急上火,伸手狠狠在云间月的小翘臀上掐了一下。云间月心中被疼得龇牙咧嘴,但依然强行绷着小脸儿,死活不低头。 云间月这话仔细推敲起来,倒也有一点点道理,青宣确实有可能会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但即便如此,青宣也不可能知道云间月会出什么题,有什么要求,不太可能准备好如此应景的诗句,所以云间月的说法还是有些牵强。 不过青宣倒也不生气,脸上一派高深从容之色,笑道:“哦?云姑娘还是不信?那好,还请云姑娘继续出题。” 见青宣如此淡定,云间月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她本已经认定青宣接近江上秋就是别有企图,所言所行皆是伪装,而现在这想法却有些动摇了。 只是云间月也不会这么轻易服气,微微一咬牙,眼珠子咕噜转了几下,看到了阳台外的夜景,顿时笑了起来,对青宣得意的笑道:“好,有胆气,本小姐倒是有些欣赏你了。本小姐看今晚夜色不错,月色正美,那你就作首和月亮有关的诗吧。但是.....” 云间月阴阴一笑,笑容变得奸诈起来:“你的诗句中不许出现‘月’字。” 一听云间月的这个要求,江上秋和天羽君同时皱起了眉头。 如果仅仅是作一首和月亮相关的诗,这倒也不算难,毕竟月亮一向是文人才子们最喜欢的意象之一,各种写月咏月的诗句都烂大街了,还有不少传世名篇,随便找几句拼凑修改一下也能对付过去。 然而诗句中不让出现“月”字,这就有些难办了。你不说你要描写的东西是什么,那别人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很考验作诗人的功底了,要通过种种比喻和意境来表达心中所想。 青宣是修道者,或许肚子里有点墨水,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文人,也不可能天天去钻研文章诗意,云间月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难为人。 但是对于云间月这有些苛刻的要求,青宣依然表情不变,朗声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没问题啊。” “啊?” 江上秋和天羽君再次一惊,就连云间月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青宣还这么自信。瞬间,三人也都不管之前怎么想,全都期待起来,看看青宣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其才。 在三人的注视下,青宣搓着下巴来回渡起步来,皱眉凝思,静心沉吟。只是青宣来回走了四五圈,还是没有出声。 云间月见状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表情得意起来,暗道青宣果然是在故作姿态。但就在云间月准备出言讥讽之时,青宣忽然抬头,对着云间月展眉一笑:“哈哈,有了。” “你又有了!?” 青宣这转了几圈的功夫虽然比作出刚才那首诗用的时间长,但也是极快的了。江上秋和天羽君再次对青宣的速度咂舌不已,满眼期待。云间月更是心头急跳,小脸儿紧张得微微发红。 青宣原地一转,一边渡步,一边长吟道: “碧波湖中玉,皎光映高楼。” “辉耀千秋夜,照尽古今愁。” 三人闻言一阵惊奇,不由得细细回味,发现诗句中对月亮的描写确实贴切不已。随之三人扭头向阳台看去,只见城外湖泊中倒映着明月的影子,一下明白了青宣的灵感来源。 但就在江上秋心中放松,打算开口缓和气氛时,青宣却是又一转,边走边沉吟起来。三人见状顿时无比惊讶,莫不是青宣做了两首诗? 就在三人的惊讶之间,只听青宣语气唏嘘感慨起来,低吟道: “飞檐罩冷纱,幽廊满银霜。” “不见昔时客,独影印孤窗。” 三人闻诗都是身体微微一颤,心中又是一阵思绪翻腾。青宣这首诗是在诉说某种思念之意,最后那一句诗流露出的萧索孤单之意颇能令人心生同感,让在座的几人都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些多年未曾联络的故人好友了。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种思念的意境中时,青宣第三次转身,声音一下变得高昂起来,一边走一边清朗颂道: “天海长夜泛清影,水色最是故乡明。” “五界游子皆知己,天涯共饮此时情。” “嘶~~~” 三人同时倒吸了口冷气,四肢俱颤,震惊之感已然难以言表,三人又体会了这首诗中的意境,只觉得心潮涌动,难以止息。 就这么走了几步路的功夫,青宣不仅按照要求作出了诗句,竟然还是连作三首,而且意境一首比一首深刻悠远。 青宣先是咏月,赞叹月亮的千古光辉,接着借月光冷寂之画面来表达思念故人之情。最后又描写一副明月高升,海面倒映月光的普天共景,但出门在外的游子们却都觉得相似的景象只有自己故乡的最好看,以此来体现“乡愁”。但是最后一句诗却又将“乡愁”升华,化为一种洒脱的开解之意,加之前句描写的海天夜色的浩大场面,一种豪迈奔放之气扑面而来。 青宣这一套“明月”三连下来,意境层层递进,真的是令人不得不感叹。 此时青宣在江上秋和天羽君眼中的身影,瞬间变得高大起来,满心佩服。就连云间月也呆呆张着嘴巴,没有话说,最后只得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满脸郁闷,心中不得不说一声“服气”。 云间月也是心灵通透之人,现在自然清楚青宣是有文才的。面对如此诗句,自己若还是纠缠不放,死不认账,那就是纯属抬杠,胡搅蛮缠,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没有气量了。 只是一想起青宣最开始作的那首歪诗,云间月就是腻歪得很,浑身不自在。 江上秋看了云间月一眼,长叹了口气,对青宣苦笑道:“宣弟你既然有如此诗才,为何不早点显露,非要先贬低月儿一番,闹出如此误会?” 见云间月已经认输,青宣嘿嘿笑道:“姐姐你这是哪里话,我最开始那首诗可不是在贬低云姑娘啊,正是应云姑娘的气度所做。” “从之前刚一见面,我就观云姑娘热情开朗,大方豪爽,实乃性情中人,是女子中罕有的真豪杰,其风度比之那些古今留名的大文豪大才子也不逊半分。绝非那些矫揉造作,故作才情的普通风尘女子可比。” “所以说,和云姑娘交流,就得如此直来直去,言简意赅。若是我像应付普通风尘女子那般,说起话来堆砌辞藻,吟风弄月,那才是真正的贬低了云姑娘,完全配不上云姑娘的气质才情啊。” “想必以云姑娘的性情,也不喜欢和那种人交谈吧?” 青宣这一通马屁下去,直把云间月拍得是飘飘欲仙,好似上天,直接拍桌而起,喜不自胜的对青宣笑道:“对极对极!本小姐正是如此气度,岂是凡人可比?你小子还蛮有眼光的嘛,本小姐看好你哦。看在你如此识趣儿的份上,刚才你惹得本小姐的那一点不快,本小姐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云间月就跳上了桌子,得意无比的双手叉腰,欢畅的仰天大笑起来。 如此情景,江上秋在一旁看得是俏眼园睁,檀口微张,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而天羽君则是叹为观止,感叹不已,心中对青宣连竖大拇指。 明明是恶心人的话都能说得这么漂亮,居然还真的把对方给哄开心了,真TM牛啊。 天羽君的小心思顿时又开始不断的转了起来,暗暗下了决定:“不行不行,这说话的法子一定要和宣哥儿学学。若是能学到几分,岂还会让如霜姑娘,碧心姐姐和明珠妹妹说我是个呆子?” 云间月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然后摆出一副端庄矜持的模样,优雅拿起一块糕点丢进入口中,轻嚼慢咽,把江上秋看的是眼角直抽。 你刚才都已经完全暴露本色了,现在还装个什么劲儿啊! 江上秋捂额摇头,对云间月算是没辙了,对青宣道:“这是让宣弟见笑了。咱们还是赶快来办正事,还请宣弟出手,为月儿抹去神魂中的那缕众生之意念。” 青宣哈哈笑道:“没问题,还请云姑娘配合一二。” 云间月闻言顿时满脸惊讶,刚装出来的端庄模样又崩了,直接从蒲团上跳起来,又惊又喜的咋呼道:“哎哎哎?青砖你居然是来给本小姐疗伤的啊?” 青宣微笑道:“这是自然,不然姐姐岂会让我轻易来见无意阁的琼花玉首?” “啊哈哈~,好啊好啊~。”云间月放声大笑,直接越过桌子,跳到青宣面前,伸出小手一拳锤在青宣的胸口,满意道:“没想到青砖你还有着这种手段啊,本小姐果然没看错人。” 说着,云间月就撸起了袖子,扭了扭腰,又活动了下肩膀,双拳在胸前一撞,气势高昂道:“来来来,本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该怎么配合你?” 青宣见状目光一亮,朗声笑道:“简单的很,云姑娘只需静心等待便可。” 说着,青宣便伸手抓住了云间月的左腕,扣住了她的脉门,自己的一缕神念顺着手臂进入了云间月的身体中。 032:男人就是要骚! 猛然被青宣抓住手腕,云间月脸色不由得一红,不过转瞬就平息了下去,满眼期待的看着青宣。 这缕众生之意念纠缠了她好久,虽然没什么伤害,但也烦心的很,云间月恨不得立刻就摆脱它。 青宣的神念顺着云间月的经脉来到了她的识海之中,只见入眼之处白雾缭绕,雾气婉转流动,形成一圈圈雾环。而在雾环最中央却是霞光万千,光芒绚烂,云间月的神魂念头化作道道流光四处飞舞,如夜空流星,斑斓绚丽。 识海,乃是由修道之人的神念所聚,修道者的神魂归宿兑变之所,无论是修武还是修仙,都是极其重要,会随着人的神魂境界幻化出各种各样的景色和事物。 而识海本身和识海所化之景,肉眼是看不到的。只能灵魂出窍,或者元力转动,才能以神念灵识和元力视觉看到。 现在云间月虽然精神充足,神魂饱满,识海之中也是流光溢彩,生机勃勃,但是青宣却在霞光深处看到了一缕淡淡的黑紫光芒。 这缕黑紫光芒虽然颜色很淡,但却散发出阵阵庄严沉重之意,与云间月识海那轻灵活泼,欢快自由的气氛完全不搭,极其违和。 青宣心念一动,神念化为一道青光,朝那道黑紫光芒扑了过去。那黑紫光芒顿时激烈扭曲,缠绕上青宣的神念,竟是想将青宣的神念同化。 青宣的神念在接触这黑紫光芒的瞬间,一股天地厚重,众生浩荡之意扑面而来,似乎这天下苍生,亿万生灵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在那普天生灵之上,一个模糊不清,但却无比巨大,宛如擎天之柱般的伟岸身影屹立天际,如同一个君王在俯视自己的子民。 青宣淡淡一笑:“这便是那众生之意念么?不错,这承天下苍生之重,担人道未来之责,身为万民之主,引导众生人人如龙,共创盛世的境界的确非同凡响,绝非常人可比。那道众生之上的身影,便是那众生圣皇吧?” “只不过么.....” 青宣目光忽然空洞幽深起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区区诸天众生,想要折服本大爷,还差得远哦~。” 神魂交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江上秋和天羽君眼中,青宣抓住云间月的手腕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青宣猛然抬头,向江上秋问道:“不知姐姐可会弹琴?” 江上秋满脸莫名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这是自然。琴棋诗画,姐姐我都略通一点。” 青宣笑了起来:“那就好,劳烦姐姐弹奏一曲,最好是欢快激昂的曲子。” 江上秋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青宣要干什么。不过既然是青宣所言,江上秋也毫无怀疑,将云间月之前放在地上的琴抱起来放在桌上。 江上秋轻撩鬓发,青葱般的十指灵巧拨动琴弦,随之一阵节奏鲜明,激越高昂的琴声如江河奔流,倾泻而出。 随着琴声响起,青宣抓着云间月的手腕轻轻一拉。云间月顿时惊呼一声,向一旁倒去。青宣早有准备,身体一弯,伸出了另一只手臂,云间月正好倒进了青宣的臂弯中。 天羽君见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江上秋也完全出乎预料,眼中尽是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停下演奏。 此刻青宣一手抓着云间月的手腕,一手扶着云间月的香肩,哈哈笑道:“不知道云姑娘准备好了没有?” 被人如此抓着云间月还是第一次,立刻本能的惊慌起来,以为青宣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然而当云间月看到青宣那清澈明亮,毫无邪念的眼神时,却不知为何又放下心来。 随之云间月便对此刻的情况无比惊奇,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更是万分期待,兴奋高呼道:“哎哎哎,这是要干嘛?是要跳舞吗?” “哈哈,云姑娘果然聪明过人。” 青宣赞许一笑,手中一用力,又将云间月拉了起来,抬起云间月的手腕后撤两步,昂然道: “接下来就开始喽!” 话音刚落,青宣手臂又一拽,云间月不由自主的向青宣怀中撞去。在快要碰倒之时,青宣另一只手顺着云间月的肩膀巧妙一拨,顺势挽住云间月的纤腰,接着青宣身体向前一弯,云间月也跟着向后倒去,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两人脸庞相距不过咫尺。 云间月顿时不由得心跳加快,俏脸微红。但奇特的是,云间月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羞怯之意,只有无尽的好奇和激动,感觉好玩儿极了。 现在这个世道讲究礼法,男女之间要举止有度,别说是在一起跳舞了,便是拉拉手都是很失礼的事情,这种男女合舞的舞步云间月还从未见过。 接下来,在江上秋激扬的琴声中,青宣以云间月的手腕为支点,带着云间月舞动起来。两人时而旋转交错,时而挽臂相依,时而前后俯仰,时而左右轻跃,摆出一个个前所未见,但又却别有美感的姿势。 看到青宣所谓的治疗手段竟然是拉着云间月跳舞,还让江上秋抚琴奏曲,天羽君心中的感觉只有一个: 骚!真TM骚! 本来天羽君还以为青宣是想趁机揩油,占云间月便宜。但是天羽君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青宣的手十分规矩,没有一点越界的地方。 天羽君见状又是不由得的感叹万分:宣哥儿真的是骚得彻底,骚得纯粹,毫无他念,发自内心,单纯的为骚而骚! 然而青宣可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目光的人,舞步是越来越风骚。而云间月本人更是完全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中。身体随着这奇特舞步转动之间,云间月只感觉身心从里到外无比舒畅,浑身气血欢快流淌,识海神魂雀跃激荡,兴奋得仿佛都要出窍似的。 就在此时,青宣在云间月识海中的那缕神魂也猛然爆发出了自己的意念,向那黑紫色的众生之意扑去。 霎时间,云间月神情一阵恍惚,只感觉识海中天翻地覆,惊涛骇浪,幻化出无数景象,神魂仿佛来到了另一番天地。 此刻云间月的神魂看到了璀璨的星空,随之便感到神魂急速的上升,飞入星海之中,来到了无尽的宇宙虚空,一个个巨大无比,千奇百怪的星球不断出现在云间月眼前。 然而云间月的神魂穿过宇宙星空之后,飞升之势仍然不停,继续不断的深入。随之各种云间月从未见过的景象接连出现,波澜万丈的宇宙潮汐,毁灭世界的空间风暴,光芒璀璨的浩瀚星云,绚烂至极的虚洞极光,有那在星海中惬意游荡,吞噬星球的苍天巨兽,也有那超级大派以日月星辰为材料,无垠虚空为基点,所建造的仙宫天阙! 越来越多的天外奇景轮番出现,令云间月大开眼界,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不知道飞了多久,云间月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荒芜,出现的事物也越来越少。最终,云间月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的虚无,仿佛是来到了时间的尽头,万物的起点,最初的混沌。 猛然,一点火光从虚无中迸发,随之整片虚空轰然爆裂,一个伟岸无比,云间月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那点火光中诞生。 云间月只见那身影斩破混沌,开天辟地,然后行走于无尽虚空之中,开始创造万物,无数宇宙星辰在他指尖掌中不断的凝聚成形,一个个位面世界宛如水珠一般,在他一念之间破裂重组。 最终,经过无数次的毁灭和诞生,无数庞大的宇宙世界终于稳定,和谐共存。 云间月的目光下意识的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找到了自己的世界。 仔细看去,云间月竟看到自己世界中同样有无数星辰,日月环绕。而自己以往一直认为广阔巨大的五界,只是漂浮在无数星球之间的五片大陆。被视为世界中央的大千界,也不过是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陆地。 在大千界外部的世界屏障上,有着无数空间通道,连接着其他四界和更多微小的世界位面。云间月见状恍然,原来大千界的万界中心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但是,如同大千界这样的位面联通之地,整个虚空中又何止千万,大千界只不过是这无数位面节点中的小小一个罢了。 那众生圣皇的意念之中,所包含的所谓的普天众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一些寥寥生灵,比之这磅礴无尽的宇宙虚空,连蝼蚁都算不上。 在云间月识海中的那缕黑紫色的众生之念,只是瞬间便被青宣神念所化的青光所吞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青宣微微一笑,将自己的那缕神念收了回来,然后发觉自己的神魂竟然稍稍壮大了一分,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喜。 这种强者的意念神魂果然是大补之物,看来闲暇无事的时候,可以去狩猎一番。 而随着青宣神念的收回,云间月的识海也恢复了原状,那缕众生之意念再也没了踪影。 只是云间月的识海虽然恢复了正常,但云间月的神思还沉浸在刚才那浩瀚虚空的壮丽景象中无可自拔,身体在青宣的带动下无意识的跳动着舞步。 直到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青宣停了下来,松开了云间月的手,云间月这才回过神来。 而这时江上秋也正巧一曲奏完,轻出口气,拿起团扇无比紧张的看着云间月。 “哇!” “哇!” “哇!” 云间月回过神后,顿时满脸通红的大叫三声,直接原地蹦了起来,随之神情无比兴奋,甚至有些癫狂的在明月间中四处疾奔跳跃起来。 本来满心期待的江上秋顿时傻了,看了看云间月后,又呆呆的看向了青宣。 好好一姑娘,怎么就疯了呢? 不过好在云间月撒欢了一会儿后就冷静了下来,跑到了青宣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双眸闪烁出明亮动人的目光,无比期待的问道:“那才那种舞蹈,是你想出来的嘛?” “呃......”青宣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这舞蹈是我借鉴了一个叫做地球的小山村中的风俗,这世界上大概只有我一个会,也算是我创造的吧。” 云间月兴奋道:“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真的吗?” 青宣悠然笑道:“自然是真的。那等景象若不是真实存在的,光靠想象怎么可能捏造出来。” 云间月激动的浑身发抖,大叫道:“那你以后能带我去看看吗?” 青宣爽朗一笑,痛快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诸事缠身,没有空闲。等我把那些事情都解决了,再带你过去。” “耶~!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云间月又是兴奋的高呼一声,原地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青宣的肩膀上,豪气干云道:“好青砖,有本事,够义气。本小姐就认可你了,心甘情愿的叫你一声哥们儿!” 说着,云间月对青宣微微一福,大咧咧道:“啊哼~,砖哥儿好,本小姐这厢有礼了!” 青宣嘴角狂抽,咬着牙道:“我说过了,本公子不叫青砖,叫青宣!” 云间月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好的,青砖!没问题,青砖!砖哥儿,以后谁欺负了你,就报本小姐的名头,本小姐罩着你!” PS:感谢@芭拉拉小可爱的捉虫,这几日的连续追评,真的是令人心中感动,再次道谢。话说,真的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那水平,就别硬上。为了憋那几首打油诗,脑仁儿都快憋炸了,一整天都神情恍惚,检查也没那么仔细了,小学生水平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玩了OTN........ 033:青宣的小课堂(5000) 抹除了云间月神魂中的那缕众生之意念,又是一通笑闹之后,青宣总算是将所有事情彻底搞定了。青宣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发现已是时候不早,便起身拱手,和天羽君一起向江上秋告辞。 江上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轻叹口气,带着荣姨白姨亲自送青宣和天羽君出门。云间月也是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朝着两人下楼的背影不断挥手的高呼,叮嘱青宣下次还来找她玩儿。 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不见,云间月才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屋内。江上秋低声对白姨和荣姨吩咐了一句,也跟着走进屋内。两位嬷嬷将房门关上,守在了门口。 云间月坐在桌子后面,将一个个小糕点丢进口中,一脸开心放松的样子。江上秋走到了云间月身边坐下,默然不语的看着她。 云间月被江上秋看得浑身发毛,有些不自在道:“怎么了?秋姐姐,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江上秋淡淡道:“月儿,我知道你的性子虽然有些莽撞,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分场合,你刚刚为何那般为难青宣公子?” 云间月的动作一停,随之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在意道:“只是试探一下他嘛,毕竟是秋姐姐你看中的人,我自然要考校一番啦。” 江上秋眸光深沉,道:“但是凭你以往的心思机灵,若是真有心考量一下青宣公子,方法也不会如此直接,今儿却是怎么了?” 云间月一下默然不语,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只是缓缓咀嚼着糕点。 江上秋一声长叹,伸手抱住了云间月的肩膀,温声道:“月儿,我知道你因为杜家的事情一直自责于心,这一月来你一直强颜欢笑,不想让我们担心,但是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啊。” 云间月闻言肩膀顿时抖动起来,嘴角剧烈的抽搐,眼眶也开始发红。 江上秋将云间月抱进怀里,声音更加轻柔起来:“哭吧,好好哭一场,将心中的委屈憋闷全都哭出来,心情会好受一点。” “哇~~~~~!” 听到江上秋的这番话,云间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感,将头埋在江上秋的肩头,眼泪如珠滚落,嚎啕大哭起来:“秋姐姐,月儿好没用,真的好没用!” “当年家里被那圣朝灭门时派不上用场,只能狼狈逃窜。好不容易受到杜伯伯的接济,有幸进入宗门。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杜伯伯家也灭于那圣朝之手,这次月儿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月儿恨啊!好恨啊!恨那圣朝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更恨自己没用!救不了家人,也救不了杜伯伯!杜伯伯临终前把灵儿妹妹托付给月儿,拼死为我们开路,结果月儿却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把灵儿妹妹给弄丢了!” “哇!秋姐姐,你说月儿是不是个没用的废物!若是杜伯伯泉下有知,月儿该怎么解释啊!” 听着云间月如此悲戚的哭声,江上秋也是心头十分难受,眼眶微微发红,轻轻拍着云间月的背,柔声安慰道:“月儿,这一切都不怪你。圣朝势大,即便是咱们仙境也觉得棘手。别说是你,不管换做谁面对当时的情况都无能为力。” “而你进入咱们仙境也才这么几年的功夫,便修炼到如今这显灵之境,已是了不得的天才了。你且安心修炼,等再过几年你功法大成,取得咱们仙境‘女殊’之位,获得更多的重视和资源,咱们仙境自然会为你报仇。” “就算灭不了那圣朝,也要逼得圣朝交出当初灭你全家和杜家的凶手,任你处置。” “可是.....可是.....灵儿妹妹.....” 江上秋的一番安慰下来,还是有些作用的,云间月的哭声小了不少,但是云间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上秋无奈一叹,继续安慰道:“不要担心,灵儿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我已经把所有人手派了出去,在整个涯州暗中搜寻了。” 云间月大哭道:“但是....但是,这都....一个多月了....灵儿妹妹还没消息.....” 江上秋急忙道:“没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么,这说明灵儿小姐的生死还没确定,也没有落入圣朝和皇罗宗那些人手中。月儿你且放宽心,相信姐姐,一定能把灵儿小姐带回来。” “是....是....是么?” 云间月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满眼泪光的看着江上秋,眼中满是希冀和乞求。 江上秋重重的一点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姐姐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嗯,月儿相信秋姐姐。” 云间月温顺的应了一声,将头埋入了江上秋的胸口。 江上秋见状心中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是安抚住了云间月。 不过江上秋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中其实也没底。 毕竟,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事情不管怎么演变都是凶多吉少。 那个杜家的灵儿,江上秋也见过。一想到那个灵儿妹妹的情况,江上秋就是一阵忧愁,只能默默祈祷。 “哎呀!” 忽然,正在沉思的江上秋一声惊呼,随之俏脸通红,低头一看,只见云间月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此刻云间月双手正抓在江上秋高耸的胸口上,一脸感慨陶醉道:“噫~~~,秋姐姐果然很有料呢~,连我都忍不住捏一下。就算那个青砖接近秋姐姐真的是别有所图,月儿也是能理解的呢。” “你个死丫头!作死啊你!” 江上秋羞怒万分,立刻拿起桌上的团扇就朝云间月敲去。云间月瞬间起身跳开,灵巧的躲了过去,然后把玉手放在小鼻子前嗅了嗅,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江上秋见状被气得七窍生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万万没想到云间月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已,转眼就又开始作弄自己。 碰到这么个性子无比跳脱的主儿,江上秋真的是服了,不服也得服啊。 不过在恼怒之余,江上秋心中又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云间月这个样子,怎么都比她一直深藏心事,独自伤神好。 云间月笑嘻嘻的对江上秋道:“哎呀,现在想来,那个青砖嘴巴还真甜,很会哄人呢。秋姐姐,你老实说,你就没一点点动心?” 江上秋脸色更红,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你姐姐我岂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被人区区几句好话打动?” 云间月一脸不信道:“真的?” “哼!”江上秋轻哼一声,微微自得道:“你姐姐我也是情场历练出来的,看人自有一套,宣弟为人确实值得交往。你以为姐姐这几年历练都白费了么?姐姐怎么会那般肤浅,被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心花怒放!” ....... “哎,女人嘛,你就得哄,就要对她多说些甜言蜜语,往死里夸她,然后她就会心花怒放~~~~。” “哪怕她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她也会很高兴。” 雅间之中,青宣正对着满脸求知欲的天羽君传授着自己的交际之道。天羽君听得是无比专注,连连点头。 听到青宣这么说,天羽君连忙好奇道:“宣哥儿,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 青宣翻了翻白眼儿:“废话,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只不过女人是一种很感性的生物,更吃这一套罢了。当然啦.....” 青宣长吁口气:“也不能一概而论。女子中也有不少冷静理智之人,你若是跟人家来这手,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甚至适得其反。” “而且,你不要以为女人都是一高兴就忘乎所以的笨蛋,其实大多数女人比大多数男人聪明,做人做事比男人得体多了。” “你说好话把人家哄高兴,那也仅仅只是让人家高兴,顶多给你个好脸色。至于人家到底怎么看你,还得需要你表现自己的能力和魅力。不要以为会说两句好话,就能为所欲为了,那种人只会死得很惨。” 天羽君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叹道:“啊,不说好话不行,说好话也不一定行,和女人交流好难啊。” 青宣嘿嘿笑道:“没事儿,你现在只是见识太少。以后等你见得人物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应付她们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嘛~。” 