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当朝太傅,江湖闻名 南寻历211年,一月初九。 陈府,府邸内此时一派喧嚣,却又不显嘈杂胡闹,管弦丝竹声中隐隐夹杂欢笑之音,来往陈府之宾非富即贵,俱是雅士。 甚至此时,府外前来拜谒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皆排着队来送贺礼,足可彰显陈府的厉害。 但此刻,作为被庆贺一方的主角,陈家家主陈登鸣,却已有些厌倦这般的世俗应酬,心里埋藏已久的冲动,伴随那张请柬上的日期愈发临近,也愈是蠢蠢欲动。 作为南寻国第八位踏入先天之境的武道高人,陈登鸣纵横江湖数十年,早已名震南寻。 但更令其名声大噪的经历,便是十几年前南寻国君亲自聘请陈登鸣成为太子太傅,前往皇宫,教导太子武学。 太子太傅虽是虚衔,却也令陈府因此水涨船高,从江湖世家的地位一跃成为官宦豪庭。 不过这些传闻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陈登鸣早年偶遇仙人,被赐予一枚驻颜丹,以至于这陈老爷子如今岁数已然超过八旬,却仍如翩翩少年郎般丰神俊朗,成为无数江湖女子的梦中情郎。 近日,因教导太子武学有方,南寻国君亲笔题名金匾‘南寻刀王’,赐予陈登鸣。 一时陈登鸣的名头,俨然已要盖过其他几位先天宗师。 这些天,前来陈府祝贺的宾客,几乎都要踏破了陈府的门槛,只为一睹‘南寻刀王’那块匾额,一睹陈刀王的风采。 然而值得讽刺的是,陈登鸣最厉害的武功并非刀法,而是当年得自那仙人的蛊术。 “穿越至今已八十二载,我若非有金手指练功延寿,只怕如今也已经要死了......可惜的是,早在二十年前我武道大成之后,寻常武功哪怕是至高绝学,也再难助我练功延寿,唯一还有希望的,便是当年得自那仙人的蛊术。” 陈登鸣负手立于高楼之上,俯视下方异常热闹繁华的酒宴,木无表情,似已看透红尘烟火,不愿再为之浪费半点精力。 在其背后,是镌刻有南寻十八景的四扇屏风,屏风后此时已然跪遍了满地的陈家死士亲卫,均是由他一手栽培而出的一流高手,即将要为他去做一件事。 陈登鸣心内感慨,“可惜......那得自仙人的蛊术,即使我有金手指相助,因缺乏修炼资源,亦再难更进一步。 如今仅剩五十年寿命,我若是还留恋这凡间的荣华富贵,终是要如凡人般过完一生,就此死去......” 若是不知仙人的存在还好,陈登鸣完全可以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武侠世界。 他努力修炼走到至今,能与国君把酒言欢,能教导太子成为太子太傅,名震大江南北,昔年声色犬马,红颜无数,还娶了七房妻妾,可以说荣华富贵、美女权利,他尽是都享受过了,此生已无憾。 此后五十年间,他也有信心走至江湖武林之巅,真正成为武林第一人。 但......既然很早就已知晓这个世界有仙人的存在,他的野心也很早就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自从当年得到那仙人的蛊术传承后,这些年他便始终修炼不辍,却因凡间资源有限逐渐已无法寸进。 他的寿命也在十五年前就彻底止步于一百三十二岁的大限,再难因修炼功法而有丝毫提高。 故而,十五年前,他高调娶妻纳妾,扩张家族,算是做最坏打算的一次疯狂,体验完美而无遗憾的人生。 但他却始终还未生子,只因他的心里仍抱有最后一点念想,因当年与那仙人的蛊术传承一起得到的,还有一张请柬。 请柬中介绍,每百年会有异域仙人降临,在南寻国之北的冰风林飘渺崖上举办登仙大会。 但凡手持请柬之人,无论何种出身,都有资格前往飘渺崖一试仙缘。 若具备修仙资质,则将会被仙门收入门墙,踏足修仙界,问道长生。 正是这一封请柬的存在,令陈登鸣这么多年来都始终不熄修仙之志。 而如今,距离那登仙大会正式开始,已只剩半年之期,陈登鸣已打算抛下陈家,动身离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热闹非凡的家族酒宴,又从另一个窗户看向后院区域。 他的七房妻妾正与一众达官显贵的女眷谈笑风生。 可以看出,他的这些妻室都很享受如今富贵的生活...... 这些妻室,本就是他十五年前大富大贵时所娶,无一不是大家闺秀,出身极好,一开始就是奔着富贵而来,自也是享受如今所得。 但可惜的是,无一人懂他心迹。 到现在,他突然有些明悟穿越前看《唐伯虎点秋香》时,唐伯虎看着其诸多妻妾时那种情感木然的状态了,竟与他现在是如此相似。 昔年看不懂时还是高三学生,如今看懂后已是三高老人。 他转身离去,吩咐宛如影子般守护在身侧的管家,去将六房以及三房妻妾唤来。 十五年过去,他当年所娶的七房妻妾,不少也已人老珠黄了,倒是他因早年服用驻颜丹,仍保持在三十岁的模样。 而七房妻妾中,唯有六房和三房还年轻漂亮,肌肤比少女还滑嫩,气质更是没话说。 临别之前,陈登鸣要最后疯狂一次,留下子嗣,令这凡间人生彻底无憾。 否则,一旦追求仙缘的过程中失败发生什么凶险,他岂非也就在这个世间白走一遭,没留下太多痕迹,连打下的偌大家业也无人继承。 “陈忠。” 陈登鸣平淡道。 “老奴在!” 管家陈忠枯黄高瘦,面目憨厚,但一对眼精光烁闪,使人感到他坚毅不屈,并不简单,此时躬身听候陈登鸣差遣。 陈登鸣平静道,“若三房和六房怀有身孕,无论男女,我要你守护孩子长大后,将家业传给他们,无须他们多厉害,只希望他们能健康平安。” “老奴必不负老爷所托!” 陈忠激动跪俯在地,双手高举接过陈登鸣递送来的信物以及嘱托,眼眶已然红润。 他明白这是陈登鸣对他的莫大信任。 他被赐陈姓后改名陈忠,一生便只忠陈家,忠于老爷。 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陈登鸣不会只作一手准备,但实力已臻至后天巅峰又无比忠心的陈忠,是他挑选的在他离开家族后监护家族的第一人选。 另外,他还从死士中挑选出了其他的人选,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当晚。 陈家后院的家主房间中,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也在这晚,陈家四周烟花炮竹声响彻云霄,院外东风夜放花千树,院内千树万树梨花开。 三房与六房喜极而泣,只觉苦等这么多年,老爷终于想开,要生下子嗣,却哪里知晓,陈登鸣即将离去,追赴求仙长生的大道。 ... 第二日。 陈家第一批死士最先离去,直奔南寻国之北的冰风林缥缈崖。 陈登鸣为求仙缘,苦寻了数十年之久,始终不曾找到任何仙踪神迹。 而冰风林这个地方,他也曾多次派人去查探过,却也没找到任何端倪。 如今愈是临近登仙大会,他反而愈发冷静,并没有激动到自己首先就跑了过去探查,而是谋而后动,先派遣死士前往探寻,一旦有什么凶险也能提前规避。 毕竟,当年他所得到的蛊道仙人的传承,也只是从一具尸体上得到的。 仙人为何会死,登仙大会是否是一场骗局等等,这都是未知的。 作为穿越客,陈登鸣的思维和眼界不是此世界原住民可比。 一提到仙人,原住民的反应可能是极其敬畏,甚至到了盲从而不敢反抗违逆的地步。 但陈登鸣的反应可能是‘仙人也许只是修仙之人,即修真者,也是由人修炼而成的强者’,这在前世小说中看过太多。 当然,毕竟目前他还未真正见过所谓的‘仙人’,不知此间世界的修仙之人,是否会与他想象中的存在不同,一切的确仍是未知的。 在第一批死士出发一周后。 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凶地血蜈窟外,此时突然出现一个衣衫华贵的男子身影。 血蜈窟因窟内存在无数毒物血蜈而闻名,可见昏暗中诸多洞窟闪烁磷光,阴森如鬼火。 每日子午时分,这洞窟之内便会喷薄出淡绿色的瘴毒,乃是毒物血蜈的排泄物,由洞顶形似骷髅的孔中喷射出来,人若不慎吸入肺腑,必定毒发身亡。 昔年,江湖中有人误以为此窟内存在宝藏,是前朝皇室的陵墓,引来不少江湖人利欲熏心想要进入其中夺宝。 谁又知晓这血蜈窟不过是陈家老爷子陈登鸣的一处炼蛊之地。 那时陈登鸣尚还未晋升先天,但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气的豪侠,面对部分利欲熏心的贪婪江湖客,也曾出言严词提醒洞窟内的凶险,奈何无人愿听他劝诫,甚至认为他是想劝阻了众人后,自己独吞宝物。 无奈陈登鸣唯有任之由之,自己在暗中竭力控制血蜈避免伤人。 可贪婪的江湖客鱼贯而入,在洞窟内大肆搜索,最终还是惊扰血蜈,导致不少人伤亡在血蜈窟内。 此后很多年,仍有人或因对传闻中的宝藏不死心,或是对昔日死于洞窟内的江湖客的秘籍以及兵刃起贪婪之心,纷纷进入洞窟之内,直到更多人死伤而所获寥寥后,血蜈窟才逐渐成为凶地,再无人胆敢贸然闯入。 “不经历血的教训,不撞到南墙,人的贪婪终是不会止住啊。” 华服男子口中轻叹,听着前方洞窟内悉悉索索宛如蜈蚣蠕动爬行的动静,他走到另一处矮林内,算准时间,弯腰开始用短锄挖开土坑,取出坑内的毒菌。 “嘶嘶——” 土坑内突然蹿出一条花色斑斓的蛇头,吐着红信。 他却随手一抓将蛇头摁进了坑内,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开始取着土坑边缘长满的白绿色毒菌,将之放入腰间的蛊囊中。 但见土坑内全是纠缠成一团团不断蠕动的毒蛇,青色、花色、红色等等,冰冷的蛇瞳、鳞片、喷吐的蛇信,俱是令人望而生畏。 他却已经习惯,因他本就是玩蛊的专家,培养癫蛊,不过是最寻常的手段。 他自是陈家家主陈登鸣,南寻国传奇般的人物。 这种培育出的癫蛊,在昔日蛊仙所遗留的蛊道典籍中记载,乃是最为寻常的凡蛊,不入品阶。 不过纵使如此,根据炼蛊诀中记载,对于境界较低的修士也存在一定威胁,算是他此次去登仙大会之前准备的底牌之一。 炼制此蛊,需要将毒蛇埋入土中,培养出蛇毒菌,而后取菌以害人或是喂养血蜈,用以炼蛊。 取完癫蛊后,陈登鸣又前往附近的竹林,取出自竹管内以特制药液浸泡了十几年的篾片蛊。 随后去往附近的池塘内,取出以泥鳅混合自身头发和特殊毒泥所制的泥鳅蛊。 将各类蛊毒都取出后,陈登鸣才进入凶名远扬的血蜈窟内。 吹亮火折子后,可以看见血蜈窟深处,大片密密麻麻蠕动的血色蜈蚣,足以令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后窒息。 那千百肢节在地上爬动,或是毒钳互相撕咬的声响,犹如无数跳跳糖在耳朵里蹦跳。 万千血蜈炼一蛊,炼蛊便是如此残酷。 这一个洞窟内,最终仅能有一只血蜈存活下来,那只血蜈便将是炼制血蜈的最主要材料,即是“所谓的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陈登鸣月兑下身上衣物后,整齐叠放在洞窟内。 可见他纵然八十多岁,却仍身体健硕精壮,肌肉块垒层层,甚至布有一些刀疤剑痕,乃是多年习武以及江湖中厮杀的标志。 他在身上涂抹特制的药物,而后进入血蜈窟内。 无数凶残血蜈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儿,霎时如潮水般涌向他。 陈登鸣毫无畏惧,拿出刀子割开手腕皮肤,在身体周围一圈洒下鲜血。 登时大量蜂拥而至的血蜈均停在他以血画出的圈子外,互相凶残厮杀,争相食用其血液。 这便是所谓的‘以人炼蛊’,整个过程阴森神秘。 血蜈天性凶残桀骜,很难如臂驱使,炼制成血蜈蛊后更是难以控制,轻易即会反噬主人。 但通过‘以人炼蛊’的方式,却可使得血蜈最终食下炼制主人的血液和混合药液,最终炼制出的血蜈蛊便能听人号令,与主人似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为培养出这血蜈蛊,陈登鸣耗时四十年之久。 在去往登仙大会之前,这将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张王牌。 因这血蜈蛊一旦炼成,便是真正的灵蛊,对修仙者都有致命威胁。 一旦登仙大会发生任何不妙,这都可能是陈登鸣保证自身性命安全的杀手锏。 而且,血蜈蛊也将是他的《炼蛊诀》进一步突破的关键,届时他的寿命也将会因此再度增长...... ... ... 002:血蜈蛊!练功即可延寿 七七四十九天后。 血蜈窟内万千血蜈齐齐诡异消失,仅余下窟内枯骨数幅,刀剑几把,似见证这洞窟昔日凶名非虚。 成功炼出血蜈蛊的陈登鸣,算是彻底处理完了所有在南寻国世俗间之事。 他带上自己为登仙大会所做的一切准备,乔装打扮后,坐上马车低调出发了。 在他出发前后的一段时间,南寻国一些隐世大世家的人以及一些深山老林内遁世许久的老怪,也纷纷出世。 甚至在皇宫大内之中,一位老太监也带着两名皇子离开了皇宫。 这些人虽从各个不同的地点出发,却均指向一个目的地——北方冰风林缥缈崖。 ... 登仙大会百年之期将至,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之中,暗流激涌,但这终究只是极少部分人所能接触到的领域。 芸芸众生依旧日复一日的日落而息,日起而作,一如潮水之涨退,不曾更改。 哗—— 当一片浪潮顺风涌向大江大河时,一群渔舟也如百舸争发在水浪上逐流。 陈登鸣头戴斗笠,披着黑色披风,背负一柄大刀,此时就处于一只商船上,随商船混入渔舟悠哉游哉的出发了。 距离登仙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而他赶到冰风林却只需一月不到,故而并不着急。 他负手独立船尾,迎着北风,望着逐渐远去消失的码头以及翻腾江水,心中百感交集,最终逐渐归于坚定。 ‘簌簌——’ 一只仅有婴儿手指大小的血色蜈蚣探头探脑,从他的衣袖间沿着他的手臂钻出,乌黑的双眼隐隐泛着惨碧光芒,背部呈暗红色,内生四只薄如蝉翼的翅,腹部现淡红色,百只肢节小足在陈登鸣的手臂上爬动时,酥酥痒痒的。 这便是陈登鸣自血蜈窟成功炼制出的血蜈蛊了。 看似只是体型与寻常蜈蚣相差不大,只是多了四翅,长相更凶残了些,实则全身甲壳已刀枪不入、凡兵难伤,水火不侵,生命力极其顽强。 舍此之外,其两个宛如镰刀般的嘴巴含有致命剧毒,其尾后的尾针与体内毒囊亦可释放毒素,杀伤力惊人。 眼看血蜈蛊爬出,陈登鸣嘴角含笑,自腰间蛊囊内取出一块血肉递给血蜈蛊。 这毒物两只镰刀般的嘴巴将血肉夹住,一溜烟又蹿入衣袖。 “四十年来炼一蛊,蛊成即是功成日。 炼成这血蜈蛊......终于令我许久都难再突破的炼蛊篇从熟练突破到了精通境界了......” 陈登鸣神色感慨。 “不愧是比武学更深奥的道法,当初修炼先天罡气绝学,突破到最后一重时,我的寿命大限也只增长了两年罢了。 这炼蛊篇,不过是从熟练突破到精通,我的寿命大限,就从132年提升到了135年,又多了三年好活......” 陈登鸣心情颇为愉悦,稍稍凝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处于意识间的面板。 “先天七重天武者【陈登鸣】 寿:82/135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大成89/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0/100)” 这个出现在脑海间的面板,也即是陈登鸣穿越后所获的金手指。 穿越此间世界之前,他还在玩一款名为《养生修仙》的小游戏。 结果意外穿越,便就开启了《养生修仙》这款游戏中的特殊修炼面板。 但该面板与想象中存在不同,无法享受深蓝加点的快乐,一切功法还需他自己脚踏实地的修炼方可提升,且学会功法或功法提升后,便会增长他的寿命。 只不过,面板虽无法给武学或者道法直接加点,但只需他勤加修炼,每练一次,熟练度便会增长一点。 这就仿佛游戏里的福利规则,只需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报,面板会自然而然的强化他的悟性一般,令他在修炼时诞生诸多感悟和体会,快速将功法修炼强大的同时,令自身的寿命变得更为悠长,即练功就延寿,直到问道长生。 因此,这八十多年来,陈登鸣的确可以自夸的说,他能有今日之成就,完全靠他自身努力修炼得来的。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同一种等级的武学,无论修炼多少种,仅能在学习之初以及每次境界突破之时,为他延寿一次,延寿功效无法因修炼同层次的功法变多而叠加。 故而这么多年来,陈登鸣从粗浅武功一路追寻,不断追求更高更深奥的武学典籍乃至绝学,就是为了通过不断更高深的武功,让自己延寿。 这就正是暗合武学中的高深境界:不是风幡不是心,迢迢一路绝追寻。 白云本自无遗迹,飞落断崖深更深。 有心无心之间,他的心境就如那白云般本无痕迹,却自然而然飞落断崖,寻找那比悬崖还要深的更高深境界。 到如今,他已将凡间武学拳、掌、指、腿、爪、刀、剑、枪诸般武学,皆已修至大成,融会贯通后整合成了一套《陈氏武道总纲》。 至此,凡间任何武学,哪怕传闻中至高的九阴九阳秘典,于他而言,也已无用,难以令他修炼后延寿。 只因他所创的《陈氏武道总纲》中,就包含了同级数的纯阳无极功、先天罡气以及金刚不坏禅功等。 可以说,在天下八大先天境武者中,陈登鸣的实力境界未必是最强的,但所学武功却绝对是最多也最精深的,三尺气墙、摘花飞叶、释迦掷象,无所不精。 然而,如今真仙将临,所谓武道不敌神通,先天再强,兴许也是蝼蚁一只,陈登鸣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时,极其轻微的步履声从背后靠近。 来者是个高手。 在陈登鸣听来都只能听到轻微的步履声,那么天下间除了先天宗师,已是无人能听到这脚步声靠近。 陈登鸣却不曾转身。 因为‘伏’地一声,来人已经半跪在地,恭谨禀告道。 “主人,第一批暗影十八卫已于一月前抵达冰风林,在冰风林搜索了一月有余,始终未见任何仙踪神迹,连缥缈崖也不曾寻到,我等属下无能,还请主人责罚。” “还没有出现吗?” 陈登鸣心中沉吟,已有思量。 冰风林他早年都已经去过很多次,始终不曾找到任何仙踪神迹的线索。 当初就已怀疑也许那片地带被修仙者布下了阵法迷惑遮挡,非真正的修仙者难以堪破虚妄。 像所谓的缥缈崖,想必便是形容此崖虚无缥缈,难以寻觅,有种修仙者高高在上捉弄凡人的愚弄意味。 陈登鸣本以为如今登仙大会召开在即,冰风林会在近来发生特殊现象,结果现在居然还未有动静。 “可还有其他发现?” “禀主人,主人英明,不出您所料,的确已有其他十几股势力来人出现在冰风林附近,同样是在调查搜索缥缈崖的下落。 十八卫谨遵主人之令,低调行事,没有发生争斗,有高手想要尾随十八卫探查主人身份,也已被主人赐予之蛇蛊解决。” “嗯......”陈登鸣沉吟间,淡淡道,“可调查出他们各方身份?” “目前只调查出其中几家,分别是南宫家、少羽家、武家的人,还有一支,疑似是来自皇宫。” “哦?” 陈登鸣虎眸掠过前所未有的神采,轻笑道,“这群老狐狸,果真不出我所料......他们手中也是持有请柬的。你去吩咐十八卫近来少露面,都蛰伏起来,等我下一步命令。” 挥了挥手,陈登鸣遣走下属后,低调返回商船的卧室,熟悉血蜈蛊,默默蛰伏修行赶路。 他深知现在正是危险时刻,不可贸然暴露自己持有请柬,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盖因这请柬乃是不记名的。 登仙大会一旦开始,无论何种身份,只需手持请柬就可入内参加,没有请柬哪怕你是皇帝老儿亲临也无用。 故此请柬尤为重要,而他陈登鸣作为第八位踏入先天的宗师,看起来可是很孱弱的。 尽管他身怀蛊术,不惧与任何先天宗师一战,却也没必要高调找麻烦,跳得越高,死得越惨,苟才是王道...... 003:阳春白雪生虹桥,万千仙气聚神峰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 冰风林不远处的一座秀色青青、峥嵘挺拔的大山中,两伙人聚集在一起,其中为首两人对坐山崖,远眺夕阳,谈笑风生。 “少羽兄可调查清楚那一批人的来历?” “尚未调查清楚,我的一位好手还因此折损,死状极其凄惨,疑似蛇毒,看手段倒像是五毒神教......” “五毒神教?自从五毒神君死后,五毒神教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竟也拥有一封请柬吗?” “未必是五毒神教......” “哦?” 其中一名山羊胡老者眼中精芒一闪,转首看向一旁头发稀疏却面容俊朗的少羽风,淡淡笑道,“南寻国江湖中若论搜集情报,唯少羽兄一手建立的独林山庄,看来少羽兄已对那一伙人的来历已有所猜测?” 少羽风风流倜傥摇晃手中羽扇,平静道,“两月之前,陈家家主陈登鸣便已消失在陈家,不知去向。 在那之前,有一批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好手,突然出现在冰风林附近,而这些好手都来自南方,要说南方诸多江湖势力中,能培养这批人的势力有三家。 可其中一家是你南宫兄,另一家我也颇知根底,唯有陈家......” 老者眼神眯起,“天下第八,陈登鸣......” 少羽风平淡笑道,“天下第一未必第一,天下第八未必第八。 世人皆道这陈登鸣受君赞誉,赐南寻刀王,当朝太傅,当人生得意,又岂知这潜龙怎甘为真龙俯首? 登临绝顶,会览众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陈登鸣此人多年来深居简出,极其低调,也少与人动手,但凡交手,往往也只会以微弱优势取胜,他虽号称南寻刀王,看似刀道最精,实则所施展武学也无比博杂,却又博杂而精,他让我看不透......” 老者讶然,笑道,“天下间能得你少羽兄如此赞誉之人,凤毛麟角。能让少羽兄看不透的人,更是罕见。看来这天下第八确实了不得,若他手中有请柬,我们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那倒未必。” 少羽风叹一口气道,“若他手中真有请柬,我们看来也只有打他的主意了。除却你我之外,其他五人中,北极翁已被我们联手击败过,可他手中并无请柬,另外四人谁又简单呢? 唯有这老八,非但是新晋先天,更是在六十五之龄才踏入先天,显然武道资质并不算强,陈家底蕴也是最浅薄......” “也罢!” 老者摇摇头,又点点头,哂笑,“真仙降世,实乃百年一遇之大事,连国君都舍得送出两位皇子,你又如何不去拼呢?可惜我根基已毁,又没多少年好活了,只希望少羽兄若得手,莫要忘了答应我之事。” 少羽风,“南宫兄勿虑也,我若进去后,必定照顾你之后辈。我若真得道成仙,下一批请柬也必有你南宫家一份,我若无缘仙道,少羽家的诸多地契产业也委实无用,其中部分已交予你手。” 南宫大笑,心情畅快至极。 他已没多少年好活了,而且武道根基被毁,就算手中有请柬,也是扶持后辈进入登仙大会,愿意为后辈拼命谋福,但让他直接交出请柬作交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答应帮助少羽风夺他人请柬,作为交易则是少羽风照顾他家族弟子,并为家族谋利。 少羽家昔日便是南宫家的兄弟家族,如今依旧联系紧密,值得信任。 ... 转瞬两个半月后。 到了盛夏时分。 千万道光芒穿过云层,射到冰风林群山中。 一时间,覆盖了成片冰雪的远山近峦,全被照得晶莹透明,像是由洁白晶莹的雪花石雕塑而成的山林。 这一日,冰风林深处,终是发生了情形诡谲至极的变化。 但见一座座山头上,仿佛因阳光与冰雪的触碰,产生了阳春白雪融化般的反应,漂浮起了一层雨雾般的轻烟,将一个个山头笼罩在如梦似幻的烟雾与彩虹中,神似仙境降临。 这等盛景,往日夏季在冰风林也发生过。 但这次尤其不同,因所有漂浮起的烟雾,最终竟向着一个方位聚拢,逐渐如形成龙吸水般的虹吸效应,逐渐产生了一个接天连地的宏大擎天柱。 那擎天柱由烟雾形成,阳光照射进去,浑浊中透着神秘,直通云霄,仿佛形成了一座巨大山崖。 “缥缈崖!?” “冰风林,缥缈崖?” “终日寻崖不见踪,今日抬头见天龙。阳春白雪生虹桥,万千仙气聚神峰。原来这就是缥缈崖?” 冰风林内,不少人影从各个角落蹿出,抬头震撼目睹着那接天连地的缥缈崖,不可思议。 旋即,有人才意识到,这是要他们攀上此等云雾构成的缥缈山峰? 这又何其困难,又怎么可能办到? 纵使绝世轻功乘风而去,天上高空中罡风凌冽,稍有不慎被罡风吹下来,岂非摔得粉身碎骨? 登仙道,踏仙途,莫非于凡人而言,便是如此难比登天? 一念至此,纵是有人乃武道宗师,亦不免心神震颤,面色微白。 但来此的更多人在震撼恍惚后,依旧迅速坚定信念,矢志不渝,施展轻功快速向那缥缈崖下的最高山峰而去。 既说有请柬就可入登仙大会,兴许无需登天那么困难,请柬可能拥有某种神奇的接引力量? ... 数日后。 已有数十人抵达了缥缈崖下的山峰。 其中不少都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他们有的独自前来,有的则带着家族后辈子弟。 有三人乃是上个时代的先天宗师,老得牙齿都快要掉光了。 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在某个深山老林中老死了,没想到竟再次现身,令南宫家主南宫朔也感到莫大威胁。 他本以为自己一百零二岁了,已是当今八大先天宗师中最年长者,功力也最深厚。 没料到上个时代的老前辈竟还没死,其中有人的事迹是他从小听着长大的,至少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对于这些老不死的,他很想试探,想要助少羽风夺取请柬,试试这些老不死的是否已老得没多少实力,但触及到几人阴冷的目光,心中忌惮不敢。 二人聚在一起商议,觉得这些老不死的可能也联合到了一起,而且都没几年好活了,登仙大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谁敢要他们的请柬,他们就敢拼命。 “陈登鸣还没出现,再等等。先试探试探其他几位的功力是否退步......” 南宫朔与少羽风私下传音,目光在其他几位齐名的先天宗师身上掠过时,起了试探之心。 纵然南宫朔自诩先天第一,功力最雄厚,却也不敢对其他先天宗师太小觑,下手也当以先试探为主,不可不留余地无法回旋。 ... 004:世人皆道仙人好,岂知仙人有烦恼 与此同时。 陈登鸣也早已在十八暗影卫的通知下踏入了冰风林,他已事先知晓了这次都来了多少人。 但看着那接天连地如龙吸水般的缥缈崖,他虽心中也震撼,却压根没见到任何修仙者的踪迹。 “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是上古某种仙道阵法,还是降临的修仙者制造的?若是降临的修仙者......只怕不是低阶修仙者那么简单啊。” 陈登鸣眉峰隆起,沉吟许久,想到十八暗影卫提醒,此时山峰上的先天宗师已经交手,轻笑一声,打消此时靠近上山的念头。 登仙大会还有半个月才正式开启,所谓的仙人都还未降临,就有人已开始交手,所为无非虚名和请柬,他可是懒得凑过去自找麻烦。 当下继续蛰伏远处观察,每日靠十八暗影卫传递情报。 第二日,暗影卫来报:先天第一的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朔与先天第六岳坤切磋一战,点到即止,南宫朔获胜。 第四日,暗影卫来报:南宫朔与先天第三的风清一剑许长卿一战,点到即止,以一招之差获胜。 第六日,暗影卫来报:先天第四的少羽风与先天第五王师埵一战,少羽风以微弱优势获胜。 第九日,暗影卫来报:两名暗影卫被突然下山的少羽风追踪,遭蛇蛊警示发现,两名暗影卫自杀,其他暗影卫速速撤离,探听情报工作就此打住。 “少羽风......南宫朔……” 陈登鸣背负双手伫立林间,目视远方依旧惊天动地般的缥缈崖奇景,目露一丝异色。 南宫朔和少羽风二人接连与其他先天切磋,却又不曾动真格,好似仅仅试探,这既不像是为真正争出武道天下第一的名头,又不像是为某人手中请柬,不知所欲何为。 时机未至,他选择继续蛰伏。 活了八十多岁,他已不是当年穿越之初幻想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热血少年,有的是耐性与稳重。 到了第十一日。 山峰之上,除却原先已至山巅的数十人,已有更多人被接天连地的缥缈峰奇景吸引而至,却慑于宗师之威,均停留在山腰上,不敢登上山巅。 不过,这些人的到来,倒是为暗影卫探听情报提供了便利。 山巅上,气氛已愈发凝重,数十人心思各异,南宫朔与少羽风二人互相眼神以心传意,眼神闪烁之间已愈显不耐。 “眼下情形已与你我预想中不同,陈登鸣始终并未现身,莫非手持请柬之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高人?” “前日我追踪那两人,均是江湖一流高手的实力,却在我追上之前服毒自尽,能培养出如此高手,令之甘愿赴死,江湖中的确有九家,但如今未至的唯有陈家。” 二人眼神交流至此,均是气得牙根痒痒,还没见过这么能苟的人。 “这厮多年深居简出,低调异常,真是够谨慎沉得住气的,你我再等两日,最多两日,陈登鸣若不现身,就对胡雷下手,昨日试探,唯有胡雷我们更能轻易拿下。” … 两日很快过去。 距离登仙大会正式开始仅剩最后三天。 剩余十六暗影卫混入山腰人群中,为陈登鸣再次探听到了一手情报——南宫朔与少羽风突然联手袭击天榜第七的胡雷,逼迫胡雷交出了请柬之后,二人方是罢手。 “图穷匕见啊......这两个老狐狸,这么多天蜻蜓点水,原来是在试探,就为了最后拿人开刀,可怜的胡雷。” 陈登鸣得到暗影卫传递的情报,嘴角噙起一丝轻笑。 他清楚,相较于胡雷,自己这天下第八若是出现,只怕也会被两个老狐狸视作更软的目标。 尽管他自持底牌可保万无一失,足可令任何打他算盘之人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但他的最大底牌是为提防仙人的,如今蛰伏十几天,算是没有白费功夫,避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他手掌一翻,仅有婴儿手指长的血蜈蛊出现在掌心,与他似血脉相连般有种莫名的联系。 “去吧!” 陈登鸣平淡道了一声,血蜈倏然张开薄如蝉翼般的羽翼,嗡地一闪便顺其心意钻入了他的右耳内,身躯蜷缩成一团躲在耳中,气息迅速微弱下去。 不久将要面对仙人,为避免仙人有何看穿人的手段,血蜈蛊这等大底牌,他要藏得够深才行。 下一刻,他背负一把大刀,施展轻功在林间如大鸟滑翔般快速穿梭,往往提气一个起落,便是二十余丈距离,向缥缈崖靠近,以便随时上山。 就在山峰上诸多人聚集而来之时,无人察觉到,在那雾气汇聚的缥缈崖之上的云层深处,一处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巨型挪移阵法,早已构建而出。 上百颗晶晶亮亮的璀璨晶石犹若星辰,以暗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点缀于阵法之间,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空中平台。 在这平台之上,此时也已聚集着五道人影。 三男二女,均是气质卓绝,浑身灵气自生成光雨,显得神秘而具有仙气,令凡人一看就知道是仙人,禁不住顶礼膜拜。 然而此时,这五位仙人,正在交谈之事,却仿佛监狱里的狱卒谈论哪个新来的犯人更有趣一般,言语间毫无仙气可言,尽是俗不可耐的俗气。 其中一名头戴方巾的男子手指少羽风,平淡笑道,“观这凡人年逾七十多,竟为了争夺一张请柬费尽心机也要参加登仙大会,身边也不曾带任何家族子嗣,莫不是准备自己参加? 这等岁数修仙,还能有何盼头不成?” 另一仙风道骨的老者不悦笑道,“老有老的好,何道友莫要岔开话题,我等此时皆已下了赌注,该你下注选人了。” 那戴方巾的男子一笑摇头,“这小小南寻国,我们尚是首次到来,百年前我等宗门共同在此地发放登仙请柬,便是希望有人能以武证道,走出一位实力强横的武仙。 可如今来看,这小国之民均资质不行,所谓的八大先天乃至其他行将就木的老者,武道虽精湛,却都已失去潜力,如何修成武仙? 看来这次也只能从他们的小辈子嗣中挑选具有灵根之人,带回宗门交差了,这次赌局,我便不赌了。” “也罢!” 这时,另一名红衣女子平淡一笑,道,“既然何道友你不选,我便挑选一人下注吧,我就赌那位还未出现的第十张请柬的主人兴许可被选入带走。 其他九张请柬的主人都已现身,唯有那第十张请柬的主人始终不曾出现,倒是神秘得很,兴许有希望,我的赌注是五块中品灵石。” 一旁精致瓜子脸的女修吃惊掩嘴笑道,“五块中品灵石下注在一个未知凡人的身上?也许那第十张请柬获得者根本不会出现呢?骆师姐可真是大手笔啊,看来罗师兄向你提亲结为道侣时,给的彩礼可不少啊。” 老者调侃笑道,“骆道友出身南域灵地,南域结道侣的彩礼可是向来很高的,南域的男修又要备好洞府,又要购置灵舟宝车,更甚一些的还要备好看家灵兽,苦也。” 世人皆道神仙好,岂知神仙有烦恼。 神仙也是人,何况这一众南寻国高手口中所谓仙人,尚且不是真仙,只是修仙者罢了。 山上纵横江湖多年的诸多宗师,哪知他们已沦为了仙人口中的赌马,被高高在上的评头论足。 他们争斗得脸红脖子粗的行为,在五位修仙者看来,就好像圈子里的斗鸡在互相厮斗,颇为有趣...... 005~006:终日只为名利碌,何苦由来? 南寻国历211年,七月十三。 极北冰风林显缥缈崖,仙人降世,云天洞开,显露星辰寰宇奇景。 星辰云雾之间,五位身绽光雨的仙人显露仙姿,风姿无懈可击,教人一见忘忧。 轰隆—— 宛如龙吸水擎天柱般的缥缈崖,发出巨大的雷音,风云碰撞之间,雷霆电弧颤动,风雷嚯嚯。 大片云雾犹如大海掀动的波澜,呈现出密匝匝的波峰、浪谷,从中间向四周散开,显现出中间直通上方挪移大阵的光柱通道。 “仙人!” “真是仙人!” 南宫朔等诸多山巅之人,哪怕是凡间的先天宗师,又何曾见过此等惊人场景,俱是早已被惊得顶礼膜拜,被飓风吹得披头散发,面皮惊颤。 什么所谓的天下武道第一,这一刻都似显得可笑。 而后,但凡手持请柬之人,发现他们手中的请柬竟是也绽放灵光。 其中有股特殊力量扩散,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居然令他们的身躯变得轻飘飘的,飞向光柱之内。 “可恶!南宫朔,你与少羽风联手夺我请柬,我胡雷以及剑音宗誓与你们势不两立。” 天下第七胡雷,眼看着一个个手持请柬之人飞升而去,面露狰狞不甘之色,怒瞪对面的南宫朔,发出诅咒。 南宫朔皱眉,目视自家那弟子已是成功飞升,倏尔对胡雷淡淡笑道,“胡宗主莫非是还看不清形势?如今少羽兄与我那孙儿都已成功参加登仙大会,一旦他们中但凡有一人能成仙,你和剑音宗莫非还敢对我们如何?” 胡雷一怔,像是一团火炭掉进冰窖里,身体的骨头都一节一节变得冰凉了,脑袋像瘟鸡一样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南宫朔不屑一笑,胜券在握,正欲讥讽,倏然耳朵轻颤,目光惊异扫向下方山峰道路,眯起了眼睛。 “终于来了吗?” 他心中一动,此时若是稍稍用计,岂非正是化干戈为玉帛同时又泄恨的大好时机。 当下瞧向失魂落魄沮丧的胡雷,暗中传音道,“胡兄也莫要丧气,我看,又有一位手持请柬之人已到来,胡兄若从他手中能得到请柬,岂不是又可去参加登仙大会了? 老夫为表歉意,也会在恰当时机出手,只希望能与胡兄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胡雷一愣,却也在同时气机察觉到了正在上山的一道强大气息,霎时间心思百转,有所定夺。 此刻,陈登鸣身影在崎岖陡峭的山路间如履平地,内气消耗的速度与内气恢复的速度基本持平,无损无增,脸不红气不喘。 “是陈家家主陈登鸣?” “想不到南寻刀王竟然也到了。” “他也有请柬?好家伙,这么一看,八大先天宗师中,唯有先天第二的北极翁没有请柬,其他人都有啊。” 