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当作秘密
“程哥，你说这花坛建在酒吧边上干嘛，改天给他拆了换球场吧！”付舟搭着许一程的肩，好像十分认真，“到时候小爷我就给你们来一招醉球。不要太佩服我哦~”
“滚。”
“呜呜呜许大爷不要这么无情嘛人家好…好歹……哇哇哇我*那妹子漂亮啊！”付舟一拍许一程，整个人就差起飞了，眼睛发亮。
一个女孩蹲在花坛旁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短短的低马尾十分干净利索。带着个圆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哥们我去了！”付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径直走向那个女生。
“你是？”女生听见了脚步声，警惕地起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请问有什么事吗？”
付舟挂上了他的招牌笑容，“别那么紧张嘛小妹妹，我真的不是坏人，就是……”
“就是？”
“就…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嘛。”
“可是我根本和你不认识。”女孩眨巴着水灵的杏眼，可爱极了。但神色透露着一种冷淡，甚至和她长相完全不符地死气沉沉。
“呃……”付舟挠了挠头，目光瞟到了她手中的本子封面，文德中学，“诶看你本子你是文德的？哎呀太巧了妹妹！我也是文德的，前天刚去报道的，这不马上开学了，咱认识认识就当提前熟悉同学了。”
女孩脸上依旧没什么光，只是淡淡地答到：“我也是高一新生。”
“可你为什么有本子了我还以为你是学姐呢。”付舟脸上重新挂回了招牌搭讪笑容。他笑起来极好看，给人沐浴春风，站在暖阳底下的感觉，基本没哪个女孩不喜欢阳光爱笑的男孩吧。
女孩拿着本子翻了一下给他看，“我被提前招进了文学社。”
“哦哦这样啊，看不出来妹妹还是文艺女孩儿啊，学霸吧！诶对了我叫付舟，付出的付，刻舟求剑的舟！加个微信吧。”付舟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
女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说：“不用啦，以后如果分到一个班再说吧。”
语罢就走了。
付舟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耷拉着走向许一程，拍了拍他的肩：“这妹子太高冷了，改天开学了再找她玩吧。”
许一程没接话，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好像那天在公交车上看见过那个女孩，脸一旁红红的，眼泪珠子不停的往外掉，眼睛都红肿了，看着怪可怜的那个。
但也没多想，毕竟这和他许一程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个妹妹真的好可爱，很清纯那样的，你不觉得吗？”
“哎呀看她这么纯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要不就收了当妹妹吧。”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个班，你咋不理我，许大爷？？”
许一程步子越发快了，实在不想承认这二货和他认识。
最后两人去了许一程家打游戏。
“你信一见钟情吗？”
“信……有什么不信。你妈不是打小就教你什么是一见钟情，还跟你描述他们一见钟情的场面的吗？等等！”付舟仔细的想了想这话是从许一程嘴里说出来了，吓得手机都掉了，“你见谁钟情了？”
“没谁。”
“一见钟情~说吧你看到哪个美女了？”
“说了没谁没谁！闭嘴。”许一程流利地操作着手机，“来中路，专心点。”
“行吧。”
…………
次日。
许一程站在公园的长椅旁边休息。一身纯白的运动服，黑色的发带。手拿着一瓶矿泉水，肌肉的线条流畅美观。
他按照惯例每天早上都要来晨跑。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孩低着头往前走。许一程本来想让，看清之后玩味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就等着她撞上来，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啊！”女孩带着哭腔，一下子竟然倒在了地上。随身带的本子也落在了旁边。
“程稚。”许一程瞄到了本子里端端正正的名字。
程稚应声抬头看着他，脸上脏兮兮的，胳膊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许一程前所未有地愣在了原地。
程稚的眼泪水不停地往外掉，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眼睛已经红肿起来。少许发丝也黏在脸上，显得更加可怜。
许一程马上蹲下身去扶她，刚想抬手，程稚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全身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一下子也不敢碰眼前的女孩。现在这无助的模样和初见有几分相似，和昨天完全判若两人。
“程稚。”许一程蹲在她的旁边，又温柔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许一程多多少少猜到了，不是家暴的话就是校外欺凌。自己刚刚还故意想逗她，现在就算要走，良心也要受谴责了吧。
程稚心里有些安慰，这是第一次被打了逃出来，有人在旁边，哪怕什么都没做，哪怕不认识。
“能不能，不和别人说……”程稚还是低低的垂着头。“我昨天听到了，我们以后是同校的同学吧。”
“嗯，不说。”许一程看着程稚这幅模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起来吧，坐在椅子上？”
“嗯？”
没等程稚反应，许一程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她浑身都冰冰凉凉的。
程稚感觉好像找到了什么依靠一样，就好像在大海上漂久了，一座陌生的岛屿也是温暖的。
“那这当做秘密好吗？”程稚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好，当秘密。”许一程就坐那陪了程稚一会儿。
“你是许一程吗？”
“嗯。你认识我？”
“没，就是去文学社报道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这一届有个长的很帅很高的男孩子，就是对人有点冷淡。我猜的。”程稚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突然一个激灵，“我我不是说你对我很冷淡，我只是觉得你很高。”
“是你太小了，小不点。”许一程的语气竟然有些意外的宠溺。
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见到程稚笑了，许一程也踏实不少。
两个人这就算认识了。
第二章 开学
九月的天有点燥热，蝉还藏在枝桠里不停的鸣叫。
“姑妈我去上学了。”程稚向李洁招了招手。
李洁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好好，路上小心点啊。”
程稚来到e市也算一种解脱，毕竟这里有对她算得上好的姑妈。她厌倦了喝酒成瘾的父亲，厌倦了天天嚷着生了个赔钱货的母亲，更害怕拳打脚踢和暗无天日。
“开心点，日子在变好，程稚你是个高中生了，文德的学生。”程稚背着粉白的帆布包，朝着天看看，看看飘飘荡荡的云。
学校。
“3班…3班”程稚拿着手里的通知，走进了班级，想着在校门口听见的谈论。
“许一程在三班你知道吗？”
“许一程？！三班？？哇啊啊我四班，我以后可以天天看到他了吗？”
“别想！男神是我的！”
程稚抿了抿嘴唇，心里想象这以后班级被女生堵的水泄不通的样子。
她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把笔盒和书立都整整齐齐地放到桌面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窗外想着点什么。
“哇妹妹！我们真的在一个班哦，这下可以加微信了吧？”付舟将书包随意地扔在程稚后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上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许一程。
程稚吃惊地回头，面对付舟，神色不免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给了微信号，毕竟上次都说了。怎么还就运气这么好，真的分到了一个班？
“你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小妹妹”付舟托着脸笑嘻嘻道。
“我叫程稚，旅程的程，幼稚的稚。”
“程稚，名字挺好听的。”付舟又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人，“这是我哥们，许一程。长的还不错吧，他还是个学霸呢，他打篮……”
“行行行你别说了。”许一程还是想低调一点的，“老师来了。”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讲台，班主任是个女的，“大家好，我姓章。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自我介绍什么的就不用了，因为你们离高考只剩三年了，时间紧迫。”
台下听到三年时间紧迫都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现在就报一下名单和入学名次，组织一下学习小组。”章老师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名单。
“第一名，许一程，成绩还是不错的，年级里也第一。第二名程稚，偏科太严重了。第三名温学知，还可以不偏科，保持。……第32名，付舟。”
程稚听到这不禁感叹了一下，转过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后面两个男生。
“学习小组就是一帮一，第一帮最后一个，第二帮倒数第二个，这样懂了吗，到时候下课自己去看。现在把书翻到第一页。”
数学课的气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比较压抑的，教室里很静，黑板上是永远都做不完的题目。
下课后，理科白痴程稚死死的盯着那道题，盯了半天也没盯出什么花样来，没办法只能去问问后面的学霸了。
“嗯……许一程”程稚拿着本子转过去，一想到那天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感觉有些尴尬，。
许一程抬头：“嗯？”
“呃……就是……”
许一程看到了她手里攥着的作业本，“讲题吗？给我。”他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题啊，你要先设x，然后求x等于BC…”
付舟看着许一程温柔教媳妇儿的样，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这还是平时不太和女生打交道的许一程吗。这不才认识半天吗，怎么感觉好像两个人很熟一样。
许一程好看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整个银河，给人无限的瞎想，美的仿佛把人要吸进去，睫毛很密，鼻梁很挺，怪不得校门口的女生那样说，是真的很好看啊，那天还没看仔细。程稚看着丢了神。
“看什么呢笨蛋，看题。”许一程用笔轻轻地敲了敲程稚的头。“注意力那么不集中。”
程稚像被撞破了秘密的小孩，脸上不自觉的泛上了一些红晕。
旁边的付舟看着他们一问一答的，莫名感觉自己有些亮？？咳嗽了一声就自觉的走开了。
“程稚。”许一程淡淡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啊？”
“你不是班级里第二名了吗，怎么会这么蠢。”许一程眯起了眼。
“谁蠢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许一程脸上多了几分玩味的笑。
“只是单纯的文科好而已！”此时的程稚，理直气壮。毕竟理科差她也不想的。
许一程慵懒地托着脑袋，看着程稚研究题目的样子，浅浅地笑了。
…………
文德的午自习十分自由，可以出校门溜一圈，可以去图书馆，也可以去操场。
程稚的同桌温学知，人挺阳光的。她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做了第一个好朋友。
“咱中午干点什么啊？小程稚？”温学知拉着程稚的手，晃啊晃的。
“天这么热你为什么还穿着外套啊？”温学知看了眼程稚微微汗津的小脸。
程稚想到胳膊上还未褪去的淤青，就扯了个谎：“怕感冒嘛！”
“你会打篮球吗？”程稚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试图转换话题。
“不会。你会？”
“会一点，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跟隔壁哥哥学的。”程稚又嘬了口奶茶。
温学知突然眼睛一亮：“趁现在还早，篮球场应该还没人，咱们去玩玩吧！”
程稚笑了：“行”
远远地望向篮球场，已经有两个男生在打球了。“那谁啊。”温学知眯着眼睛。
“不知道，大概是许一程和付舟吧？”程稚拿了个球到另外一个篮筐，和温学知玩了起来。
“你教我投投篮吧，我看他们投篮挺帅的。”温学知装模作样地做出了投篮的手势。
“好呀~你先用手托着球，记住手心不要碰到。”程稚说着就来了一个亲身示范。她跃起的那一瞬间，刘海飘到旁边，露出了白净的脸蛋，眼睛里难得的闪着光。
“你来试试吧。”程稚把球传给温学知。
“啊！”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球传过来了也不知道。”程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许一程？”程稚瞪大了眼睛，“你也喜欢许一程？”
“什么呀，我在看……那个”温学知拉着程稚往回走，“算了算了今天不玩了路上和你说吧。”
“付舟啊？”程稚又回头看了一眼，谁知道恰好对上许一程的目光。程稚马上把头转回来，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果然，帅的太罪恶了。
“其实我初三那年一直追他，我跟他一个初中的。他一直那样，花心。但从来没接受过我。”温学知脸上掠过几点失落的神色。
这信息量对程稚来说有点大了，明明上午这俩人就像陌生人一样，都坐前后桌了，还不说话，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这样啊。”程稚还是淡定得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早上微信的事情，“哦！对了，早上他加我微信但是我们之间绝对干干净净，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革命队友。他很花心，看出来了。那你高中三年打算怎么办？同班诶”
“追！接着追！”温学知笑了笑，很坚定，她的眼里仿佛都已经看见了她们美好的将来了。
程稚羡慕她的勇敢和坚定。
好像她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她在心里暗暗祝福温学知，这么难得的一个朋友。之前因为家庭原因，没什么人愿意和她玩，说白了还是大人不让。谁会喜欢和一个浑身是伤的女生玩呢？
第三章 笔下的“第一次”（1）
开学的第二天。
程稚到校总是特别早，还特地和老师要求去打扫包干区。她说早上的风景总是很有意境，不杂不闹，去学校里扫扫地也算看看风景。
教室里。
程稚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本子和笔走进门，气喘吁吁的。
“程稚你去扫地带本子干什么？”温学知帮她把椅子拉好。
程稚喝了口水，把本子递给温学知，“我喜欢写作，去哪都带着，看到什么就写点。”
温学知翻了翻她的本子，里面就是些景，别说人了，程稚连狗都没写过。想从她的本子里看什么绝世帅哥估计是没戏了。
“今天中午我就不陪你了，文学社开会。”程稚像是在说什么国家机密，十分严肃正经。
众所周知，文德中学的文学社是和全国顶尖的几家书刊，大学都有合作。不少喜欢文的学生挤破了头都想加入文学社，甚至是想来文德读上几天书，沾沾书香气也好。温学知也不例外。
“什么社？”温学知眼睛就差瞪出来了。
“文…文学社啊，怎么了？？”程稚拿出了文学社的徽章别在左胸前，“昨天徽章落家里没戴。”
“我去，你是哪位爷？文学社可不收一般水平的爷。况且你才在文德读了两天书。”温学知双手合一，做了个拜佛的动作，“神啊，给我沾点仙气吧！”
“嗯…我也不知道，是暑假里进去的。”程稚歪了歪脑袋。
温学知连着咳嗽了好一阵，显然被惊到了，“我以后喊你仙人。啥都别说了仙人。”
中午。
“程稚，文学社新招的社员。”吴老师介绍到。
历来每招一个学生就会把她的档案投影到屏幕上。“2005年”这个出生年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跳级的吗？”
“我去，这是少上学了吧，哪有人跳三年的？！”
两个女生在底下窃窃私语着。
“程稚是比你们都小三四年啊，她幼儿园没上，直接读的小学。”吴老师指着一个位子，“程稚你以后坐那里，位子就不换了。”
程稚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程稚！”程稚小声的对女同桌做自我介绍。
那是个很美女孩子，温柔的长发，瓜子脸，皮肤白嫩，眼尾有些上挑。
“我叫邱诗文。”敷衍这两个大字都快写在她脸上了。
程稚也没自找没趣，就转过头等着老师布置了，忽然有张纸条塞到她手里。是前桌的女生。
【别理她，邱诗文傲得很，也是高一的，一上来当了副社长，厉害死她了。今天看到你是2005年的肯定是觉得风头被你抢了，心里堵着呢。】
程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开会是有任务要布置的”吴老师换了张ppt，“有个校园名人采访的活动，也不是很难，就是去找点成绩好的，体育好的，常做好人好事的学生采访采访。校长想宣扬宣扬优秀品质。”
“采访问题呢？有规定吗？”
“没有，随你们自己想法，稿子写的好就在《高校佳文》里发布，你们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这是个什么书刊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也不多说。”吴老师接着点了几张ppt，详细说了一下要求之后就散会了。
程稚记了满满两页笔记，正准备收拾收拾回教室。
“程稚，来入社登记一下。”邱诗文招呼道。
“好，来了。”程稚填着表。“程稚，许一程是不是你们班的？”邱诗文不经意间撩了撩头发，“啊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他是我初中同学，随口一问。”
“嗯。”程稚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有女朋友吗？”邱诗文眼睛不停的眨着，似乎有点紧张。
“啊？”程稚缓缓抬头，看着邱诗文，“我跟他不太熟，我也不知道啊。”
“那没事，回去吧。”
“嗯”程稚笑了笑说声再见就回教室了。
一路上程稚心里反反复复想着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不礼貌，有没有不体面。总是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总是小心翼翼。每次显得大方沉稳的时候，心里其实紧张得不得了。虽然写出来的东西好，但是她不善言辞，这也是程稚十分头疼的。
不善言辞就少和不熟的人说话，多说多错。程稚心里一直这样想。但是一旦熟了，她是个小话唠的本性就暴露了。
3班教室里。
程稚把会议内容和发生的事情，细枝末节到每个字都和温学知说了一遍。
“名人。”温学知向后瞟了一眼，“许一程怎么样？”
还没等程稚回答，她就凑到程稚耳朵边说：“我觉得行，他符合所有要求，成绩年级第一，篮球体育方面也强，重点是长的帅，还招小姑娘喜欢。但他情史还是比较干净的，目前没听说过他沾花惹草，唯二次是……”
“停停停，话题偏了，前两句说的还挺靠谱。”程稚推开了温学知，“招小姑娘喜欢我还去采访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指不定那些小姑娘来找我麻烦呢。”
“你怎么这么想？”
“小说里都这么写。”
“哎呦仙人，算了这也不是没可能，明哲保身，仙人说的什么都对。”温学知摇了摇头，“那你看看我家付舟怎么样，虽然成绩不咋样吧，他体育还行，考虑一下？”
“不了吧，我要离有妇之夫远点。”
“你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
付舟和温学知同时开口。
“还早着呢！什么有妇之夫！小稚稚你看别瞎讲好吗？”温学知的脸透着点红。
付舟眯起了眼睛：“什么叫早着呢，大姐我和你有关系吗，这让别的妹子听见了我还怎么撩？渣男帽子不就扣我头上了吗。”
“你？纯情专一？”许一程放下了手中的奥数，白了一眼付舟。
付舟活像受气的小媳妇儿，“连你都说我！！！”
许一程上上下下打量了付舟一下：“省省吧你。”又转头看向程稚，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确实要离向付舟这样的男的远点。”
温学知习惯了付舟的反应，没多在意，倒是察觉到了许一程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想起了昨天讲题的事情，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温学知和他们一个初中的，还和付舟关系不太一般，在说破那层关系前两个人是极好的朋友。或多或少从付舟那听到些——许一程的父母是一见钟情，小日子特别甜。虽然他父母常年在外没时间陪许一程，但是许一程小时候就把“一见钟情”这个词刻进了心里。还是他妈妈教他的：生命最特殊的那个人，第一眼就很特殊。
温学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影影约约有数了。
傍晚。
程稚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许一程旁边，手里还拿个粉色信封，估计是表白。她越发觉得她如果采访许一程，就会落得和言情小说一个下场。
第四章 笔下的“第一次”2
后来的几天温学知帮忙搜集了好多学校“风云人物”的资料。
“我打听到楼上七班有个叫闻嘉枫，理科特别棒，中考的时候差理科状元1分。”温学知一本正经地告诉程稚猎物详情。
程稚皱了皱眉：“那理科状元是谁？”
“还能是谁，你那万人迷的后桌呗。”
这种白痴问题竟然还问，程稚大脑飞速运转，考虑了一下生命安全，权衡利弊还是排除了“许一程”这个选项。
“可我在陌生人面前不太敢讲话，他脾气怎么样？”程稚的指尖摩挲着书页。
“谁脾气怎么样啊？我吗？我超好！”一听这欠打的声音就知道是付舟来了。“谁啊谁啊，到底谁啊，你们在讨论谁啊？”
文学社的活动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程稚文学社有个活动，就是采访学校里比较牛的人，写成稿子交上去。”
“哝”付舟用胳膊碰了碰许一程，“这不有个后桌吗，现成的。”
“挑好了，楼上的一个。”程稚答道。
许一程抬起了头，用手撑着自己的脸。目光赤裸裸地投向程稚，“你写谁？”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程稚的心中意外的生出了几分尴尬，“楼上7班的闻嘉枫，他……他理科很好。”
“噗…”付舟抿着嘴，一脸笑意看着许一程，“许爷，噗哈哈哈哈哈，闻嘉枫理科好，嗯。”
“笑什么啊？”
许一程先开了口：“你在理科状元面前夸别人理科好，而且是个男生。”
“我这不是怕你的迷妹来找我麻烦吗？”程稚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一会儿要问的问题。
付舟看着许一程语塞的样子，越看越来劲：“他一直看许一程不爽，因为咱许爷处处压他一头。”
“所以你的许爷迷妹更多，我采访起来更危险不是吗？”程稚笑嘻嘻地说到。
付舟挠了挠头，感觉程稚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行吧，那你去找他吧，许爷妹子杀伤力确实蛮高。”“哎别聊这个了，还有一节课就要去吃饭了，我们今天吃点啥？”付舟拍了拍桌子，“程稚，呃，温学知你们一起来吧！”
“好好好！”温学知激动地说“吃炒饭去吧！学校对面那家。”
“我有点想喝奶茶…”程稚眨了眨眼睛。
“你天天都在喝了，少喝一点不打紧。”温学知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吧。”程稚撇了撇嘴。
中午。
三个人围坐着等上菜。桌上还摊着几本书。
“许一程人呢？别一会儿我作业都写完了他还没来。”温学知机械地转着笔，时不时敲几下。
“不知道啊，他让我们等等，一会儿就来了吧，不知道干嘛去了。”付舟托着脸往窗外看。
程稚趴在桌子上，脑子里构思着一遍又一遍采访问题。怎样吸人眼球，怎样会比较得体。
午后的餐厅里是慵懒的气氛，阳光斜斜地洒在二楼窗口，窗外的大树枝叶轻轻晃动着。舒适的温度，柔软的座椅，程稚的睡意袭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又过了无声的十几分钟。“嘭”，程稚被一声响叫起，抬头，一杯奶茶挡在了眼前。