天羽君又是一怔,随后立刻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唰唰唰”的将青宣的这句话记下来,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青宣得意笑了起来:“小羽,你就放心吧,跟着哥混,哥保证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这美妙的花花世界,体会这人间乐趣,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浪漫。” “不过嘛,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青宣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一番天羽君,点头道:“经过这一个月的放松调养,你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而且心结也解开了,是时候教你点儿真东西了。” 一听青宣要传授自己功法,天羽君顿时万分激动,立刻起身对青宣躬身拱手,无比期待道:“还请宣哥赐教。” 青宣神秘一笑,然后“唰”的一下从袖子中掏出一本纸叶泛黄的书,甩在了桌子上。 天羽君立刻如获至宝一般,将那本书拿了起来,一看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唐诗宋词三百首》?” 随后又往下一看,念道:“人民教育出版社印刷出版?” 天羽君接着往下看,却发现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不禁有些懵逼,茫然的看着青宣:“宣哥儿,这是个什么功法?这个人民教育出版社又是哪个门派?我没听说过啊。” “呃......” 青宣满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随之连忙干咳两声:“啊,那个不是功法,只是附赠品,是我让你提升文化水平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功法。” 说着,青宣又连忙从袖子掏出一块儿玉简丢给了天羽君。 “哦......” 天羽君将那本《唐诗宋词三百首》揣进怀里,双手接过玉简,神念投入玉简之中,随之五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大字浮现在天羽君的脑海中: “《诸天唯我道》!” 天羽君顿时觉得这名字无比眼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仔细一想,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这个....这个功法的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天羽君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向青宣问道。 青宣爽快承认道:“没错,这个功法就是我根据那个众生圣皇的《诸天众生道》修改过来的。” “什么?” 天羽君直接被惊得站了起来,双手一哆嗦,玉简差点没拿稳掉下去。 众生圣皇,《诸天众生道》,这两个名号,天羽君可是相当清楚意味着什么。 激动了好一会,天羽君才按捺下那激荡起伏的心潮,无比惊奇道:“宣哥儿,你是怎么搞到这功法的?你又修改了什么?” 青宣咧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现在不适合说这个,改天再聊。至于我修改的内容,也就是去除了一些那个众生圣皇埋在这功法里的暗手,以及改进一些不完善的地方。” “现在哥哥我这《诸天唯我道》,可是比那《诸天众生道》更高档次的功法!爆它十条街!” “这么厉害么!?” 天羽君震惊难语,心中思绪翻滚,不过完全不担心青宣会坑他,随之又将神念沉浸在玉简中,看起下面的内容。 天羽君开篇就看到几行字: “诸天万界,唯我独尊。” “言之所出,众生臣服。” “目之所及,便是吾疆。” “身之所至,名即为皇。” “我心即唯一,大道不可逆。” “嘶~~~” 天羽君一看完这几行字,顿时倒吸口冷气,忍不住道:“好霸气!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竟是要将大道都踩在脚下。” 青宣得意道:“没错,就是要如此霸气,不然怎么镇压诸天万界?而这大道可不是简单的天道,乃是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真正的‘道’!先有大道,才衍生出了无数天道。” “你武疆道的功法也是走霸道的路子,这功法就是我结合武疆道的功法改进的,你练起来完全没有冲突,你之前二十年的修为便是修炼这功法的基础。” “竟可如此!” 天羽君闻言瞬间又惊又喜,心中欢呼雀跃不止。 功法可不能乱练,就如药一样不能乱吃。修道之人必须将一门功法练至大成,炉火纯青。完全掌握之后,才能修习其他功法。不然很可能造成功法相冲,元力混乱,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直接毙命。 而且即便是将一门功法练成,若是这功法和其他要修炼的功法有冲突,那还是不能练,实在想练的话只能废功重来。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功法就是万金油,跟什么功法都不冲突,还能和其他功法一起练。但这种功法极其罕见,极难找到,无不是至宝级别的存在。就算是虚方境和大圣朝这种级别的超级势力得到了这种功法,也会被当成镇派之宝。 如今天羽君能得到此类功法,而且档次又是如此之高,岂能不高兴。这不知道省了他多少功夫和精力,未来的修炼之途更是无可限量。 “有劳宣哥费心了。” 天羽君再次拱手诚心道谢,身体一弯,一躬到底。 青宣哈哈一笑,伸手将天羽君拉了起来,道:“小意思,不用客气,跟着哥混,以后这种机缘多得是。” 天羽君再次动容,眼角泪光微闪,心中感动,难以言语。 “哦,对了。”青宣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在那玉简之中留了一道神念,包含了我之前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你好好看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诸天万界’!” “记住了,眼界见识决定了一个人的境界胸怀,时常虚怀若谷,不可妄自尊大。” “是!谨遵宣哥儿的教诲。” 天羽君恭声应道,神念进入玉简中,很快就找到了青宣的那缕神念并与之接触。 霎时间,海量的信息涌入了天羽君的脑海,无尽无数的幻象接连出现,比之云间月当初在青宣为她治疗神魂时所见到的景象更加浩瀚百倍。 天羽君顿时面露惊骇之色,双眼空洞,手脚不住的微微颤抖,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这前所未有的经历之中。 “呼~~~!”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天羽君才回过神来,长长吐了口气。虽然天羽君极力克制,但是身体还是不住的颤抖。 “没想到,世界竟是如此之大!我以前还认为五界已是十分广阔,大千界更是那万界的中心,现在看来我原来只是一个井底之蛙,可笑!可笑!” 天羽君连连感叹,一想起在青宣的经历中所看到的那些纵横诸天的真正强者,再看看自己世界中的这些强者,不禁苦笑连连: “看了外面的世界,再想想我以前所崇拜的那些强者前辈,他们居然也敢称圣道尊,这心情真的是......唉。” 青宣拍了拍天羽君的肩膀,鼓励道:“不必灰心,那些强者对于现在你的来说,虽然遥不可及,但是你将来未必不能和他们比肩。而且那些强者也是起于微末,和你一样从凡人开始修炼,甚至很多人的天资还不如你。他们既然能有如此成就,你为何就不能做到?” “宣哥儿此言极是!” 天羽君闻言眼睛一亮,不由得神情激昂,雄心万丈,心中充满了无所畏惧的豪气,身上焕发出了一种耀眼的神采。 以前天羽君纠结于和秦道心的儿女情怨,绝望于萧临渊的天资和强大,愤恨于天道的不公和冷酷。但是现在这些事情,在天羽君心中已是不值一提。 秦道心?一个女子而已,她想追求真爱,那就随她去吧。 萧临渊?和那些真正强者相比,也就那样吧。虽然也很厉害,但是还差得远呢。和自己与那些强者的差距,也没好多少。 天道?身为要探求大道的修者,还会在乎这玩意儿?它爱挑哪个人垂青,那就让它挑去,本公子不稀罕! 思绪转动之间,天羽君身上的气质也在不断的转变,竟然真生出了一丝睥睨诸天,舍我其谁的感觉。 青宣见状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小羽你果然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你现在心境未定,今天就不要修炼这功法了。等明天你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以后,再开始修炼。” “是!” 天羽君立刻应道,散发出的气质也随之猛然转变,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温和自然的气度。 “啊,对了。” 天羽君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对青宣道:“宣哥儿,还有一件事情我十分在意,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想问你。” 青宣笑道:“什么事情?尽管问来。” 天羽君满眼期待,十分诚心的问道:“宣哥儿,这个人民教育出版社到底是个什么门派啊?” 034:贵客临门 日暮西垂,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上溪府城中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 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营生,纷纷走出家门,各自寻找乐子,街头又开始喧嚣起来。 而无意阁之中尤为热闹,来往的客人们比往日足足多了五成,丫鬟小厮们在大堂楼阁间来回穿梭,好不忙碌。 原因无他,今天便是本月月末,乃无意阁琼花玉首云间月召开“琴诗会”之日! 在无意阁的大堂之中,已是早早搭好了高台,四周挂着彩幔。不过此刻彩幔都还卷着,没有放下。 这些彩幔的材质很特殊,乃是虚方境特制,有隔绝神念的效果。一旦放下来,再配上无意阁本身的“混元玄星”大阵,可谓是万无一失,任何人都别想窥视高台上的情景。 此刻天色刚刚擦黑,但是无意阁中已是座无虚席。一楼大堂之中人满为患,各个雅间全部被预定,就连靠近大堂的三层环廊廊道上都摆上了桌椅,坐满客人。 这些人全都是为了云间月而来,做足了各种准备,满心期待着在接下来的琴诗会中能获得云间月的青睐。 人就是这样,都认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就越是想要得到。云间月出道两年来,没有看上任何人,未露一面,这份神秘把这些人勾得是心痒难耐,一想到“云间月”三个字小心肝儿就骚动不止。 青宣和天羽君站在三楼的一处雅间中,透过窗户向下看去全是人头,不禁连连感慨无意阁的生意红火和云间月的魅力。 江上秋带着荣姨和白姨行走于各个雅间之中,招呼着其中的客人。能在今天订到雅间的人物,无不是上溪府城,乃至整个涯州都排得上号的人,要势力有势力,要背景有背景,江上秋可不敢怠慢了他们。 这些人可都是一个个移动金库啊!无意阁就指着他们赚钱呢! 一通忙碌下来,夜空已是明月高悬,无意阁总算是布置完毕,琴诗会也马上就要开始。客人们一个个激动难耐,姑娘们还没登场,大堂内的气氛就已如沸水一般闹腾。 就在这最是热闹之时,一个高亢的喊声在从无意阁大门口传来: “涯州州主,楚御风楚公子到~!” 随着这个声音,刚刚还起哄笑闹的客人全都老实了下来,无意阁中一下安静了不少。 楚御风是涯州之主嘛,在座众人论身份谁还能大得过他?这面子必须要给。 不过在座众人也是有些奇怪,楚御风自当了州主之后,就不再留恋风尘,这几年都没有出入过无意阁这种青楼烟花之地,今天不知为何却是忽然到来。 江上秋闻声眼底寒光一闪,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不过这丝冷笑转瞬而逝,江上秋又露出了往日那温婉亲和的笑容,款款迎了上去。 江上秋刚走到一楼大堂之中,楚御风就带着一副爽朗的笑容大步着走了进来。 今天楚御风换了一身华服,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显然是精心梳理过了一番,看起来更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江上秋还没开口,楚御风就先拱手,连连致歉道:“今日楚某冒昧拜访,实是打搅了江老板,楚某在此先向江老板道声抱歉了。” 楚御风以一州之主的身份居然向一个青楼老板致歉,而且言语之间神态自然,目光坦荡,毫无做作之色,这举止让周围的客人看得是一阵赞许,暗道一声好气度。 江上秋微微一福,轻笑道:“大公子这是哪里话,您能光临敝间乃是赏脸,令奴家这小小无意阁蓬荜生辉,何来道歉之理啊?” 楚御风哈哈一笑,又是一拱手,道:“实不相瞒。前日舍弟狂妄,伤了贵楼丫鬟,当日在下虽然逼迫舍弟道歉,但回去之后心中还是很过意不去,所以今日特地带了各种礼物送给那位丫鬟做为补偿,以此弥补舍弟的鲁莽之举” 楚御风的这番话一下令周围所有人茅塞顿开,明白了楚御风的来意,随之又是一阵感叹。 当日楚乘云闹事之后,涯州府衙第二天就把所有赔偿送到了无意阁,分文不少,一时不误,诚意十足,令所有知情之人都赞赏涯州府衙做事效率,裁定公道。而今日楚御风再次为了此事前来致歉,还带了礼品,而对方只不过一个区区下人丫鬟,此举不得不让人佩服楚御风的人品高洁,宅心仁厚。 而楚御风也不是说说而已,一席话毕,轻轻一拍手,便有十来个侍卫提着各色礼物进入无意阁。虽然这些礼物都是些药品补品,并不贵重,但却对各种外伤十分有效,显然楚御风都是认真准备的。 即便是江上秋知道楚御风今日前来另有所图,见状心中也是一叹,又是屈身一福,笑道:“大公子既是如此美意,那奴家便替那位妹妹谢谢大公子。” 言语之间,就有几个机灵的小厮上前,带着这些侍卫进了大堂后方。 随之江上秋目光一凝,看向楚御风的身后,道:“不知这两位又是何方贵客?” 原来刚才进来的人不止是楚御风的侍卫,还有两个男子。那些侍卫离开后,他们依然留在原地,面带新奇之色打量着无意阁。 其中一个男子是和楚御风年岁差不多的青年,身穿一袭月白锦衣,双手背于身后,身姿挺拔,仪表堂堂,目光中锋芒显露,眉宇间气势张扬,扭头顾盼之时散发着凛然威仪。虽然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但却令人有一种不可直视之感。 而另一个男子则是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目光倨傲,面无表情,唇上留着两抹胡须。他身材有些瘦弱,头上戴着学士方冠,身穿青色长衫,外罩墨黑长袍,手拿一柄黑玉折扇,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之气。扫视无意阁的布置之时,嘴角隐现不屑之意。 见江上秋问起,楚御风连忙笑道:“啊哈哈,江老板的眼光果然高明,这两位大人可是了不得的贵客啊。” 说着,楚御风就对那气势不凡的青年一伸手,那青年上前一步,对江上秋略一拱手,淡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楚御风对江上秋介绍道:“这位大人乃是大圣朝当朝太师玄天机前辈的嫡长子,玄心公子,如今乃是大圣朝神威军的左统领,统帅龙虎营。” “当年大圣朝远征藏渊界,玄心公子不过十八岁,带领麾下五千龙虎骑为开路先锋,横扫藏渊界,无一败绩,为大圣朝在藏渊界拿下了第一块立足之地。” “嘶~~~!” 听到楚御风的介绍,周围的客人们全都是惊颤不已,面露敬畏之色。就连在三楼的青宣闻言,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讶然,随之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大堂内的情况。 大圣朝如今威震五界,如日中天,横扫一切强敌,除了众生圣皇本身手段了得,修为高深之外。更是因为他还有一帮十分得力的人才辅助,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之中全都是翘楚,傲视所有同道。 而在这些人才之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大圣朝的当朝太师,玄天机! 玄天机乃是众生圣皇的结义兄弟,在众生圣皇还未成名,甚是还身处草莽微末时,两人便是至交好友。两人一同修炼,一同打拼,互相扶持,不离不弃,最终双双成名,成了名动天下的强者。 最初的大圣朝,便是由两人一起建立的,也成了当时的一段佳话。 论起修为,玄天机一点儿不弱于众生圣皇。然而圣朝建立之后,玄天机却甘心居于众生圣皇之下,尽心辅佐众生圣皇。 八十年间,玄天机竭尽所能,费尽心思,为圣朝收拢各种人才,又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打下大片领地,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终在原来的众生界,也就是当今的圣界统一后,玄天机被众生圣皇封为太师,在圣朝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就是因为玄天机这臣服之举,当初天羽君在春雨坊中所说的那份当今强者的“名表”中,才没了玄天机的位置。 强者最是不能向人低头的,一旦被人收服,承认别人比自己强,那便失去了“争强”之心,也就没了强者之气,不配再称之为强者。 强者可以认输,但不能服输。 强者可以被打败,但绝不能被打倒。 只不过即便如此,一旦提起玄天机的大名,任何人依然心生敬畏,视其为当今五界绝顶高手之一。 而在原道界被征服之后,玄天机就渐渐的隐于幕后,坐镇朝堂,掌握大局,开始着力培养大圣朝中的新人。 玄天机的嫡长子玄心,便是大圣朝最近十几年中,最耀眼的新人之一,为圣朝立下无数功劳,威名也是远播五界,大有玄天机年轻之时的风范,乃是玄天机最看重的儿子。 如今玄心还没三十岁,便做到了大圣朝最重要的军队,神威军的三大统领之一,其能力可见一斑。 涯州,不过是东天原的一个小小势力,比之皇罗宗都不如,比起大圣朝更是什么都不算,难怪楚御风要称玄心为贵客。 在座的所有人也不过是在涯州有些身份实力,比之玄心,连给他提鞋可能都不配。所以玄心忽然到此,令在座所有人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 对于周围众人的反应,玄心也不以为意,只是一笑了之。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介绍完玄心,楚御风又看向了那学者模样的中年人,对江上秋笑道:“这位大人乃是于大圣朝前年的殿试登科,圣皇陛下钦点的三甲同进士,亦之郎亦学士。如今虽无官职在身,但也是身具大才,堪称文曲下凡。” 楚御风一席话毕,被称为亦之郎的中年人目光顿时更加傲然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 只不过这次周围在座的客人却是没那么大反应了,只是议论了几句便没了声息。 虽然玉宵界没有王朝统治,全由宗门掌控,不兴科举。但是这不代表玉宵界的人就不了解科举制度。相反,一些关于文人才子参加科举的逸闻趣事,很受玉宵界人们的欢迎,玉宵界的人对于科举制度还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三甲同进士该怎么说呢? 也算是很厉害的了,在文人中属于拔尖的存在。 只是比起一甲的那三位,还是差了不少。 要是大圣朝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来了,别说是一个无意阁,整个涯州都会引起轰动的。说不得云间月还真要露面,和他们一论文采。 现在嘛,只不过一个同进士,对于在座客人的冲击力,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楚御风夸亦之郎为文曲下凡,也不过是客气话。一甲的那三位才是真正的胸怀大才,星宿转世。 眼见自己的名号没引起什么波澜,亦之郎顿时脸色一冷,忿忿的低哼一句:“见识短浅,有眼无珠。” 江上秋、楚御风还有玄心就在亦之郎身边,只不过三人都当做没听到,脸上依然一片笑容。江上秋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掩口惊呼道:“哎呀,原来两位贵客居然是威名赫赫的大圣朝的俊杰高才啊!真是令小女子不胜荣幸,惶恐万分。” 随之江上秋笑语连连,热情招呼道:“正好敝间还留了一个最好的雅间,几位贵客快入雅间上座。” “呵呵。” 玄心微微一笑,淡淡道: “不必劳烦江老板了,吾等乃是外乡人,又是不请自来,自然要遵守先来后到的规矩,在这一楼大堂之中随便找个位置就好了。” 说着,玄心缓步走到了一处距离高台最近的酒桌旁边,对这桌的几个客人淡淡道:“这个位置不错,刚才江老板给我们的雅间就让给几位了,去吧。” 这桌酒席虽然在一楼大堂,看似很没牌面。但是却离高台最近,也是相对而言最能看清高台上的情景的位置,无数人都想要,暗中争抢不已。 能坐到这桌的客人,身份自然绝不简单,也是跺跺脚,涯州颤三颤的人物。只是面对玄心,这几人全都是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忙起身让座,一脸讨好的笑容。 玄心对这几人微微点头,一撩衣衫,很自然的就坐了下去,好似这个座位本就是他的。 周围客人见状都是一阵咋舌,暗道这玄心好生霸道。然而却是没有一个人有任何违和之感,仿佛事情就该如此。 楚御风和亦之郎也是纷纷入座,开始低声笑谈起来。江上秋也很有眼色,连忙招呼丫鬟将桌上原本的酒菜全部撤下,连桌布都换掉,全部上新的。 而整个无意间内此刻也十分安静,所有客人都暗暗注意着楚御风和玄心这一桌,不敢大声喧哗,生怕哪里惹得他们不高兴。 就在这无比诡异的气氛中,无意阁的琴诗会终于要开始了。 PS:感谢@芭拉拉小可爱和@べ断桥烟雨ミ的推荐票 035:咸鱼公子 随着琴诗会的正式开始,无意阁内的灯光一下暗了下来,只有高台上方的灯盏亮着,令客人的目光一下聚集了过来。 在众人万分期待的注视下,先是一阵悠扬动听的乐曲声响起,然后一个个靓丽娇媚,盛装打扮的姑娘们接连登台,或是翩翩起舞,或是高歌长吟。 不得不说,无意阁的调教确实厉害。虽然这些表演歌舞的姑娘们只是最低等的艳草,但是也一个个姿容俏丽,神采飞扬,目光之中饱含自信热情,举手投足之间各具风情。 这种特有的风采,让客人们觉得舞台上的姑娘们个个都明艳动人,娇美如花,身姿舞动之间,舞台上宛如百花齐放,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配合着精心编奏的乐曲,姑娘们一时轻跃旋转,如灵燕飞舞。一时身姿摇曳,若春柳迎风。一时伏地扶肩,似残花凋谢。这接连不断的繁复变化,令客人们看得是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整场歌舞,竟是没有一点杂音,所有客人都静静欣赏着姑娘们的演出。玄心也微闭双目,轻轻点头,脸现赞许之意。楚御风更是握着酒杯,手腕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摆动,杯中的酒水也跟着旋转起伏,却是一滴不洒。 唯有亦之郎满脸不快,低头喝着闷酒,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在大堂后台的一个小角落里,两个随楚御风前来的侍卫搬着小板凳儿,坐在柱子后面也悄悄看着台上的歌舞。 这些侍卫都是楚御风带来的人,楚御风既然不走,无意阁自然也是要招待他们的。交接完礼物之后,这些侍卫也就没事了,便在无意阁中玩耍游荡起来。 不过在暗中,江上秋也少不得安排监视他们的人。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就立刻制止。 只是这两个侍卫似乎纯粹就是来玩儿的,眼睛盯着台上的歌舞满脸欣赏之色。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卫,偷偷对身旁皮肤白净的同伴道:“哎,小姐,没想到玉宵界这种混乱无章,毫无制度礼法之地,也有此等令人心醉的歌舞啊。” 那皮肤白净的侍卫闻言翻了翻白眼,伸手一戳那侍卫的脑门,哼道:“绵玉你不要因为最近几日看了点杂书,就随便拽文。人家玉宵界怎么就混乱无章,毫无制度礼法了?” “玉宵界虽无王朝管制,但是掌控玉宵界,管理民生的各大宗门派别可都是历史悠久,各自门派之间的规矩多着呢,此间人民的言行举止在他们的管理下也是自有尺度。” “先不说那真灵境的唯一大宗紫仙湖,光是这东天原的‘三道天山’就底蕴厚重,规矩森严。在他们的管制之下,东天原这才稳定了数百年。” “哼,藏渊界那种当初入侵我五界的天外邪魔和乱我人道的太古异族聚居之地,才是真正的不服王化的蛮夷之邦。也正因此,圣皇陛下征伐藏渊界时,才不像对付原道界时那般仁慈,发出了‘非我人族,遇敌皆杀’的命令。” “哦......” 那身材矮小的侍卫揉着脑门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还是小姐聪明。” 言语之间,这小侍卫的神情又变得很是不服,暗自嘀咕道:“怎么我又说错话了?我就不信了,我绵玉怎么就比不得那青宣。哼,小姐还对那君公子念念不忘,那俩人真是害人不浅。” 若是青宣和天羽君看到这俩侍卫,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这两人正是当日在琼江边的玄昱和绵玉。 玄昱完全没注意到绵玉的表情,轻叹口气:“唉,其实说起来,在当初武朝之时,玉宵界才是除了大千界之外最繁盛的地方,无论是修道强者,还是凡俗民生,其他三界都有所不及。” “只是武朝崩没之后,玉宵界一直未曾统一,诸方势力割据,互相攻伐,建国立派者比比皆是。玉宵界的底蕴就这样在无尽的内斗中不断消耗,不如往昔。不然就算我圣界统一,实力底蕴想要追赶上玉宵界的水准,也是一件难事啊。” “比起藏渊界和原道界,玉宵界才是圣皇陛下最看重的地方,也是陛下一统五界的关键所在。也正因此,大哥才以神威军三大统领之身,被委任为特使,前来玉宵界打开缺口,为我圣朝开拓出一块立足之地。甚至连父亲都派出了一道分身,亲自压阵,由此可见陛下和父亲对此事的重视。” 绵玉闻言不由咋舌,惊叹道:“原来玉宵界竟是如此重要啊。怪不得以大少爷的修为,老爷还是不放心,亲自派了道分身跟来。” 玄昱摆出一副前辈在教育后生的模样,语重心长道:“绵玉你以后说话,可切莫再信口开河了。玉宵界虽然不如往昔,但是底蕴依然雄厚,高手遍地,卧虎藏龙。而且其他四界各大宗门也有势力在此地驻扎,形势更是龙蛇混杂,纠缠不清。万一你的一句无心之语,被哪个高手前辈听到,得罪了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绵玉心中有些发虚,小声道:“有那么严重么?这个无意阁不过是一个小小青楼,就算玉宵界有高手,也不可能躲在这里吧?” 玄昱哼道:“你懂什么,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种热闹繁华之地,才是那些前辈高人们最喜欢的隐居之地。说不得这里一个扫地的大爷,都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强者呢。” “我们此番跟着大哥出来,本就是父亲法外开恩,念及我们常年呆在家里没出过几次门,见识太少,所以才让我们出来历练一番。” “而此番我们来这种烟花之地,行止更是过分。我苦求了大哥整整一日,大哥才松了口,让我们扮作楚城主的侍卫前来。所以说绵玉你说话小心点,别给我惹事。若咱们因此被大哥禁了足,本小姐非把你的屁股打开花不可。” “哦。” 绵玉无比委屈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那日在江边被玄昱打成“小冰块儿”的屁股,顿时心有戚戚,再也不敢出声。 此刻台上的歌舞已经接近尾声,声乐渐渐低沉下去。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在最后一次齐舞之下,歌舞终于彻底落幕,姑娘们纷纷下台。 在座的客人们都是一脸意犹未尽之色,随之纷纷拍手叫好,无意阁内顿时鼓噪一片,之前玄心来临所带来的压抑荡然无存。 玄心也不吝啬赞赏,嘴角微笑,轻轻拍手,以示肯定。 而在喧闹之后,客人们心中更加期待起来,满脸热切之色。 因为接下来,可是“三娇五媚”的节目。比之那些艳草,“三娇五媚”的档次可就又高了不少。 客人们都在暗暗猜测,今日“三娇五媚”会表演出怎样的绝妙歌舞。 然而出乎所有客人意料的是,“三娇五媚”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登场。而是先上台几个小厮丫鬟,手中拿着各种物件,在舞台上布置了一番,模拟出各种场景。 经过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丫鬟小厮们总算是将舞台布置好了,纷纷退去,“三娇五媚”这才在众人的好奇下登场。 让所有人瞪大眼睛的是,“三娇五媚”居然没有像往日那般,身穿华服盛装表演歌舞,弹琴奏乐,而是穿着市井小民的衣服,扮作各种角色。 就在这时,一个旁白声响了起来: “却说不知何年,涯州府城之中有一富家公子,自小便喜欢舞文弄墨,长大之后自觉颇具才识。恰逢当朝科考之年,公子便收拾了一番,出门前去京城赶考......” 经过一番讲解,在座客人终于明白,原来“三娇五媚”竟是要表演一出短剧,内容就是一个富家公子上京赶考的故事。 这就让客人们觉得很新奇了,短剧他们虽然都知道,但是却见得不多。现在这个世道,短剧属于小众娱乐,最流行的剧式还是长篇戏剧。因为世人都觉得短剧太短,内容太少,没长篇大戏看得过瘾。 不过这个短剧既然是由“三娇五媚”出演,那水平应该是差不了,客人们倒无任何不满,反而十分期待。 饰演这个短剧的主角,那个富家公子的人便是个性豪爽的如霜。一开场,众人就见如霜饰演的那个公子,正对着一副天宫仙子望月图在那里吟诗。 只见如霜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吟道: “不知仙方有佳人,娇颜当面才惊闻。” “抬头睁眼仔细看,果然是个大美人。” 这首诗正是青宣当初为云间月所作的那首歪诗,现在显然已经在无意阁的姑娘们之间流传开来了。而这首歪诗一出,顿时哄堂爆笑,所有客人都被逗乐了。 而偏偏如霜所演的那个公子没有丝毫自觉,不仅不觉得这首歪诗拙劣,反而还一脸洋洋自得之色,客人们见状又是一阵大笑不止。 随之便是如霜收拾好了行李,出门前去京城赶考的情节。这公子出门没多久,便因为不识路标,走错了道路,然后半道儿又路遇恶犬挡道。公子被吓得战战兢兢,焦急无措,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竟是哆哆嗦嗦的和恶犬讲起了道理,口称恶犬“狗兄”,满口之乎者也,结果反而惹怒了恶犬,被追得上蹿下跳,连鞋子都跑丢了,然而却又在误打误撞之下跑回了正确的道路。 这一幕又是把客人逗得连连捧腹,笑声大震。在如霜的绝妙演技下,一个不知世事,见识浅薄的憨傻公子跃然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果然不出客人们预料的是,这傻公子因为见识问题又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傻公子摆脱了恶犬追逐之后,被好心农夫救助,带回家中,结果因为听不懂乡间土话,误把茅厕当成了洗漱的地方,在马桶旁边洗脸换衣;又把半熟的食物当成了糕点,趁农夫煮饭之际,偷吃了半碗,结果直接拉了肚子;心怀歉意之下想去帮农夫煮饭,但又不认识各种谷物调料,结果越帮越忙,把好好一锅米粥熬成了大杂烩。 