山腰之上,不少聚集而来的江湖人注意到迅速上山的陈登鸣,纷纷惊呼议论。 “陈太傅也来了啊......” “这个天下第八,向来深居简出,少与人交手,没想到深藏不露,看来当年传闻他得到仙丹驻颜丹是真的,与那仙丹一起得到的,可能还有请柬。” 山巅上,一众留下之人也心思浮动,其中那位气息阴冷笑眯眯的老太监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与陈登鸣在皇宫内有过接触,知晓这位天下第八实力不凡,属于大器晚成之辈。 尽管晋升先天是八大宗师中最迟的,却厚积薄发,迅速从先天一重天的境界一路突破到七重天,不可小觑。 … 伏—— 陈登鸣施展轻功如一阵风,掠上了山巅白雪皑皑的平台,双足近乎踏雪无痕,刹那即至。 霎时间,十几双视线均落在他的身上,一股迫人的气机压力登时盖压而来。 陈登鸣从容不迫,面无表情,目光环视一圈,与那老太监对视一眼后,目光又掠过南宫朔与胡雷,略微颔首。 “陈刀王!” “太傅大人!” 就在这时,一些与陈登鸣熟悉的人,纷纷与之打招呼,表露善意。 陈登鸣均是颔首致意之后,目光看向上方光柱,远远便感受到来自上方投递下来的五道高高在上的目光,身体气机莫名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陈登鸣深知,无论登仙大会是否存在风险,想要取得利益就必须承担其风险。 他便要拿出已从怀中产生反应的请柬,顺从其中牵引的力量飞向上方光柱之内。 一道略带试探和贪婪的声音却倏然传来。 “陈刀王多年来深居简出,没想到也是得到了请柬? 看来当年传闻你得了仙人驻颜丹的确非虚,除了驻颜丹外当还有这请柬与他物吧?你真是福缘深厚之人啊。” “嗯?” 陈登鸣目光看去,便见到一位背负双剑的中年人,颧骨很高,双目狭长,予人气质阴冷之感,精芒四射。 二人四目交投,宛如闪电相击,气机对碰。 天下第七,胡雷。 此人乃是魔道之人,比他更早踏入先天之境,因此排得天下第七,如今当有七十多岁。 “胡宗主能来这里,莫非没有请柬?只是看个热闹?” 陈登鸣淡淡回应一句,一步踏入光柱内,便要顺应请柬的牵引之力飞升向上。 胡雷却是窥破其意图,再也顾不得客气试探,大喝一声‘留下请柬’,蓦地如大鸟腾飞般袭至,一掌击出,形成一股强大沛然的气势,势若万钧雷霆,掌势才发,气势已迫人鼻息皆窒。 这一霎,陈登鸣顿觉身旁光柱内的气流似发生变化,竟令怀中请柬的牵引之力霎时减弱。 “混账!” 陈登鸣眉头一皱,挥掌疾迎,一股强沛真气勃发。 “隆!”然一声,足下地面震颤,气劲匝地,灰尘伴随雪花四射。 山巅平台上顿时劲气横流,诸多石子和雪花如跳了起来,纷飞四散。 “什么?” 胡雷闷哼一声被震退。 神色惊异看向身如磐石般屹立的陈登鸣。 “你也是先天五重?” 观察形势的南宫朔面容一松,“只是先天五重的实力,倒是与胡雷一般,还好......” 陈登鸣冷冷注视胡雷,淡淡抱拳道,“胡宗主自重,以你我不相伯仲之实力,你难以从我手中夺走请柬。” 话罢,不顾胡雷难看脸色,陈登鸣感受到牵引之力再度加大,纵身就要加助飞升而去。 倏然一阵大笑声从另一侧传来,一股迫人气机紧随而至。 “陈老弟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不如留下与兄切磋切磋!” 南宫朔大笑提剑刺来,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威压蓦地袭来,顿时再度扰乱光柱内的气场,令牵引之力削弱紊乱。 而在这同时,上方风云变幻,光柱内的光芒开始暗淡,似登仙通道即将关闭。 “你们二人!太过!” 陈登鸣再无任何留情,眉头一挑,双目如冷电,爆发一股强绝无伦的杀气,豁地掣出背后大刀,一刀斩出! 轰—— 一股强绝无匹的刀气轰然砸落,将空气劈得如水浪般斩开,强横的冲击力掀起层层叠叠的激波,直奔面色大变的南宫朔而去。 “先天七重!!青丘狂龙!” 南宫朔眼看霸道狂绝的十几丈刀气轰然袭落,尤其是陈登鸣突然拔高的气势威压,心神震颤,唯有一声长啸,奋起精神,迅速提剑横架封格。 砰嗵!—— 这仓促之间,他只觉一股开碑裂石的凶猛巨力狠狠下压,压得双腿腿骨如遭小锤敲击,站立不稳,噔噔噔地后撤,虎口崩裂,手中长剑更是嗡鸣震颤。 这一幕发生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山巅上诸多人只看到胡雷突然对陈登鸣动手。 下一刻便风雪爆散,胡雷退避。 而南宫朔又突然出手,却被陈登鸣一刀斩出的十几丈惊人刀气逼退。 这十几丈的恐怖刀气,宛如雪山之巅升青龙,虹桥落地惊四座,便是山腰上的诸多江湖高手都目睹到,纷纷惊呼“青丘狂龙”! 青丘狂龙,正是南寻刀王成名绝技。 一刀斩出十三丈刀气,宛如青丘之上舞狂龙,霸道绝伦! 而此时陈登鸣一刀震伤南宫朔的刹那,又岂肯放过这等大好时机,身法宛如神龙离水,披风幻动,刀势加强,如影随形,一刀斜切南宫朔腰眼。 却在此时,胡雷倏然大喝冲出,再度来袭,联手围攻。 陈登鸣似早有预料,倏然一声轻啸。 身形一旋,一溜乌光已随身子一旋之势从披风飞起,宛如一条黑色蜈蚣迎风飞舞,跟着嘶嘶嘶之声漫天大作。 一蓬乌芒骤雨般向对面二人激射而去。 胡雷二人立即体外生出护体内力,手中兵刃轻易击散所有暗器。 然而仅仅瞬息之间,在二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伴随暗器弥散在空气中的癫蛊,已均被二人吸入口鼻。 在诸多观战之人眼花缭乱之间,只看到陈登鸣冲出光柱,刀光如道道匹练,身法更似飓风狂飙,一时间竟以一敌二压着胡雷和南宫朔打。 这正是陈登鸣南寻刀王的狂猛之名——登临绝顶,会览众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眼界高明者自是看得出,陈登鸣这凶猛攻势并不可持久,仅仅是在最初打了南宫朔和胡雷一个措手不及,一旦二人缓过劲儿来,很快就会稳住局面。 尤其是南宫朔,功力比陈登鸣更为雄厚,只要抓住机会便可反攻制敌。 可惜,这世上无人见识过陈登鸣施展的癫蛊,根本不知晓这种得自仙人的蛊毒的威力。 随着时间推移,转眼二三十招过去。 功力较弱的胡雷蓦地动作散乱,双目遍布红筋,手臂抽搐。 这闪瞬之间,长刀化作一道厉芒。 陈登鸣身形与之刹那交错。 一道血痕瞬间从胡雷额际显现,他身躯登时一僵,血线迅速延下往鼻梁,再落往下颔。 “陈兄住手!!这是误会,有话好说......” 南宫朔肝胆俱裂,只觉不知何时身体酥麻,内力运转都不听使唤,惊呼大喝迅速后撤,但仅仅退出七八步便已是双目赤红,身躯痉挛癫狂‘噗通’倒地,四肢癫狂抽搐。 几个才迎上来的南宫家族之人见状,惊恐万分,知晓这已是中了剧毒。 但世上有何种剧毒,竟可在不知不觉间毒翻号称百毒不侵的先天宗师? 几名南宫家族之人正要向陈登鸣跪地讨饶。 陈登鸣却是突然目中凌厉之芒大盛,长刀刀风带起的狂飙凝成钢铁般的凶狠气势,一刀隔空虚斩! 上乘武道,伤人断魂。 几人登时惊慑当场,呆立得动弹不得。 当几人再度清醒之时,才发现前方黑色披风腾空飘动,陈登鸣已然收刀飞空离去,只向下投递来平淡目光,目视南宫朔,喃喃道。 “人生匆匆百年,如白驹过隙......前百年执着于天下第一,后百年机关算尽,却是何苦来由?” 话语自空中飘荡而下,落入下方数十上百双仰望着的震惊而迷茫的目光中。 天下八大宗师,眨眼去其二。 南寻历211年。 冰风林山巅之上,缥缈崖之下。 天下第八陈登鸣,青丘之上舞狂龙,刀斩天下第七胡雷,弹指灭天下第一南宫朔,展现神秘诡异之毒。 原来南寻刀王,最厉害的竟并非刀法。 正印了少羽风之言。 天下第八未必第八,天下第一未必第一。 缥缈崖上空的挪移大阵中。 少羽风等已是登顶之人,各个震骇看着迅速飞上来的陈登鸣,才知这天下第八的真正实力。 那持着请柬上来的南宫家族少年,因目睹南宫朔之死而哭号不止。 而五大仙人,则也均是神色意外俯视飞上来的陈登鸣,目光中带着疑惑与探寻。 他们疑惑好奇的,自然不是陈登鸣的实力。 因这等先天争斗在他们看来,哪怕再厉害,以道法与法器轻易即可横扫全场,不值一提。 他们所疑惑的,乃是陈登鸣的面貌与所施蛊毒。 “此人看骨龄,明明已是年过八十,竟面如二三十青年,凡间难道还有什么驻颜功法有如此奇效?” “他方才所施展之毒素,应当是蛊毒中的一种,蛊毒虽是仙术中的小道,却因少见而稀奇,没想到这区区凡人竟是精擅?” 五名仙人稀奇议论时,心中也感到意外,尽管这等蛊毒,对他们威胁不大。 但若是对于一些更低阶的修士,若没有提防,还是存在威胁的,不由都起了些兴趣...... 007~008:仙凡之间的交易 先天宗师之间纵然交手,也很少会生死相向,往往多是点到即止,避免鱼死网破,除非二者之间实力差距明显。 但先天七重天的陈登鸣与先天八重天的南宫朔之间,显然南宫朔实力更胜一筹。 二者纵然生死交手,也是南宫朔胜算更多。 可如今结局相反。 甚至,连同时对陈登鸣出手的胡雷都死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胜负的关键其实就在于陈登鸣的蛊毒。 南宫朔等人若是不步步相逼,陈登鸣也不愿拿出这底牌。 但二人非要自取死路,劝也劝不了,陈登鸣唯有辣手杀之,一劳永逸。 他向来是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但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非得自己找上门,那就唯有竭尽所能快刀斩乱麻,将所有威胁斩尽杀绝,不留任何祸根——这是他穿越后在这个武道世界生存八十多年来所积累的经验和教训。 任何妇人之仁,都会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招致麻烦。 所以,南宫朔和胡雷二人都死了,因为他陈登鸣,即将要去往修仙界,唯有斩除这二人,才能防止这二人对他留在凡间的家族出手。 而没了这二人,以他留给家族的蛇蛊以及死士,陈家未来百年无忧。 不过此时,南宫朔和胡雷的死,对少羽风的冲击是最大的。 陈登鸣的强大,颠覆了他的认知,甚至令他莫名做贼心虚般的感到惶恐与威胁。 因此,在听到上方仙人交流提到有关驻颜的问题时,少羽风顿时抓住机会,恭谨而谦卑抱拳对上方漂浮的五位仙人道。 “诸位仙师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小人斗胆回答诸位仙师方才的疑问,其实,这陈登鸣之所以驻颜有方,便是传闻他早年曾得一仙人遗蜕,其中便有一颗驻颜丹,至于是否还有它物,小人却是不知......” “哦?” 五名修仙者正在传音交流,闻言均瞧向少羽风。 霎时,少羽风只觉仿佛自己的什么心思秘密都似被洞彻。 在五名修仙者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身体好像被解剖开来,藏不住任何念头。 他心中大骇之时,其中那位骆姓女修淡淡道,“原来他竟得到了驻颜丹......如此倒是也说得通,倒是可惜了,这种珍贵丹药竟浪费在了凡人身上,不知他可还有更多?” 少羽风心中一松,刚感到欣喜。 下一瞬骆姓女修的目光又骤然凌厉,扫了一眼少羽风冷哼道,“只不过……我等交谈,你一介凡人也敢妄听插嘴?不知所谓!” 少羽风登时面色发白,只觉对方的一声冷哼以及那闪电般的眼神如千斤重锤砸入心内,令他顿生心悸无力,不敢抵抗之感,只是一瞬间就已心神受伤,口角沁血趔趄后退。 另四位修仙者此时或是面容冷漠,或是面带讥讽笑意。 他们自是轻易瞧得出,少羽风欲借他们之手,对付陈登鸣的心思。 不过他们虽然愿意听一听这凡人解释,却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被区区凡人利用。 这种凡人愚蠢的行为,令他们感到侮辱,惩戒自是少不了的。 眼见少羽风吃了苦头,五位仙人好似不那么好说话,喜怒无常。 其他八人也均是噤若寒蝉,便是本在哭号的南宫家子弟也忙止住了悲伤,唯恐触怒仙人。 就在这时,陈登鸣也终于借助请柬牵引飞了上来,落在巨型的挪移阵平台之上。 他先是看向头顶高高在上漂浮的五位修仙者,感受到来自上方淡漠的目光以及强烈的威压,立即眼帘微亸苟一波,抱拳礼拜。 “晚辈陈登鸣,参见五位仙师!” 话罢,见无回应,他当即心中暗藏提防,垂首观察周边其他人。 目光掠过愤怒盯着他的南宫家子弟后,又在几个浑身暮气的老怪身上逗留片刻,心中吃惊不小。 这些老怪的身份,他也已是猜出,同样震惊这些老怪真能活,恐怕岁数最大的要接近他的寿元大限了。 但他是练功就能增长寿命才有那么长寿。 这群老怪,只怕是以类似龟息、冰封或者某些魔道手段食血吊命,才可能活得这么长,各个气质阴森可怖。 不过,每个人寿命大限不同,有人一生最多能活七十岁,有人却能活到一百一,也不可一概而论。 除此之外,陈登鸣也注意到少羽风嘴角沁出的鲜血,联系到现场气氛的凝肃甚至紧张,心中有所猜测,不由更为凛然。 这时,还是那骆姓女修突然开口,平静凝视陈登鸣道,“我听闻你早年曾遭遇仙人遗蜕,得一驻颜丹,可有此事?” 陈登鸣无需抬头,便感到上方五人的目光已宛然刀一样,直直的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事,若有任何欺瞒,只怕都下场难料。 然而对此,他早有预料准备。 一直以来,他虽对登仙大会所谓的降临仙人抱有期盼,却也知道仙人也未必就象征着美好,也未必就没有欲望。 甚至可能都只是一群比先天更强一些的修仙者罢了。 这样一群强者,挑选弱者去往修仙界,目的是什么?真的会有那么好吗? 换句话说,即使真的有那么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他还是准备了不少底牌作自保。 此刻,他如实恭谨回答,将自己昔年所得驻颜丹包括仙人的蛊术都直接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甚至将当年所遇的那仙人遗体的位置也详细说出,毫无隐瞒。 这等坦诚态度,也令五位正在读心的修仙者感到满意。 他们看得出,陈登鸣并未撒谎,他们都并未问及蛊术,陈登鸣却也老实交代了。 骆姓女修语气缓和平静道,“可惜了,驻颜丹竟只有一枚,否则我与柳师妹这次,还要与你这凡人做一笔交易,交换那驻颜丹,可惜......”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人原本眼神中的羡慕也转为了幸灾乐祸和放松。 陈登鸣抱了抱拳,还未说话,另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修仙者却呵呵道,“骆道友和柳道友对驻颜丹感兴趣,老道我这老皮老脸的却对驻颜丹没兴趣。 不过,我倒是对这凡人得到的蛊道之术颇为感兴趣。我且问你,你之前所施蛊术,似无色无味,无形无质,可有讲究?” 其他四名修仙者闻言,神色也均是微动,看向陈登鸣。 陈登鸣恭谨抱拳道,“这正是最为上乘的施蛊之术,在晚辈所得蛊术中记载:“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好,好……” 老修仙者目视陈登鸣笑呵呵道,“不知你可愿拿出蛊道之术与老道我做笔交易?” 陈登鸣坦诚道,“晚辈自是愿意,甚至送予仙师都可。” “哎!” 老修仙者摆摆手,平淡道,“老道我只做交易,不受凡人馈赠,不沾这等平白因果。” 陈登鸣哑然。 这一刻,更是从这些仙人口中一直称呼的“凡人”、“凡人”之言,感受到了仙凡之间的巨大差距,给予这些仙人的优越感和骄傲,是那么的强烈。 凡人哪怕是先天宗师,面对修仙者,竟连送礼的资格都没有。 他压制心绪,继续恭谨道,“既然如此,晚辈便斗胆与仙师作一笔交易。 只是眼下,晚辈还不清楚此次登仙大会之后,将何去何从,因此晚辈也不知该拿蛊术交易何物......” 五名仙人恍然,但神色间却又夹杂了些感慨、叹息以及讥讽,老修仙者耐人寻味道,“倒是忘了登仙大会的正事。” 话罢,他目光含笑与其他四名修仙者眼神传意,快速交流过后,神色变得风轻云淡,高高在上,淡漠目视下方三名企盼的老怪物道。 “你们三人寿元将近,时日无多,纵有灵根也难修仙,便自去吧。” 此言一出,三名老怪物愣了愣,眼神都是呆了片晌,只觉突然间像是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当即就有人不甘跪地哭号,恳请仙师给一个机会。 “休得聒噪!” 老道皱眉冷哼,蓦地掐诀一扬佛尘,一股沛然狂风径自卷起三名老怪,将三人直接轰下了平台。 做完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老道目光又径自看向了少羽风,平淡道,“你年纪也大了,自去吧。” 少羽风怔住,嘴唇颤动突然抬头盯着老者,却只觉头顶高高在上的目光中,有一道似冷电中挟着霜刃一般,刺入了他的心底,浑身凉透了。 他霎时惨笑,自行坠下平台,一时只觉先前所有的努力、算计、苦苦追寻,都显得那么可笑。 什么先天第四,什么算无遗策,原来一切都是白费,哪怕有灵根又如何? 凡人努力一生走到巅峰追求一个仙缘,结果临到了终点,却被仙人一句轻飘飘的年纪太大否认了,霎时击溃了所有的努力,成为了一个结果——失败! 不止少羽风心凉了,此刻连陈登鸣也心凉了。 他的岁数可是比少羽风还要大十几岁。 尽管他有穿越者金手指,如今寿限还有很多,未来也还有提升的空间。 但这些,五位修仙者可不知道,若是要驱赶他走,他似乎除了走,也别无他法了。 血蜈蛊的确是杀手锏,可威胁到修仙者的性命,但那需要出其不意。 而对方有五人,且这种问题,也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陈登鸣这时才明白,修仙的残酷,仙人的冷漠,的确如冷冰冰的现实一般,不像是前世所看的小说中写的那么美好。 这些仙人,刚才跟他交流,只不过是恰好有交谈的话题,却并非将他摆在同等的位置。 而现在不从他开始,而是驱走别人,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看清‘现实’,将他留到最后做完一笔交易,再将他赶走。 “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陈登鸣愈是紧张,愈是冷静,脑筋急转,快速思索。 这时,其他几位先天宗师以及来自皇宫的两位皇子、南宫家和武家的子弟,也均是开始接受了仙人的“审判”! 几位先天宗师,不出意外与少羽风一样,被驱走了下去。 其中先天第五的王师埵最是可惜。 他的年纪不大,仅有五十八岁,但却只具备劣等灵根,不在录入条件,被赐了一本基础修仙功法后驱走了下去。 但据那头戴方巾的修仙者所言,哪怕有修仙功法,在南寻国这种灵气近乎枯竭的地方,也根本不可能修仙成功。 舍此之外,两名皇室的皇子也被检测出毫无灵根,被驱走了下去。 他们虽然因出身的原因,具备了参加登仙大会的资格,但进入修仙的门槛,却与所有人无异,没有修仙灵根,徒呼奈何。 最终,倒是那南宫家的子弟竟然具备下等修仙灵根,可被带走进入修仙界。 十人得请柬,除了陈登鸣,竟只有一个南宫家的连先天都没入的小子得了仙缘,这不得不说是讽刺。 陈登鸣此时已无比冷静,但面对五名仙人投递来的目光,他感觉就像是迎来了最终的审判一般。 八十多年来平稳的心境,这一刻竟也有些难以按捺住紧张。 “本来以你的年龄,试也不用试,我们就可以将你驱走下去了。” 骆姓女修看向陈登鸣,平静道,“因为凡人之寿命,最多不过百岁,如那方才几个以各种方式延寿苟延残喘者,也仅此而已。 他们纵拥有上品灵根,此时踏入仙途,也终会在练气二重之前就死去,浪费资源。” 话语一顿,她继续道,“不过考虑到你如今八十之龄,兴许还有二三十年好活,若你能具备下等灵根,或许也能修炼到练气三四重的修为,届时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仅此而已了。” “不错!” 老修仙者淡淡看向陈登鸣,补充道,“凡事都需要有价值才有值得人在意的资本。 你手里有我们都感兴趣的蛊道小术,所以若你具备下等灵根,我们愿意通融一些,就带你踏入仙途,从宗门外门弟子做起,这就是交易条件。” 下品灵根,对于一个出身灵气贫瘠之地的人而言,已算是顶尖的天才资质,在真正的修仙界,都超越了绝大部分人,像少羽风等被淘汰,也是正常。 毕竟,灵气充裕的修仙界,也有很多凡人并无灵根,连修仙废物也称不上,这才是很多人真实的一生。 闻言,一旁被选上的南宫家族弟子紧紧盯着陈登鸣,心里不断诅咒陈登鸣千万不要具备灵根,这样也就不会被带走。 这时,骆姓女修掐诀打出一道检测灵根的法术,落在陈登鸣天灵。 她先前以五块中品灵石作为赌注,选了陈登鸣作为赌马。 因此,陈登鸣一旦具备下品灵根可踏入仙途,她也将赢得更多赌资,只不过是需要让出部分利润给其他同伴。 因为按照原则,哪怕陈登鸣具备下品灵根,因年纪过大,潜力有限,浪费资源,不会被选入。 只不过,陈登鸣手中有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蛊道小术,才有此例外。 随着法术之力从陈登鸣头顶沁入落下,分作了多种奇异色泽。 不同的色泽,在陈登鸣的头顶变幻漂浮而起,代表他对各种天地属性的亲和力。 最终,陈登鸣头顶漂浮着青色以及白色两团光芒,都比较微弱...... … … 009:相克双灵根 “木灵根和金灵根,竟是比较罕见的双灵根?而且灵气亲和度都很高,接近中品的灵根,但可惜了......” 骆姓女修神色惊奇意外,看着陈登鸣头顶的光芒,最终又是遗憾摇头。 看来她的赌局虽是赢了,但这陈登鸣却未来修行堪忧。 其他四名修仙者亦是意外之余,对陈登鸣这灵根资质也颇感遗憾可惜。 灵气贫瘠之地,出现陈登鸣这种灵气亲和度的灵根,简直是绝顶天才了,但运气太差…… “接近中品的灵根为何却可惜?” 陈登鸣此时闻言却有些傻眼,也顾不得恭谨,立即出声询问。 那老年修仙者指向陈登鸣头顶道,“天地五行相生相克,灵根也是一样。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五行中不止有相生相克,还有帮扶、泄气、消耗等。 你这是金木灵根,金克木,双双都强,便是都损耗,但金的损耗小,木的损耗大,所以是克,而不是泄,若是泄的话,你的情况还算好。 例如,水对金的作用为泄,金生水,金本身是受损的,但水受益,所以是泄气。 这样的情况,以你的灵根亲和度,至少修炼时还能保持下品灵根中等的修炼速度。 可现在,你的修行速度,只能算是劣等灵根中最强的,比下品灵根还略有不如......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你年纪太大,时日无多……可惜……” “竟然是这样……?” 陈登鸣错愕,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光芒。 眼见那青色和白色皆互相征伐般逐渐抵消,明明很强的亲和度,最终变成白色占据多数,青色逐渐被抵消大半,双双微弱下去。 几名修士互相对视一眼,均是摇摇头,内心有所决定。 双灵根在修真界不算太罕见,但也不是多常见的事,像方才检测出的好几人的灵根,无论好坏,均是单灵根。 而修真界中不少出现的双灵根,乃是相克灵根,例如水火灵根、又例如金木灵根等等。 这些双灵根都因无法互为补助,难以增益修行,甚至还会阻碍修炼时对灵气的亲和,却就是正正得负的现象。 因此,唯有相生双灵根,才极具价值,可增益修行,提升修行速度,具备这类双灵根的下品灵根资质者,修炼速度虽比不上中品灵根者,却也超越其他下品灵根者很多。 只可惜,陈登鸣虽具备两种下品双灵根,竟都是相克的,这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陈登鸣此时得知事情原委后,心内也难免郁闷。 而那南宫家族的子弟则是暗自窃喜的同时,大松一口气,暗道好险。 若是陈登鸣也能顺利踏入仙途,无论将来潜力怎么样,至少在未来四五十年间,兴许他都无法奈何陈登鸣,为爷爷南宫朔报仇。 甚至还要小心这位陈家家主对他暗施辣手。 但如今...... “陈登鸣,你虽具备下品灵根,但这相克的灵根,说明也是与仙途无缘......” 这时,仙风道骨的老修仙者平静目视陈登鸣道,“当然,我等依旧不会白要你的蛊道之术,我等五人,可赐你一些适合你修行所用的丹药、功法。 这些物品,虽未必能令你修炼踏入仙途,却兴许可令你日后多活个十几年,且你家族弟子中若将来有人具备灵根,也可通过功法修行踏入仙途,在下一个百年登仙大会时期,即可轻易登仙。” 这处理方式,几乎就与之前先天第五的王师埵一般无二。 只不过相较于王师埵,陈登鸣的待遇更高一些。 但显然,这群所谓的修仙者是食言而肥了,有些没脸没皮,知道陈登鸣的灵根相克,修炼速度会非常差,直接否决。 因为知道,纵使带去了宗门,也会被拦在山门外,甚至他们也会遭到斥责,还不如当场否定。 但陈登鸣却并不甘心就此止步仙途。 他明白,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得到丹药和仙道功法,他就可以继续利用金手指修行,有新的更高级功法修行,就能继续延寿,未来或许可以多活七八十年踏入仙途,甚至等到下一个登仙大会开启。 但这些想法,都是往好了去遐想,未必能实现。 万一受限于修炼资源以及自身资质,修仙功法陷入瓶颈无法突破,他未必就能等到下一个登仙大会开启就死了。 而即使能等到,以一百八十二岁之龄参加登仙大会,无疑极其古怪,必然引起修仙者注意,产生麻烦。 陈登鸣当即抱拳道,“多谢仙师指点,但晚辈虽资质愚钝,却也一心追寻仙道矢志不渝,眼下晚辈自知无法进入众仙师所在仙门。 但晚辈却恳请诸位仙师带入你们所在的修仙界,作为报答,蛊道之术晚辈无偿奉上。” 修仙,修的是财侣法地,地就是指资源丰富的风水宝地。 陈登鸣在南寻国,为培养一只血蜈蛊就耗时四十多年,这就是没有极佳的风水宝地,南寻国资源也贫瘠匮乏。 他知道,继续留在南寻国,很可能难有作为。 而去修仙界,也许立即从江湖大佬打为底层,危险重重,却也机会多多。 问道长生,如鱼跃龙门,唯有仙道争锋,方可搏那一线生机。 很多时候,他都愿意低调苟一波。 但在机会面前,却必须激流勇进,大胆争取。 眼见陈登鸣竟如此执着,五名仙师不由俱是眉头微皱。 其中几人已感到了一些不耐,认为陈登鸣有些得寸进尺了。 蛊道小术虽是罕见难得,却也并非必须,老修仙者之所以愿交易,却也是其不愿沾染凡尘因果。 可其他四人各自对仙道的修行和追求不同,却就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只不过是碍于仙师的身份和面子才愿一同交易,但若是不给面子,便是强抢了凡人之物又如何? 终究是骆姓女修较为心软,毕竟,陈登鸣是她选的人,也的确是具备下品灵根,且还是亲和度很高的下品灵根,只是…… 她蹙眉凝视陈登鸣片晌,见其天庭广阔,双目炯炯,气质也内敛,但眉宇间那股子深沉与傲气,却必然是那种不鸣则已,鸣则惊人的胆大包天之辈。 “真是可惜,灵根相克,年龄太大......” 骆姓女修心内一叹,见一旁的何道友已冷哼准备出言训斥,她抢先开口对陈登鸣平淡道。 “也罢,既然你求仙之心如此坚定,我可以带你去修仙界,让你彻底死心。 但你须知,你在这凡俗江湖中还能称王作霸,去了修仙界,不过就是一个连仙道都未曾踏入的凡人,很多人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陈登鸣眼神微亮,心中彻底松口气。 原本察觉五名修仙者的神色,他都已打算识相点儿明哲保身,争也争过了,不成就必须立即变通,但如今却竟是争取成功了。 他诚恳目视骆姓女修抱拳道,“多谢仙师成全,未来凶险,晚辈均已做好准备,谢仙师提醒。” 其他四名修仙者见状,诧异看了眼骆姓女修,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们潜意识里,就不喜欢凡人敢与他们讨价还价,但现在同伴愿意成全,他们面子上也就装作大度一点也没什么,保持和谐关系。 当下,老修仙者咳嗽一声道,“既然骆道友愿成全你,老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老道这里有一本修仙功法,足够你修行,换你的蛊道之术足矣。” 其他修仙者见状,也均是拿出一些无关紧要却对陈登鸣大有用处之物作交换。 “此乃清灵丹,可在一炷香内大幅增强你对灵气的感知和亲和,这一瓶够你用很久。” “我这里有两门一阶的道法秘籍,当你日后修炼成修士时,或许可以用到。你若是愿拿出成品蛊毒交易,我就再加一门......” “此乃《损命拔苗术》,你若愿折损寿元,也可令你的灵根资质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具体因人而异,或许当你的灵根提升到中品后,修炼速度上可堪比一般的下品者......” 骆姓女修见之无言。 这几个同伴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给的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打发人。 一阶的道法也就不说了。 这种道法最多价值几块下品灵石一门,用以交易罕见的蛊道秘术,这是大赚,蛊道秘术拿去坊市交易,少说也能卖个五六块中品灵石。 那何道友给的《损命拔苗术》就更离谱,这玩意儿在修真界纯属垃圾,乃是魔道宗门用以压榨弟子,快速培养炮灰的害人功法,往往练了后都没多少年好活的。 不错,这功法是能提升人的灵根资质,但陈登鸣都八十多岁了,最多还能有二十年阳寿,这玩意儿练了可不得当场升天。 骆姓女修可不清楚陈登鸣还能练功就延寿,此时听闻《损命拔苗术》竟可提升灵根资质,已经内心暗喜,感觉这算是意外收获。 那一直旁观的南宫家子弟就更是眼馋不已,嫉妒陈登鸣走运,同时心里也烦躁无比。 他本以为陈登鸣会被刷下去,结果现在竟也要跟着他一起去修仙界了。 尽管以对方那古怪的资质,未必就能在修仙界修炼出什么名堂,但却终究是增大了威胁。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修仙界很大,据闻曾有人是相克灵根,却自创出融灵之法,强行融合相克灵根,最终改变自身资质,甚至变得更强。 且你的修炼速度虽会受影响,但你修行对应灵根的道法时,修炼速度还是对标你的灵根资质的,不会变差……” 最终,骆姓女修还是出言勉励了陈登鸣一句。 陈登鸣施礼道谢。 下一刻。 伴随着五名修仙者以特殊的扩音道法宣告登仙大会结束,整个云雾构成的缥缈崖也发生巨大变化。 一时间,众人足下的巨型挪移大阵开始运转。 上百颗如璀璨星辰般的灵石散发光华,释放灵气,风气呼号,乾坤激荡。 下一瞬—— 风云溃散,电流似惊蛇四处乱窜,巨大的挪移阵法霎时黯淡消失,五名修仙者包括陈登鸣以及南宫家族子弟的身影,也纷纷消失。 缥缈崖下,所有江湖人目瞪口呆仰望着头顶那烟消云散的奇景。 眼见那惊雷闪电爆起了远近可见,强烈至令人炫目的光团,而光团中七人消失,自此成毕生难忘的一景,所有人都久久无声,震撼得心神摇曳。 南寻历211年,七月。 冰风林飘渺崖显露仙迹,登仙大会召开。 十人登仙台,唯南寻刀王陈登鸣以及南宫世家六代子弟南宫云登仙成功。 南寻刀王陈登鸣,再度于江湖中名声大噪,却已彻底成为江湖传说...... 010:修仙之地,仙凡之别(求月票) “先天七重天武者【陈登鸣】 寿:82/135 灵根:金、木(下品87/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大成91/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0/100)” 耳畔风声呼呼,陈登鸣佯装镇定,不去看下方快速变幻的风景,也不贸然欣赏身前身姿曼妙的骆姓女修,闭目凝神间观察发生了些许变化的面板。 自从登仙大会上他的灵根资质被骆仙子检测而出后,面板也就跟着发生了变化,出现了灵根属性状况,甚至还出现了好似功法熟练度的数值。 不过,陈登鸣分析,那应该不是什么熟练度,而是指对灵气的亲和度。 目前来看,他的灵根亲和度还真是很高的,的确算是下品中比较接近中品的,可惜只是相克灵根,简直是好运中的噩梦。 用一句话就能形容——说他灵根差吧,他是亲和度最高下品双灵根,说他灵根好吧,他是亲和度最高的相克双灵根。 不过,也许亲和度这玩意儿,也能像练功一样,慢慢提升改变灵根资质,具体还需未来慢慢尝试。 如今距离登仙大会结束,已是过去了一日之久。 自那天在缥缈崖上跟随五位修仙者离开后,他就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亮,脑袋跟着一黑一闪,似乎仅仅就那么一瞬间,他就到了另外一处陌生地带。 这种离奇感,就好似前世玩游戏时操控角色进入传送阵一样。 但真实体验起来,已然非是言语所能言传的一种特殊感受。 因为从南寻国所处的凡尘间来到这修仙界,陈登鸣明显感觉到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呼吸的空气中似都掺杂了不同寻常的某种能量,令他感觉浑身细胞都充满活力,脑清目明,体内的真气运转之速也加快,仿佛焕发新生,便是耳洞内蛰伏的血蜈蛊也颇为兴奋的弹动触角。 他清楚,空气中多出来的能量,应该就是灵气,自己是争取对了。 从南寻国争取到修仙界,就是给自己换了一个资源更丰富的大平台。 眼下,他已是随着骆仙子所驱使的飞行法器一同离开,直赴往对方所言的安顿之处。 当初,他们一行七人离开南寻国后,是出现在一个类似缥缈崖一般的云雾平台上。 而后五名修仙者下了云雾平台进了一座大山,遭逢了其他几名似镇守阵法的修仙者,双方似交接工作般的一番交流后,便分道扬镳。 姓何修仙者带着南宫云离去,据闻是要带南宫云加入他所在的映月宗。 至于其他几位修仙者,陈登鸣也基本弄清楚了,分别是遁世宗、通灵派、红霞门以及妙音宗的人。 骆仙子便是妙音宗之人,从其他修士对骆仙子的态度来看,似其颇有来历。 ... 此刻飞行了小半日的时间。 眼见前方的地平线上已是能看到两座依山而建的大城,以及两城中央的一片杂乱喧嚣的平原地带。 陈登鸣已是克服了高空忐忑的心理,缓过了气来,正慢慢适应。 不得不说,哪怕前世坐惯了飞机,甚至也玩过两次蹦极,这一世更是先天宗师,轻功高绝,但置身于数百米的高空,身周除了一层薄薄的灵光护盾,再无任何防护措施,哪怕以陈登鸣的心理素质,这首次体验高空飞行,也的确还是很不适应。 一旦稍有不慎摔下去,那可就尸骨无存了。 骆仙子眉梢微挑,转首看向身后闭目的陈登鸣,颇感好笑,却还是保持仙师的凛然不可侵犯姿态,减缓飞行速度平淡道。 “已经到地儿了,还不敢瞧下面一眼?我观你昨日斗胆提要求时,可没这么胆小。” 陈登鸣闻言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张精致绝美的清瘦侧颜,阵阵香风扑面,几缕发丝从眼前飘过,近乎撩到他的脸上,令他感觉痒痒的,伴随吐气如兰的气息,心中不免略起涟漪。 见骆女仙眉梢变得凌厉,陈登鸣正色回应道,“只是首次登临高空,颇为不适,我想日后晚辈若是也能接触此类飞行法器,会慢慢适应的,倒是令仙师见笑了。” 话罢,他目光看向远处下方的两座大城,克制来自高空俯瞰的略微晕眩,讶然道,“仙师是想带我落脚在那两座城内?” 骆仙子轻轻一笑,平淡道,“你这区区凡人,想得挺美的。 那两座修仙城市,分别是朱家和骆家这两个修仙家族的地盘,没有达到练气四重以上的实力,没有资格申请在里面居住。 纵算是实力达到了,也得交纳灵石或是加入成为其中一员,才有资格在城里居住。你......” 她斜兜陈登鸣一眼,纤纤手指一指两个修仙家族中间的杂乱喧嚣地带,道。 “你只能待在那里,那是众多因两大修仙家族而汇聚过来的散修地带,颇为无序,其中有像你这样的先天武者,也有一些不入流的散修...... 我只能将你带到这里,相较于荒郊野外,散修区域虽然也存在危险,但也是要好上不少的,至少没有妖兽侵袭......” “骆家......