“我睡得都出幻觉了？许一程还没来？”程稚抱怨着，“学知你作业都要写完了吧。”
“嗯写完了。”温学知看看此时坐在对面的许一程，又看看睡傻了的程稚，想看看这货睡懵了到底能说出点什么来，“许一程还没来。”
“那要不我们先吃吧，我再睡下去都要做梦了，他是去旅游了吗？？”程稚还是趴在桌子上。
“对啊，慢死了！”付舟憋着笑，用脚尖踢了踢许一程。
“还是个乌龟去旅游。”程稚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清醒清醒，刚抬头目光恰好对上许一程似笑非笑的脸。
“咳咳…”程稚吓得整个人差点摔下了椅子，见旁边两个人笑的就差岔气了，“耍我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许一程眯起了眼。
程稚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那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说你坏话的。”
“小没良心。亏我还给你买了奶茶。”许一程的目光落在了那杯白桃乌龙上。
“对不起对不起！”程稚双手捏着自己的袖口，反复摩挲着。
付舟刚刚还笑地接不上气，听见奶茶是给程稚买的，一下子换成了吃惊脸，“等会儿，你奶茶给谁买的？”
许一程没理。
“你给女生买奶茶？”付舟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转头向程稚“你真的是女的吗？许一程竟然会给女生买奶茶？”
“闭上你的嘴。”许一程白了付舟一眼。
温学知笑嘻嘻地：“程稚快尝尝甜不甜~”
“不太好吧，白喝你一杯奶茶。”程稚的手指搭着桌子边缘。
付舟也不是情商太低的憨憨，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回忆了从开学到现在许一程的表现——这货一见钟情了啊，啧啧万千少女的美梦破了啊。笑了一下，摆摆手说：“好啊！哪里不好了，许爷不缺钱，别说白喝奶茶了，白住他家都不嫌~”
“啊？”程稚脸上有些泛红。
许一程起身，在桌子上方往程稚那边靠，把吸管的包装打开插进去，拿起奶茶杯直接递到了程稚的嘴边，无奈的说：“不是让你白喝的，一会儿有事要让你帮忙，喝吧。”
“唔……”程稚咽了口奶茶下去，“我一定帮！”
“诶呦我天你俩别腻腻歪歪的了，赶紧吃饭！”付舟嫌弃地看了一眼。
“谁腻腻歪歪了，你别瞎说！”程稚白了一眼付舟。
“你俩白我的眼神都一样好嘛。。”付舟心里委屈付舟不说。
“快吃！都要凉了！”温学知嘴里含着口饭，含含糊糊地说。
吃饭的时候付舟和温学知都很识相地低着头吃。
“吃饭别看本子，消化不良。”许一程一副当爹的样子，收走了程稚的本子，“没收。”
程稚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拿筷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吃饭，以前还没写稿子赚钱，还没搬来姑妈家的时候，别说关心她怎么吃的了，能不能吃饱还是个问题呢。“嗯。”程稚小声地应了一句。
旁边两个人面对着饭碗凭听觉和想象，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程稚。”许一程看着她。
“嗯？”
“嘴角边蹭到了。”许一程的眼睛里又宠又无奈。
吃完后四个人又去随便逛了逛就回去上课了。程稚打算在最后一节自修课前去采访，还特地找了七班班主任打了声招呼，怕下课十分钟时间不够。
“你好同学。”程稚在七班门口叫住了一个男生，“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闻嘉枫？”
“你找他？行吧。”男生进去喊了一声。起哄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哦呦~枫哥有人找~”还伴随着几声口哨。
程稚咽了口口水，总觉得闻嘉枫可能脾气不太好。走出来的是一个痞里痞气个子很高的男生，倚在后门口，“美女找我？”
“嗯……我是文学社的程稚。”怕他不相信还特地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徽章，“有个校园名人访谈活动，听说你理科很好，就想来采访你一下。”
闻嘉枫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生，觉着好玩就答应了，“行，去哪？”
程稚的眼里闪着光，比预想的顺利得多，“就去底楼的空教室！”
走到二楼的时候，付舟在窗口看见了楼梯间的两人，怼了下许一程，“你老婆跟别的男的跑了，你确定不去拦一下？”
“不去，她想去采访闻什么枫的就让她去。”许一程继续做着数学题。
“你承认她是你老婆了？！我就给你下个套！”付舟凑近了许一程的耳朵说，“追妻路漫漫，你这一见钟情遗传得不错。”
“给我死远点。”
“不是，我说你这乖乖学霸要装到什么时候去。你初中的时候不写作业不也成绩很好吗？搞的我都闷死了。”
………………底楼空教室。
“你就坐我前面吧。”程稚客气地把椅子推好。
闻嘉枫翘了个二郎腿，双手叉在一起：“问。”
程稚愣了一下但还是按照预定计划开始采访。“你平时学理科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没有，老子靠脑子。”
“平时兴趣爱好呢？”
“打游戏。”
整个采访很细，能问的程稚都问了一遍，足足花了20分钟。越到后面闻嘉枫的态度越发恶劣。
“我说你他妈到底在写什么东西，问了二十分钟了有完没完。”闻嘉枫抬手就要去抢程稚手里的笔记本，刚拿到眉头便皱了起来，攥着本子的手越来越用力，青筋暴起。
“我……”程稚话还没说完本子就被抢去了，人还差点摔下来。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程稚也不知道哪里写的出了问题，心跳越来越快，就怕惹他生气了。脑子里一下子闪过父亲醉酒后把她打得浑身淤青，扔在角落的样子。
明明本子里记了很多很多，但他眼里就看进了这8个字
【中考只差状元0.5分】
“你他妈要不要这么贱？！”闻嘉枫直接吼了出来，一用力直接把程稚的本子撕碎砸在了地上，“老子差0.5分你也写？你他妈来羞辱老子的吧？！狗屁文学社”
程稚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头部，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狼狈地靠在椅子旁边。
“我呸，你有多牛，羞辱老子。老子看你是个女的，才不碰你，不然揍得你喊爹！”闻嘉枫最后踹了椅子一脚，转身就走了。
程稚缩在椅子旁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掉，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许一程在身边的模样。
第五章 笔下的“第一次”3（二合一）
自修课过半，许一程时不时往外看几眼，只看到闻嘉枫皱着眉上楼，那程稚呢？
“看什么呢？等你家程稚啊？”付舟笑着搭上了许一程的肩，想戏弄他几句。
“闻嘉枫上去了，不见程稚。”许一程抿了抿嘴，的神色里有着难得的几分担心。
付舟看了眼手腕上的表，4：37，“还有八分钟就放学了。这样吧许爷，我到楼下空教室的隔壁教室去问问，美术班的女生有时候在那里画画，说啥比较安静。”
“你去？”许一程眯着眼。
“不然呢，就你，下去，不得闹出点轰动？我可听说美术班的女生特别喜欢某个爷啊。如。饥。似。渴。啊”付舟嘴角上扬，挑了挑眉，又道“行了你别去了，我问到了上来跟你说，我保证不抢了你英雄救美。”
“快滚。”
“得嘞爷！”
付舟熟练地弓身从后门口溜了，轻手轻脚地下楼。虽然这种上课开溜的事情他经常干，但得亏是命大，没被逮过。
“砰砰砰。”付舟敲了敲门，探了个头进美术班教室，笑嘻嘻地说，“小姐姐们好~我是付舟。”
里边只有两个女生，似乎在聊什么八卦突然被打断，看着付舟面面相觑，手紧紧地抓住画笔。像是做亏心事被逮了一般。
“呃，”付舟咽了口口水，在这尴尬的气氛里怪不自在的，“你们知道闻嘉枫的吧，刚刚隔壁空教室怎么了？我就是来问问，那女生是我…是我兄弟的妹妹。”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
付舟索性走了进去，搬了把椅子坐到两个女生旁边，怎么说也是许爷未来媳妇儿出事，半个嫂嫂的事怎么能不管到底。
“算了算了，我说吧。”其中一个女生道，“说了你得护着我们。”
“嗯。”付舟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刚刚闻嘉枫和一个女生，就是你说的妹妹，在隔壁教室搞什么采访，过了十几分钟，闻嘉枫好像突然发火了，乒乒乓乓的动静还挺大，但一直没听见女孩的声音。”女生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的，我们都怕闻嘉枫的，这个理科暴躁男路过我们窗口的时候还瞪了一眼，我们也不太好管他的事。好了别说是我说的。”
付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突然冲着女孩笑了笑：“好的姐姐我知道啦，谢谢小姐姐~那我先走咯，有机会再联系啊~”
付舟一边上楼梯，嘴里一边念叨着“王八蛋，女生都欺负。”
他又熟练地偷摸进了教室，“许爷，闻嘉枫可能把程稚本子撕了，然后……”
许一程话才听了半句，把手上的书直接扔在桌子上，等不及下课，起身就要出班门。
付舟看着他黑得吓人的脸，“许爷你干嘛去？”
“我撕了他。”许一程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全班被许一程的低气压压得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直接上楼把那孙子揍一顿的，但脑子里猛地想起那天程稚浑身发抖泪眼汪汪的模样，心头忍不住一颤，攥紧了拳头，还是先下楼去了。
开了空教室的门，除了自己的脚步声，静得可怕。地上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纸屑。
许一程皱起了眉，胸口不明显地起伏着，不在这也不在教室，这丫头能去哪。
放学铃声忽然从广播里想起，许一程一拳打在整洁的墙壁上，“操，tm。”
……
“哇许一程吗？他要来我们七班吗？”
“呜呜呜我现在可以吗，啊啊许一程！”
“卧槽他直接进来了？！”
“等等，好像不对劲啊？”
许一程黑着脸直接踹开了七班的门，扫了周围一圈，看到了第四组最后一排正在理书包的闻嘉枫，嘴角上挑，周围散发着逼人的气场。
“卧槽谁弄老子？！”闻嘉枫感觉后衣领被抓了起来，转头对上许一程戾气的目光，心里生了几分畏惧，“你他妈放……放开老子。”
“我要是不呢？”许一程拎小鸡一样揪着后领，没松手。
七班人都愣在原地，怕事的反应过来了就直接跑了，少数不怕死的看戏一样围在旁边。
“老子惹你了吗？”闻嘉枫咽了口口水，虽说看许一程不爽，但能避的还是避开，毕竟这爷不好惹。
“啧，说话真难听。”许一程将他的领子又拎紧了些。
“靠。”闻嘉枫一只手打松了许一程拎领子的手，拿了个玻璃杯就砸过去。
“啧。”许一程轻易地躲开，一个箭步上去给他肚子来了一脚。
闻嘉枫不防备地吃痛往后跌去，眼看要摔在地上，许一程又拎着他领子，摁在了墙上，“怎样啊，不服啊？”
“怎么感觉有点温柔？”旁边看戏的人窃窃私语道。
“滚吧你，一会儿就不温柔了。”
“啊——”闻嘉枫这位娇气的幼稚公子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一下就恼了，用尽了力气扑上去反击。
…………
“你他妈再动一下？”闻嘉枫这会儿已经被许一程被按在地上了，“动啊，给你脸了。”
闻嘉枫已经伤痕累累，在许一程的手下挣扎不动了，想起身又被按了下去。
“想干嘛？龟孙欺软怕硬啊，在我面前倒是狠一个啊。”许一程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往地上撞了一下，“嗯？”
“再不喊人给他俩拉开，闻嘉枫就要收拾收拾去世了……”旁边一个人一边说一边跑去找老师。
说实在的，文德的老师也不怎么管打架的事情。都是富家公子哥，要么就是“最强大脑”，管不了也管不着，最多教育几句，至于原由，学生不想说也没法问出来。
许一程和闻嘉枫的事情处理起来也不过是口头教育了几句。许一程一想到程稚那个样子，也听不下去什么破教育，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冲到教室里拿包找程稚去了。
许一程黑白的校服上沾了些灰尘，额角上出了些汗，188的身高稍微有些驼背，现在看起来显得有些痞里痞气。
门又是被踹开的。
教室里只剩付舟一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上等许一程：“唉许爷这乖乖学霸男神的形象一个礼拜就没了。”付舟摇了摇头又笑道：“那小子现在还留口气吗？”
“别闹了。程稚呢？回来过了吗？”担心的神色在许一程的脸上越来越浓。
“没呢。”付舟看着许一程从未有过的着急的样子，有些想笑，“不是吧你，一见钟情这么认真啊。”
“滚。我去找那丫头了，14岁的小屁孩我不放心。”
“？！她才十四岁？怎么小三岁啊？”付舟差点没呛死，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完，许一程已经跑远了。
……
许一程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下子失了神。别人受欺负了估计也就那样，但程稚可能是受过点什么阴影的啊。平时看着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触到那个点估计就崩了。
“在哪啊，靠。”许一程步伐越来越快，在周围找了许久。
月亮越升越高，清风穿越云层，道旁大树的影子斜斜的打下来。可在许一程眼里却没有半分徬晚美好的意思。
天彻底黑了。
许一程去了那个公园。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着实找了许久。
一个女孩缩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宽大的校服显得她更加娇小。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着，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许一程心间一软，小心翼翼地走到程稚旁边，蹲在她目光所至的地方。
“怎么了啊，别哭了。”少年刚才的戾气全部消失不见，言语中满是温柔。
“许一程。”程稚弱弱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有意地避开视线，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许一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下子竟然有点怂，不敢去碰程稚，声音沙哑着：“笨蛋，受欺负了不知道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的？”程稚闻言抬头，眼睛里满是泪水，眼眶红通通的。想着他都看见这么多次了，丢人都丢光了，告诉他也没事，“他抬手我就以为他要打我。可能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被我家里人……”
程稚深深地吸了口气：“打怕了。”
许一程起身坐到长椅上，心疼地将女孩搂进自己的怀里，“没事以后我会在你身边的。”
程稚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愣在空中。
许一程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僵硬，顺着她的脊背轻轻地往下抚，轻轻地拍。又低下头轻声道：“没事。想哭就哭，没人看见的，我给你挡着。”
怀里的人靠在肩膀上，低声呜咽着，带着哭腔不清不楚地说：“你知道吗，我爸以前经常喝醉酒了就打我，我妈不喜欢女孩子，你是第一个……这么抱着我的人。”
许一程心里酥了下，没说话，只是用心地听程稚讲，用手搂她更紧些。
“我不想回去，姑妈对我挺好的但是她很迷信，看到我这样，总会嫌的。”女孩放松下来，手轻轻地抓着许一程的衣服。
“没事没事，我不嫌你。”
……
公园很静，昏暗的灯光朦胧地洒下来，勾画出两个小人的轮廓。
“哭完了没？”
“啊？”程稚抬头，对上了许一程的目光，差点跌进他眼里的温柔谭。如此近的距离让程稚一下愣住了。
许一程松开一只手，轻轻地用拇指擦去程稚脸上的泪花，无奈地说：“饭吃了没？”
程稚摇了摇头。
许一程把挡在程稚眼前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后，道：“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想吃什么？”许一程回头看了眼紧跟着的女孩，“你不说的话我就随我了啊？”
身后的女孩走得很慢，许一程直接回头牵起了她的手，“笨蛋，一会儿走丢了。”
一路上程稚都没说话。
“现在太晚了，店都关了得差不多了，去吃碗面？”许一程晃了晃牵着的手，心里美滋滋地暗喜。
“都行。”
许一程看着程稚与白天大相径庭的呆傻的样子，和乖巧让牵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笑什么？”
“没什么，看你可爱。”
“嗯？”
“好了不逗你，吃面去。”
…………
已经八点多了，程稚早就饿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面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别噎着了。”许一程眼里又是嫌弃又是宠溺。看着眼前的女孩，除了承认自己栽了，还能怎么办呢。
程稚笨拙地点了点头，吃着吃着几滴眼泪又打进了碗里，不敢抬头看许一程。
“怎么了又哭了。”许一程无奈地抽了张纸，“抬头，想吃眼泪拌面啊？”程稚还是低着头，许一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捧了起来，拿纸巾认认真真的拭着泪渍，“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哭。”
程稚睁大了闪着泪光的杏眼，看着面前的男孩，竟然感觉意外的比平时有些好看？？？
“看什么？吃完送你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呢。”许一程随手扔了那张纸巾，敲了敲程稚的头。
“你真好。”程稚的眼里闪着久违的光，“温学知还说你以前打架什么的，校霸类型。”
“可我就是这样啊？”许一程眯着眼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可你对我好啊，对我好的不多。”
许一程揉了揉程稚的头发：“知道了，我以后乖点。”又笑了，“那小程稚以后要管着我点啊。”
许一程喝了口水，忽然想起采访的事情，“那你采访怎么办？”
程稚脸上闪过一点难过的神色，“不知道。我能不能偷偷采访你啊？”
“好。”许一程撑着自己的脸，“随你，时间你定。”
回去的路上。
“听说你还没写过人啊？”
“嗯。”
许一程嘴角上扬，看着走在身旁的女孩，突然俯身下去：“那你的“第一次”给我了啊？小程稚？”
“嗯。”程稚木讷的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嗯？！”
“嗯哼。”许一程笑的更张扬了，恶人先告状道“你这小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要到家了吧，赶紧回去睡觉。别老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乖点。”
还没等程稚说话，许一程转身就走了。
明明是他先说的！什么叫让我别想七七八八的！
第六章 自我叙述和豆奶
“小稚回来啦？”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一如既往地播放着狗血爱情剧。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皱了皱眉：“这么晚？”
“嗯...姑妈。”程稚用书包掩着红肿的眼眶，心里没什么底气，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我出去买了点文具，刚来不太熟，还绕..绕了一会儿。”
“这样啊。好吧，那小程稚你看会儿书，早点洗洗睡了啊。要是饿的话跟姑妈说。”李洁一边说，一边忘嘴里扔了两粒瓜子。
“咳...好......”程稚窜进了卧室。
“怎么咳嗽了啊？”
“没事没事，姑妈我呛着了。”程稚坐在柔软的床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连姑妈都叫小程稚啊。。
程稚抿着嘴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许一程弯下身子叫她小程稚的模样，心里一阵酥麻。
现在已经九点十几分了，程稚从书包里找出了一本名人传记，随便翻翻看看，想学来些写作技巧。一切都是这样正常。
夜渐渐深了，窗外树枝的影子映在楼壁上，轻慢地晃动着。今天没有一颗星星。
关灯的那刻，房间里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程稚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板，即使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姿势还是十分拘束。她自从来了市里，每天晚上住在姑妈家的客房里，熄灯之后总是老实地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回顾一下白天，憧憬一下未来。
今天被闻嘉枫的行为刺激到了，晚上肯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被姑妈从那条充满酒臭，阴暗，暴力的巷子里接到市里居住的这些天，程稚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打心眼里知道姑妈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再想想亲生母亲，真叫个心寒讽刺......
搬来的第四天，她的亲生母亲就找来了，与送行时的嘴脸大相径庭。为了放纵赌博的丈夫，竟然不惜从一个地方坐2个小时车去管自己尚读高中的女儿要钱。
“你不是写作吗？应该有些稿费的吧？一个赔钱货女的要什么钱，给我些，就当救救你爸爸。”
“你还是我生出来的女儿吗？”
“不孝啊，父母缺钱也不给？”
“你小心你爸打死你。”
最后这一句话激得程稚情绪崩溃，一字一字都像是小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心上。所幸姑妈出来帮程稚讲话，还塞了500块钱过去打发。这一件件讽刺至极的画面在程稚脑子里循环......
今天就算是闻嘉枫，一个不熟的人吼了几句，她也会不受控地联想到在家受到的种种，不受控地崩溃。以后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程稚向来都是一个活泼阳光的女孩，以前在家就无所牵挂的熬一熬，但是现在在姑妈家里。她不想让姑妈担心自己，更不想让姑妈一直这样单方面付出下去，姑妈也有自己的孩子啊。
程稚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带着无助的心绪涌出来，程稚用力的捂住自己嘴，原本应该咆哮出来的苦楚变成了无声的呜咽，她恨死了自己的无用。
深夜的程稚如同一滩死水，被黑漆漆的四周吞噬着。
“许一程.......”程稚喃喃道。她想起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生给她的几个小时陪伴，心里有些慰藉。
记不清过了多久，程稚哭睡过去，手渐渐松开，算是这一次崩溃自己终于放过了自己。熟睡的程稚，嘴周围明显被自己勒出了红印。
............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亮。
程稚很早就下了楼，姑妈的女儿还在上小学，早饭吃的晚，早餐迟做晚做都不好，不想让姑妈为难，索性说以后早饭都用自己的稿费解决。
早晨是凉爽的，远处还有淡淡的花香飘来。
程稚先去了路口的早餐摊。六点二十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要一罐豆奶和一个肉松饭团吧。”程稚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递给老板。
“小姑娘别的不要了？”老板很熟练地用塑料袋装袋，递给程稚。
“嗯...”程稚刚想点头，突然想起许一程昨天请自己吃面，直接给钱好像有点尴尬，还不如直接请他一顿早饭还了，“那一模一样再来一份吧。”
老板闻言笑了笑：“好嘞，给朋友带吧？”
程稚点了点头，付了钱就走了。
一个人走走看看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果然，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程稚把一份早餐放进了许一程桌子上。自己就回到座位上一边吃一边翻翻散文集，吃完就去打扫包干区了。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
付舟前脚刚进教室，许一程后脚就来了。
“霍，这才几天啊许爷就有迷妹送早餐了。”付舟一眼看见了桌上的塑料袋，挑了挑眉，单手翻了翻，“这啥啊，肉松饭团？豆奶？这迷妹有点寒酸了吧。”
许一程坐到位子上，睨了眼那袋早餐。
“爷，反正我俩吃过了，帮你丢了啊。”付舟小拇指挑起塑料袋，往垃圾桶方向走去。
许一程默许了，放书的时候无意间瞄到程稚抽屉里有一罐包装相同的喝一半的豆奶。
我去......