这公子一路上的种种憨态,把客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当明珠饰演的江湖骗子出场,几句“拐了,拐了”“没事儿走两步”,就把这傻公子忽悠瘸了,骗他花大价钱买了一对木拐,这傻公子拄拐上路的情节出演后,整个无意阁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是拍桌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就连玄心都是开怀大笑,连道有趣。楚御风似乎也放下了往日的伪装,放浪形骸,举杯豪饮,笑语不断。 但是亦之郎却是满脸铁青,看着台上的一幕幕情节被气得浑身发抖,暗暗咬牙切齿道:“这小小青楼真是可恶,居然安排此等劣剧,侮辱我等读书人的形象。” 不过顾忌到玄心在场,亦之郎却是强忍下心中怒火,没有发作,黑着脸独自喝酒。 在三楼的雅间中,天羽君也是被台上如霜等人的演出逗得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形象。倒是青宣和江上秋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没怎么笑。 不过两人看到天羽君的样子时,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憋笑之意。 天羽君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气,对青宣和江上秋道:“原来宣哥儿和秋姐今早一同前去诸位妹妹那里,是为了帮妹妹们排演今晚的节目啊。” 随之天羽君又是对青宣一阵佩服:“没想到宣哥儿你如此大度,不惜拿出自己的那首歪诗来娱人。如若换了是我,即便没人知晓作出那首歪诗的人是谁,我也没那脸皮说出来。” “呵呵,呵呵,小意思,小意思。” 青宣闻言表情十分古怪,干笑了两句,没有多说什么。一边的江上秋目光他顾,以扇掩口,香肩不住的微微颤抖。 天羽君倒没多想,又将目光投向了舞台。接下来的剧情便是这傻公子真的拄着拐杖走了一路,晃晃悠悠的前往京城。路上有好心人相劝,他还不听,振振有词的说自己的腿脚就是有病。最终,这傻公子因为拄拐走路不便,误了时辰,赶到京城时科考已经结束了。 全剧就在这里结束了,傻公子只得怏怏返回。而众人一想到这傻公子还要拄着拐杖再走回去,又是一阵狂笑。尤其是天羽君,宅在家里二十多年哪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都快笑趴下了。 但就在这即将结束之时,如霜饰演的那傻公子又是仰天感叹起来: “没想到天妒英才,老天都容不下我咸鱼公子的才华,生出这种种事端。哼,本大才子太有才,老天嫉妒不让来。不过这也没关系,明年请人驼我来。” “轰!” 一听到这傻公子全剧都未曾透露,直到此刻才报出的名号,以及他那恬不知耻的话语和打油诗,无意阁内的气氛再次被引爆,客人们已经回落的笑意又被勾起,笑声震天,无意阁的大堂都仿佛要被震塌。 而三楼雅间之中,天羽君如遭九天雷击,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的如霜。而青宣在一旁捂着肚子狂笑不止,江上秋也是不顾仪态,轻敲桌面,娇笑连连。 震惊木然之中,天羽君不由得回忆起那傻公子的种种口头惯语,细节举止,尤其是那神态语气,只觉得心碎欲绝。 那傻公子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036:小月弹琴遇到狼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三娇五媚所演的短剧结束了。这种少见的剧式和搞笑的内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八位姑娘收获了所有客人的一致好评,名气瞬间又上了一个台阶。 在座所有人都没想到,就那么点时间,居然也能演绎出如此有趣的故事,“三娇五媚”的名号果然不是吹得。 那些曾经得到过“三娇五媚”招待的客人,一念至此,不禁得意洋洋。 在八位姑娘下台之后,又是几个小厮丫鬟上台收拾起来,之前一直卷着的彩幔也缓缓放下,将舞台遮住。 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激动起来,心跳不由得加快,心情比之前的期待热切更加狂热。 因为,接下来正是云间月的独奏时间!也是此次琴诗会的重头戏! 丫鬟小厮们很快便将舞台收拾完毕,迅速的撤下了舞台。无意阁中再次暗了下来,大部分灯盏熄灭,只留下几束灯光照在舞台上。 做为无意阁的头牌,压轴之人,云间月的登场方式自然是和别人不同。她不走舞台和楼阁间的台阶,而是通过舞台下方的暗道入场,站在机关上升入舞台,完全杜绝了登场时被人看到的可能。 在万众瞩目之下,只见一道抱着古琴的剪影缓缓从舞台中升起,出现在舞台中央。 而照在舞台上的几束灯光虽亮,但是在特制帷幔的遮挡下,云间月的身影依然模糊,只能看个大概,犹如雾中看花,神秘无比。 就是这份神秘感,将所有客人都勾得心痒万分,做梦都想一睹其真容。 只见帷幔上云间月的影子款款走到舞台中央,在准备好的桌椅前缓缓坐下。即便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在客人们的眼中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象。 随之云间月轻拨琴弦,一阵清越悠扬的琴声如山涧清泉,涓涓流出,一个声音清冷,似远似近的歌声伴着琴声从彩幔中悠悠响起: “轻嗅,那幽香染长夜。静听,那莺啼醒晨光。 “闲看,那清风画绿树,微触,那细雨洗轩窗。” “那三月烂漫花开之日,亦此生之美绽放之时。” “为我梳青丝云鬓,为我描粉黛朱唇。” “为我着彩锦盛装,为我备金马玉驾。” “走过悠悠琼江畔,种下点点明日花。” “虽开灿灿几夕艳,转眼匆匆一生落。” “呵~,柔似扶风弱柳,飘摇凡尘之间。” “呵~,孤若随波浮萍,流荡浊世之渊。” “忆昔时,依窗朦胧惓梦,恍如轮回转来生。” “看此间,扶栏寂寥独唱,仍是冷月照吾影。” 云间月的歌声琴声似有一种魔力,如同一道温泉流入在座所有客人心中,前几句歌词虽无一个“春”字,但客人们脑海中依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春夜绵绵细雨,初晨春光灿烂,一位富家小姐感叹着如此美丽的春景,便盛装出行,前去琼江边踏青的景象。 然而画面本来春意昂然,朝气十足,令人心清气爽。但随之风格一转,这位小姐借花咏情,感慨时光易逝,又想起自己只是一介普通女子,柔弱无力,命不由己,只能跟着命运随波逐流,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恨不能立刻到她身边,好好安慰怜惜她一番。 最后,这位小姐游玩倦了,在车中依窗睡了一觉,梦中回忆起以前的欢乐时光,仿佛获得了重生,重新开始。结果一觉醒来,天色已黑,仍然冷月凄凄,只有自己扶着车上的栏杆独自吟唱。这孤独冷寂的意境又是让人一阵唏嘘感慨,怅然不已。 不知不觉之间,客人们完全被带入了云间月的歌声与琴声之中,听得是如痴如醉,之前的各种浮躁的心绪消散一空,心情不断随着琴声的起伏而变化。 云间月这首曲子不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唱完了,然而所有客人们依然沉浸在云间月词曲所描绘的那种意境中感伤不已,完全没了心思拿出经过无数揣测,早就准备好的各种万金油评语和诗词去表现自己。 青宣在雅间看得是不住点头,对江上秋笑道:“云姑娘琴艺了得啊,已经到了‘共情’之境。通过乐曲以己情感他人,令这些客人都沉浸在曲中之意无可自拔。” “嗯,现在这些人都只顾着伤感,哪还有心情去骚扰云姑娘,云姑娘自然是落得清闲。” 江上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目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云间月的琴艺,可是她教的。虽然后来云间月青出于蓝,但是她这启蒙之劳也是功不可没啊。 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被云间月的曲子所惑。距离高台最近的那桌酒席上,玄心脸上一片淡淡的微笑,神魂一动,向楚御风传过去一道神念:“楚兄,你能否确认这个琼花玉首就是当日那阻拦你之人?” 楚御风从头到尾一直盯着舞台上云间月的影子,眉头紧紧皱着,接到玄心的神念后脸色有些为难,随之还是叹了口气,同样以神念回道:“让玄兄见笑了,在下无能,不能判断这个云间月是否就是当日的那个女子。” “哦?”玄心笑意依然,并未多言,只是看着楚御风。 楚御风的神念叹道:“在下虽然不才,但玄兄那日赐给我的《诸天众生道》我也习得了几分皮毛,练出了一丝众生之意。那晚那个女子的神魂被我打入了众生之意念,按理来说此刻还没能消除。” “而那日那个女子负伤逃走,所去之路正是上溪府的方向。她到了府城附近便没了踪影,极有可能是潜入了上溪府中。最近一个月,我暗中搜遍了整个府城,都没那个女子的踪迹。思来想去,也唯有这虚方境支持的无意阁才有可能藏下那人。” “但偏偏我在这云间月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感应,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言。” “原来如此。”玄心微微颔首头,又问道:“那会不会是那个女子从未在无意阁中露过面?只是暗中潜伏在无意阁。” “不可能!”楚御风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回道:“自无意阁开业之日起,我便严密监视,从未放松过警惕。这几年暗中调查下来,无意阁所有人员的资料我都已掌握,不可能存在我所不知道的人。若是当日那女子真的潜伏在无意阁之中,那必是其中成员之一。” “这些艳草和三娇五媚,还有那些丫鬟嬷嬷,今日都已到场,我在细细感应,回想对比之下,也可以确定她们都不是那日之人。唯有这云间月从不露面,神秘的很。虽然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众生之念,但她的嫌疑仍然最大。” “是么?”玄心眼帘微微一垂,忽然一笑:“既然是这样,若这云间月露出真容,那楚兄可否看出她是不是那日之人?” 楚御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当日那女子虽然裹着大衣斗篷,并且以黑布遮面,但是身材仍然隐隐显露,而且她身上的气质神韵我已深刻脑海。若是她再出现我面前,我有六七分把握认出她。” “那便好。”玄心轻轻拍手,脸上笑意更浓。 楚御风忍不住好奇道:“难道玄心公子有手段让这云间月露面?” 玄心笑道:“我素闻这位琼花玉首眼界高得很,两年来没有一人入得她眼。这不,我便带了亦之郎亦学士前来。” 说着,玄心对亦之郎使了眼色,道:“现在还请亦学士出马,尽管施为,不管手段如何,逼她露面就好。我倒要看看,这个琼花玉首能否经得住亦学士的考量,文采成色是否配得上她的芳名。” “是!谨遵公子之令。” 亦之郎闻言立即应道,随之环视了一圈在座客人,对着舞台上的云间月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他从一开始就对进门时在座众人对自己的轻视感到十分不爽,心中憋着一口气。而在本就心怀不满的情况下,对三娇五媚所演的短剧更是恼怒,认为无意阁这是在侮辱读书人,早就想发火了。 而在高台之上,眼看在座客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乐曲中,帷幔中的云间月得意洋洋,暗道自己果然厉害,便抱着琴准备退场。 这些人可都是狂蜂浪蝶,他们回过神后铁定会来骚扰自己,所以还是先溜为妙。 但就在云间月刚刚动身之刻,亦之郎猛然起身,冷冷的哼道:“堂堂琼花玉首这便要走?” 亦之郎的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立刻将周围还沉浸在云间月曲中意境的客人们惊醒了过来。云间月也是豁然止步,脸现惊怒之色。 这个老乌龟哪里冒出来的! 亦之郎摇着墨玉折扇,缓缓渡步到舞台之前,在座众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的身影移动。亦之郎十分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心中一片畅快,目光轻蔑的看向舞台,不屑道: “在下本以为琼花玉首芳名在外,必有真才实学,没想到今日观之,也不过如此!” 亦之郎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在座所有客人先是一怔,随之便是勃然大怒。 这混蛋居然敢侮辱我们的仙子女神!? 然而,众人虽怒,但大堂内依然安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毕竟亦之郎可是圣朝的人,还是同进士,身份不低。这要是得罪了他,凭他们小小涯州土豪的身份,后果可是承担不起。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在座所有人明明都怒不可遏,瞪着眼睛怒视亦之郎。但是却一个个好似锯嘴葫芦似的,就是不发声。反而亦之郎看向哪里,哪里的客人便俯首低头,不敢直视。 亦之郎冷笑一声,对台上的云间月哼道:“我原以为你这丫头既敢号称琼花玉首,必是学过诗词经义,身有才情,所作的词曲应该能发人深省,教人道理,明辨是非,深明大义。” “没想到今日闻之,也不过是些悲春伤秋,无病呻吟之流,内容空洞无物,乏味不已,听之只会令人昏昏欲睡。” “就这等水平,也当得起琼花玉首这四个字?” “听闻两年之间,都没有一个你所赏识的人。不过现在想来,你是怕与人对诗作词,露了底吧?” “哼,什么琼花玉首,也不过是一个故弄玄虚,沽名钓誉之徒!” 037:哎~,不要误会,我不是在针对你 听到亦之郎如此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贬斥的评语,帷幔中的云间月被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心头怒火中烧。客人们也是大皱眉头,脸现不忿之色。 亦之郎这话就是典型的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无意阁是青楼,又不是学堂,云间月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才女,无意阁也没这么宣传过。更何况客人们来无意阁是寻欢作乐的,不是来听人讲道理的。 只要云间月琴弹得好,歌唱得好,客人们喜欢听,谁管词曲是什么内容,有什么道理? 虽然也有不少文人才子喜欢在青楼吟诗作对,写词作曲,但是人家那属于娱乐性质,兴之所至,随便拿来玩玩儿的。在青楼里正儿八经的谈学问,这不是脑子抽风了么? 只是所有人虽然都知道这亦之郎是在找事,但却顾忌着他的身份,不敢开口驳斥。 云间月也在恼怒之后稍稍冷静下来,看着周围寂静的大堂,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明悟的感觉,嘴角冷笑不止。 呵!这就是平日里那些将自己奉若女神的男人啊! 以往这些人哭着喊着说倾慕自己,恨不能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掏心掏肺,倾其所有,好像没了自己人生就了无生趣一样。结果今天只不过遇到这么点事情儿,却连一个敢出头的都没有,都怕得罪了圣朝。 云间月虽然讨厌这些人来骚扰自己,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 然而现在这份得意,却变成了一种剧烈的恶心。 见没有人敢出来反对自己,亦之郎的气势更加张扬,环规四周,嗤笑道:“说起来也真是令人奇怪,就这等水准的风尘女子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啧啧!” 听到亦之郎的这句话,在座众人瞬间再次怒火暴增,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当即就要起身。 亦之郎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他们没眼光没品味么! 亦之郎之前贬低云间月也就算了,他们虽然推崇云间月,但毕竟事不关己。为一个青楼女子得罪圣朝,那肯定是不值得的。 但如今亦之郎居然连他们都贬低了,这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很显然,这是亦之郎在报刚刚自己入场时不受重视之仇,开口讥讽这些客人。 一旁的玄心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有些不悦。 本公子让你逼迫那云间月露面,你怼这些与事情并不相干的客人做什么? 不过亦之郎到底是自己人,玄心也不好说什么,手端酒杯,静静看着亦之郎如何表现。 而亦之郎虽然开炮群嘲,但最终却还是没人有那份站起来的胆子。那几个本要起身发火的人,或是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或是被身旁的同伴拉住,还是强忍住怒火坐了回去。 亦之郎心环视四顾,露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继续道:“哎,各位请不要误会了啊。” “嗯?” 在座众人一怔,看亦之郎似要解释什么的样子,心中稍稍舒坦了一点,暗道莫不是自己想差了,他不是在说自己? 亦之郎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无比认真道:“我不是在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品位都很低下。” “嗡~~~!” 亦之郎这句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直接让现场炸了锅,所有人都是怒火攻心,嗡嗡议论声四起。 这混蛋居然在戏弄自己! “砰!” 雅间之中,江上秋拍桌而起,俏脸气得铁青,看着楼下的情形眼中冷光闪烁。 青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咧嘴怪笑,眼珠子不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天羽君还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完全没意识到楼下发生了什么。 “可恶!” 江上秋粉拳紧握,看着楼下的亦之郎银牙轻咬,愤恨道: “我看在圣朝的面子上,给这个亦之郎几分薄面,没想到他却这般不知好歹,真当我虚方境好欺负么!还有这些人.....” 江上秋扫视了一眼楼下的众多客人,满眼都是心寒和失望之色:“真令人作呕。” 虽然现在楼下议论声不止,所有人都怒气填膺,但也仅仅只是对身边的同伴抱怨发火,小声怒骂,没有一个人敢真的站出来怒喷亦之郎。 亦之郎看在座众人都只是暗中泄愤,却不敢正面和自己叫板,心中更加快意,冷笑道:“我观在座诸位大多都过了双十之年,想必也都成家立业,说不定连儿女都有了吧?” “哼!明明家有娇妻,却还来这种风尘之地寻欢作乐,就不怕寒了伊人的心吗?” 亦之郎这话一说出来,无意阁大堂内的声音顿时降了下去,不少人都面露心虚惭愧之色。 确实,在座的客人中不少都已结婚生子。而且相当一部分人今天都是背着老婆,偷偷跑过来的。 而这次亦之郎的指责,也不同于先前对他们的眼光品位的嘲讽。亦之郎此言确实有道理,令他们无法反驳。 此刻在座所有人心中都觉得无比憋屈,先是被嘲讽品位,又被贬低人品,但对方的身份却偏偏还惹不起,有火只能往肚子吞。 忍吧!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过了那种热血一上头,什么都不顾的年纪了嘛。 等过了今晚,出了这无意阁,有得是机会慢慢算这笔账。 虽然在座众人惹不起圣朝,不敢当面和亦之郎起冲突。但是涯州毕竟是他们的地盘,随便找个机会,暗地里下个黑手,悄摸搞死这亦之郎还是有把握的,到时候收尾干净一点,鬼知道是谁干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共识,都忍着怒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也不再低声咒骂,只是默然看着亦之郎。 玄心立刻敏锐的感觉到了现场的诡异气氛,脸色有些阴沉。他虽然不惧在座的这些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麻烦还是不惹的好。 如此想着,玄心暗叹了口气,准备开口提醒一下亦之郎,赶快把话题转回云间月身上,逼她露面。 但就在这时,亦之郎忽然胸膛一挺,冷笑着高声长吟:“哼!道貌岸然,无意阁中无君子。” 玄心闻言顿时把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喝起了酒。 此刻无意阁中十分安静,亦之郎这句嘲讽的话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应。客人们都各自沉默着吃着眼前的菜,喝着自己的酒。 不过在各处雅间包厢之中,不少在涯州有身份的人都对随身的仆人吩咐了起来,那些人仆人点了点头,便匆匆从后门离开了无意阁。 对在座的众人一顿连讽带嘲,亦之郎心中的那口闷气总算是出了,又将目光转回舞台之上,准备继续开口发难。但就在这时,一个呵呵笑声从三楼传来: “欺世盗名,众圣台上众小人。” “谁!?” 亦之郎闻声先是一惊,随之心中猛然腾起一股怒火,立刻向三楼看去。在座众人也是心中惊喜不已,齐齐循声抬头。 只见青宣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站在三楼环廊的楼梯口。见亦之郎看过来,青宣哈哈一笑,双脚一跳,坐在了楼梯扶手上。脚下轻轻一蹬,青宣就“呲溜”一声,顺着扶手滑了下来,来到了大堂之中。 亦之郎满眼怒火的看着青宣,声色俱厉道:“你是何人!?居然敢辱我大圣朝!?” 众圣台,便是殿试登科的进士们面见圣皇,谢恩致辞的地方。圣朝的无数读书人,皆以登上众圣台为毕生荣耀,那代表着他们的人生巅峰,以及朝堂大佬们对他们才能的肯定。 亦之郎身为同进士,自然是上过众圣台的,并且引为一生最为得意之事。只可惜,他当时在众圣台上的言论并未受到圣朝大佬们的赏识。 青宣说众圣台上的人都是小人,乃是将亦之郎心中最大的荣耀踩在地上,这直接触及了他的逆鳞,让他怒不可遏。 面对亦之郎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青宣怡然不惧,爽朗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不过一个山野村夫而已,名曰青宣。偶尔路过此间,便进来讨几杯酒水。恰巧听闻亦学士此言,就忍不住就接了一句。” “哎,亦学士不要误会,我不是在针对亦学士。我是说,众圣台上都是小人。” 亦之郎双眼喷火的瞪着青宣,怒喝道:“混账至极!大逆不道!我等上过众圣台之人,怎么就是小人了?若今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必将你碎尸万段。” “啊哟~,我好怕怕呦~。”青宣双臂捂胸,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随之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缓缓道:“好啊,既然亦学士要听理由,在下便说个一二。” “自从太古之时,咱们人族兴盛起来,史册中能被称之为圣贤的大才学者,那都有自己的经典学说。” “不知道亦学士你可否写过什么流传后世,世人皆知的大作名著?或者是开宗立言,兴过什么学说,立过什么学派?” “这......” 亦之郎脸色顿时脸色僵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 著书立说,乃是读书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甚至超过了生命,其目的是将自己的学术思想发扬光大,被世人接受。而自己的学说一旦被世人所接受认可,那便是了不得的成就,会被世人称之为圣贤,更能名载青史,光宗耀祖。 而实现这个目的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写书发行,传播世间。或是召集同道,建立学派,一起传播自己的思想。久而久之,这其中的种种过程就被简称为了“著书立说”,也成了“圣贤”的标配,故此青宣才有这么一问。 当然,这著书立说的要求相当之高,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玩的。当事人的学术造诣和思想境界必须都要达到极其高深的程度,并且还要与众不同,才有资格做这件事。若是随便抄袭别人的学说,或是干脆搞些歪门邪说,传出去只会令人唾弃鄙夷,沦为笑柄,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不少学问不到家的文人这么做之后,结果都是学说著作不被世人认可,受不了外界的各种谩骂批评从而自尽。情节严重者甚至连家人都会受到影响,举家集体暴毙的都有。 由此可见,著书立说一旦没成功,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亦之郎虽然狂妄自大,但心里还是有点数儿的,没敢碰这件事儿。 看到亦之郎无比纠结,回答不上来的样子,青宣乐了:“众圣台,众圣台,既然这么叫,那么上台之人自然都要是圣贤喽。但是看亦学士这幅为难模样,想必是没有著书立说啦。而且不仅仅是亦学士,想必大圣朝这些年来上过众圣台的人,大多也都没达到这个要求吧?” “既然没有著书立说,那亦学士你和这些人自然就不是圣贤啦。而偏偏你们又上过众圣台,那这众圣台可就名不副实了啊。既然众圣台名不副实,名头又这么响亮,那这不就是欺世盗名嘛。而你们这些上台之人,自然也就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欺世盗名者,不是小人又是什么?” 038:你就是传说之中的对王之王? “好!说得好!” “对!就是这个道理!” “正是如此!这个亦之郎就是个小人!” “哼!就这么个小人,刚刚还在嘲笑吾等,真是不知羞耻!” 青宣的这一番话下来,顿时引得满堂喝彩,在座客人纷纷叫好起来,集体支持青宣。随之各种声音四起,都是在大骂亦之郎。 既然有人当了出头鸟,那还顾忌什么? 开喷啊! 亦之郎见状被气得脸色铁青,差点背过气去。他本以为自己气度不凡,威压全场,却没想到场面转眼就失控了。 不过亦之郎也没傻到真去和这么多人对喷,只对青宣怒道:“竖子无知!强词夺理!众圣台之意岂是如此肤浅!?” 众生圣皇当初给众圣台取这么个名字,意思确实不是说上过台的人都是圣贤。而是希望那些考中了进士的文人,以后能好好做人做官,钻研学问,将来开宗立派,最终成为圣贤,是鼓励激勉之意。 不过文章词曲就是这样嘛,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青宣这说法也不能算错,确实可以这么解释,而且大多数人第一次听到众圣台这名字时也是这么想的。 就如亦之郎刚才没事找事,非得说云间月的词曲空洞乏味,没有道理。那青宣也就故意曲解众圣台之意,以牙还牙。 “哎!小姐小姐!这不是那个青宣吗!” 在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看到了青宣出现,绵玉顿时万分惊奇,随之拉住玄昱的手,低声惊呼起来。 玄昱也是满眼意外,讶然道:“他怎么在这里?” 随之玄昱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阴沉了下去。绵玉也意识到了某种情况,一下心花怒放,故意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叹气道:“哎呀呀,既然这个青宣在此,想必那君公子也是在这里喽?啧啧啧,没想到哦没想到,那君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一个......” “闭嘴!” 绵玉话还没说完,玄昱就一指头戳在了绵玉的脑门上,双眼恨恨的看着大堂中的情形,哼道:“安静的接着往下看!” “哦......” 绵玉立刻老实的应道,可怜巴巴的揉了揉脑门儿,双眼中一片愤然,心中十分委屈。 我又哪里说错话了? 大堂之中,青宣也不接亦之郎的话茬,悠悠道:“本来五界相安无事,和谐共处,但众生圣皇却非得发动战争,掀起无边战火。不管他是为了他所说的人道盛世,还是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此举终究是害得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无数人家破人亡,实乃逆天而为。” “你们这些读书人自幼便苦读圣贤书,本该明是非,懂大义,劝阻众生圣皇这等不智之举。但你们非但不阻止他,反而为其出谋划策,歌功颂德,还美曰其名,这是为了天下苍生。” 青宣又上下打量了亦之郎一番,笑道:“本来我还不明白是什么迷了你们的心窍,让你们做出这等混淆黑白,泯灭良心之举。但现在看到亦学士这一身价值不菲的华贵衣物,我倒是明悟了。” “哎,香车宝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啊?我懂,我懂~。” “哈哈哈哈~~~~!” 青宣的话又引来在座众人的大笑,笑声之中的嘲讽不屑之意铺天盖地的向着亦之郎压去。 亦之郎此刻只感觉血压飙升,怒气冲顶,嘶声怒吼道:“无知小辈,竟然血口喷人!你懂什么!圣皇陛下雄才大略,胸怀天下,我等是被圣皇陛下的气度所折服,为了陛下的宏图大业才为其效力,岂是为了区区荣华富贵!” “你只见圣皇陛下发起战争这几年的一时死伤,却不见历史上又因为乱世死了多少人!这些乱世最后不还得靠雄主平定,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君不见,武朝崩没两千年,众生弥乱,尚无圣主治人间,岂不痛哉?” “哦,原来如此~~~。”青宣闻言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原来那个圣皇这么伟大啊,要拯救万民于这乱世之中。但问题是......” 青宣又露出一脸疑惑表情:“最近这五百年来天下太平,五界安定,各地根本就没什么大的战事发生。就连藏渊界的那些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也老老实实的接受武尊的管制,休养生息。甚至还在武尊的牵线搭桥下和不少其他四界的宗门建立了联系,互相来往。” “这些年,纵观整个修道界都是欣欣向荣,繁荣昌盛,凡俗界的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种世道算得上乱世吗?” “倒是自打那圣皇掀起战火以来,这世间因为战乱而产生的难民越来越多了哦。” “人家武尊本来快把藏渊界的异族们给压服教化了,承诺三族不会再起纷争。谁知道这承诺还热乎着呢,你们圣皇就发兵进攻藏渊界,大肆杀戮,搞得人家武尊里外不是人。” “这.......” 亦之郎再度无语,一时间想不到驳斥的话。 “呵呵,‘武朝崩没两千年,众生弥乱,尚无圣主治人间,岂不痛哉’?” 青宣重复了一下亦之郎刚才的话,笑道: “人道兴衰一万载,传承不息,自有贤能定江山,狗拿耗子。” “好!” 青宣这一对,又引得众人轰然叫好,看向亦之郎的目光更加不屑,连带着玄心身上都被投来几道鄙视的目光。 虽然玄心不在意这些目光,但是心下还是有点小郁闷。 这亦之郎搞得都是些什么事啊。 亦之郎被眼前场景气得浑身哆嗦,满脸张红。