妖兽……” 陈登鸣心中有所联想,但一直平静听着,哪怕觉得对方似高高在上般的‘区区凡人’之言有些刺耳,却也并不动怒,因为对方说的也是事实。 没有实力的愤怒,便是无能狂怒。 有自知之明,才能在很多时候冷静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 陈登鸣微微颔首,对骆仙子客气抱拳道,“那就请仙师将我放下在那边的散修区吧,此次多谢仙师引路仙途之恩,晚辈还不知仙师名讳,斗胆相询,以便日后报答这领路之恩!” 骆仙子眉梢一挑,有着一颗美人痣的唇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这本是一场交易,你给我的蛊道之术便已算是报答。” 或觉自己方才之言颇为过分,她掐诀按下遁光的同时,语气缓和道,“只不过我带你来此,也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你那蛊道之术,却是至少价值五六块中品灵石,若是在一些黑市,能卖到十几块灵石也不为过,因此我打算给你些许补偿。” 话罢,二人已迅速降落到了下方地面,一块腰牌也从骆仙子储物袋中飞出,掠向陈登鸣。 陈登鸣正要开口推辞,但触及骆仙子的眼神,对方的眼神就好似透过心灵传达讯息,令他不可拒绝。 他顿时清楚,这是对方不愿亏欠这点儿小东西,不想与他这‘区区凡人’再有丝毫瓜葛,唯有接下腰牌。 “这是骆家信物,你若在散户区惹上什么麻烦,可持此牌化解,但你记住,这只是一块普通腰牌,若是有什么大麻烦,或是有亡命徒铤而走险,这腰牌可不管用......” 骆仙子平淡笑道,话语虽是平和,但却予人一种仙师的高冷疏远之感。 “谢仙师,我自是省得。” 陈登鸣再度抱拳,而后知趣直接提气纵身,跃下对方那荷叶状的飞行法器。 落地震起烟尘之时,骆仙子已是驾驭遁光离去,婀娜背影的风姿亦是无懈可击,仅余下些许暗香浮动。 由始至终,对方都没有告知陈登鸣名讳。 不知是因知道他将来修仙无望,没多少年好活的。 还是觉得自己的名讳没必要告知区区凡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透露着仙凡之间残酷的差距与现实。 陈登鸣心态平和,并未因对方态度动摇心神。 因他知道,从他踏上这片修仙界的大地开始,就已走出了新的人生和舞台。 只需立即着手修炼那老道交易的修仙功法,他就能延寿,随着寿元越来越长,他能在仙道之路上走得距离也越远。 深呼吸一口气,陈登鸣看了眼不远处连绵的杂乱房屋,弹了弹右耳。 “嗡嗡——” 血蜈蛊在耳内动弹,从蛰伏状态苏醒。 陈登鸣提气展开身法,快速移动,靠近前方喧嚣的散户区。 但没过多久,他皱眉迅速避开前方区域,绕道走。 几乎在他绕开没多久,‘嗖’地空中飞过几个火球,令空气都炽烈升温,狠狠砸在一个体外环绕金光灵罩的修士身上,发出爆鸣。 那修士冲着陈登鸣离去的方向高呼,“道友救命!我必有厚报。” “晦气!” 陈登鸣阴沉着脸,以更快速度避开。 一名催动火球符箓的修士远远瞧了眼陈登鸣离去方位,细细感应后,蓦地放松下来,低骂。 “原来是个先天凡人,吓老子一跳。” 旋即狞笑再度催动符箓杀向前方修士。 数百丈外,陈登鸣闪身到一片丘陵后,屏息悄悄观察那边厮杀一起的两名修士。 “气机感应给我的威胁似没骆仙子等人那么强,不过比南宫朔是要强了不少......应该是踏入了练气期的低阶修士,只不过......这二人厮杀的手段,委实......单一了些......” … 011:散修聚集,修仙也俗气 躲在隐蔽处观察了片刻两位修仙者斗法。 陈登鸣神色逐渐古怪。 以他在江湖中厮杀数十年的武道宗师角度来看,远处那两名修士打斗更像是站桩拼符箓法器,在玩回合制游戏。 虽时常会快速移动闪避等等,却并未涉及更多精妙的战斗技巧,完全就是中远距离的无脑对轰,就看谁的护盾先破,或是谁先被击中。 “也许是藏拙了......而且,这种道法和法器的中远距离,看威力,我以金刚不坏禅功也扛不住两下。距离太远,寻常蛊毒难以奏效,血蜈蛊的话,有些冒险.....” 陈登鸣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若是施展青丘狂龙打出十三丈刀气,兴许可以跟这两人在中远距离‘够一够’,不至于手短挨打。 但青丘狂龙这等武道绝招,他也只能施展三四次左右,能不能破开那看上去很强的灵盾还是未知。 三四次后若是破不开灵盾,危险得就是他了。 当然,那是不算血蜈蛊的前提下。 这么一盘算,这个修仙界的确太危险了,随便碰上一两个疑似低阶的修士,都对他有致命威胁,换在南寻国,能威胁他生命的人寥寥无几。 “闪!” 眼见那边战斗快要结束,陈登鸣迅速施展轻功身法远去。 ... 接下来一路上风平浪静,陈登鸣很快接近了喧嚣而杂乱的散修区域内。 但他并未立即直接进入。 而是在四周无人的山林间谨慎徘徊,远远地观察散修区域内的情况和来往之人。 作为老江湖,陈登鸣自是不会像愣头青一样,刚到一个不熟悉的地域就冒冒失失的拿脸探地图,最起码的‘保持安全距离’观察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可惜如今来到修仙界,已不像还在凡尘江湖中那般,有诸多手下可以调遣,一切须从头打拼,因此也更需要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很快一天过去。 陈登鸣已是刻意将身上华贵的外袍脱下包好,而后将扎好的头发弄得稍微凌乱了些,看起来不再是那么光鲜华贵,更显风尘。 到现在,他已基本观察清楚了散修区域内的大致情况。 这所谓的散修地盘儿,甚至连个门牌或者篱笆围栏都没有,完全就像是上千幢各式各样的房子胡乱拼凑在一起的聚集地。 有的房子是木棚子,有的则是石屋或者土屋,但也有看起来比较气派的阁楼或是明轩,道路四通八达,街道也是有宽有窄,看起来毫无规划可言。 说实话,这种修仙环境,着实令他有些目瞪口呆。 甚至他远远看到一些屋舍外还有菜园子。 只不过种植的菜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绿意盎然很有营养的模样,像是灵草。 一些气机很强大像是修仙者的高手,穿着的衣物还没他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华贵,拿着锄头在开垦土地,指挥一些凡人先天泼粪,让人大跌眼镜。 也是看到这一幕,才让他立即将身上的华贵衣物脱下,避免因这点儿细微的衣着小事而招致麻烦。 当然,散修区域内也有少许屋舍非常干净,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屋内隐隐散发出的气机强度,给陈登鸣的感觉与先前道上碰到的黄衣修士差不多。 总之,这里简直与他想象中的修仙之地完全不同。 若抛去那些气机强大的修仙者以及一天以来频繁爆发了几场的战斗,这里更像是世俗市井。 “这是修哪门子仙?之前骆仙子等人那高高在上的仙气,在这里全无啊......” 陈登鸣坐在一片林地山坡上,皱眉摩挲着下巴,倏然又醒转过来。 骆仙子之前的语气间,对散修区域可也是不屑一顾的,说散修是不入流。 对应眼下他所看到的这一幕,似乎散修反而与凡人更亲近些,没了太多仙气,多了更多人气和接地气。 不过此时眼见快要天黑,陈登鸣也顾不得再继续待在聚集地外观察环境了,而是进入聚集地内,准备先安顿下来。 但凡有些常识,都清楚野外不安全,骆仙子也说过,这个世界存在妖兽。 ... 小半天过后,天色已黑。 蓝绡般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混乱的散修区域内,此时却颇为热闹,夜市中鱼龙混杂,摩肩擦踵。 在一些光线昏暗而暧昧的矮栋屋子内,甚至还有一些颇有节奏的声音响起。 其中几幢装潢得颇为豪华的艺楼妓馆,与周遭低矮昏暗的木屋呈鲜明对比,全数张灯结彩,还派了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极有气质的女子在门口拉客,摆出种种妩媚姿态,眼波勾魂。 一道冷漠的目光从对面的阁楼上投递下来,高高在上俯视着下方被操控为玩物和赚钱工具的女子,旋即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排队领取棚屋暂居权的底层修士,眼神闪过一丝不屑。 陈登鸣此时就穿着褴褛衣物,披头散发,背着一把断刀,混杂在人群中排队,准备领个活计先干着,至少先解决居住和温饱的问题。 到了修仙界一切从头开始,在这混乱破旧的散修聚集地内,一切衣食住行的资源都是明码标价。 他想要有个落脚的地儿,有一口吃的,都得自己想办法付出劳动。 “这些女人,大概也是为了衣食住行等生存才如此吧......” 他不着痕迹看了眼不远处簪花楼下忙碌的女子,心里暗自摇头。 从这些女子的气息判断,应当都是先天实力,在凡尘江湖中算是大佬,但在这里…… 不过如今他也已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先天,空有实力,却并不精擅武艺。 多数先天是出生就八脉俱通,在充满充满灵气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就达到先天了。 而这些先天中若是有人最终修炼到了练气期,虽是学会了仙法,在战斗中表现出的站桩输出和蛇皮走位,也颇为辣眼睛,更从侧面说明了实战的差劲。 但眼下所见,也实是很难想象,修仙界也会存在这样的一些生意,整得像是白金瀚、天上人间等场所。 这倒是令他想起前世看的一些网络小说中写到的,飞升之后的环境很糟糕,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扭曲的邪恶世界,飞升就是一场阴谋。 如今来到修仙界后的所见所闻,虽不至于像小说中杜撰得那么离谱,却也委实与想象中差距较大。 不过他现在已逐渐习惯,甚至快速适应了。 感觉就像他当初穿越到南寻国的江湖中一样。 那时也是从江湖最底层的市井中摸爬滚打逐渐站起来的。 现在来到修仙界,不过就像是再度经历一遍摸爬滚打的生活罢了。 谁说修仙的人就一定得高大上,一定都很善良,浑身仙气飘飘,放个屁都是香的。 事实证明,修仙的人也还是人,至少还不是真正的仙。 就像江湖中的大侠,也有七情六欲,练气期连辟谷都做不到,也得吃喝拉撒,撒的尿也一样臭。 … “到你了......面生得很,刚来这边的?之前做什么的?” 很快,排队轮到陈登鸣。 一名练气一重的修士手中执笔,打量陈登鸣淡淡道。 陈登鸣客气抱拳笑道,“仙师,我是新来的,曾经跑江湖就是一卖鱼的,想领个活计,混口饭吃。” 修士听着陈登鸣这难听的不知哪个小旮旯的方言口音,皱了皱眉,随手在薄子上一划,哼道。 “既然曾是卖鱼的,那就去捕鱼吧,聚集地十里外的灵月湖里有灵鱼,是我金字坊的地盘,捕一条交半条,捕两条交一条。去吧!” 修士随手扔出个略带灵气波动的牌子。 陈登鸣立即接住,微微发愣,还真安排他去捕鱼,而且捕一条交半条,这抽成忒狠了,面上则是挂着笑容道谢。 转身离去时,看了眼街头巷角一些正在垃圾堆里,拾捡修士吃剩下的粮食裹腹的凡人,不由又是暗叹一声。 “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相较于诸多连先天都不是的凡人,他至少还算还能有生存之道。 且还怀揣着丹药、功法、蛊道绝艺,具备灵根也能修行,金手指面板更是逆天法宝,练功即可延寿,一寿更比一寿高,将来万寿无疆,长生不死,大道可期...... 012:旧棚街卖鱼的 抵达梦寐以求的修仙界的第一晚。 南寻国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南寻刀王陈登鸣风餐露宿,蜷缩在棚户区的一户屋檐下凑合过了一宿。 第二日清晨,一位夜不归宿的美人儿哈欠连天的返回,甚至可怜他,将手中打包带回的残羹冷炙送到他的脚旁。 陈登鸣霎时从半睡眠半修炼的状态苏醒,呆滞看着脚前用油纸打包的饭菜,听到后方一柔美而疲惫的女子声。 “吃了这餐就没下顿了啊~~我的日子也苦着呢。” 他一回头,只看到一道倩影入门,‘嘭’地一下一旁的房门便关上了。 好姑娘啊! 但他又不是个乞丐,只是初来乍到还没钱租住房屋罢了。 内心虽是略感郁闷,陈登鸣腹中却‘叽咕’作响,打开油纸包一看。 里面的饭菜虽冷,却竟略微带着些许灵气波动,令他原本的抗拒心理霎时有些软化了。 “什么条件?这女人好像也不是修士,竟然能吃得起带有灵气的饭菜?” 陈登鸣心内嘀咕,却也拿得起放得下,搓了把脸,迅速大快朵颐,吃饱了还得去试试捕那灵鱼。 否则若是赚不到租房的钱,也很难安心研究道法修炼。 至于在野外修炼,或是贩卖清灵丹等等其他选择,不到万不得已,陈登鸣暂时还不想尝试,所谓潜龙勿用,有些生存手段,还得先熟悉熟悉情况再做决定。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里已是修仙界,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沉稳心态,千万不要自以为拥有金手指就可傲气自满。 因为这里是一个无比现实残酷的修真界,杀人与被杀,实在再简单不过,仙与凡的阶级,表现得比昔日江湖中所有的阶级还要明显,还要可怕。 ... 很快,一连数日过去。 陈登鸣虽是经历了一些挫折,并未捕到灵鱼,却也利用骆家的腰牌作抵押,租借到了一些捕捉灵鱼的工具和饵料,灵鱼是没上钩,但也捕捉到了不少其他凡鱼,解决了自身温饱不说,不少杂鱼可以在聚集地内与凡人交易置换。 这也算是和聚集地内的一些凡人打好了交道。 如此一来,他更为熟悉了聚集地内的情况,但也真成了一卖鱼的,绰号“西边旧棚街卖鱼佬”。 整个散修区域内上千户人,其中凡人占据多数,先天武者也有不少,而练气期的散修则约莫只占据三成的数量。 这里的资源,自然是被修士掌控在手的,连居住权都需划分成了十几个派系的修士们掌控。 凡人们想要在散修聚集地内居住,就得缴纳资源。 而获取资源的渠道,可以是帮助修士种植灵米、挖掘灵粒、以身探险(例如捕灵鱼、引诱妖兽)、或是如那些先天女子一样......总之方式很多。 而在散修聚集地内居住的好处,就是可保证一定安全,至少无需担心野外的妖兽侵袭。 且散修聚集地就是建立在一个废弃灵脉上,此地多少还有灵气残余,对一些资质极差的先天武者而言,能在这里居住,就算是他们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修炼场所。 ... 这日。 正是来到修仙界第五日。 陈登鸣一早将昨日打的鱼,放到了这些时日常常寄居的美人屋檐门口,随后便扛着渔具离开了聚集地。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些时日,他时常露宿在那天于他有赠饭之恩的美人门口,也会将打到的鱼,免费赠予对方一些,算作门口蹭住的费用。 不过那美人却是在附近金字坊从事那种夜间工作的人,时常都是夜里不在家,清晨才会返回。 二人因此也是常常不打照面,陈登鸣都已习惯。 到了如今第五日,他也已经基本摸清了那灵鱼的活动轨迹,也利用租赁到的渔具和饵料配合石头蛊设置好了一些陷阱。 已有些把握可捕到一两条灵鱼,换取一些灵粒,届时就可将抵押的腰牌赎回,再租赁一套自己的房屋居住,安心修炼一段时间了。 ... 两柱香后。 陈登鸣轻车熟路,来到了十几里外的湖泊。 这里算是聚集地外颇大的一处湖泊,也是重要资源之一,由金字坊和胡同街这两股散修势力共同掌控。 正是清晨,湖泊上薄雾迷蒙,昨夜一场雨过后,湖水涨了,看上去更为碧绿幽深。 远远的,水波缓缓地向湖边推来,泛着些许白沫,闪烁微微波光,周遭湖畔蓊蓊郁郁的花草树木,景色怡人。 陈登鸣却倏然从清新水汽外嗅到了一丝血腥和腐臭气味,不由脸色微变。 这时,他也看到了前方金字坊的驻守修士,居然比平时又多了两人,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威,其中一人穿着胡同街的法袍,显然是另一方比较厉害的人物。 这几名修士都围绕着一处交谈,他们脚下的地面则躺着一具散发腐臭血腥气的尸体,表面被无数如蛛丝般的古怪粘液缠着,状极恐怖。 察觉到陈登鸣的到来,那边的一名修士淡淡瞥过来一眼,冷冷道,“凡人,这附近有妖兽出没,我们在办事,你走远点。” “妖兽?!” 陈登鸣脚步一顿,看着那地面明显也散发着淡淡灵威的尸体,心中一沉。 死的是修士,他这几日在这附近捕鱼,还以为野外在白天不会太危险。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乐观了...... “他是来捕鱼的,让他再捕一次吧,反正现在也没看到那畜牲。” 就在这时,另一名头发稀疏蓄着山羊胡的金字坊老修士淡淡道。 其他几名修士见状,心思不一,也无所谓摇摇头,继续议论观察地上的尸体。 陈登鸣立即笑着抱拳,“算了,既然这里危险,晚辈还是不捕鱼了,得改行了。” 话罢他正要离去,一股灵威却将他罩定,令他顿时心脏一悸,略微皱眉。 “我金字坊安排你的差事,你想捕就捕,不想捕就改行?” 头发稀疏的老者两眼犀利,冷冷盯着陈登鸣,似是感觉在胡同街的修士面前,不能让自家势力丢人,阻止他离开。 一旁几名修士见状,瞅了眼陈登鸣,神色漠然,旋即又各自聊各自的,没太当回事。 “仙师!” 陈登鸣含笑抱拳,还想推辞,然而那老者却是冷哼一声,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身上的灵威也开始加剧。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老家伙......” 陈登鸣心中火起,却立即低头不让这老者察觉。 耳道内的血蜈蛊更是略微有些躁动,杀气腾腾。 “晚辈,当然要善始善终!” 陈登鸣突然深呼吸口气,眼帘微亸,垂首扛着渔具,向着老者等人对面的湖岸方向走去。 他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 大丈夫能屈能伸,对方人多势众,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有落单的时候,他将释放所有江湖血性,无需再忍。 但血蜈蛊却似不听,蛊虫与他心意相通,察觉他的烦郁,嗜血的欲望被不断放大,让他萌生以凡斩仙,将修仙者的臭脸踩在脚底的冲动。 “蜈儿蜈儿再等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一击毙命……” 遥遥感应背后数道灵威,陈登鸣尽可能安抚血蜈蛊冷静下来,没有实力的狂怒,是无能狂怒,而冷静谋划后的出手,才能以弱胜强,他迅速猜测这老者的意图。 莫不是要令他当作诱饵,去引诱所谓的杀人妖兽出现? 若是如此,他又有什么有利因素可以迅速利用起来?...... … 013:退无可退,无需再退 小半天后,一直暗暗提防的陈登鸣才发觉,自己似乎想多了。 那头发稀疏的老修士,似乎也只是为了戏耍一下他,并非存着要以他作诱饵,引出所谓妖兽的心思。 因为没过多久,诸多修士都已离去,连地上的尸体都被扛走,驻守的老修士也不见了,似乎这里出了妖兽后,短暂时间内都不会再有修士靠近。 而陈登鸣也如愿利用前几天设置的陷阱,配合精湛的弹指神通,把两条灵鱼逼迫到了设置的陷阱中,将两条灵鱼抓捕上岸。 在湖边绒绒的青草甸子上,两条灵鱼通体氤氲淡淡灵光,闪烁灵气波动。 这种灵性生物,最是适宜修士食用,炖出的鲜美鱼汤和鱼肉吃上一餐,足可抵得上苦修数日。 只不过,对于凡人哪怕先天而言,这种灵鱼也是极难捕捉,往往在深水中游走,灵活异常。 而深水中,则还潜藏着一些凶悍的水生妖兽,修士都不敢妄入。 陈登鸣这些时日,也是借着培育出的石头蛊设置成的陷阱,才将这种灵鱼成功捕捉到。 石头蛊本是将有毒的物质与石头一起埋在潮湿土壤中,慢慢培育而成。 这种石头蛊跳上人身或肚内,初则硬实,三四月后,石头蛊更能够行动、鸣啼,人渐大便秘结而瘦弱,又能飞入两手两脚,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 此时,两条灵鱼的腹内便有石头蛊,腹部已经隆起,轻微中毒。 陈登鸣颇为欣喜。 多日苦功终于没有白费,但就在他欣喜放松的这一刹,耳道内血蜈蛊倏然弹动示警。 “不好!” 陈登鸣心头惊兆纷现,立即身法一动,迅速离开原地。 “咻——” 几乎瞬间,一点锐利之芒随着汹涌而至的气流袭过,当中有一点尖锐的寒气,破空疾掠,瞬间就将他原先所在位置前方的树木洞穿。 陈登鸣在江湖中数十年来积累的战斗经验,在此刻见成效,从来袭寒芒的轨迹和攻击角度,他就已经判断出敌人所在位置以及后续出手的可能。 忙急速提气,调动全身功力,便将身体迅速再度向左侧挪动半丈,同时背部肌肉隆起,长刀自行跳出,他一刀完全凭感觉拦截。 “铛!——” 瞬间拐弯来袭的寒芒霎时被陈登鸣的长刀劈中。 然而眨眼间刀气崩溃,手中的惊鸣刀崩开一个豁口。 陈登鸣大喝后撤,耳内血蜈蛊弹射而出,消失在林叶之间。 几乎同时,他肩部一痛,凝聚全身的横炼功力也瞬间被破。 一种远比真气强横的灵气侵袭进入了体内。 “咦?” 一道轻咦声骤地从侧方林间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树木后走出,却赫然是之前那位头发稀疏的金字坊老者。 “没想到你区区一个凡人先天,竟也能挡住我这一击,倒是不错。” 陈登鸣神色阴沉目视对面出现的老者,察觉到对方那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杀意,不由心中一沉。 一个修仙者,竟然躲在暗中偷袭他一个先天武者,这该说是对方太谨慎了,还是他太荣幸了。 “小子,你有些门道,竟然真的能捕到灵鱼,不过,你一直在老夫的修炼之所外徘徊,是有何居心?” 老者平淡盯着陈登鸣,眼神中的审视明显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 在其身旁,方才袭击陈登鸣的法器缓缓悬浮旋转,闪烁灵光,形状似一道飞梭,迅如闪电,快比惊雷。 “修炼之所......?” 陈登鸣目光一凝,才注意到老者身后的树林中雾气涌动,云蒸雾蔚之间,隐隐可见后方树木上似有一个木屋,而木屋下则是块块菜园子。 这是他这么多天都不曾注意到的,仿佛此地凭空就冒出了一个树屋,显然应是这修仙者使了什么障眼法或是布了幻阵。 然而,仅仅只是因为他在屋外徘徊,对方竟就暗地痛下杀手? 这显然都是由头,对方的目的只怕是因为他手中捕到的灵鱼罢了。 仅为两条灵鱼杀人,或许完全是修仙者对凡人先天的不屑,杀一个先天之人,就好似杀一个猪猡般无需在意,修仙界的残酷仍超出他的想象。 “这位仙师,晚辈仅是无意间来此,并不知晓此地乃是仙师居所,还请仙师海涵!这两条灵鱼,不如就当作晚辈的赔礼?” 陈登鸣很快收摄心神,抱拳对老者道,心神却已与蛰伏在林叶间毫不起眼的血蜈蛊紧密联系在了一起,随时准备暴起袭击。 退,他已退无可退,修仙者对凡人的不屑一顾,对凡人之命的蔑视,都令他心中怒火狂升,令他决定搏命。 此时,他的肩部经脉宛如寸寸欲裂般剧痛,以他多年修炼的浑厚真气,竟根本无法抵御方才入侵体内的灵气,节节败退。 继续拖延下去,无需对方继续出手,他便将半边身子无法动弹,失去作战之力。 修仙者的强大,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或者说,灵气的强大凌厉程度已远超真气。 “一句不知,外加区区两条鱼,就可揭过?可笑!” 老者淡淡轻笑一声,目露一丝嘲讽,枯瘦面庞上满是冷漠之意。 他早已察觉此子克制的不满,故而才起杀心,怎会轻易放过。 陈登鸣心中一沉,倏然却见对面那飞梭一闪,耳鼓内尽是凌厉破空声,眼前尽是银芒,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带起阵阵尖锐狂风袭近,锋芒所过之处,无数树枝皆本崩断四散。 “混蛋!” 陈登鸣一声长啸,多年习武,他心中江湖热血从未如此刻沸腾。 手中长刀奋起劈刺,幻起一波又一波刀浪,如千万条银蛇,漫天钻动,霎时与法器袭来的道道尖锐气流冲撞到一起。 铿锵暴响霎时爆发。 陈登鸣全身衣衫向后飘飞,猎猎作响,身躯如遭雷亟般震颤,口角沁出鲜血,手中长刀更是崩开道道豁口。 “凡人......” 对面老者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他只需略微出手,区区先天凡人,便只能竭尽全力挣扎保命。 这就是仙凡之间的差距,这也是他不愿意废话的原因,跟一个死人,一个凡人,没什么好废话的。 至于这凡人是如何捕到灵鱼的技巧,他只是略微感兴趣,稍后若是没打死,就问一问,若是打死了,那就罢了。 他的目的,也的确是两条灵鱼,但自然不会说出来。 “去!” 他手中法诀一掐,万千飞梭银光霎时凝聚成了一道。 但就在这稍纵即逝的闪瞬之间,陈登鸣暴喝持刀高跃而起,濒临危境之下狂态毕露,陡然一道狂斩而出。 青丘之上起狂龙! 轰!! 一道长达十余丈的惊人银蓝刀气纵横驰骋,轰然落下,如一道虹桥狠狠倾轧向老者,威势惊人。 “嗯?武道神通?” 老者先是一惊,旋即不屑一笑,掐诀指法一变,一张符箓瞬间燃烧,顿时体外金色灵光暴涨,形成一口古拙旋转的金钟! 014:凡斩仙!冷冷的灵鱼在脸上胡乱的拍! 奟!—— 十数丈惊人刀气与金钟气罩狠狠撞击在一起,爆发出绝非金属相触那种应有之声,而是极其沉郁之极的一声闷鸣。 地面上大片碎叶残枝,俱被二者碰撞的气劲冲击开来,场景狼藉混乱。 陈登鸣恍如触电,手中登鸣刀寸寸断裂,刀气衰竭,而对面那老者体外缓缓旋转的金钟气罩却依旧璀璨光亮,似坚不可摧。 “以你先天真气发出的刀气,也想撼动灵气驱动的道法?” 老者平淡轻笑,眼神中杀机一闪,凝聚成一道凌厉气流的飞梭,便要袭向陈登鸣。 却在这闪瞬之间,一道暗影蓦地弹射而出,击在老者体外的金钟气罩上,张开那宛如钳子般的毒齿便是一咬。 ‘咔嚓’! 看似坚不可摧的金钟气罩竟刹那洞开。 “什么东西?!” 老者悚然一惊,蓦地扭头,一道血色暗影刹那在他眼中浮现,速度之迅猛,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 “啊!” 老者只觉面部一阵剧痛,仿佛被毒虫狠狠咬了一口,旋即整张脸都失去了知觉,体外金钟气罩亦是崩溃。 那依循他的操控掠过的飞梭,擦着陈登鸣的腹部而过,带起一蓬血水,再要调转返回之时,陈登鸣已是怒喝一声,纵身杀来,手中断刀对准老者狠狠一劈。 只是一刀之势,竟如千军万马、泰山压顶一般,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狭路相逢勇者胜。 “噗!——” 老者身躯一颤。 陈登鸣蓦地驻足。 两人四目相投,气机如雷火交击。 一者竭尽全力怒发冲冠。 一者不可置信绝望错愕。 “你......” 老者眼珠颤动,余光看了眼爬到眼前的一只血色蜈蚣头。 倏地眼神转暗,额上由发际直至下颚现出一条血痕,而后血水飙射而出,‘噗通’向后倒地。 “呼——” 陈登鸣此时才长吐出一口浊气,避开血水,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眼神惊悸盯着地上的老者尸体。 对方的面部从血蜈蛊噬咬的位置出现大片清淤毒素,很快蔓延到了整张面部以及脖颈,使得皮肤下黑色经络遍布,从伤口处再流出的鲜血已呈黑色,散发恶臭。 “簌簌——” 血蜈蛊百条肢足欢快的在老者面部伤口爬动,钳子般的口器吞噬毒血,身躯逐渐变得无比鲜红明亮,令人心悸。 “我杀了一个修仙者?” 这会儿,陈登鸣才彻底从战斗紧张状态松缓下来,只觉此时整个上身都已麻痹。 一波波难缠的灵气还在他的经脉内肆虐,正逐渐攻向心脉,先天真气根本无法阻挡。 若是这般持续下去,他不死也得残废。 修仙者以及灵气的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必须立即解决体内作祟的灵气。” 陈登鸣神色凝重,看着吸食了许多修仙者毒血的血蜈蛊气息似变强了一些,突然想到刚刚血蜈蛊一口咬碎修仙者护罩的一幕。 这灵蛊似乎不惧灵气,甚至......将灵气视作食物,可以吸收? 陈登鸣心中一定,环顾四周。 捡起地上依旧活蹦乱跳的灵鱼,又不解气的拿鱼尾狠狠在老者脸上拍了几记,‘啪啪’地响。 “爱吃鱼是吧,爷请你吃个够!冷冷的灵鱼在脸上胡乱的拍!” “吃!给你机会你吃不了啊,你不中用啊!” 陈登鸣拍了个够,彻底解了郁躁气,又狠狠往老脸上补了一脚,牵动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此时也顾不得立即处理现场,以点穴截脉的手法简单为伤口止血后,他拿起血蜈蛊便将其放在腹部伤口,运转功力,驱使血蜈蛊吞噬体内的灵气。 ... 半柱香后。 陈登鸣神色缓和,体内肆虐的灵气被血蜈蛊吸食了不少,暂时得以控制。 他不等彻底处理好体内状况,迅速开始收拾战场,取走修仙者身上的物品,又捡走地面上碎裂的刀片。 思索了片刻,陈登鸣再度驱使血蜈蛊继续以毒素腐蚀老者尸体,直到老者身上的伤口面目全非,看起来像是被虫豸噬咬而亡过后,他迅速将尸体抬起,投向对面看似如常的树林。 不出所料。 那里布置了某种阵法。 老者的尸体像是被一张无形大口吞噬,刹那消失在树林中。 “阵法......?” 陈登鸣眯起双眼观察片晌,按捺心中好奇与贪欲,没有贸然探索,迅速转身离去。 功法他已经有了,如今只需苟住低调修炼,就能快速延寿,延寿后就可以通过《损命拔苗术》提升灵根资质,灵根资质提升后,又会反过来提升修炼速度,而修炼速度提升后,寿命将会增长更快,这就是一个完美闭环...... 因此,如今没必要为一些小利益去冒险。 此次,若非这老者步步紧逼,他也委实不愿冒险与修仙者交战,哪怕有血蜈蛊…… ... 数日之后。 散修聚集地内,陈登鸣非但将伤势疗养恢复得七七八八,还早已将从老年修仙者身上所得的法器和灵石等物,分别在聚集地外的各个隐秘角落埋藏好了,仅留下了些许灵粒在手。 至于灵鱼,他没敢拿出贩卖,甚至不敢蒸煮得太香,躲在一个旮旯角落,简单加热杜绝了寄生虫后,就自己半生半熟的吃了。 吃了灵鱼,他的伤势恢复得更快,且灵鱼肉的灵气,也令他的先天真气完成了最后的积累,终于突破到了先天八重的境界,寿元也因此提升了三年,达到了138年之久。 接下来,他便要修炼道法《三元聚灵功》,将先天真气尽数精粹转化为灵气,即可突破成为一名修士。 这几日,他提心吊胆,担心干掉老修士的事情败露被发现,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甚至还懊恼过,暗恨那老修士给脸不要脸,欺他一个从不好勇斗狠的老实人太甚,他才逼不得已杀人泄愤。 如果大家好好说话,对方肯放下那修仙者的臭架子,坐下一起喝杯茶,说不定他还能请对方吃条灵鱼。 何必化身灵鱼战神,用鱼尾拍人脸那么粗鄙。 不过人已经死了,尸体也被他亵渎了,这些懊恼的情绪很快就从陈登鸣脑海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畅快解气。 再让他重来一次,那种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是要干翻修仙者,灵鱼拍脸,让你丫的神气。 兴许也是好运。 一连数日,没有任何人提到金字坊的老修士身死的消息。 反倒是灵月湖边出现妖兽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导致离开聚集地的修士也减少了许多。 陈登鸣清楚,自己这次算是承蒙了那不知名妖兽的恩情了。 很可能是因为妖兽的存在,导致金字坊也没有修士靠近湖边去接触住在湖边的老修士,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老修士身死。 何况修士修炼,闭关一月乃至几个月都是常事。 如果这世界有警署,几个月不见人,估计报案失踪都不会给列案。 至此,陈登鸣是彻底放下心来,知道不用跑路了。 他再度现身在一些常去的区域,拒绝一些要买鱼的常客请求,告知交不起卖鱼摊位租金,现在已改行,同时准备去领取一个属于自己的暂居地......... … … (谢谢追读,喜欢本书可以置顶,或者设置更新提醒,有月票的老铁们也投投) 015:莫须有的朋友,借势 在聚集地城东的法器铺内,陈登鸣以一粒灵粒,换回了自己抵押的骆家令牌后,又将租赁的捕鱼器具都返还给了商家虎爷。 虎爷不喜被人称为仙师,反倒喜欢被人称为虎爷,颇有些江湖豪客意态豪雄的气概,算是陈登鸣所遇的修士中唯一还算平易近人的,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他拿出了骆家腰牌的缘故,对于寻常先天,未必就好说话。 对方在城东城南都开起了法器铺,据闻乃是铁盟的人,铁盟算是聚集地十几股势力中的中等势力,属于中立,加入其中的多是商家。 “小陈,不卖鱼了?” 店铺中,虎爷一手将骆家腰牌递给陈登鸣,一边随手接过灵粒,口中衔着烟管,吞云吐雾笑道。 陈登鸣叹口气摇头,“虎爷,现在聚集地外闹妖兽,哪里还敢出去捕鱼?再说,灵鱼也不好捕,还是罢了。” 虎爷微微颔首,突然看了眼陈登鸣背后的断刀,笑道,“刀断了?和人动手了?要不要在我这儿挑一件法器防身?” 陈登鸣心头一跳,立即含笑摆手道,“囊中羞涩,囊中羞涩!日后晚辈成修士了,一定来虎爷您这儿定制一件法器。” 话罢客套了两句,便出了门去,看着手中的骆家腰牌,擦了又擦,而后随身藏好。 这次过后,他是说什么也不想再将这腰牌再抵押出去了。 若是之前在湖边他身上带着了腰牌,亮出来后,也许那金字坊的老修士也就不会为难他,他也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和对方拼命。 不过,事已至此,他依旧不后悔,还暗戳戳的爽,同时对于自身的实际战斗力,也初步有了清晰的认知。 若是在暗中以蛊毒配合血蜈蛊阴人,一般的练气一重修士,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但若是正面交手,而修士又有所提防的话,他对战练气一重的修士,应该是六四开的局面。 像那日杀死的修士老者,应该不止练气一重的实力,否则法器也不会用得那么娴熟,据虎爷提及,寻常的练气一重修士,根本没有太多的灵气驾驭法器,因此对法器需求不大。 像修士老者那种实力,一旦对他的蛊虫有所防备,他很难杀死对方,甚至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死,逃都逃不掉,轻功的速度绝对没有法器快。 修仙者所掌握的灵气委实太强大,对比先天真气,简直就像是铁锤与木锤的差距,铁锤轻易就能将木锤敲碎。 那日交手,若非血蜈蛊吞食灵气,一口咬碎敌方所凝结的金钟气罩,仅靠他的绝招青丘狂龙,根本就无法攻破对方的防护,最终难逃一死。 且最后若非血蜈蛊助他吞噬体内的灵气,他就算不死也会经脉寸断,直接残废。 因此,也难怪修仙者们始终高高在上,对凡人中的先天也不屑一顾,彻底蔑视。 二者所掌控的力量,在本质强度上就存在巨大的差距。 “接下来,就要苟下来安心修炼了,争取快点儿成为修士。” 陈登鸣心里盘算着,迅速来到了城中靠近簪花楼的金字坊地带。 金字坊和胡同街这两股势力,都掌管着聚集地内绝大部分的房屋租赁权。 想要租赁房屋居住,还是绕不开金字坊。 陈登鸣也没打算绕开,灯下黑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他杀了金字坊的修士,现在就尽量和金字坊走得更近一些。 金字坊那边就算发现老修士的死开始排查,也是先排查敌对势力和值得怀疑的对象,自己地盘上的区区凡人先天,又有谁会注意? 租房资源是极其重要且需求量大的资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例外。 陈登鸣赶到时,这里已有不少先天或是凡人正在排队交钱租赁房屋。 修士也有在排队租赁的,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区域,有凡人伺候着端茶倒水,像是贵宾区。 