“付舟！给老子站住！”许一程吼了一声。
早餐袋都在半空中了，付舟听见许爷难得吼这么大声，背后一凉，求生欲让他硬生生把早餐扯回了回来。还好没下去，直觉告诉付舟，他的命刚刚和饭团紧紧地绑在一起。
“咋了？”
“我突然想吃了。”许一程走近垃圾桶，看见里面还有个同款饭团包装袋，不露痕迹地轻笑了一下。
“不是吧。你的早餐是比不上这几块钱的饭团子还是你没吃饱啊？”付舟疑惑地看了眼早餐袋子，“太阳哪边出来啊，你以前不是说这种豆奶太垃圾不好喝吗？”
“你管我呢？我乐意。”许一程一把拿过饭团和豆奶，回到位子上。
“我去，许爷你要是被附体了就眨眨眼。”付舟马上追过去，双手撑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一程吃完了饭团。
许一程皱了皱眉：“我说你是有什么怪癖吗？吃个早饭都要看。给爷爬开。”
付舟咽了口口水，倒吸一口冷气：“我可记得某人之前可不随便收东西啊。咋的高中乖巧学霸装不下去了，要暴露打架斗殴属性还要新加一条“多情渣男”的标签了？”
许一程美滋滋地打开豆奶，白了一眼付舟：“滚。”
“呦呵，说中了？收个早餐美成这样......”程稚刚好打扫完包干区从后门回来，付舟向招了招手“程稚妹妹早上好啊。”
“早。”程稚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许一程。
收了就好，不然过意不去。
趁着程稚走过身旁，许一程偷偷拉了下她的校服，语气有些温柔，轻声说：“甜甜的挺好喝。”
程稚挠了挠头：“当谢你请我吃面，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买了跟我一样的早餐给你。”
“行。”许一程看着眼前的女孩客气的模样不禁有点想笑。
昨天往他衣服上蹭眼泪的时候也没见客气。
付舟扑了上去“啥啊，早餐程稚妹妹给你的？什么吃面?你俩啥情况啊？说啥呢刚刚？”
“滚，有你什么事情？”
“见色忘友。”付舟小嘴一撇，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不过你这速度够快啊，饭都吃上了。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吧？”
“快滚。”
程稚回到座位上，又尝了口豆奶。这不是挺淡的吗？哪里甜了？
程稚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眼包装。很醒目的“无糖”两个字在罐子的正中央。
是无糖啊，没错啊。
第七章 篮球训练
九月底的风还有些躁，吹在十几岁少年的脸上正好。
“来了来了，老班来了。”小胖匆匆忙忙跑进教室，气喘吁吁地喊着。
霎时间教室里安静下来。
章老师的高跟鞋声音真是十米外都能听见。
“同学们。”章老师把数学书放在讲台上，双手撑着桌面，“这里有两件事情要宣布一下。马上十月份了，本来学校例行是运动会的。但是为了响应上次校队在中学联赛取得五连冠的佳绩，学校决定将运动会改成篮球赛。由于场地和时间都有限，打三人制的。”
话音刚落，教室里熙熙攘攘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许爷，据我这几天混下来所知，我们班一共只有三个会打篮球但凡有一个人被罚下来了，这球就打不成了。”付舟轻笑了一下，“还打篮球呢，打毛线球还差不多。”
许一程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这件事情体委负责一下，后天把参赛名单交到我这里就可以了。还有一件事情，学校以后晚上对本校学生全面开放。主要是针对家里没有良好学习环境的和想体育训练的学生。当然了，任课老师晚上也在，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
“这不是变向晚自修嘛……”底下一阵唉声叹气。
......
熬了四十分钟终于下课。
“来来来，篮球赛报名了啊。会打的都过来，别藏着，为班争光的好事！”体委是一个大方爽快的男生，拍桌子招呼到，“许爷？付舟？我把你俩名字先写了，没意见吧？”
“没意见！”付舟大声地应了一句。
“快快快还差一个！”体委又拍了拍桌子。
“你不体委吗？上啊！”有人起哄到。
“滚，谁说体委一定要会打球了。”
“只剩咱儒雅的历史课代表了。”付舟吹了声口哨，“他会一点。”
林易超看了看角落里低头看书的斯文书生，半信半疑地写上了他的名字，落笔的时候还有些颤。
书生推了推高度数的眼镜，冲周围的人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又低头看书了。
“没了？少个替补。”体委又喊了一声。
没有一个人理他。
成吧，只有五个人会打球也不是他的错。
温学知看了眼程稚，想着虽然是跟男生打，但毕竟缺的是替补，犹豫再三喊了一声：“程稚会打！”
我去....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真是连女的都比不上。”体委唏嘘了几句，“程稚你愿意嘛？就当替补。”
“去吧去吧，全班的希望。”班里其他人纷纷顺水推舟。
程稚的神色有些为难，也不是她矫情不愿意和男生打球，只是她水平真的不怎么样。况且......她过一个礼拜刚好来月经，总共两个礼拜训练时间，少一个礼拜还怎么和大家配合。
“给个准信啊，程稚妹子？”体委挠了挠头，也知道逼一个女孩子不太好。
全班一下都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看着程稚，目光中交错的期待和惊喜。
程稚脸色倒吸一口冷气。
“去呗，我带你。”付舟戳了戳程稚，下一秒手就被许一程拍掉了。付舟一边又气又笑地看着许一程，一边揉着自己泛红的手，嘴里还不忘念叨：“只是去打个替补。况且是三打三，体力消耗不是太大，不一定需要替补上场。”
程稚实在受不了这目光，妥协了：“好吧好吧。”
毕竟自己是替补，少训练一会儿应该没事。
许一程没理付舟，淡淡地喊了一声程稚：“看不出来啊？”
“但是我很弱。”程稚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还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承认自己水平。
许一程看着她这老实样，笑了出来。
“时间紧，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练吧。”付舟提议道。见其他三个人没意见，就定下了。
体委将名单拿去给了班主任，班主任扫了眼人名，目光落在唯一一个女生名字上，吃惊地抬头看了眼体委。体委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章老师咽了口口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句：“阴盛阳衰啊。”
......
放了学先各自解决了晚饭，约定六点半在球场见面。
许一程和付舟在校门口随便吃了点，还了身球衣赶着去占场地了。
一路上付舟张望着其他班级的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全是男性不说，还基本各个175以上，身体看起来还比较有力。
“许爷。上午我没骗你，那历史课代表，就周涛，真小学生水平。”付舟把矿泉水甩在篮球架旁边。
“再看吧，小学校队里还有几个凑合的呢。”许一程蹲下身子将鞋带系紧，就上场投几个篮当热身了。
月色渐渐染上天空，今天晚上星星格外多。
程稚背着个黑色帆布双肩包，梳了个精神的高马尾，有少许的碎发落下来，额前的空气刘海被晚风轻轻地拂到两边。穿了一套很普通的白色运动服，裤子宽宽松松的，到膝盖位置。
她的长相不能说让人眼前一亮，气质很好，属于细看很漂亮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程稚看见许一程已经在练了，小跑着过去放了包。
“一打一。”许一程向周涛招了招手。
“啊？”付舟直接疑惑。
“总要先摸清自己人是个什么情况，咱俩一人带一个先练着，你不是说周涛很菜吗?”许一程无奈的说。
“一对一教学啊。那成，先教个两天，到时候再练配合。”付舟一手搂过了周涛，“以后我教你啊！”
“嗯...”周涛应了一声，被付舟强拽着走，踉跄了一下问道：“我们不和他们一个篮筐吗？”
“你想死就跟他们一起练。”
“啊？”
“嗨哟我天呢，傻大哥你除了会读书你还知道点啥，赶紧走。”付舟一边搂着周涛走，一边给许一程留了个“兄弟加油”的眼神。
程稚站在原地没说话。
“先投个篮？”许一程轻轻地把球递给程稚。
程稚接过球运了两下，微微起跳，双手将篮球投出。
球在篮筐的边缘滚了几圈进去了，程稚开心地笑了。
“你是双手投篮啊？”许一程小跑着帮忙去捡球，转身传给了程稚。
“嗯，我力气比较小。”程稚解释道。
“没事，挺可爱的。”许一程不露痕迹地笑了笑。
“啊？”程稚纳闷了，夸我还是笑我呢，双手投篮很光彩吗。
“没什么，一打一看看你过人？”
“但是你不能笑我。”程稚抱着球退到三分线外。
“嗯。”许一程笑着应了一声。
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程稚运球直接往里面冲，到了许一程前面一下子愣住了。不得不说她有些怕，这么高挡在前面就跟墙一样。
“怎么停下了？”
程稚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丢人，抬头看着许一程，认真地问道：“你多高啊？”
“噗...”许一程这回实在忍不住了，这丫头太可爱了点，“188。”
程稚重新退到三分线外面：“没事。”
程稚真算不上技术多好，胆子也比较小，不敢扛人上去。几个变向充不进去就没辙了。
许一程防的时候手也不知道该放哪，不小心抵了一次腰。真细。
程稚直接停下来打算原地投了，小心翼翼地护着球，一只脚保持不动，另一只脚转动着试图让许一程懵掉，找到空挡然后出手。
可是她动作实在是有点慢，一个转身不稳还差点撞进许一程怀里。
许一程笑意越发明显，伸手扶稳了程稚，笑道：“小程稚这是往我怀里撞啊，美人计没有用哦。”
程稚一下子从耳根子红到脸，把球砸进许一程怀里：“没有！我说了我技术不行！谁使美人计啊。”
许一程吃痛地接住了球。
“我要休息！”程稚走向了篮球架后面，拿出了水杯。
“脾气还挺大。”许一程追上去。
程稚坐在那儿，他就双手撑着膝盖，俯身说：“休息休息，你没生气吧？”
“那还不至于生气。”程稚咽了口水下去。
“诶你不是上次说采访我的吗？带本子了没?要不就现在。”许一程在她身边坐下。
“好呀。”程稚把包放在腿上，找出了笔记本。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没有女生才放心。
“不是吧，你真这么怕？”
“那天在校门口就撞见你拒绝表白，这迷妹人数......”程稚感叹着，拔开了笔帽。
“我拒绝了。”
许一程一副认真汇报的样子到是让程稚不知道怎么接话。
“嗯，开始吧。”
灯光穿过篮球架，洒在两个人身上。一个仔仔细细地问，一个耐心至极地答。
程稚几次抬眸看见许一程好看的脸都像触电似是避开。怎么今天细细一看这么好看呢。
许一程看着她这副样子觉着好玩，还故意凑近点。
程稚意料之内的低着头把他推开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害羞呢？可爱死了。
第八章 面包
阳光刺破云层，不急不缓地撒下来，用暖色调的光勾勒着程稚好看的眉眼。
程稚今天难得迟到了。
“报道。”程稚整个人冲到门上，用手扶着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头发都没来得及扎，一路的狂奔，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小脸憋得通红。
今天早自修老师不在，只有学习委员坐在讲台上一脸懵地看着程稚：“进…进去吧？？？”
班级里一阵哄笑。
“今天出什么事了吗，那么晚？”温学知小声地问，顺便把椅子拉好。
程稚如释重负地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等等，让我缓一下。”
许一程用笔戳了戳程稚：“起晚了？还是训练太累了？”
程稚找出了发圈，一边用手梳顺自己的头发，一边说：“昨天写那篇作文写太晚了。”
许一程脸上突然多了点笑意，“这样啊。听起来我还是你迟到的罪魁祸首。”
“要不要我补偿你？”许一程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
旁边付舟闻言冷笑一声：“这是在班级呢许大爷，能不能注意点场合，您还是学霸呢，公然那啥影响不好。”
“闭嘴。”许一程白了一眼付舟，“今天中午训练你别去了，睡个午觉”。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程稚摇了摇头，还是想跟着训练的。况且只是少睡几个小时，又不是缺胳膊短腿的。
许一程没再强求。
今天上午的四节课程稚都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但多少也算睡了会儿，中午训练就精神多了。
“我去，今天训练人好多啊。”付舟眯着眼环视了一遍。
程稚指了指在角落的一个篮球场：“那儿没人。”
正午，阳光直射地面，树上的叶子随轻风摇曳着，闪烁着微红的金光。较高的温度考验着十几岁少年初长成的耐力与决心。
“放过我！许爷我们歇一会儿吧！”付舟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
许一程没理，转过身去，看程稚的脸热得泛了红，额角冒着细汗，些许发丝黏在脸上。
“休息休息，别打了。”许一程招呼了一声，就往小卖部的方向跑。
程稚看了眼许一程，没多问，坐在篮球架后拿出英语书默背起来。
今天午自修班里应该组织英语默写，就算打球不能默了，抽点时间背背总也是好的。
“学霸你不会累的吗？”付舟惊讶地看着程稚手上的英语书。
程稚笑了笑：“还好吧，只是家里人本来就不太支持我打球，落下课肯定要被说的。”
付舟又夸张地说了几句，就扭过头去看别的班训练。
“别看了。”许一程拎着一袋零食小跑着过来，抽掉了程稚手里的书。
“不是在休息时间吗？”程稚仰起头看着他。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眯起了眼。
“休息时间还学习。”许一程边说边从塑料袋里拿出四瓶水给大家分，“喝口水，歇会儿就回去吧，今天不练了。”
“吃个面包，我看你中午都没怎么吃饭。”许一程又拿出一袋面包拆开，递在程稚嘴边。
“我自己来就行。”程稚下意识得往后仰，伸手想接过面包。
许一程另一只手直接抓住程稚的手腕，“我手洗过了，你打完篮球手脏，吃东西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刚刚手指吃了两个“萝卜干”，现在还没好呢吧。”
程稚愣了一下，动动手指似乎真的还有点疼，麻麻的。
许一程又稍微用了点力，把程稚往自己这拽了拽。
“我吃我吃，别拽我啊。”程稚无可奈何地把手放下，好往面包上咬了一口。
许一程看着女孩嘴里鼓鼓囊囊，脸颊泛红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乖。”
付舟在旁边眯着眼看了全程。身子笑嘻嘻地凑过去讨面包吃。“许爷~我也要吃面包~”
许一程嫌弃地拿了两袋塞在他手上：“你和另一个拿去分。”
“不要！人家手脏脏，要你喂喂~”付舟还冲许一程卖弄了几个媚眼。
“滚。”
“好嘞！”
“许一程！”程稚喊了一声，脸黑成一片。
“怎么了？”许一程转过身去就看见程稚嘴角划了很多奶油，还有充满怨念的小眼神。
“哈哈哈哈”许一程放下面包从袋子里找纸巾，“对不起刚刚和付舟聊天手动了。”
许一程拆开一包湿巾，凑上去：“我给你擦掉。”
程稚一下子被这么近的距离吓到了，往后坐了坐，眼睛睁得大大的。
“别动。”许一程又凑上去，仔仔细细地擦着女孩的嘴角。看到程稚好看的唇形，又散着奶油甜腻的气息，许一程喉结不经意滚动了下。
竟然脸红了！
他干咳一声又抽了第二张纸巾，拉起程稚的手：“手也擦一下吧，一会儿你自己吃？”
再喂下去要出事了。
程稚猛地想起了什么，往外看了眼，还好现在时间晚了，球场这里没什么人。午自修老师也不随便放人，也没什么女生围在球场旁边。松了口气。
“不用了，我自己来。”程稚把手缩回去，又问，“那你刚刚怎么不早点给我纸巾擦手。”
“忘了。”
程稚将信将疑地拿起面包接着吃。
“你俩腻歪够没啊，都要上课了。”付舟抱着球喊着，“许爷——嫂子——快走了！！”
“谁是你嫂子？！”程稚瞪了眼付舟。
程稚真是说急了也只敢没好气地瞪别人一眼。
许一程对付舟这个称呼很满意，笑着揉了揉程稚的头，“嗯？”
程稚弯腰躲掉了许一程的手：“别摸我头！”
“怎么还炸毛了呢？小猫。”许一程笑的更开心了。
程稚走的快了些。
“行行行你说了算。”许一程追了上去。
程稚直接跑回了教室。
这话真是，越听越暧昧。
许一程也没强求一定要和程稚一块儿回去，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小稚稚，累不累？”温学知托着脑袋关心到。
“还行不是很累。”程稚笑了笑，把带去的英语书整齐地放回书立里面。
“你怎么有点脸红？”温学知嘴角上扬，头偏到后面一点，一副八卦脸冲许一程挑了挑眉，“许爷可别累着咱小程稚。”
“不会的。”许一程应到。“你可少说几句，今天中午有什么作业吗？”
“哦英语默写，课代表批的，不默也就算了。”温学知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卷子，“中午章丽丽来了，做了一张当堂检测，刚好下一节体育课，她让你和许一程别去了，去她办公室当面做，还要跟你们布置点事情。”
“好。”程稚点了点头，转过去拍了拍许一程，“走吧？”
付舟挠了挠头：“我不用去吧？”
温学知白了一眼：“你差不多被老师放弃了。”
“行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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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程，程稚，来来来。”章丽丽伸手招呼道。让他们坐在了办公室靠窗的两个桌椅上，本来是给学习“困难户”准备的。
“是这样，二月中旬有两个竞赛。我知道现在才九月，但是这是整个高中段的竞赛，相对高三的，高一就要吃亏很多。”章丽丽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个是数学竞赛，还有一个语文的古诗词竞赛。每班各选一个人，1月份到学校里先比一次，最后选出一致队伍去市里比赛，最后胜出的再省赛。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篮球赛结束就可以准备起来了。比赛时间等通知。”
许一程和程稚互看一眼。
“到时候抽时间你们俩就来这里，我和语文老师给你们辅导。”章丽丽拿出两张卷子，“回去吧，你们就留在教室把中午作业完成一下。”
“好。”程稚说了句老师再见就回去了。
许一程看着程稚。这丫头怎么这么乖呢？？
回到教室，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只是认真地做题。
“许一程？”程稚转过去，想问题目，看见许一程在看别的书，“你做完了？”
“嗯哼。”许一程把书合上，“有不会的？”
程稚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人和人的差距，把卷子挪过去，指了指题目。
许一程托着头细细的讲，程稚认认真真的听。
程稚是一门心思在卷子，刘海撩在两边，露出白净的额头，可爱的杏眼眨巴着。整个人都是乖巧认真的感觉。
窗外棵大树为教学楼笼出一片阴凉，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夏日最后的炎热快要散去了。
许一程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为什么不是同桌，前后桌讲题离那么远还别扭。靠。
“困不困？”许一程问道。
程稚揉了揉眼睛：“有点儿吧。”
“讲完这题你睡会儿？”
程稚点了点头。
程稚做了个很短很短的白日梦，梦里有一个人在她背后陪着，让她格外安心。
第八章 情书
程稚睡得迷迷糊糊的，许一程把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看了看手表已经要下课了，许一程就轻轻地用手捂住程稚的耳朵，等下课铃声过了再放开。多睡两分钟也好。
许一程走到班级后门口，靠在门上等他们体育课回来。“温学知。”
“干嘛呀许爷？”温学知前脚刚跨进班级门，后脚就退了出来。
“出来。”
“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许一程靠着走廊栏杆，头微微歪着：“你想跟付舟坐同桌吗？”
“想想想！他不愿意啊。”温学知疑惑地看着许一程，“而且我跟付舟坐同桌，你不就和......”
许一程挑了挑眉：“嗯哼，就说高不高兴。”
“噗。”温学知伸出一只手摆了摆：“害，其实吧，我也不是很想和付舟坐一块儿，只是想帮你一把对吧。我懂我懂我都懂，我就委屈和付舟吧。“
“行。马上就换。”
“老师同意么你就换？”
“现在去说。”语罢许一程就往办公室里走。
..............
“许一程？？？？”程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在。”许一程嘴角上扬，托着头，侧着直勾勾地盯着程稚。
程稚瞬间把头又埋进臂弯里。天哪，许一程的脸是真实存在的吗？就算自己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睁眼就是这么张脸也太诱惑了吧。要命了，不能看不能看。
“干嘛呢。”许一程揉了揉程稚的头。
“咳咳咳咳。”付舟装模作样起哄到，“许爷你把我卖了就为了程稚妹妹，过分了啊，还这么明显。”
程稚深吸一口气，直起背，想起了原本想问的正事：“你怎么坐我旁边了？温学知呢。”
“干嘛，这么不想我坐你旁边。”许一程凑得近了些，“老师安排的，说我们竞赛比赛和辅导时间以后都一样，同桌以后方便点。”
温学知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还是配合道：“嗯，没错。”
程稚看着旁边这一唱一和的，识相地没接着问下去。
转眼到了放学时间，大家基本都选择留校晚自修。在食堂或者校外解决了晚饭。有去学校图书馆的，也有去操场的，马上回教室的其实没几个。
夕阳给教学楼和周边的绿化都蒙上一层金纱，多了几许温馨的气氛。
付舟本来叫上许一程去兜风的，但许爷最后还是回教室了。
“做题呢。”许一程把一杯冰珍珠奶茶放在程稚桌上，“有不会的喊我啊。”
“给我的吗？”程稚看了眼冰奶茶，“老让你请我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就当补偿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许一程到位子上坐下。
“好吧。”程稚打开了奶茶，心里想着等网站的稿费发下来了就请许一程吃点东西。
“我去办公室把竞赛习题拿来。”
“这么早，不是说篮球赛之后吗？”
“篮球赛之后是辅导，卷子今天开始。猪。”许一程轻轻地敲了下程稚的头，就走了。
程稚撇撇嘴，就你聪明。
没过多久窗口来了两个女生，可能是楼上班级的。
程稚马上站起来开窗。
“嗯...同学你好，许一程是你们班的吗？”一个女孩先开口，脸有些红。
“他刚刚出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你们要不等一下？”程稚觉得有些尴尬，用手推了推眼镜。找许一程，除了表白就是表白。
两个女生把手里的粉色信封和小礼物塞到程稚怀里，说：“帮忙转交给许一程，谢谢！”语罢就跑了。
程稚深吸一口气，啧啧嘴。
许一程在办公室一顿好找才找到那两张卷子，小跑着回去。刚进门就看见程稚怀里捧着的两份礼物，两封情书，脸瞬间黑了下去。
背着他收别的男人情书。
许一程把卷子递给程稚，没说一句话。
“诶这......”
“哦。”程稚把礼物往许一程的方向伸了伸，才说两个句子就被打断了。
这人抽什么疯，一回来臭就着张脸。
“这是......”