但在极致的愤怒之下,亦之郎却也冷静了一点,忽然冷笑道:“哦,老夫懂了,你这小子突然出现,又满口胡言乱语,不停的试图转移话题,想必是这个无意阁怕老夫拆穿这琼花玉首的真面目,丢了颜面,所以才派你出来故意纠缠老夫的吧?” “好啊!” 亦之郎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冷笑之意,一语双关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区区小辈有何本事敢和老夫搭台打擂,当面‘作对’!” 青宣举杯一笑:“在下不过是说了一些事实和公道话罢了,既然亦学士觉得在下是在和你做对,那便‘作对’好了,还请亦学士出题吧。” “哼!”亦之郎哼了一声,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一脸看好戏的客人,沉吟一会,面露嘲讽之色,道: “月下人,月下楼,月下佳人倚空楼,盼君不归,愁!” 亦之郎此联一出,周围不少人顿时脸现惭愧之色,目光心虚起来。 “啊呦,没想到亦学士还是个体贴的人儿哦~。” 青宣有些惊奇的看了亦之郎一眼,随口笑道: “营场客,营场酒,营场陪客饮苦酒,心念娇妻,忧~。” 一听青宣的下联,那些心虚惭愧的人先是一愣,随之顿时又满脸笑容,理直气壮起来,为青宣拍手叫好。 对呀,大家都是为了营生嘛。生活就是如此无奈,上司要陪,好友要请,实在推脱不得。其实我们都很思念家中娇妻,喝酒的时候都索然无味,心中忧虑的很啊。 亦之郎闻言一惊,没想到青宣眼都不眨的就把对子给对上来了。更没中他话中的陷阱,没从道德上为这些人开脱,只是给他们找了个看起来比较正当的理由而已。 见青宣如此机灵,亦之郎心中一下警惕起来,随之目光四处游移起来。看到那些躲在楼上雅间中的姑娘们时,亦之郎眼中寒光一闪,阴沉沉的笑道: “春桃不过三月温,终要零落碾作尘!” “嘶~。”青宣闻言倒吸口冷气,连连摇头道:“哎呀呀,亦学士你看看,在下刚夸过你体贴人,你却转眼又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真是......唉。” 青宣倒了杯酒,向那些姑娘们一举杯,笑道: “冬梅虽仅一季寒,永留清香在艺坛。” “好!” 众人闻言,大厅内又是一阵欢呼声。而且这次不仅仅是这些客人高呼叫好,就连那些躲在各处雅间中观看局势的姑娘们都雀跃不已,鼓起胆气走出房间,为青宣加油。 显然,青宣话中的夸赞之意,正是为她们而言,令这些姑娘们都心生感动。 此刻云间月也不急着走了,把琴往桌子上一放,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 见青宣又对上来了,而且速度还这么快,亦之郎心中又惊又怒,咬牙思索起来。猛然,亦之郎看到青宣手中的酒杯,想起了以前和朋友聊天时说起过的一个对子,于是便将那个对子中的一个字换了,得意道: “千樽有酒千樽月!” 青宣嘴角一翘,笑道:“这个对子倒是颇有意境嘛,那我就对.....” 言语之间,青宣对周围环廊上为自己加油的姑娘们灿烂一笑,悠然道: “万岭无雪万岭花。” 此对一出,大堂内再次叫好声一片,那些姑娘们也一个个兴奋得俏脸通红,玉手连挥。 亦之郎心中愈加恼怒,牙齿咬得嘎吱响。但是急切之间,亦之郎又想不出应景的对子,只能开始用起肚子里的存货,怒道: “圣皇盖世,千秋功业万古传扬!” “切~。”青宣哪能看不出亦之郎的窘境,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晃着酒壶渡起步来,脸露敬佩之色,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道: “先生无名,一生笔书百世流芳。” 亦之郎不由得大惊失色,没想到青宣对答的速度竟是更快了,随之不信邪的怒喝道: “欣欣向荣大圣朝,兴兴旺旺,熙熙攘攘,家家富富贵贵!” “呵呵~~。”青宣挑眉怪笑起来,目光看向了江上秋所在的雅间,原地一转,笑道: “蒸蒸日上无意阁,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年年红红火火。” “咣当!” 亦之郎被惊得向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到了身后的舞台上,神情如同见了鬼一般,眼中浮现出缕缕血丝,吼道: “心有日月明,逍遥天地万界!” “哈哈哈~~~!” 青宣豪爽的大笑起来,抛去手中酒杯,高举酒壶,酒液如银线般从壶口中流出,青宣仰头喝了一口,纵情道: “腹含文武斌,纵横六合八荒。” 亦之郎嘴角抽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咬牙切齿道: “俯瞰五界,江山磅礴皆入画!” 青宣又提壶饮酒,一撩鬓角长发,头也不回的长笑道: “纵览史册,古今浩荡尽成诗。” “你这混......” 亦之郎浑身哆嗦着伸出手指着青宣,面容逐渐扭曲,脸上满是冷汗,怒急之下差点破口大骂,但好在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压住了怒火,没丢了风度。随之亦之郎咬牙闭目,苦思起来。 青宣也不着急,悠悠喝着酒,等着亦之郎出题。周围众人也都被这场文斗给完全吸引了,心中紧张不已,无比期待的看着场中两人,等着他们的对子。 终于,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亦之郎睁开了眼睛,额角青筋崩起,眼中恨意昭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狠辣笑容,一字一句道: “乡野竖子,一事无成,只学得两言三语,不通四书五经也敢卖弄口舌,真该六街游行,七窍流血,喊上八九人,观其下场十分凄凉!” 青宣一听这上联顿时乐了,转过身对亦之郎笑道:“哟呵,亦学士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啊?嘿嘿,好在我的嘴巴也不菜呢~。来来来,亦学士听我这一言!” “沐冠老猴,十年寒窗,却不知九行八业,枉顾七德六艺竟去屈膝事权,更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论其三二事,视之真乃一只禽兽~。” 青宣话中所说的恶迹,正是取自之前如霜所饰演的那个咸鱼公子,现在被青宣拿了过来结合之前埋汰亦之郎的话,扣在了亦之郎的头上。 谁让你俩都是读书人呢? “啊啊啊啊啊!竖子无礼!混账至极!” 亦之郎闻言脸庞顿时扭曲,嘶声怒吼。他没想到自以为的绝对,转瞬之间又被青宣给对上了,而且骂得更难听。震怒和意外之下,亦之郎的理智终于彻底崩了,直接破口大骂: “你家坟头冒黑烟!” 青宣露出一脸自愧不如的表情,道: “贵门灵堂起歌声。” 亦之郎神色已经癫狂,咆哮起来: “我怀道心岂惧之,鬼神辟易正气昂!” 青宣忍不住放声大笑,对亦之郎拱了拱手,笑眯眯道: “老兄高义家自净,原是令堂在叫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宣这句话一出口,大堂所有人全部爆笑起来,一个个嚎叫不止,不由自主的全体起立,为青宣疯狂鼓掌。 这前后几句话连起来,细细思之,还真是后味无穷啊。 “你.....你.....你......” 亦之郎双眼通红,伸手指着青宣说不出话来,唇角都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忽然,只听“噗”的一声,亦之郎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洒得到处都是。随之又是“噗通”一声,亦之郎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亦之郎竟是被活活气晕了! “哈哈哈哈~~~” 亦之郎的惨状不仅没有引起在座众人的一丝同情,反而令众人大笑不止,只觉得心中快意至极。 “哎呀呀~~~,亦学士这风度真是了得啊。” 青宣嬉笑一声,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巴掌大的小折扇,“唰”的一声打了开来,对地上的亦之郎笑道:“对对子本是消遣娱乐之用,没想到亦学士竟然对对子对得喷出几十两血,小弟真是佩服佩服,真该赞叹亦学士你一句‘似狼非狼亦之郎,对王之王对穿肠’啊~。” “哈哈哈~!妙极!妙极!” “似狼非狼?那不就是狗吗!” “就这么点儿气量和墨水,可不得让人给对穿肠子嘛!” “哈哈哈!这小哥儿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十分贴切啊!” 青宣的话又引得众人一阵狂笑叫好,所有人都这觉得这个年轻人有趣极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开怀的轻笑声从帷幔中传出: “青宣公子大才,月儿无比佩服,还请公子处理完此间杂事之后,来明月间一叙,月儿扫榻以待。” PS:又是死了无数脑细胞的一天OTN...... 039:放飞自我天羽君 这一句轻笑声,在此刻嘈杂的大堂内显得很微弱。 但是在这句话传出的瞬间,整个无意阁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舞台之上的帷幔,眼睛瞪到了极限,下巴都快掉了地上了。 刚才琼花玉首说了什么? 她要请这年轻人去明月间! 青宣对舞台上的云间月一拱手,大笑道:“云姑娘美意,在下自是不敢推却,此间事了,必当立刻前往。” “小女子恭候公子大架。” 帷幔之上,云间月的影子对青宣屈身一福,便抱起古琴消失在了舞台上。显然,云间月已经通过台上的机关离去了。 而随着云间月的离开,无意阁大堂内直接炸锅了,所有人都大声嚷嚷起来,神情各异。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云间月居然看上了这个不知道从冒出来的年轻小子! 尤其是云间月最后那句话,居然是“扫榻以待”,更是令人浮想联翩,所有人一联想到那种场面都是心头狂跳,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现在在做客人们心中的那个悔啊,那个恨啊,真是倾尽琼江水都洗不干净。 早知道出言驳斥这亦之郎,便能和心中女神一度春宵,那他们即便是家破人亡也要出这个头。 别说是一个圣朝的区区同进士了,就算是众生圣皇来了,他们也敢一较高下。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此刻众人看着青宣再也不觉得他有趣了,只觉得这小子无比可恶,恨不得青宣当场暴毙! “呵呵~~~” 此时又是一声轻笑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似有魔力般,一下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大堂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一看,却是从始至终一直看戏的玄心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 众人见状心头顿时一喜,感觉无比舒坦。 在他们看来,亦之郎是玄心的人,而青宣气晕了亦之郎,之前还那般抨击众生圣皇和大圣朝,这无疑是在狠狠打玄心的脸,玄心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而以玄心的身份,弄死一个名不经传的乡野小子,简直就是眨眨眼的事情,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众人都是睁大了眼睛,心中期待着玄心怎么收拾青宣。 如果青宣没了,那么他们自然就又有了机会。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玄心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带着一丝欣赏之意。只见玄心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着杯酒走到了青宣面前,淡淡笑道:“青宣公子大才,玄心敬佩,在此敬公子一杯。” 说着,玄心便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口对向青宣,以示敬意。 “呵呵,好说好说。” 青宣也是笑眯眯的回应道,掀起酒壶的壶盖,直接就着壶口将壶中剩余的酒一口喝完,随之将壶口朝下晃了晃。 玄心赞赏一笑,道:“青宣公子果然豪迈,潇洒若仙,不知青宣公子可有兴趣来我圣朝做事?” 在座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哗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玄心不仅不收拾青宣,居然还表示欣赏,还想招揽青宣! 是自己喝多了,还是刚才气氛太热烈导致声音错乱产生的幻听? 青宣哈哈一笑,对玄心直言不讳道:“我刚才和亦学士的对话,想必玄心公子已经听到了吧?” “说实话,你们圣朝想干什么与我无关,我也懒得关心。但你们圣皇的行为却不得不令世人质疑。在你们的那个圣皇证明自己的所作所为乃是正确的之前,我是肯定没兴趣去你们圣朝办事的。” 青宣的话又是引得在座众人一阵震惊,额上微微冒出冷汗。 这乡野小子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质疑众生圣皇,而且还要众生圣皇证明自己,就算是用不知天高地厚都不足以来形容这小子的狂妄了。 玄心倒是不以忤,只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只能说十分遗憾了。不过以个人的身份而言,在下倒是很想和青宣公子做朋友。不过此时此刻并非交谈的良机,在下先行告辞,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说完,玄心也不多言,十分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出了无意阁,留下一地跌破的眼球。 楚御风暗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侍卫们立刻从各个角落中走出。楚御风一摆头,转身就走,两个侍卫抬起还晕倒在地的亦之郎连忙跟上。 在无意阁的门口,前后停放着两架马车,周围还有十几个甲胄齐全的士卒。楚御风和玄心上了前一辆马车,侍卫们将亦之郎扔到了另一辆马车中。随之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移动,士卒和侍卫们整齐的排成阵型,紧随马车前行。 马车之中,楚御风忍不住问道:“玄兄,刚才那个叫青宣的小子气晕了亦学士,正是你出言发难,逼那琼花玉首露脸的好时机,为何忽然就这么走了?” 玄心依然一脸微笑,道:“很简单,因为今天的目的已经不能达成了,自然不用再多做无用功。” 楚御风奇怪道:“玄兄何出此言?莫不是因为那个青宣?” 玄心点点头:“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他不是普通人,没摸清他的底细之前,不宜动手。” 楚御风不禁讶然:“那青宣竟如此了得,连玄兄都觉得他不简单?” 玄心眼露兴趣之意,笑道:“他确实不简单。我自幼便修炼各种家传功法还有圣皇陛下赐予的神功,虽然比之那些前辈高手还远远不如,但也颇具火候。这天下间,五界中,我看不穿的人并不多。而今日偶遇,我发现那青宣正是其中之一。” “初始视之,他只是一个凡人,毫无修为。但当我想暗中动用神念,去窥探他的神魂,探寻他的底细之时,却发现我的神念居然无法离体,只能在我自己的识海内流转。但当我出了这无意阁之后,神念却又恢复了正常。而在那青宣出现之前,我的神魂也毫无异样。” “思来想去,这问题只可能出现在那青宣身上。” “楚兄,你说拥有此等手段之人,会是一个凡人吗?” 楚御风惊叹道:“竟是如此,我居然毫无察觉。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就是那青宣搞的鬼吧,会不会是那无意阁的手段?比如他们启用了‘混元玄星’大阵的其他功能。” 玄心笑道:“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是,如何判断,如何确定?” “这......”楚御风一下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玄心脸上这时才露出一丝不悦,淡淡道:“这也是我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所在。” “亦学士今日所言所行,已是十分过火,将那些客人们都惹了个遍。而那些客人们都是什么身份,想必楚兄你比我清楚。” “而我们若是再得寸进尺,去试探那青宣,只会彻底惹恼了无意阁,而惹恼了无意阁就等于得罪了虚方境。” “为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怀疑,同时得罪一个不逊于我大圣朝的庞然大物和你们涯州的地头蛇,不值得。” “唉.....” 楚御风闻言叹了口气,想起当时的种种情景,心中也不由得埋怨起那亦之郎。 是当时玄心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亦之郎耳朵有毛病? 让你去拆那云间月的台,逼她露脸,你没事非得去找那些客人的麻烦干啥,这不没事找事么? 玄心也是微微一叹,缓缓道:“今日被这青宣一搅和,我们注定无功而返。而无意阁有了防备之下,楚兄你想再如之前那样,将他们的大阵搞出破绽也是千难万难。想要确认那女子的身份,以我们现在的手段,却是难以办到了。”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楚兄你不用再插手这件事情了。这几日楚兄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也是为了我圣朝之事尽心了,我答应楚兄的条件依然作数,东西会全部送到。” “到了约定之日,楚兄自然会得偿所愿。” 楚御风顿时大喜过望,起身拱手道:“多谢玄兄大量!在下全家老小感激不尽!” 玄心微微一笑:“我们现在是盟友,自该互帮互助,我大圣朝若想在玉宵界立足,以后还少不得楚兄的支持。” 楚御风立刻道:“贵朝但有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当尽心办到!” 玄心又是点点头,对于楚御风的态度表示满意,随之忽然话锋一转,笑道:“看在楚兄这么诚意的份儿上,是该告诉楚兄一些东西了。” “想必楚兄早已好奇,我大圣朝为何要联合皇罗宗,灭了那杜家,更是为何如此在意那日阻拦楚兄的那个女子的踪迹和身份了吧。” 楚御风闻言一怔,随之心脏一阵紧跳,虽未开口,但是脸上已显露出期待之意和惊喜之色。 楚御风是个聪明人,知道身为一个办事的下人,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上面的人不开口,自己就决不能多嘴询问,不然不仅是自己的脑袋,很可能全家的脑袋都没了。 然而,玄心主动开口说一些内情,那这意味就不同了。那是说明玄心是真的看重楚御风,把他当自己人。 玄心思索了一下,脸现感慨之色,缓缓道:“这件事情的起源要说起来,那就很久远了,要从三百年前说起......” ...... 玄心和楚御风离开之后,无意阁大堂内的大部分客人也黑着脸纷纷告退。 没多大会儿,整个无意阁就冷清了下来。 这些客人不走还能干什么? 今日云间月已经指定了自己的中意之人,他们拔得头筹的美好梦想已经幻灭,留在这里只是徒增闷气而已。 难不成还要去听墙角嘛! 就算真去听,也只会越听越气。 不过,这也倒不是说他们自此就不再追捧云间月,云间月依然是他们的心中女神。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女神被别人捷足先登,客人们心中就腻歪的很。 然而,这就是青楼女子嘛。这种事情是早晚的,客人们还是相当理解的。 若谁要是一直纠结这事,反而会被同道之人嘲笑不够豁达。 而且亦之郎之前的那些讽刺之语,确实令一些人心有触动。仔细想想,家中娇妻或许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却体贴暖心,温柔贤淑,这两年来自己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而冷落她,确实昧了良心啊。 一些感情丰富,多愁善感的之人,已是满心惭愧,急匆匆的溜回家去,要好好和娇妻温存一番,安慰安慰伊人那寂寞的心灵。 众人既然已经离去,那无意阁的人也就清闲下来。除了个别姑娘要应付那些兴致依然高昂的客人,大部分人收拾了一番,也都回去休息了。 青宣见事情已经摆平,就偷摸的顺了几壶酒,在一个角落里悠闲的自斟自饮了一番,这才溜溜达达的前往明月间。 云间月这等佳人相邀,自己岂能不去?这要是不去,那可真是禽肉不如了啊。 青玄一来到明月见之前,就隐隐听到其中传来阵阵笑闹之声。青宣脱了鞋子,推开门往里一瞧,顿时一声惊叹: “哎呀我去,这么热闹?” 只见明月间之中莺莺燕燕,群芳乱舞,在场的不仅有云间月和江上秋,碧心、如霜、明珠等“三娇五媚”也都来了。一众姑娘们说笑弹唱,追逐嬉闹,场面可谓春色无边,让人好像进了天宫仙境。 最奇葩的是,天羽君竟然也在,而且还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只见天羽君哪还有之前的颓丧之色,俊脸上一片通红,豪放大笑不止,高高站在桌子上,学着青宣的样子举着酒杯,似乎是在作诗。 碧心拿着纸笔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一脸温柔的笑容看着天羽君。如霜在一旁给碧心磨墨,看着天羽君也是满脸鼓励之色。 而云间月和明珠两人更是站在桌边,一人拿着一双筷子,一边奋力挥舞,一边大呼小叫的为天羽君打气。 青宣见状顿时捂额扭头,不忍直视,心中一片“卧槽”之声。 小羽啊!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040:嫦娥,就是月亮上面的那个嫦娥啊 看着天羽君这放浪形骸,估计都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样子,青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青宣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让天羽君偶尔放纵一下也有助于舒畅身心,陶冶一下情操。 随之青宣斜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天羽君,看看他倒是能作出什么诗来。 因为一众姑娘们都是背对着房门,玩得又兴起,所以一时没注意到青宣到来。一直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江上秋倒是看到了青宣,只是青宣将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不要出声。 江上秋莞尔一笑,微微点点头,也是眼含期待的看着天羽君。 却见天羽君拿着酒杯在桌上来回转了两圈,似是终于有了灵感,举杯高声吟道: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一首诗出,顿时引得一种姑娘们惊叹连连,明珠、碧心和如霜看向天羽君的眸中异彩连连,急急将诗句写了下来。就连江上秋也是十分意外,没想到天羽君竟能做出如此佳句。 而青宣在门口身子一歪,差点笑出了声儿。 这不就是某位李姓诗仙的《把酒问月》嘛! 青宣没想到自己昨天才把《唐诗宋词三百首》给了天羽君,现在天羽君就拿出来用了。 青宣不由得对天羽君有些刮目相看了,暗道这小子果然是有天赋的,这现学现卖的本事确实了得。 抄袭.....咳,借鉴古人诗词可是小说中百分之九十的主角们必备的技能啊。 青宣自然是不会去拆穿天羽君,反而乐得看天羽君如此放飞自我,若是天羽君真能凭此俘获一两位妹子的放心,那也算结了老流头儿和他爹天胜君的一桩心事。 天羽君虽然才二十岁,但是放在世界上,也是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而天羽君似乎也是来了兴致,又是一个转身,大笑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天羽君竟是把苏大文豪的那著名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也搬了出来! 这首千古名篇一出,天羽君瞬间威压全场,姑娘们全都被镇住了,一个个崇拜不已的看着天羽君。明珠、碧心和如霜这三个和天羽君比较熟悉的姑娘,更是好像要醉倒了一般。 这些姑娘们在无意阁的教导下,也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颇具才情的,自然能懂得这首《水调歌头》中的绝妙之处。 看到桌下一众姑娘们那一道道仰慕的目光,天羽君只感觉浑身畅快,飘飘若仙,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做出这些名诗名句的大文豪、真诗仙。 而就在这时,一个媚娘忽然无比好奇问道:“哎,君公子,玉兔为什么要捣药啊?月亮上有兔子吗?” 明珠也是在兴奋之后冷静下来,有些吃醋的问道:“哼,君公子,这个嫦娥又是谁啊?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啊?你认识他吗?” 天羽君闻言那自得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额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只是在看那《唐诗宋词三百首》时,觉得这几首诗词写得非常好,就背了下来。又听青宣这说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诗词,所以见此刻场面比较应景,就拿出来装B了,哪里想过去问青宣这背后的出处和典故啊。 现在被两位姑娘一问,天羽君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惊慌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不过嘛,男人喝多了就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 “啊哈哈哈哈~~~!” 见天羽君如此窘态,青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迈步走进了明月间。 “啊~,是宣哥儿!” “呀,宣哥儿你总算来了!” “哎!青砖儿,快来快来,本小姐可是等你好久了!” 众姑娘立刻被笑声所吸引,扭头一看到是青宣来了,顿时都欢呼起来,一个个都撇下了天羽君,跑过来围上了青宣。尤其是云间月,一把拉住青宣的手,脸上洋溢热情开怀的笑容,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 今天青宣可是帮她挡了一劫,更是帮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俨然成她心中的大英雄。而青宣在和亦之郎对对子时的夸赞之语,也让其他姑娘们倍觉感激,对青宣好感大增。 所以青宣一来,就受到了如此热烈的欢迎。 见没人再关注自己,天羽君不由得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同时又是感慨不已,自愧不如。 抄文盗章果然是比不上真才实学,自己和宣哥比还是差远了啊。 青宣和一众姑娘们一边说笑,一边来到桌前坐下,也正式入了席,气氛一下又活跃了几分。天羽君也借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再被人问起诗词中的典故。 不过明珠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天羽君,一脸十分在意的表情,不依不饶的问道:“哎,君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快说说那个嫦娥到底是谁啊?” 云间月也是心下好奇,跟着起哄道:“是啊是啊!君咸鱼你快说啊,那个嫦娥听起来来头很大的样子哦!” 两人这么一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在了天羽君的身上,一双双美眸中都是期待之色,等着天羽君的解答。 天羽君见状差点哭出来,当场上吊的心都有了,无奈之下只能将求助的看向青宣。 青宣哈哈一笑,对云间月笑道:“云姑娘你还别说,这嫦娥的来头确实很大。” 青宣这一接口,一下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云间月叉着小蛮腰,不服气的哼道:“哦?来头很大?有多大!?本小姐倒要听听。” 青宣喝了口小酒,悠悠道:“嫦娥啊,就是明月宫主的真名啊,那玉兔便是明月宫主的灵宠。” “啊!?” 青宣这么一说,明月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姑娘们一个个俏目园睁,小口微张。一直在旁安静看戏,笑而不语的江上秋也是满脸惊色。 就连天羽君都愣了,没想到青宣会给出这么一个解释。 明月宫,五界顶尖势力之一,而且历史最为悠久,也最是神秘,无人知其来历,兴起于何时。传说在大武朝之时,明月宫便已存在,武君罗喉都与其有过交集。而大武朝之所以能顺利建立,也全是靠明月宫的支持。 明月宫实力之强,更是堪称各大势力之首。宫中六大道司,无不是赫赫威名的存在,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当世绝顶高手。即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大圣朝与其相比,也略逊半筹。 只是明月宫一向无心参与世俗之事,除了大武朝时六大道司带着门下子弟入世,协助武君的追随者建立武朝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了。而明月宫行事一向神秘莫测,罕露踪迹,世人极难见其宫中之人一面,更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最令人世人惊奇向往的是,明月宫的总部并不在五界之中,而是在那无边星海中的太阴星,也就是月亮之上。凌驾于六大道司,统领整个明月宫的宫主,就住在那里。 只是这明月宫主更是神秘,除了武君罗睺,谁都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的来历。就连虚方境和大圣朝这些同为世间顶尖的大势力,经过这无数年的调查,所得到的关于明月宫主的资料也是寥寥无几,少得可怜,连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此刻青宣却是一口道出明月宫主的名字,一下就把江上秋给惊住了。 而云间月这帮小姑娘们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被明月宫主的身份给镇住了。 明月宫主的传说,世人谁不知道? 就在青宣这笑谈之际,在距离五界不知多少万里,星光璀璨的星海之中,一个散发着皎洁光芒的巨大星球静静悬浮在虚空中,周围无数星星和它相比微小如蚂蚁,全成了它的陪衬。 这颗星球正是太阴星,照耀五界的月亮! 在太阴星上天地一色,万里银沙,每颗沙粒都散发着淡淡的清光。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池,城中幽廊御道纵横交错,琼楼玉宇连绵不绝,极尽奢华壮美。 