负责租房事宜的,依旧是曾经陈登鸣领取捕鱼活计的那名练气一重的修士,打量陈登鸣淡淡笑道。 “卖鱼的?这么快就捕到灵鱼凑够租房钱了?鱼老实上交了一半没有?” 陈登鸣客气抱拳笑道,“仙师,误会了,晚辈可没捕到灵鱼,现在聚集地外很危险,也不想去冒险了,晚辈已经借到了一些灵粒,现在打算先租赁一间房屋。” 说着,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手中一粒仅有米粒大小的灵粒,氤氲光霞,熠熠生辉。 这么一点灵粒,就可在散修区域内交换最廉价的棚屋一月居住权。 不远处的一些角落中,许多目光盯着陈登鸣手中的灵粒,眼神闪烁,在其面孔上多有徘徊,有人嘀咕‘旧棚街卖鱼的’......‘突然发财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办理事物的修士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成色这么好的灵粒,不错啊。你才来聚集地没多久吧?还有人跟你关系这么铁,肯借灵粒给你?” 陈登鸣早有准备,含笑掏出骆仙子得到的那块腰牌,道,“仙师好眼力,晚辈其实之前也算是被人指点来此落脚,这些时日实在过不下去,唯有又求助了一些朋友,还请仙师多多关照。” “嗯?” 修士目光一凝,脸上耐人寻味的表情霎时消失,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原来还是有来头的,难怪。” 几乎在这同时,不远处道道闪烁的目光齐齐消失了,连陈登鸣身旁一些人的神色都变得友善可亲了许多。 “看来,骆家的腰牌还是很管用啊......” 陈登鸣察觉到微妙变化,心里嘀咕的同时,心情也松缓了下来。 不过虽是有腰牌,灵粒还是要照交不误的,没有任何优惠和特权。 只是很显然,一些不怀好意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就要在心里掂量掂量了。 陈登鸣也是聪明,他只说是被骆家的人指点来此落脚,而后又找了些朋友借了灵粒。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常人听了他的话,自然也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误以为是他在骆家有朋友,还肯借灵粒给他,关系显然很不错。 毕竟无论在哪里,不肯借钱的人,未必不是好朋友,但肯借出钱的人,绝对是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 这样一来,就算陈登鸣突然拿出灵粒,钱财来路不明,也没人敢去骆家询问打听。 纵算是去询问了,当初指点他来的人可是骆大小姐,哪个散修这么有牌面又这么虎,为一个区区一粒灵粒的事情,问到骆大小姐那里。 不过,若是真有人打听到了骆大小姐这一层关系,那也正中了陈登鸣的下怀,代表他可能要借势成功了,一些想找麻烦的人,可能就要打退堂鼓了...... 016:事情发现,三元聚灵 “西边旧棚屋居住的那臭卖鱼的,现在住了一个多月了吧,打听清楚了?真与骆家有点儿关系?” “徐兄,打听清楚了,嘶~~你别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甚至关系来头有点儿大。 据传那姓陈的手里的腰牌,是骆家的大小姐骆冰亲自给的,虽然只是级别最低的腰牌,但这......” “骆大小姐可是妙音宗高弟,上品灵根资质,如今已是练气八九重的高阶修士了吧? 她好像还真是上个月返回骆家的,骆老爷子还摆酒了,这时间上和姓陈的也对的上......啧。这骆大小姐为何垂青一凡人?卖什么鱼~才能搭上骆大小姐的关系?” 散修区域,一座六层高的阁楼内,两个人正坐在靠窗位置交谈,其中一名身穿紫色华贵法衣的男子凝眉思索片刻,颔首道。 “如果只是骆家普通信物腰牌,那也没什么,不值得我招揽这区区先天凡人。 但既然是与骆大小姐有关联,就必须重视了,你立即去招揽此人,避免其他几家得到消息赶在我们前面。” “好!” “还有,拿一块灵石去作见面礼,他若是同意加入我们派系,只要他日后成为修士,就给他换一处居所,别住棚户区了。” “好!不过徐兄,还有件事,老林找到了,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灵月湖桦树林他的其中一个野外老巢,腐烂得不成样子,但看得出,是被人正面击杀的。” “死了......?” 华服男子瞬间面色阴沉下来,眼神冰冷,起身俯视窗外皱眉道,“老林练气二重的修为,低是低了些,却毕竟有我给的低阶法器,还有一阶高级金钟气罩符箓在身,这一亩三分地,能杀他的也只有其他派系的骨干散修了。会是谁?” “徐兄,你说会不会是胡同街姓钱的派人干的?胡同街因为多个资源点争端,一直和我们不对付,听说他前段时间在准备突破练气六重,有没有可能他已经突破了......” ... 棚户区一间简易的木屋内。 陈登鸣汗如雨下,颇具流线型的块垒层层肌肉上,满是细密如油脂般的汗珠在流淌。 他正摆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动作,体内真气不停沿着几种线路游走,使得全身蒸汽腾腾,周身细微的灵气震荡。 “第三百九十九次......” 十几分钟后,他长吐出一口气,全身肌肉抽搐,虚脱般趴在地上,片晌过后才站起来,凝神观察面板。 “先天八重天武者【陈登鸣】 寿:82/148 灵根:金、木(下品87/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29/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0/100)、《三元聚灵功》(初学3/100)” “呼,三十九天过去了,看来以我这种灵根资质,真是得每天修炼十次,修炼十天才能勉强令三元聚灵功增长一点熟练度啊。” “照这么来算,理想状态下,我也还需要九百六十多天才能修炼到练气一重天的境界,太慢了......” 陈登鸣看着面板中呈现的讯息数据,心中暗叹,拿起椅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汗珠,而后拿起桌上的纸笔练字。 没错,练字。 因为这个修仙界的语言虽是与南寻国大致相通,只是个别方言的些许不同,但文字却出入较大。 不得已,陈登鸣唯有重新开始学识字。 所幸他虽年龄大了些,却毕竟是先天武者,不说过目不忘,至少也是看几遍就不会遗忘,学习文字上手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基本已掌握了绝大部分文字。 自从正式拿到散修聚集地的居住权后,他就深居简出苟在屋里疗伤修炼,闲暇时间就练字写孙子兵法。 平时用点儿灵米和左邻右舍打好关系,套点儿有关修仙界以及附近的讯息,不算做个闭门造车的痴货。 可能是得益于骆家的那块腰牌,也没什么人来找他的麻烦,日子过得非常平静。 这倒是令他彻底松口气,暗觉干掉的那名老年修仙者应该是不会带来太大麻烦了。 只不过,如今唯一令他还感到紧迫感的,便是修行的进度。 自从住进了棚户房后,他就已开始着手修炼《三元聚灵功》。 但金克木的灵根还真不是盖的。 每当他好不容易聚拢来周遭灵气时,金系灵气就会将木系灵气逮住一顿砍杀下去,最终双方都有损失,木系灵气的损失则最大。 这也导致他能吸收的灵气很少,修行三十多天,每天修炼十次《三元聚灵功》,练了三百九十多次功法,《三元聚灵功》也只是增长了三点熟练度。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门修仙功法学会后,却是令他的寿元直接提升了十年,寿元大限达到了148年之久。 但照如今的修炼进度来看,他想要从先天八重突破到练气一重,仍需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委实太久了。 “先天八重之后就是练气一重,尽管只是隔着一个大境界,却就是仙凡之别,在这修仙界,我还是得立即成为修仙者,才能具备一点地位和保命本钱......” 陈登鸣将毛巾扔在桌上,心中暗忖,有些焦躁。 也不怪他会心急。 从凡尘走到修仙界,他算是从江湖大佬瞬间摇身一变成了修仙界的炮灰小卒。 本以为只需苟着慢慢修炼,迟早也能苟出头。 但经历修仙老者那一场突然的战斗,令他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 想要安稳,就唯有变强。 “看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也是得考虑折寿修炼《损命拔苗术》了。” 陈登鸣深呼吸一口气,端起房内的一杯水喝光,令心绪变得平静。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糟糕。 尽管还不清楚其他下品灵根的修仙者的修炼速度如何。 但参照过往这么多年的经验,几乎都可以想象,应该是没有他这么快的。 因为拥有修炼面板,他在修行时仿佛大脑也得到了强化。 只需勤奋修行,就会自然而然强化领悟功法,继而增加功法熟练度,即只需付出就会有回报。 因此,他几乎每修炼十天,就能令功法熟练度增长一点,九百多天后,功法境界自然而然就会突破。 其他人想要如他这般没有瓶颈和障碍一样,只需修炼就会提升,根本是没可能的。 因此,他的修炼速度也不算特别慢,只是他还不够满意。 “若是尝试修炼《损命拔苗术》,将灵根品质提升后,修炼速度还会再度提升,最近可以先谨慎尝试一下......” 自我勉励了一番后。 陈登鸣根据《三元聚灵功》的功法法诀,摆出另一种古怪的姿势,继续修炼。 在这另一种古怪姿势状态下,他全身的肌肉宛如都被拉扯紧绷,注意力也高度集中,浑身开始轻颤冒汗,精气神三元高度凝聚。 一炷香后。 陈登鸣浑身酸软倒地,全身肌肉一阵痉挛,但先天真气却开始在体内各个经络秘孔中快速游走,最终归于丹田内,愈发精纯,向着灵气过度。 “第四百次......” 面板中,《三元聚灵功》的数据讯息也发生了变化。 “《三元聚灵功》(初学4/100)” 随着《三元聚灵功》的熟练度发生变化,《陈氏武道总纲》也有所提升,熟练度直接增长到了30。 这门功法,本就是陈登鸣集合百家所学糅合而成的武道总纲。 如今他修行仙道功法。 高屋建瓴之下,也带着这门功法愈发趋于彻底的圆满。 或许日后也将成为一种完全契合他自身的由武入仙的功法总纲。 就这样一点一点,他总能走到仙道至高的地步。 “邦邦——” 这时,薄而简陋的房门被敲响,屋外倏然传来一道柔美的女子声音。 “陈郎君,在家么?妾身有事叨扰!~” … … 017:金字坊的橄榄枝 房门打开,门外伫立着一位面似芙蓉,眉如长柳的美人儿,一双眼眸勾人心弦,如雪的肌肤略显苍白病态,却更显几分楚楚动人。 陈登鸣讶然看着这位颇为热情的隔壁邻居,道,“许姐......何事?” 妩媚女子也是一位先天武者,名叫许微,算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与他接触最多的一人。 当初他来到聚集地后露宿的第一晚,便是此女赠饭给他。 他事后也没有忘记对方的赠饭之恩,时常回馈一些鱼给对方,只是当时二者一直都没有见过面。 直到陈登鸣正式领到棚户屋居住权,恰好分配到的房屋又和此女成为了邻居后,二人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熟悉了。 只是,陈登鸣一直苦修,深居简出,二人的多次交际,都是此女主动找过来热情套近乎。 陈登鸣本以为此女的目的,乃是为让他多多关照其生意。 毕竟,对方也算是在附近金字坊从事那种夜间工作的人,附近存在新的客源,此女主动上门发展业务也实属正常。 然而接触了多次后,这许微多是顾左右而言他的絮叨家常,言及一个女人在修仙界底层摸爬滚打,有多么不易之类的倾诉之语,从来都不进入那种比较直接物质的正题。 陈登鸣在凡间也是妻妾成群的人,不是情感初哥。 此女时而不经意闪过的眼神和倾诉之语,自是令他逐渐回过味来,隐隐感觉此女怕是想找个搭伙过日子的姘头,而非找顾客。 “陈郎君......妾身叨扰了,实是有喜事相告。金字坊的一位仙师欲要招揽你,托我上门告知,恭喜陈郎君。” 许微态度恭谨,樱唇轻启,眼眸中满是热切。 “哦?” 陈登鸣目露惊讶,倏然气机有所察觉,神色突然凝重看向女子身后对面的街道。 一道敦实的男子身影,安静伫立在那边的街角,看到陈登鸣目光转来,含笑抱拳,双目炯炯有神传音道。 “陈道友,我是金字坊的吴辰,道友来此已有月余,想必也听过我金字坊的名头,不知可愿加入我金字坊?” “加入金字坊.......” 陈登鸣一时表情略感惊愕,思绪在脑海闪电般转动,其实心内却很冷静,知道大概是金字坊已经调查到了他的腰牌来历。 只不过,这件事过去了一个多月,他本以为不会再揭开。 当初抱有的些许借势想法,也是想化解一些麻烦,避免人打搅他平静的修炼生活。 不料现在,金字坊的修士竟主动上门招揽。 这个散修聚集地内,有十几股大小势力,金字坊算是其中势力很大的一个。 聚集地内的多家艺楼、茶馆乃至灵米铺子以及很多房屋,都是金字坊的产业。 到现在,他也已打听清楚,金字坊由数十个修士组成,先天武者层次的拥趸三百多人。 坊主乃是练气六重天的修士,与骆家有些联系,每年诸多生意所赚取的盈利,没少进贡给骆家。 这样一股势力,在知道他手中拥有骆家的腰牌后,招揽他也是正常之事。 只是,对方竟会派来一位修士亲自邀请他,还称他为道友,这就显得过于殷勤而尊重了。 这倒也并非陈登鸣妄自菲薄,而是经历了大大小小一系列与练气修士接触之事后,修仙者对凡人的态度委实恶劣。 哪怕待他不薄的骆仙子,那种疏远也显而易见...... “陈道友?莫非是不愿?” 这时,那身材敦实的男修士再度传音,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陈登鸣。 陈登鸣回过神,脸上立即显露出微笑,抱拳道,“仙师亲自前来邀请,晚辈当然不会不愿,只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敦实男修士闻言哈哈一笑,满意颔首,“愿意就好,实不相瞒,此次乃是我们坊主命我来亲自邀请,你加入我金字坊后,只需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得到坊主亲自召见,日后前途无量。” 此言一出,许微以及周边几个被惊动的邻居,均是神色惊异又羡慕的看向陈登鸣。 能得坊主器重,甚至连修士也亲自前来邀请,这在他们看来,已是一步登天。 陈登鸣含笑客气,这种空头支票性质的客气话,自然知道听听也就罢了。 原本他也只是顺坡下驴,毕竟一位修士亲自来邀请,不可能直接回绝。 况且,这种事情又没什么损失,相反加入其中一股势力也可获得一些相应的庇护,只是此时听闻竟是引起了坊主的注意,他不免心中疑惑犯嘀咕,试探征询道。 “多谢坊主和仙师垂青,只是晚辈只不过一先天武夫,初来贵地也不懂规矩,不知这加入金字坊后,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晚辈效劳的?” 敦实修士摇头一笑道,“我只负责邀请你,至于你加入我们金字坊后的具体职务和福利,自会有其他人来与你商议。 不过你放心,你得坊主器重,职务和福利必然是不错。” 陈登鸣松口气,“原来如此......多谢仙师......” 片晌后,目视着敦实修士离去,陈登鸣看向手中被许微递送而来的一块灵石,思绪百转。 这修士亲自来邀请,的确是给了他很大诚意与面子。 但修士对凡人的那种高高在上之感,仍是清晰表现了出来。 对方由始至终都是隔着一条街与他对话,看似客气,实则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坊主所交代的任务罢了,连送给他算作见面礼的灵石,都是由许微代劳送到他手里。 仿佛亲自送出就会脏了自己的手,或是跌了自身的身份般。 “恭喜陈郎君......郎君您今日得坊主器重,日后也会仙道有望。” 这时,许微再度含笑祝贺,美眸殷切目视着陈登鸣莲步款款靠近而来,香气袭人。 陈登鸣后退一步进入屋内,摇头道,“许姐,你我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散修,你也清楚我们这种灵根资质,踏入仙道会有多难。” 许微一怔,驻足后,又勉强一笑,病态脸容更显苍白,道,“虽是难,但这却是唯一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至少我们还都拥有灵根,不是吗?在这聚集地内的那么多人,都是还在坚持着。” “你说得不错。”陈登鸣颔首。 没错,聚集地内的所有人,除了彻底没有灵根的凡人,谁不曾想通过修行踏入仙道,以此改变凡人的命运,成为高高在上的修士。 可能也正是修仙者对待凡人的那种俯视的姿态,才刺激得诸多劣等灵根之人哪怕明知修行困难,仍是义无反顾踏上修行之路。 就如同寒门士子,哪怕出身卑微贫寒,亦不改读书改变自身的志气。 陈登鸣看了眼远处对着这边露出笑脸的其他邻居,又深深看了眼许微那略显病态苍白毫无血色的俏脸,点头致意后关上房门。 许微神色黯然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低叹一声,犹如自怜,转身进了自己的房屋。 修真界很残酷,她早已见识过,便是因为见识过,她才更为疲惫,早已萌生出找一个坚实肩膀依靠,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一个多月前,陈登鸣搬来作邻居,其来历以及自身各方面条件,都令她感到满意且心动,才多番主动接触,也曾隐晦表露心迹。 可惜,她与陈登鸣之间的距离,就像被关上的这扇门隔断,明明很近,却又很远。 如今这种距离,随着对方受到坊主器重,已是显得更为遥远,令她自惭形秽。 ... 此时,陈登鸣在房间中踱步,打量着手中的一块下品灵石,目露疑惑与思索,眼神中闪过一丝谨慎。 灵石,他目前还不是修士,根本无法使用。 先天真气也难以吸取出灵石内的灵气。 因此,这物品对他目前而言也只是金钱货币,或炼制成阴人的另类石头蛊。 金字坊坊主给他一个先天一块下品灵石,这已算是大手笔了,为的必然不是他手里的腰牌这么简单。 他手里的腰牌,只是骆家给出的普通腰牌。 这种腰牌,坊市内也有上百修士以及其他先天武者持有,都是曾为骆家效劳立功的人。 要说唯一特殊的,便是他的腰牌,乃是骆仙子赠予的。 也只有这层关系,才能惊动一位练气六重天的修士了。 只是对此,他却感到一阵头痛和警惕。 近虎者危! 练气六重天的修士,对他目前而言还太强了。 哪怕曾干掉了一位练气二重天的修士,陈登鸣却也有自知之明,目前他绝难应付练气六重天的修士。 无论对方招揽他,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暂时都不想与这种人走得太近,只想安安静静苟着修行。 “本以为能借势避开一些小麻烦,没成想却引来一条鳄鱼。看来日后再要借势,也得更为谨慎了……说到底,一切的不安源自实力底气不足,得立即修炼到练气期才行。 另外,也得抽出时间搜寻炼制金蚕蛊的材料。 一旦炼出了金蚕蛊,我的保命底牌就更强了。” 陈登鸣虽感唏嘘,却也并不后悔。 目前金字坊的坊主是示好,这代表对方还是非常顾忌骆仙子的,他借势也算是成功的。 而且,他干掉的那名修士老者,也是金字坊的人,如今金字坊坊主招揽他,看来那件事的隐患应是过去了。 不过眼下,他更感紧迫。 将灵石放置桌上,陈登鸣目中涌现一丝坚定。 他已决定,修炼《损命拔苗术》,立即提升灵根资质。 一旦灵根资质从下品提升为中品灵根,他的修炼速度将会变快十倍。 原本需要九百多天才能修炼到练气一重,灵根资质提升后,就会缩短到只需九十多天...... 018:十年寿,拔高资质 《损命拔苗术》仅有三层,修炼成第一层,需要损耗二十年寿命,可令一个人对灵气的亲和度提升两成到三成,达到提升灵根资质的效果。 修炼完成第二层,则需要损耗一百八十年寿命,可再度提升灵气亲和度五到十二成。 修炼完成第三层,需要损耗三百年寿命,可继续提升灵气亲和度一倍有余。 理论上而言,一个人只要舍得抛掉五百年寿命,完全可以从最差的劣等灵根提升成最差的中品灵根。 而下品灵根,也可提升为最差的上品灵根。 然而,对于绝大多数仅具备劣等灵根之人而言,穷极一生也不可能修炼到筑基期,寿命最长也不过百岁,很难借此法提升成下品灵根。 这也是,寿命够的本就资质强,不需要练,寿命不够的压根练不了。 不过,陈登鸣如今寿元大限达到148岁,他还有66年寿元可挥霍,他的灵根亲和度也不算是下品中最差的,倒是有很大概率仅损耗十多年寿命,即可将灵根提升为中品的程度...... 当天,陈登鸣便在屋内开始尝试《损命拔苗术》。 既是道法,自也是需要灵气才能施展的。 不过此法的创始人,或许也考虑到有人资质低下难成修士,故此也记录了以消耗灵石内的灵气为代价的另一套法门。 陈登鸣拿出从聚集地外埋藏点挖回的两块下品灵石,其中一块含入口中,以舌头抵住。 另一块则置于头顶天灵,随后便开始以先天真气引动灵石内的灵气。 没多久,两块灵石内的灵气便蠢蠢欲动,他的舌头与头顶感应最为强烈。 只觉仿佛有冰冰凉的纯粹灵气浸入舌尖,或沿着头顶天灵浸入大脑,整个人从头部开始变得冰凉清灵,对灵气的感应能力在快速提升。 这一刻,好似刹那间黑暗的空间中多出了许多青色与白色的小圆点,蜂拥向他的舌头与大脑,使得这两个位置都呈青白二色,聚集诸多灵气。 但与之相随的,便是他的精气神开始急剧损耗。 如此一宿过去,陈登鸣收功之后只觉身心疲惫,但隐隐感觉对周遭空气中一些灵气的感应能力似变得更强了些。 只不过这种感觉不太明显,更像是一种心理作用。 他抽出断刀,对着光照可鉴的刀身打量自身面貌。 面容依旧俊朗,并没有丝毫变化。 但眉宇间的疲容显而易见,鬓发间也多了几丝白发。 “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折寿啊......” 陈登鸣心中感慨,旋即凝神观察面板中的讯息,发现灵根属性果然发生了细微变化,但他的寿命也随之出现改变。 “先天八重天武者【陈登鸣】 寿:84/152 灵根:金、木(下品9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29/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0/100)、《三元聚灵功》(初学3/100)、《损命拔苗术》(初学10/100)” “寿元大限再度提升了四年,变成了一百五十二年,看来练功即可延寿的效果,在学习道法上也一样奏效。 学会《损命拔苗术》也会增长我的寿元,这门道法,应该与《三元聚灵功》并不是同等级的,否则延寿效果也无法叠加......” “我自身已过去的寿命从82年变成了84年,金木灵根的亲和度则从下品87变成了90......损耗两年寿元,就能令灵根亲和度提升3点?” “这么一算,只需要再修炼三四天,继续损耗六到八年寿命,我的下品灵根就能提升为中品灵根了......?” 陈登鸣目光微闪,对这个结果感到颇为满意。 他的灵根本也是下品灵根中最好的。 损失接近十年寿命,就能提升成中品灵根,这种损失他还扛得住。 不过此刻已是身心疲惫,陈登鸣没有再继续肝拔苗术。 而是拿出先前那瓶从仙师手中得到的清灵丹,倒出一粒服用下去。 片刻后,他便感到对周遭空气中的灵气感应力似变强了不少。 凝神之间,面板讯息浮现。 “灵根:金、木(下品100/100)” “这清灵丹,看来的确能提升对灵气的亲和度,增强感应力,但似乎还不能突破下品灵根的范畴?” “听说中品灵根的修炼速度比下品强十倍,看来灵根等级一旦突破,会发生质的飞跃,这是清灵丹无法办到的……” 陈登鸣沉吟思索,并未浪费丹药,就着药效的时间修炼了一次《三元聚灵功》,一次修行还未结束,药效就已经过去了。 他从包裹中拿出毛巾擦拭干身上汗水,吃了些干粮,旋即倒出一粒清灵丹,坐在床上开始打坐继续修行。 高手都是勤奋修炼出来的,耐得住寂寞,哪怕具备练功即可延寿这样的金手指,也得每日勤勉练功才能一步步变强。 ... 转瞬三日过去。 骆家。 红墙绿瓦灯火通明的连绵院落,以聚灵阵法的格局布置落座而成,将骆山城一级灵脉中的灵气悉数汇聚于这偌大的修仙家族内,使得整个骆家内部灵气充沛。 一个布置得典雅温宁的屋舍中,热气腾腾。 骆冰正沐浴在满是灵泉的香汤内,呼吸吐纳,为不久后突破练气十重作积累。 她的肌肤白如羊脂玉,又好似最精细的象牙,身形窈窕婀娜,似风信子般迷人,此刻纤细丝滑的秀发在水池内游弋,掠过一些起伏之处,风姿格外诱人。 几名伺候在附近的侍女正为香汤内添水,其中一名贴身丫鬟正讲述着最近得悉的一些事。 “听闻姑爷即将就要出关了,这次姑爷为突破筑基期准备了这么久,此次应该是可成了......” 骆冰神色平静摇摇头道,“罗家没有得到筑基丹,罗平固然资质不错,但没有筑基丹,他这次只怕还是很难突破......若是我突破筑基之前,他还未突破,我与他的婚约......” 后面的话,骆冰不再多言,一众丫鬟侍从却也都明白,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多问。 这场婚约当初本就是家族式的联姻,要说双方多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若是罗平第三次突破筑基失败,便证明其未来潜力终究有限,骆家自然会另有取舍,这甚至也不是骆冰能决定的,哪怕是看似风光无限的骆家千金,也未必就没有自身的无奈。 贴身丫鬟机灵岔开话题,笑道,“小姐,您还记得那位被您带回的凡人吗?他亮了您给的腰牌,引起了金字坊的徐宁注意,徐宁邀请他加入了金字坊,看来也是想通过那凡人跟您搭上关系哩。” 骆冰慵懒转身,显出一个光洁背脊,趴伏在水台边,颇具规模的傲人之处承受着半个身子的压力,令人有些心疼是否暴殄天物。 她懒得为这种小事发表言论。 一个相克双灵根资质的凡人,只怕未来最多止步练气四重。 若非驻颜丹和蛊术,她都未必记得名字,便是徐宁,也只是小人物罢了。 丫鬟察言观色笑道,“这区区一个凡人哪里有资格和小姐您搭上关系,徐宁也是没点儿眼力劲儿。 不过奴婢听说,这个凡人近来正在搜集一些小姐您上次提到的蛊物,兴许是也打算炼那金蚕蛊......” “哦?” 骆冰柳眉微挑,被热水蒸腾得酡红的面颊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自得到蛊道之术后,她近来闲暇之时也在研究。 但此道毕竟太过偏门,且诸多蛊物委实形象狰狞不讨喜,唯有金蚕蛊引起她的兴趣,最近正在搜索炼制的资源,准备着手尝试。 想到那凡人在登仙大会时施展蛊术表现的风采,骆冰微微颔首,“可惜他只是凡人,不具备灵气,若是他成为修士,倒是有点用处…… 不过他竟然有钱搜集金蚕蛊材料,看来有些门道,你若搜集齐全了材料,就去卖给那凡人一份,把他召上山来......我想看看他有什么炼制的法子......” 话是这么说着,她也没抱有什么期望。 依照记录的金蚕蛊的炼制方式,需要涉及到一些精细的对灵气操作。 她也没有把握稍微尝试就炼制成功,更遑论一个还不具备灵气的凡人。 卖材料给陈登鸣试试,也不过就是随手游戏之作罢了。 至于白送材料,那是不可能的,资源从不是都用来浪费的...... … … (感谢各位读者的打赏和月票!6k更新卖个乖!喜欢本书的朋友,记得置顶加更新提醒,时常来追读!) 019:中品灵根,胡同街的麻烦 转眼便是修炼《损命拔苗术》后的第五天。 深夜,屋舍之内,陈登鸣已是满鬓白发,眼角隐隐可见鱼尾纹,精气神损耗颇为严重。 不过到了现在,他的灵根已正式从下品过渡晋升成了中品灵根。 整个晋升的过程,从今日黄昏时分开始,持续到一个时辰前,他只觉对周遭空气中的灵气感应能力愈发强烈...... 尽管吸收来的金灵气仍旧会见面就砍木灵气,一砍就砍杀了一大半,导致修炼效果大打折扣,却也比之前强了十倍,连感应灵气的感觉也非常清晰。 如果说第一次的提升,还是很微小的一种感觉,会误认为是心理作用。 那么现在随着灵根晋升,那种灵气感应力的提升之感就非常强烈了,就好似含一口凉水与含一块冰在嘴里的区别。 他的灵根资质真正提升了,但寿命却也损耗了十年。 陈登鸣从地面站起来,拿起毛巾擦拭肌肉并未松弛的精壮身躯,结束修炼《三元聚灵功》,查看面板。 他的灵根属性和寿命都已发生变化。 “先天八重天武者【陈登鸣】 寿:92/152 灵根:金、木(中品1/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32/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0/100)、《三元聚灵功》(初学6/100)、《损命拔苗术》(初学50/100)” “消耗十年寿命,我的灵根却提升到了中品,我修炼三元聚灵功的效率也大大提升了,这就是灵根变强的好处......” 陈登鸣心情有些振奋。 这五天里,他除了每天出门一个时辰搜集金蚕蛊的材料,其他时间都窝在屋内,等待金字坊之人前来安排职务的同时,拼命修炼《损命拔苗术》提升灵根品质。 同时,他也没放松《三元聚灵功》的修炼。 从昨天到今天,他已完成了十八次《三元聚灵功》的修行。 仅仅修炼十八次,却就令这门道法的熟练度从5提升到了6。 尤其是在他的灵根晋升完成后,修炼这门道法时凝聚灵气的速度尤为迅猛,几乎是五天前的十倍。 “以我如今的修炼速度,每天修炼十次《三元聚灵功》,即可令这功法熟练度提升1点,使用清灵丹还能加快一些,大概修炼九次就能提升一点熟练度。 这样来看,不需三个月,也就能稳当当突破先天,成为练气修士了......” 陈登鸣在房间内踱步,时不时驻足,细细感应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脸上露出了笑意。 以前,他感应空气中流动的灵气,就像是蒙着一层纱看花。 如今,这层纱却拿掉了,他‘看’得更清晰了。 当然,灵根品质的提升,具体好处也不仅仅是体现在感应力这个方面。 且日后他只需要继续修行《损命拔苗术》,他的灵根品质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目前这门道法还未突破一层,每天修炼一次,也只损耗两年寿命,他还扛得住。 只不过,也正因为还未突破,加之他的灵根已达到中品的程度,显而易见的,损耗两年寿命对灵气亲和度的提升变少了。 若是突破到了第一层,修炼一次也许将会损耗六年寿命,那就需要放缓脚步了。 “中品灵根,暂时够用......如今主要还是得立即突破实力境界,也许在灵气更为充裕的地带修炼,我突破到练气一重天的时间将会更短......” 心里沉吟思索着,陈登鸣戴上一幅手套,在房间内的角落土层中挖出一块被制作成了石头蛊的灵石,小心收好。 这石头蛊,乃是陈登鸣以炼蛊诀另辟蹊径,将毒素与灵石糅炼一起,使得灵石中的灵气也会逐渐浸入一些毒素,比一般的石头蛊更为厉害歹毒,乃是平时防身阴人的好东西,毕竟灵石这玩意儿,没谁不喜欢。 提起断刀,陈登鸣披上打了补丁的披风,戴上一顶兜帽,遮住鬓角白发,便准备出门去练刀。 所谓若要功夫好,一年三百六十早,进功如同春蚕吐丝,退功如同流水即逝。 尽管如今正在追求修仙的道路上蹒跚而行,武道上的功夫却也不能就立即丢了。 毕竟暂时他还没有修炼出充裕的灵气,无法学会并施展道法,保命的本事还得是一身武艺配合蛊术,平时勤加练习,关键时刻才能保命。 ... 结果这深夜刚出门。 就碰到平时在夜里工作的邻居许微有些躲躲闪闪的避着他,像是颇为羞赧。 “许姐,今日不忙啊?” 陈登鸣习惯性的和气打声招呼,突然又驻足,看着许微肿胀的右脸和嘴角血丝,诧异道。 “怎的了?” “没,没什么......” 许微勉强一笑,侧过脸去凑到自家门前开门,岔开话题道,“陈郎君又要夜里出去练功啊?” 陈登鸣皱了皱眉,又点头,“是啊。” 许微‘嗒’地打开门,半开玩笑道,“陈郎君整日勤学苦练,一身武艺想必很是了得吧?若有空暇倒是可以教教妾身一些防身本领。” “哪里,也就一些粗浅功夫。不是仙家法术,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许姐你这年龄再学,已是有些迟咯。” 陈登鸣摇摇头笑道。 “是啊,迟了......” 许微眼神略微恍惚,应和得颇为敷衍。 眼见对方并不想多说什么,陈登鸣也不再问,转身正准备离去。 许微看着他的背影,提醒了一句,“陈郎君,这两天金字坊与胡同街的修士摩擦很激烈,你才加入金字坊,出门在外得小心才是。” “哦?” 陈登鸣一怔,这才知道为何近几日金字坊的人一直没找他,只怕也是都在忙碌中。 他回头看了看许微。 对方那肿胀的脸颊有些破坏美感,但那一双美眸中的真诚,却在这片混乱的地带显得颇为可贵,他含笑点头,“多谢提醒。” 言罢,他提刀迅速离去,终还是没有过问对方受伤的原因。 双方终究也只是普通邻居关系,没必要交浅言深。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的,许微现在学武的确迟了很多,或者说,聚集地内很多先天都迟了。 这些人或许是得益于生活在灵气充裕的修仙界的缘故,一出生就八脉俱通,修炼一些呼吸吐纳的功法慢慢就达到了先天的境地。 但却大多没怎么练武,或者练了一些不知名的武功也不精深,因此实战时表现出的实力就很难看了,完全比不上陈登鸣之前所处的南寻国。 ... 离开棚户区后,陈登鸣才走到一个巷道之中,心灵间便已感到惊兆纷现,似前后有几股深沉气机已将他锁定,森严峻险。 他心中蓦地一沉,眼帘微亸看向前方,一道人影已出现在前面,而身后此时却还有另两道身影封住了去路。 “陈!登!鸣?” 出现在前方的身影一字一顿淡淡叫出陈登鸣的名字,嘴角显露出戏谑般的笑意,道。 “我们是胡同街的,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大想见你。” 陈登鸣霎时眉峰隆起,察觉对面之人的气机应当是一位修士,但身后的两人,应当只是先天。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登鸣暗道麻烦,沉吟道,“不知你们老大有何事找我?” 对面修士双眼闪过冷意,“我肯跟你说话,是听说你手上有骆大小姐亲自送出的腰牌,看得起你,还那么多问题?走不走?” 陈登鸣倏然一笑,脸上严肃尽去,拱手抱拳道,“走,当然走,能得仙师赏识实是晚辈幸事,哪敢不从。” 修士闻言眉头一挑,“还算你识趣,要是敢不同意,你就老遭罪囖。走吧!” 他招招手侧过身,眼神如冷电,袖子中手掌攒着的一张符箓却并未放松,仍保持警惕,后面两名先天打手也纷纷靠拢过来。 陈登鸣仿若未察觉,笑着靠近过去,套近乎道,“哪儿能麻烦仙师?晚辈其实也有一些事情要请教仙师,这几日晚辈一直在闭关,却不知为何金字坊和胡同街起了冲突?” 020:问事先问掌中刀,深夜狂飙(下周更新改为中午十二点) 陈登鸣含笑上前套近乎说话之时,手中也不着痕迹拿出了一块下品灵石,塞向对面的修士,笑道。 “仙师,小小诚意,不成敬意.....这还是上次金字坊的仙师送的,晚辈一个小先天,也用不上。” 灵石在夜色中的光芒颇为显眼。 俗话说见钱眼开,修士原本紧绷着的脸容霎时不自然了,有些缓和下来,看向陈登鸣的冰冷目光也多了几分温度,伸手将这投名状接了过去,放松道。 “不错,挺会来事儿,跟着金字坊混有什么前途?跟我们胡同街明老大混,才是明智之选。你说不知道咱们怎么起冲突的?” 眼见陈登鸣神色迷惑,态度诚恳谦卑,修士满意颔首边带路边道。 “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冲突是由来已久,不过这次金字坊委实过分,竟将其麾下一位老修士的死算在我们胡同街头上,屡次找麻烦......” “哦?” 陈登鸣心中一动。 不会这么巧吧?老修士? 