“闭嘴，写题。”许一程头都没抬一下。
怎么着啊，收别的男人礼物，还一收收俩，合着要炫耀了呗。
程稚被堵得差点一口奶茶呛死，被气笑了。别的女生给他递情书都递到自己手上来了，他还发火。
陆陆续续走进班里的人都感受到第一组最后第二排的低气压，还有一些说不出的火药味。平时“粉色泡泡”算不上吧，和谐愉快的气氛总说得上的。
整个晚自修异常安静。
晚自修第二节课章丽丽要出去接孩子补习班下课，交代许一程讲张卷子。
“第一单元b卷。”许一程还是黑着张脸，双手撑在讲台上。就差在脸上写“心情差别惹我”这六个大字了。
温学知小声地问付舟：“这怎么回事啊。”
付舟撇了撇嘴：“你看咱许爷多像个三岁被抢糖吃了的小屁孩，多罕见。开开眼也挺好。”
“滚，我当然知道罕见，你不觉得他现在的脸比他以前打架的脸还可怕吗？谁惹他了。”温学知看了眼同样皱起小脸的程稚，咽了口口水。
付舟一副看透的样子，挑了挑眉：“解铃还须系铃人。”
“哪题要讲？”许一程不耐烦地问道。
台下被许一程的气场压得不敢说话，班长周柔柔先开口了：“第九题！”
周柔柔是一个人缘很好的女生，因为长得漂亮，管理班级起来也不用怎么喊，说几句男生都听。成绩也不赖。
“选B，下一个。”许一程根本没有耐心去讲题。
周柔柔识相地没有问过程。
“大题大题。”温学知干咳一声。
许一程张口又想报答案。
“你不能讲一下过程吗？”一道好听的女生在班里响起，夹杂着愤怒委屈烦躁。
班里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
许一程看着程稚，他也有点惊讶。程稚这有了脾气和没脾气的差别还挺大，小家猫和炸毛小野猫的区别吧。
“许一程。”程稚挺了挺腰板，心里还有点虚但是气场不能虚。
许一程脸上多了些玩味的笑，想看看这丫头还能干出点什么来。但还是先退了一步，转身把过程写在了黑板上，没多讲。
剩下的几道题也是这样。大题写起来麻烦，没几道题的功夫就下课了。
许一程回到位子上，程稚还是没有说话。周柔柔走了过来，轻声对程稚说：“程稚，下课十分钟可不可以让我坐你的位置，我有道题想问问许一程。”
程稚回头瞥了眼许一程，马上答道：“好。”
温学知见状，心里默默叹到：这是一个较为初级的修罗场吗？
拉了程稚就往教室外走，去了楼梯间。“说说吧，你俩怎么回事。”
程稚觉得她和许一程一清二白，只是很好的异性朋友，而且面对的是温学知，就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吃醋啊......”温学知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下巴，一本正经道。
“什么吃醋，我和许一程就是好朋友关系。”
“行行行好朋友关系。”温学知拉起程稚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说：“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周柔柔初中是许一程隔壁班的，本来成绩是上不了文德的，就是为了许一程才拼了命的学......懂得。”
“蓝颜祸水......”程稚自言自语道，边说边往教室里走。
“等等，你说什么？你等等我！”温学知小跑着追上去。
程稚跑到自己座位旁边，手撑着桌面，轻轻地喘着气，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程稚？”许一程觉得程稚今天的样子十分新奇。像个炸毛的野猫。
“你们讲题结束了吗？”程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程稚除了触犯阴影的时候，其他时间和一个正常的小女孩是一样的，都会有小脾气。
匆匆追上来的温学知扶额：怎么生气了还这么礼貌好说话。
“啊？好了好了，你写作业吧，我走啦。”周柔柔拿着本子和许一程娇滴滴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程稚深吸一口气，坐了下去，阴阳怪气地跟许一程说：“谢~谢~”又低头写作业了。
许一程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有点高兴，但没接话。这丫头是吃醋了吗。
到第三节课，程稚本来就不太会处理自己的情绪，竟然直接把语文竞赛练习卷撕了。纸张的撕裂声格外刺耳，班里也没人敢抬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一桌子的纸屑，程稚也一下子傻眼了。她竟然把语文卷子撕了。
许一程皱了皱眉，抓起程稚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你们干嘛去，还没下课呢！”讲台上管理秩序的周柔柔喊到。
“给猫顺毛。”许一程应到。
程稚黑着脸，把抽屉里的情书礼物都拿上了。
许一程拉着她到了教学楼后面的绿化林里。
“许一程。”程稚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把手抽了回来。许一程转过身去，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今天从办公室回来心情就不好。”程稚把情书礼物拿到许一程眼前，“但是，这里有两份礼物，是两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程稚把东西塞给许一程：“其他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许一程愣了一下，接过情书。
树枝被月光照出来的阴影照在程稚脸上，显得女孩的神色更添几分委屈。
许一程明白了，根本没什么人给程稚送礼物，都是自己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回来莫名其妙对这丫头甩脸色，还噎她说话。许一程你是人吗？
“对不起。”许一程凑上前一步，看着程稚这副委屈的样子，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程稚抬头看了眼许一程。
“误会你了，以后不会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程稚点了点头，没有问他到底误会了什么，本来想问周柔柔的事情也没问。只是觉得许一程不和她吵架后，心里安稳了很多。
情绪下去后的程稚和往常一样。
许一程看着程稚乖乖的样子，心里更过意不去了：“过来给我抱一下。”程稚闻言惊讶地看着他。
“同桌和好的拥抱，想哪去了？”（想对了）。
许一程见程稚不动，又凑上前一步，把程稚搂进自己怀里，让她的小脸靠在自己胸口，又低下头在程稚耳边，温柔得一塌糊涂：“以后委屈了一定要跟我说，如果我也因为什么误会生气了，你就写张纸条好吗？”
程稚有些发愣，在自己有情绪的时候，似乎有且仅有许一程会陪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在很短时间里，在朦朦胧胧中，她已经对许一程开始依赖了。刚刚的情绪只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依赖的人生气了，要走远了，而自己找不到原因，既无助又委屈。
许一程感觉怀里的人有些发抖，又用手在程稚后背上顺了顺，沙哑道：“比起我自己，这种时候我更愿意信你，顺着你。”
月色正好，水泥地上除了树木浅浅的影子外，还有一双人。
第九章 食堂
今天阳光正好，明天就是十一国庆。大抵是兴奋的缘故，学生到校都很早。
程稚老时间到，带了小本子，笔，扫把就去包干区了。
清晨独有的凉意混着十月的花香，沁人心脾。翠绿的树安静地立在那儿，枝桠也不晃，怕吵醒了鸟儿。
程稚梳了个精神的高马尾，白净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到哪都散着书香气质。
一般她先扫地，扫完后就拿着本子记录每一早上不一样的风景。
刚拿起扫把就被抢走了，身后扑来一阵淡淡的茶香。
“我扫，你练笔。”许一程今天来的比平常早很多。
“没事，我可以自己扫。”程稚想拒绝，一直让许一程帮自己的话，欠的人请一辈子都还不光了。
许一程把扫帚挡在自己身后，弯腰凑近，脸上还带着些睡意，格外撩人，沙哑道：“小程稚要听哥哥的话。”
程稚这个深藏不露的小颜控已经被许一程杀得死死的了。
“嗯？”许一程见程稚愣住了没反应，索性握住她的肩，把她拉在道旁的长椅上坐下，“以后我每天都来帮你扫，你就坐这儿写。”
“等等。”程稚缓过来之后抓了个奇怪的重点，“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许一程嘴角一勾，不愧是搞文学的丫头，这抓重点的能力还真……真不太一样。“比我小三岁，上次看见你身份证了。”
“好吧。”程稚其实不太想让同学知道她年龄的，不问就不主动说。因为知道的人，每个都拿她当小妹妹，照顾孩子一样对她。
许一程双手撑着膝盖，冲程稚笑了笑：“那以后我都来帮你这件事情你同意了。”
妖孽啊，没事笑什么？！？
程稚想着平常起那么晚的人，也不可能天天来扫地，就点点头答应了。
道旁的这棵樟树很茂，叶子郁郁葱葱，枝干有力地向四周延展。清晨不刺眼的暖光穿过叶间，洒在程稚的发丝上。女孩把本子放在膝盖上，安静地落笔。
许一程时不时抬眸看一眼。
......
“砰”的一声后门被踹开了。全班都不约而同的往后看了一眼。
许一程一手拿扫把一手拿簸箕，身后的程稚两手空空，本子和笔都放进了口袋里。
程稚被三十几个人的目光扫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嘴就很快回到座位上了。
“咱许爷今天早上劳动去啦？”温学知往前面凑的点，嘴角扬起。
“嗯哼。”
付舟挑了挑眉，大拇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翻动着：“许爷，你这粉丝后援会消息够灵通啊。”
“什么粉丝后援会？”许一程听到这种东西，满脸不耐烦。
“哝。”付舟把手机递给许一程，“就是文德还有别的学校的，初中高中都有吧，这是大群，还有几个分群。”
许一程蹙眉，瞥了眼人数，大群有四百多个人，但有一部分只是凑凑热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为什么在里面？”
付舟满脸的笑意突然僵住，干咳一声。
“你不会......”温学知装腔作势地惊呼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啊！”付舟咽了口口水，“我这不是给自己挑嫂子呢吗？”
程稚闻言，手上的笔停住了，起了好奇心就侧过头去看了眼手机。
许一程把手机正对着程稚：“这不关我事情，我清白着呢。”语气有些温柔，带着解释的意味。
“我就是好奇看看。”程稚感觉气氛不是很对劲，后面两个人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嘴角快扬到后脑勺了。马上把手机还给付舟。
“许爷，你去扫地的照片已经在群里传疯了，配文【居家好男神get】，【认真劳动的许一程的颜更加能打】......”付舟一条一条刷下来，激情饱满地朗读着，手还舞来舞去。
逗得程稚轻笑出声，看了眼许一程：“居家好男神。”
许一程抬手就去掐她脸：“惯的你，都敢开我玩笑了。”
“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公共场合注意一点。”温学知喊着。
付舟附和道：“就是，别老腻腻歪歪，后面还有两条单身狗呢！”
“没有！”程稚就算再乖，也听出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行行行。”付舟摆摆手许一程没接话。
程稚转了回去，低头写作业，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远处传来轻微高跟鞋的声音，最靠近班门的男生打了个暗号，全班霎时间安静下来。
章丽丽今天卷了个头发，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同学们，明天开始要放假了啊。”说着，调整了一下身上的扩音器，“有一个社会实践作业。大致意思就是，国庆期间街上人多，产生的垃圾也多，就是让你们去扫大街。”
台下一片唏嘘，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竟然要去扫大街？？？
“只有高一年级去，每个同学都要拍照，最好洗出来上交，到时候评奖展览啊。”
章丽丽又打开袋子，“为此，学校给高一特别换新了校卡，不用挂脖子里，直接别在胸口就可以了，以后上学也用这个。周柔柔来发一下。”
胸针的左边是“文德中学”的logo。采取中国印的元素，印的中央有“文德”两个大字。右上角还有一枝腊梅，左下角竟然还有个拨浪鼓？？？印的下面是建校日期。旁边就是照例学校+人名。整体是中国红的色调。
“这是个啥设计？”温学知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校卡。
付舟笑出了声：“为什么还有个拨浪鼓哈哈哈哈哈哈。”
章丽丽听见，扯尖了嗓子道：“付舟！笑什么笑？！拨浪鼓的意思是让你们永远保持一颗童心，不要被世俗抹掉了？学校良苦用心懂不懂?”
“懂了老师！”付舟憋着笑，一本正经道。
程稚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胸针，小声喃喃道：“拨浪鼓很可爱啊。”
尽管很小声，还是被许一程听见了。老师讲完就开始上课了。许一程不好开口说话就给程稚传了个纸条。
【你喜欢拨浪鼓吗？】
【小时候我有过一个，样子挺好看的。】
【你现在也是“小时候”。】程稚没再回，把纸条还给许一程就认真听课了。
许一程侧着头看着程稚泛红的耳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章丽丽剩下半节课讲了昨天的回家作业，不会儿下课了。转眼到了中午。
今天温学知提议去吃学校食堂，听说新出了个糖醋排骨，味道很好。大家也就随她意思，去了食堂。
付舟环着手臂，往食堂里望了一眼，蹙眉道：“大姐，你哪根筋搭错了吧，来吃食堂，人这么多。”
虽然大多数人中午都去校外吃午饭，但是学校食堂只有一个，年级有三个，零零散散剩下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也显得很拥挤。
“既来之则安之。”言下之意就是，闭嘴爱吃不吃，不吃滚。
温学知拉着程稚先走进了食堂。找了个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程稚你要吃什么？”温学知问道。
“我都可以。”
“那这样的话，我们三个人去买饭，你跟我吃一样的？”温学知指了指打饭窗口，示意付舟许一程一起去。
“去吧，我看座位。”程稚乖巧地坐在位子上。
中午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惹得程稚眯起了眼。
“程稚？”一个男生端着餐盘往这里走来。
闻言抬头看过去，是王强。班里一个胖乎乎，成绩不太好的男生。
“你一个人吗？”王强今天声音很小，跟他的体型完全不符合。现在看来还有几分羞涩。
“不是，还有......”话才说一半，就又被他打断了。
“我跟你一起吃饭吧！我都没见你怎么来食堂。”王强一点不客气把餐盘放在桌上，好死不死坐在程稚对面原本许一程的位置上。
程稚的手放在膝盖上，大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挲着，看王强都坐下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程稚你是不是来吃糖醋排骨的啊。”王强憨厚地笑着。
程稚应了一声，是真的感觉好尴尬。
王强一直在找话题，从美食到学习到运动，就差聊今天哪个超市蔬菜打折了。
“跟你聊天吃饭真开心！”王强一直在笑，眼睛弯成了一条缝。身子又往前凑了点：“以后我可以每天跟你一起吃吗？”
程稚不自觉地往后坐了些，还没应声。感觉身后气压有些不对劲，凉飕飕的。
“你特么给爷端着你的狗盆爬开。”许一程手里拿着两个餐盘，脸色十分不好看。浑身散着戾气。
身后的付舟侧过身去小声对温学知说：“害，这才像许一程。我觉得他前几天装乖乖学霸够累的，但也不好意思说破。”
“看出来了，这话，这语气，不是老手鬼都不信。”
“这...这里不是公共场合吗，我想坐这不行吗？”王强咽了口口水。
许一程冷哼一声：“你要我请你走开么。”
付舟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请”这个字都出来了。这是要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见血了啊。
付舟马上冲上前去，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推着王强走开，俯下身在他耳边道：“不想死就赶紧走，许一程打人你可能没见过。”
又仔细想了想，夸张了一点说：“像你这样的基本要见只能见一次，如果医院抢救水平好的话，可能能见两次。”
王强背后一凉，看了眼程稚。
“你看你大爷呢？活腻了？”
付舟听见这话，倒吸一口冷气，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马上转过去拦着许一程：“同学一场同学一场。”
王强这下直接跑了。
许一程才坐下。
程稚愣了一会儿，心里一万个吃惊。这真的是那个轻声细语安慰她，帮她扫地，温柔得不行的许一程吗？？？
付舟和温学知咳嗽一声，坐下老实吃饭，一声不吭，一副看戏的样子。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许一程把餐盘往程稚那推了推：“吃啊。”
程稚咽了一口，思索一会儿说“你为什么对王强这么凶啊。”
“刚刚那个叫王强？”许一程挑眉。
“咳咳。”付舟一口饭喷出来，顺了顺自己胸口，“温学知帮我拿张纸。”
“大哥，那是我们班的同学，都上学几个礼拜了。”温学知递过一张纸巾，吃惊的说道。
“啧，许爷这里醋味有点浓。”付舟装模作样的掐起了鼻子，好像真问见了酸味似的。
“他刚刚找你吃饭你怎么不拒绝。”许一程没理付舟，直勾勾地盯着程稚。
“他都坐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都是同学。”程稚抿着嘴抬头看着许一程，一脸无辜样，水汪汪的杏眼一眨一眨的。
许一程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低头吃饭了。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谁顶的住，火气都散光了。
温学知想着讲点什么来缓解气氛：“老师说扫地学校不统一组织，我们四个人明天一块儿吧？顺便去玩？”
“成。”付舟一口答应下来。许一程默认了。
“程稚？”温学知拍了拍程稚的肩膀：“怎么样？”
“啊？好。”刚刚愣住走神了。
第十章 奶油
今天街上都张灯结彩，红色的小国旗随着清风飘扬。天空一望无际，阳光正好。
四个人约在公园扫地，街上汽车来来往往也不安全。
程稚今天扎了个慵懒的低马尾，白色的无帽卫衣，中间有一个小太阳。宽大的牛仔背带裤，中间还有一个大口袋。蹬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稚稚今天国庆节和同学出去玩呀？”姑妈在厨房里清洗餐具。
“学校里的社会实践作业，让我们去扫地。”程稚说着找了个帆布包垮在身上，包上还有一个兔子挂件。
“稚稚要不要带点钱啊？”姑妈突然想起来还没给过零花钱。
程稚把学校和文学社新发的徽章都别在了衣服上：“不用啦姑妈，我自己有赚稿费的。”
“我们稚稚都能赚钱了，你看你这个弟弟现在还没起来，也不知道长大能干点什么。”说着姑妈瞥了眼卧室。
程稚笑了笑说了再见就出门了。
已经是八点了，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同学。
温学知和付舟已经在集合的地方坐着等了，两个人都翘着二郎腿，拿手机的姿势都如出一辙。连游戏输了，脱口而出的话都是一样的。
程稚轻轻地笑了。
付舟忽然抬眸，看见程稚就站在面前，惊得一抖：“艾玛，姑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声，吓死我了。”
程稚挠挠头：“就刚刚。”
温学知拉着程稚坐在旁边:“坐坐坐，就等许一程了。”
“他为什么还没来？”
付舟一直打着游戏：“许爷熬夜就赖床，起床气还大。正常。”
三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
程稚心情非常好，和朋友一块儿的感觉以前都没怎么有过。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腿，也拿出手机翻了翻邮箱，看看前几天投的稿有没有回应。
忽然眼前一黑，头上被盖了个帽子，惊呼出声。
“许爷你总算来了。”付舟收起手机，起身。
程稚把帽子摘下来，抬头看着许一程：“这帽子？”
“来的路上买的，今天太阳这么大，戴着。”许一程又把帽子扣在了程稚头上。
是一顶黄色的渔夫帽，设计很简单，中间有只很可爱的柴犬。程稚戴起来再加上今天一身，活脱脱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出来郊游。
“许爷我也很晒。”付舟一脸笑意。
“一边去。”
“我要不还是不带了吧。”程稚觉得怪幼稚的。
“戴着。”许一程的语气不容置疑。
程稚小脸都快皱起来了，“你不觉得它很幼稚吗？”
“你本来就是小孩儿啊。”许一程吊儿郎当地说着，又伸手把程稚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小程稚。”还特地重读了“小”和“稚”。
“说起小，上次说你14岁，真的假的，你跳级了吗？”付舟好气地问道。
程稚想了想：“三年幼儿园没读。”
温学知付舟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原来你不是长相娃娃脸，你是真娃娃啊。”
“挺可爱。”许一程侧过头对着程稚笑了笑，眉眼之间都是宠溺的感觉。
几近中午，太阳直射地面，草木都热得耷拉下来。易出汗的付舟衣服后背都湿了。
四个人一个上午扫了公园的两条街和一块绿坪，环卫工人爷爷还硬塞给他们一人一瓶水。
温学知非说在这里拍照丑，硬要下午去玩的时候拍。反正老师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扫地了。
“喂？”许一程接起一个电话，“你那几个人？”
又淡淡地扫了一眼，“我这连我四个人。我，付舟，温学知，还有一个你不认识，女的。”
“没谁，就一个小朋友。”许一程勾起嘴角，目光落在程稚身上，回应着电话里的人。
付舟挠了挠脑袋：“谁啊。”
“赵辰，喊我们吃饭去。”许一程又回头问了两个女生的意见：“想去么？”
“赵辰？去吧。”温学知又用胳膊碰了碰程稚，“小稚稚去吧？”
程稚笑了笑，点点头。
国庆街上人山人海，车流不断。满街的红色国旗辉映着，添满了喜庆的气氛。到处都是音箱里播放“买二送一”的促销广告。
程稚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场景，心里很高兴。
约定地点离公园比较近，四个人走过去的。
“哦呦许爷你怎么才来啊。”赵辰招呼着坐下。
是一个小包厢，六人桌的最里面还坐着邱诗文。
温学知和赵辰关系不错，两个人又好久没见，拉着程稚坐在了他旁边。
许一程坐在邱诗文旁边，脸色不是很好看。付舟也挨着许爷坐，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介绍介绍？”赵辰挑眉示意温学知。
“好嘞。”温学知应了一声，拉起程稚的手：“程稚，小学霸乖乖女，跟我们一个班的。”
“也是文学社的。”邱诗文的声音作得特别温柔。
温学知和付舟都清楚她追许一程，干的那些破事，所以都不待见她。
“哦~”赵辰侧着头，勾了勾嘴角：“学霸妹妹，我叫赵辰~”
程稚觉得有些不自在，就点了点头。
“妹妹有点害羞哦。”赵辰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闻言，许一程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吃的点好没？”
“这不等你来点嘛。”赵辰应道。
许一程点完所有之后，不忘跟服务员说一声：“要一杯焦糖奶茶。”
“这不是有可乐啤酒的么？”赵辰一脸疑惑，笑了出来：“你改喝奶了？”
付舟闻言，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拍了拍许一程的肩：“对不起，我也不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操。”
“滚。你口水都蹭我衣服上了。”许一程嫌弃的看着他。
邱诗文马上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我给你擦擦。”
他下意识看了眼程稚，目光恰好交织，往旁边挪了些：“不用了。”
程稚安安静静地坐着。
邱诗文手还愣在半空中，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一个人给她解围。空气都凝固了几秒，所有人都没出声。
赵辰挠挠头，目光随处扫着，看见远处热气腾腾的菜盘，好像找到了什么救星一样，两眼一亮：“菜来了，吃吃吃！”
服务员上菜之前先端上一杯焦糖奶茶。
许一程稍稍用力一推，奶茶不偏不倚地滑到程稚面前。
“啊？”程稚抬眸看着许一程。
许一程嘴角一勾：“给你的啊，不想喝么。”
程稚又看了眼温学知，愣住了。
“许爷可不随便对女生好哦~”温学知打趣道。
“珍珠天天喝消化不好，所以没点。”许一程撑着脑袋眼神直勾勾全在女孩身上，眉眼间都是温柔。
“不是不喜欢焦糖奶茶。”程稚忙解释道，想了一会儿，还是喝吧。这特殊待遇真是......