在城池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祭坛,而在祭坛上方,漂浮这一座极其华美的宫殿。 在宫殿最深处,重重幽帘珠幕之后的一个房间中,一个躺在罩着轻纱的玉榻上的身影忽然睁开了眼睛,眉头轻皱,自语道:“我怎么会忽地感到心头悸动,心血来潮?莫不是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且待本宫开眼一观。” 言语之间,那身影坐在了起来,双眸之中幻象丛生,浮现出种种玄妙的图像。 而随着这些幻象的变化,那身影也渐渐从玉塌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天道此时便已经隐现乱象,未来一片模糊不清,怎么会这样?” 随之那身影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重思索起来:“此等异象,只有当年武君罗睺降世和离去之时才出现过。但即便凭罗喉那霸绝天地的武力,天外天一战,重创天道意志,击破境界限制,为天下修者开拓出超脱之境时,未来之事也尚有一丝痕迹可查。” “但此番所观,未来却是彻底混乱,这莫不是又要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出世了?” “或者说,此次下界将要迎来的大时代比之当年天外邪魔入侵,太古异族作乱,三族混战之时还要纷乱繁复?” “如此看来,计划却是要提前了,来人啊!” 思索之间,那身影便是抬头对着面前的空旷的厅堂中轻唤一声。 “在!” 随着这道身影的声音,面前空旷的厅堂之中忽然一阵扭曲,一道透明的身影凭空出现,半跪在地,恭声道:“宫主有何吩咐?” 那身影淡淡道:“幻月,事情有变,计划提前五年,你现在就下界,前去凡间游历,寻找那些天资聪颖,潜力强劲,或是身负大机缘,大气运之人。” “遇到这些人后,你暗中查探一番,将他们资料记录在案,本宫要时刻审阅。若是这些人遇到困难,你也可以出手适当帮助一二,结个善缘。” “是!” 那道透明身影立刻了应了一声,身影一阵模糊,眼看就要消失。 而就在这时那身影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挥,厅堂中浮现出一片光幕,上面浮现出一个正用手指挖着鼻孔,满脸无聊的年轻人。 正是青宣在呆在武疆道之中,闲着没事发呆时的样子! 那身影咬牙道:“幻月,若是你在游历途中遇到了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你一定要向他询问关于未来之事的走向变化,顺带你也可以让他指点一下你的修炼。” “当然,他若是愿意告诉你最好,如果他不愿意......” 那身影轻哼一声:“那就给本宫往打!往死里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透明人影满脸愕然,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应道:“是,属下明白。” “还有......”那身影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恼怒之色,叮嘱道:“虽然本宫估摸着这个混蛋出世应该还没多久,还是凡人之躯,实力低微,但是他诡计多端,心思狡诈,各种奇特手段繁多,为人更是卑鄙无耻,下流贱格。你千万别和他走得太近,得到想要的情报后赶紧走,莫让他占了你的便宜!” 那道透明人影闻言更是一脸诧异之色,不过心中想了想,还是没多嘴,还是点头道:“谨遵宫主所言。” “嗯,去吧。” 玉塌上的身影这才放心下来,挥了挥手,又重新躺了下来去。那透明人影见状这才一阵扭曲,消失不见,厅堂内又恢复了寂静。 而此时在明月间中,云间月等一众小姑娘震惊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透过阳台上的白幔看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感慨不已,小脸儿上全是向往之色。 随之一众姑娘们看向青宣时,只觉得青宣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天羽君也是满眼崇拜,只觉得自己这大哥绝非常人。 一般人岂会知道明月宫主的真名? 好奇之下,一众姑娘们又囔囔起来,要青宣说说是怎么知道明月宫主的名字的。只是这次青宣却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三言两语之间又把姑娘们的注意力拉倒了其他地方。 比如,天羽君所说的《水调歌头》。 可怜的天羽君再次被众位姑娘“逼问”起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明珠念着这句词,奇怪道:“你说你半夜睡不着觉,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碧心猜测道:“这句后面接的是‘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颇有感慨离别和思念之意,君公子莫不是想家了?所以才难以入眠?” 如霜也跟着道:“‘我欲乘风归去’,这‘归去’听着很令人深思啊,难道君公子是明月宫中下来的?还有这‘高处不胜寒’,君公子莫不是明月宫中的大人物?” 天羽君被问得满头大汗,心中叫苦不已,但是好在这些词句都不难理解,天羽君肚子里也有点墨水,总算是给糊弄过去了,看得青宣是暗笑不已。 出奇的是,这次云间月倒没有跟着起哄,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怀念,不停的低声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叨着这句词,云间月又走到了桌边,轻拨琴弦,自顾自的弹了起来,曲子中透露出丝丝怀念悲戚之意。 看到云间月这幅样子,江上秋又是一叹,对青宣使了个眼色,起身向阳台走去。青宣见状微微一笑,连忙跟上。 有几个姑娘看到了两人的举动,不过很识趣没去瞎凑热闹,依然围着天羽君笑闹不止。 走到了阳台之上,江上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阵微风吹拂而过,江上秋的青丝和衣衫随之飘摇,映衬得那曼妙的身姿颇有清新出尘之意。 青宣不由得拍手赞道:“姐姐好风采。” 江上秋微微一笑,随之开门见山,十分直接的说道:“宣弟,你可知月儿的真正身份?” 041:小月竟然是个富婆!? “这个小弟自是不知,还请姐姐道来。” 听得江上秋所言,青宣哈哈一笑,做洗耳恭听状,心中一片得意。 好姐姐,你可算开口了啊。 江上秋美眸望着上溪府城的夜景,似是沉浸在某些往事中,叹道:“这几日宣弟如此热心帮忙,而且同为修道之人,姐姐也不好再瞒你什么了。想必宣弟你早已经看穿了姐姐这无意阁的背景,姐姐我和月儿,还有一些其他的楼中姐妹,都是虚方境之人。”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青宣还是露出了惊奇之色:“哦,没想到云姑娘也是虚方境的仙子啊。” 江上秋有些自得道:“这是自然,月儿的师傅可是我虚方境的仙主。月儿本身的地位在我仙境之中也是不低呢,乃是我仙境下届‘女殊’最有力的候选人之一!” “云姑娘竟如此厉害啊!?” 青宣又是一脸惊容,好似被吓到了。若是被云间月看到了青宣这样子,说不定还真要长出一根小尾巴,翘上天去。 这虚方境的“女殊”确实不是吹得,地位在虚方境之中非常尊贵,能得到这个位置的人那都是厉害角色。 虚方境分为“四道”,分别是丹道、医道、阵道、仙道,分别由四大“师尊”管理。 顾名思义,丹道就是主修炼丹的,医道就是主修医术的,阵道就是主修阵法的,而仙道就是修仙的。而其中仙道乃是主干,丹道、医道、阵道全是为仙道服务的,为仙道弟子提供各种资源。 而在四大师尊之上,还有两个更高级的位置,一个是虚方境的首领,仙主。 另一个位置,便是“女殊”。 仙主是势力的首脑,自然要由实力和才能兼具的大佬才能担任。 而女殊,这个位置就有些特别了,看得并不是竞争者的修为。这女殊的主要竞争标准,看得乃是候选者之中,谁挣的钱最多! 虚方境是一个很重实利的势力,毕竟要搞那么多课程,而且还都是特别烧钱的那种,没有庞大的资金支持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虚方境的门下弟子学艺有成之后,都要出去工作赚钱!就算是仙主的徒弟也不例外! 虚方境的高层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养这么多门人弟子,平白给他们发福利。 这一切投入和付出,都是要回报的。 虚方境就是这样靠着无数弟子的辛勤劳作,收获无数钱财资源,才支持起这么一个庞大势力的运转。 而相对的,虚方境的门人弟子们在虚方境中获得的资源,和之后出去工作时得到的回报,也都是远远超过投入的,换言之也是“赚”了。所以这些门人弟子们,还是很乐意为虚方境打工的。极少出现学艺有成,直接跑路的白眼狼。 就在这种双方互惠,良性循环之下,虚方境势力越来越强大。 而虚方境此庞大的势力,每日所运转的钱财资源绝对是海量的,还有其他各种账目更是繁多,这时候就需要一个管理账目的人了。 这个人,就是“女殊”! 通俗来说,女殊就是管账的,乃是整个虚方境的财务主管。 不管是四大师尊还是仙主,想要调动什么资源,或是想购置什么东西,都得向女殊汇报! 至于这个位置为什么叫女殊? 很简单,因为虚方境历代管钱的人都是女子,第一任女殊就是虚方境开宗祖师的妻子。 至于为什么是女子管钱? 更简单,因为这是开宗祖师的妻子亲口传下的祖训!言说,女人大多都比男人心细,会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开宗师母的规矩,谁敢不遵? 君不见,虚方境的开宗师祖在妻子面前,乖得跟个儿子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虚方境要挑最会挣钱的女弟子来当女殊。因为开宗师母有言,最会挣钱的人,也最知道怎么花钱,怎么管钱啊!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任你神功绝顶,修为盖世,哪怕是虚方境内横着走,到了女殊面前也得装孙子。 惹得老娘不高兴,那就是不批你的条子!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所以说,女殊也是凌驾于四大师尊之上的,甚至某些时候说话比仙主都管用。 青楼一向是十分赚钱的行业,而涯州又是这么繁华的地方,土豪数不胜数,云间月这两年通过无意阁为虚方境所赚的银钱真的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再加上云间月乃是虚方境仙主徒弟的身份,江上秋才有如此底气确认云间月能当上女殊。 而且就算云间月做不好也没关系,因为虚方境是允许女殊请顾问的!或是上任前辈,或是工作时的同事,都可以! 云间月若是真当选了女殊,那她的顾问是谁,自是不用多提。 青宣虽然不缺钱花,而且出手阔绰,但是和虚方境的女殊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虚方境的女殊,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富有的女人。 不过虚方境的高层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让一个人担任女殊。为了避免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女殊必须三年一换,而且不可连任。届时虚方境会对所有在外工作的女弟子的收入进行核查,然后进行甄选,挑出新的女殊。 云间月已经在无意阁工作了两年,再过一年就可以回到虚方境内参加竞选去了。 在得意一阵之后,江上秋又眼露悲戚之色,话锋一转,叹道:“说起来,月儿也是个苦命人。月儿她本不姓云,原姓景,名唤景云月。她入了宗门之后,获得我虚方境仙主的青睐,才随了仙主的姓,改姓了云。” “哦?” 青宣依然是惊讶不已,心中还真被勾起了几丝好奇。 一个人的姓氏,关乎着家族传承,在礼法道德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更改自己姓氏的,因为那意味着背弃家门,忘却祖宗,传出去的话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云间月竟然改过自己的姓氏,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江上秋脸上浮现同情的神色,继续道:“景家,原本是原道界的豪门大族,在当地颇有人望。但是如今原道界是个什么样子,想必宣弟你也清楚。” 青宣心下讶然,猜测道:“莫不是那景家不服大圣朝的统治,反抗大圣朝,结果被灭了?” 江上秋点点头:“差不多便是如此。景家和当初原道界第一高手原道界主乃是亲戚,所以原道界主败于玄天机,下落不明之后,原道界虽然被大圣朝征服,但景家一直心怀恨意。” “景家表面臣服大圣朝,但是暗地里一直支持援助那些仍然反抗大圣朝的组织。” “结果十年之前,大圣朝剿灭了一个反抗组织之后,顺着线索查到了景家,因此景家被灭门。月儿当时才八九岁,在家族死士的拼死保护下才逃得一命,流落到了玉宵界。” 青宣闻言恍然,心中也是有些同情起云间月来。没想到这个表面性格张扬,活泼跳脱的小姑娘,竟然经历过这么悲惨的事情。 也怪不得云间月会选择青楼来入行,毕竟青楼女子的名声可不好听,虚方境的女弟子几乎都不愿意来这行。但是云间月身负血海深仇,为了尽快爬到更高的位置,获取更多的资源,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同时青宣还为云间月感到一丝庆幸,幸亏当时大圣朝已经开始征伐藏渊界了,精锐部队都被派去和那些异族作战了,留在原道界的部队应该不会太多,而且大多都是二线。 若是大圣朝的精锐军队过来围剿,那景家就算实力再翻一倍,估计也是难逃一人。 随之青宣心中一动,顺着江上秋的话问道:“据姐姐所言,事情就很明朗了,云姑娘便是那日阻拦楚御风之人,只是她为何要去参合到此次圣朝联合皇罗宗灭门杜家的事情中?” 江上秋面色一沉,严肃道:“这便是我将要说的重点,宣弟切不可对第三人说出去。” 青宣郑重点头道:“这个自然,小弟不是那种多嘴之人。” 江上秋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悠悠道:“这事情要说起来,可是要从三百年前开始了!” “三百年前?” 青宣有些意外,这事情可够久远的了。 江上秋低沉道:“三百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了整个修道界,想必宣弟你也听过!” “那就是,大武朝之时的一代奇人,号称‘圣相’的偃种书的墓,在藏渊界被人发现了!” 青宣眼睛微微一睁,轻吸口气,道:“不错,这件事情我确实听说过,当时发现这个偃种书的墓的人,只是一个异族放羊的牧人。在染血山脉放牧时,因为自己的羊走失了,便走入山谷中寻找,结果误打误撞之下,触发了机关,使其坟墓现世。” “我还听闻世间流传的小道消息描述,说那墓地刚刚出世之时,放射出万丈光芒,直通天际,足足三日才熄灭。而这种庞大的异相,也使得天下震动,五界所有高手全都有所感应,前来抢夺墓中宝物。” “而那偃种书的墓中,宝物着实不少,而且大多还都是天地至宝级别的存在。众多强者为了抢夺这些宝物,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整个染血山脉都被夷为平地,被生生打成了千丈深的染血之渊。然后他们又从染血之渊打上了天外星海,无数星球被轰碎,甚至连一些和藏渊界相连的小世界都被毁灭,造成了今日藏渊界北部那‘北天空原’的奇景” “无数高手在争斗中身死,连当时五界最强的几位绝世强者,‘万流绝峰’夜朗,‘青海明心’素鸾仙子都陨落了,‘魂圣’玉生灵利用抢到的宝物击杀了死对头‘赤眸’毕原,但自己也重伤日久,难以恢复。” “结果几十年后,玉生灵在寻医归家的途中,被后起之秀的众生圣皇和玄天机在如今圣界的古仙坡埋伏击杀,魂圣一脉也被两人毁灭。” 青宣一席话毕,江上秋神情沉重的点点头:“没错,当年的那一场夺宝之战实在太过惨烈,乃是五界的一大损失。” 青宣也是深有同感的唏嘘起来,只觉得世事无常,莫测难料。 三百年前偃种书的坟墓被发现,从而引发的那一场夺宝大战,直接使五界的势力格局改变,好几位老一辈的绝顶强者身死,甚至其属下的宗门派别也跟着被灭,各种后起之秀纷纷崛起,才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而造成如此结果,全因那偃种书一人之名! 042:人族老二!(5000) 偃种书原本是大乾朝问天司的司长,而问天司的职责便是替大乾朝观察天象,占算未来。 当年的一日,偃种书在家闲着没事,于是便夜观天象,结果发现星相异常,随手占算之下,竟是算出五界将在十年之内遭受大劫,人族地位将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偃种书见此结果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连夜入朝上报当时大乾朝的皇帝,希望大乾朝早做措施。 然而因为偃种书的占算结果太过耸人听闻,当时大乾朝的一众大佬都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偃种书也只是算出了五界十年内将有大劫,却不知道这大劫具体是什么,所以在一众大佬的追问下,偃种书哑口无言,无法辩驳。 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偃种书被大乾朝一众大佬训了一顿,被斥为妖言惑众。虽然没被罢官,但却被罚禁闭一年。 这可把偃种书给气坏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人,直接就辞官归隐,不知所踪。 果不其然,在偃种书辞官后的第四年,天外邪魔入侵五界,大乾朝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不了解对手,仓促应战损失惨重,丢失了大片领土。 经过六年鏖战,大乾朝终于是了解了这些天外邪魔,并且找到了其弱点。但是太古异族此刻又趁势而起,和天外邪魔联手攻击大乾朝,致使局面瞬间恶化。 大乾朝苦撑了近百年,最终被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攻入了位于大千界的皇都,大乾皇族全部自杀殉国,大乾朝由此崩溃。 而就在此危难之际,偃种书忽然出世,带领着一支神秘军队,突袭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的联军后方。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哪里想到人族还有这么猛烈的反抗力量,一时间阵脚大乱,被赶出了大千界。 等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缓过神后,想再次进攻大千界时,偃种书已经整合了大乾朝的残余势力和其他人族强者,占据大千界拼死抵抗,打退了两大异族无数次进攻。 在苦战整整三年无果之下,天外邪魔和天谷异族都逐渐厌倦了这场毫无收获的战争。再加之两族本来就是临时合作,双方根本就没什么诚意。战日持久之下,两大异族之间也生出间隙,从而互相攻伐,大千界的危机暂时解除,人族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时间。 就这样,三族乱世的大幕由此拉开,偃种书带领着人族占据大千界严防死守,甚至主动反击。而天外邪魔和太古异族只能在其余四界进行混战抢夺,无法踏入大千界一步。 而这期间偃种书有勇有谋,展现出令人惊艳的才能。文能运筹帷幄,制定各种妙计,武能亲身上阵,斩杀异族强者,乃是名副其实的人族领袖。而且偃种书也极有远见,他是第一个通过战争中和异族的交流,大胆改良人族修炼功法的人。 当时人们对两大异族视若洪水猛兽,极其排斥任何关于异族的东西。但是却偃种书力排众议,吸收异族功法中的种种优点对人族功法加以改良,在付出极大代价后,终于创造出一套套惊天动地的强大功法,为人族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强者,使人族的整体实力上了一个台阶,甚至有隐隐超过两大异族的势头。 然而两大异族之中也不乏明智之人,他们看到了改良功法的好处,也开始纷纷效仿,在同样付出了代价之后,结果也是大获成功,异族的强者也是纷纷不绝的出现。 结果这就导致了,三族再次势均力敌,混战不止。 这种胶着的局面整整持续了五百年,直至武君罗睺降世,以前所未有的强横姿态横扫天下,以一人之力碾压三族,乱世这才被终结。 而偃种书也是最先被武君罗睺的绝世武力所折服的人,成了罗喉第一个追随者。 在罗喉最初降临之时,偃种书怀疑罗喉的来历,便和罗喉交手,结果被罗喉一招殒天斩星诀给劈成了重伤,由此直接就被打服了。 罗喉也很欣赏偃种书的实力,允许他臣服自己。 为何这么说? 因为在这之后,所有见过罗喉殒天斩星诀这一招的强者全部当场暴毙了,偃种书是唯一一个接了这招还能活着的人。 罗喉平定天下,为三族划分地盘之后就去闭关了。大武朝就是在以偃种书为首的一干罗喉追随者的努力和明月宫的帮助下,这才建立起来。而念及偃种书在罗喉降世之前的种种功绩和其资历,便被封为大武朝的“圣相”,替罗喉管理武朝。不管从地位,还是从实力来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罗喉那强大武力的威慑,所以五界安稳,天下太平。偃种书在此背景下,辛勤治理五界,创造了大武朝的百年盛世。 有一次罗喉偶尔出关,见到此等盛世,便称赞偃种书治国有方。更是在偃种书的邀请下,品鉴其所创造的种种功法典籍,并且表示欣赏。 后来罗喉离去,罗喉的各大追随者为了大武朝的继承权明争暗斗,而偃种书在这风口浪尖之时却是忽然再次隐退,辞去一切职务,不知所踪。从此世间就再也没有了偃种书的踪迹,他的事迹也逐渐成了传说。 偃种书到底去了哪里,后人也是不断猜测。有人说,偃种书身负武君的密令,去执行某个秘密任务了。也有人说他是厌倦的斗争,便辞官归隐了。更有人说,偃种书的实力也到了罗喉的层次,追随罗喉而去了。总之就是众说纷纭,版本各异。 直至三百年前,他的坟墓被异族的放牧人发现,一切才盖棺定论。 纵观偃种书的一生,若不是罗喉忽然降临,他真的是当之无愧的人族主角,第一高手,生平经历足可编为一部史诗,流传后世。 偃种书离去之时,将自己几百年来的所有收藏全都带走,这其中就包括他所创造的种种绝世功法和宝物,这些东西都随着偃种书的失踪而消失了。 而这些东西到底被偃种书带到了哪里,那思来想去,只有可能在他的坟墓中了。 想想看,连武君罗睺都表示欣赏的功法该有多厉害?人族第二高手所用的宝物岂是凡俗? 这墓中的一切,自然是引得无数高手眼红不已,连绝顶强者都挡不住诱惑,前来抢夺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绝世功法还不是一部两部,而是好多部!能被抢到手的几率还不小! 所以偃种书的坟墓一被发现,但凡自觉有点实力的人都过去了。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也使得很多强者都不得不来争夺。他们一路修炼至今,谁还没几个仇家。若是这墓中宝物被自己的仇家得到,将来打上门来那可如何是好?“赤眸”毕原就是个好例子。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修炼,还是将来的安危,这一次夺宝之战他们是必须参与的。 青宣回想起关于偃种书的种种传说,不禁感叹道:“偃种书一生所学甚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百家学说,还精通玄学神机,实力更是仅次于武君,乃是当世第二高手,真可谓一代传奇,也难怪他的遗产会引得那么多强者蜂拥而至,争得头破血流。” 江上秋沉重道:“而月儿的先祖便和此次的夺宝之战有关。” 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一大圈终于说到了正题,青宣一下来了精神,惊奇道:“莫不是云姑娘的先祖也是某位史册传名的高手?在当年抢得了什么功法或者宝物?” 江上秋苦笑着摇摇头:“那倒不是,月儿的先祖在当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修道者,和那些知名强者差远了。” “哦?”青宣更加奇怪了,但没有多嘴,只是等着用江上秋说下去。 江上秋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道:“月儿的先祖正是因为实力不济,所以一开始才没参合进去。而是等众多强者打上天外星海时,才和两位结义兄偷偷潜入坟墓废墟之中捡漏,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本书籍。” 青宣心中立刻一动,暗道重点来了,连忙问道:“不知道他们捡到的是什么书?” 江上秋缓缓道:“《五界灵脉图》!” “哦豁!”青宣闻言一惊,低呼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是啊。”江上秋叹道:“这《五界灵脉图》乃是偃种书还是大武朝的圣相时,发动大量人力物力,考察勘测天下地理,才编创出来的,记录了五界所有灵脉的所在。” “当初五百年的三族乱世,打得山河破碎,地崩海枯,五界地理大幅改变,原本的灵脉也全乱了套,或是枯竭,或是消散。为了规划天下地域,偃种书不得不重新考察天下的灵脉所在,为大武朝以后的开荒建城,或者重建废墟做准备。” 灵脉,便是天地灵气聚集流动的地方,宛如天地的脉络,故由此得名。 灵气对于修道者的重要,自是不必多提。就如同水土之于万物生灵那般,绝不可缺。修道者不管是修得是武道元力,还是仙道的神魂灵识,都需要灵气的滋养。 而在灵气充足之地,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就如同凡人城邦大都是修建在平原沃土之地,附近还必须有河流经过。修道界的宗门也大多都设在灵脉之上,这样便可使门人修炼速度大大提高,门下强者辈出。 只是灵脉可不像江河山脉一样,肉眼都能看到,一般都隐藏的极深,不花费大力气是找不到的,而且还要看机缘。一道灵脉的价值,哪怕是最低级,灵气量最低的灵脉,那都是不可估量的。 在修道界之中,任何关于灵脉的消息都能让大多数宗门争破头。 云间月的先祖居然能捡到《五界灵脉图》,不得不说真的是走了超级狗屎运了! 这《五界灵脉图》的价值,绝不下于偃种书所创造的种种绝世功法,甚至这《五界灵脉图》才是偃种书墓中最重要的宝物。 青宣无比惊奇道:“《五界灵脉图》这等重要的宝物,当时进入坟墓中的那些高手居然没发现,竟被三个实力低微的人给捡了漏,这有些说不通啊。以那些高手的尿性,不可能不把那偃种书的坟墓翻个底儿朝天,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五界灵脉图》的价值啊。” 江上秋无奈道:“这个情况我当初也很奇怪,但事实便是如此,或许当初可能另有内情,但是时间已经过得这么久,已经无法考证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也对。”青宣不由得点点头,不再多想。毕竟事实已然发生,再纠结起因过程也于事无补。 江上秋继续道:“月儿的先祖和他那两位结义兄弟也是知道自己捡到了重宝,更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三人便将《五界灵脉图》成分三份,各自掌握一份,并且对这件事严格保密,不再提起。” “只是月儿先祖的一位结义兄弟,在此事几年之后便不知所踪了。这让月儿的先祖和他另外一个结义兄弟担心不已,两人都暗中寻找数月,结果却一无所获。他们担心那位兄弟被人所害,泄露了消息,便纷纷秘密举家搬迁。” “月儿的先祖搬到了原道界,成了日后的景家。而为保家族安危,景家就和原道界主结了姻亲。而月儿先祖的另一位结义兄弟搬到了玉宵界,成了今日的杜家。” “原来如此!” 青宣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终于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云间月的先祖和杜家的先祖乃是结义兄弟,两家乃是世交,自然关系极好。所以云间月在逃脱灭门之祸后,便逃往玉宵界,来投奔这位世伯。 而杜家对云间月真是没得说,杜家家主夫妇待云间月视若己出,关爱倍至,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亲生女儿的爱护。更是在发现云间月的修道天赋后,不惜花费大价钱,将她送入虚方境学艺。 也因此,云间月对杜家无比感激,在得知杜家有难时,不顾安危前去救助。 只是当时圣朝和皇罗宗联手,势力极大,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凭云间月一人根本无法救出所有人。 云间月好不容易把杜家夫妇的亲女儿灵儿给捞了出来,结果还在楚御风的追击之下给弄丢了,云间月自己也身受重伤。 江上秋眼露寒光,冷冷道:“本来当初月儿家被灭门时,那《五界灵脉图》被托付在了月儿身上,被月儿带走,所以大圣朝也没发现景家有灵脉图的事情。” “但是根据我收集来的消息,圣朝近日在整理收拢缴获的原道界叛逆的物资时,却不知怎地翻出了景家和杜家以前的通信,从中知道了这《五界灵脉图》的事情。而正巧圣朝最近也正打算进军玉宵界,于是杜家便引火烧身。” 青宣闻言也是有些感叹,这杜家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个手尾没弄干净,就引来了灭门之祸。 青宣忽地想到了什么,奇怪道:“姐姐,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云姑娘自己将事情说出来了?” 江上秋点头道:“因为杜家当初为了送月儿进虚方境,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月儿本身的天资也十分优秀,所以月儿进入宗门的第一天乃是由仙道的三长老亲自接待,月儿就趁机将此事说出,并将自家所掌握的那份《五界灵脉图》交了出去。” “此事十分重大,直接惊动了我虚方境的仙主。仙主了解事情经过后,感怜月儿的悲苦身世,又欣赏月儿的天资,更感激月儿的重宝相赠之恩,便将月儿收为了亲传弟子。” 青宣眼睛一亮,笑道:“云姑娘真是好运气啊。只是不知道云姑娘所掌握的那份《五界灵脉图》,记录的是哪界的灵脉?” 江上秋答道:“月儿家所掌握的那份《五界灵脉图》记录的是众生界,也就是如今的圣界和原道界的灵脉。” “杜家所掌握的灵脉图所记录的是藏渊界和玉宵界的灵脉。” “而月儿先祖失踪的那一位结义兄弟所掌握的灵脉图,记录的正是大千界的灵脉!” “怪不得.....”青宣心中又是一阵明悟,沉吟道:“藏渊界和玉宵界都是圣朝的目标,而有了这两界的灵脉图的指引,那么圣朝入侵之时将会更加方便,将来管理开发这两界时也会省去无数精力。怪不得他们要灭了杜家的门,他们对这灵脉图可谓是志在必得啊。” “而云姑娘那日前去杜家救人,很可能引起了圣朝的怀疑,所以才有了楚御风今日的试探。若是他们坐实了云姑娘的身份,想必也是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从云姑娘那里得到圣界和原道界的灵脉图。” 江上秋忧愁道:“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前些时日便写了信发往仙境,只是仙境派出的那人.....唉!那个混蛋不提也罢!” 一想起自己的那个二哥,江上秋就恨得牙根痒痒。 青宣沉吟不语,思索着这其中的种种线索。