他亦步亦趋边走边听着对方继续说,心里逐渐有些犯嘀咕。 对方所说的金字坊老修士,就是死在聚集地外北边的小树林,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恰好是一个月前,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修炼场所内。 这不就完全吻合了嘛。 死亡时间,死亡地点,死者年龄,都对上了。 就是一个多月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位老修士。 没想到,这笔帐金字坊算到了胡同街的头上。 这段时间双方势力之间因此多有摩擦,胡同街竟是帮他背了锅。 但如今,胡同街的那位大佬居然也因为骆仙子赠予的腰牌盯上了自己,这就有些麻烦了。 陈登鸣也不是傻子,这几个卡拉米一出现就把他前后路堵死,显然不怀好意,如今没见到那位大佬还好。 一旦真和对方照面,对方提出什么要求来,或者强迫他改投胡同街,他就是不同意也的同意了,届时就完全是砧板上的肉。 至于什么骆仙子赠予的骆家腰牌,这玩意儿他自己最清楚,用处有限,他也和骆仙子没任何关系。 其他修士虽然猜测他和骆仙子之间的关系,但只要聪明细心一些的,从他凡人的身份上,就会联想到很多,未必就会真的顾忌。 因此,现在他必须立即脱身离去,才能明哲保身,想要两边都讨好,左右逢源,根本是不可能的。 几乎在陈登鸣心思浮动有所定夺的刹那,身旁正准备与其说话的修士也霎时察觉到一丝敌意。 这修士本就并未彻底放松警惕,面色一变,就要驱动手中一直攥着的符箓。 然而灵气才刚调动,修士便只觉之前接过灵石的手掌经脉胀痛,导致体内灵气滞涩。 在这瞬间,一道暗影刹那从陈登鸣耳内弹出,一口咬在修士的脸颊上。 修士只觉脸颊一阵被‘叮咬’般的剧痛,旋即整张面部都失去了知觉,但这还没完,眼中只看到一道刀光暴涨而来,狠狠一刀切割在修士的脖颈上。 这一刀的威势何其威猛,修士的脖颈应声而断,整个身躯甚至还不见任何晃动,随后血水如柱子般喷涌而出。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后面跟着的两名先天只觉得前一刻‘新来的小萌新’还和自家仙师有说有笑的。 下一刻突然就暴起一刀,砍了自家仙师的脑袋,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在这一刀之前的血蜈蛊,仙师的脑袋就已经在他们瞪大的震惊目光中飞了起来,血都飙到了他们脸上。 这种惊恐令他们愣了片刻。 在这片刻之间,陈登鸣已是大喝一声,眼神变得凌厉无匹,仿佛换了个人,掣刀杀来,雄壮上身肌肉贲起,断刀的刀气暴涨,瞬间又砍下一位先天的脑袋。 这时,第三位先天才震骇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不是立即拼命,而是惊恐大叫后撤。 “接某一刀!” 陈登鸣激流勇进,一声长啸,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大步标前,再度一刀斩出,惊人刀气如怒海狂涛狠狠劈在对方格挡的长剑上。 “铛”地一声火花爆绽。 刀剑相交。 第三位先天狂吐出一口鲜血,长剑寸寸碎裂,虎口崩开,还未后跌出去,陈登鸣身形一闪。 断刀一颤,刀锋贴着对方的脖颈划过,刀锋入肉掠过软骨和血管的声音以及触感,尤其清晰传达到陈登鸣的耳中、手掌。 刀光起,剑影落。 血雨腥风,兔起鹘落之间,三人死于陈登鸣掌中断刀。 其中最具威胁的修士,甚至连最有效的灵气护体以及最具杀伤的符箓,都没来得及顺利施展保命,便已饮恨当场。 陈登鸣看着接连‘噗通’倒地的尸体,看着那修士瞪圆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手掌紧紧握住断刀熟悉的刀柄。 热血洒地,快意恩仇!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问事先问掌中刀! 一时他仿佛再度感受到昔年夜战孤城刀试天下之感,这些时日被修仙者一口一个凡人一个个高高在上蔑视的不痛快,尽在此刻发泄出了一些。 “陈某的灵石,不是那么好收的......” 他长吐出一口气,凌厉的目光稍敛,捡起修士的钱袋一看,脸不由一黑。 “穷鬼!一块灵石都没有!刚借走我灵石的利息都不够。” 气机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立即俯身将修士手中那块自己交出去的灵石蛊取回,又抠出对方紧紧攥在手里的符箓,提起修士被砍下的脑袋,扯下补丁披风快速裹住,提气一个纵身翻越巷道,迅速离去。 不消片刻,陆续一些人影出现在巷道口,看到地上的尸体,有人惊呼,有人则眼神闪烁贪婪,盯着两名先天身上的钱袋,但看到那无头的修士尸体时,又纷纷冷静下来。 在混乱的散修聚集地内,杀人与被杀,委实再寻常不过。 几乎每日都会有人死去,其中被杀的先天自是最多的,谁没见过死人? 但这次,竟有人干掉了胡同街的修士,若出手的是金字坊的人,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聚集地会更混乱了。 陈登鸣提气纵跃,风驰电掣很快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迅速挖出自己藏着的另外一块灵石,而后从各个角落取出炼制的篾片蛊、泥鳅蛊。 随后将披风里裹着的修士脑袋敞开,任血蜈蛊吸走面部毒血,防止被人瞧出什么端倪,而后便以修士之血,在墙上涂写一行字。 转身夺门而出。 恰在这时,邻居许微仿佛听到动静,打开窗户正好看到陈登鸣出门,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神色惊讶。 “陈郎君,你这是......?” 陈登鸣稍稍驻足,看了眼许微那已消肿了不少的俏脸,迟疑片刻,还是提醒道。 “金字坊和胡同街之间的战斗,只怕会更激烈了,许小姐,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避避吧......” “换地儿?” 许微错愕,又有些迷茫垂首道,“换哪里?我......我没有灵粒去换更好的居所了......城内除了棚屋外更好的居所,只有仙师有资格居住……” 陈登鸣心内暗叹,深深看了眼许微,“我准备出去先避避,许小姐,你保重!” 话罢,陈登鸣转身便匆匆背包离去。 “出去?离开聚集地?” 许微看着陈登鸣离去的雄壮背影,一股冲动到了嘴边,让她禁不住很想喊出‘带上我’这样的话语。 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强咽下去,只喊道,“陈郎君,等等……” 陈登鸣回头,一个暗影陡然袭来,惊了他一跳,下意识以灵犀一指夹住,香风扑鼻,却是一个刺绣有鸳鸯的钱袋。 “这?” 陈登鸣诧异看向那边。 但见许微耳根略带羞红,黛眉轻蹙道,“妾身不知你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不惜要离开聚集地,但所谓江湖救急,跑路须备好盘缠,妾身虽出身卑微,却也是懂得,这些灵粒都是妾身一些积蓄,都是干净钱,希望你能用得上,聚集地外有妖兽,你,万万小心......” 说到最后万万小心四个字时,窗户已是‘嘭’地关上。 陈登鸣握住手中干瘪钱袋,哭笑不得,正欲退回,但见窗户都已关上,唯有作罢。 他现在并不困难,但他发现却无法拒绝这种真诚的馈赠。 一如曾经他初来乍到时,缩在对方屋檐下,对方随手所赠的那一餐饭。 他到现在竟还记得那餐冷饭的香味,居然比任何曾经所吃的山珍海味还要铭记于心,因为那那餐饭里,多了一种东西——真诚!这或许是冷漠而残酷的修炼长生路上,唯一还散发温热闪光的东西。 有时候,有困难找朋友,决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真正丢脸的是,有困难的时候,竟然无朋友可找。 想到许微刚才还说没钱换居所,却又肯拿钱给他跑路,心内不由百感交集,唯有远远道一声。 “多谢,待我改日归来,必加倍奉还!” … “待你改日归来,或许也不用还了……妾身,用不上了……” 窗户之后,许微神情忽喜忽忧,俏丽容颜扣人心弦,清雅动人。 到了末了,她也没喊出‘带上我’这样冲动而冒昧的话。 不仅仅是缺乏勇气,更是感到迷茫。 对于对方是否会答应的迷茫,更对于即便答应了,未来好坏与否都是未知的迷茫。 二者毕竟也只是普通邻居,她原先纵有意搭伙儿,奈何陈登鸣瞧不上她,更遑论如今她已身陷囫囵。 修仙路上,如此妾有意郎无心的无缘之人,又岂会在少数...... ... ... (又是将近六千字更新,很卖力啦) 021:杀人者,金字坊无名小卒(求追读) 一夜过后。 散修聚集地内的棚户区,一间房屋门口,两拨人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异常沉凝严肃,空气中仿佛都流动着细微的电流,稍有点火星就能爆炸点燃。 周遭诸多居住在此的落魄户早已远远避开,唯恐殃及池鱼。 此时,破落的棚户门已被蛮力撞开,撞碎的木头碎渣散落四处。 房屋里面的墙壁上,一行涂写在墙壁上血迹斑斑歪歪扭扭的字迹,清晰可见。 “杀人者,金字坊陈登鸣!” 房屋中的地面上,一个修士脑袋瞪着双目,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颇为瘆人。 任谁都看得出,这修士死前的不甘和猝不及防。 杀人者不讲武德搞偷袭,但只看那脖颈处的刀口,就明白此人一刀斩首时的果决狠辣,快、狠、准,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 胡同街的老大名叫钱渊,是个须发皤白的独臂老者。 他此时眼如两道利电,罩定地面上的脑袋,又缓缓闭目,冷硬从口中一字一顿挤出几个字,“好!好!好!” 谁都能听出这三个‘好’字中所蕴涵的愤怒,其身周一众人均是大气不敢出,噤若寒蝉。 对面另一伙人便是金字坊的人,此时金字坊的老大徐宁就被簇拥在人群中。 他自然是不惧对面的死对头的,甚至此时看到那墙上的字和地上的人头,再看到对面死对头那张臭脸,他就想笑。 他向来也是率性而为之人,此刻就真的大笑了起来,笑声震得周围屋顶上的瓦片震颤,惹得对面胡同街的人各个怒目而视,刺激得身旁一众手下也跟着一起大笑。 “徐宁!你过分了。” 钱渊陡然睁开双目,眼神闪烁骇人光芒,身上灵气波动,散发强烈灵威,一众先天在这股灵威下各个面色发白。 “过分?” 徐宁笑声稍歇,淡淡目视钱渊鼓掌笑道,“老钱,你我斗了这么多年,一个月前,我手下的老林在外惨死,你说不是你们胡同街做的,今日这件事又怎么说? 你竟敢派人来挖我的人,还好我这位陈兄弟是个人物,有胆魄又有忠义......” 钱渊怒声道,“现在是我的人死了,这陈登鸣只是区区凡人,凭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连杀三人,其中还有一位修士。我怀疑就是你精心设计好的。” “笑话!” 徐宁冷哼,“你这位手下,也不过是区区练气一重天的实力,他防备不周,被陈登鸣干掉也很正常。 灵气固然是比先天真气厉害,但不提前设防,先天杀修士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更何况,你莫要忘了他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就算是我精心设计的又如何?” 此番话一出,登时气氛再度变得紧张,双方俱是怒目而视,有修士已经掐诀,大有立即开战的架势。 钱渊咬牙,无比气恼,脑海中思绪百转,也有些惊异。 他也已隐隐打听到,骆家的那位大小姐,好像前段时间是去参加妙音宗和其他修仙宗门联合组织的任务,随后就带回来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陈登鸣。 他本也是依附骆家某位大人。 只不过那位大人与徐宁背后的人并不对头,因此双方才多年互相不对付。 眼见徐宁招揽了陈登鸣,他却慢了一步,故而才想挖来陈登鸣,同时试探其口风,打探其来历以及与骆大小姐之间的关系。 本也是打算威逼利诱,区区一个凡人,晾其也不敢反抗。 未曾想这个凡人却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砍死他三名手下而后趁夜逃走了,如今他算是人没招到,还折损了人马,丢了脸面。 此时木已成舟,若要找回颜面,还得先找到这个凡人,却不宜此时再与徐宁开战,以免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钱渊面色难看冷哼,唤人收走手下头颅安葬,撂下一句狠话,便带着人乌泱泱离去。 徐宁难得看到钱渊这个老对头吃瘪,这阵子因老林的死而丢失的颜面,也在今日被陈登鸣送的惊喜找了回来,心情舒畅至极,当下哈哈笑道。 “兄弟们,传下话去,陈登鸣是我徐宁器重的人,谁也不可为难他。他只要回来,我徐宁必重重有赏!” 话虽时这么说,在场一众人羡慕的却少,只感到钦佩。 得罪了钱渊,这赏赐,可不好拿哟。 更多人佩服的不仅仅是陈登鸣的胆大妄为,更佩服他的审时度势以及谨慎心细,干掉胡同街的人后便迅速跑路,直接离开了散修聚集地,而不是跑去金字坊的地带躲着。 如此一来,至少短期内,旁人很难找到他。 长期的话,野外妖兽肆虐,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暂时仍是好过待在聚集地内。 毕竟胡同街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根本藏不住,金字坊的修士再怎么庇护,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保护在一个凡人身边。 说白了,凡人的命不值钱。 一个凡人得罪了一位强大的修士,下场往往就是死路一条。 当钱渊和徐宁这两位练气六重的修士同时盯上了陈登鸣时,那就不是福了,而是祸。 “陈郎君......” 棚户区的角落中,许微紧抿嘴唇,神情紧张,眼神中浮现忧虑与惋惜。 她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深居简出的陈登鸣,竟会突然如此胆大妄为,杀修士,他怎么敢想的,他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许微只觉她竟然仍是缺乏对这位邻居的了解。 可惜,只怕将来再也做不成邻居了。 ... 此时,散户聚集地外的山野之中。 陈登鸣已极其谨慎地缩在一个山缝内,吃着干粮恢复体力的同时,静静看着远处地面上焚烧的一炉香。 自昨夜离开散修聚集地后,他并未立即走远,而是等夜色白天到来,才彻底离开聚集地,寻找到这一处临时的栖身之所歇脚。 这里四周已被他布置了不少陷阱,一些坑洞内还埋藏了石头蛊、篾片蛊。 蔑片蛊害人,是将炼制的竹蔑蛊一片,悄悄放置陷阱中,行人过之,蔑跳上行人脚腿,使人中毒痛苦。久而久之,蔑又会跳入膝盖去,令人脚小如鹤膝。 这种蛊经过炼制后细如牛毛,很难察觉,修士也会中招。 而此时,前方焚烧的一炉香,则是陈登鸣以炼蛊诀炼制的一种蛊香,可吸引来蛇、蜈蚣、蟾蜍等毒物。 他准备先培育出部分蛇蛊用以散布周围预警,而后再争取在未来三个月里,修炼突破到练气一重,成为修士。 届时才有希望再度返回散修聚集地。 他从未想过要长期躲在野外。 因为野外的安全很难得到保障,其次野外的灵气委实太稀薄,不适合修炼。 为此,他还得适当继续修行《损命拔苗术》,提升灵根,加快修炼速度。 “可惜了,终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计划也赶不上变化,我还未收集齐全金蚕蛊的炼制材料,也还没成修士,就被迫离开聚集地了......” 陈登鸣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喝了泉水,目光看了眼远处被夕阳染上曙色的山林。 幽静的暮色正暗暗向他四面围拢来,山野间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也逐渐多了些。 野外比聚集地更危险了。 但他的心却莫名安宁了。 想来,应是人心比野兽妖魔更可怕吧。 与人斗都不怕,又何惧妖兽乎? 他起身去收了香炉,抓起几只吸引来的毒蛇,回山缝炼蛊,安静修行...... … … 022:骆家悬赏,练气一重(追读下) 山中无甲子,在荒僻无人的老林内待着,仿佛真的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 三个月里,散修聚集地内依旧纷争不断。 诸多散修不似坐在城市内安静修行的家族子弟,都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腌臜破落户儿,一切资源都得靠自己争取。 甚至连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都成了一种奢侈的资源,自然也就竞争激烈,时常发生争斗,这也正印了强者互持,弱者互撕。 但有件事是出乎陈登鸣的预料。 自那日他杀人离去之后,金字坊和胡同街仿佛也突然握手言和了,表面上就是‘你杀我家一人,我杀你家一人’,大家扯平了。 除了胡同街的老大钱渊还在通缉寻找陈登鸣,要剐了这个落他面子的凡人。 双方势力之间的争斗,好似就一下子都偃旗息鼓了,反倒陈登鸣以及几个死人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聚集地内一些看得通透的散修们,对此毫不意外。 一些老人,早就见识过这些‘势力大佬’的手腕。 前一刻这些大佬们还互相放狠话,要弄死对方,待双方手下的人打出狗脑子后,双方又会因为某种利益达成和解与共识,最终枉死的却是手下人,不变的是大佬们拿到手的实在利益。 显然,区区一个凡人陈登鸣,还不值得金字坊与胡同街继续产生摩擦开战。 金字坊曾经主动挑衅,也是因修士老林之死。 借机找个由头竞争一些资源找找事,待陈登鸣也杀了胡同街一名修士后,他们便见好就收,穷寇莫追。 胡同街对此也唯有吃个哑巴亏,捏着鼻子认了。 一切怒火,最终只能发泄到陈登鸣这个凡人身上。 陈登鸣偶尔一次悄悄接近散户聚集地时,知道这样的情况,也唯有一笑了之,暗自庆幸,当时杀人后便迅速离去的决定。 否则若是选择相信金字坊,指望躲进金字坊的庇护范围高枕无忧,可能最终被人卖了都不自知。 不过,金字坊也不是真的就不能被利用作为后盾。 否则他也不会刻意高调地在墙上写下金字坊的招牌和名讳,实则也是做好选择站队,利用金字坊吸引部分火力的同时,试探坊主徐宁的态度。 目前看来,他一介凡人,若不成修士,大概率会被当作弃子,更别谈利用金字坊。 而除了金字坊与胡同街之事,另一件引起陈登鸣注意的事情,便是骆家骆大小姐发布的一则悬赏。 这悬赏,竟是与搜集金蚕蛊的炼制材料有关。 悬赏中还隐隐指出,若有知晓这类材料用途者,可前往骆家山城接受骆大小姐的召见。 看到这则悬赏,陈登鸣第一感觉就是骆家大小姐骆冰似是在寻找自己,希望自己前往骆家山城报道。 毕竟这炼蛊之术,乃是修仙门道中的小道,精擅者少之又少。 骆家大小姐突然对瞧不上眼的散修聚集地发布这种悬赏,怎么看也像是在钓鱼。 那条鱼,大概率就是他陈登鸣。 若真是如他所猜想的这般,那么胡同街老大钱渊所谓的通缉这种麻烦,压根就不算什么了。 是破落户老大的通缉重要?还是骆家大小姐的悬赏重要? 钱渊自己也会拎得清这其中的利害,若是拎不清,会有人转动他的脑袋瓜子帮他想清楚。 不过尽管是如此猜想,陈登鸣却也并未一头扎去骆家。 猜想是猜想,现实是现实。 剧本里靠卖鱼都能傍上富婆逆袭人生的事情,他靠炼蛊傍上富家大小姐,未必就能奏效。 毕竟悬赏里可没直接说明,前往骆家报道后会有什么待遇,甚至明知他现在被人通缉,也并未直接点名道姓要找他陈登鸣保住他,一幅你遭殃我无所谓的模样。 万一不是重金求子那样的好事,而是炸油条……那可就纯属自找没趣了。 “就算这是解决麻烦的办法,也得再等等,至少突破成为修士后,才有被人尊重的权利......这修仙世界,卷呐。” 陈登鸣打定主意,埋头修行,整日肝《三元聚灵功》的进度条。 这三月以来,他除了炼蛊防妖兽,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行中,可谓南山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忘,废寝忘食钻修行,只盼何日出头时。 到了今日,正是离开散修聚集地的第九十八天。 《三元聚灵功》第一层的修炼进度,已是接近突破的边缘。 … 此刻,山缝外,十几条受陈登鸣驱使的蛇蛊正四处游弋警戒。 山缝之内。 陈登鸣双手十指点地,将整个盘坐的身躯支撑而起,全身肌肉紧绷之时,体内高度凝聚的先天真气在他的意念搬运下,迅速于体内经络秘孔中快速游走。 于这样的状态下,他的身体、精神、真气,精气神三元高度凝聚,促使真气向灵气迅速过渡。 空气中的灵气被他迅速吸收而来,进入体内填充进真气中,令真气的纯度逐步提高。 这段时间,随着他又消耗了八年寿命修炼《损命拔苗术》,中品灵根的亲和度也提升到了4点的程度。 如今成为中品灵根后,《损命拔苗术》又没有突破,损耗两年寿命却只能增长1点灵气亲和度,八年寿命也仅能增长4点灵气亲和度。 再加上服用的清灵丹也能临时提升10点灵气亲和度,导致如今他吸收灵气的速度,比三个月前刚拥有中品灵根时提升了一两成左右。 不过,因为野外环境中的灵气,又比散修聚集地内稀薄不少,他的修炼速度倒是并未提升。 在散修聚集地内,他服用清灵丹,每天修炼九次《三元聚灵功》,即可提升一点功法熟练度。 但在野外,服用丹药再加上提升了资质,如今仍需每天修炼十二次《三元聚灵功》,方可提升一点熟练度。 由此也足可见‘财、侣、法、地’中‘修炼宝地’的重要性。 失去宝地,陈登鸣只能通过勤能补拙来解决问题,然而修炼一次《三元聚灵功》,便需要半个时辰。 每天修炼十二次,已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 超过这个极限,没有休息好,他的精气神都无法保持协调平衡,例如肌肉会抽筋、精神会疲惫,也就更别说凝聚三元。 ... 随着时间推移,陈登鸣浑身贲起的肌肉上流淌得满是油脂般的汗珠,滚落在地的汗水,已将地面都染湿了一块。 身体内的奇经八脉中,周遭灵气如烟雾潮汐般,源源不绝进入陈登鸣的经脉里,促使先天真气迅速向灵气升华。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陈登鸣浑身经脉犹如刀割,寸寸欲裂,流出的汗液已是夹杂了血丝,是在被灵气洗礼,伐毛洗髓。 只要他一下支持不住,那非凡胎可抗御的澎湃惊人的灵气,便可将他的经脉震断。 届时,非但突破失败,也将遭受重创,经脉受损,未来更难突破,这也是为何先天者多,修仙者少的缘故,不仅仅是因灵根资质的限制。 由凡人变为修士的过程,就好似鱼跃龙门,风险也不小。 所幸,陈登鸣修行多年,积累深厚,心性也是极其坚定。 一炷香过后,否极泰来。 所有痛苦的感受都化作舒泰的清流,蹿遍全身,所有先天真气,都已转为了灵气。 这一刻,他只觉身轻如燕,体内灵气氤氲,体外霞光自生,一股淡淡的灵威充斥全身。 灵体已成! “练气一重了......我成修士了?” 陈登鸣双目熠熠生辉,神色抑制不住的惊喜,只觉体内奔涌的灵气强度,远胜先天真气之威,而他的身体,也似被灵气淬体,更强了许多。 他只觉对周遭灵气的掌控力,瞬间上升了十几个台阶。 有种一伸手就可吸纳来周遭灵气掌控的感觉。 这种掌控感,似乎就是他身上散发灵威的缘由。 通俗而言,就好似普通人身周簇拥着十几号小弟拱卫着,一挥手小弟们乌泱泱冲出,自然很具威慑。 修士身周簇拥的是看不见但却可感觉到的灵气,就好像一众看不见的小弟。 实力境界越高的修士,能掌控的灵气范围越大,灵威也就越强,也便可施展越强的道法。 “这种感觉......倒是有些像南寻国武林记载中的那种境界......” 在南寻国武林记载中,曾经有位江湖第一的高手,似突破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可操控身周一丈范围的空气中的某种力量压制敌人,不出手便可败敌,似传闻中所谓的‘天人合一’,借天地之力。 如今陈登鸣达到这种境界,才醒悟,看来当年南寻国武林中,是曾出了位修士。 只不过,南寻国灵气稀薄得微乎其微,那位修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是空有灵威之势,却无灵气调动。 “那人真是,天纵之资。可惜。” 陈登鸣一声感慨,豁然起身,皱眉凝思片刻,倏然屈指,聚功指间,弹指神通。 “嗖!——” 一股螺旋气劲骤然爆发,嘭地一下便将对面的岩壁击穿深深坑洞...... … … (鸣哥出头之日刚到,这本小书出头之日在后面几轮推荐了,各位老铁多追读) 023:武、道之别!(3k求月票) 弹指神通一发打出的威力吓了陈登鸣一跳。 他迅速靠近查看。 岩壁仿佛被大威力的子弹击中,直接洞穿了两寸左右的深度,以这种岩壁的坚硬程度,劲弩也难以将弩箭射得这么深。 而且,洞穿处呈现气劲钻出的螺旋纹路,彰显力量凝聚得非常集中,杀伤力很可观。 “若是以先天真气施展弹指神通,我最多在这岩壁上打出一个很浅的坑,威力差了十倍不止......” 陈登鸣颇为心惊。 灵气的威力,确实比先天真气大得多,弹指神通只是他所学的武学体系中以点穴为主的功法,并不讲究太大杀伤。 但如今以灵气施展,弹人一脑崩子,估计脑袋瓜子都要炸了。 这就是修士的强大吗? 他还只是刚刚突破到练气一重呢。 陈登鸣突然难得感到了一些兴奋,对未来变得更强而期盼兴奋。 但他细细感受了会儿,又有些皱眉。 刚刚施展弹指神通,竟约莫就消耗了体内的一成灵气。 这消耗的量......有些大了。 或者说,如今他体内的灵气还太少了。 弹弹手指就消耗了一成灵气,他的四十米大刀还怎么拿出来? 若是以先天真气施展弹指神通,他能弹几百次都不带喘气的,弹棉花都没问题,因为回气速度非常快,先天真气也足够雄浑。 然而如今以灵气施展武学,非但消耗得较多,灵气恢复起来也非常......几乎就没恢复。 “是刚刚聚功太多了?” “还是《三元聚灵功》太菜了,在回气速度方面不及我所学的武道功法......” “再研究研究!” 接触到新的力量,陈登鸣兴致勃勃,从包裹中取出那日在登仙大会上得到的一阶道法。 他打算从武功到道法来一次整体的研究。 研判二者之间的区别,去芜存菁,整合出一套全新的适合自身的‘修士战斗方案’。 ... 就在陈登鸣研究新的战斗体系时。 骆家,骆冰的心情却十分糟糕,以至于闺房内外伺候的侍从也均是小心翼翼,颇为忐忑。 这时,最受宠信的贴身丫鬟喜儿蹑手蹑脚进了屋,看了眼前方红木躺椅上的倩影,紧张道,“大小姐,这次......又失败了......” “嗯......知道了......” 骆冰清冷如冰沙入壶般沙沙的嗓音传来,似浑然不在意,但眉宇间的烦郁却显而易见。 她倦倦地半卧半坐挨在椅背,一对灵巧的乌黑眸子兜了眼喜儿,冷哼道。 “已经浪费了多少材料了?” 喜儿了吐了吐小香舌,扮出害怕的样子,道,“这三个月来,已经收集了十五副材料,已经浪费了十三副,还只有两副材料了。” 骆冰蹙起秀眉,盈盈起身,身姿优美的弧线令人心动,她莲步款款来到门前,看了眼远处僵死一地的虫豸,摇摇头道,“悬赏结果如何了?” 喜儿露出气愤表情,“还没有找到那姓陈的凡人,但最近居然有胆大的散修敢妄言说懂蛊术,奴婢还道是真懂,结果上门后都是只懂些驱虫之术,奴婢严惩了几人,现在倒是没人敢妄言假冒了。” 骆冰淡淡道,“听说那凡人正被一个散修通缉?” 喜儿颔首,“大小姐,您说那凡人会不会已经死了?不是死在野外,就是已经被那叫钱渊的散修秘密干掉了。” 骆冰摇摇头,“死在野外是有可能,那散修若是杀了这凡人,又岂会秘而不宣,早便大肆宣扬了。” “那......” 喜儿两只大眼睛试探性的看着骆冰,心里则在叹气。 她感觉自家大小姐是有些对蛊术着魔了,或许也是要强的性子犯了,不炼出金蚕蛊不罢休。 但此蛊还真是非常难炼制。 照骆冰所言,也许那赠予蛊术的凡人能对她炼蛊有所帮助,因此在派其以卖材料之名寻找无果后,才对散修聚集地发出悬赏。 不过大小姐碍于颜面与身份,并未直接点名道姓要找一个凡人,而是摆出一幅愿者上钩的架势。 偏生那凡人摊上麻烦,逃出了散修聚集地,似就此失踪,导致悬赏也算是白抛媚眼给了瞎子看。 “在悬赏上标明赏金吧,谁能帮我炼成金蚕蛊,赏下品灵晶百块,赐骆家山城百日居住资格。” 骆冰挥挥手,风轻云淡道。 之所以如此执着炼蛊之术,也是她已发现此术之珍贵。 蛊道乃修仙旁门小道,但也正是小道,蛊术鲜为人知,斗法之时极难防御,那凡人之所以能瞬杀一名修士,她料想也是依仗蛊毒。 不过寻常蛊虫蛊毒对她无用,唯有金蚕蛊方对她有些作用。 而这金蚕蛊却又极难炼成。 据她传讯所知,当初登仙大会上的那些道友目前也无人炼成金蚕蛊,仿佛其中有什么诀窍隐秘是他们还未领悟的,或者说,炼蛊术钻研得还不够精深。 ... “青丘狂龙——” 一道凌厉澎湃的一丈刀气轰然席卷而出。 “隆”然巨响随之爆发,对面一尊崖上巨石,直接被凌厉澎湃的刀劲劈斩成两截,更硬生生把地面劈开深深沟壑,裂开的巨石向两旁倒塌。 “呼呼——” 陈登鸣喘着粗气,看着被生生劈开的巨石,切割处光滑如镜,足可彰显刚刚那一刀的凶狠锋锐。 就杀伤力而言,以灵气发出的这一刀,威力比曾经以先天真气施展时,强了十几倍不止。 若是先天真气打出的刀气,长是够长,刀气却最多仅能将巨石劈出一道深深沟壑,直接将丈高巨石劈开是不可能的。 如今刀气是短了,却也变强了太多,若是再遇见修士催动金钟气罩符箓防御,也未必就不会劈不开了。 但同样的,这一刀对灵气的消耗委实太大了。 一刀劈出,仅仅丈长刀气,就损耗了陈登鸣体内七成灵气,他最多就能劈出一刀。 若是增长刀气,连一刀都劈不出。 “难怪......成为修士之后,都只斗法,几乎没有看到有人以灵气驱动武功了,大环境导致少有人习武,没有精妙武功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消耗太大了......” “道法和武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战斗路线。 道法以自身体内灵气为媒介,撬动天地灵气,以一分力打出十分力的杀伤,法诀便是撬动天地灵气的密码。 武功则纯粹挖掘自身力量,爆发自身体内的力量打出杀伤,虽也有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但终究不及道法直接借用天地灵气那么直接......” 陈登鸣掏出一本书翻看。 书名上写着四个大字。 不是孙子兵法,而是《大火球术》。 这是一阶一级最简单的道法。 杀伤力却不可小觑。 陈登鸣以较为笨拙的手法,开始运转灵气掐诀。 随着他的手指掐诀,体内的灵气仿佛一根丝线与体外的诸多灵气纠缠到了一起。 随着他的手法变化,身体周遭的诸多灵气如一根根丝线受他掌控,被他体内的灵气丝线撬动。 渐渐地,一股堪比他体内所有灵气总量的灵气,在体外纠缠成了一团。 空气都似变得焦躁不安。 一股压抑的灵威伴随赤红灵气在体外高速凝聚。 “啜!” 陈登鸣一声低喝,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然凭空诞生。 随着他手指一点,火球骤然飞出。 仿佛放风筝般,他能体会到自己的灵气似风筝丝线,牵引着飞出去的火球,勉强能改变一些飞行轨迹。 但随着火球飞出的距离越远,这种控制力就越弱。 不过半息之间,火球就飞出了十丈,蓦地与他的体内灵气切断了联系,狠狠撞击在对面一株大树上。 “轰”地一声爆响。 大树直接被火球轰得炸裂开来,烧焦的木炭伴随火星四散,高温裹挟一股热浪冲卷而来,带起人头发往后拉扯。 陈登鸣迅速避开。 … 片刻后,他来到烧焦的大树附近查看。 发现被火球击中的位置,树干已彻底烧焦,手一摸就轻易碎裂,已经碳化。 爆炸产生的威力,也使得这双人合抱的树木炸碎了半边,杀伤不俗。 若是忽略高温杀伤不谈,这种威力比他刚刚劈出的刀气还是差了不少。 可若算上高温杀伤,二者就相差无几了。 但......这一阶一级的大火球术,不过才消耗他体内的一成灵气,主要损耗的还是空气中被操控的灵气。 道法就好似一种特殊的将火灵气排列出特定组合的方案。 而法诀就是引爆这个组合的钥匙。 他体内的灵气,便是握住钥匙拧动的手。 唯一遗憾的是,目前这一阶一级的道法,他无法做到瞬发,甚至算上掐诀和施展,需要一息半左右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是自己和自己战斗,一者施展武功,一者施展道法,施展道法的自己就已经被劈死了,都无需血蜈蛊出手的。 陈登鸣看了眼面板内新冒出的讯息。 “道法:《大火球术》(初学1/100)” 初学的字样,看起来有些恼火。 “练,继续练,练一百次就入门了,我肝一万次,就不信不能瞬发......” … … 024: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实力突破到练气一重后。 陈登鸣并没有立即离开山缝地带返回聚集地,而是打算继续巩固几天。 相较于人多杂乱的聚集地内,至少山缝够僻静。 且这里已居住了好几个月,比较熟悉安全。 中途有几次,他虽是遭遇了一些凶险,甚至其中有一次遭遇了一头疑似山林蜘蛛般的妖兽,那种灵威令他心悸,可最终还是在蛇蛊的提前示警下,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到如今,他也已正式成为修士,自保能力更强了许多,寿命也再次提升了不少,面板看上去也更丰满了些。 “练气一重修士【陈登鸣】 寿:100/170 灵根:金、木(中品5/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76/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1/100)、《三元聚灵功》(一层0/100)、《损命拔苗术》(初学90/100)、《大火球术》(初学1/100)” 从先天凡人突破为修士后,他的寿命直接增长了十五年之多,再加上《三元聚灵功》的突破也为他延了三年寿。 因此,他的寿命大限已达到了一百七十年之高,可谓活出了第二春。 相较而言,中途消耗八年寿命提升灵气亲和度的操作,也不能说是挥霍败家。 毕竟《损命拔苗术》只需再修炼一次就可晋升成第一层了,届时他的寿元大限还会继续提升。 唯一可惜的是,《大火球术》这种一阶一级的道法,学会后并未令他的寿元大限提升。 陈登鸣猜测,这种道法,应该在等级上与《三元聚灵功》差不多。 故而他学会后并未延寿,由此也可证明《三元聚灵功》的菜鸡程度。 虽然他拥有面板,练功即可增寿,只需勤奋修行又功法够多,未来长生有望。 但同级别的功法,哪怕学会十本一百本,也只有其中第一本或层次最高那本在学会以及每次突破时延寿。 这也促使他当年学武时就不断追寻更高深的功法。 如今看来,修仙又得走老路子,得追寻那飞落断崖深更深的境界。 陈登鸣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对于修士而言,灵根就是修炼的利器。 常人不敢贸然损寿提升灵根品质。 他却敢肝,只要命长,就直接氪命。 ... 是夜。 众星罗列,一轮满月不磨自荧。 陈登鸣坐于月光下,呼吸吐纳,鬓角再生比月光还要银白的几缕白发。 此可谓,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这又是,众星罗列月明深,挂在青天是道心。 他再度消耗了两年寿命,将灵气亲和度提升到了中品6点的程度,修行速度有所提升。 而损命拔苗术,也终于从初学状态突破到了第一层,他的寿元大限也因此提升了三年,达到了173年的程度。 理论上而言,他仍旧有七十一年好活。 