许一程怎么对自己这么好？
其他人看到这里都心照不宣，没有起哄，只是脸上挂着八卦的笑意，只有邱诗文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顿饭的时间，付舟和赵辰两个人一直在搞气氛，相互打趣。
桌上的菜有很多，其实六个人根本吃不完。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不仅卖相好味道也好，连装盘也很精致。
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打进来，跳跃着与欢声笑语落满了整个房间。
最后付舟还偷偷买了个小蛋糕，其名美曰“庆祝祖国妈妈生日快乐。”
“我们去乐福玩吧！”温学知饱餐一顿后提议道。
乐福是一个大型游乐中心。里面有各种餐饮店，还有影院，服装店，饰品店，大大小小一共分了五层楼。离这有一段路。
“行啊，叫车去？”赵辰应和道。
“嗯哼？走吧，我先去外面叫车。”付舟挂着他今天拿的相机就出去了，赵辰也跟着走了。
温学知看了眼现在这个气氛，修罗场啊。啧了一声之后背上包也撤了。
刚走到门口，又觉得对不起许一程转身拽着邱诗文一起：“别吃了，走。”
“你干什么呀！”邱诗文声音很尖，惹的温学知皱起了眉，直接把人拽出去，还不忘带上门，回头给程稚抛了不明所以的眼神。
程稚还剩小半块蛋糕没吃完，鼓着小脸抬头看着温学知的背影，水灵灵的杏眼眨巴着，活像个小仓鼠。
许一程笑了笑，撑着头看着她说：“慢点吃，我等你吃完再走。”
这程稚真是...可爱死了。
操。
程稚应了一声，很快地解决了剩下的蛋糕，起身就要走。
许一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程稚脸上红扑扑的，甩了甩手试图挣脱。
许一程嘴角一勾，手上稍微一用力，女孩就顺着这股力道往前踉跄。
程稚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撑住他的椅背。
“嘴角还有奶油呢，出去也不怕笑话。”许一程微微侧头，伸手抚上了女孩近在咫尺的脸颊，擦掉了嘴角的奶油。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
程稚脑中瞬间炸开来，耳根渐渐染上粉色，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动着。眼睛睁得很大，愣在原地。
两人近得呼吸可闻，耳鬓厮磨。
许一程好看的桃花眼里溺满了温柔，装有星辰大海，直勾勾地要将人吸进去。
暖光恰好撒在他身上，少年身后披着光啊。
又侧头在程稚耳旁低声沙哑道：“椅咚占我便宜啊？”
“嗯？小程稚。”
富有磁性的声音勾得程稚一阵酥麻，这句“嗯”也太暧昧了。
程稚马上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往外跑。
许一程吊儿郎当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程稚害羞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甜滋滋的。又笑了出来，起身跟上去。
操，可爱死了。
第11章 摩天轮下赠粉兔
“小程稚！”温学知站在路边冲程稚招了招手，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
程稚深吸一口气，半遮着脸没应话，走了过去。
这问我干什么？问许一程那个人面兽心的老流氓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哦，还有日久见人心！！
温学知伸手揽住程稚，低头凑在耳旁：“我都懂。”
程稚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往旁边退了几步。
马上许一程也追上来了。一共有六个人，付舟就叫了两辆车，舒服些。
联乐城在一条河附近，若是经过这条河，不得不提的是一座摩天轮。
它坐落于河旁，算得上是市里标志性建筑物。不仅颜色搭配极为梦幻，座舱也设计得非常美观。在摩天轮的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e市。一般夜里才是最好看的，但也是在夜里人最多，排队都排不上。
付舟提议道：“去坐摩天轮吧，白天人少，而且从摩天轮直接走去联乐城也不远。”
“行，那师傅停车吧，正好小程稚也没去过。”温学知笑道。
恰好是饭点前后，果然没什么人。
河边的垂柳迎着清风柔和地摇动着，河面十分平静。
许一程买完票，接下来就是怎么坐的问题了。
赵辰一顿饭下来觉得这几个人关系有些微妙，反正跟其中任何一个女生坐都不太好。倒吸一口气，笑嘻嘻地挽过付舟的手：“我俩一块。”
“一块儿就一块儿，你别拉拉扯扯的，不合适。”付舟一本正经的，装得活脱脱像一个封建年代穿越过来的姥爷。
剩下三女一男，场面实属尴尬。温学知低着头，眼睛到是转个不停，和程稚坐吧，许爷会杀人的；和邱某坐吧，咦，温学知浑身一抖。最终决定还是不发话了，听天由命。
“嗯...”一声柔美的女音打破了尴尬，邱诗文不着痕迹地撩了一下头发，缓步走向许一程：“许爷，我们？”
程稚闻言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许一程，又很快的侧开头，略显不自在。
温学知心道：许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还是艳福，程稚我就先带走了。
刚想伸手去拉程稚，却拉了个空。
许一程一脸不耐烦地绕过邱诗文，一把拉过程稚的手腕，往座舱上走。
程稚心里咯噔一下，试图把手抽出来。无奈他拉的更紧了：“别动。”
力气又大不过人家，没有办法。
两个人到了座舱里。谁也没有说话，程稚被弄得一脸莫名其妙。气氛尴尬地几近凝固。
程稚深吸一口气，道：“你生气了？”虽然程稚觉得他实在是没什么好生气的，但现在除了这句话，也没什么好问的。
许一程一挑眉：“没啊。不过邱诗文这样对我，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要有什么反应？”程稚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在很认真地发问，心中一万个不明所以然。
许一程笑了笑，无奈道：“没事。”
座舱内又陷入安静的气氛，谁也没有往下接话。
摩天轮启动了。窗前的景色一点点升高，数不尽的高楼大厦缓缓涌入视线里。程稚望着窗外，出了神。街道上的车流飞速穿越着，远远望去，好似一条条会发光的流线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形形色色的路人在每一个路口擦肩，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隔街辉映。
不禁叹道，真好啊。
但许一程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有闲心去看什么风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女孩，嘴角微微扬起。
薄薄的刘海挡在额头前，白净的脸上透着些微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微光看向远方。不愧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程稚简直是长在许爷审美上了。
许一程熟练地把手机调至静音，打开相机，偷偷定格下来。他的壁纸还是所谓的“粉丝后援会”拍下的。
费了好大劲，注册了个小号，潜进“粉丝群”把有程稚的照片全存了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他俩同框出现的照片，可不是要存下来备份几遍，再设成壁纸嘛。
许一程看着几张照片，嘴角一勾，轻笑出声。
程稚转过头去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嗯？”许一程轻咳一声，仿佛一个被撞破心思的小孩，连忙转移话题道：“没什么。下次我带你晚上来坐摩天轮？”
程稚心中一喜：“真的吗？”她实在是很喜欢坐这个摩天轮。“真的啊，你什么时候想来跟我说一声就成。”许一程犹豫一下，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程稚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之前那画面，最终不自在地躲开了：“咳，好。”
不一会儿摩天轮结束了。
许一程嘴角一勾，长腿一跨，先下了座舱，心情仿佛很好。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下了摩天轮后六个人直接往联乐走。
沿途风景很好，加上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程稚在他们三个面前已经差不多放开了。心情好，走路都有些蹦跶。
许一程眉眼含笑看着程稚，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蹙眉追了上去。揪着她包带，把包拎在自己手里。
188cm高的许一程，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黑卫衣，套了条工装裤，又是一双白色的球鞋，多么完美的人儿啊。
但是现在手里多了个粉白帆布包，包上还坠着个粉色小兔子。这是什么，反差萌吗？
付舟先嗤笑出来。
程稚也觉得看着很怪，对上许一程的眼神，轻咳一声皱眉道：“我自己能背，还给我吧。”
“我就是想戴个兔子。”许一程玩笑道，又晃了晃包上的小兔子。温学知在后边打趣道：“许爷的少男心吗？”
程稚横竖觉得不太妥，只想把包拿回来，道：“你喜欢送你吧？”反手把兔子从包上拆下来，没想太多，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觉得腰袢就挺合适。弯腰，把粉色小兔子挂上去。
抬头对上许一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禁愣了一下。手隔着衣料感受到体温，触电一般一整酥麻。许一程轻咳了一声，脸不易察觉地红了。
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程稚听到许一程的咳嗽声，猛地意识到刚刚那动作好像比背包更不妥啊！手带着包很快的抽了回来。脸红地仿佛能滴出血来。
为什么不直接递给他？！今天是程稚自己把自己逼疯的第一天。
身后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温学知作为cp粉头喊得最响。
一路六个人开开玩笑，打打闹，付舟还给女孩子一人买了一串棉花糖，不一会儿就到了联乐。
进去之后最显眼的地方赫然立着张海报，鬼故事宣传图。
“这玩意儿比鬼屋带劲！！”温学知似乎很兴奋，指着海报：“程稚去吧去吧？？”
“啊？我有点怕。”程稚咽了口口水，看着海报上血淋淋的几个大字“灵子高校”，背后不禁生起一阵寒意。
赵辰眯起眼，好奇地凑上去念了出来：“灵子高校，午夜密课，传说故事，等你破案？？？这是密室逃脱还是坐着听鬼故事啊？”
“去了不就知道了？许爷请客，走！”付舟招呼了一声，一脸笑意。许一程脸上到没什么表情。
温学知一把揽过程稚：“走吧？许爷请客~”
“这样真的好吗？”一张门票五十确实不贵，但是六个人三百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有点贵了吧？起码程稚是这么想的。
温学知笑了出来：“许爷富得流油，抱紧大腿就行了！”
闻言便也没多说话。
不一会儿就到了“灵子高校”相关场地。
“哎哎哎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门口售票的阿姨招呼道。“我？”程稚感受到了阿姨的目光，吃惊又疑惑地指着自己，眼睛睁得更圆了。
阿姨点了点头：“是啊，我们这个游戏有些可怕的呀？儿童需要大人陪同的。”又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程稚，补充道：“你应该也才十一岁吧？”
程稚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来。本来就只有14，15，长得还嫩，确实有些小孩子的感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忽然肩上一紧，许一程长臂一伸，把她捞进了自己怀里，笑眯眯道：“我家的。”
闻言程稚的脸刷得一下红了，但也配合道：“嗯......”
阿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那进去吧。六个人，让那个叔叔带你们去203教室吧。”
“灵子高校”是分了大大小小许多教室。每个教室的场景布置都非常到位，又以藏起来且音效很好的音箱和“感人”的道具著称。
先坐在课桌椅上乖乖听故事，故事讲完之后门便会锁上。接下来就要根据每个人“听课”时的笔记解密逃脱了。
付舟冲在第一个进门：“霍，这教室整得还挺像样的。”
刚开门一阵阴风袭来，室内弥漫着一些腐木旧书的气味。
每个人都领了一本做旧的笔记本和羽毛笔，还有一盏油灯。挑位置坐好。位置同学校里一样。
“程稚......这场景也太有感觉了吧？”温学知熟练地戳了戳程稚，咽了口口水道：“我有点怕。”
赵辰和温学知坐在许一程两人前面，往后打趣道：“瞅你这胆子....我，操！”
开场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只有六盏小油灯忽明忽暗地闪着微弱的光。
“哈哈还真有点吓人呢...”赵辰尴尬地玩笑道。
“同学们好啊？”广播里突然传来一阵问候，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这音质真实没话说，简直就像有位老奶奶面对面说话一样。
邱诗文心里一惊，温学知也有些打退堂鼓。
许一程到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看看身边的程稚。只有付舟一个人十分配合：“你好呀~”
“看来只有一位同学比较热情啊。”
“我操能听到啊。”付舟忽然变得十分兴奋，追着问了人家芳名贵庚家住哪家里几口人。
广播里的人索性不理，直奔主题。
“传说十二年前，生源极好的灵子高中突发变故，一夜之间封了。从那以后，每每夜里八点半，总能听到些不干净的声音.....”
教室墙上的钟不停地摆动着，齿轮转动的声音此时格外诡异。
程稚侧头看了一眼许一程。
许一程察觉到后凑过去低头轻声说：“怎么了？怕吗？”
程稚十分认真的答道：“我不怕，我担心你会害怕。”
许一程嘴角一勾，眼神有些一言难尽，玩味道：“行。”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一个女孩穿着校服八点进了灵子高校。她跌跌撞撞地总是走不稳，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此时黑板旁边的墙壁上映出了一个单薄的女孩身影，一头长发，立在那不动。
“那...那是什么啊？”温学知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留了一条缝，想看不敢看，一直往墙角缩。
影子的裙摆开始微微地摆动，传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几个人大气不敢出，心脏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精神高度紧绷。
“她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来到了天台，止步于栏杆前。呆呆地望着远处。今天的夜，死气沉沉。钟表摆动的声音充斥着整栋教学楼。很静很静......”
故意卖弄玄虚，顿了几秒，接着阴阳怪气道：“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
“哗啦！”与此同时，隐蔽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沾“血”白布瞬间落下，正好轻轻擦过程稚的后背。
程稚被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痛不痒。许一程托着下颚，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掠过。
身后的温学知到是受了大惊：“啊啊啊啊啊啊——————！！！！”直接扑到了付舟身上。
第12章 灵子高校
付舟往旁边躲了躲，蹙眉道：“有这么吓人吗？程稚还没喊呢，你喊什么。”
“靠，它就在我眼前，我不吓谁吓？”温学知的脸一下子变回来，声音低了几分，双手撑在付舟的臂上，眼睛狠狠地瞪着。
两人四目相对，气场打架。此时广播又响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那个小伙，我都把人家女孩子吓到你身上了，你还这样，你要没老婆的知道吗?”
“知道吗？”赵辰笑嘻嘻附和道。
“听你的故事去。”付舟脸上有些挂不住。
温学知轻哼一声，扭头回去了。
“好了我们接着讲。女孩扶着那双惨败僵硬的手，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一步一步下楼。'咚...咚...咚...'校园剧场的门响着，似乎是在欢迎她。”
“付舟吐槽道：什么毛病，大半夜去剧场。”
“噗。”程稚闻言小声地笑了，眉眼弯弯。
“别打岔，气氛都没了”温学知趴在桌上，斥道。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股腐臭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场内漆黑一片，唯有舞台正中央有一束月光直射下来，倒显得孤寂得有些可怕。
她突然着了什么魔似的，冲向剧台，找了把梯子往上爬。发疯般撕扯着幕布，和所有的横栏，灯。木刺扎入她的皮肤，玻璃碎片割破了一道又一道口子。地摊上，血迹般般.....”
许一程双手环在胸前，闻言眼睛转动了一下。程稚也若有所思地下笔。前桌不知道在干什么，后桌是真的在听故事。
随着广播故事的继续，教室里也逐渐蔓延着血腥的气味，惹得六人皱起了眉头。
“将舞台的上方扯了个空，她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又走回观众席，坐在五排二号上，额角的血液顺着脸庞的弧度，滴答滴答的往下流。万籁俱寂，似乎真的有什么好戏即将开场......”
此时教室里所有的音效也被关了，到时比之前更加瘆人了几分。“女孩眼神少了几分空洞，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待足了七分钟，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浅浅的笑容。从口袋里找出一把随身带的小刀，又走到台上，在最中央的位子，自刎。”
程稚听到这里，记了小半页笔记，有些毛骨悚然。这故事感觉根本没有什么逻辑可言，除了诡异就是诡异。
“俨然一副相拥的样子死去。”这是广播的最后一句话。
付舟一挑眉：“没了？”
正当所有人讨论的时候，爆发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声响，黑板上闪出一张女孩苍白诡异的脸。
“啊啊啊！！！”邱诗文本就坐在最前面，看那张脸看得最清楚不过。尖叫着往后扑，双手拉着许一程的胳膊。
许一程下意识看了眼程稚，另一只手在声响爆发的时候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此时又拉紧了些，有安慰的意味。
程稚其实没有被吓到，她转头的时候刚好错过那张脸。
许一程甩开邱诗文，一脸暴躁和不耐烦，蹙眉道：“往我身上扑什么，别搞得我家里出现家庭矛盾。”
邱诗文此时脸上精彩极了，又惊又吓，尴尬又不失疑惑。她本长得确实不错，放别人眼里肯定要忍不住上去抱一抱，安慰安慰的。
可偏生碰上许爷一个油盐不进的，付舟心里叹道，可惜了个美女咯。
程稚没说话，又想起了在售票处，许一程那句“我家里人”，不自在地轻咳的一声。把手抽出来，笑了笑提起油灯说：“找线索吧。”
程稚若有所思地看着一页牛皮纸上的笔记。
整个故事非常短，但细细品，信息量还是很大的。第一个不得不让人注意的点就是，八点半。
许一程瞄了她笔记一眼，“你想把钟调到八点半？”
程稚笑了，不言而喻的感觉真的不错。转身就找了把椅子站上去。
忽然脚腕上有一种包覆感，一顿，回头看。
“下来，一会儿摔了。”程稚踩了椅子才比许一程高上一点。两人平视着，许一程骨节分明的手敷上去，单手就能完全握住她的脚踝。
真瘦，该养养胖了。
程稚点了点头，有人帮忙何乐不答应呢：“好吧，那你来。”
分针对准“30”，时针对准“8”的那一瞬，六盏油灯全灭了。
显然第一步不该调时间，或者根本不能调。好在这个游戏自由性较强，横竖都能玩下去，只是难度加大了。
“我操，灯灭了还看个毛啊。”赵辰大骂道：“这什么破设定。”
付舟皱了皱眉头：“这还有女孩子呢，文明点儿，好歹也是文化人。”
教室里实在是黑，伸手不见五指毫不夸张，只能大概看个人的轮廓。
“怕黑么?”许一程把钟挂回墙上，转身轻声问道。
“有点吧，也还好？”程稚其实心里怕的不得了，以前最怕的就是被丢进房间里关灯锁上。
许一程长臂一捞，搂住她的腰，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越发大胆，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你干嘛。”程稚一惊，声音又小又软，似乎有些生气。
许一程嘴角一勾：“怕就说，你肩膀都抖了。”
“你还是放开我吧？”
“不放。”
“......”
付舟似乎在口袋里捣鼓着些什么，一束光突然亮起来，笑道：“我这还有个小手电筒。”
“你随身带手电筒干什么？”温学知应到。
“管这么多，有就不错了。”“许爷？接下来干什么。”赵辰觉得越来越瘆得慌，想尽快出去。
“嗯？”许一程的声音带着笑意，“先捋一捋呗。”
“故事里的女孩先去了天台，有一只断了的手。再去了剧院，毁了舞台上空的所有东西，接着回座位看了一场无人戏，最后死在舞台上，拥抱状。”许一程漫不经心道，等着人接话，可一个都没有。
空气凝固几秒后，付舟说：“然后呢？这我们都知道啊。”
“笨死你算了。”
此时一道女声响起：“故事的背景是灵子高校一夜之间封了，那肯定是那夜里出现了什么事故，且是关于剧院的。”程稚脸红扑扑的，声音有点小。
许一程搂着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上。
许一程也低头看着她，给了个肯定的目光。
女孩继续道：“既然被封，大多数人肯定是避之不及的。女孩却一个人在最灵异的时间去了学校，这件事故肯定就和她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我找到了本书！”温学知在教室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做旧的牛皮封面的书。蒙着一层灰。纸页有些潮。
“看看内容。”许一程把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了，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
程稚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你弄疼我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个暧昧已经不能形容了。
温学知又喊到：“看到了！12月20号，晚上八点20分戏剧社招牌《手臂》上演。”又大致浏览了一遍，概括道：“这个戏最精彩的就是从上方猛得掉下一段白绫，遮住人的那一瞬间，把胳膊收进衣服里，营造一个手臂被白绫带走的样子。”
“嗯。”许一程一副已经知道真相的模样，“你怎么看。”
“嗯......”程稚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线索：“有没有写是因为什么查封学校的。”
“命案。”付舟冷冷道，显然是被书上血腥的配图恶心到了。
“可不可能是，有人把白布动了手脚，导致真的把演员的手臂砍了。”程稚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问许一程。
许一程还没应声，温学知抢先说：“演员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当场毙命。然后女孩和演员之间关系不一般，所以......”