等把所有事情都理顺后,青宣忽地一笑,话锋一转道:“事情的经过我大概算是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不解,姐姐你为何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事情应该是你们虚方境的机密吧?” 江上秋又是露出一丝苦笑,随之满眼愁苦道:“月儿是个懂事孩子,虽然心里藏着那么多事情,身上又背负那么重的血仇,但是表面却一直活泼开朗,不想让我们担心。” “但是杜家那灵儿小姐之事,已然成了月儿的心结。但姐姐又实在无能,苦寻一个月都未曾找到那灵儿姑娘的踪迹。所以......” 青宣笑道:“所以姐姐你就想让我帮忙?” 江上秋脸色发红,轻轻咬牙道:“我观宣弟你神魂之术精深玄妙,想必也是一方高手,若是寻人必是比姐姐那帮手下得力的多。所以姐姐只能再次厚颜乞求,希望宣弟出手相助。” “姐姐也知道三番两次请宣弟出手,实在是无耻至极,不要脸面,但是为了月儿,姐姐我也只能如此为之了。” 说着江上秋神色诚恳,郑重的对青宣屈身一福,沉声道:“若是宣弟能寻到那灵儿小姐的消息,无论是坏是好,姐姐都感激不尽。以后宣弟但凡有所要求,姐姐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做到。” “哈哈哈~~~!” 青宣大笑了起来,伸手一抬,一道无形的气流便从江上秋身周盘旋而起,将江上秋扶起。青宣看了一眼大厅中正和一众姑娘笑闹的天羽君,还有自顾弹琴的云间月,对江上秋悠然道: “没问题,这事情包在小弟身上。” PS:觉得原本14和15章的内容太无聊,修改了一下 043:我们一起学鸟叫~ 万里无云,朝阳绚烂,放眼望去长空如洗,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上溪府城外的一道小路上,青宣和天羽君飞驰而行,犹如两道残影。 青宣依然如往常那般,足不沾地,飘在离地三寸的半空中悠然而飞。天羽君还是双足赶路,动作迅捷无比。只是比起以前,天羽君行动之时的声势小了很多,速度虽快,但却没什么声音发出,宛如一只轻盈的狸猫。 两人的目的地,乃是在上溪府城外几十里的白蝶谷,那里正是杜家的总部宅邸所在。 白蝶谷的位置有些偏远,这条路平时本来就鲜少有人来往。自从杜家出了事后,更是流言四起,彻底没人敢来这里了。整条路上静悄悄的,除了青宣和天羽君再无一人。 青宣接受了江上秋的请求,答应帮她寻找那杜家小姐灵儿。为了得到更多线索,这现场是非去不可。 看着天羽君的状态,青宣笑道:“小羽,可以啊,只不过练了短短七日,便对身体和元力的控制精进了这么多。” 天羽君腼腆答道:“宣哥那《诸天唯我道》果然不同凡响,内容博大精深,文字却又通俗易懂,再加之和咱们武疆道的功法兼容,修炼起来自然极快。” 青宣闻言长笑一声,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得意。 这七日来,天羽君一直勤奋修习他所编创的《诸天唯我道》,实力已是肉眼可见的提高了不少,无论是身体元力,还是精气神,都已经接近了突破的界限。 而且这还只是刚刚起步,等以后天羽君的修炼步入了正轨,那实力的增长速度将会更快。 “啊,对了。” 天羽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道:“宣哥儿,你那晚答应了秋姐的寻人之托,为何隔了七日才动身?” 青宣咧嘴一笑:“当然是为了等机会啊。那日我气晕了亦之郎。虽然那玄心表面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但是你以为他真的会放过咱们么?无意阁外面早就布满了眼线盯着咱们呢。正巧我也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就正好休息几天。” “今天天气不错,正是出门的好时机。那些盯人的家伙们也懈怠了,咱们不过几个转弯的功夫就把他们甩了,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天羽君心下讶然,暗道果然自己还是经验太少,竟是没想到这茬。若是自己答应江上秋的隔天就贸贸然的出城寻人,那铁定会被人跟踪,到时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地势渐渐上升起来,道路两旁的树木更加茂密,林中溪水潺潺,景色端的是幽远静美。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洒落在路上,将周围映衬得幽深静谧。 远远望去,山林尽头耸立着两道山脊,形成了一道山谷,形势起伏蜿蜒,颇有一番气势。 青宣到此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一拉天羽君,走进了道路两旁的树林中。随之青宣轻轻一跃,跳上身边大树的枝干,踩着树木在林间腾挪穿行。 天羽君连忙跟上,有些不解的问道:“宣哥儿,咱们为何好好的放着道路不走,非要在林间行进?” 青宣一指道路上的地面,道:“你看路上的那些车辙印,密集且痕深,说明经常有人驾车往这里或是从这里运输东西,若是我们再继续顺着道路向前走,很可能和那些人撞上。” 天羽君闻言看去,发现路面果真如此,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庆幸。 果不其然,两人来到了白蝶谷的入口处时,就看到一道关卡,五六个身穿甲胄的士卒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闲聊。在关卡两旁的树林中,还有两个躲在树上的暗哨。 不过凭青宣和天羽君的修为,要瞒过这些士卒实在不要太简单,两人都是收敛起息,轻而易举的从两旁绕了过去。 顺着茂密的树木,两人迅速的攀上了其中的一道山脊,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崖之上,观看起谷中的情形。 白蝶谷是典型的水壶状,口子小,肚子大。外面的入口不过几丈宽,但是内部空间却十分广阔,足有千亩大小。 只见山谷中楼阁重重,亭台座座,虽然都不甚高大,但却精美玲珑。在山谷的西北方,还有一个几十亩大小的小湖泊,将山谷衬托得更有意境,真可谓是别有洞天,世外桃源。 只是现在这些亭台楼阁大多都已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破败之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这些景象中不难想象出当时杜家这灭门一战有多惨烈。 几队涯州府衙的士卒就在这杜家废墟之中懒散的穿行巡逻,队形很是散乱。而在杜家宅邸的中央位置,所有楼阁已经完全被夷平,十几个士兵监督着一大群工匠,正在修建着一座巨大的简易平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在工地的旁边,还堆放着一个个黑色货箱,周围站满士卒看守,显然是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天羽君看着眼前的景象满脸奇怪,不由得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涯州府衙的人?他们这又是在做什么?还有......” 天羽君看到工地旁的那些货箱时,眉头皱了起来:“这些货箱竟是和那日玄昱公子船上的那些货箱一模一样,这两者可是有什么关系?” 青宣撇嘴一笑,道:“杜家处于涯州的管辖之下,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涯州府衙怎么得也要有所反应,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给其他人看,不能寒了那些受庇于涯州的大家豪族的心啊。” “不过涯州府衙明面上派人过来说是来勘察现场,寻找线索,整理杜家的遗物,但现在却严密封锁白蝶谷,还在这里大兴土木,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至于玄昱所运之货物为何在此.....” 青宣拍了一下天羽君的肩膀,哈哈笑道:“那玄心姓玄,那玄昱也姓玄,而且都是身份不凡,你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天羽君不由得一怔,随之心有所悟,一脸遗憾的摇摇头。 杜家乃是被圣朝和皇罗宗联手所灭,玄心这个圣朝特使肯定是和这件事情逃不脱关系的。而玄昱明显和玄心关系匪浅,如此看来,玄昱也很可能参与了这件事情。 一想到玄昱那么俊俏的姑娘,也参与到了如此残忍的事情中,天羽君心中就是一阵可惜,他对玄昱的印象还不错呢。 “走,咱们下去。” 青宣一摆头,便从山崖上跳了下去,天羽君也随之而下。 十几丈高的山崖,对于普通人而言乃是生死天堑,但是对于青宣和天羽君来说那就是如履平地了。两人借着山间树木的遮掩,几个跳跃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谷中。 随之两人顺着谷中的道路,借着各种遮掩,一路来到了杜家宅邸后方的一片小山林中。那些谷中的士兵这一个月来一直驻扎在这僻远之地,干着这些枯燥无聊的差事,什么消遣也没有,本就心神懈怠,无精打采,根本就没发现两人。 这片山林已经远离了杜家宅邸的居住区,附近廖无人迹,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只是这里的树木大多都已经折断,到处都是横倒的枝干和洒落的枝叶,地面上坑坑洼洼,显然是发生过一场大战。 不过山间草木的生长极快,一个月过去了,这里又被大量的杂草藤蔓覆盖,很难看出什么痕迹。 青宣搓着下巴沉吟道:“据云姑娘所言,这里便是她带着那杜家灵儿逃出的地方,楚御风也是在此开始对她的追击,唔......” “吱儿~吱儿~吱吱儿~~~” 青宣忽然抬头,微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串清脆的鸟叫之声。 天羽君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无比紧张的四处张望起来。不过这山谷中鸟雀众多,有几声鸟叫实在太正常不过。而青宣这串鸟叫更是以假乱真,完全没引起远处那些涯州士卒的注意。 见没引来的敌人,天羽君放下心来,正想向青宣抱怨,结果令他睁大的眼睛却发生了,一时间忘了说话。 只见青宣一串鸟叫过后,好几只颜色各异的小鸟便从林中飞了出来,围绕着青宣不断盘旋。青宣伸出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一只黄莺便落在了青宣的手指上。 那黄莺落在青宣的手指上吱吱叫了两声,青宣也以同样的声音回应,一人一鸟竟似在交谈,看得天羽君是满眼惊奇。 聊了不大会,那黄莺便离开青宣的手指,向着一个方向飞去。青宣一拍天羽君,道:“走,跟上。” 说着,青宣便随着那黄莺而去。天羽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天羽君兴奋的向青宣问道:“宣哥儿,你居然还会通灵之术啊?” 青宣自得一笑:“哥会的东西多着呢,区区通灵之术算什么?等再过几日,你的机缘降临之时,哥弄出个大家伙给你看看。” 天羽君闻言顿时两眼放光,小心肝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不同物种之间的交流方法肯定是不同的。能和不同物种的生物,甚至不止限于生物的事物沟通的能力,便称之为“通灵”。通灵之术,就是指和除了人类和异族之外的有灵性的事物交流的方法。 不过通灵之术只是一种统称,具体方法也是各有不同,一人一个样。有的人靠神魂和异物交流,有的人是靠特殊的媒介和异物交流,也有的人天赋异禀,天生就懂一些特殊物种的交流方式。 这通灵之术天羽君也听说过,但却没亲眼见过。因为这种术法在世人看来,只是作为和异物沟通之用,一般情况下几乎用不着,所以很少有人修习。 人族乃是天道之子,万物灵长,还需要向那些卑微生物沟通学习么? 今天青宣的这一手,又让天羽君开了眼界。 两人随着这只黄莺,深入到了杜家府邸的后山之中,一走就是好几里路。不过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后,那只黄莺叫了两声,便飞走了。 天羽君惊讶道:“宣哥儿,这怎么回事?” 青宣道:“它那日就跟着云姑娘和那杜家灵儿到了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它就不知道了。” 天羽君不由得茫然无措的问道:“那这该如何是好?” 青宣悠然一笑,依然气定神闲,淡淡道:“不慌!” 说着,青宣走到一棵大树旁,伸手放在树干上,闭目凝思起来。 然后又令天羽君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此刻明明没有风,但是这棵树的树叶全部齐刷刷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这时青宣睁开眼睛,顺着树叶指向的方向走去,向天羽君招呼道:“来,这边。” 天羽君顿时又是连连称奇,跟在青宣身边问道:“宣哥儿,你竟然还能和这草木沟通?” 青宣笑道:“通灵,通灵,自然任何有灵性的东西都可以沟通,可不仅仅限于动物哦,这些花草树木也是有自身灵识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就连那些存在时日久远的高山大湖,乃至星辰苍海都有自己的意识,和它们畅谈闲聊也是一件快事呢。” 青宣这一番解释,天羽君听得又是心中激动,悠然神往,琢磨着什么时候让青宣教教自己。 两人就这样在山间草木的指引下继续前进。每走一段路,青宣就停下来以手探树,或是蹲下来轻抚杂草,这些草木或是摆动枝叶,或是扭转枝干,为两人指明道路。只是随着逐渐深入山中,这山路是越来越陡峭难走,每走一段路途花费的功夫也越来越多。 两人苦苦追寻之下,不知不觉间已是夕阳西下,两人也足足走了几十里的山路。 终于,两人顺着草木的指引,沿着山溪汇聚成的一道小河,来到了一处足有百丈高的陡峭瀑布边上。入耳只听水声隆隆,目视只见河水奔涌跃溅,前方只有百丈之下的一处水潭,再也没了道路。 青宣和天羽君看了看天色和四周已经漆黑一片的山林,都是不由得呼了口气,天羽君微微喘息道:“这位灵儿小姐,还真是能跑啊。” 青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下无比郁闷,他也没想到这灵儿小姐居然如此难找,竟是花费了这么多功夫都没找到。青宣恨恨的咬牙道:“啊呸,任这灵儿小姐有通天彻地之能,也跳不出哥的手掌心。来,再让哥来问问,哥倒要瞧瞧这小丫头片子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青宣又将手搭在身旁树木上,凝神和树木沟通起来。 瞬间,那树上的树叶就做出了指引,两人睁开眼睛看去,同时心头一跳,怔然不语 树叶所指的方向,正是瀑布前方,百丈之下的水潭! 上架感言 刚接到上架通知的时候,我也是一脸懵逼的。 这就要被上架了? 随后查了查相关信息,瞬间心中五味陈杂。 本来就这成绩,我还真觉得没啥脸面写什么感言,但生活要有仪式感嘛,还是写写吧。 首先,我很感激我的责编麒麟,毕竟他给了我机会,不然我连扑街都没得扑。 自己没本事,谁也帮不了。 第二,这书啊,还是要写下去的,本事不够,努力来凑呗。 本就写的烂,再败了人品就不好了(尽力而为了啦~)。 第三,大家喜欢看,那咱们就接着看。不想看,那就互道一声珍重,好聚好散。 大家想说什么也可以尽情说,有不爽的地方随意吐槽,我都会认真查看。 要是不想说啥,那大家就静静的看,那我也静静的写,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最后,希望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我也会尽力做得更好。 看网文嘛,就图一乐呵,笑笑就好,不要当真。 (今儿这一章就暂不VIP了,反正么的人看。) 044:千“金”小姐的荒野求生 两人盯着那百丈瀑布下的水潭,都是默然不语,随之脸上都是露出了惊叹和头疼的神色。 这灵儿姐还真tm敢跳下去啊,牛! 百丈之高,换算一下,那就是千米的距离。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即便是天羽君这种高手都得心翼翼,一不心失足掉下也会摔成重伤。 若是普通人掉下去,那绝对是十死无生,妥妥变成一张人饼。 别看瀑布下面是个水潭,若是入水姿势不对,那和直接摔在平地上没有什么区别。 据江上秋所言,那灵儿姐虽然也修炼过一些时日的武道仙术,但是她的天资并不高,不管是武道还是仙道,都是修为平平,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 就凭这灵儿姐的本事,想要平安从这里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青宣和天羽君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心中一沉,长叹一声。 看现在这情况,这灵儿姐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青宣答应了江上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得也要找到个准信儿。哪怕是这灵儿姐真挂了,青宣也得把她的尸体带回去。 青宣抹了把脸,轻轻向前一跃,身子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如同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随风飘落。天羽君则是借着山崖上凸起的石头和周围横生的树木,一点点的跳了下去。 两人很快便下到了瀑布底部,踩在水潭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四处观望。只见水潭清可见底,水潭边又分出几道溪流向他处。周围蝇虫飞舞,杂草丛生,足有半人之高。远处更是幽林茂密,一片漆黑,林中怪啸阵阵。 这水潭并不算大,但是两人四处搜寻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半点人迹,更别提什么尸体了。 这下青宣和天羽君都是有些惊奇了,若是这灵儿姐真的摔死了,那这附近应该有尸体才对。这水潭所分流出来的溪,还不足以把尸体冲走。 难道是这山间的野兽把这灵儿姐的尸体给吃了? 又或者是...... 这灵儿姐跳下瀑布后没死,又继续逃跑了!? 一想到这两种情况,青宣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就连天羽君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既是惊奇,又是无奈之下,青宣只得继续散开灵识,和周围的草木沟通起来,随之附近的杂草齐刷刷的指向了远处的密林。 青宣和天羽君也不犹豫,快步走入林中。林间虽然漆黑,但以两人的修为,自然能在暗中视物,林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入眼之处遍地都是藤蔓枝叶,奇花异草,各种影子在林中的黑暗处窜动不止,发出种种怪异声响,场面当真渗人。 两人借着树木的指引,不大会就来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而一看到那片空地上的景象,青宣和天羽君都是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一条碗口粗细,外貌狰狞的大蛇挂在树上,脑袋上被捅了个大口子,像是被利器划开的,显然已死去多时。最恐怖的是,这大蛇的下半身的肉全部被刮去,只留一串骨架,上面爬满了各种虫蚁,黑压压的一片不断蠕动,看起来无比恶心。 “这.....难道......” 天羽君咽了口口水,看着那条死蛇,神色纠结的开口道。 他倒不是怕了这条死蛇,只是这死蛇的死状太过凄惨,让人心惊。再一想这可能是谁干的,更是令人心头发凉。 青宣也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咧了咧嘴没有话,然后又沟通了一下周围的树木,和天羽君继续追了上去。 而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青宣和天羽君都是感到触目惊心。 两人在林中看到了不少动物的死尸,都是被利器所杀,或是被斩首,或是刺中要害,其中不乏野猪恶虎之类的大型动物。而且这些死尸大多都被剥去了皮毛,刮去了血肉,只留下一地骨架,死得一个比一个惨。 随着不断前进和查探,两人发现这林中出现的动物死尸的死期,越来越接近当前的日子。见此情况两人都是心下惴惴,额角冒汗。 这些野兽都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答案已是不言而明。 而一想到一个姑娘手持利刃,搏杀这些野兽,并在这漆黑的林子中,将这些野兽的血肉一点点刮去的场面,青宣和天羽君身上都是一阵发毛。 这杜家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也忒凶猛了吧! 又是走了不知多少路途,青宣和天羽君出了树林,来到一条河边。然后两人都是驻足不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头狂跳,眼睛发直。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还是一条蛇,但是这条蛇比最开始两人看到的那条更加粗大,脑袋足有脸盆大,身体都快有水桶粗了。 就这体形,都不能叫蛇了,应该叫蟒才对! 只见这条巨蟒在水边一动不动的盘成一团,似是卷着什么东西。一条手臂从那卷曲的蟒身中伸出,手中握着一把女子常用的防身刀,刀锋在巨蟒的脖颈间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蛇血顺着那道口子流的到处都是,还未完全干涸凝结,大群嗜血的蝇虫趴在上面吸食。 从这些血迹上看,这大蟒死得时间应该不是太长,也就是这一日左右。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都是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儿直冲脑门,随之立刻上前,驱散了那些虫蝇,扒开了那大蟒的身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的头颅从蛇身中露了出来。 青宣迅速伸手抹去这姑娘脸上的污垢,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画卷,正是江上秋给他的那灵儿姐的画像。 虽然到了现在青宣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姑娘的身份,但是还要确认一番。 青宣看了一眼画像,又仔细向那姑娘的面容看去,随之狠狠一拍手,道:“是了,就是她了!” 经历千辛万苦,青宣和天羽君终于是找到了这个灵儿姐! 天羽君也是大大的出了口气,只感觉这一日的辛苦没白费。 青宣立刻把画像收入袖中,伸手在那姑娘的鼻子下一探,脸色猛然一变。然后青宣又抓住姑娘那条手臂的脉门摸了摸,眼睛不由得一瞪,怪叫道:“死了!?” “死了!?” 刚想开口询问的天羽君脑海顿时一阵懵逼,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之前看到那些林中动物的尸体,天羽君还抱着极大的希望,暗道这灵儿姐如此生猛,不定还活着。没想到废了这么大功夫找过来,竟然还是来晚了,只捞到了一具尸体。 “不对!” 青宣又是眉头一皱,闭目凝思,细细感应,随之伸手在这灵儿的天灵盖一摸,然后睁开眼睛,脸现惊喜之色:“她**虽死,但神魂未散,还有得救。这里不是救治的地方,赶快带她回去!” “啊?竟还有救?” 刚想叹气的天羽君瞬间又把那口气给咽了回去,心脏一阵狂跳,脸色涨红起来。 这心情大起大落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 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天羽君一下振奋起来,连忙和青宣将这灵儿姑娘从蟒身中给拖了出来。 而当这灵儿姑娘被拖出来后,青宣和天羽君同时一怔,随之大喊一声: “卧槽!?” ...... 无意阁中,江上秋刚刚洗漱完,换好了睡衣,然后向床榻走去。 只是一看到赖在自己床上的云间月,江上秋就是满脸无奈。 今天不知怎地,云间月非得过来和江上秋一起睡。而以云间月的性子,江上秋自然是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云间月嘻嘻笑道:“秋姐姐不要这幅表情嘛,月儿来陪你不好么?” 江上秋白了云间月一眼,伸手戳了云间月的额头一下,哼道:“你那明月间那般舒适,为何非要来我这陋室?” 云间月眼中闪过一丝戏弄之色,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羞涩道:“因为月儿感激姐姐啊。月儿知道姐姐你不惜脸面,求青砖儿去帮月儿找灵儿妹妹。月儿无以为报,只能自荐枕席,以身相许喽~。” 江上秋直接被逗乐了,坐在床边,拍了云间月的屁股一下,没好气道:“你唬谁呢?你是在等你那灵儿妹妹的消息吧!” 云间月撅了噘嘴,扑进云间月怀中,不依不饶的撒娇道:“哎呀,月儿心中也是有姐姐的嘛。姐姐为什么非得把月儿成那种厚此薄彼的人啊!” 江上秋被云间月缠得没办法,只得无奈拍着云间月的背,笑道:“好好好,月儿最乖,月儿心中有姐姐,姐姐最喜欢你。” “哼~!”云间月这才得意的哼了一声,扬起脸儿,道:“那姐姐亲我一口,月儿才相信。” “你这丫头.....” 江上秋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只感觉头疼无比。 “当当当!” 就在这时,响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响起了荣姨惊喜不已的声音: “三姐,月儿姑娘,青宣公子和君公子回来了,他们还把灵儿姐也带回来了!” “什么!?” 江上秋和云间月先是一呆,随之顿时激动起来,也顾不得打闹,急匆匆的胡乱披了几件衣服,从房间中冲了出去。 两人刚冲出房间,还不来及和荣姨打招呼,就看到青宣和天羽君上了楼,正向门口走来,天羽君的肩上还扛着一团巨大的物体。 云间月眼睛四处乱看,却见除了青宣和天羽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跟来,焦急之下心神大乱,急切的向青宣问道:“青砖儿,我灵儿妹妹呢!你们怎么扛了头死猪回来啊!?” “什么死猪啊!” 青宣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天羽君肩上的东西,道: “那不就是你灵儿妹妹嘛!” “啊!?” 江上秋和云间月全部傻眼了,直愣愣的看着天羽君肩上抗的东西。 天羽君很是配合的将肩头的东西放下,那东西落地之时整个三楼环廊都是微微一颤。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这东西肥嘟嘟的一团,却是一个人,有手有脚,浑身都是赘肉,宛如一座肉山,少也有二百斤重,而这人的面容正是那灵儿姐。 云间月一看到灵儿,顿时手脚哆嗦,眼泪汪汪,一下就哭出来了:“啊!真的是灵儿妹妹啊!姐姐想的你好苦啊!” 一边哭着,云间月也不顾那灵儿身上的肮脏,就扑在了她身上,不住摇晃她的身体,急切道:“灵儿你快睁开眼睛啊!是姐姐我啊!姐姐来接你了啊!你快看看姐姐啊!” 看着云间月这悲戚的模样,江上秋叹息不已,荣姨手足无措,青宣和天羽君以手捂额,不忍直视。 当初青宣和天羽君看到这灵儿的画像时,还以为她只是长得富态。然而当两人将她从蛇身中拖出来时,才发现她是真的“丰满”啊! 这杜家大姐,还真的是一个千“斤”姐! ps:无比感谢@芭拉拉可爱的打赏,还有近日@xxx、@水月所当无敌、@tw2004、@书友20190616061217069的推荐。 大家如此热情,我哪有不努力的道理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045:慈母云间月 看着这灵儿姐的“千金”之躯,青宣和天羽君都是心中思绪翻滚,一种诡异的感觉卡在喉咙间难以出口。 两人是怎么想都想不出,就以灵儿姐这体形,到底是怎么跳下那么高的瀑布而没死的,甚至还击杀了那么多野兽。 想到这里,两人之前在脑海中设想的画面再度一变。似乎见到一个外表人畜无害,胖乎乎的姑娘满脸害怕,哆哆嗦嗦的走在了漆黑的密林中。而在周围的黑暗中,则是无数凶残野兽的嗜血目光。 然而在一下刻,这姑娘就掏出了一把利刃,冲进林中大杀四方,将那些把她当成猎物的野兽一一击杀,并把它们剥皮割肉,一边动手脸上一边露出“今晚终于有东西吃了”的放松笑容。 这场面的转变,不仅没有让青宣和天羽君感到庆幸,反而觉得更加恐怖。 而在心悸之余,青宣和天羽君又是感慨不已,对云间月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档次。 就这灵儿姐的体形,云间月竟能把她从重重围杀之中救出来,居然还带着她逃了一段短的距离,真的是非常厉害了! 后来云间月还只身留下来抵挡楚御风的追击,为这灵儿姐争取逃跑的时间,这绝对是超出自身能力的极限操作。 虽然云间月最终还是力有不逮,弄丢了这灵儿姐,但这真的不能怨她! 在那种情况下,谁能带着一头母猪跑得了啊! 江上秋见云间月摇了半天这灵儿姐都没醒来,心中不由得涌出一个不好的猜测,担忧的向青宣问道:“宣弟,这灵儿姐......” 青宣露出一脸沉重之色,点点头:“没错,这灵儿姐死了。” “哏儿!?” 还在激动之中的云间月闻言顿时哭声一停,然后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眼看着就要抽过去。 青宣见状急忙开口解释道:“灵儿姐虽然肉身已死,但她的神魂还留于体内,并未消散,还能就回来。” “啊咳咳咳!!!” 云间月的那口气瞬间又喘了过来,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江上秋没好气的白了青宣一眼,蹲下身来抓住灵儿的手腕,细细感应了一下,脸露惊奇之色,然后拨开灵儿头顶的头发,只见她的天灵盖上露出一截闪烁着光芒的银针。 江上秋看到这半截银针,惊讶道:“这莫不是......” 青宣道:“不错,这正是天星海神兵阁出产的定魂针,专门应对人死后神魂将要消散,却又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的情况。只要将这定魂针插入头顶上的‘天门’,便能封住身体百窍,将神魂困于体内。” 言语之间,青宣盯着这枚定魂针,眼中满是兴趣之意,不由的想起了一些关于天星海的信息。 天星海,也是和虚方境、大圣朝以及明月宫这些庞然大物齐名的顶尖势力,总部设于五界之外的天外星海之中。 天星海和明月公宫一样,也是历史悠久,不知起于何时。只是因为天星海经常和五界来往,下属势力遍布五界,所以在世人眼中并没有明月宫那般神秘。流光城中的那个在金玉行业大名鼎鼎的名女轩,便是天星海下属势力的产业。 天星海分为三阁,分别是创神阁、启灵阁、神兵阁。而这三阁之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这神兵阁。因为此阁专攻炼器之道,最擅长炼制各种神兵法宝,而且件件精品,功能繁多,威力奇大,极受修道界众多修者的喜爱和追捧。 传闻众生圣皇的人皇剑,便是由神兵阁阁主所铸,剑成之日放射出的剑芒贯穿天外星海,威势惊天地泣鬼神。众生圣皇便是手持此剑,和玄天机联手击杀了当年的顶尖强者“魂圣”玉生灵,击碎了玉生灵在偃种书坟墓中所得到的宝物。 这定魂针原是神兵阁给自己人打造的,用来以防万一。毕竟世道险恶,行走在外不得不留一手。