损命拔苗术正式进入第一层后,便向着第二层的功效进发,至少需要一百八十年的寿命,才能修成,届时他的灵根,则将提升五成到十二成。 ... 时间一晃,六天后。 这日正午。 一个炽烈的足有人头大小的火球,骤地从山缝中飞出,飞出八丈后,倏然又诡异的拐了个弯,‘矗隆’一声狠狠砸在地面。 霎时地面火星四射。 一些杂草直接被烧成了灰,原地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焦土坑,冒着袅袅青烟。 “大火球术,这就算是入门了......勉强已可控制火球进行简单的转弯,不至于战斗时太死板。” 陈登鸣衣衫褴褛,不修边幅,负手从山缝中走出,身上散发着微微内敛的淡淡灵威,神情略有感慨。 他的相貌依旧不改,天庭广阔,双目明亮温润,忽略挂满脸的胡须,也算脸容俊伟,只是两鬓白发颇为扎眼,却予其几分成熟男人的邪异魅力。 这白发,似是修炼损命拔苗术后的后遗症。 哪怕他的寿元大限在持续提升,也无法令白发消失。 不过他自诩苦修之人,也并不在意这些许相貌上的瑕疵。 倒是这长达三个多月在野外的苦修,今日他准备暂时告一段落了。 事实证明,想将大火球术练一百次还算容易,可练一万次却并非易事。 主要也是因为灵气恢复起来速度很慢。 施展一次大火球术,便会消耗他体内一成的灵气。 陈登鸣在全盛状态,也不过只能施展十次。 而十次过后,体内灵气掏空,他就需要修炼六次《三元聚灵功》才能完全恢复,这也就差不多过去了小半天时间。 一天十二个时辰,陈登鸣仅仅修炼十二次《三元聚灵功》就需要花费六个时辰。 而修炼十二次《三元聚灵功》,也只够恢复两次灵气,能支撑他在一天里练习二十次大火球术。 想要令大火球术从初学提升到入门状态,他就得不松懈的坚持练五天。 如今,他已将大火球术修炼到了入门,初步掌握了一门道法。 《三元聚灵功》也在这六天里的不懈修炼中再度提升了一些。 但距离突破到练气二重的修为,至少还得三个多月坚持不懈的苦修。 人是一张弓,也需要张弛有度。 他已打算改善一下修炼的环境,先返回散修聚集地内查探一下情况。 离去时,尚且是凡人。 如今归去,则已成修仙者。 这两者之间身份的巨大转变,在这个修仙世界就是仙凡之别,是阶级的跨越。 纵然钱渊对他的通缉还在,通缉排查的也是凡人。 没有人敢贸然排查一个修士,也没那种必要。 因为成为修士后,纵然是金字坊,也会重新考量陈登鸣的价值,不会亏待这位功臣。 但若是命比草贱的凡人,那就未必了。 他施展身法,迅速离去。 凡间武学的身法以灵气施展开来,自然更为迅猛,快逾飙风,一瞬就能跨越十几丈距离,在凡尘江湖中,那是绝对不敢想象的速度,但耗灵自然也快。 陈登鸣尽量以身体肌肉配合步幅发力,节省灵气,在实践中摸索更方便、更高效、更节省灵气的快速移动方式。 到现在,他也算是清楚,为何曾经见到修士斗法,几乎都是站桩输出。 纵然有些蛇皮走位,也委实拙劣。 这其中固然有此地修士不精武艺的缘故,更多只怕也是因需要考虑到灵气的损耗。 “当初登仙大会上,那女修赠我的三门道法中,一门是大火球术,一门是木遁术,一门则是点金术。 其中木遁术是一阶二级的道法,点金术却是一阶四级的道法,都需要实力再次提高才能修炼了,看来我得去购买一些其他用得上的道法了......” 陈登鸣思索之间,倏然气机触动,耳朵更是已听到风声,神色微变,立即身法一改,倒纵入左侧林内。 几乎在他刚屏息藏好身形。 一道身影便已是他原先的位置疾驰而过,足不沾地,速度迅猛绝伦。 陈登鸣并未去看,但只是耳朵听到风声,也能有所判断,不由皱眉。 “神行术?!” 他不打算惹麻烦,江湖行事,少管闲事,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当即悄然将披风当作面巾卷在脸上。 正欲从林子另一侧避开,却又听到两道风声一前一后疾驰过来,暗骂一声再度驻足。 然而,似是他这稍微的动作导致气机外泄,两道风声才冲过去没多久,居然又拐弯转了过来,一道冰冷中隐带笑意的声音从林外传入。 “嘿!蒋强,你小子,有你的,居然躲在林子里,差点儿把我们甩开了,出来!” 陈登鸣,“......~~~?~” 他继续屏息不动。 林外又传来一道冰冷女子声音,紧随着的便是强烈的灵气波动,空气也在升温。 “姓蒋的!是个爷们儿就出来!这个时候还想躲?你属乌龟的?” 陈登鸣郁闷。 这算是哪门子破事。 他都刻意避开了,不想惹麻烦,竟然都要将他揪出来,他又不是主角,能不能放过他? ... ... 025:我管杀,地管埋(3k求月票追读) 郁闷归郁闷,陈登鸣还是解释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主角,我只是一个无辜过路人。” 林外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一怔,听声音,还真是不太像。 但一个人的嗓音想要改变,实在太简单不过,凡人都能办到。 身穿蓝袍的男修士冷道,“道友,不管你是不是蒋强,未免误会,还请你现在出来说清楚,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陈登鸣心里一叹,敲了敲耳洞内的血蜈蛊,招呼伙计随时准备干活。 同时袖子内的蛇蛊蹿出,他才警惕走出林子,皱眉盯着对面已控制了一颗火球悬浮在身旁的女修,道。 “二位,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到的人,没必要摆出这阵仗吧?” 对面三角眼的女修皱眉盯着陈登鸣的打扮,与男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一丝惊疑。 这打扮,的确不像是刚刚追的蒋强,但对方却还戴着面巾,有些古怪。 蓝袍男修盯着陈登鸣,目光在其背后的断刀刀柄上停留片刻,狐疑道,“把你这面巾扯下来。” “一个练气一重的,另一个是.....练气二重......” 陈登鸣细细感受这二人的灵威以及双方之间保持的距离,闻言虽是神色不悦,却还是照做。 他之所以戴着面巾,也是为防止胡同街的通缉,避免被附近修士认出。 但如今他三个多月未见人,满脸胡须,纵然曾经周边的邻居将他的相貌告知胡同街的修士,也未必能认出他现在的样子。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修士,不是凡人。 眼见陈登鸣摘下面巾。 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仔细打量了一番。 男修士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突然笑道,“看来的确是认错人了,没事了,道友勿怪。” 女修士微微颔首放松下来,正要也撤下火球,倏然便听到一旁男修士微不可察的传音,登时眉梢一厉,骤地释放出手中火球。 三方气机牵引,陈登鸣的作战经验又是何等丰富,几乎在女子才发射出火球的刹那,他身形便已是大步前标,瞬间避开火球。 轰!—— 侧面地面震动,炽烈的高温伴随火焰腾冲。 陈登鸣面部浮现青铜之色,身形几乎是从火焰边缘处狂冲而出,背后断刀在背肌鼓动下掣出。 “呛!——” 伴随夭矫如龙蛇般的青亮刀光倏地暴涌而出。 一股令人鼻息皆窒的杀气骤随丈长刀气爆发,直劈向对面立即仓促凝出灵盾的男修。 “嘭!——” 充斥满灵气的强劲刀气,近乎瞬间冲击撕裂急速旋转的灵盾。 “什么?!” 男修全身一紧,寒毛耸立,心中骇然掐诀,一道灵光闪烁的法器霎时从身前升腾而起,‘铛’地一下崩碎了刀光。 男修心中一松,旋即便是勃然大怒瞪向陈登鸣,却只对上陈登鸣眸中陡然更为炽烈的杀气,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足下脚踝一麻,同时一道‘嗡鸣’自耳畔掠过,脖颈骤然一阵剧痛。 “啊!——去死!” 他怒吼掐诀一指。 “呜嗖——” 闪烁灵光的法器裹挟尖锐气浪猛地掠过,陈登鸣听风辨位,近乎同时窥准空隙断刀横拦。 “铿锵!——” 断刀彻底崩碎成道道碎片炸开,将陈登鸣手掌划破撕裂,以灵气运转的金刚不坏禅功也扛不住。 然而男修也几乎在这同时倒地,身躯开始疯狂抽搐,七窍流出黑血。 “暮郎!”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男修已出事,那三角眼的女修也不过才发射出火球,回复了一口气而已,就眼见着同伴倒地,立即尖声大叫,目怒杀机愤怒盯着陈登鸣,迅速掐诀,身周灵威迅速强盛。 然而在其才掐诀的刹那,陈登鸣眼神冰寒。 屈指弹出。 一股螺旋气劲快比迅雷,先发制人直接命中其掐诀手臂。 “嘭!——” 一股血水伴随轰碎的一截手臂落地。 剧烈的痛苦旋即冲击女子神经,令她面容扭曲惨叫出声。 但还没等她闭上嘴,一道暗影一闪,血蜈蛊瞬间钻入其口中,女子霎时瞪目,面露黑气,‘噗通’倒地。 “呼!——” 陈登鸣剧烈喘息着粗气,立即上前查看,确认男修已死得不能再死后,一脚将对方身旁灵光暗淡的法器踹开,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额头后背竟已全是汗,嘴唇发干,双手不知是因受伤还是因痉挛,止不住的颤抖流血。 他看了眼双掌。 金刚不坏禅功状态下的手掌破开道道豁口,深可见骨。 手背有的部位,甚至都看得见些许薄薄的脂肪,血管被划开了。 随着他撤功,血水很快将那里弥漫,有灵气在伤口处肆虐。 他立即调动灵气聚集在双手处,驱除其中的灵气,同时以点穴截脉的手法为自己止血。 战斗爆发得快,结束得也快,看似他轻松赢得了战斗,实则稍有不慎,刚刚就是他身死的下场,还追求个屁的修道长生。 “还好,还好我没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掐诀,施展火球术跟他们对轰。” 陈登鸣看着满地断刀的碎片,有些庆幸,也感到警醒与一丝后怕。 还好他果断施展青丘狂龙出刀,配合蛊虫杀敌,才能如此出其不意又迅猛至极,杀得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若是以刚学会的大火球术对敌,他才掐诀,估计就已经被对方的法器干掉了。 甚至,刚刚那女修掐诀施展大火球术时,他连那么一丝的犹豫都没有,下意识就以弹指神通快速打断对方施法。 这都是战斗经验,同时也是习惯。 不过,单纯以武功对敌,迅猛是迅猛,却也只能在这种低阶修士中奏效。 武功再强,也只是技近乎道,却永远没有道法修炼到高深处神妙。 因为武功无法撬动天地灵气,对灵气消耗太大了,威力还十分有限。 哪怕他最强的绝招青丘狂龙,也不过才勉强撕裂敌人的灵盾术,这就已是抽空了他体内近乎六成的灵气,再加上他方才也施展了其他的武功,此时体内的灵气都已见底了。 “一旦方才这男修有所防备,第一时间以法器挡下,我只怕......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掉头就跑,甚至也未必跑得过啊。” 陈登鸣一阵龇牙,踢了一脚女修尸体唤出里面的血蜈蛊,摇头。 “短命鬼啊,拦都拦不住你们!我只想苟都不行,多学我,从不好勇斗狠,长寿!” 心里同时暗暗发誓。 “一定要迅速将火球术这些道法练起来,练到能瞬发的程度才行,消耗灵气又小,威力又大!” 他不清楚的是,遁世宗、妙音宗等门派,之所以联合在崇尚武风的南寻国举办登仙大会,也是因瞧上了武道的潜力。 几宗中,都有大人物想在这方面进行一些研究,培养出一些骁勇善战的武修,对应剑修。 但这种研究,也只是漫漫仙道中的一个小分支,不一定日后就会一定重视,也不一定就能发展得下去,也许某一天,登仙大会就不会再召开了。 “簌簌——” 这时,血蜈蛊从女修的尸体中爬出,振翅飞起。 陈登鸣皱眉,伸指弹了一下血蜈蛊,以示警告。 这血蜈蛊杀性太强太嗜血,一旦战斗,近乎停不下来,不见血不回头。 他方才还准备留女修问对方为何执意要动手,再友好送对方去陪她的暮郎。 结果还没开问,就已经被血蜈蛊毒死。 突然,陈登鸣放松的身躯再度紧绷,灵威陡盛,环绕周身的风沙掀起衣袂飘飞。 他目光倏然看向左侧远方一处山坡。 几乎在他看去的同时,那山坡上也出现一道高瘦身影,身上散发淡淡灵威。 山坡上的修士看到他的身影,皱眉疑惑,又看了眼地上已经死去的两名修士,眼神中登时闪过惊骇,脸容吓得瞬间变年轻了,变成了孙子,神色警惕,立即后退遥遥道。 “道友请了,这二人乃是悬赏修士,方才追杀我,却不料怎的竟与道友你起了冲突,总之在下并无恶意,这块灵石,权当在下谢礼。” 话罢,那山坡上的修士拿出一块灵石,扔在地上,迅速后退几步,催动了一个符箓后,风驰电掣离去。 由始至终,陈登鸣都是皱眉凝望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直到这修士催动神行符远去,他才松口气。 要是这修士再动手,他可能就麻烦了。 毕竟灵气已损耗得七七八八了,还好对方胆小。 “想来也是在聚集地内得罪了某些人才被通缉的......” 陈登鸣心里思忖,又看了眼地上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动手。 毕竟是悬赏修士,只怕也是在悬赏上看到过自己的画像和特征,这才执意对自己下手。 不过,他如今都已经是修士,早非凡人,这二人下手也依旧果断,只怕也是自以为稳操胜券,宁可杀错也要杀,再添些黑财,但这次,却是阴沟翻船了。 “终日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陈登鸣吐出口气,弯腰摸尸,收拾战利品。 这次的经历,再度给了他一个警告,有些时候麻烦是避不开的,哪怕你想避,也总有短命鬼自己找上门送死。 不过曾经在江湖中,类似事情他也已经历过很多次,倒是习惯了。 他虽性格低调谦让,却不意味着是懦弱老实。 该出手时无论敌人是谁,格杀勿论。 狂刀的狂字,便是在出刀那一刻! 收走所有战利品以及山坡上的一块下品灵石‘出场费’后,陈登鸣迅速离去。 对于男女修士的尸体,他也懒得处理。 老规矩。 他只管杀,天地只管埋。 尸体都由天地厚葬。 小说中经常还要以火球术毁尸灭迹,潇洒是潇洒,也很环保,但火球术不耗灵气吗?他现在灵气委实薄弱,耗不起来...... … 026:商机,再度借势的念头 几天后。 依旧是热闹而繁杂的聚集地。 依旧是一群衣着简单的凡人和毫无仙气的修士。 一座座杂乱无章的土屋、吊楼、棚屋,仿佛东拼西凑的各类怪异建筑风格密匝匝的凑在一起。 陈旧斑驳的街道附近,随时可见到一些被淡淡灵气阵法圈起来的菜园或药田。 聚集地中心的坊市位置,不少修士正在摆摊。 贩卖的物品无非是一些丹药、符箓、道法等,极少会见到法器出现。 悄然混进聚集地内的陈登鸣双手缩在袖中,东走走,西转转,颇为警惕,逐渐来到了坊市附近。 并没有任何人来排查他。 路上遇到的一些凡人和先天,都恭谨避开他,尊称一声“仙师”,让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便是遇上一些修士,也多是擦肩而过,或是瞥他一眼,或是对他点头致意。 陈登鸣逐渐放松下来,后背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感觉自己是太紧张了。 看样子,胡同街的通缉画像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意的嘛。 这胡同街,没牌面! 他特地连蓄了三个多月的胡子都没刮,就为了保持一分神秘,避免被人认出,结果大摇大摆走进来,屁事没有。 其实,细想想也很正常。 除了少数以悬赏谋生的悬赏修士,其他正常人岂会经常关注悬赏人物。 哪怕看了一眼,回头就忘了。 像他前世也经常有通缉犯的画像在网上到处传,悬赏金额很诱人,可又有多少人能真记住了。 毕竟,他之前在聚集地也只是一个凡人,虽然斩杀修士的战绩是彪悍了些,但三个多月过去了,让一众修士老惦记着通缉抓捕他这个凡人,怎么都有种大炮打蚊子之感。 时间一久,一众胡同街的修士自然就不上心了。 八成认为这凡人早已经死在野外了,若非胡同街老大钱渊的脸被打痛了点儿,通缉榜上悬赏的名字都不会存在。 … “这驭器诀怎么卖?” 陈登鸣放心大胆走到一个摊位前,指着摊位上一个明显是抄录本的书籍道。 书籍上三个字“驭器诀”,乃是教人修炼后,可驾驭操控法器的法诀。 他手上现在有两件法器。 一件是得自短命男修士的法器飞剑,新鲜出炉热乎的。 一件是当初干掉老修士后所得的梭形法器,那飞梭暂时还埋在聚集地外,并未挖出来。 因为法器他也需要学了驭器诀才可操控,否则炼化了也不知该如何操控。 摆摊的修士打量了一眼陈登鸣,看他戴着斗笠,邋遢又褴褛的模样,不像有钱,皱眉道,“一块下品灵石。” 陈登鸣又看向其摊位上其他的道法。 有一阶一级的《金枪术》,施展后可凭金灵气凝聚金枪攻击敌人。 舍此之外,就是一些对他用途有限的丹药,其中有些是疗伤之用的灵药,可有效快速驱除体内的灵气。 这种丹药,对先天武者有用,若是被修士伤到,先天真气根本无法驱除灵气,很容易就入侵了心脉,最终惨死,服用这种丹药,就能消除。 灵石留着还能用来修炼,他不太想用出去。 陈登鸣拿出记载《大火球术》的书籍,道,“用这本道法,换你的驭器诀和金枪术,还有这瓶驱灵丹、清灵丹。” 摆摊的老头变了脸色,“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陈登鸣直接翻开《大火球术》的书籍。 老头感受到书籍内字里行间以及图形的灵气波动,顿时闭嘴了,爽快拿出商品交易。 陈登鸣手里的《大火球术》,可是当初登仙大会上的那位红衣女修交易给他的。 那女修至少也得有练气七重的修为。 这类道法,想要记录在书籍上供人学习,不是简单的抄录字迹和图形就成。 还需在抄录描绘时注入自身的灵气和感觉,如此方可形成一种灵韵,方便学习者快速体会学习,甚至一遍就能学会。 因此,越是修为强的修士写下的道法秘籍,价值越贵,到了筑基期时,往往就不是秘籍了,而是玉简。 这类秘籍,一般用过几次后就会灵气损耗全无,价值大打折扣。 陈登鸣手里这《大火球术》只用过一次,还能用两次,价值至少三块下品灵石。 用以交换老者手中的几样物品,老者还算是小赚。 做完了这笔交易后。 陈登鸣又在坊市内走走转转,观察市场,寻找商机,想要将之前干掉的悬赏修士的飞剑出手,最好换成一把大刀形态的法器,取代已经阵亡的惊鸣刀。 最好是那种刀身内刻画了增幅灵气阵法的。 他一刀劈下去刀气暴涨数丈,还能节省灵气。 但最终他有些失望。 法器类的小刀倒是有,大刀却没有一把。 其他不错的法器也有,例如储物袋。 但可惜,空间半丈方圆的储物袋都价值二十块下品灵石,是一个练气三重修士在卖。 他穷,还买不起,只能眼巴巴看着。 “也没必要买,才半丈方圆?能干什么?……” “就是,这位道友说得在理。你不买,那我也不想买了。” “藏个人都费劲。” “就是就是……” 陈登鸣站在边上嘟囔,和一旁其修士一样眼馋,脸上却嫌弃,找理由耍嘴皮子挑挑拣拣,为穷找点借口。 “不买快滚!” 那摆摊修士怒喝赶人,一群人才悻悻散开。 陈登鸣继续四处转,“穷啊,这么穷可不行,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狗屁浪漫爱情故事,也不想卖鱼,只想搞钱……” 不过这一番转悠下来,他倒是逐渐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商机。 这坊市内摆摊之物虽多,却不过是符箓、道法、法器、丹药等,压根没有蛊毒。 蛊毒可是好东西,是以弱胜强,出其不意就能扭转战局的宝贝,一旦拿出,绝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关键是这玩意儿目前来看,只有他以及骆家的那位大小姐骆冰能炼制。 而骆冰这种千金大小姐,也根本不会特意自己去炼制蛊毒赚一帮瞧不上的散修的钱。 因此这生意,只要他想做,他就可以垄断,赚一笔大钱,届时修炼所需的资源,也就不缺了。 不过想要垄断,单靠他一个初来乍到的练气一重小修士,显然也是不行的,他仍需要借势。 “借势......上次借势,就引起了金字坊坊主徐宁的注意,这次……就更需要展现我自身的价值了,否则无异于引火烧身......” 陈登鸣心中沉吟,觉得还需深思熟虑。 转身转悠到了散修聚集地附近的悬赏榜前。 这悬赏榜上,此时挂着十几张图纸。 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一个俊朗小郎君的形象,赫然是他自己——“通缉:陈登鸣、先天实力,知其行踪者报胡同街或带头来见,奖一块下品灵石。备注:顶替冒领赏者,后果自负!” 陈登鸣看着后面新加的一行备注,不由摇摇头。 这悬赏就是个摆设,可能是有人钻空子随便拿了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凡人脑袋去领赏,却被识破,因此才加了备注。 他目光倏然一定,落在其中一张通缉悬赏的图纸上。 只见图纸中赫然描绘着一名瘦削男子的形象,分明就是他先前在野外遇见的那名山坡上的修士。 “胡同街通缉蒋强,实力练气二重......知其行踪者,奖一块下品灵石,提脑袋来见者,奖五块下品灵石......” “难怪那家伙先前那么警惕......妈蛋,一条命就只值五块下品灵石,那两个短命鬼也追得起劲儿。不过……比我的命倒是贵点儿。” 陈登鸣心里摇摇头,挪开了视线,观阅最上方由骆家发布的悬赏。 虽然发现了蒋强的踪迹,但他当然不会去胡同街自投罗网式的告发。 风险,要么不要亲自承担,要么就得留给做大买卖行动。 “骆家招揽异士,只要能辅助炼制出金蚕蛊,奖下品灵石百块,在骆家山城居住权百日......” 陈登鸣看完骆家的悬赏,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相较于两个多月前他从人口中偷听到消息时,现在骆家已是在悬赏上添了详细的奖赏项目,不再是空头支票,也标明了是嘉奖的态度。 这就显得更有诚意多了,也算是表明这一番钓鱼并无恶意。 不过,骆家毕竟势力太大了,他虽然对那骆仙子有些信任,却也不敢完全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些保险的措施,还是得先准备准备...... … … 027:送信,故人处境 实力不够,想要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左右逢源迅速崛起,就唯有借势。 但如何借势,也是一门高深学问,若借不好,弄巧成拙,只会死得更快。 若是当初穿越之前的陈登鸣,如今在这修仙界谈借势,想要以练气一重的实力,与其他练气六重的修士谈条件,那就是不自量力,贻笑大方。 但如今的陈登鸣,人生阅历与经验,早已非昔年的稚嫩小青年可比。 智慧与眼界上,他依旧是那个南寻国陈家家主,只是初入修仙界,实力上还有所不及,尚需积累。 自打定主意借势后,陈登鸣便兜兜转转,回到自己曾经的那个棚户居所附近。 他还没忘记,之前那个借给他盘缠、送他一口饭的女子。 结果不出意料,之前自己租住的居所已被人租住,隔壁许微的棚户门则紧闭着。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家......” 陈登鸣靠近过去,正准备敲门。 房门后传来不太熟悉的粗重步履声。 他手掌一顿。 房门几乎同时打开,露出一张男人的粗粝面庞。 “你是......啊,仙师!见过仙师。” 陈登鸣诧异看了眼男人,又往里屋瞧去,道,“你是谁?可曾见过许微?” “许微?”男人一脸茫然,旋即摇头,“仙师,小的不认识许微。” 陈登鸣眉峰隆起,一番询问之后才知晓,这男人乃是三个月前就搬进来了。 在这之前,房子已是空置了几天,前主人在之前就已搬了出去。 仔细一算,许微搬走的时间,倒是与他离开聚集地的时间差不多。 这么一想,许微也许是因他被通缉,或是因当初他的警告,胆怯之下搬离了这片区域。 “倒是连累这邻居了......” 陈登鸣心内暗道,转身离去,走向金字坊的那片商业地带。 许微本也是金字坊的人,只不过因为凡人身份,地位很低。 如今既是搬走了,自然是要去金字坊才可能寻到对方。 对方身为一个凡人,想要赚取灵粒还是很难的。 居住地的租赁期都未到,便突然换了地方,必然是损失不小的,盘缠又给了他,如今能去哪? 在这个散修聚集地内,要说他唯一还能信任一些,并可托付一些事情的人,也唯有许微了。 除了找到许微之外,他还打算亲自去一趟金字坊,见那位坊主徐宁,同时拿到对方许诺的属于自己的‘功劳’。 这并非是他自视甚高,而是接下来的谋划中的一部分必经之事。 很多事情,哪怕不想那么麻烦,却也必须那么麻烦,这就是身处江湖的身不由己。 有时候陈登鸣就想,若是自己直接就能长生不死那就好了。 没钱了,也不用急,慢慢赚,实力低微,也不用急,慢慢练。 可惜现实很骨感,修仙不浪漫。 他仍是得为碎银几两发愁。 毕竟延寿得学功法,功法要钱,资源有限,旁人自然会来与你竞争,想完全超然物外,难! ... 作为散修聚集地内十几股势力中最大的四股势力之一,金字坊在这块聚集地内所占的地盘,自然也是最大最好的。 聚集地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域。 其中,中部区域便是昔日枯竭的灵脉所处的核心地带。 那里残余的灵气也是最浓郁的,金字坊就占据了中部区域中四分之一的街道和房屋。 其次,西区的部分棚户区,也归金字坊管辖并收取居住费。 陈登鸣很快来到城中的金字坊地带。 这里有人正在排着长队交纳居住费用,一如他当初来时一样。 在队伍后方,有两幢古香古色的典雅艺楼,不过那里就已是城中的地界。 除了在其中工作或者金字坊的人,一般也唯有修士才可免费通行,普通凡人进入都得交纳灵粒。 由此也可彰显在散修聚集地内,资源是多么珍贵紧缺的。 凡人想要享受资源,靠近城中这种灵气充裕的地带,都得交纳灵粒才行。 陈登鸣已是修士,没有人阻拦他,任他进了城中地带,靠近那两幢艺楼。 经历了夜里的繁华后,这两幢当红艺楼也偃旗息鼓,倒是累死龟奴们一大早清扫门前狼藉。 一些勾栏听曲儿的雅客,在满盈笑脸的鸨妇相送下,腿脚轻飘飘出楼,去时腰包鼓鼓,出时连人带腰都掏空。 眼见陈登鸣靠近过去,感受到其身上灵威,老鸨自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招待。 “哎哟~这位仙师,日头刚升起来就有雅兴啊?” 陈登鸣冷淡瞥了老鸨一眼,不发一言。 老鸨如面粉裹的老脸一僵,忙含笑自打嘴道歉。 陈登鸣直接道明来意。 “找许微姑娘?” 老鸨脸色微变,不动声色打量陈登鸣后僵笑道,“仙师,这许微姑娘性子可是出了名的犟,您要找她......这......” 犟? 陈登鸣心道,他还真没看出来,那经常跟他说话都期期艾艾的许微,哪里有犟的样子,淡淡道,“别废话,既然她就在这里,带她来见我,我就喜欢跟我犟的。” 老鸨语塞,面容古怪,却也不敢怠慢。 眼见陈登鸣没有进去的意思,她连忙含笑转身进去唤人。 作为这金字坊的艺楼老鸨,她自然也是金字坊的人,一般的修士也不敢轻易将其拿捏,但她终究是一介凡人,不敢因一点找人的小事就招惹修士。 不过她虽并未表露情绪,陈登鸣却已看出了不对劲。 许微看样子似乎是得罪了什么人,这老鸨好像并不愿他见许微,只不过是迫于压力才答应。 陈登鸣不由想起昔日见到许微时,对方面庞上的肿胀,眉峰隆起。 ... “仙师,您......你、陈郎......” 艺楼门口,被唤出来的许微檀口轻启,惊愕盯着陈登鸣那熟悉的面庞,立即掩住嘴不敢叫出陈登鸣,吓得左右张望了片刻,才吃惊看着陈登鸣,眨巴杏目,结巴道。 “您,您怎么、已经突破到……” 陈登鸣含笑颔首,道,“不错,许姐,我在前段时间突破,今日才返回。” 许微忙摆手,“使不得,仙师,如今您已是修仙之人,妾身不过一凡人,当不得您如此唤我。仙师您还是唤我小许吧。” 话虽是如此说着,她心中紧绷的忐忑也随之放松了下来,看向陈登鸣的目光中满是喜色与钦佩。 暗道这陈郎君如今成了修士返回,地位已然不同,应当会得到金字坊高层重视,那胡同街的通缉,应该对其威胁不大了。 “叫你小许......” 陈登鸣皱眉,想到这世界仙凡之别的现实与差距,内心暗叹,笑道。 “叫你小许也怪别扭的,我还是叫你名字吧。 我此来,除了回报你当日送我盘缠之情,也想托你帮我去办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有空,又是否愿意。” 许微本对称谓感到忐忑惶恐,此刻闻言却惊讶,美眸笑成弯月,欠身道,“仙师您愿相信妾身,妾身自是愿意相助,只是唯恐妾身无甚本事......” “哎!~” 陈登鸣摆手制止,道,“要托你做的事情,也不是难事,只是让你给我送一封信,送给骆家的信。” ... “鹤仙师,就是楼下那位......您看......” 在这同时,艺楼三层的某个房间中,窗户敞开,老鸨妇满脸谄媚恭维迎着一位老者,随后指了指下方街道上正与许微交谈的陈登鸣。 老者瞧向楼下,打量陈登鸣那衣衫褴褛的侧影和背后背负的断刀,若有所思,道。 “许微何时与一位修士这么熟的?” 老鸨妇为难道,“这......奴婢也实是不知,这三个月来,这丫头就一直在楼里住着,工钱都扣下还不够交租的,欠了不少,若非那位爷瞧上这丫头......” “嗯?” 老者眼神闪过不悦。 老鸨妇立即住嘴,噤若寒蝉。 老者淡淡道,“许微这丫头,算是这一批清倌人里颇有资质的,她的下品灵根,值钱着呢...... 原本也是打算将她培养成修士,送去上头的府上供那些大人玩乐,或是培养成花魁,再高价卖出去。 可惜,如今既然那边需要,我们也不得不拿她凑数......最近让她少跟其他人来往,尤其是修士,以免这丫头不自量力,节外生枝......” “是!” 老鸨妇刚领命,突然叫了起来,“哎,您看,这丫头要走!” 老者眉头一皱,目光不悦看向楼下街道。 正好陈登鸣转身,目光也投递了上来,虎目威棱。 二人四目交投,霎时如有股灵威对碰。 “只是练气一重......” 老者眼神一眯,淡淡冷笑,“道友,你私自放我簪花楼的姑娘离去,这不大合规矩吧?这里可是金字坊的地盘。” ... ... 028:胆识谋略,合作 许微走了才没几步,察觉到后方传来的如芒刺在背的威慑,不由惊得驻足。 耳畔却又在此时再度传来陈登鸣不容置疑的声音。 “你且自去,这里我会处理,你即便对我没信心,莫非对骆家还没信心?让你去给骆家送信,谁敢阻拦?” 许微心中稍定,又倍感温馨暖意,当即莲步款款,加快步伐离去。 远远地,已听到陈登鸣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金字坊的地盘,莫非当我不是金字坊的人?我驱使一个凡人去帮我传个信,难道还是什么大事不成?” “你是金字坊的人?” 楼上鹤姓老者一愣,一时也顾不得离去的许微,仔细打量陈登鸣,逐渐皱眉。 这时,一道传音已是落入鹤姓老者的耳中。 “在下陈登鸣,不知这位道友可曾听过在下名讳?听闻徐坊主曾言,我若回归,将要重赏于我,此言莫非虚言?” “陈......” 鹤姓老者瞳孔骤缩,蓦地想起三个多月前那斩杀了胡同街修士的凡人,一时脑子都有些宕机,目瞪口呆看着下方似笑非笑望来的陈登鸣,只觉对方那鬓角两缕白发,此时显得格外邪异。 “你真是陈登鸣?” “难道还有人敢在胡同街通缉的情况下,假冒我陈某人?” 鹤姓老者长吐出一口气,又皱眉看了眼早已消失在街角的许微背影,沉声道。 “陈道友还请进来品一杯香茗,我速速传讯坊主你已回归。不过......这许微若是道友故交,我奉劝道友还是莫要管闲事。” “哦?” 陈登鸣神色讶然,旋即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迈步进入楼内。 许微究竟是摊上了什么事,方才对方也并未告诉他,似不想让他知道。 他本以为这女子一个凡人,就算惹上了什么事,也不是大事,他如今兴许可以化解。 毕竟,若真是什么大事,以凡人在聚集地内的地位,早就死了,甚至生不如死。 但目前看,许微既没死,也没感觉特别生不如死,那又有什么事,连一位修士都告诫他莫要多管,倒是稀奇得很,令陈登鸣也不由心中警惕,犯起了嘀咕。 不过,此次他敢现身,也是早有谋划。 纵然真有什么凶险,大不了他再次离开聚集地,未谋进先谋退,他早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 半炷香后。 簪花楼五楼顶层。 陈登鸣如愿见到了金字坊的坊主徐宁。 这位练气六重的修士身上灵威哪怕收敛了,也颇为惊人,予人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其实这种感受,便是因高阶修士对周遭灵气的掌控力和范围更强,压迫了低阶修士对身周灵气的掌控,自然就会令低阶修士感到压力。 不过这徐宁也是豪爽之人,他面庞方正,鼻梁高正,令人印象不差,至少见到陈登鸣后格外热情,哈哈大笑拉着陈登鸣落座,开口就赞扬其当初立功之事。 “陈老弟啊,没想到你时隔三个多月再次回来,却是给了老哥我一个大惊喜啊,你说你先天时就能神勇斩了胡同街的修士,现在你也是修士了,岂非更厉害了?哈哈哈!” “哪里,坊主太过高看陈某了。” 陈登鸣也是会来事的人,商业互吹他在行,大丈夫能屈能伸走哪儿都吃得开,拱手笑道,“我这点儿微末道行,比不上坊主一根手指头,我看是坊主的威严震慑住了胡同街的那帮人,才让小陈能跟着一起威风威风。” “哈哈哈!陈老弟会说话,来,喝茶!” 徐宁闻言大笑,看陈登鸣也只觉顺眼了不少,立即举起茶杯。 他虽不是喜听人拍马屁的人,但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和会说话的人交流,心情才能愉悦。 一旁原本脸容严肃的鹤姓老者以及另外两名修士,也均是面容松缓了下来,甚至跟着一起笑。 都是一家人,坊主都笑了,他们还绷着个脸,这是绷给谁看,是要得罪谁啊? 都是修仙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没谁是蠢人。 “我说过,陈老弟你只要回来,我徐宁必然重赏,这自不是虚言,陈老弟你想要什么?灵石、功法、法器还是什么,你尽管开口。” “坊主太客气了,陈某为咱们金字坊出点儿力也是应该的,虽然是冒些风险,但现在风险其实也可忽略不计了......” 一行人都是人精,一听陈登鸣这话语意思,潜台词就是奖赏什么的先放一边,胡同街那边的通缉又该怎么解决。 “陈老弟你放心,你的风险,老哥我来解决,如今你已成修士,这点儿事情,没什么!” 徐宁哈哈大笑,招呼众人一起坐下来喝茶聊天,推杯换盏间不断客套试探。 这试探中,自是询问陈登鸣这几个月的境况,是如何突破的。 同时,也没忘陈登鸣昔日与骆家大小姐似有牵连,这一方面成为几人主要关心的问题。 “有关骆仙子的事情......” 陈登鸣微微皱眉,放下茶杯‘嘶’了声,看了眼徐宁,又看了看其他三人,迟疑笑道。 “坊主,骆仙子毕竟身份尊贵......” 徐宁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看了眼其他几人,挥了挥手。 其他几人心里嘀咕,疑神疑鬼,看向陈登鸣的眼神中惊疑不定,都在思忖——这小子难道还真有那狗屎运,和骆大小姐也能牵扯上什么关系? “他们都走了,你可以说了。” 待鹤隼等几个修士离开后,徐宁看向陈登鸣,露出一丝微笑。 陈登鸣笑道,“坊主,其实以你的聪明,应该也已经猜出了一些答案。” 徐宁深深看了眼陈登鸣,双手交叉在一起,道,“是与骆大小姐的悬赏有关?” 陈登鸣耸了耸眉头,含笑点头,“不错!其实骆仙子要找一个帮她炼制金蚕蛊的人,那个人不一定就非得是我,但我却一定能帮到她。 当初,也是她带我来这个聚集地的。” 说着,陈登鸣将手放在桌上,袖子中传出‘嘶嘶’声,一条鳞片青花,头顶有红色印记的蛇蛊钻出,吐着信子,冰冷竖瞳凝视徐宁。 “这是被我以蛊药训练炼制后的蛇蛊......” 徐宁打量了一眼蛇蛊,此蛊不过凡物,却竟不惧他身上的灵威,似冷血动物的特殊?倒是有些门道。 他凝眉道,“既然骆大小姐要找的就是你,为何她不直接派人找你?” 陈登鸣收起蛇蛊,“大概因为我当初已经得罪胡同街,逃出了聚集地,而她并不知情。 