“所以只要把时钟调到八点二十分钟前，把那条白布检查一遍，交到门口的信箱里。如果正确的话，工作人员自会开门。”许一程笑着说完，又揉了揉程稚的脑袋，附身凑到她耳，沙哑道：“小稚稚真聪明。”
两人又是极近的距离，炽热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上，勾得心颤，侧身逃开。
这下总算逃开了，径直跑向那条白布。
果然，布只有一半是布，上面是“刀片”。但因为只是个道具，上方用的是处理过的硬塑料板而已，怕砸伤顾客，周围还包了层白海绵。
当时只顾着被吓了，竟然一点没察觉。
程稚反手给它撕了，把剩下的白布交到信箱里。果不出所料，门很快就开了。
光照进了教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剩下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要去处理布，门已经开了。
程稚马上冲了出去。许一程嘴角一勾，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赵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怎么门就开了。”
温学知反应过来之后，笑着一蹦一跳也跟着出去了，丢下一句：“程稚开了，我家稚稚就是这么聪明。”
售票阿姨见六个人全部出来了，看了眼表，笑着赞赏道：“你们好快啊，别的人都没这故事搞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往白布那里想。”
几个人都在有一句每一句地和阿姨聊着。
只有程稚站在后面不语，用微凉的手背贴着脸降温。
许一程真是，流氓！！
温学知感觉不太对，回头看了眼程稚，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会儿，脑子一转，噗得笑了出来。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许一程，低声打趣道：“程稚还小呢，许爷到是悠着点啊？”
许一程目光落在女孩通红的小脸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情似乎很好，道：“知道了。”
赵辰也看了眼程稚，挠挠头道：“妹妹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别是在里面吹发烧了。”
闻言程稚瞪了眼一脸无辜的许一程。
“噗。”温学知笑了出来，看着程稚就差找个地缝藏进去了，上去拉着她的手：“我俩去个卫生间？”
“快走。”程稚闻言点了点头，拉着她就跑。
之后几个人在联乐里逛玩了一下午。商店的橱窗里各种小东西琳琅满目，在恰到好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路过一家xx牌体育商店，橱窗里挂了两件篮球服。一件黑色，一件白色有些偏淡粉。左胸口都有一颗极简的线条爱心。妥妥的情侣装。
许一程笑了笑，多看了一眼。
第14章 程稚失魂
一家饰品店里。
温学知拉着程稚，在每个货架前都流连好久。几乎只要是个成对的小玩意儿，都要买下来，然后送一个给程稚。
“不用啦，你送得太多了。”程稚收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跟你aa？”
温学知突然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眉头都皱在一块儿：“你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程稚汗颜，只是在心里默默道，下次找个时间把钱塞她书包里吧。
跟在后面的许一程本来对这种东西无感，忽然看到了一个兔子耳朵的头箍，毛茸茸粉嫩嫩的，唤道：“程稚。”
“嗯？”程稚应了一声，走过去。许一程从货架上拿下一个，伸手轻轻地撩了撩程稚的碎发，将头箍带了上去。
程稚抬手摸了摸兔耳，水汪汪的杏眼，白嫩干净的小脸，带上一个兔儿简直毫无违和感。更添些灵气和可爱。
“很适合你啊。”许一程笑道，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程稚没回，看了眼货架，一眼看中了一个熊耳头箍。踮起脚尖，勾了一个下来。
又眯起眼，撇了撇嘴：“你蹲下点。”“我不带。”许一程满脸写着四个大字“这太幼稚了”，一口拒绝掉了。
程稚一脸天真地仰头看着许一程：“你真的不带吗？”一顿，道：“带。”
这谁顶得住？？带带带，必须带。
温学知在一旁拉住了付舟，激动地连拍十几下他胳膊:“过来过来快过来。”
“干嘛啊，手都要废了。”付舟脖子里挂着相机，抱怨着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一眼看见许一程两人。手到是比嘴快，拿着相机就是一顿连拍，高清大图一张不少。
付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仔细欣赏了一番后才反应过来，神色没有多惊讶，小声地问：“他俩在一起了？”
“没呢吧，我感觉快了。”温学知低声回道，嘴角快扬去后脑勺了。
付舟挠挠头：“到是搞快点啊，许爷真怂。”
六个人又晃晃荡荡逛了好几家店，还去游戏城玩了会儿。出来的时候程稚抱了一手娃娃。
五个人玩的很融洽，只有邱诗文显得格格不入。
联乐今天十分热闹，好不容易在公共休息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休息休息。男生打游戏，女生聊天。“我去趟洗手间。”程稚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去了。
刚走到门口，听见洗手台传来了哗哗水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妈我们以后能常来吗？”
“今天你程稚姐姐学校有事情不在，我才带你来的。”这是姑妈的声音，程稚心里很清楚。
本来很惊喜想上去打招呼的，听到这里，两腿像是黏住了一样，站在原地，背靠着墙。
“为什么呀？”开口的男孩一定是李乐阳，姑妈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儿子。
“阳阳，如果你姐姐也跟来的话，妈妈可能就不能给你买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了。”李洁姑妈半俯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李乐阳的头，“因为妈妈也很喜欢姐姐，可是我们家也不是能完全足够养得起两个孩子的家庭。”
确实，姑妈李洁很喜欢程稚。接过来住不过是水到渠成，程稚本就考上了这所高中。
不然，像李洁这样活的清醒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断不会接程稚过来住的。
程稚手紧紧抓住衣角，心里泛上点点酸涩，勉强的苦笑。可是这也不能怪姑妈，姑妈已经很好了。
许一程从店里走出来，左顾右盼地像是在找什么。远远地看见了程稚，又望了眼旁边的中年妇女和带着的孩子。
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回去了。
——与此同时——
程稚老家，那个小破镇。
一个简陋的平房里传出一阵刺耳的酒瓶破碎声音。
“你怎么大白天就喝成这样？！”屋里一个长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女人大喊道。
这是程稚的亲生母亲，刘娟。
一个男人满身伤痕，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走进来。喝醉后，脸颊上泛着红。“今…今天国庆！我出去赌一把乐呵乐呵怎么了？！”男人伸着手，歪七歪八地指指点点。
“怎么了？程伟杰！！”刘娟嘶吼着他的名字，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带着哭腔，“过节你都不让我好过……又欠了多少？！”
程伟杰顿住。
刘娟低着头，颤抖道：“欠了……多少？”
男人目光呆滞了几秒，突然开口大笑：“咱们不是有个赔钱女儿么？让她给钱啊？”
漆黑的平房里，微弱的阳光透进来，让飞舞在空中的尘埃格外明显。
刘娟似是听见了什么噩耗，闭上了眼睛：“她毕竟还是个学生。”
“学生怎么了！学生她也是我的种！她也要孝敬老子知道么？！”程伟杰眼睛忽然瞪大，随手砸了个瓶子，“对，还有程稚，让她给钱，给钱……”
......电话铃声在口袋里响起。程稚一惊，捂住手机往旁边跑。
来电显示“妈妈”。
程稚的脸一下子淡下去，语气很冷：“喂，妈。”
“程稚？你还有钱的吧？”
“有，不用担心我。”刚出口，程稚心里就冷哼一声。太讽刺了，怎么还奢望妈妈担心自己。
“有就好，有就好......”刘娟的声音断了，一阵刺耳的碰撞声传来，程稚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远了点。
“你老子我要钱！”听声音，程伟杰又喝醉了。
程稚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怎么又去赌？”
“你敢问你老子了是吧？几个月没见皮痒了？”
她背靠洁白的瓷砖墙，凉意蔓上整个脊背，仿佛在等什么可怖的宣判，“多少......”
“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你给个三千就行。”
程稚反手挂了电话。
三千。
她最近忙着学校里各种各样的事情，别说三千了，剩下的稿费一千都没有。抓着衣角的手冒出些吸汗，浅浅的呼吸都在颤抖着。
手机上又闪烁着熟悉的来电名称，索性关了机。
现在这个情绪状态还是不要回去了，又开机发了条信息给温学知，“知知，我有点事情，要先回家了对不起，对不起。下次再一起玩吧。”
屏幕彻底黑了。
似乎每次都是在她觉得快要拥抱到晴天的时候，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硬生生地浇醒。
……
“程稚走了？”温学知一手拿着炸鸡，含糊不清地惊道。
许一程闻言蹙眉，招呼不打一声就匆匆忙忙追出去了。
“好了，许爷也跑了。”付舟摊了摊手，“少两张嘴，行吧我请客咱吃饭去。”
…………
程稚的世界，天光一下子又暗淡了下来。
但她似乎有些麻木。
第15章 顺水推舟
程稚眉头一直皱的很紧，心事似乎把她的肩背都压弯了。
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
傍晚的红霞映在楼房上，上了一层梦幻的油画色彩。
李洁和李乐阳在客厅里一块儿看综艺。隔着门也能听出他们有多高兴。程稚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开了门。
“稚稚回来啦？”李洁伸手招呼着：“买了瓜子，一起看电视吗？”
程稚笑着拒绝道：“不啦，姑妈今天我玩的有点累，先去休息了。阳阳多吃点，姐姐那份给你啦。”李乐阳乖巧地点了点头。
进门，反锁。
程稚重重地摔在床上，酸痛的四肢瘫在床上，都快被柔软的被褥埋没。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好累啊。
钱一定是要给的，给多少呢？忽然想起前几天写的稿子还没有回信。动了动一只手，摸索着手机，熟练地解锁。点进邮箱。
不出所料，都被选用了，但也只有500。自己又添了一些，一共给妈妈打了1000块钱。
程稚盯着转账上冰冷的数字，眼睛逐渐酸涩起来。自己注入全部心血的文章竟然是用来换钱给亲爹还账的。
对于她这样一个爱写作的人来说，如此功利的目的实在是讽刺。窗是关着的，隔了一扇门就是欢声笑语，门背后却静得出奇。程稚压抑得想死。
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
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愣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程稚！”电话那头喘着轻气，声音听起来很急。
“许一程？你什么时候有我电话的？”
“这是重点吗?你人呢？跑哪去了？”
“在...在家。”程稚此时底气莫名虚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松了口气，道：“你跑的还挺快，我追出去都找不到你。”
两人都没接着说，静了几秒。“有没有哭？”许一程低哑的嗓音忽然轻了很多，温柔就差沿着电话线溢出来了。
程稚还是没接话，心里默默塌了一座堤防。
本来一直很坚强的啊，撑着没有哭。但是现在，有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滑下，沾湿在手背上。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好不好？”许一程轻哄道。
程稚一直没有接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通电话一直没有挂，程稚蜷缩在被子里。把被子蒙得很紧，低声抽泣着。把手机用力地贴在胸口上。
许一程一直在她家的路口。已是深夜，孤零零的路灯下，他宽大的肩背抵在冰冷的灯柱上。
手机就放在耳边，他也不能做些什么，这时的许一程蹲着，难得的像个小孩儿一般不知所措。
等到程稚哭睡过去，轻柔而绵长的呼吸在他耳边绕着，烟头也已经扔了满地。
黑沉的眸子看着小路延长在黑夜的尽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喂！许爷你人呢？我在你家门口！”
许一程接了电话，是付舟打来的。
“你去我家干嘛？”许一程蹙眉。
付舟被整的莫名其妙：“打游戏啊。不是，咱白天都说好了。”“忘了，今天算了。”
“不是，你在哪？”
“程稚家路口。”
“我去......动真的啊？”
许一程挂了电话，手机扔在了地上。
长夜漫漫，格外难熬。十几岁的少年各怀心事。
许一程眼睛有些酸涩，他也是第一次目睹了太阳从东面缓缓升起的场景。
炽热的颜色渐渐点亮了半边天。清晨的风照样轻柔。电话已经挂了，估计是程稚不小心蹭到了。
......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了程稚。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
“程稚姐姐。”李乐阳稚嫩的小奶音叫道。
程稚伸手揉了揉他睡醒凌乱的头发：“怎么了呀？”
“妈妈今天一大早出门去小舅妈那里了，我现在好饿啊。”李乐阳小嘴撅起，似乎有些委屈。
“等姐姐穿个衣服，带你出去买早点。”
程稚套了件白色卫衣，拿着手机拉着李乐阳就出门了。
头发披在肩上，散着淡淡的香味。惺忪的睡眼氤氲着水汽。
“阳阳想吃什么呀？”程稚微微侧身，细语问道。
“我想吃面。”程稚又笑着同李乐阳有的没的聊了两句，到了路口。
忽然眯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许一程吗？
“程稚。”许一程也看到了她，小跑了过去。
程稚眼睛睁得很大：“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一程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了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几缕额前的头发有些乱。
“你不会昨天就来了，待了一晚上吧？！”程稚咽了口口水。
许一程抬眸，沙哑道：“嗯。”程稚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手都快成冰了，晚上冻死人了。”此时的许一程看起来简直人畜无害，又软又乖，撒娇似的抬手。
程稚一顿，神使鬼差的想去握住捂一捂，忽然被另一只手拉回来。
“姐姐！不能和陌生人拉手。”李乐阳鼓着小脸，双手牢牢地牵住程稚，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许一程闻言，问“你弟啊？”
“嗯，姑妈家的。”
又挑了挑眉，蹲下身去：“什么陌生人，叫姐夫。”
程稚干咳一声：“你说什么呢!他才刚上小学！”转身又说：“阳阳别听他的，他瞎说。”
许一程哑笑一声，看着程稚：“嗯，我瞎说的。”
“哥哥，一起吃面吗？”李乐阳眨了眨眼睛。
许一程顺势牵起他的另一只手，心情似乎很好，道：“好啊。”
夹在两人的中间的李乐阳一蹦一跳。节假日的早晨，街道很冷清，只有少数人来来往往。
远处面店白花花的热气和香味传了极远。
点了三碗面还加了荷包蛋。
程稚抿了抿嘴，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待了一晚上？”
“担心你啊。”
程稚的眸子不经意间放大了下，心里升起些不一样的情愫。
......另一边......
温学知和付舟一大早在公园聚头。
四目相对。
“你脑子瓦特啦？现在才几点啊大哥！”温学知打着哈欠，抱怨道。
“我有一个惊天八卦，一定要当面跟你讲。”付舟看起来格外精神，双眼直发光。
温学知瞥了一眼：“有屁快放。”
“文明点成不？昨天你猜许一程晚上在哪？”
“关我什么事情，赶紧说，我还要回去睡觉。”温学知紧了紧身上的睡衣。
“程稚家路口。”
“嗯......”温学知原本朦胧的睡眼一下子精神了，“嗯！？他俩成了？”
“省省吧，你瞅许爷那样，干架的时候灭天灭地的。追个小孩子扭扭捏捏，从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了，还没动静。”
温学知摸了摸下巴：“也是。所以你叫我下来干嘛？”
“顺水推舟啊。”
“啊？”温学知皱了皱眉，用手比划了几下，“怎么个...推法？”
付舟啧啧嘴：“听过一句话么，小醋怡情，大醋怡性。”
温学知灵光一现，脑子转了一圈，笑道：“你想让许一程他妹妹许序言来推一把是吧？”
“聪明，这几年没跟哥白混。许爷可宝贝她那妹妹了，我没联系方式，你喊一声。”
“许序言是不是比程稚大一岁？”
“嗯。许一程是自己出来租公寓的，他妹和保姆住那栋别墅里。”温学知比了个ok的手势，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说她十分渴望一个嫂子，这事包她身上了。但是她要过几天才来。”
第16章 一程哥哥
接下来的五天。
许一程四个人出去训练了几次篮球，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开学的这天，天应了学生的心情，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稚今天来的还是很早，拿了小本子靠在走廊的栏杆上。
细雨给世界蒙了层水雾，树木都呈好看的墨绿色，水珠在草叶间来回跳动，闪着不一样的光。天是阴沉沉的，倒有了几分神秘的韵味。
发丝也被打湿贴在了额前，抬头望一会儿，低头写一会儿。时不时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许一程单肩背着包，远远看见程稚站在走廊前“吹雨”，眉头不禁皱了皱。
直接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回教室了。”
“我还没写完呢。”
每天写景是程稚给自己的写作训练，非做不可。
许一程拉地更紧：“别写了，再吹就要吹感冒了。”
硬生生给人拉进了教室。程稚犟不过他，一直低着头。还好走的是后门，没什么人看见。
许一程拿了一包餐巾递给程稚。
“看着我干什么，自己拿着擦擦。”
程稚只是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心道：太霸道了。
许一程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嘴角一勾：“我给你擦？”
“不要！”语罢便转过身去看书了。
许一程撑着下颚，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脾气怎么还越来越大了呢？”
早自修吵吵闹闹过了一半，章丽丽又踩着高跟鞋，左手课本右手通知单走进教室。
“安静安静。”章丽丽脸色一如既往地不好看：“整个楼层就我们班最吵，像什么样子。课代表赶紧把作业收过来。”
“老师放你办公桌上啦！”周柔柔举手道。
“嗯，挺好。今天中午开始篮球赛啊。”章丽丽转身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表，“这是对战表，许一程你拿着。中午周柔柔去当后勤，送送水什么的。其他同学想去看就去看啊，学校不做强制规定。”
程稚扶着额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长叹一口气，心道“算的果然准，今天刚好生理期。”
......中午......
程稚今天一整天肚子都有些疼，脸色有些发白。
吃完饭先回教室拿水杯。“小程稚。”许一程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篮球服，头上带了纯白的发带。正好的骨架和黄金身材比例将这件篮球服都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一手撑在程稚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把袋子递给她：“给你的篮球服。”
“你给我买的？”
“你先穿。”见程稚还是不动，往四周看了一眼，玩味地挑了挑眉：“教室里没人，我帮你穿？”程稚一惊，吸了口气，抱起衣服就往卫生间跑。
打开袋子，衣服是淡粉的，胸口还有个小爱心。不管从面料还是设计，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程稚细细一想，好像和许一程那件是一套。心里莫名有些高兴。穿好衣服，将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就回去了。
许一程坐在课桌上，指腹在下巴上摩挲着，眼睛一闪，笑道“挺合身。”
程稚甜甜的也跟着笑了，下意识问道：“好看吗？”
许一程喉结上下滚动一周，道：“好看啊，我家小程稚最好看了。”
又起身，顺手带上了程稚的水杯，靠近就闻到一股甜腻的姜味。红糖姜茶么？转身看了看程稚，道：“走吧，付舟已经在热身了。”“好。”
程稚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很多年之后想起许一程侧着头说的那句“我家小程稚最好看”，嘴角还是会甜滋滋的上扬。
##
“我去，许爷你俩这球服......”付舟提了提嘴角，把球抛了回去。
球场周围已经围起了一堵人墙，大多都是女生。手里标配就是一瓶矿泉水一块白毛巾。
“许一程旁边那女的是谁？”“我靠那是情侣球衣吗！”
“不吧！我希望那是队服。”程稚被众多目光注视得十分不自在，扯了扯许一程的衣角：“我要不还是换回去吧?”
“别换。”许一程的语气很强硬。
“哦....”
两人走到休息的长椅旁。许一程把水杯给了她，眸子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尽量不会让你上场的。”
正午的太阳直直地烘烤大地。虽说学校因为场地和时间的原因，这次校篮球赛打得很委屈，只有三打三。但耐不住高温磨烧，小范围的跑动也出了不少汗。
许一程一身黑衣在球场上吸足了目光。一个小动作也能引起一片高呼。
“妈，的烦死了，声音那么尖，老子都要聋了。”付舟皱起了眉，脸色很不好看。本就不喜热，整个人就极度暴躁。
许一程瞥了眼比分：“这差距拉得够大，没多久了，随便打打把。”
程稚坐在一旁也没什么事情可干，拿出了随身带的本子。描绘着球场上队员的举手投足。偶尔探头往人群外看几眼，付舟打球温学知没来，这不符合常理啊。
温度越升越高，程稚忽然感觉头顶涌来一片阴凉。
“程稚，我给你撑伞。”王强憨厚地笑着，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遮阳伞，“虽然你不上场，但这天也很热的。”
“还是不麻烦你了。”程稚想婉言拒绝。
“不麻烦，给你撑也是给我自己撑嘛。”
许一程又进一球，往程稚那看了一眼，暗暗自责，太阳那么大，竟然没想着给她准备伞。虽然心里不爽，但也没阻止王强。
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声中，比赛结束了。今天是第一场，碰上的班级不强，赢得很轻松。
许一程微微喘着气，下场坐到了程稚边上。
一群女生互相推搡着，脸上还有些害羞的神色。
一个女生率先把矿泉水瓶双手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了。”
“一程哥哥~”一道十分做作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勾得所有人都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程稚也不例外。
许一程轻咳一声眯起眼，感觉有些熟悉。
“噗。”付舟靠在一旁柱子上，一脸看戏样，忍不住先笑了，来得还真快。
程稚抬头打量了眼女生，不得不说第一眼很惊艳。眉眼间看起来怎么和许一程......有些相似??