只是后来这定魂针的消息被传了开去,颇受修者欢迎,神兵阁这才对外售卖。只是这定魂针价格极其昂贵,而且还是限量供应。五年一售,一次只卖一百根。 江上秋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感叹道:“这灵儿姐也是有气运的人。以杜家的势力居然能搞到这根定魂针,也是难得。这宝物更救了她一命,让她成功等到了宣弟你来救她,真的是福运无双啊。” 青宣脸露同感之色,点了点头,对于这灵儿的好运气也是无比惊讶。 在青宣和天羽君想来,即便这灵儿姐再怎么生猛,也是不敢主动招惹那如水桶粗的猛恶巨蟒。一定是她先被那巨蟒发现,不得已被迫迎战。她也自知凶多吉少,这才自己提前把定魂针插入了“天门”之中,万一自己没打过这巨蟒,被这巨蟒吞了,也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等着人来救自己。 人若一死,神魂就会顺着肉身上的穴窍离开肉身。到时候神魂一散,这灵儿姐可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虽然被巨蟒吃掉后再有人来救援的可能微乎其微,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结果老天竟然真的开眼了,这灵儿姐和这巨蟒同归于尽,又等到了青宣和天羽君来救她。这种种巧合和运气,真可谓是万中无一! 云间月这时候总算顺过气来,一脸的忧愁悲苦,泪汪汪道:“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灵儿妹妹的神魂一直困于尸体之中,早晚会变成死魂的。” 云间月这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阵犯愁,皱眉不已。 神魂也是需要滋养的,就如人要吃饭进食一样。修者靠吸收天地灵气来滋养神魂,凡人靠自身的血肉元气来滋养神魂。神魂若是长久得不到滋养,便会衰弱,其中的灵识也会慢慢消散,最终丧失自我,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死物。 这种失去自我,没有灵识的神魂,便是死魂。而世间死魂的下场,往往也都是神魂衰竭,最终消散。 此刻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把灵儿的神魂从尸体里解放出来,另寻地方安置。 只是众人发愁的不是现在的问题,而是以后怎么办。 江上秋和云间月都是虚方境之人,且都颇有地位,这无意阁中自然是有滋养神魂和能使神魂寄居的宝物,供养灵儿的神魂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但总不能真就让灵儿这样活一辈子吧? 看着云间月可怜巴巴的眼神,江上秋心中一叹,对荣姨道:“荣姨,你去把我的静神玉拿来,先让灵儿姐的神魂寄居其中。然后拿出香炉,烧些安魂香,滋养灵儿姐的神魂。哦,对了,再叫来几个丫鬟,把灵儿姐的身子洗一洗,换身新衣服。” “是。” 荣姨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去拿东西和喊人了。 众人都是一阵默然,没有多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稳住这灵儿的神魂再。 不大会,几个身子比较高大的丫鬟就赶了过来,江上秋吩咐了一番,她们便把灵儿的尸体抬了下去。 随之江上秋又与云间月带着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厅堂之中,传令厨房开锅做饭。等饭菜上齐,江上秋和云间月这才忍不住询问起两人寻找的经过。 青宣和天羽君早就饿坏了,两人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眼前的饭菜,一边将这中间的经历诉出来。 以青宣的嘴巴,自然是免不了夸大渲染一番,将过程得凶险异常。听得江上秋和云间月惊呼连连,心头狂跳,时而汗毛倒立,时而额角冒汗,不自觉得连连挪动椅子,越坐越近。尤其是听到青宣,他们竟是从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口中将灵儿拽出来时,两女更是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她们倒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恶心,那场面光是想想就令她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一想起自己刚才在灵儿身上趴了半天,云间月只觉得胃中翻滚不休,差点吐出来。 青宣在一边看得暗笑不已,心中一片惬意。 嘿嘿,女生果然还是害怕时的模样最好看。 随之青宣嘴角一翘,转开了话题,对江上秋道:“姐姐,灵儿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江上秋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只能先暂时供养这灵儿姐的神魂,看看日后能不能为灵儿姐找到一具合适的驱体。” 只是江上秋虽然这么,眼中却是忧虑重重,云间月也是垂头不语。 灵儿现在这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她找一具新的身体,夺舍重生。 不过,这身体可不是好找的啊。 死人的身体肯定是不行的,一点儿用没有。但是要找活人的话....... 谁会那么伟大,愿意牺牲自己,帮助他人? 虚方境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邪道,江上秋和云间月也不是那种歹毒心肠的人,自然是做不出强行抓来活人,让灵儿夺舍的事情。 青宣笑道:“这躯壳确实不好找。不过我听闻贵方有重塑**的仙术,能创造出没有神魂的空白肉身。而且天星海的创神阁也有十分神奇的**傀儡,能使人神魂寄居,行动起来与活人无异,这两种方法也可替代夺舍之法。” 江上秋和云间月对视一眼,两人又都是满脸愁色,哀叹不止。 她们也不是没想过这办法,只是当即就给否决了。 重塑**的术法岂是那么简单?先不人手问题,光是要集齐的材料就是一个天价。别是江上秋和云间月了,便是虚方境的那些长老师尊,也难以负担。 至于天星海创神阁的**傀儡,乃是创神阁最重要的机密之一,根本就不可能对外公开。而且就算真的售卖,那代价估计也不会比重塑身体便宜到哪去。 显然,这两种方法对于江上秋和云间月而言是行不通的。 云间月倒是可以求助虚方境的帮忙,不过希望却是不大。 灵儿并非虚方境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天资优异之人。虚方境的高层可不是傻子,为什么要花那么大代价帮她? 就因为她和云间月的私交好? 江上秋和云间月想来想去,都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江上秋和云间月都束手无策,青宣哈哈一笑,顺着话头道:“既然姐姐和云姑娘都是没什么好主意,那么将灵儿姐交给我如何?” “交给你!?” 一听青宣这么,江上秋和云间月都是一愣,随之云间月瞬间警惕起来,满眼戒备和怀疑的盯着青宣: “你这青砖儿想干什么?莫不是对灵儿妹妹起了不轨之心!” 青宣的嘴角抽了抽,只感觉一阵牙疼,皮笑肉不笑的答道:“你觉得以你那灵儿妹妹的模样,谁会那么重口味对她生出坏心?” “这......” 云间月一下哑口无言,讪讪的挠了挠鼻翼,随之心中一动,眼中又冒出惊喜的目光,期待的问道:“青砖儿,你既然这么,莫不是有办法救灵儿妹妹?” 江上秋也是一脸惊讶之色,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宣。 青宣微微一笑,自得道:“我确实有一个办法,不过却是土方子,能不能成功就难了。” 一听是土方儿,青宣连办法的名字都没提,云间月的脸儿一下垮了下去,嘟着嘴埋怨道:“什么啊,原来你也是个缺嘴的茶壶,没准儿!” 云间月可不敢拿灵儿的性命开玩笑,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可能。万一这青宣的土法子失败了,灵儿的神魂出个什么意外,云间月真的会自责到死的。 江上秋苦笑着摇摇头,安慰道:“宣弟有心了,这事情夜怪不得你。你肯为月儿付出这么多,找回灵儿姐,已是仁至义尽了,自是不能再苛责麻烦你了。” 青宣微微一笑,也不多,道:“那咱们就先不提这夺舍之事,先灵儿姐的安置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养着她么?” “这......唉。” 江上秋和云间月闻言又是一阵摇头叹气,心中一片苦涩。 以云间月和灵儿的交情,自然是舍不得灵儿的。但是再有一年时间,云间月就要回虚方境竞选女殊去了。而不管哪个宗门,为保门中机密,都是严禁外人进入的。 尤其是这种隐匿在某种物体上的神魂,更是严查的对象,一旦逮住就当间谍处理,绝不留情,带外人入宗门者同罪论处。 就凭云间月和灵儿的私交,显然还不足以成为让灵儿以一个外人的身份长期呆在虚方境的理由。 让灵儿加入虚方境? 一想到虚方境收人的标准,再想想灵儿的资质,这希望也是渺茫得很。 毕竟虚方境的种种资源也是来之不易,不可能拿去培养一个天资不怎样的庸人。 就算灵儿强行通过云间月的关系走了后门,进入虚方境之后估计也是做最低等的杂役弟子,为人端茶倒水,洗衣叠被。 这种差事,不灵儿愿不愿意去做,云间月就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 云间月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灵儿暂时寄养在无意阁了。只是云间月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和灵儿交情好的人是她,不是江上秋。而且江上秋平时也很忙,再让她分心照顾灵儿,确实是给人添麻烦。 更何况,灵儿她自己愿意过这种不人不鬼,寄人篱下的生活吗?杜家的灭门之仇怎么办?她放的下吗? 而如果灵儿想要报仇的,那肯定得有足够的力量,必须去学艺修炼,但是让谁教她功法? 宗门不让外人进入,以防机密外泄,这功法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无论云间月和灵儿的关系再怎么好,在没取得宗门的同意下,都不能私自传授灵儿功法,江上秋更不可能。 云间月一通思索下来,不仅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是发现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难解决,搞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简直要疯了。 焦急无措之下,云间月哇的一声大叫,捂着脑袋哀嚎起来: “啊啊啊,本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灵儿啊灵儿,姐姐摊上了你,这还没成亲呐,咋就感觉自己当了娘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046:知心大哥青宣 看到云间月的样子,江上秋直接被逗笑了,伸手敲了云间月的脑门一下。 而青宣则是看了看身边还在扒饭的天羽君,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青宣在为天羽君的事情思考忙碌时,尤其是在处理一些难题的时候,心中老是莫名奇妙的生出一种天羽君是自己儿子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为别人操心着想的感觉吧! 一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吃完了,四人对于灵儿的问题都是没有提出什么好办法,吃完饭后匆匆告辞了一番,便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之中,青宣并没有立即睡去,而是斜坐在椅子上,一边端着茶水细细品尝,一边思考着这两天的事情,嘴角不时露出丝丝诡异的笑意。 “嘎吱~” 就在这时,青宣房间的门忽然打了开来,云间月在门后伸出脑袋,转着眼珠子朝房间内四处乱瞅。 青宣见状眼角跳了两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进来吧,我没睡。” 云间月闻声一惊,看到椅子上的青宣又是一喜,连忙进入房内,将房门关上,迈着碎步的跑到青宣面前。 青宣撩了撩鬓角的头发,懒懒道:“云姑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这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房间做什么,不怕被人看到传出流言蜚语嘛?” 云间月毫不在意的一撇嘴,然后紧盯着青宣的青宣,无比郑重的问道:“青砖儿,你真有办法解决灵儿妹妹的问题,为她找到躯体?” “果然......” 青宣心中一动,就知道云间月是为了这事而来,直言道:“方法我当然有,但就如我所,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云间月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然后咬了咬牙,道:“好吧,那本姐决定了,把灵儿交给青砖儿你了!” “哦?” 青宣挑了挑眉,随之哈哈笑了起来:“云姑娘怎么改注意了?” 着,青宣朝房间角落中的一张凳子勾了勾手指,那张凳子便漂浮起来,落在了云间月的身后。 云间月也不惊奇,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瞪着青宣,道:“本姐想通了!灵儿不能就以神魂之态窝囊的过一辈子,那对她来太痛苦了!” “既然本姐和秋姐姐都帮不到灵儿,那就只能狠下心来赌一赌你的土法子了!为此本姐愿意付出所有,青砖儿你有什么需要本姐帮忙的地方尽管!”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保证灵儿神魂的安全。” “哈哈哈哈~~~” 青宣又是一阵大笑,目光深沉起来,对云间月道:“云姑娘你能想明白其中关节这是好事,我也可以承诺保证灵儿姐的安危。只是......” 青宣嘴角一翘,缓缓道:“这事情只凭你一个人,了可不管用哦!” 云间月一怔,然后一下恼怒了起来,站起来怒道:“怎么!?你要反悔?” 青宣嘻嘻一笑,伸手摆了摆,示意云间月坐下来,笑道:“云姑娘稍安勿躁,我并非不愿帮助灵儿姐。我之所以这么,是因为你着相了。” 云间月又是一脸犹疑,坐下来气鼓鼓的问道:“青砖儿你明白,本姐着什么相了?” 青宣喝了口茶,悠悠道:“从始至终,这件事都是云姑娘你一个人在担心,为灵儿姐思考出路,但是你可问过灵儿姐本人的意愿?” “啊?” 云间月一呆,不明所以的看着青宣。 青宣笑着解释道:“灵儿姐也不是孩子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到底是去是留,将来报仇也好,隐忍度日也罢,都要由她自己决定。” “现在咱们根本就不知道灵儿姐的想法,就这么殚精竭虑的为她考虑,根本就没什么用。万一灵儿姐见家人死绝,心心灰意冷之下,真就想这样过一辈子,那我们一直为她找躯体的想法岂不是可笑?” 青宣的一番话,听得云间月心头大震,猛然之间似是想通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嘴硬道:“这怎么可能!?灵儿妹妹可不是那种胆的懦夫,她一定......” 着着,云间月就不上话了,一想到灵儿要报仇的难度,脸上满是“愁”字。 事实确实如此,一般人面对圣朝和皇罗宗这两大势力的联手,还真就只剩下绝望的份儿了。 青宣继续笑道:“一切后续,都要等确保灵儿姐的神魂平安无事,明日叫出来亲口询问之后才能决定。云姑娘你现在就这么急着为灵儿姐安排未来,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你就这么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灵儿姐身上,是不是显得有些霸道?还是......” 青宣揶揄道:“云姑娘真把自己当成灵儿姐的娘亲了?” 云间月的脸庞一片涨红,羞窘的反击道:“是又怎么啦!俗话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灵儿是本姐姐的妹妹,本姐把她当女儿关心又没什么错!” “哈哈哈!” 看到云间月的样子,青宣笑了起来,并不答话。云间月也是红着脸儿挠了挠头,没有继续下去。 青宣的话确实令云间月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过于担忧着急了。而此刻明悟过来,云间月心中的担忧也化解了不少,顺便还有些感激青宣,她知道青宣刚才是在开导自己。 忽然,青宣表情变得温和起来,对云间月缓缓道:“其实啊,云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责愧疚。” “哎?” 云间月又是一呆,随之心中一阵惊慌,脸一扭哼道:“哼,本姐根本不清楚你在什么!” 青宣轻笑道:“你这一个月来的心事,姐姐她可都是跟我了。你一直在为没能救得了世伯一家和弄丢了灵儿姐的事情心感歉疚,强颜欢笑,是不是?” “当初在得知杜家有难时,更是不顾姐姐的劝阻,执意孤身前去救援,是不是?” 一提起杜家,云间月眼角就闪烁起一丝泪光,心中悲戚不已,银牙轻咬着嘴唇默不作声,没有反驳。 青宣眼帘一垂,淡淡道:“当然,我不是在云姑娘你做错了什么,云姑娘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实乃罕有的女中豪杰。只是云姑娘你想过没有,你当初冲动之下所造成的后果会是如何?” “云姑娘,陪伴在你身边的,可不止是只有仇恨。还有更多关心你,爱护你的人。” “若是你真出了事情,你让你秋姐姐怎么办?你让你师傅怎么办?你让你那些师门中的好友怎么办?他们还不得伤心欲绝啊。” “更何况,你自己身上也有血海深仇。你若是真的身陨,你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家人?” 随着青宣的话语,云间月双肩微微颤抖起来,眼圈开始发红起来。 她当初得知杜家要被灭门的消息时,心中就只剩下对杜家的担忧和着急了,哪还有心思想其他事情,脑子一热就一个人跑了过去,打算救人。 而无意阁一直都在被涯州府衙监视着,几个高手更是重点关注的对象,江上秋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的出动人手去帮助云间月。云间月独自出去后,江上秋只能无奈的坐在无意阁中等着云间月的消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后工作。 最后还是白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暗中出城接应云间月,把云间月救了回来,不然云间月还真不一定能逃得了。 现在经青宣的提醒,云间月一想起自己万一被楚御风抓住的后果,顿时浑身发抖。 她不是在害怕自己的下场,而是一联想到江上秋和自己的师傅在得知自己死讯后的情景,以及那些泉下的家人,心中就涌出了更多的愧疚。 江上秋对云间月的感情自不用多,而虚方境仙主对云间月的关爱也是极其深厚。在原本唯一的弟子叛出师门后,这整整一百年间,虚方境仙主就只收了云间月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其重视之情足可体现。 若是云间月真落在楚御风手里,出个什么意外,谁知道虚方境仙主会暴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青宣叹道:“人之一世,虽不可能独自而活,难免与旁人有所交集,更会结识一些好友,甚至是生死相托的至交,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就要为别人而活。” “云姑娘,你感念杜家的恩情,一心一意的为灵儿姐着想,其感情之深令人动容。但是你可曾意识到,你在为他人担忧之时,还有更多的人在为你担忧。他们对你的牵挂,同样情深义厚,无法割舍。” “你忍心为了自己的一时心安,就置他们的情感而不顾么?” 云间月垂下了头,脑海中思绪翻滚,念及这几年进入虚方境后的种种事情,又想起那些新结识的好友,心头怦然颤动。 青宣认真道:“云姑娘,有时候人越是为了别人着想,就越是要看重自己。因为这时候的你,并不仅仅是自身一人。” “你,就是那些爱护关心你的人们心中的珍宝,是照亮他们世界的光芒。如果你一朝陨落,那么他们的世界也会黯然失色的。” “你的离去,不仅仅是带走了你自己,更是带走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笑容和快乐。” 云间月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已是泪光盈盈,颤抖道:“我.....我真的有那般重要?” 青宣朗声笑道:“云姑娘为何如此看轻自己?别是云姑娘的那些知己好友,便是我这和云姑娘相识不过几日的路人,若是得知云姑娘你香消玉殒了,那也会伤神痛心,难以进食呢。” 云间月闻言脸色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以往她听到这些甜言蜜语毫无感觉,甚至还十分反感,但是此刻不知怎地,却是感觉十分欣喜。 青宣悠然长吟道: “该心忧时且心忧,力有不及莫强求。” “了却故人生前事,不愧当年结义酒。” 云间月闻诗一怔,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随之没好气的白了青宣一眼,哼道:“这时候还不忘卖弄诗才,青砖儿你真是风骚透顶。” 青宣咧嘴一笑,怡然自得道:“若是在下的打油诗能令云姑娘解开心结,那么在下便是被云姑娘讨厌,也要天天卖弄了。” “切!谁稀罕!” 云间月很是鄙夷的斜了青宣一眼,一副如见秽物,不愿靠近的模样。不过在眼底,云间月却是闪过丝丝欢喜舒畅。 忽然,云间月眼珠一转,似是无意道:“我青砖儿,你别老是云姑娘云姑娘的叫了,本姐听着好生别扭。” 青宣挑了挑眉:“那在下该怎么称呼云姑娘?” 云间月欣然道:“你就和秋姐姐一样,叫我月儿吧。” “月儿?”青宣皱了眉头,然后摇摇头:“好俗,也没新意。” 云间月一下好奇起来:“那你想怎么称呼本姐。” 青宣搓着下巴,露出一副沉吟之相:“让我想想啊。云间月.....月亮.....中秋......有了!” 青宣眼睛一亮,高兴道:“那我就叫你月饼儿吧!” “什么!?”云间月顿时起身,俏脸含怒,立刻否决道:“这是哪门子的称呼!不行不行!改了改了!” 青宣脸色一板,好似没听到云间月的话,一副认真的表情:“嗯,月饼儿,就这么定了!” 云间月气得直接蹦了起来,大叫道:“不行,不行,你快给本姐改了!” 青宣严肃的点点头:“好的,月饼儿!没问题,月饼儿!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叫你大月饼儿吧!” “啊啊啊啊,混蛋青砖儿,本姐跟你拼了!” ...... 朝阳灿烂,晨光万丈,又是新的一日。 但无意阁,江上秋的房间之中却是门窗紧闭,帘幕重重,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来。 房间之中,点着明亮的烛火,地面上放着香炉,散发出缕缕青烟,整个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这香炉中所烧的便是安魂香,专门为那些离体的神魂所制,散发的烟气能保护神魂,不受外界刺激。江上秋的房间包裹的这么严实,也是为了防止阳光照进来,晒伤了灵儿的神魂。 此刻在江上秋的床上,灵儿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着,云间月坐在床边,和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相拥而泣。 只见那透明人影圆脸富态,身体胖敦敦的一团,和床上的尸体别无二致,正是灵儿的神魂。 青宣、天羽君和江上秋坐在一旁看着云间月和灵儿,想开口些什么,但最后都是叹气摇头,没有出身。 也罢,就让她们好好发泄一下感情吧。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那非得被吓个不轻。因为神魂用肉眼是看不到的,青宣三人有修为在身,自然是能看到灵儿。但让普通人看来,就是云间月一个人在对着空气泣不成声,自言自语,看起来十分渗人。 事实上,确实也就是云间月一个人在哭,灵儿只是抱着云间月默默垂泪,嘴紧紧抿着,并不言语。眼中虽有悲戚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平静、冷漠和仇恨。 昨晚灵儿的身体被洗漱好了之后,白姨和荣姨就拔掉了灵儿尸体头上的定魂针,将她的神魂接引到了静神玉中温养。 而今日灵儿的神魂被呼唤出来后,表现的十分冷静,一点也不慌乱,只是戒备的看着青宣和江上秋等人。直到灵儿看到了云间月,眼中才出现了波澜。然后云间月上前,和灵儿哭诉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后,灵儿这才放下了警惕和戒备。 只是云间月着着,就又开始哭泣起来,结果把灵儿的悲伤之情也给勾了起来,两人就这么抱着开始一起流泪了。 整整哭了两炷香的时间,在青宣和天羽君哈欠连天,都快睡着的时候,云间月这才止住了哭声。 这倒不是云间月想开了,只是灵儿见云间月如此悲伤,大有泪淹无意阁的趋势,只好开口安慰,了半天才把云间月给安抚住。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一下打起了精神,心中都是嘀咕不已。 这女人哭起来还真是麻烦,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泪水。以后决不能把女人惹哭了,不然那可有够头疼的了。 安抚好云间月,灵儿站了起来,胖胖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扫视起众人来。确定了青宣和天羽君的身份后,灵儿上前几步,双膝一跪,趴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两位恩公救得杜灵儿性命,灵儿感激不尽。如此大恩,灵儿终生不忘。若是灵儿他日有所成就,必定竭力相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047: “呃......” 灵儿如此干脆的表态,让青宣和天羽君都是一愣。随之青宣连忙手掌一抬,道:“灵儿姐姐快快起身,不用如此大礼。” “多谢恩公。” 灵儿沉声应道,起身立于两人身前,身姿直立,神色淡然,眼中一片平静。 见灵儿如此神情,青宣不由得微微点头,暗道这灵儿姐真是好气度啊。 青宣又想到了她敢从那百丈之高的瀑布上跳下,并且孤身一人在深山野林中独自生存了一个多月的胆气手段和心理素质,对这灵儿又是一阵佩服。 不过在赞赏之余,青宣又是可惜的叹了口气,要不是这灵儿的天资不好,那也是一块修道的良才美玉啊,一个优秀修道者应有的素质她都已经具备。 至于这灵儿为何天资不好,青宣看了她一眼,心中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想到这里,青宣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幸好灵儿此刻乃是神魂之态,若是以肉身相见,刚才那一跪还真是难为她了,她趴下去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咳......” 青宣干咳了一声,心中虽然对这灵儿有些赞许之意,但还是要考察一番的,便对灵儿开口道:“灵儿姐,你可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灵儿垂下眼帘,平静的道:“家门被灭,亲人死绝。灵儿**已死,神魂无依,只有靠将秋姐姐的救助苟延残喘。” 青宣眼睛一眯,继续道:“那你可知你的仇人是谁?” 灵儿眼露寒光,冷声道:“圣朝!皇罗宗!” 青宣紧接着道:“那你将来有何打算?” 灵儿沉着答道:“先设法逃出涯州,远走他乡,前去皇罗宗和圣朝势力的不及之地,寻找师门,拜师学艺。” 青宣嘴角一翘:“为何学艺?” 灵儿咬牙恨道:“报仇!” 青宣步步紧逼,沉声道:“但你可知你的天资低下,未必有宗门愿意收你。” 灵儿目光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古井无波的答道:“那灵儿就一个个的找。这个宗门不收,灵儿就找下一家,走遍天下也不在所不惜,总会找一个愿意收留灵儿的宗门的。” “若是这天下真的无一家宗门肯收留灵儿,那灵儿依然不会放弃,哪怕是出卖身心神魂给那些魔道邪教,也要获得报仇之力。” “有志气!最后一个问题......”青宣赞许点头,目光一凝,直视着灵儿,问出了天羽君和江上秋都十分好奇,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的问题: “你为何这么胖?” 天羽君和江上秋一下竖起了耳朵,都是好奇的看着灵儿,而云间月恼怒的瞪了青宣一眼。 忽然被问了一个和刚才话题八竿子达不到的问题,灵儿有些发懵,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也不气恼,十分坦然的答道:“祖传。” “果然.....” 听到灵儿的回答,青宣露出了早有预料笑容,天羽君和江上秋则是惊奇不已。而云间月一想起灵儿父母的体形,一阵唉声叹气。 这灵儿之所以年纪就如此肥胖,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贪吃造成的,主要还是因为杜家很可能有什么遗传性疾病,所以才导致她现在这幅模样,连带着修道的天资也受到了影响。 “而且......” 灵儿的话并未完,有些扭捏的继续道: “我也确实喜欢美食。” “好!” 青宣微微拍手,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笑道:“灵儿姐性格直爽,快人快语,令人敬佩。而且心有成算,看清前路,意志更是可嘉。” “我对灵儿姐十分欣赏,而且身上正好有些功法秘籍,灵儿姐你也不用远走他乡,万里跋涉了,直接跟着我学艺便可,不知灵儿姐对这个提议意下如何?” 灵儿闻言一怔,略一沉吟,平静道:“公子乃是灵儿恩公,灵儿理应追随侍奉。但是灵儿如今残魂一条,毫无用处,不敢贸然给恩公添麻烦。不知恩公有何本领?若是能助灵儿报仇,灵儿自当余生追随恩公,任凭恩公差遣。” “嘿~~!”见灵儿如此回答,青宣一下乐了,心中对于灵儿又是顺眼了一分:“这丫头倒是坦率啊,没那么多废话。” 如此想着,青宣得意一笑:“本公子所学颇多,而且还都有些造诣,就是不知灵儿姑娘想学什么了?” 灵儿脸露诧异之色,随之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低头思索起来。而就在此时,云间月一下跳了起来,声在灵儿耳旁嘀咕起来。 云间月具体了什么,青宣没听完整,只听清了其中一句: “傻灵儿,你犹豫什么,姐姐之前不是跟你了么,这青砖儿能帮你弄到新的身体。你管他有什么本事呢,先让他帮你弄到身体再,大不了事成之后你看他不顺眼,你再把他一脚给踹了。” 听到这句话,青宣气得眼角直跳,额角崩起一道青筋,恨得牙根痒痒,只想把云间月按在膝盖上狠狠打两下屁股。 本公子昨晚那么尽心尽意的为你这丫头开导思绪,解开心结,你不感激就算了,结果今天你就为了姐妹开始算计本公子了啊! 把本公子用完就扔,这也忒渣了吧! 