也可能是她知道后,认为我看到悬赏令自然会去骆家找她,因为当时,我一个凡人被胡同街通缉,已经走投无路......” 徐宁微微颔首,身子靠向椅背,道,“看来......你现在是还没有去骆家,你在这个时候不去骆家,反而来聚集地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陈登鸣拿出几包蛊毒,笑道,“坊主放心,小陈我自然会去骆家,甚至,我已经派人去送信给了骆家,只是在去骆家之前,小陈还想找一个强大又信得过的合伙人,一起做一笔生意。” “哦?” 徐宁眉头一挑,想起了鹤隼之前说过的那个凡人许微,看向陈登鸣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欣赏。 这陈登鸣,的确有点儿胆识和谋略。 胆敢以练气一重的实力,就坐下来跟他谈合伙做生意,关键是还提前就准备好了退路,这就是有勇有谋,不是莽夫。 他纵然翻脸或是起了贪念,也得顾忌骆家大小姐的存在。 万一对方所言是真,骆家真的来人要带对方走,他却已经把陈登鸣如何了,又怎么跟骆大小姐交代? 甚至往深点儿去想,这陈登鸣可能还会顾忌他转手就将其卖给钱渊,或者钱渊直接闻讯杀了过来......那么有骆家的震慑,无论是他还是钱渊,都不敢贸然动陈登鸣。 没想到,他原本惦念对方与骆大小姐之间的关系,而对方却反而利用他的这点儿惦念,转过来和他谈条件,关键还懂得进退,一口一个小陈,给足了他面子。 “好,好!” 徐宁豁然笑了起来,望着陈登鸣道,“说吧,你想怎么合作?看在你是骆大小姐瞧得上眼的人的份儿上,我老徐也不是不能破例和你合作。” 这句话,显然也是给陈登鸣一个警告,表明是看在骆大小姐的面子上,才愿意破例。 否则你小子区区练气一重,还不够格坐下来谈合作...... … … (二更6k求个月票和设置更新提醒啦!) 029:骆家来人,许微的福报 “合作愉快!” “一起发财!” “恰——” 两个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陈登鸣将茶杯中的香茗一饮而尽,看向对面含笑的徐宁,心中暂时安定下来,知道此次算是与这徐宁初步达成了合作。 他们合作的内容,自然也就是在聚集地内售卖蛊毒乃至蛊虫。 这种事物,因稀有而珍贵,且在战斗中的实用性极高,对低阶修士也存在威胁。 想必不少先天凡人都会因此感兴趣。 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先天虽穷,却架不住群体大,这类群众将是一大客源。 固然,将蛊毒蛊虫贩卖给凡人,或许会反过来威胁到修士。 但显然,陈登鸣这个贩卖者不惧,徐宁这个练气六重的修士更不惧。 接下来,只要骆家那边借势成功,有人得到许微传讯后前来寻陈登鸣,那么他和徐宁的这一层合作关系就算彻底稳固了,他的谋划也算彻底成功。 有这一层合作关系,未来一段时间,他在聚集地也能站稳跟脚,挺直了腰板赚钱,而无需担心会有什么麻烦。 他也能搬到更好的居所平静修炼,迅速将实力提升上来。 至于胡同街那边...... 那钱渊也是跟着骆家的某位修士混的,和徐宁一样算是骆家中人在聚集地扶持的手套。 一旦骆大小姐欲要请他炼制金蚕蛊,对方也必然会听到消息,该怎么做自然拎得清。 反之,若是骆家那边并无人来寻,出了差错,他便要趁着徐宁还不敢轻举妄动之际,迅速离开聚集地了。 不过此时,他也并未忘了许微此女。 在残酷得毫无人情味的修仙界中,此女算是首个对他报以赤诚者。 这次传信,许微也是有功。 陈登鸣当即将许微的事情提出。 本想着以他现在和徐宁合伙人的关系,纵然许微真是惹了什么麻烦,有徐宁开口卖他一个面子,也好解决。 岂料徐宁却面容突然沉了下来,冷淡道。 “陈老弟,按理说咱们这首次合作成功,这点儿面子做哥哥的应该卖给你,不过可惜,这叫许微的凡人,你带不走。” 说着,他突然一笑,“这样,你在簪花楼里再挑一个姑娘,随你挑!” 陈登鸣微微皱眉,又露出笑容,道,“看来这许微惹的麻烦很大?” “不!” 徐宁摇摇头,“她没惹什么麻烦。你也不用试探。她一个凡人,能惹什么大麻烦,惹上了她早就死了。她只是被人选上了,那个人,你我都惹不起。” “哦?有这样的大人物,还会看上一个凡人?”陈登鸣脸上带笑,心却往下沉。 徐宁嘿然一笑,“你当哥哥这簪花楼是干什么的?不要小觑了凡人,像许微这样的凡人女子,也是有大价值的,所以她一直是清倌人。” “哦?” 陈登鸣雄躯一震,略感错愕。 徐宁轻哼,“她具备下品灵脉,我们将她这种凡人从凡间选来后,培养成修士,再送去伺候一些大人物,或是卖出高价。只不过这次不一样,她还没成修士就......” 他突然打住话题,看了眼陈登鸣,摇摇头笑道,“陈老弟,无论你是不是还是凡人时就和这许微有些情谊,哥哥我奉劝你,趁早断了念想,许微......你救不了。” 陈登鸣放置腿上的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微笑,道。 “我知道。” “聪明!” 徐宁竖起大拇指,面上带笑,心里却冷哼。 他其实不是不可将许微送给陈登鸣,这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件小事,再找个下品灵根的女子顶替许微,虽然麻烦,却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心里始终不爽陈登鸣借骆家的虎皮,就能坐下跟他平起平坐的谈生意谈合作。 当然,在利益和骆家的关系面前,他得认,也愿意谈。 可他也能在许微这件小事上敲打敲打对方,让陈登鸣也感到不舒服,反正这其中的门道,陈登鸣也不会清楚。 徐宁施施然起身,走到窗户边,正要伸个懒腰,突然一愣,立即转身就要匆匆下楼。 正沉思的陈登鸣也意识到什么,跟着就听到徐宁的声音。 “骆家的人来了,你让那凡人传讯,她传得是真快!” ... 骆家的来人是驾着一道飞行法器的灵光降落下来的,跟着一起下来的还有许微。 这一幕已是引起了不少聚集地修士的注意,纷纷惊讶靠拢过来,敬畏看着驾驭飞行法器的骆家修士,悄声传音议论。 “陈......陈仙师!” 许微落在地面的刹那,还没站稳就立即揪着裙摆奔向走出艺楼的陈登鸣,紧张而欣然道,“仙师,妾身不负您所托,骆家的仙师大人已至。” 陈登鸣看着许微光洁额头沾染了汗水凌乱的发丝,此女绣花鞋上已沾满了泥浆,神色却是带着欣切。 他眉头耸动一下,终是没皱起,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你就是自称能助我家大小姐炼制金蚕蛊的人?”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倏然传来。 周围人闻言哗然。 “练气五重.....” 徐宁也是心中一跳,立即看向陈登鸣。 陈登鸣目光转向说话的身穿骆家服饰的女子。 只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眼精致,脸蛋稚气未脱,却又紧绷着装作很老成的模样。 “正是在下,鄙人陈登鸣,见过大人!” 陈登鸣含笑抱拳客气道,不敢小觑,此女灵威很强,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指不定是修炼了什么特殊功法,也许已经上百岁了。 “陈登鸣......” 女子神色狐疑,皱眉打量陈登鸣,“我家大小姐说,你是一个凡人,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了修士?” 陈登鸣含笑作揖,“全赖大小姐当初指点,又让我得到功法,因此才能侥幸突破,大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小陈我应当报答。” “知遇之恩?这小子能得骆大小姐如此青睐?” 徐宁眉头微皱,有些惊愕。 周遭一些散修听在耳中,也是吃惊不小,略有哗然。 骆家女子冷冷道,“好了,大小姐心地善良,曾帮助过很多人,也不差你这一个,你既说要报答,为何我骆家发出悬赏后,你始终不曾出现?” 陈登鸣抱拳道,“并非鄙人不愿现身,实是鄙人在悬赏发出之前,就已得罪了一些人,不得不离开聚集地。” “该死,你小子......” 远处人群中,已闻讯而来正紧张观察形势的钱渊心中一跳,脸色变得难看,其身旁一众小弟也均是色变。 对于散修聚集地的散修来说,骆家可以说是两大土皇帝之一,都指着骆家嘴里掉下来一块肉吃饭,哪里敢得罪骆家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骆家女子却是结束话题,冷冷看着陈登鸣道,“希望你是真的能帮我家大小姐炼出金蚕蛊,否则......” 后面的话她不再说,而是一招手,形似荷叶状的飞行法器闪烁灵光掠出。 “还好!” 钱渊松口气,但旋即又眉头皱起,冷冷注视陈登鸣。 陈登鸣远远看了眼人群中的钱渊,面容沉静,知道这骆家女子也不傻,并不想帮他解决什么麻烦。 一切还需看后续他的表现如何,甚至表现好了,也不过就是一场交易,谈不上其他。 他想要借骆家的势,也不可表现得太明显,如今已恰到好处,当下指向许微道,“大人,我想带上一个帮手,炼制金蚕蛊并非易事,需要有人时刻守护在旁,此女我比较信任,届时也可帮衬一二。” 徐宁面容一垮,另一侧的老鸨妇忍不住就想出来制止,却被鹤隼立即拦住。 骆家女子淡淡看了眼许微,微微颔首,“也罢,这凡人方才为给你传信,不惜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我才亲自来一趟,无怪你信任她。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不能炼出金蚕蛊,你也好,她也罢,必然被我骆家严惩。” “多谢大人信任!” 陈登鸣抱拳。 一旁许微早已呆立当场,未曾想,陈登鸣居然要将她也一起带入骆家。 而她最惧怕的老鸨以及鹤隼都不敢阻拦。 她一直都想逃离簪花楼的控制,哪怕仅仅逃开一天,也是奢望。 上次逃离,还未离开聚集地,就被抓住痛殴了一顿。 这次,仅因陈登鸣一句话,她就可以离开了,哪怕日后真被骆家严惩也无惧了,这一刻她也只觉又惊又喜...... … … (未完待续,白天上午还有更新!) 030:修仙淡漠,一起练功 骆山城。 骆家层层递进的深深院墙中,作为骆家当之无愧的三代弟子第一人的骆冰,独占骆家一大片宅院,位置还是最靠近的骆家一级灵脉的区域。 此时,被亭楼、小桥、假山、明轩点缀得幽静闲适的宅院深处,一泓海子湖泊中央浮起一个雅致的水榭。 骆家大小姐骆冰便赤哫盘膝坐在水榭中修炼。 丝丝缕缕的灵气宛如形成实质的白色光华,被身下启动的法阵吸摄而来,缭绕身周,助其修行。 如此修炼一天,即可抵得上下品灵根者苦修百日,才使得骆冰如今不过花信年华,却已是练气九重正待突破十重天的修士。 此等天资便已有如此修为,可以说骆冰未来金丹可望,骆家自然是对这个三代弟子宠爱备至。 一道灵光倏然从院外闪烁而来,迅速由远及近,灵光降下后显现出宛如少女般的喜儿身影。 “大小姐!” 喜儿降落在水榭外的水面,双足踏波,施礼道。 “人带来了?” 骆冰声音清冷道。 “是的,还多带了一个凡人,就是先前送信来的那个,这陈登鸣说需要帮手,这凡人可帮他照看一二。” 骆冰睁开双眼,眼有如点漆,顾盼间英气凛然,气质却又高雅清幽,平淡道。 “炼金蚕蛊须七七四十九天,的确是需要人照看。不过一个凡人,能帮上什么忙?” 喜儿心头一跳,“那奴婢将那凡人驱逐出去?再另派小六去帮他。” “不必了。” 骆冰起身,宽松却无损她曼妙身裁的白色法袍贴体波动,平静道,“他既然已经修炼到练气一重,便已是掌控了灵气运用,或许的确可帮我炼出金蚕蛊。 你先拿一份材料交给他,我要看他准备如何炼制金蚕蛊,记住,我只给他两次机会。” 对于陈登鸣是如何这么快修炼到练气一重的,她心中已有猜测,但却并不想过问。 包括其他一些多余的例如对方被通缉之类的事情,她也懒得过问,因为都不值得她在意。 若是陈登鸣无法炼出金蚕蛊,那么这个人都没有她在意的必要,会直接将其驱赶出骆家,知道有关此人的一堆闲杂琐事,更是没意义。 仙道无情,很多时候体现的并非主要是人要泯灭感情。 而是人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修行上后,就会逐渐没有更多精力去处理其他事情。 那些与己无关的琐事,更是如此,自然而然,人也就慢慢的变得淡漠无情了。 所以,修仙到最后,仙人大多淡漠。 在凡人看来,那就是自私,是无情,毫无想象中应该有的所谓大爱。 ... 此时,骆家一处宅院中。 许微神色局促看着正浑身汗如雨下的陈登鸣,唯有坐在椅上不断喝茶,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一丝丝尴尬。 “嘿!哈!——” 陈登鸣呼吸吐纳,尽情吸收着骆家这比聚集地城中还要浓厚三倍的灵气,抓紧时间在厅内旁若无人的摆出各种古怪的修炼姿势修炼。 许微看着陈登鸣那雄壮而赤精遍布刀疤剑痕的背脊上,一颗颗汗珠宛如油脂般滑动淌落,下意识咽了口茶水,心中震撼不小。 “难怪陈郎君......哦不,陈仙师能成为修士,他这修炼得是真勤奋啊。” 许微想到昔日在棚户屋内,对方一直深居简出,她去敲门也不应,不由感到一阵惭愧。 她也是下品灵根,若是能有陈登鸣如此勤奋,加上簪花楼经常供应的灵米,兴许现在也已是修士了。 … 片晌后。 陈登鸣突然站起身,走至桌前端起一杯茶水便一饮而尽。 许微连忙移步过去添茶,正想拿出丝帕为陈登鸣擦汗。 “不用!待会儿还要流汗,茶也不用添!喝多了尿多。” 陈登鸣直接拿出几片茶叶,放嘴里干嚼,笑道,“这样方便。” “呃?” 许微愣住。 却见陈登鸣又回厅去练功了,甚至喊她一起。 “来啊许微,一起练,这骆家的灵气是真浓郁,别浪费了好机会。” 鼓越敲越响,功越练越深。 这骆家浓郁的灵气环境,于陈登鸣而言,真是难得的修炼宝地。 在这里修炼一次,就抵得上在聚集地修炼三次,抵得上野外修炼四次,一天修炼十二次下来,三元聚灵功的熟练度就会增长四点,叫他如何能忍住不练功。 许微心中触动,眼看陈登鸣又热火朝天练了起来,局促道,“我,我还是晚上再练吧,我怕待会儿骆家来了人没人迎接。” 心里则是古怪。 这陈郎君修炼的功法,究竟是何种功法?为何需要摆出那么多古怪姿势。 修炼虽是不局限于非要打坐,也有些功法无论跑跳坐卧都可修行,但像陈登鸣这么羞耻的练法,她是首次见到,或许也是见识浅薄了,这次长见识了。 ... 半炷香后。 喜儿两条辫子飘飞,驾驭灵光而来,在屋外便听到了陈登鸣迫切的声音。 “来啊许微,不要这么紧张,机会难得,咱们抓紧时间,一起修行!” “还......还是改日吧,陈仙师,你,你这动静太大了,我心绪难以放松,想晚上再练......” “什么?!” 喜儿俏脸一黑。 这两个外来人想干嘛?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吃了合和欢笑散了? 哦对,这凡人是簪花楼的,但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还敞着门? “陈登鸣!你大胆!” 喜儿还不待飞行法器停稳便跃了下去,直接冲进宅内,便看到陈登鸣赤精着上身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正在修炼,浑身缭绕灵光,显然是三元汇聚的状态。 而许微此时则局促坐在屋内端着茶杯,看到喜儿进来,立即起身施礼。 “你......你在干什么?” 喜儿错愕看着陈登鸣那浑身块垒层层的肌肉。 陈登鸣愕然,收功结束修炼状态,放下另一只脚,道,“我修炼啊。不是,大人,我不知道骆家里不能修炼啊?” 喜儿耳根一红,知道是误会了,才想起陈登鸣修炼的应该是《三元聚灵功》。 这功法,曾经大小姐也当笑料说过一嘴,那遁世宗的老道不实诚,在登仙大会上交易给陈登鸣的,是修炼起来很‘难看’的《三元聚灵功》。 “哦......没,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只是说,你胆子太大了,修炼就修炼,这么多汗,把地毯弄脏了。” 喜儿背着双手,在屋内踱步,眼神不太自然斜兜了陈登鸣一眼。 陈登鸣看了眼脚下湿透了的地毯,“......” 喜儿皱眉,一脸嫌弃,“还有,不要随便赤精着上身,有辱斯文。穿上,立即跟我去炼金蚕蛊,大小姐说了,只给你两次机会,就看你中不中用了。” “两次机会......” 陈登鸣心中一凛,又稍稍放松下来。 还好,往好了去想,不是一次机会就好。 他虽也并未炼过金蚕蛊。 但依照炼蛊诀中记载,只需将此诀掌握到精通的程度,即可炼制金蚕蛊。 因此,当初他还是先天时,便已有打算收集金蚕蛊的材料来炼制。 如今有两次机会,应当足够炼制出金蚕蛊。 至于两次后若是失败会如何,陈登鸣也已想过——罪不至死。 他早已提前打听过。 曾经那些假冒会炼制金蚕蛊的修士被骆家赶出来,也都只是被毒打了一顿,并没有因此丧命。 而他毕竟有着真才实学,只需展示出来,骆仙子也不是没有慧眼,自然不可能一言不合就干掉他。 当然,这些盘算,也是建立在如今他身为修士的实力基础上。 若只是一个凡人,哪怕骆家悬赏,他也是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以身涉险的。 凡人......哪怕想要借势,也根本办不到。 高阶修士一个眼神,就已看穿凡人的任何小心思,死路一条! … … 031:炼金蚕蛊,修炼宝地 金蚕蛊炼制的方式乃是分别将金蚕、蜈蚣、小蛇、蚰蜒、蚂蚁、毒蜂、蝉、蚯蚓等十二种毒虫,等加自身头发,晒干后研为粉末,喂养给活体金蚕后,将金蚕供奉在瘟毒器具前,埋于极具灵气的十字路口。 历经其七十四十九日后,取出存于特制的香炉中,即可成金蚕蛊。 这炼蛊的方法,炼蛊诀内便有详细记载。 然而,骆冰即便得了炼蛊诀,却也炼不出金蚕蛊,炼了十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归根结底,是骆冰对于各种炼蛊法门,还不精通。 陈登鸣就不同了。 他虽是最近才突破成为修士,但在凡间世界时便已浸淫炼蛊数十年,非但精通炼蛊,更是熟悉蛊虫的各种细微状态,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进行调节。 这都是经验之说,无关实力境界的差别,是骆冰所不具备的。 … 此时。 骆家的一个三合院内。 陈登鸣正与许微一同忙碌着,一边忙着将十几种毒物干尸研磨成粉,一边指点许微有关炼蛊诀的诀窍。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教导许微一些炼蛊诀的诀窍,也是希望许微能表现出这方面的天赋,最终若是能因此留在骆家内,那是最好,其自身的那些麻烦,自然会迎刃而解。 当然,陈登鸣自己也不是没有存一点私心。 若是许微能留在骆家,那么他也算是在骆家有一个非常信任的亲信。 无论这个亲信在骆家的身份地位如何,至少在某些时候也将构成一些助力。 毕竟,骆家乃是整个散修聚集地的土皇帝。 而他未来则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在聚集地内生存修炼,许微这个信任的人留在骆家,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微也不愧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过的人,对于形象可怖的毒物尽管初时还有些惧怕,但却能咬牙忍着不适一起忙碌,慢慢地手法也熟练了起来。 陈登鸣看在眼里,满意在心。 他很清楚,或许现在不知在哪个位置,骆家大小姐骆冰就在远远观察着他,也许对方也会注意到许微的表现。 不过,许微现在的表现,也确实谈不上好,但来日方长,炼制金蚕蛊也并非一日之功。 … 两柱香后。 十二种毒物都已成功研磨成粉。 陈登鸣唤来喜儿,告知对方接下来的步骤要求。 “接下来的步骤,需要我家大小姐的头发我倒是清楚,但要精血这是何意?” 喜儿听闻陈登鸣的需求,俏脸一板蹙眉道。 陈登鸣含笑解释,“需要精血乃是我自己研究摸索出的一种炼蛊方式,在炼蛊诀中并未记录,但此法却能增添炼蛊的成功率,且炼出的蛊虫也更能与主人心神相通。” 喜儿蹙眉,将信将疑道,“自己研究的?哼,你一个......一个练气一重的修士,还能脱离那炼蛊诀,研究出更厉害的门道?” 陈登鸣摊开手,“不用精血也行,但我怀疑,两次机会都会失败。” 所谓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言教,三等人用棍教,能举一反三者终是少数。 无论练武修道还是炼蛊,都是如此。 练武他虽资质不行,却悟性尚可,最终集百家之所长,创陈氏武道总纲。 炼蛊他亦是悟性极佳,能结合炼蛊诀以及诸多毒物习性琢磨出炼蛊诀之外的‘血炼法’,这都是他自身的领悟和经验。 炼蛊诀他虽是给了很多仙师,但最终有没有人能自身领悟出炼蛊诀之外的其他炼蛊方式,都是不得而知的。 就好似一本孙子兵法,有人读了像是白看,有人读了却能灵活运用。 这时,喜儿娇躯一震,仿佛听到什么传音,瞥了眼陈登鸣道,“大小姐吩咐了,用你自己的头发和精血即可,但你记住,若是这次失败,下次还是用你的头发和精血,你只有这两次机会。” “骆仙子,倒是够谨慎......” 陈登鸣心道,却也不以为意。 精血于一个修士而言,极其重要。 这玩意儿,就像前世的身份证,到一些有心人的手里,能整出许多坏事,前世一个不太熟的人找他借身份证,他当然也不会轻易借出。 “陈仙师,要不......用我的?” 一旁,许微美眸眨巴,从衣袖中伸出欺霜赛雪的皓腕,看向陈登鸣道。 她自然知晓精血的重要性,但她信任陈登鸣,也不想陈登鸣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难。 且她自认,就算有什么风险,她也是甘愿承担的。 陈登鸣看了眼许微,笑道,“不必,我也是首次尝试炼制金蚕蛊,还是用我的吧,稳妥些。” 话罢,他将研磨好的毒物粉末与自己的头发分出小部分,喂养给准备好的金蚕服用。 金蚕仅有半根手指大小,肉嘟嘟的,肤色淡金,甚至身体似透明,可看清体内的脂肪和细微血管,此时的金蚕连锋锐的牙齿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喂养毒物尸体研磨成的粉末,金蚕很可能当场暴毙。 然而陈登明施展炼蛊诀中的妙法,一股细微的灵气便如千丝万缕般进入金蚕体内,似精准微妙的手术刀在做手术,帮助金蚕快速炼化吸收毒物粉末。 霎时,原本淡金色的金蚕肿逐渐大了一圈,通体青黑,气息萎靡。 另一侧的鼓楼上,骆冰清冷的眸光微凝,凝神盯着陈登鸣和金蚕。 曾经十几次,她都是在炼制到这个步骤时失败,金蚕被毒死,平白浪费了材料。 然而这时,她只看到陈登鸣咬破一点舌尖,吐出些许精血在金蚕身上,而后似施展了什么手法,金蚕竟又平静了下去,不由微微蹙眉。 “莫非......关键真是在他自创的这种炼蛊法门上?” 庭院中,陈登明看着已恢复平静,只是气息有些萎靡的金蚕,松口气。 他当即小心拿起金蚕,走到庭院内的十字路口处。 将骆家早已准备好的瘟毒法器——一个瘟神像,对着南方摆好,而后在地面画出简易的小型炼蛊场域,摆好一块下品灵石。 霎时,一股淡淡的奇异场域力量,在小范围弥漫笼罩,丝丝蛊毒气息,从瘟神像法器内流散。 陈登明将金蚕小心放置于场域内,金蚕体表的毒素和血迹迅速变得透明,逐渐陷入沉睡。 “七七四十九天......希望日后每天都顺利......” 陈登鸣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看了眼面板中的炼蛊诀状态。 “《炼蛊诀》:(1/100)” 炼制蛇蛊、石头蛊等凡蛊时,无论如何都不会动弹增加熟练度的炼蛊诀。 此刻才刚炼金蚕蛊,就增加了一点熟练度。 此后四十九天,他每天也将来为金蚕做做疗养,届时每天稳定增长一点,炼成金蚕蛊后,还会再增加一波熟练度,炼蛊诀说不定会因此突破。 这也是他乐意为骆仙子炼金蚕蛊的缘由。 别人给材料又提供场地他炼功,简直不要太舒服。 现在,连金蚕蛊都因血炼的关系,未来炼成后可能属于他,这差事太美了,可惜仅此一次。 他看向一旁的许微,道,“接下来,就要劳烦你时常照看这金蚕的状态了,就用我教你的那些方式观察,一旦有异常情况,就得立即通知我。” 许微立即欠身领命,“是,陈仙师。” 陈登鸣满意颔首,迈步走向对面的一座明轩。 他邀请许微一起来骆家,的确是为化解此女的危难。 但最终此女能否留在骆家,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和运气了。 所谓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许微待他恩情,此次他算是报答了。 而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将在这里住下。 这对他而言,也是来到这修仙界的一场造化。 相较于很多还在聚集地为一个好的灵气居所争斗的修士,坐拥一级灵脉的骆家就是天堂。 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在这里修炼,争取快点修炼到练气二重的境界。 同时,火球术以及驭器术等术法的练习,也不能落下...... … … (白天上午十点左右还有更新) 032: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追读下】 就在陈登鸣于骆家帮助骆大小姐炼蛊之时。 散修聚集地内。 钱渊和徐宁也在通过各自的人脉,打听陈登鸣在骆家的状况。 其中钱渊最是提心吊胆,唯恐陈登鸣真的走狗屎运,得了骆大小姐的青睐。 届时,万一骆冰真的对他有意见,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太舒服。 他所投靠的乃是骆家三代弟子中的一人,每年没少上供。 些许小事,主子固然会保他,却肯定也会拿走不少好处。 不过,在打听到陈登鸣进入骆家后,骆大小姐都不曾接见过他,只是吩咐其开工做事,钱渊悬起来的一颗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 “看来,这小子也只是炼蛊的本事,让骆大小姐瞧上了,并非多器重,纯粹工具人......” 钱渊心情好得哼起了曲儿,却也是有些来气。 没错,陈登鸣现在看来,是对他威胁不大,但他也奈何不了陈登鸣,甚至日后也不得主动去找麻烦,还要撇清关系。 毕竟大小姐是用得着这工具人的,用完了或许会暂时放一边,可万一哪天想起要继续使用,工具人却被谁给整没了,那......大小姐的怒火谁来背? 修仙界底层混,需要智慧,钱渊也不纯是个莽夫。 另一边的金字坊内。 徐宁打听到的消息跟钱渊差不多。 他背后的主子虽不是骆家三代弟子中的人,却是骆家一位管事的家生子,手上有些权力。 对于修仙家族来说,决定在家族内的权力和地位的,有时候不一定非得是血缘关系,而是实力先排在首位。 得知陈登鸣的情况后,徐宁的心情也和钱渊一样放松了下来。 “这小子,先前在簪花楼前唬我呢,还以为跟骆大小姐真是关系很好,看来也就这样......” 徐宁眼神闪烁冷芒,看着桌上陈登鸣交给他贩卖的十几包蛊毒,眼神眯起。 “这姓陈的先斩后奏……呸,奏都不奏,就从我手里将一个凡人捞走!落我的面子。 这些小玩意儿,我就让人去卖卖看,要是卖得好,而这小子最终又不得骆大小姐器重,双方只是一场交易,我就让大人出面,直接收服了他,让他专门炼蛊贩卖!” 他很有野心,打算也将陈登鸣变成工具人,为金字坊效力,赚的钱大半进骆家的主子口袋,小部分进他腰包。 当然,对外,他美其名曰是保护陈登鸣,给予其安全安静的炼蛊环境,公平公正的合作。 否则一个练气一重的修士,赚那么多钱财,是不是很危险? 若是骆大小姐要用陈登鸣,他再贡献出来。 反正工具人,互相共享,甚至以骆大小姐为主,都没关系。 届时骆大小姐知晓是自家的人收了陈登鸣,自己也随时能用到陈登鸣,而陈登鸣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又会有什么话说呢? 当然,这一切计划实施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此次炼蛊之后,骆大小姐对陈登鸣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来决定。 徐宁也不会莽撞的想当然行事。 ... 时间一晃,转眼便是一个多月过去。 骆家,陈登鸣所在的炼蛊三合院内。 伴随一阵灵威爆发。 ‘轰’地一声,一个炽烈的火球骤地出现,悬浮半空飞速旋转,令周遭空气都持续扭曲。 “去!” 陈登鸣随手一挥,火球嗖地划出一道轨迹飞出,在快要飞出十丈时,倏然又灵活拐弯返回。 这时,陈登鸣右手掐诀,手法灵活迅猛得近乎出现道道幻影。 一股灵威登时掀动他身上衣物与头发飘飞。 又一个火球近乎瞬息出现,嗖地飞出去,与回返的火球在半空撞到一起,发出“矗隆”一声爆响。 似一朵大烟花炸开,大片火蛇和溃散的灵气崩散。 一股热浪裹挟狂风散开,掀动陈登鸣和一旁观瞻的许微头发直往后拉。 “啪啪——” 许微雀跃地直拍掌,眼神似带星星看向陈登鸣欣然道,“陈大哥,你刚刚掐诀时的手速,简直就像一连串残影,太厉害了!” “咳!还好!” 陈登鸣干咳谦虚了一句,内心却也感到颇为满意。 刚刚掐诀的手速,的确很快,几乎堪比前世玩某跳舞游戏的传奇人物残影哥了。 但其实,他还是有所收敛的,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经速度惊人。 近乎瞬发的大火球术,就是他这阵子在骆家炼蛊和修炼之余一番苦练的结果。 远处鼓楼上,骆冰与喜儿远远目视着那边陈登鸣施展火球术的一幕。 喜儿轻哼道,“大小姐,这姓陈的是把我们骆家当什么地方?整日在院子里施法轰来炸去的,有时我夜里都隐约听到了动静。” 骆冰淡淡收回视线,道,“喜儿,你将这大火球术练到可瞬发的程度,练了多久?” 喜儿一愣,旋即有些尴尬嘻笑道,“大小姐,我,我当初是在您的督促下,练了四月有余。” 骆冰微微颔首,道,“四月有余。这陈登鸣初来时,大概才刚学此术,不过一个多月,就练到与你相仿的程度,这就是他这阵子没日没夜苦练的成果。” “可是他......”喜儿有些不服气。 骆冰摇摇头,“他非但在练大火球术,还同时修炼了驭器术、金枪术,并且,他还突破了一个境界,现在是练气二重的修为...... 仅仅四十天,他的天资是不太好,但却是我见过最勤奋的人,像是有人天天拿着刀子抵着他脖子逼他练功,分工明确,堪称时间管理大师。可惜......” “大小姐。” 喜儿错愕,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骆冰,“您......” 骆冰背过身去,平淡道,“我说这些,并非是夸耀青睐此人,这次炼蛊结束后,就会让他离开,我骆家的资源,不是随意能给外人使用的,这次仅是例外。 我只是希望,你能向他学习他的勤勉。 此人再怎么努力,甚至不惜以《损命拔苗术》强行提升灵根,毕竟是相克双灵根,折损寿元,是魔道手段,得不偿失,未来最多止步练气六七重的修为。 你却不一样,你是中品灵根的资质,马上跟我去宗门后,只要抓紧时间修炼,未来筑基不难。” 喜儿心内一暖,同时放松下来,暗道小姐的眼光还是高的,没有真拿她随便跟一个寿元无多的人比拟。 但她又岂知,当初骆冰在登仙大会上,可是说过陈登鸣即便具备下品灵根,将来也最多止步练气三四重的修为,如今却又改了口风,拔高到了练气六七重的程度。 或许,连骆冰自己都忘了,也或许,她并不在意。 勤奋的确是一个令人欣赏的品质,但可惜,一个人若寿元将尽,再勤奋也终究无望筑基。 ... 陈登鸣并不知骆大小姐对他的评价。 或许就算知道,他也是一笑了之。 自家事自家知,自己一寿更比一寿高的秘密,也从不会往外泄露。 旁人不知他练功即可延寿,如今非但修为突破了,连寿元也再次有了长足的提升。 若非《损命拔苗术》修炼到第二层需要损耗一百八十年寿命,委实太折寿。 他都可以豪气挥霍一百八十年,逆天改命,争一把上品灵根。 所谓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他面上平静,两鬓风霜,低调修炼,不好勇斗狠。 心中长生之志与铁骨傲气,却是不坠青云。 不过,对于骆冰这个对他可谓是知根知底的强大女修,他虽有借势,却也是心里早已建起提防。 目前时日尚短还好。 若是往后十几二十年再遇到此女,除非他实力要强过此女很多,否则是万万不可与之打照面的,不然以此女之聪颖,必会猜出他藏有大秘密。 届时仙路争锋,奢望什么仙子垂青的浪漫故事,不过霞思天想,是敌是友,在这淡漠无情的修仙界,尚未可知...... … … 033:血炼金蚕成 在舒适惬意,陈设简雅的明轩内。 刚刚氪命了一波,消耗了六年寿命提升灵气亲和度的陈登鸣有些虚弱。 趁着休息时间,品上一口许微奉上的枸杞香茗,静坐中便凝神看到了自身如今的面板状态。 “练气二重修士【陈登鸣】 寿:102/188 灵根:金、木(中品1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99/100) 道法:《炼蛊篇》(精通43/100)、《三元聚灵功》(二层97/200)、《损命拔苗术》(一层3.3/100)、《大火球术》(精通3/100)、《驭器术》(入门19/100)、《木遁术》(初学28/100)、《金枪术》(入门21/100)” “可惜,时间根本不够用,一天十二个时辰,每天练习十二次三元聚灵功得花六个时辰,吃喝拉撒加炼蛊和休息得一个时辰,我仅有五个时辰修炼。” “虽然在骆家这样的灵地,我的灵气恢复速度很快,再加上我舍得砸灵石恢复灵气。 可每天五个时辰练三门道法,还是捉襟见肘,就恨不得把自己劈开成四五瓣分工修炼。” 陈登鸣看着如今的修炼成果,既是高兴,又是感到时间不够用、一个人精力有限的遗憾。 因此,每当他看到许微没有修炼的时候,都会感到很可惜,恨不得许微充当自己的化身,帮着自己来修炼。 不过,在他的带动下,许微这阵子也的确勤奋修炼了很久。 据其所言,应该是快要突破到练气一重了。 而陈登鸣,他的提升就更大,算是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的‘宝地’资源。 他所处的骆家院子内,灵气浓郁程度,是散修聚集地城中的三倍,是野外的四倍左右. 加上每日服用清灵丹提升灵气亲和度,他的修炼速度更为惊人,短短四十三天就已突破了一重境界,还将练气二重的进度修炼到了快有一半。 而实力境界突破到二重后,也令他的寿元再度增长了十五年,寿命大限达到了188年之久。 可惜的是大火球术、驭器术以及木遁、金枪术等道法都是与《三元聚灵功》等级差不多。 故而无论是学会还是突破,都并未令他的寿元增长。 不过唯一令他惊喜的是,大概《木遁术》与《金枪术》都是金、木属性的道法,以他中品金木灵根修炼起来速度比练习《大火球术》快多了,耗费的灵气也要少很多。 因此,这段时间,他已主要将精力放在这两门道法上,次修火球术,逐渐也将这两门道法修炼到了不错的境界。 这也体现出了‘道侣法地’中‘侣’的重要性。 侣可以是老师、朋友等伴侣。 他若是有一个师父早点指点他,就能少走许多弯路。 “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得考虑将中品灵根提升到上品的程度才行,以我如今中品灵根6的亲和度,要想提升到上品灵根的亲和度,至少需要损耗一百三十七年寿命。 这……” 陈登鸣微微摇头,吹了吹杯中的枸杞。 “这功法对灵根提升的幅度,因人而异,约莫在提升五成到十二成之间,根据我如今在第一层进入第二层的首次牛刀小试来推算,我每消耗六年寿命即可提升四点灵气亲和度,完全修炼完第二层后,便可提升一百二十点灵气亲和度,算是最大限度的提升,已是好运......” 陈登鸣皱眉沉吟片刻,睁开眼摇摇头走出了明轩。 暂时他还没有那么多命可氪。 