“一程哥哥!”女生手里也拿着毛巾，穿了一身校服，笑起来格外甜美。给人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受。
程稚下意识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反复揉搓着。
许一程抬头，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打篮球也不跟我说一声。”女孩撇了撇嘴，“我当然是午自修请假来看你打球啊，貌似来晚了。”
程稚头又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指尖反复捏着纸张，有些不自在。
女孩冲着付舟笑了笑，左手不露痕迹地指了指程稚。付舟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女孩又故作扇风的手势，抱怨道：“我为了给你送水，热死了！”
“所以呢?”许一程眉眼含笑，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你的小公主想吃冰淇淋。”
小公主？程稚心里咯噔一声，抿了抿嘴，侧过头去看了眼许一程。他们俩关系看起来很好。
从来没有见过许一程对哪个女生这样亲昵过。
“行，小公主要吃冰淇淋，现在？”许一程起身。
“现在！”女孩顺势搂上了许一程的胳膊。
许一程回头看着程稚，话刚到喉咙口。
“你们去吧我先回教室了。”程稚抢先开了口，语罢就匆匆回教室了。
女孩又拉了拉许一程：“走啊哥。”
许一程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吃完就回学校上课知道了么？”
“你不送送我？你以前都送我的。”
“我能带你去吃不就错了。”
“。。。。”
##
许一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许序言，你这吃相能不能好看点？”
许序言粗略的用手擦了擦：“你看出来了吧？”
“你和付舟下次打暗号稍微收敛一点，我下次可能就看不出来了。”许一程无奈地挑了挑眉。
许序言双手拍在桌子上，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生：“我有嫂子了你怎么不跟我说！情侣球衣都穿上了！”
“还没追上呢。”他不急不缓地答道。
“付舟哥哥说，小醋怡情，大醋怡性，所以我来帮你了。”女孩一脸认真，像是在重复着什么至理名言。
许一程皱眉，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大性怡什么？？？“付舟这小子成天教你些不着调的。”
“你别管教我啥，总之我是来帮你的。她不知道我是你妹妹吧？”
“不知道。你快吃。”许一程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
“急什么，回去哄嫂子?诶，对，嫂子叫什么。”
“程稚。不过你叫嫂子就好，迟早的事情。”言语里带着几丝笑意。
许一程低头看了眼表，还有二十分钟午自修就要结束了：“吃完感觉回去上课。”
“我下午还会来的哦，么么哒~”许序言拿起甜筒就往店门外跑。
##
程稚一路上一直心事重重。那女生和许一程会是那种关系吗？
“温学知呢？”程稚进了教室，温学知不在里面。只有几个平时非常用功的女生坐在教室里埋头苦读，争分夺秒。
“她吃完饭就请假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一个女生答道。程稚若有所思地捏了捏眉心。如果不是什么急事，不可能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走了。肯定出什么事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温学知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全是关机。
没过多久，许一程回来了。
见程稚已经换下了球衣，脸色不是很好看，问道：“你怎么了？”
程稚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不太想同他讲话。
“嗯？不理我啊。”他单手撑在课桌上，凑近了些。
“没有。”
“那是我妹妹。”许一程无奈地叹了一声。
“哦...”程稚虽是口头答应了，但还是不信。
哪有亲妹妹叫自家哥哥，叫得和那些小迷妹一模一样的？
一程哥哥~
咦。
第17章 公示
下午。
付舟在手机上飞速敲击着输入键盘
【你不是说下午来找你哥的吗？人呢】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许一程那老贼跟我爸打小报告，说我逃课！我零花钱都没了！】
【那咱这给你捞嫂子的计划，还行动吗？】
【该有人管管许一程那老贼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有人权了。】
“还走不走了？”许一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
付舟浑身一个机灵，反手关了手机：“什么走不走，你不是说今天你想送程稚的吗？”
“她估计是闹脾气了，不理我。”许爷表示无奈。
“噗。”付舟背上书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有今天。”
后来一连两天程稚都不太理许一程。
只是咱小程稚该吃吃该喝喝，许大爷小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礼拜三这天，连着消失几天的温学知回来了。
程稚本来以为她生病了，但现在看起来没有一点病态，面色红润精神极佳，“你这几天去哪了？”
“没啥大事，就是有一个美术的比赛，在外省，所以去的久了些。”温学知提到画画的时候，笑得格外开心。说到比赛的时候也格外风轻云淡。
“你会画画啊，好厉害！”
“这不以后我画了画，还需要程大作家给我配文呢吗？”温学知顺势搂过程稚的胳膊。
两个女生几天不见，聊了好一会儿。
##
中午，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闪亮的光斑。舒适的绿色中和了正午的燥热。
中午学校要召开集体广播会，大家都齐刷刷很早地回了教室。今天中午恰好3班也没有球赛。球场上只有几个比赛队员，很冷清
【同学们中午好！】
校长又开始了精彩的演讲。教室里一片唏嘘。
“好个锤。来押注，他这次讲几个小时。”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发起人看了眼手表，信心满满地说“十块钱成交！”
今天恰好撞上各科老师例会，所有人听的都很随意放松。该睡觉的睡觉，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吃零食吃零食。
程稚似乎有些紧张，时不时抬头看看广播。
“怎么了？”许一程侧过脸，问道。
话音刚落，广播里的成熟男音忽然变得洪亮且兴奋。
【这次重点表扬我校程稚同学。以优秀的写作水平，在这里“校园名人采访”文章中取得优异成绩，不仅被《高校佳文》采用，我校也将打印出来张贴在大厅内，以供同学们学习！
程稚一直不喜欢这样高调的，脸早就已经深深埋在臂弯里了。
付舟也才反应过来，拍了拍桌子大喊道:“来来来！给我们优秀可爱的程稚同学鼓个掌啊！”
教室里霎时间响起了极度热情的掌声，经久不息。
许一程仿佛是自己被表扬的一般，心情也很好。嘴角向上一勾，缓缓凑到程稚耳边，轻轻道：“小程稚真棒！那我作为写作对象有没有奖励啊？”
程稚捂着脸，只给眼睛留了条缝，当真了，抬头道：“稿费分你一半？”
“行。”
【这次国庆假期给同学的社会实践照片，经过筛选也会张贴在大厅里。这里再次表扬程稚和许一程同学啊！】
闻言，程稚愣住了，与许一程对视一眼。
【不仅照片是高清大图，从内容上也可以看出，他们不仅去扫了大街，还去饰品店里帮了忙。每一张图片两人互动都非常温馨，展示了文德互帮互助的优良校风。这个很好啊！】
教室里又响起了经久不息的声音，不过这次是起哄的声音。
许一程脸上的笑意格外明显，撑着下颚，看着身旁的女孩。
程稚转过身去，皱眉小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说好交四人合照的吗？”
“哎呦呦。”付舟捂着肚子起身就往厕所跑，“今天好像吃坏了，去个厕所啊。”
许一程哑笑出声，“下课去看看？”
温学知也笑眯眯附和道：“当然要去，一起去！”
校长又在广播里滔滔不绝地讲了许久。
程稚微红着脸，侧头看着窗外。风带着一丝燥热和着几许甜滋滋的花香，恰似她此时的心境。
下课之后，程稚被温学知半拖半拽硬生生拉到了大厅门前。许一程笑盈盈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大厅里早就人满为患了。但是根本挡不住温学知想要磕cp的心，吼出了一道路。果不其然，最显眼的那个位置就是程稚那篇作文。紧接在下面的就是两人“温馨”的合照。
许一程的嘴角一点点勾起，最后低头笑了出来。
上前细细的看了看文章。
程稚现在脸红的就差找个地缝钻下去了。“你别看了......”
许一程笑道：“为什么不看，文笔超群的程稚同学给我写的作文，我怎么还不能看了？”
许一程本来也不屑于看这种文章。初中里语文老师经常让写这种，他看过之后除了觉得犯恶心其他也没什么感觉。但这如果是程稚写的，还有些甜丝丝的感觉。
“我...我瞎写的。”
许一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附身：“写的挺好的啊，真心话？”
“你别看了！”程稚一急，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许一程单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也不急着推开，把身子压得更低：“大庭广众呢，授受不亲，影响不好知道么小朋友？”
程稚脸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周围的女生也议论纷纷，眼睛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杀气。但起哄的更多。
温学知算是看不下去了。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上前几步，掰开了两个人的手。把程稚拽到自己身后，“行了程稚脸皮薄，调，戏也不能在这。是吧许爷。”
许一程摊了摊手，人畜无害的脸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眉眼含笑。
这波照片张贴出来之后，学校论坛算是炸了。
【震惊！某中学三好学生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小妹！】
【文德万千少女一夜失恋？！】
【实锤！学校官方撒糖！】
付舟在教室不停地翻动着屏幕。笑得前仰后合。他就知道，这种时候论坛比大厅精彩多了。
忽然听到后门响了，转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付舟举着手机，“许爷你回来了啊？我给你念念？”
许一程眉头轻挑：“不用了，都是真的。”
“我擦真的？”付舟凑过去：“你怎么个调，戏法。”
“不告诉你。”许一程在位置坐下，指间飞快地转动着黑色中性笔，衬得骨节分明的双手更为白皙。
又问道：“程稚呢，还没回来？”
“没回来啊。”
许一程轻笑：“果然小孩子容易害羞。”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老脸不要。”
几近上课的时候，程稚才微红着小脸回了班级，一眼都不敢抬头看许一程。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又过了几天。
三班的篮球赛事十分顺利，光是有许一程和付舟两个人说出去就已经很吓人了。屡战屡胜。程稚几乎只是在旁边看看，等生理期过去了，许一程才同意她上场抛几个球玩玩。
别的班都傻眼了。这还是篮球赛吗，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简直好像在自家门前球场上无聊打着玩玩。
许序言在许一程的“零花钱压力”下，也没再来过。程稚整天忙东忙西，也忘了这码事。
一天晚上，太阳还没完全落下。程稚一如既往地在厨房帮李洁洗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是温学知打来的。
“稚稚救救我，数学卷子给我看看。”
“啊？今天有卷子吗，可能是我走得太早了没发到。”
“那怎么办？明天早上去抄抄？”
“不行，我作业已经做完了。离睡觉还早，我去学校拿。”
语罢程稚擦了擦手，同姑妈交代了一声，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别去了吧？你没有听说过，每一座学校以前都是一座坟场，晚上有点恐怖......”
“迷信。”程稚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本身就怕黑，再加上温学知这么一说，心里其实有些发憷。
但还是挂了电话去了学校。
街上路灯有些暗，入了秋，晚上的风带着点寒意。树叶的沙沙声在寂静得可怕的街道旁，显得有些可怕。
一路上程稚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
今天是周日，学校里肯定没人。偌大的学校里一片漆黑，只有保安室透出些微弱的光。
“保安叔叔，我想进去拿个卷子。”程稚轻喘着气，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眼抬头看着保安。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校卡证明身份。
文德的保安叔叔十分好说话。
“里面有点黑的，你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保安叔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程稚往里面远远地望一眼，笑了笑：“不用啦。”
此时。
学校对门的小吃店里。
“许爷，那是程稚吗？”付舟指了指。
许一程闻言眯起眼抬头，还真是。
没想到闲的没事干来吃点东西还能碰上程稚。
付舟擦了擦沾了油渍的手：“她干嘛去啊。”
“我去看看。”许一程起身往学校那儿走。
第18章 未满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今天的夜色不甚晴朗，没有星星。漆黑的教学楼道里，窗前的窗帘被风吹得不停摇晃着。
程稚看着漆黑的楼梯，手紧紧地攥着袖口，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上楼。
黑乎乎的空间里亮起的唯一一束光亮便是程稚手中的，显得孤寂又可怕。
许一程不动声色远远地跟在后面，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怕黑就不知道麻烦一下别人带进来。
程稚的脚步声很轻，但现在格外明显。鞋底与地板碰撞摩擦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建筑内。
程稚握着手机的手捏得更加紧了，半闭起一只眼。心里不断默念着自我催眠：
不要怕黑，不要怕黑，不要怕黑。
只是去拿个作业而已。
可越是刻意不去想什么，脑子越出现什么。温学知一本正经的“校园传说”不停地在耳边徘徊。
程稚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不敢用余光往周围看任何东西，最后小跑着到了班级门口。
一下子靠在了冰凉的班级防盗门上，手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安心不少。程稚轻喘着气，手腕用力，传来了机械齿轮的响声。
门锁上了？！
程稚又盯着门把手愣了一会儿，揉了揉眉心。大晚上空手而归也太不值了。程稚咬了咬嘴唇，爬窗吗？犹豫再三后走到了窗台前。
程稚之前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许一程此时也到了这层楼上，眯起眼睛远远地看了眼程稚，亚笑一声，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这丫头是要翻窗户吗？
程稚使点劲推开了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用力一撑就上去了。
程稚本身也不矮，一米六是有的。翻个窗其实很容易。
双腿刚跪在了窗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
“啊！”程稚惊呼出声，警惕地下意识翻了个身。
许一程又上前一步，一直搂着她，这才没摔下去。
程稚接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松了一口气，道：“许一程？”
“你大晚上来学校干什么？”许一程皱眉。
“拿书......”
“你翻窗不怕摔？”
“不会的。”程稚眨巴着眼睛，动了动身子：“你能把手放开了吗？我要去拿书了。”
眼前的程稚白皙的脸蛋在月光的勾勒下更加动人。又坐在了窗台上，难得和许一程视线平行。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许一程手上用了点力，将程稚又朝自己勾过来了些。
“你......”程稚脸微红，极近的距离使她心跳逐渐加快，双手紧紧扣住窗台的凹槽。
也许是那天满天无星辰，月光倾洒，格外温柔。也许是那天晚风凉意恰好好处，勾得人痒。
许一程嗓子有些干涩，滚动了下喉结，沙哑道：“你为什么从来不拒绝我靠近你。”
程稚仿佛被戳破秘密的小孩，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我有，比如......让你松手啊......”
“这不算。”许一程又靠近了些。
“那你......唔..”程稚的眼睛忽然放大，唇上覆了层冰凉的触感。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白色烟花，华丽而眩晕。
许一程身上熟悉的茶香紧紧环绕在身旁。
他一只手紧紧的环住程稚的腰，感觉怀里的人有些僵，轻轻地摸了摸。另一只手抬起了程稚的下巴。
程稚被迫仰头。
舌尖抵在了她的贝齿上。气氛升温到了火热。
正准备撬开防御的时候，程稚回过神，双手推开了许一程。使两人之间保持了点距离。此时起了一阵风，把许一程也吹了个清醒。
刚刚，是亲了。
许一程轻咳一声也不回避，就这样看着她，眉眼间全是温柔宠溺。
窗户纸捅破了也好。
程稚耳根一直到两颊，红得仿佛能滴血。书也忘了要拿，匆匆忙忙跳下窗，大脑依旧一片空白，飞快地跑下楼。
“诶小姑娘！来登记一下！”保安大叔茶杯刚举到嘴边，看见程稚慌忙地往外跑，大喊道，“登记！急什么啊！同学？同学！”
许一程舔了舔嘴唇，嘴角一点点勾起，最后低头笑了出来。没去追，慢慢悠悠下了楼。
程稚跑了很久，停了下来。冰凉的手背敷在滚烫的脸蛋上，企图降温。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刚才的画面。
许一程他......
姑妈打来了个电话。
“喂...姑妈...”
“稚稚怎么还没回来啊，卷子拿到了吗？”
“没...没拿到，找不到......”
“找不到就算了，快些回家早点睡，明天写是一样的。”
“嗯...马上回来了。”
程稚心跳依旧很快，小鹿乱撞着久久没有恢复平静。
回到家洗了把冷水脸就赶紧躲回了房间，关上门，生怕被李洁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来。
程稚躺在床上，目光注视着白色的天花板，深深地呼吸着。
喜欢......许一程吗?
许一程和程稚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小朋友要是害羞的话，那就等后天中午篮球决赛过后再说清楚好了。
长夜漫漫，两人彻夜无眠。
后半夜，星星从云层里现了身，星月同辉，今夜格外美好。
............
第二天清晨，程稚强制自己不要去想昨晚的事情，惦念着数学卷子没有写完，很早就去了学校。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程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今天包干区也没有去。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温学知今天来的也比较早，把书包扔在了椅子上，似乎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惊呼道：“程稚？今天太阳西边儿出来了，你没去包干区。”
程稚没应。
温学知走到她桌旁，细细看了眼，疑惑道：“数学卷子？你不是说你昨天晚上来拿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补？”
依旧没应。
程稚的卷子上零零散散只有几个公式，写的还歪七扭八，这要不是亲眼看见，换谁谁都不会相信这出自程稚之手。
温学知惊呆了：“我的稚稚好宝贝你怎么了？”
“程稚？！”
“啊？”程稚回过了神，隐隐约约听见温学知在叫自己。
程稚虽说是在写数学卷子，脑子里想的事情跟数学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你这是怎么了？”温学知眨了眨眼。
程稚轻咳一声，一点点红晕攀上耳根，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后颈：“怎么了？”
“你......没事没事。”温学知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座位。看程稚这反应，可能这事问许一程会来的更加方便。
程稚有些恼自己，抓了抓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要去瞎想了！数学卷子都写成这样了。
几近上课，许一程才来。本来是想给程稚一点时间消化消化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管给多久，这小孩儿照样害羞。
许一程刚坐下，程稚马上撇开头，胳膊肘还“砰”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
许一程心疼地蹙了蹙眉，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付舟把这一幕全程看了下来，嗤笑道：“这见你怎么跟见鬼一样。”
同样是目击证人的温学知补道：“我之前和程稚看过鬼片，见鬼的时候她反应没这么大。”
两人又唏嘘了几句。
今天只要是上课，程稚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一点余光也没有给许一程。把自己的脸挡的死死的。连章丽丽讲题的时候都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
下课的时候不是往办公室跑就是往厕所跑，总之能不留在座位上就不留在座位下。就算留在了位子上哪也没去，头也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许一程无奈的看着她，想开口又怕程稚反应更大了。
不会真的不喜欢自己吧，许一程竟然不自信地挠了挠头。
中午例行出去给程稚买了杯奶茶，放在了她桌子上。
程稚看了眼没喝。
程稚今天和她的好同桌一句话都没有讲，气氛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尴尬”二字来形容了。
付舟用胳膊撞了撞许一程：“不是，许爷。你到底对人家干什么了，一天了，一句话都没搭理你。”
许一程也被整得有点燥：“没有。”
“我去，你不会把人家那啥了吧！程稚才多大啊！你要不要点脸啊！”付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低声骂道。
“快滚，有你什么事情。”
“那行吧不提这件事情了。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付舟叹了一口气，不像是开玩笑。
许一程挑眉：“嗯？”
“就周涛，今天没来上学，我刚去问章丽丽了。听说是腿昨天骑自行车摔断了。”
许一程皱了皱眉，还真没注意到周涛今天没来上课。
“明天就篮球赛总决赛了，我们和7班打。当然七班那几个对咱俩来说不算啥，但是周涛不能打了只能程稚上。”
付舟顿了顿，接着说。
“听说七班几个人打球不太干净，老喜欢摸人。男的也摸的那种。但是上次那闻嘉枫不打球，程稚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我也就随口一说，我也没和他们打过，干不干净是别人说的。”
许一程看了眼程稚：“知道了。”
第19章 承认
第二天早上。
程稚一如既往地去了包干区。同样是描写风景，她自己也感觉出来了，现在落笔写出来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些生气。
一晃就到了中午，今天是篮球赛决赛。
程稚拿着许一程送的球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穿上了。
许一程和付舟很早就到了球场。
许一程吊儿郎当地倚在球架上，看见程稚还是穿了那件球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七班的人也浩浩荡荡地来了。远看一眼，这阵仗，这服装，不知道的以为是来干架的。一边走一边向球场周围的女生吹口哨。
活生生地痞小流氓的样儿。
付舟歪头小声说：“许爷，这也太嚣张了。”
许一程没接话，看了眼程稚，眉头微微紧锁。
“呦呵，许爷付舟，这么早，不用这么客气的。”带头的是闻嘉枫的小跟班，剃了个寸头。
“赶紧打，b话这么多。”许一程不耐烦。
其他两个自从上次亲眼围观过许爷干架，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发憷。
在观众的高呼声中，比赛开始了。
今天中午是阴天，温度不是很高。如果光站那儿不动，还有点儿冷。
以防万一，许一程不是很想让程稚打球，开场几乎是很嚣张的二打三。程稚站在边线附近或者捡个没人的空档，偶尔接个球。
两班比分所差无几。
七班人略微有些恼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付舟看了眼时间和分数布，“还是让程稚一块儿打吧，刚刚他们确实手下动作还算干净，应该不会有事的。”
“什么干净？”程稚喝了口水，抬眸问道。
“没什么，可以上了。”许一程带了个发带，又引得周围一阵尖叫。
“www我家哥哥带什么都好看。”
“什么你家的，许一程同意了吗就你家的，那是我家的好吗？！”
“你俩清醒点好吗？？？”
程稚装作听不见此类言语的模样，跟着上场了。
下半场是确确实实的三打三，七班打得更吃力了。眼看着分数越拉越大，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几近暴躁。
太阳逐渐探出了云层，炽热而耀眼的阳光压下来，给枝叶都镶了一层金边。球员的额角冒出了点点细汗，喘气声越来越明显。
付舟准备带球往里冲，被两个人死防，从这个角度传给程稚最好。那儿空，可以三步上篮。
两人互换了个眼神，球从地上传了过去。
七班球场跑动到是快，马上过去防住了。程稚平时看起来软，球场上很刚，打算直接突进去。
忽然感觉一双手抚上了自己腰间，一阵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江倒海，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许一程看到了全程，火气直挺挺上来了：“你这只手不要了是吧？”
“啥情况？”付舟跟七班一个男生一来二去还能搭上几句话。
“不晓得。”
“卧槽，你打我干什么！”对程稚动手动脚的男生脸上一下挂了彩。
许一程脸上的怒气越发明显，眸子沉得厉害，气场压抑得周围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刚我没看清楚，哪只手？”
“什么哪只手......”
“不说？”许一程把刚站起来的人又按在了地上。
程稚愣在原地，瞳孔有些放大，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完全全被许一程挡住了。只听见那人尖锐又大声的哀嚎和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许一程的动作行云流水，打架仿佛是什么艺术行为一般。裁判在旁边看傻眼了，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去拉来。
“干什么干什么！”裁判呵道。
七班那人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喊着疼，起不来了。此时与蠕动的虫子无二般。
许一程也见好就收，马上回到程稚旁边，刚才的戾气瞬间消失：“他有没有弄疼你？”
程稚有些呆滞地摇摇头：“没...没有。”
看着她这副副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吓到你了？下次不在你面前打了。”
程稚眯了眯眼，许一程的脖子上有一道划痕，向外溢血。
付舟也过来咋舌道：“许爷你厚道吗，把人家两条胳膊都打断了，你就在这收获爱情。”
裁判见这场比赛也没法进行了，让两个人先去处理伤，回头再去教导主任那儿检讨处分。
许一程是去医务室，另一个就是救护车了。
程稚这回很主动地拉了许一程的手，一直到了医务室。
中午医护人员都不在。程稚就让许一程坐在床上，自己去找了些碘伏。
小心翼翼地夹了块棉花，处理着他脖子上的那道口子。
其实伤痕并不严重，只是程稚格外上心。
“稚稚。”许一程先开口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程稚没应声，只是轻轻地擦着碘伏，和初见那次一样。
许一程抬手握住了程稚的手腕，与她四目相对。
“程稚，我保护你一辈子好不好？”许一程此时的语气带着轻哄的意味，温柔至极。
纯白的医护室里让阳光照的暖洋洋的。
“我知道一见钟情可能显得很轻浮，但能不能给一个让你对我日久生情的机会啊？”
“我...”程稚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染上些红晕：“我还小......”
一瞬间，医护室里陷入了沉静。
程稚咬了咬唇：“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闻言，许一程抛入湖底的心瞬间泛起涟漪，嘴角一点点勾起，将眼前的女孩搂进怀里，头埋在她香香软软的颈窝上，笑了出来。
“你答应了？”
“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稚稚你答应我了！”
许一程一连问了三声，开心的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子。又侧头在程稚耳旁沙哑道:“老婆。”
许一程声音极富磁性，温柔从背后慢慢包围着程稚，一声“老婆”带着说不清的诱惑，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程稚轻轻拍了拍许一程后背：“回教室吧？”
许一程嘴角一直扬起：“好。”
“外面有人！”
许一程牵着程稚的那只不老实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打掉了。
“那你处分怎么办？”程稚担心问道。
许一程低低地笑了：“你担心我啊？”
“正经点......”