灵儿听了云间月的话也觉得有些过分,不过一想起身上的血仇以及眼下的窘境,灵儿还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若是连身体都没有,连逃出涯州都做不到,更何论报仇呢? 心中权衡了一番,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对青宣沉声道:“恩公若是愿意传授灵儿神武仙艺,灵儿自是感激不尽,愿拜公子为师。” 青宣撇了一眼正在朝自己得意洋洋扮鬼脸的云间月,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笑意,对灵儿道:“灵儿姐不用这么心急,我们不妨定下一月之约。” “你先在本公子身边学艺一个月,这期间我为你寻得一副新的躯体。一个月后,若是你觉得本公子手段尚可,那么咱们再拜师之事。若是你觉得本公子徒有虚名,大可自行离去,另寻名师。” “这......” 青宣开出的条件无疑十分宽松和优厚,灵儿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瞬间对于心中刚才的想法感到十分羞愧。随之灵儿也没多什么,只是再次躬身一捐,郑重道: “公子大恩,灵儿没齿难忘。若是公子能为灵儿寻得躯体,那灵儿便是公子之人。只要公子不嫌,灵儿必定不弃。” 一旁的云间月见状一下愣了,随之急得直跳脚。 好的先观察一阵呢,这傻丫头怎么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 青宣得意的瞟了云间月一眼,心中畅快不已。 丫头,跟本公子玩心眼,你还嫩了点!没看出你这妹妹是个什么性格吗! 而在得意之余,青宣又是一阵感叹,对灵儿的果断机敏十分满意。 灵儿虽修道时日不长,但也深知她这种修为不高的无主神魂想要重寻身体的难度。她一听青宣的话就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若青宣真能帮她解决躯体的问题,那青宣的手段必是非常了得,肯定是一个高手啊! 而且灵儿也知道自己的天资不高,别是高手了,就算是普通宗门都不一定愿意收自己为徒。现在遇到青宣愿意收留自己,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这还哪有不拜师的道理? 就在灵儿思索间,青宣随手一挥,一道青光从袖子中飞出,没入了灵儿的神魂之中。 云间月顿时一阵紧张,指着青宣大叫道:“青砖儿,你对灵儿做了什么!?” 青宣撇撇嘴:“没什么,只是给灵儿传过去一道神念而已,里面包含了一部功法。这一个月灵儿就先修习这部功法,稳固神魂,提升境界。” “哦~?”云间月一愣,随之松了口气,对青宣嘻嘻笑道:“哎呀,没想到青砖儿你蛮大方的嘛,这就开始传授灵儿功法了,这次本姐倒是误会你了。” “切!”青宣翻了翻白眼,哼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整天玩那么多心眼儿。” “灵儿这个月既然就要跟在我身边学艺,那她这个月便是我的徒弟,我岂能亏了她?” “嘻嘻~,算你识相。”云间月又对青宣做了个鬼脸,然后兴冲冲的对灵儿道:“哎,灵儿快敞开你的神魂,让姐姐的神念过来,瞧瞧这青砖儿给你了一部什么功法。” 灵儿还处在忽然被传功的巨大惊讶之中,一听到云间月的咋呼才算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一片惊喜,对于青宣的大方感到由衷的感激和佩服。但一听到云间月的要求,灵儿又是满脸为难,带着询问之意看向了青宣。 功法乃是一个宗门的立派之本,重中之重,是绝对不能轻易外传的。在灵儿看来,青宣肯定也是某个大宗大派出身的高手。她也是深知修道界的规矩,即便是云间月这位比亲姐姐还亲的人向自己索要,灵儿也不能将功法随便传授。 哪知道青宣根本就不在意,只是懒懒道:“她想看就让她看呗,不过是一部功法而已。” 灵儿闻言瞬间震惊了,没想到青宣竟然如此大度,随后又对青宣感激一笑。 灵儿知道,这是青宣不想让她为难。随之灵儿便放松心情,敞开神魂,云间月的双眼中月射出一道月白色光芒,没入了灵儿的神魂中。 云间月很快就在灵儿的神魂中找到了青宣给灵儿的那部功夫,不由得满眼惊奇。 因为青宣传给灵儿的功法的名字很大气,或者很嚣张,叫做《神典》! 开篇就一句话:众生皆可成神,吾为神上之神。 “当当当~~~” 就在云间月和灵儿正满心好奇的研究这部《神典》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一直笑而不语的江上秋抬首道:“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荣姨拿着一张大红色的烫金帖子走了进来,递给了江上秋,道:“三姐,刚才涯州府衙送来了一张请柬。” “请柬?还是涯州府衙送来的?” 江上秋脸露一丝诧异之色,接过请柬打开看了起来,神色随之一变,眼含担忧的看向了青宣和天羽君。 青宣看到江上秋的神情,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江上秋将请柬递给了青宣,脸色沉重的叹了口气。青宣接过请柬,神色也变得有趣起来。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江上秋缓缓道: “楚御风想邀请宣弟和君公子明日前去城主府,为他父亲看病。” ...... 艳阳高升,日头正盛,不觉间已是快到了正午时分。上溪府城中依然熙熙攘攘,街上人流如织,喧闹不息。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在街上行过,周围的路人见状立刻纷纷让开。他们都认得,这可是城主楚家的专用马车。 只是今天马车中坐的人,却不是楚家的人,而是青宣和天羽君。 马车之中,天羽君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道:“宣哥,我怎么觉得这楚御风今日请我们前去没按好心啊。” 青宣撇嘴一笑,道:“楚大公子请我前去为他父亲治病,这是孝心可嘉,怎么能人家没按好心呢。你是在担忧他会对我们不利?” 天羽君点了点头,皱眉凝思不语。 昨日江上秋接到请柬之时,所有人都觉得其中大有问题,反对青宣前去。理由和天羽君想的一样,都是觉得楚御风的这次邀请没怀好意。 只是青宣却完全不以为意,直接答应了邀请。 青宣的理由很简单,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谁知道楚御风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无奈,只得让青宣和天羽君前来。出门前江上秋对两人千叮万嘱,若是见势不对,立即脱身,回到无意阁。 “哈哈~,羽你多虑了。” 青宣笑道,出了自己答应邀请的真正原因: “楚御风可不是傻子,咱们抱上了虚方境的大腿,他岂敢随意下手?就算他真有那份胆子,有哥在你怕什么?而且你一身修为也不是吃素的啊。” “实在不行,你把身份一亮,谅他一个区区涯州就算有圣朝的支持,也不敢得罪你武疆道。” “而且楚御风可是堂堂涯州之主,做事还是要顾着脸面的。咱们今天此行知道的人不少,若是他对咱们出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是一个重大打击啊。” “今日之邀,不管楚御风有什么目的,他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你且放心赴宴就是了。” “我倒是要去看看,这楚御风想干什么。这送上门的竹杠,不敲白不敲啊。” 听到青宣的开解,天羽君心里一动,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不由得放下心来。随之天羽君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心下好奇道:“宣哥,你为何看中了那灵儿姐,你不是她天资不好么?” 青宣悠然笑道:“灵儿天资确实不好,然而相对于这天资,她身上的另一种东西更加重要。” “那是什么?”天羽君愈加好奇的问道。 青宣一撩头发,道:“就是她的运气啊!你想想她的经历,这得多好的运气才能活下来!很明显,她也是有大气运庇护的人。咱们收留她,也能跟着沾光啊。” “而且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有言,否极泰来。灵儿经历了此次灭门之祸而幸存,那在将来她身上的气运会更加浓烈昌盛。” 天羽君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惊叹道:“难道这也是气运之争吗?连人都能抢?” “那当然。”青宣乐呵呵的笑道:“不然你以为那些大门大派为何到处搜寻天资优秀之辈吸入门下?因为这些人都是有气运的人,天生就资质好啊。他们的日后成就,为宗门做了多大的贡献姑且不论,光是有这么多身怀气运之人汇集在一起所形成的庇佑,宗门想不兴盛都难。” “原来如此。”天羽君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青宣看中灵儿的理由。 青宣缓缓道:“个人天资虽然乃是天生,后天想要更改极其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办到。而气运这东西,那可是真的可遇不可求,只能一切随缘了,遇上了自然是要好好抓住。” “灵儿的修道天资不好,所以她的运气便体现在了其他的方面。等我为她找到了躯体,解决了天资问题,她的气运同样会转移到她的修炼之途上。她的将来必有各种奇遇,咱们跟着灵儿一起拾宝捡漏,岂不美哉?” 天羽君有些不可思议眨了眨眼睛,然后搓着下巴沉思起来,想象着青宣所的场面。然后不大会也是眉开眼笑,心中美滋滋的。 就在天羽君思索间,只听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两人透过车厢窗户一看,马车已到了一座十分壮观奢华的大门之前,门上匾额书写着两个气势逼人的大字: 楚府! ps:晕,章节名忘打了就发出去了,还没法改,简直了otn.....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048:话说当年那些破事 此刻在楚家大门之前,两排仆人整齐排开,手持各种礼器。门口还摆着香案,地上撒着花瓣,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看上去颇具排场。 显然,楚御风为了这次邀请也是下足了心思。 楚御风正装矗立,站在众人之前,满脸的期盼之色。见到马车驶来,楚御风嘴角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青宣和天羽君刚从车厢中下来,楚御风就大步上前,拱手大笑道:“青宣公子和君公子大驾光临,真令楚某不胜荣幸,感激不尽啊。” 青宣见楚御风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还如此的热情,也是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对方给足了自己的面子,青宣也不是吝啬夸赞的人,同样恭维道:“青宣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楚大公子这等尊贵之人竟然如此隆重相迎,可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啊,惶恐不已啊。” 楚御风哈哈笑道:“青宣公子这是哪里话。当日无意阁中青宣公子的风采楚某可是记忆犹新,种种细节至今不忘。以青宣公子的大才,自然是当得起此等礼数的。更何况......” 楚御风看向了青宣身后的天羽君,笑容愈加欢畅,目露恭敬之色,微微躬身,笑声中流露着一丝惭愧,道: “武疆道少座,天羽君公子驾临涯州,楚某竟是今日才知晓,实在是怠慢了贵客。今日之邀,便是楚某想向天羽君公子赔罪,弥补日前的失礼之举。” 青宣闻言嘴角顿时抽了抽,瞬间便明悟了楚御风的目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郁闷。 好嘛,楚御风真正想邀请的人原来是天羽君,自己只是个顺带的。 至于楚御风为何知晓了天羽君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若是天羽君一直低调那还好,但是那日青宣在无意阁中大出风头,自然是引起了楚御风的主意。以楚御风的势力,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这一番打探下来,想要知道青宣以及同行伙伴的身份,并不是件难事。 不过楚御风虽然打听清楚了天羽君的身份,但青宣的来历却依然是个谜。而青宣能成为和天羽君同行的伙伴,身份显然也不简单。更有玄心那日的提醒,这就让楚御风不得不在意了。 青宣治好了千金坊老板左常笑的神魂之伤,这件事情也算是个不大不的新闻,青宣也没刻意瞒着。所以楚御风找了个为父亲治病的理由,把青宣也请了过来,看看能不能试探出青宣的来历。 出于对楚御风的戒备,面对他的热情,天羽君的反应十分淡然,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楚御风对天羽君的冷淡毫不介意,依然笑容满面,连忙邀请两人入府。 楚御风身为涯州之主,应酬待人的水平自然没得,各种吹捧得是无比自然,马屁拍得不着痕迹。不过青宣也不差,同样是舌灿莲花,两人就这么一路互相吹捧着来到了楚家城主府的贺仙楼,这里正是楚家接待贵宾的地方。 只见贺仙楼富丽堂皇的大堂内,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桌上各种美味佳肴,琼浆御酒。在大堂周围的帘幕之后,还有阵阵乐曲传出,隐约可见好几个身姿曼妙的侍女在拿着各种乐器奏乐。 青宣和天羽君见状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对于楚御风的接待十分满意。 就在这时,正厅旁边的一道侧门忽然打开,一个青年含笑而出。 青宣和天羽君看到这青年都是有些意外,他正是玄心! 楚御风连忙道:“今日宴席,我也邀请了玄心公子前来。只是玄心公子先到了一步,故此现在后堂品茶等候。” “哦?”青宣一挑眉毛,看了楚御风一眼,别有意味的笑道:“看来楚公子也是好客之人啊。” “哈哈~~~。”楚御风爽朗一笑,也不接话,就当青宣是在赞许自己了。青宣嘴角一撇,也不多言。 玄心对青宣笑道:“当日一别,青宣公子的气度令在下佩服。今日一见,青宣公子的风采更胜当日啊。” 着,玄心又对天羽君一笑:“更没想到,青宣公子的好友竟是武疆道的少座,更是令人惊喜之极啊。能与两位公子相识,实在是在下的福缘。” “呵呵~~~” 对于玄心的客套,天羽君仍是冷淡以对,当做没听见。而青宣怪笑一声,四处张望了一圈,道:“怎么不见亦之郎亦学士呢?” 玄心目光一闪,笑答道:“亦学士年纪大了,几日前便回家养老去了。” “哎呀,那倒是可惜了。”青宣十分遗憾的摇摇头:“我还想和他再对几副对子来着,没想到他已经走了啊。” 玄心笑容不变,道:“青宣公子若是喜欢这文墨之事,那在下可以安排我大圣朝的状元郎和青宣公子相见,与公子一起探讨切磋。” 青宣笑眯眯的回道:“那倒是不必了,我看也没什么机会。” 楚御风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笑道:“今日楚某请大家前来赴宴,可不是为了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诸位就当给楚某一个面子,快快入席,大家纵情豪饮,畅谈笑,岂不乐哉?” “哈哈哈!” “呵呵呵~” 青宣和玄心闻言都是一阵大笑,也不再多言,纷纷入席。 随着众人入席,周围伴奏的乐曲也变得欢快起来。楚御风做为主人,首先开口,打开话题,些趣闻异闻。青宣和玄心也是识趣之人,不时的附和应对。三人推杯换盏,笑笑,气氛倒也融洽。而天羽君十分严格遵守青宣的指示,闷着头吃菜喝酒,不发一语,别人问话只是随便支吾两句应付过去。 就在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际,楚御风谈起了天下宗门之事。玄心借着话题,看向了天羽君,笑道:“公子乃是武疆道少座,未来的武疆道的掌舵人,不知道君公子对于贵派的未来发展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可是很有深度和意义的,又事关自家门派,天羽君可不敢再胡乱应付了。只是因为青宣的影响,玄心对于玄心实在没什么好感,不想和他多什么,只是淡淡道:“我武疆道不过一个门派,唯有慢慢发展而已。” 玄心举杯笑道:“君公子过谦了,贵派乃是东天原三道天山之一,岂是一般的宗门可比?不过君公子也是所言有理,欲速则不达,任何宗门想要兴盛都只能脚踏实地,徐徐壮大。只是.....” 玄心话锋一转,沉吟道:“如今天下将乱,风起云涌。未来将是波澜万丈,群雄并起的大时代,世道变化日新月异。门派若是依然按部就班,缓缓而行,很可能便会被时代抛下。倒不如整顿人马,扩展势力,抢得先机,积蓄资本,将来不管是激流勇上,还是固守一地,都可进退自如啊。” “呵......” 青宣闻言一笑,心道正题来了,也不话,只是看向天羽君。 天羽君眉头微皱,沉声道:“玄心公子所言有理,只是这嘴上容易,但是实施起来又是何其困难。扩展势力?如何扩展?” 玄心微微笑道:“俗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东天原三道天山鼎立数百年,也是该到了归一的时候。君公子不见,那紫仙湖独占真灵境一域,又是何等风光,便是贵派也是略逊一筹啊,难道贵派就不想和紫仙湖一较高下么?” “嘶~” 天羽君听到玄心的话,不由得倒吸口冷气,随之冷冷道:“玄心公子这话得有点过了吧。我武疆道虽然强盛,但也绝不是自大狂放之辈,更不是那种为了野心,无事生非之徒。极天司和皇罗宗都乃不逊于我武疆道的大派,我武疆道为何要无辜招惹他们,和他们开战?” “玄心公子竟然要三道天山归一,此种法还是慎言得好。” 玄心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君公子想必是误会了,三派归一为何一定要通过战争和吞并来实现呢?三道天山直接联手不也可以吗?日后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啊。” “嗯?” 天羽君眼睛一睁,无比意外的看着玄心。青宣也是嘴角一翘,心中早有所料。 这玄心终于出了他的目的,他竟是想要劝武疆道和、极天司和皇罗宗三家结盟! 所谓的赔罪只是扯淡,恐怕这件事情才是今日之宴的主要目的。而此次邀请也很可能并非楚御风的主意,玄心才是这幕后主使! 天羽君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冷然道:“玄心公子这番话得太轻巧了吧?想必玄心公子来到涯州也有些时日了,而且看样子也没少打探我东天原修道界的情报。既然如此.....” 天羽君眼中冷芒闪烁,咬牙恨道:“玄心公子难道不知道我武疆道还有极天司和皇罗宗之间的恩怨吗!” 玄心哈哈笑了起来,感叹道:“这是自然。当初刚刚打听到贵派、极天司和皇罗宗的往事之时,在下可是唏嘘了好久啊。” 着,玄心豪饮一杯,看着天羽君缓缓道:“在下是万万没想到,武疆道、极天司和皇罗宗,竟然是同根同源。” “武疆道和极天司的开派祖师,当年皆是皇罗宗之人!” 听到玄心的话,天羽君眼中顿时流露出剧烈的愤恨之意,手掌紧紧握起,自家门派的历史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中。 四百年前,东天原和真灵境一样,在各自的地域之中,都只有一个最强势力。 真仙湖的唯一大宗由始至终,一直都是紫仙湖。而当时东天原的唯一大宗,叫做武皇罗天宗! 武疆道的开宗祖师和极天司的开宗祖师,当年都是武皇罗天宗之人。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才叛出了师门,自立门户,武疆道和极天司才得以诞生。 这两位祖师叛出武皇罗天宗时,一个人取走了宗门名字中的“武”字,一个人取走了“天”字,致使武皇罗天宗变成了现在的皇罗宗,势力大不如前。 皇罗宗将这两件事视为奇耻大辱,整个宗门上下严禁提起。而武疆道和极天司却将两件事引为终身之恨,每个弟子都要将此事铭记在心,时刻不能忘记,将来宗门壮大后,定要找皇罗宗报仇。 三派之间也因此互相敌视,水火不容。虽然最近一百年来为了发展需要,三派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三派之间的隔阂仍然十分深厚。 武疆道的开宗祖师,名唤天秀君,原为武皇罗天宗的一位长老。虽然为人十分低调,但却是宗门中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 当年武皇罗天宗举行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除长老之外的所有门下弟子都要参加。最后的获胜者将获得“上席”之位,将受到宗门的重点培养,可以享用各种资源。更是会被列为未来宗主的候选人,拥有种种特权,地位十分尊贵。 面对如此巨大的好处,所有武皇罗天宗的弟子自然都是全力以赴,想着一步登天,大比的过程异常残酷激烈。 最终经过层层厮杀,进入决赛的两人终于出现。 其中一个,是当时武皇罗天宗宗主的儿子,麒罗。 而另一个,便是天秀君的徒弟,天流君! 这最后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麒罗和天流君打打足足两天一夜,两人才打出了结果。 只是结果很巧合,也很狗血,两人修为相差无几,最后都是元力耗尽,神魂枯竭,无力再战,竟是打了个平手。 这种情况在武皇罗天宗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出现,一众宗门高层头疼不已。而又在细细比对之下,两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还是难分伯仲。 讨论了整整十日,一众宗门高层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判麒罗获胜! 没办法,谁让麒罗是掌门的儿子。两者的修为难以判断,那只能从两者的身份上做文章了。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武皇罗天宗的门人弟子都是有所预料,所以对于麒罗的胜利整个宗门上下都是默认了。就连天流君本人都是无奈叹息,不得不接受现实。 然而,天秀君却是一个脾气刚烈之人,而且性子极其倔强,认为宗门高层决策不公,强烈要求再比一次,然而却被宗门高层严词拒绝。 开玩笑,若是再比一次,那岂不是明宗门高层之前裁定不公,徇私偏袒么? 这个错,宗门高层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的。 见此局面,天秀君勃然大怒,当场翻脸,和众多长老动起手来,就连武皇罗天宗的老宗主都出手了。 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天秀君平时在宗门不显山不露水,但修为却早已超越了武皇罗天宗的大多数高手,比起老宗主都不逊色。 一场大战下来,武皇罗天宗的两座主峰,三道山脉被打成了平地,一众宗门高层不仅不没压制住天秀君,反而被天秀君打伤了不少,连老宗主都吃了亏。 而眼见已经彻底和宗门闹翻,天秀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叛出宗门。 天流君见师父为了自己如此拼命,心中万分感动,也是血性迸发,追随师傅一同而去。 两人在打斗之中路过山门时,天秀君一掌轰向山门旁刻有宗门名字的百丈山壁,正好将“武”字轰碎,并且仰天狂笑,嘲讽之声遍布整个武皇天罗宗山门: “没想到这所谓的冬天原之主,净搞些徇私之事,你们有何脸面对得起这堂堂‘武’字!” “你们若是谁敢修复这面山壁,我师徒见一次轰一次!” 完,师徒俩便扬长而去。随后没过几年,武疆道就在两人的努力下诞生了。 而天秀君和天流君也是牢记当日打出山门的话,但凡听闻武皇罗天宗有修复那面山壁的举动。两人便会过去,或是暗中偷袭,或是强势出手,将修好的山壁重新轰碎,目标就是那个“武”字。 如此纠缠了数年,武疆道势力渐渐壮大,武皇罗天宗又拿天秀君和天流君毫无办法,无奈之下终于放弃修复石壁的举动,将那个“武”字抹去。 因此,便有了天秀君取走武皇罗天宗的“武”字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 049:但是,我拒绝! 回想着自己门派的历史,再一想自己最敬仰的师祖爷爷天流君当年所受的不公待遇,天羽君便是满心怒火,对皇罗宗恨得是咬牙切齿。 天羽君又转念一想,想起了极天司和皇罗宗的恩怨,心中又是生出一股鄙夷之意。 极天司的开宗祖师名唤秦观宇,乃是当年的一位十分著名的散修高手,不仅天资绝伦,修为高深,更是精通乐器,弹得一手好琴,被同道之人称赞为“琴朗君”。 秦观宇在偶然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武皇罗天宗宗主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很快便成了亲。而因为妻子的关系和劝,秦观宇便加入了武皇罗天宗。 只是秦观宇的妻子乃是武皇罗天宗宗主的妾所生,只是一个庶女,地位并不高。所以秦观宇加入宗门后,只是得了一些虚职,虽然供奉优厚,但却没什么实权。 不过秦观宇倒也不在意这些,两口过得恩恩爱爱,与世无争,还时不时的出去游历一番。 两人成亲几年后的一次游历途中,秦观宇的妻子怀了身孕,两人大喜之下便决定立刻赶回宗门休养。结果在回途之中,秦观宇却是遭遇了仇家的埋伏。虽然最终秦观宇击杀了对手,但是在混战之中他的妻子却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秦观宇大急之下,不顾自己体力,疯狂赶路,花了十天时间终于是赶回了宗门,请求宗主赐予宗门圣药“回生丹”来救妻子。 回生丹乃是虚方境所炼制的至宝级丹药,只要肉身未死或是神魂未散,吃了这枚丹药便能救回来,珍贵无比。就算是以虚方境的实力,炼成此丹药的成功率也是极低,几十年都未必能炼出一颗。 当初武皇罗天宗之所以能得到这枚丹药,还是因为当时宗门的宗主和虚方境的一位高层乃是旧友,而且正巧当时虚方境正在对外扩展地盘,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所以就卖给了武皇罗天宗。 武皇罗天宗一得到这枚回生丹,便将其视为门派重宝,只有宗门的核心高层才允许在危急关头使用。 秦观宇的妻子不过是一个区区庶女,这样的女儿武皇罗天宗的宗主有好几个,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丹药用在她身上。正好前不久又出了天秀君叛出宗门的事情,宗门一众高层心情极为糟糕,便一口回绝了秦观宇的要求。 秦观宇苦求了整整一日都毫无结果,失望之余只能无奈返回。但在回到家中时,秦观宇却发现妻子已然伤重过世。而自己因为耽误了一整天,竟是连妻子的最后一眼都没赶上。 在失去妻儿的巨大打击下,秦观宇彻底爆发,所有的悲愤愧疚都化为了对武皇罗天宗的滔天恨意,带着妻子的尸骨直接叛出宗门。 在路过山门时,秦观宇看到被天秀君打碎的山壁,心中更是怒气爆发,一剑劈碎了宗门名字中的那个“天”字,回首对宗门怒吼道: “你们对自家亲人都如此冷漠无情,你们有何脸面称为人父长辈!天理人情啊!天理人情啊!你们如此绝情绝义,天理难容!我看这个‘天’字不要也罢!你们配不上!” 随后,秦观宇下山而去。几年后,极天司也正式诞生,和武疆道一起联手对抗武皇天罗宗,大肆抢夺地盘和资源。 而武皇天罗宗的宗主在心有愧疚之下,也没有脸面去修复被秦观宇劈碎的“天”字,干脆和“武”字一样,也直接抹去了。 至此,武皇罗天宗正式改名为了皇罗宗。 因为武疆道和极天司的立派经历十分相似,所以两家走得很近,一直互帮互助,共同抵御皇罗宗。经过最初几十年的艰苦时光,两家门派都是慢慢壮大,致使皇罗宗再也无法遏制,成为了能和皇罗宗分庭抗礼的大势力,这才形成了东天原今日的局面。 三道天山之间恩怨并非什么秘密,虽然年代久远,但是时至今日依然是东天原广大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想要查到十分简单。 玄心看着天羽君的表情笑道:“君公子,你们三派之间的仇恨,其实白也就是老一辈的私人恩怨,这又与我们这些后辈有何关系呢?” “况且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一直把这种仇恨传承下去,我们的后辈也要承受这门派对立之苦。这样不仅没有丝毫好处,反而只会遗祸更久。” “不管是从现在看,还是从以后看,三道天山再这么僵持敌视下去,只会不停消耗各自的实力,绝非良计。” “不如大家放弃仇怨,重归于好,携手共进。如果三方整合资源,化为一派,势力将会比昔日的武皇罗天宗更加强大,比之紫仙湖都要更胜一筹。” “纵观如今玉宵界,若是你们联合,兵锋所指之处,前方绝无敌手。不仅东天原是你们三家之物,不定整个玉宵界都是你们的,这是对三方都极为有利的好事啊。” 楚御风也跟着接口劝道:“是啊,玄心公子此言大有道理。我们皇罗宗的一众高层也都同意了,若是贵派愿意结盟,那么我皇罗宗为表诚意,愿为当年之事道歉,做出补偿,给天流君前辈一个公正的名分。” 天羽君闻言依然脸色冷漠,默然不语。而青宣倒是来了兴趣,笑道:“哦?不知道你们皇罗宗所谓的补偿是什么?又会给老流头儿什么名分?” 楚御风正色道:“我们皇罗宗愿拿出八千块上等灵晶、四百枚幻心丹、一千斤天星海陨铁做为这几百年来亏欠天流君前辈的供奉,并封天流君前辈为我皇罗宗的太上圣君,和已经退位的太上宗主麒罗长老同等地位。” “噗~!” 青宣一听这话,直接差点喷饭,抹了抹嘴巴,大笑道:“先不这赔偿为题,光是这个封号......啧啧,太上圣君?那简称不就成了太君?” 楚御风和玄心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青宣,完全搞不明白青宣为何发笑,但楚御风还是点头道:“也可以这么。我们皇罗宗的麒罗长老也被称之为太宗,天流君前辈自然可以称为太君。” “啊哈哈哈~~~” 青宣顿时更欢乐了,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拍着天羽君的肩膀,笑道:“哎,羽你听到了没哟,你爷爷变成了皇罗宗的太君了!大大滴好啊~。” 天羽君没有答话,只是沉思了一会儿后忽地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们真的愿意拿出八千上等灵晶、四百幻心丹和一千斤天星海陨铁做为赔偿?” 见天羽君有要答应的意思,楚御风心下有些激动起来。他要是能成功劝天羽君答应联盟之事,把这件事情办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先不皇罗宗的各种赏赐,光是地位就会大大提升。楚御风立刻应道:“没错,而且不止这些,后续还有更多。” 天羽君继续笑道:“还封我祖师爷爷为太上圣君?” 楚御风脸现期盼之色,点头道:“是的!太上圣君和麒罗长老同等地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拥有种种特权!” 天羽君沉吟道:“这些东西只要我武疆道答应结盟,便可得到?” 玄心闻言脸露笑意,只觉得大事已定。楚御风紧紧握着酒杯,答道:“是的,只要君公子劝令尊答应联盟之事,那这一切便可手到擒来。” “唔,真是个优厚的条件......”天羽君露出犹豫之色,好似十分意动,玄心和楚御风见状心中都是暗暗欢喜。 然而,就在两人都以为天羽君会答应,准备举杯相迎之际,天羽君却是目光骤然一冷,冷然笑道: “但是,我拒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全能主角导师》,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