“我不在乎这点处分，医药费该给就给。”许一程又看了一眼，抬手揉了揉程稚香软的头发：“我觉得还挺值。”
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许一程就被叫了出去。
学校处理这件事情还是从轻处理的，又看在一月份还要靠许一程去拿奖，自己坐着的新行政楼还是许一程家捐的。只让他赔了医药费，口头教育了一会儿这事儿就算完了。
理由就是，七班的人先动手动脚的。
许一程一共出去了也才两节课的时间，回来恰好撞上下课。
“许爷咋样？”付舟双手撑在课桌上。
“就跟以前一样。”
“成，那就没事。”
许一程看了眼座位：“程稚呢？”
“去办公室了吧。”
果然，程稚回来的时候小嘴嘟着，带了两刀卷子。章丽丽就在后面跟着。这节是班会课。
章丽丽拍了三下讲台，示意安静：“篮球赛已经结束了啊，咱们班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下周升旗仪式会公开表彰的。”
转身又拿出一张名单：“下个礼拜上来就是十一月份。学习气氛应该紧张起来了，先前开学的时候提过要成立一帮一学习小组。我跟你们各科老师商量了一下，分组写在名单上了。”
程稚一听，闷闷不乐就差写在脸上了。
程稚动作本来就慢，每天还要挪时间写作，自己好多理科题都是许一程教的，怎么一帮一去帮别人啊。
下课之后全班围到后门口。
许一程和程稚就坐在位置上，似乎对分配都不是很感兴趣。
王强挤进去，眯着眼用手指一个一个点下去。反反复复确认了三遍，自己的小老师真的是程稚后，乐得都要开花了。
“程...程稚。”王强走了过去：“以后就谢谢你啦！你要是嫌烦的话我就少问点，我会好好学习的。”
程稚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正要开口。
“她很烦，你最好赶紧滚。”许一程撑着下颚，懒懒散散的样子，眼神里却有一股杀气。
“没事没事。”程稚接话，摆了摆手。
等王强走了之后，许一程凑近了些：“程稚老师，我也想让你给我补补课。”
“你......”
许一程这个非人类，除了语文作文不咋地，其他都很强啊，还需要程稚补什么。
“我？”
“你真的确定你需要补吗？”程稚眨了眨眼。
许一程眸子里的笑意越来越深：“明天来我家好不好？”
“你家？”
“我养的小猫想见见妈妈。”
一点红晕爬上程稚的脸，迅速用双手挡住：“我去我去，你不要说了，教室里那么多人.......”
程稚脸皮薄，他俩的事情就没主动去说。
“说什么呢？还教室里人多不让说？”温学知放下了笔，兴致勃勃的准备八卦了。
付舟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温学知：“你瞎问什么，人家小夫妻有点悄悄话很正常啊。”
“我家稚稚还没承认呢！”温学知一把搂过程稚，下巴微微扬起，“所以，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程稚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脸颊泛着红，声音软绵绵的小声道：“承认了......”
“你看吧程稚都说没承认！”温学知大手一挥，突然顿住：“等会儿？承没承认？”
许一程嘴角勾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把把程稚拉了回去，晃了晃拉着的手，像是炫耀一般：“当然承认啊。”
“嗯？？？？”付舟和温学知都惊了。
什么速度啊，中午还没情况呢，怎么几个小时的功夫许爷就有媳妇儿了？？
第20章 公主
一下午温学知拉着程稚问东问西，放学了还拉着没完没了了半小时。
许一程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深深吐了口气：“温学知你有完没完？”
“咳咳，没完...不不不，有完有完。你们是有什么安排吗？”
许一程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需要和你报备？”
温学知咽了口口水，最后凑在程稚耳边小声说：“你放心，对外面横的对内都好。”
语罢就跑了。
程稚理了理被抓乱的袖口，又问：“要去哪吗？”
“章老师让我们去书店买点题，篮球赛已经结束了，要准备竞赛的事情。”许一程顺手拿过程稚的书包，单手甩在肩上。
程稚一愣：“你不背包吗？”“双休日这样的好日子我从来不带作业回去。”
“你不是让我给你补课吗？”许一程故意凑近了些：“我相信我的程稚小宝贝儿一定愿意借给我书的对吧？”
程稚干咳几声，出了教室门。许一程眉眼含笑，跟了上去。
今天路上车子很少，道路比平常宁静几分。
许一程买了杯水果茶给程稚：“老喝奶茶也不好，换换口味？”
程稚点头收下了。
回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开门一阵菜香扑鼻而来。
“稚稚把东西放一下，洗洗手就可以吃饭啦！”李洁一手端了一个盘子，笑呵呵地从厨房出来。
李乐阳早已坐在饭桌旁，两条小腿晃啊晃的。
程稚吃饭的时候，脸低低的朝着碗，总是时不时笑出来。
“今天学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李洁察觉出一点不对，关心到。
程稚干咳一声，连忙道：“就跟平常一样。”又给李洁夹了点菜：“姑妈多吃点，上班辛苦啦！”
李洁笑盈盈地吃了：“稚稚读了高中之后开朗不少，以前你都不常笑，可内向了。”
程稚点了点头，下意识想起了许一程。可能也是因为他吧？
明天就是周末了，作业也不着急做。晚饭过后李乐阳嚷着要去健身场找小朋友一起玩，程稚就跟着一起去了。
晚风拂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东走走西转转回到家已经八点了，八点半准时洗漱完。
拿了一本英语书躺到床上打算背背单词，手机忽然震动。
“程稚，我都打了你三十几个电话了。”
是许一程打来的，声音里有非常明显的怨气。
“啊？”程稚的手机以前一般除了李洁的电话和温学知的信息，其他时间都冷清的不能再冷清。
又返回通话记录界面仔细一看，实打实35条未接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陪李乐阳出去闲逛了......”
“哦......”许一程故意拖了长音，像极了个委屈包。
“你有什么急事吗？三十几个电话......”
“有！很急，非常急，对我来说没有更急的了。”
程稚一顿，有些心虚，弱弱地接了句：“嗯？”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许一程的嗓音带着磁性，这会儿还有些沙，勾人得紧。
实在难以想象，随随便便把人胳膊卸了的许一程此时在电话那头撒娇。
两个人有的没的一直聊到了睡觉，不出所料，程稚的小脸不争气的跟着红到了睡觉。
一夜好梦。
第二天李洁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李乐阳吃过午饭后去了儿童乐园。
程稚原本还纠结怎么脱身，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想。
许一程很早就在楼下等了。
太惹眼了。
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半倚在一辆粉色电瓶车上，面无表情。但路过的不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回头看几眼，连狗都不例外。
合照收费的话肯定血赚！男生抬头，看见程稚，嘴角一点点勾起，眉眼间的冷气散尽。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程稚小跑着过去。
“刚来。”其实已经傻等一个小时了。
许一程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金属的碰撞声叮叮当当。
程稚的目光被这少女心的电瓶车死死地吸引住，不禁问：“我记得你之前和付舟一起开的是辆黑的。”
车整体是粉白的配色，上面有不少爱心和卡通q版人物，逛十家卖车的厂子都找不出来这么一辆粉嫩的来。
许一程笑了笑，单手撑在车身上：“来接小公主当然要换个小公主喜欢的啊。”
小公主。
就在几个月前，程稚从来没幻想，不，是奢望过自己能被当成个小公主一样宠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许一程住的公寓。程稚还有些莫名紧张。
房间显然特地收拾过了，几乎每个地方都一尘不染。房子是标准的两人房，有些大。家具都是以简约为主。
客厅淡蓝的沙发上卧着一只白色的猫。
“随便坐。”许一程拿了双拖鞋给程稚，尺码和样子都意外地合程稚。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对情侣杯子，旁边是她所有喜欢的零食。
程稚心里软地一塌糊涂，原来被人惦记，被人关心，被人爱是这样的感觉。
“谢谢。”
“谢什么，稚稚你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顿了顿，又凑得近些：“毕竟以后夫妻都是共同财产的。”
程稚抿了抿唇，脸上泛起些不自觉的红。
许一程见状挑眉：“你要真这么感动，亲我一口？”
程稚深吸一口气，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转身双手抬起搭在许一程肩膀上。轻轻踮起脚尖，但顿住了。
这...也太高了，踮起来都够不着。
“稚稚......”许一程看着她这副主动的样子，心里又惊又喜，再看看她踮起来的脚，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俯身弯腰，凑了上去。
手护住了程稚的脑袋，转个身将人抵在了玄关的墙上。
正准备撬开贝齿长驱直入的时候——
“许爷开门！”
程稚一惊，推开了许一程。
许一程咬了咬唇，低低地骂了声：“操。”
“付舟吗？”程稚眼角还氤氲着雾气。
门外喊得更凶了，“许爷？许哥？许爸爸！！！开门，给你带好东西了！”
许一程不耐烦，哐当一声门开了：“你有病？”
付舟显然被这开门阵仗吓到了，撇撇嘴：“你今天吃炸药了？我顺了赵辰过来，给你带了一部鬼片。”
许一程深呼吸，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揍付舟，反手准备关门。
付舟眼疾手快撑住了门，松了口气又笑嘻嘻说：“我爸认识的一家影视公司，刚拍完还没上影院呢！大制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辰趁机挤了进去，跟程稚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愣在了原地。
“干嘛呢，进去啊！”付舟抱怨着喊一声，推了把卡在门中央的赵辰。自己进去换完鞋后抬眸也看见了程稚：“我去......”
两个人的样子如同见了阎王。
转身一副赴死的样子，闭着眼睛双手合一，弯腰连忙道：“打扰你好事了许爷对不起，今天看在鬼片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程稚脸彻底红透了，干咳几声。
“你想不想看？”许一程问。“看吧？”程稚眨了眨眼。
“滚进去。”许爷把门又砰上了。
付舟熟练地把外套挂在钩子上，扑到了沙发上：“好嘞。”
本来说好学习的，这下来了两个活宝，看来是没戏了。
许爷也愁。
这部鬼片是真的很带劲，不管是音效还是特效都无可挑剔。整体基调都很暗。讲述的是一个小巷子里闹鬼的故事。
“鬼”的出场次数到时不多，主要是主人公在阴暗诡异的巷子里转来转去，偶尔扑出只猫来。
许一程淡淡地撑着脑袋，本来还想着看鬼片能占点便宜也挺好，但程稚面无表情，跟看数学课的表情如出一辙。
程稚心里却是不痛不痒，因为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对别人来说可能也是这般阴暗恐怖，但对自己来说早就习惯了。
旁边赵辰和付舟嚎得一停不停，一会儿抱枕头一会儿抱沙发。
“付舟。”许一程皱了皱眉头。
“诶，在呢。”付舟吓得声音都带着点颤。
“鬼都要被你吓活了。”
付舟又往赵辰怀里缩了缩，一副委屈的样子。
看完鬼片后，付舟从书包里掏出了六本作业，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妈让我来找你学习。”
许一程嗤笑。
后来四个人还就真的十分和谐地一块儿写作业。
只不过赵辰和付舟靠的是班群里到处喊“爸爸”要来的答案，才维持了这份和谐。
下午阳光暖洋洋的，时间过得很快。
付舟和赵辰识相地提早走了。
“稚稚，你直接回家？”
“我要去接我弟弟，他在儿童乐园玩一天了。”程稚随手整理着书包。
“李乐阳？我跟你一起去？”“那你还要绕好大一圈。”
“我当散步，陪你走走。”许一程说完，随手拿了几包零食又从书房拿出一个汽车模型。
程稚愣了愣：“这是......你要送给李乐阳吗？”
整个汽车模型，配色和抛光还有细节做旧都恰到好处，零件都很精致。
“模型我自己做的，别嫌弃就行。”许一程轻轻地揉了揉程稚的头发，笑着出了门。
儿童乐园离许一程的公寓不是很远。
许一程的手背试探着碰了碰程稚，又用指尖勾了勾，见程稚没什么抵触的意思，这才牵了上去。程稚小小的手被牢牢地包在手心里。
“许一程？哎呦阿姨好久没见你啦！”是许家老别墅里的保洁沈阿姨，许序言一直住在那儿，仔细想想许一程确实好久没回去过了。
“阿姨好啊，我过几天就回去看看。“
程稚跟着喊了声“阿姨好”，红了脸，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
许一程拉得更紧了，拇指有意摩挲几下，示意安心。
沈姨目光又落在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抬眸张嘴看着许一程似乎是想问什么。
“阿姨给你介绍一下。”许一程嘴角带笑，炫耀似的晃了晃手，抢先开了口，“这是我老婆。”
程稚吃惊地转头看着他。
沈阿姨顿了顿，知道许一程从小懂事又有分寸，不像那种闹着玩的人，笑了：“今天回家吗，李姨给你们烧好吃的。我正要去买菜呢，序言那丫头要吃鸡腿。”
“今天就不回去了，改天。”李姨也不勉强，走了。
程稚拽了拽许一程：“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别多想。”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悠悠晃到了儿童乐园。
“稚稚姐姐!”李乐阳张开怀抱，小短腿跑的飞快。
程稚被扑得往后倒了几步。许一程皱了皱眉，把李乐阳拉到自己身边：“姐姐要是摔了，你也抱着脑袋玩完吧。”
李乐阳眼睛睁得很大，双手犹豫着抱着头，肉乎乎的后背微微弯着。
程稚向前几步，蹲下来捏了捏李乐阳的小脸：“好了，回家吧。”许一程把装零食和模型的袋子递给李乐阳，特别关照要自己拿，不许让姐姐拿。
等程稚和李乐阳到家之后，已经五点多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第21章 千疼百宠
又是周一。
今天许一程意外地来的很早。头发还翘着几根，看着还有些可爱。
“你今天这么早？”程稚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整整齐齐地理了一遍。
许一程揉了揉眼睛:“你收作业不是来的都挺早吗？一个班四十几本作业，你搬着走来走去不累吗？”
“那你？”
“起个大早来帮你啊。”许一程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
早自修快开始了，付舟单肩挎着包，慢慢悠悠地逛到教室里。屁股刚着椅子，眯着眼发现了点不对劲，一个一八几的高个屁颠屁颠的跟在程稚身后。完了，许爷头上有颜色了！
伸手拍了拍温学知：“那谁啊，程稚找了个小助理？”
温学知回了个白眼：“你许爷。”
“许爷怎么了，什么我许爷？？”付舟还有些困意，一头雾水。
温学知拍掉了他的手，不耐烦地吼了一句：“那是你许爷。”
付舟使劲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去...还真是......你掐我一把，快......”
何止是付舟，但凡听说过许一程初中时候的“丰功伟绩”，再看见现在跟着课代表收作业的样子，全惊呆了。作业不管写没写完，全颤颤巍巍的交了出去。
五分钟收完全部作业。
程稚第一次感觉没作业收，坐在课桌前傻傻等上课有些无聊。
今天上午的信息技术课英语老师吞并了，连上100分钟，所有人都感觉头晕脑胀的。时间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还称临近考试，理应抓紧一切时间。午饭只给半小时，午自修进行各科答疑。迟到的全记过。
“中午吃什么？”许一程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敲了敲。
“只有半小时，算上排队走路，在食堂吃盒饭就行了。”
许一程皱了皱眉，按照惯例今天吃的就白菜和腥味很重的虾。
上午最后一节课讲了一半，许一程跟老师打报告出去了。
“许爷嘛去啊？”付舟用笔轻轻戳了戳程稚。
程稚一脸茫然，低声回答：“不知道，他没和我说。”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一下子还不太习惯。下课铃声一响，所有人为了不记过，拿了钱全拼命往外冲。
程稚知道自己肯定也挤不过别人，不急不缓的先整理桌子。
“程稚。”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轻喘从后门口传来。
是许一程。
温学知还在教室，看了眼，本来想和程稚一起去吃饭的，最后留下一个不明意味的表情，走了。
程稚起身：“你刚刚去哪了？”
许一程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把餐盒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
“你去买饭了？”
“不然呢？”许一程把盖子全揭开，又揉了揉程稚的脑袋：“食堂今天的菜不好吃。”
许一程知道，如果带她出去吃，时间肯定来不及，程稚肯定不愿意记过。等下课了再去买饭，等买回来，就要全班看着程稚吃饭了。丫头脸皮薄，觉得太张扬了，肯定也不愿意。食堂里的饭难吃成那样，更算了。
许一程递了双筷子给她：“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糖醋排骨，铁板香芋，番茄蛋花汤还有道鱼。学校门口每家店的招牌菜全在这了，口味再挑的人也很难说出一句不喜欢吧。
程稚看着满目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心里软了一块，说：“喜欢。”
许一程夹了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喜欢就快点吃，真这么感动的话......”顿了顿，“亲我一口？”
“在教室呢...”程稚赶紧低头乖乖吃饭。
食堂里，人群乌泱泱的，王强找了一圈都没看见程稚。打包了今天的盒饭，又花五块钱买了罐奶回去。
“程稚？”王强第一个回来。
许一程闻言先抬头。
“嗯？”程稚嘴里还塞着一块排骨，说话含含糊糊的。
“我看你没去吃饭，给你带了点......”王强拿着袋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目光落在她的课桌上，“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不用担心你没吃饭了。”
许一程把筷子放下去，眸子沉了几分，如果不是答应以后不随便动手了，现在真想把王强给撂了。
王强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把奶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递给程稚：“我看他没有给你买饮料，牛奶你收着吧。”
说完就拎着袋子跑了。
许一程双手环在胸前，脸色不是很好看，目光直直地落在那罐奶上。这货怎么老有的没的来找程稚。
饮料怎么可能不买，只是程稚已经喝完了。
程稚看了眼他，抿了抿嘴，站起来把牛奶放回了王强抽屉里，安慰似的语气：“我不喝...”
许一程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了。再吃点？”
自己再吃王强的醋也不是回事。
不久，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温学知和付舟一副被人下毒了的样子，哭丧着脸，掐着点回到座位上。
付舟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久违的味道，破口大喊：“我去你俩是人吗?我们在那被食堂荼毒，你们在这又是排骨又是鱼。”
“已经扔了啊......”程稚无辜地眨了眨眼。
付舟拍了拍桌子：“你们吃得这么香，不留下点味道都难好吗？”
温学知跟道：“许爷不道德啊，添一双筷子又不会怎样。”
“我有义务照顾我未来媳妇儿，没义务照顾你俩。”
“我，操，留条生路，谢谢。”付舟夸张的掐住自己人中，一副马上要昏过去的样子。
午自修的铃声如约而至，但是章丽丽过了十分钟还不来。
温学知虽然平时风风火火，但诸如学习这类的正事，一般都很认真。刚好这张卷子不太懂，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平时她不提早来就算良心发现了，我还等着听呢。”
周柔柔作为班长，责任感爆棚，马上去了办公室。
“章老师家里突然有点事情，去医院了。执行之前的一帮一小组。”周柔柔带回了一叠纸，在讲台上理了理，点了人数整整齐齐数了一遍：“卷子答案现在发下来，老师说上面解析很清楚，不懂的讨论讨论就行。位子随便换，声音不要太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柔柔的目光炽热地投在了许一程身上。
许一程一想到那个分组，脸黑了一半，侧头小声道：“咱俩要不去办公室做竞赛卷子？”
“搞特殊不太好吧。”程稚说完起身就要换座位去了。
许一程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拉了下来：“坐着。”
整个班都搬着椅子走来走去，只有他们两个人雷打不动，一股清流。
“那他们坐哪？”程稚把手抽了出来。
“地上也行，随他们。”
付舟拿着卷子路过恰好听见这对话，心道，很好这很许爷，
最后周柔柔和王强坐在温学知和付舟的位置。许一程丝毫没有转过去当个“好老师”的打算。
聊天也好讲题也好，教室里一片热火朝天。周柔柔此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声道：“许一程？”
空气凝固了几秒。
程稚无奈，见许一程没有反应，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抓着卷子转过去：“我数学不太好，但是我们可以...讨论讨论？”
“啊？”周柔柔没反应过来，程稚单科真的比不上她：“哦哦，好。”
许一程嗤笑，这丫头真是豁出去了，为了给周柔柔解围，数学都教。摇摇头，“行吧我讲，你们仨听着。”
程稚闻言一挑眉，如释重负。
周柔柔脸上失落的神色淡下去几分，眸子里闪过些光。
“这题先画个辅助线垂直OB，然后设元......”
许一程语速不快，但是话都很简单，听的人脑子要转一会儿才懂。王强已经脱节了。
“等等，为什么ob就等于ac了？”周柔柔听的很仔细。
许一程懒懒地撑着脑袋，黑色中性笔在骨节分明的手上转了几个圈，目光落在程稚认真的小脸上：“你懂了吗？”
程稚闻声抬眸，其实已经懂了，差不多题型之前许一程已经给自己讲过一遍了。但又看了看周柔柔，跟道“ob为什么等于ac。”
“行。”
即使知道程稚是为了周柔柔，但许一程还是有求必应，仔仔细细又讲了一遍。
时间过了很久，但四个人就一直停在那道题。就因为讲的太细，周柔柔是听懂了，程稚反倒听傻了。
不一会儿就下课铃声又响了，付舟大梦初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立马搬着拽了卷子往回走。
温学知也完事了，但周柔柔不走，她也不好硬把人拽走。毕竟是女生。
付舟远远看着许一程这副不耐烦还忍着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头偏过去些打趣道：“温学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有屁快放，别铺垫了。”
“学生时代最帅的男生有两种，一种是在外打架的，一种是坐在教室里讲题的。”付舟顿了顿：“看看咱许爷，已经从第一种被迫变成了第二种。乍一眼是不是还挺根正苗红的？”
温学知缓缓点了点头，又道：“等会儿，原话是打球吧？”
“打架比打球更符合许爷的人生历程。”
“也是。”
两个人终于走了，程稚也听懂了。许一程食指和大拇指揉在太阳穴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程稚。”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许一程认真道：“喝奶茶容易傻，看来这不是假的。”
程稚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以后不喝了......”
果然是许一程一贯的作风，说不能喝奶茶了晚上程稚果然没奶茶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