毕竟如今也只有八十六年好活,137年寿命的损耗,委实太高,只能日后一点一点慢慢消耗提高。 他已有决定,开始着手修炼一阶二级的木遁术。 木遁术等级比大火球术等更高。 如果与《损命拔苗术》不冲突,那么学习木遁术后,他的寿命还会继续增长,才能带来更多安全感。 但现在,金蚕蛊也快要炼出来了,他能留在骆家的时间也不多了。 甚至若是炼制失败,他可能当天就得卷铺盖滚蛋,也许还要遭受严惩。 届时,强推众人倒,他与金字坊坊主徐宁的合作关系,也绝对会发生转变。 聚集地将无他立锥之地。 在修仙界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一直强大优秀,周围的人才会都是慈眉善目。 一旦落魄潦倒,路边一条流浪狗都会对你龇牙咧嘴。 许微显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这几日都尤其紧张,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只睡两个时辰,其他大多时间都守在庭院内的场域旁,密切关注金蚕蛊的状态。 她甚至还在庭院内自己搭建了一个小棚子,每日吃住都在那里。 陈登鸣每次劝阻时,此女都会微笑表示知道了,而后又故态复萌,难以劝解。 这倒是令陈登鸣心生感慨。 本是想拉此女一把,结果现在许微如此敬业,四十多天来人都消瘦了一圈,俏丽面容上的病态苍白更为明显,似唯恐金蚕蛊炼制失败,他遭受责罚,令一心修炼的陈登鸣颇感惭愧。 相较于许微,反倒是他这个金蚕蛊的炼制者,在金蚕蛊上花费的精力更少许多。 不过到如今的时间节点,陈登鸣已愈发清晰的感受到与金蚕蛊的那种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感觉,这只即将诞生的蛊虫,气息明显越来越强,代表他炼蛊失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 六天后。 三合院内。 “起!” 陈登鸣一步踏出,身上灵威爆发,衣袂飘飞,掐诀一指地面香炉内的金蚕蛊。 霎时,那金蚕蛊似从沉睡状态苏醒,睁开金黄竖瞳,蓦地背后布有血色纹路的金色甲壳开裂,弹出六只薄如蝉翼的飞翼。 嗡地一闪! 金蚕蛊当空化作一道金线刹那消失。 下一瞬就飞到了陈登鸣面前。 速度之迅猛,还要超越血蜈蛊一倍有余。 陈登鸣好奇打量眼前形似蝉与蚕结合的金蚕蛊,面露欣喜。 单是这迅猛的飞行速度,比低阶法器还要快多了,金蚕蛊的厉害程度令他感到极其满意。 但金蚕蛊最厉害的,可不是速度,而是毒素以及刀枪不入的身躯,寻常中低阶法器都未必能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 “据说金蚕蛊毒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虫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可是真的?” 这时,一旁传来喜儿的声音。 陈登鸣气机触动立即转头看去,便看到喜儿以及另外一道风姿优雅动人的身影——骆家大小姐,骆冰。 金蚕蛊成,这位昔日有过短暂相处的大小姐,终于是肯出来见他一面了。 “晚辈见过骆仙......仙子!” 陈登鸣立即施礼,差点儿又以曾经的称呼称作了仙师。 “仙子?” 喜儿抿嘴一笑,悄悄瞥了眼一旁骆冰那精致绝美的侧颜,嘻嘻一笑。 陈登鸣抱拳对喜儿道,“金蚕蛊的毒素确实无形无色,也非常厉害,能使人中毒后胸腹搅痛,肿胀如瓮,最终惨死。 但具体对修士如何,在下也是首次炼出,却是不知,不过金蚕蛊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口利齿堪比法器,寻常的盾光护体对其倒是形同虚设。 唯一可惜的是......此物乃血炼而成,时常需要喂养灵物血液,倒是挺难养的......” 说到最后,陈登鸣神色略带遗憾,有些头痛。 现在是有宝贝了,却有些养不起。 血蜈蛊还好,喂养起来不算挑,偶尔打打牙祭就成,没吃的就缩在他耳朵里,不会造反。 金蚕蛊却是出了名的饭量大,没吃的就会很暴躁,他敢饿,此蛊就敢造反。 “哦?” 喜儿诧异,直接忽略了陈登鸣最后一句话,跃跃欲试看着金蚕蛊,掐诀道,“那好,我现在施展灵盾术,你且让这小虫子试试,若是你所言不实,哼......” 话罢,她身上灵威释放,一道灵光护盾近乎瞬间凝结。 “达到了精通级别的灵盾术啊......” 陈登鸣眉梢一挑,却并不在意。 血蜈蛊都曾一口咬破灵盾术的护体,更别提金蚕蛊,只怕唯有防御法器,才能扛住。 他心意一动,金蚕蛊蓦地张开宛如螺旋齿轮般的锋锐齿舌,振翅一闪。 嗖!—— 啪! 近乎是金光一闪之后,喜儿体外刚凝结的灵盾便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快得不可思议。 “啊!——” 喜儿惊吓得近乎条件反射后撤,一道护体法器闪烁灵光及时显现,‘叮’地撞在快逾绝伦的金蚕蛊上,传出悠扬的铃铛音波之声,将其磕飞了出去。 但仅仅刹那间,金蚕蛊便又从地上弹飞而,只是略微有些晕眩般的摇头晃脑,缓缓飞到了陈登鸣身旁,并无大碍。 看到如此一幕,许微已是惊得瞠目结舌,骆冰那淡漠精致的俏丽面庞也不由动容...... ... ... (白天上午还有更新!) 034:仙道无情,仙子淡漠 “喜儿的防御法器乃是中品法器震金铃,虽是防御类的法器,却也自带些许音波反震之力,这金蚕蛊被震金铃震退却无伤,的确厉害......” 眼见金蚕蛊果真厉害,纵是骆冰那冷若冰霜的俏丽面容也有所动容,难得道出了不错的评价。 她眸若点漆,顾盼间英气凛然,气质始终高雅而清幽,使人一见,便泛起只敢远观,不敢存有丝毫冒渎之心。 “骆仙子夸奖了,这蛊虫虽是厉害,但对于骆仙子的实力而言,应该也不算什么,小陈能再次与骆仙子相见,为您炼蛊,也是荣幸。” 陈登鸣立即含笑恭维一句。 好话不要钱,有嘴不怕甜。 在有实力的人面前,能有说话的机会,就捡好听的多说点准没错。 其实他这句话还有一点点潜意思。 当初骆冰将他送到聚集地,连名讳都不愿告诉他,似认定与他这个凡人从此再无见面的机会,不想与一个无谓的人打交道。 可如今,二人不是又再度见面了,而且还是对方请过来的,这证明他这个当初资质差的凡人,也不算是毫无价值。 兴许,当初骆冰发布悬赏之时,始终不曾点名道姓提及他,也不单单是因为放不下身段接触凡人,而是感到尴尬...... “好听的话不用多说了。” 骆冰风轻云淡摇摇头,乌黑长发随风而拂,带起一缕幽香。 她心情并不好,因为未婚夫罗平已经再次筑基失败。 三次筑基失败,意味着未来能再筑基的希望渺茫了,她与罗平的婚约很可能发生变故,退彩礼等事是事小,问题是,怕罗家根本不愿收彩礼,那意味着女方退婚。 但继续成婚也不可能。 骆家与罗家的关系,最近开始发生微妙变化,连带着附近一直忌惮骆、罗两家联姻而不敢妄动的朱家,也开始蠢蠢欲动,散修聚集地首先就不平静了起来。 她侧过身,终于肯正视一眼陈登鸣,睿智的眸光似都已看透陈登鸣那点儿不服气的小心思,平静道。 “你确实有些本事和强大的心性定力,甚至令我感到意外,但可惜,相克灵根以及损命拔苗术的弊端我都已告知过你,你却并未听进去...... 其实,你修炼到了如今,停一停也好,未来岁月无多,可以四处去走走看看,何必那么拼呢?” “相克灵根和损鸣拔苗术?未来岁月无多?” 一旁安静的许微有些诧异,感觉这骆大小姐话语里的意思,似乎是不太好的讯息,好像是说陈郎君时日无多了,为什么会这样? 陈登鸣却突然一笑,并不解释,道,“可能是不甘吧,人生嘛,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如今已是中品灵根,修炼速度也起来了,未来说不定还能提升到上品灵根,筑基有望呢?” “噗——” 骆冰没说话,喜儿却是笑了,眼神略带讥讽,想要说什么,但瞅了眼神色担忧的许微,却并未开口,只是怜悯摇了摇头。 骆冰也不再于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结,她认为陈登鸣大概是魔怔了,修炼把脑子练傻了。 还上品灵根? 只怕对方现在最多就只有十年寿元了,服用了驻颜丹看不出变化,实则看起来‘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 继续修炼损命拔苗术,绝对很快暴毙。 她好心提醒,对方不领情,那也没办法。 “既然你非要拼,以后也可以寻找一种名为夺灵阵的阵法,这种阵法兴许对你有用。 好了,你已炼出金蚕蛊,我们的交易就可以正式进行了。 我需要你为我再炼制十只金蚕蛊,要同时炼制。材料喜儿会全部准备好,事成之后,该给你的奖励都会给你,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骆冰转移话题,目视陈登鸣,直截了当谈交易。 她改变了打算,要一次性同时炼制出十只金蚕蛊。 因为,在她看来,这种交易,可能也只有一次了。 如今罗家和骆家之间的关系紧张,她唯有尽快突破筑基才能改变自身命运,非但她的时间紧张,陈登鸣的时间也紧张。 对方不听劝诫,要继续修炼损命拔苗术,此次之后,只怕时日无多了。 她准备马上就将回宗,突破练气十重,届时便将为准备突破筑基而作最后准备。 而突破筑基,就需要筑基丹,需要在宗门大比上与诸多同门竞争,还得参加宗门任务并表现出色,最终才能得到一枚筑基丹。 这些,都需要强大的实力,金蚕蛊,就是她在武装法器之外,能想到的能迅速强大实力的办法。 相较于培育起来非常耗时缓慢,且价值不菲的灵宠,金蚕蛊的实力虽于她而言还算一般,但造价却相对低廉,若是能赶在宗门大比之前,培育出十来只金蚕蛊,那也算是一大助力。 “十只?同时炼?” 陈登鸣皱眉,沉吟道,“事成之后,除了百块下品灵石,还包括在骆家山城修炼百日的暂居权?” “不错!” 骆冰颔首,“其实这百日暂居权,你已使用过了一半,剩余另一半,交易完成后也就结束了。” 陈登鸣愣住。 还能这样? 套娃呢。 这不跟前世他那公司老板差不多嘛,开口说什么年薪十万起步五险一金等等,结果入职后,一整年到手才只有五六万,一问:吃喝住包括公司应该出的那份五险一金,都算在了工资里,搁里面扣。 剥削啊,不愧是修仙大家族的千金啊,不是省油的灯,跟他前世老板一个一个样儿。 骆冰斜兜了眼呆若木鸡的陈登鸣,“不过考虑到我增加了交易难度,我可额外再给你百日暂居权,但那需要你在三年后才能使用?” 陈登鸣诧异,“为何?你都说了我时日无多,还要我三年后才使用?” 骆冰背过身去,平静道,“因为我很快要离开宗门,你不是练气四重的修为,也不是骆家的奴仆,没权力在山城暂居,我在时无人会说,我走后就不一样了。” 这当然只是一个由头,其实骆冰不过还是想让陈登鸣多活几年。 这也不是因她有多么在意陈登鸣,而是为未来留一条路。 若是三年后她还需要金蚕蛊,陈登鸣也还在,自然就皆大欢喜。 “好吧。” 陈登鸣对这个理由只能接受,又看了眼许微道,“我也有一个请求,我想让她留在骆家,你说作为骆家的奴仆就能留在山城,不如就让她作骆家的奴仆吧?她这些时日的勤奋,骆仙子你也看在眼里了。” “陈仙师......”许微动容,眼神中满是感动。 骆冰微微蹙眉。 喜儿更是几乎就要忍不住抢先开口斥责,毕竟许微可是簪花楼的出身,能带她进来骆家暂居一段时间,已是恩赐,怎么可能留下。 “她可以留下,但她终究是个凡人,若是未来四十九天内她没有成为修士,就得离开骆家,若是突破成了修士,就以作为我的炼蛊侍女的身份留下。” 骆冰沉吟半晌,最终看了眼许微,淡淡道。 许微的勤奋,她的确看在眼里,也比较欣赏。 但若是没有成为修士,一个凡人,是没资格留在骆家的。 即便是成为了修士,若非见陈登鸣如此在意这个女子,兴许也会为了这个女子多活几年,算是一根拉住风筝的线,骆冰也不会轻易答应。 毕竟,修仙资源有限,多一个多余的人在家中修炼,也是一种资源浪费。 这世上,就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小姐!” 喜儿急得跺脚。 骆冰不理会,深沉道,“但我要提醒你们,骆家的家规森严,我在家中还好,我不在家中,若是她犯了家规,被打死也是正常。” 话罢,她转身拂袖而去。 这终归是一场交易,交易过后,分道扬镳。 三年后,若陈登鸣还在,她又有需要,还有相见之缘。 三年后,若陈登鸣不在,那么许微也没有留在骆山城浪费资源的必要。 仙道无情,修仙淡漠,骆仙子的冷若冰霜,可非冷在表面,但相较于当初登仙大会上的其他几位修仙者,骆仙子似乎还不算最冷的。 陈登鸣这会儿,却不知道骆仙子到底是不是水泥封心,冰冷无情,只知道许微的泪很热,身子很烫。 这姑娘已感动得稀里哗啦扑到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仙师也不叫了,一口一个陈郎君。 陈登鸣伸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其实,他是真的水泥封心了,当初奔赴仙途,就已做好忘却红尘的打算,避免修行途中有诸多羁绊。 之所以对许微好,也是因此女确实待他不错,甚至那种待他的真诚和对他的担忧,比他在凡间的七个妻妾都还要真实,算是个有缘人,但他并非有与此女结为道侣伉俪之心。 因此,他如今是有些尴尬......这姑娘,可能是一见他就误了终生…… … … 035:筑基修士,骆家的麻烦(追读下) 散修聚集地。 金字坊的一幢阁楼建筑内,徐宁皱眉松开手中的传讯玉符,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下来。 一旁的鹤隼见其脸色,试探问道,“徐哥,大人那边怎么说?” 徐宁摇摇头,深呼吸口气凝眉道,“看来那小子也是走运得很,如今已过去了两个月,那小子仍旧留在了骆家没出来,大人说那小子应该是成功了,大小姐还有任务要继续交代给他。” 鹤隼迟疑,“那......” 徐宁沉声道,“那十几包蛊毒市场如何?药师那边研究得怎么样?” 鹤隼道,“市场很好,供不应求,现在甚至连胡同街、羽林坊以及商盟这些势力都注意到了,商盟的一些商人开出高价想要收购蛊毒配方,成品蛊毒也可商量,我看一旦扩大市场规模,将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能赚大钱。 但毕竟这炼蛊方式可不在我们手里,至于研究......” 鹤隼无奈摇头,“非但我们的药师,便是现在聚集地内的其他几个高明药师,也根本研究不出什么名堂。” 徐宁皱起眉,背负双手踱步道,“大小姐要继续用到此人,我看大人的意思,是不愿因这种小人物触怒大小姐,好像大小姐最近正因什么事情生气,心情不好。 另外,大人提醒,要求我们最近低调一些,要尤其注意朱家的动静,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目前这蛊毒的市场还没做起来,大人还不重视,我也只能先和此人合作一段时间了,等市场做大之后......” 鹤隼皱眉道,“这么说,大人那边是清楚一些什么消息的。 朱家最近确实有些反常,否则他们扶持的铁林堂也不会开始在市场强抢了,真是想不通......看来我们也不能逼迫那小子太狠,现在可是有不少商家开大价钱收炼蛊术。” “哼——” 徐宁摇头,“他要是聪明,就老老实实待在金字坊,待在骆家的地盘,一旦他想跳出去,我们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大小姐那边也好交代。” 话是如此说着,徐宁心里却已诞生了另一个比较冒险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涉及到另一个强大修士和势力。 目前他和那个修士势力的合作,也仅限于部分女子方面的交易,并没有触犯骆家的利益,可若是将大小姐看重的人推到那边...... “这个家伙将我手里从一个选定的先天带走,那先天可就是那边要的,日后说不得......还是再等等看......” 徐宁暗自摇头,拂袖而去。 他是不爽陈登鸣落他面子,且潜意识里也因对方受大小姐器重而察觉危机,担心会再冒出一个钱渊。 另外私心也想将对方的蛊毒技术据为己有,牟取更多的利益。 可与那个势力合作,也未必就是好事,可能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修仙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是想自己活吞了陈登鸣,可不是想自己也被人吞了。 ... 转瞬。 第二轮炼蛊的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 骆家的氛围近来也变得愈发凝重。 甚至有些气息强大的修士频繁进出骆家,令陈登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近来,他更是没有看到骆仙子的身影。 多次找喜儿试探,也被不耐的打发开,仿佛骆家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登鸣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没有再刻意打探。 但过了几日,又有几道陌生的强大气息进了骆家深宅内部,期间似还发生过争吵对峙,一股磅礴得令人心悸的灵威从骆家深宅内传出,霎时整个骆家噤若寒蝉。 “筑……筑基大修?!” 陈登鸣当时正在吃油条,被那股强横灵威横扫压制,一口油条险些活吞下去了。 自那次之后,骆家逐渐也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传开。 陈登鸣修炼之余,功聚双耳听了会儿,似乎是与骆冰的婚约有关。 但具体还没听清,那议论的下人便被抓走。 此后几日,再无任何人敢乱嚼舌根子。 陈登鸣观察形势,感到不妙。 连筑基大修都出面了,骆家这次只怕是有大事。 这阵子,甚至时常有人在他的院外转悠,时而与他照面时,看他的眼神也充满冷漠和排斥。 陈登鸣只觉骆家是不能再久待下去了,毕竟骆冰若是也有什么麻烦,她带进来的人也未必会待见。 骆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资源竞争很激烈。 若是骆冰无事还好,无人敢置喙。 如今骆冰出事,那些曾经有意见的人就算不敢对骆冰如何,可能也会抓其痛脚来找麻烦。 炼好金蚕蛊后,还是必须尽快离去。 … 很快,又是十几日过去,第二轮炼蛊的功成之日彻底到来。 骆家三合院内,传响起颇为轻微打斗声。 “快点,快点,你施法的速度太慢了,脚步,脚步也要跟上......” “为什么一施法你的脚步就停下?手动脚也要动,身体更要动,随时在移动,快快快!攻我!” 庭院内,许微香汗淋漓,却努力奔跑着不断掐诀施法,竭尽全力跟上陈登鸣的节奏,做到眼到手到脚到身到。 嗖—— 嗖—— 两道金灵气凝集而成的金枪近乎纷至沓来,一前一后惊险万分的擦着许微的身躯狠狠扎落在地,将地面扎出两道窟窿坑洞。 “这家伙,也太狠了,这许微才刚突破呢。” 不远处观战的喜儿蹙眉,但不可否认,陈登鸣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斗风格,真的很对她口味。 这的确是修士斗法的精髓,而非原地站桩式输出。 紧张的战斗局面,当然是陈登鸣刻意控制营造的战斗氛围,目的是与许微实战的同时训练对方的战斗意识,也算是圆了对方想习武的请求。 在一周之前,许微便也成功突破,踏入了练气一重的境界。 她曾一直在簪花楼内受到金字坊的资源栽培,底蕴本就不差,又在骆家如此灵气浓郁之地待了这么久,突破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许微突破后,陈登鸣考虑到如今骆家也未必好过,询问其是否愿意留在骆家。 最终许微仍是愿意留在骆家发展,并且希望日后能利用在骆家的关系帮到他。 陈登鸣了解其意向后,也唯有尊重。 毕竟许微就算离开骆家,跟他去聚集地,也是过苦日子,仍得面临徐宁的威胁。 许微是水属性灵根,陈登鸣便请喜儿传了水箭术给许微,开始训练许微的实战,希望其有能力自保,不过水箭术这种资源,当然也是记在许微未来在骆家工作的酬劳内扣的。 “嗖!!——” 抓住陈登鸣连施金枪术后回气的空挡,许微亦是掐诀完成,身上灵威爆发,水属性灵气迅速凝结成一道水箭,高速旋转切割,嗖地撕裂空气激射出去。 陈登鸣却是一个倒纵,身形倏然撞在后方的一株树木上,身上灵威释放,掐诀完成。 木遁术! 他的身影霎时遁入树木内,而后从另一边穿出。 “噔——” 水箭深深扎入树干中,近乎将五寸厚的树身贯穿,最终哗啦化作一滩水溃散。 “不错!精准度有了,就是施法速度还需要提升,要多多练习。” 陈登鸣面带笑意,身影从树身后走出,衣袂飘飞之间,身上灵威逐渐收敛,鬓角两缕白发随之舞动,搭配其高挺正直的鼻梁和神采飞扬如若电闪的双目,自有股成熟奇异的魅力。 “这家伙,刮了胡须后,挺有卖相......实力差是差了点儿,长相还过得去。” 喜儿心内嘀咕,察觉到陈登鸣看来的目光,一挺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口,哼了声,背负双手踱步走出,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这么,这么有修炼道法和战斗的天赋?我看许姑娘的表现,已经算是可以了......” 陈登鸣闻言含笑道,“没想到晚辈还能得喜儿大人如此夸奖。其实晚辈这天赋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勤加苦练罢了。” 喜儿斜兜陈登鸣一眼,“你这天赋当然不算什么,我只是说你修炼道法和战斗的天赋,却不代表你修炼的天赋,相克灵根,又寿元无多,你未来成就有限,又何必每日这么辛苦修炼?” 许微胸口一闷,不悦喜儿如此说她的陈郎君,却又不敢冒犯反驳,唯有垂首压抑难受。 陈登鸣却是毫不在意,他寿元还长着呢,而且还能持续增长,可不像有些人都不能持续增长,潇洒笑道。 “人活着就得把日子过充实了才有盼头嘛!” 喜儿摆摆手,“行了,不跟你扯了,今日就是蛊成之日了,待这批金蚕蛊成功后,你就可以离开骆家了。” 陈登鸣抱拳笑道,“多谢喜儿大人这段时间的照顾。小陈近来收获很大。不过夜里出行危险,晚辈希望明日一早再出发。” 在骆家修炼一天,抵得上聚集地内修炼四天。 况且骆家吃的都是灵米灵菜,虽然需要自己掏钱,却也比聚集地舒服多了。 因为他没钱,这百日全是赊账白吃。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双方也已混熟。 他知晓,喜儿虽说话态度讨厌,心眼却并不坏,因此也勇于大胆争取一些机会。 果然,挨了喜儿几句不痛不痒的讥讽挖苦之言后,对方还是不耐烦的应下。 … 到了黄昏时分,陈登鸣施展炼蛊诀,唤醒蛊虫。 嗡嗡嗡—— 十只金蚕蛊正式从各个香炉内苏醒诞生,纷纷振翅而出,在空中划出道道炫目的金线,与远处天边一条条红色的彩霞交相辉映,像给天际镶上了绚丽的蕾丝花边。 最终,十道金丝环绕到骆冰身。 “不错!” 这位冷若冰霜的骆仙子,竟是难得唇角逸出了一丝笑意,一时似令天边夕阳彩霞都黯淡,清逸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气质,搭配五官精致秀丽如幽山谷雨的轮廓,美得无懈可击,成一幕靓丽之景...... 036:吹风看星,难得的安宁(追读下) 金蚕蛊一成,陈登鸣来到骆家的使命也便算是结束了,能畅快在灵脉之地安全无忧修炼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他即将就要再度回到破旧的散修聚集地,与一大批散修竞争诸多修炼资源。 资源,永远是利益纷争的起源。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但在修仙界却显露得尤为真实。 只因修仙者都需要灵气、灵物等修行,大多时候自己都不够用,遑论旁人。 且修道闭关,动辄十数年过去。 岁月更迭,再出关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也令人的情感逐渐淡泊,故而修仙之人,多是淡漠利己,将物质资源看得颇为重要。 在这方面,哪怕财大气粗的骆家也是如此。 至少陈登鸣并没有听说骆家有什么挥霍无度的二世祖。 像骆冰这种三代第一人,有时候都显得锱铢必较,将资源利益看得很重,有些破坏仙子形象,但这却就是真实的人。 比骆冰更真实的,便是骆家一些子弟,似最近骆冰婚约出事后,在院外徘徊的人就多了,面上是含笑询问里面的‘外人’在干甚,私底下只怕是想抓机会在家族会议上谴责。 … 此刻,暂时安逸的房间内。 嗅着自屋内四角的蟾蜍香炉中飘出的一缕缕灵香,陈登鸣细细观察自身的面板属性状态。 “练气二重修士【陈登鸣】 寿:162/202 灵根:金、木(中品5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99/100) 道法:《炼蛊篇》(大师25/100)、《三元聚灵功》(二层197/200)、《损命拔苗术》(一层37/100)、《大火球术》(精通3/100)、《驭器术》(入门67/100)、《木遁术》(入门18/100)、《金枪术》(精通2/100)” 相较于突破练气二重之时,如今他的各方面道法和修为,都已是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炼蛊诀》,直接从精通提升到了大师级别,令他的寿元也因此增长了八年。 再加上一阶二级的木遁术从学会到入门,也为他提升了六年寿命,他的寿元大限因此达到了202年之多,已触摸到了筑基期修士的寿元地板。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咬牙消耗了六十年寿命用以修炼《损命拔苗术》,使得灵气亲和度增长了40点,达到了中品灵根的中等亲和度。 如此一来,他的修行速度也跟着水涨船高。 哪怕是金灵气依旧见面就砍翻大半木灵气,在服用清灵丹后,他的修行速度也已接近下品灵根的上等程度。 这也导致纵使第二轮炼蛊任务更为繁忙得多,他的修行速度依旧没有落下多少,如今已是接近突破练气三重的边缘。 到现在,他只需在骆家继续修炼到明天一早,也就能突破到练气三重了。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陈登鸣并不打算在骆家继续突破。 虽然他相信,骆冰不会在意他这点儿修炼速度,更不可能和他这个‘时日无多’的人谈什么树木秀不秀,但毕竟骆家是一个大家族,还有诸多旁人,他本能的想要藏拙后低调返回聚集地。 “这种修炼速度,其实也算是很快的了,旁人可不像我这样,只要修炼就会增长修为,熟练度一到就会没有瓶颈的直接突破......” 陈登鸣心中暗道。 对如今的修炼进度,他已满意。 尤其是已可做到瞬发的金枪术和火球术,这都是汗水浇灌的成果,是保命本钱,疯魔式的修炼暂时告一段落。 他睁开双眼,从蒲团上起身,走到客厅,便看到许微正在忙碌着收收捡捡的为他准备行囊。 从衣物到一些自己舍不得用而后节省下来的生活用品,都细致的摆在包囊内,贤淑得无微不至。 “还忘了什么呢?” 许微秀眉轻蹙嘀咕,不期然回眸,看到身后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见是陈登鸣后才拍拍胸脯转身,耳根微红,美眸嗔怪道,“陈仙师,什么时候出现的,惊得妾身魂儿冒汗。” ‘魂儿冒汗’乃是许微家乡的方言,意思是魂魄都被吓得飘出来冒汗。 不过这种方言,包括陈登鸣来自南寻国的方言,都不太讨喜,被认为是下里巴人的粗鄙口音,没少被喜儿讥讽鄙夷。 由此可见,在修仙界,哪怕是成为了修士,也未必就是改变了阶级。 有些固有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阶级,在说话的口音上都会自认高贵,存在地域歧视链,需要日后以绝对的是实力才能打破。 陈登鸣含笑悠闲地将肩膀靠在梁柱上,道,“许微,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也已经是修士了,不必喊我仙师了,就叫我陈大哥或者道友都行,实在不行,就喊我卖鱼佬,我也能接受。” 许微水汪汪的媚眼然然看了他一会,垂首轻轻道,“知道哩。” 陈登鸣抚额,最是受不了这丫头楚楚可怜的模样,走过去拿起包袱道,“衣服不用装这么多这么好的,聚集地那种地方穿这么好的衣服,可不太好。” 许微摇头,“陈大哥,你现在啊,就是过得太谨慎了,像是天天有人要迫害你一样,要知道你可是在先天就能干掉仙师的强者,你现在也已经练气二重了,穿一身得体的衣物又如何?” 她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套衣物上前为陈登鸣量身比划,心内还有句话没补上——‘重要的是这衣物是她这段时间抽时间一针一线的缝制的’。 陈登鸣暂时不接受她的心不要紧,穿上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也算是她的心一直紧跟在身边,不算辜负了这一片绵绵情意。 陈登鸣无奈,伸开双臂,任由许微为他换上衣物,体会这凡间七位妻妾都未曾给予的真诚。 至少,那七位妻妾,并没有为他亲手缝制过衣物。 他没有再劝说,甚至因对方那表现的尤为明显的‘绵绵情意’,涌起一股本能的冲动。 但他暂时按捺。 这毕竟是骆家,他们也毕竟是外人,连客人都算不上。 纵然如今日子是比在聚集地时好过了些,甚至也都摇身一变成了修士,却依旧是这个世界的底层小人物,还不是能肆意猖狂的时候。 要在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面前说“不”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那非但要有很大的勇气,还得有很硬的心肠。 一个男人一定要经过很多次痛苦的经验后,才能学会这个“不”字。 一个男人也只会在经历很多次痛苦之后,才会知道珍惜这个“不”字。 所以,陈登鸣没有再开口说出“不”! 长生不是忘情,修仙并非无情,否则长生久视,活过万万年,对子孙漠视,对妻女无视,岂非便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强大四维生物,称不上有血有肉的人。 … 当晚,他们搬来藤椅,一起平静地躺在院子里吹风看星,这是陈登鸣首次放慢了节奏,没有再紧绷着修炼。 他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 身旁有个知心真诚的人陪着,嗅着那熟悉的幽香,聊着一些不是笑话的笑话,就居然在一直如履薄冰对谁都提防几分的修仙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舒心。 这竟是他此前八十多年习武人生中,都从未有过的体会。 他们看了很久,聊了很久,也没有想过要确定什么关系,难得保持了一种默契。 他们都一样,都是明白人,甚至有时候还明白得过头了,都知道在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者仪式确定后,可能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比做某些事过后还要索然无味,不如就如此保持着吧,至少心安——在残酷而不安的修仙界底层艰难求存时,能有一个信任的人抱团取暖,感到心安,岂非就已是快乐的事。 今夜星多,他们都感觉明日可能是个艳阳天。 是啊,艳阳天! 至少,明天陈登鸣离开时会有个好心情吧。 “陈郎君过得好就够了。” 许微看着星,心里偷偷唤着最初的称谓,眼睛也和星星眨巴一样不自觉眯了起来。 她是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不体现在心思算计上,而是体现在理解和体谅上,这两种品质,永远比最动人的容貌,还能令人动心...... … … (周一两更连发,六千字求个月票!这周第二轮推荐了,下周挺关键) 037:下山,死道友不死贫道 百日之期一到。 陈登鸣一早便离开了骆山城,送行之人仅有眼眶红润依依不舍的许微。 但陈登鸣不清楚的是,在骆家深宅内,骆冰和喜儿也远远目送着他离开。 “这阵子,他的修为似又增长了些,我看是距离突破练气三重也不远了,大概是又修行了损命拔苗术......” 骆冰伫立在屋脊上,负手淡淡道。 “大小姐,您说他这种资质,不寻思好好多活个几十年,尽折腾些什么呢?” 喜儿不解道,“若不是知道他是从南寻国上来的,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呢。” 骆冰摇摇头,“人各有志,也许三年后,你我都再见不到他。” “那......将许微赶出去?”喜儿试探。 骆冰,“就让她待三年吧,毕竟已成修士,我不会食言而肥。兴许三年后,我们骆家都要迁移,这次和罗家之间……” 喜儿嘟嘴,“大小姐,她毕竟是那种风尘之地出身,大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您的婚约如今……只怕我们走后,家族里其他人肯定会有闲言碎语,甚至针对压迫她,她的日子可未必就好受了。” 骆冰淡淡道,“路是他们选的,我只是给机会,怎么走,走得是否顺坦,要看他们自己。” 话罢,她转身飞离屋脊。 ... “回去吧,送到这儿就行了。在骆家好好修炼。” 草木葱郁的山城出口处,陈登鸣背着行囊,含笑告别许微。 许微静静伫立,轻轻‘嗯’了一声,又垂下头低声道,“陈大哥,你放心,我会在骆家好好干活修炼,希望将来也能对你有所助力。” 陈登鸣一怔,旋即心内微暖。 他当初想将许微留在骆家,虽主要是想要对方解决麻烦,却也未尝没有在骆家这样的修仙家族中留下一个信任之人的想法,这在日后也是一条退路。 如今看来,许微是懂他心迹的。 “真的不要灵石了?骆大小姐奖的上百块下品灵石太多了,我都用不完的。” 陈登鸣扬了扬手中包囊。 许微摇头,“骆家灵气浓郁,而且也安全,我修行足够,也不需要购买法器,不需要灵石,你在外面修行环境不好,也需要买法器,百块灵石兴许都不够用的。 我们女人都是水,凡事淌过去就没事了。” 她话说到这里,心里已打定主意,将来要找机会攒一定的钱财,将来陈大哥要用得上,她也能提供帮助。 “那好,我去了。日后再见!” 陈登鸣大笑一声,纵身施展轻功离去。 许微循声望去时,陈登鸣身影快逾飙风,消没在林间。 相濡以沫,不若相望江湖。 她是懂陈登鸣对修道长生的追求的,纵也不愿就此无情长生,沦为有形无神的修炼工具,有道侣陪伴,但也需道侣能跟得上其步伐和身影才是。 否则多年后,也只是徒增悲伤,这也激发起了她更要努力修炼,艰难跟上对方的决心。 尽管她不清楚为何骆大小姐如此不看好陈登鸣,总说什么时日无多。 但每当夜里她陪伴陈登鸣身旁时,却总能感受到陈登鸣的那种执着与自信,这令她心中担忧削减了不少。 ... “百块下品灵石,不购买法器的话,是挺多了......以我现在的灵根修炼速度,两天才能吸收完一块下品灵石,两百天才能用完。” 山道上,陈登鸣紧紧攥着略显沉重的包裹,心里盘算着,同时警惕四周的状况。 身怀巨财,本能的感到紧张,担心突然跳出一个自称黑风寨的山贼出来打劫。 在此之前,他纵然‘被迫’连续干掉了三名修士,也不过才积累了七块下品灵石罢了。 低阶修士,都是少有储蓄的穷鬼,否则也不会为五块下品灵石追杀同阶修士。 这次炼蛊成功,他一次性得到骆冰奖励一百块下品灵石,的确算是暴富了。 这些财富,对骆冰而言不算什么,对他而言,却可以办成很多事。 就算奢侈的拿灵石来修炼,也够修炼很久,而手持灵石修炼的好处就是无需自己努力吸摄周遭天地间的灵气,且还可以用灵石布置成聚灵阵法,加快修炼速度。 这样一来,即便在聚集地内,他也能达到在骆家的修炼速度。 “我手里目前有两件低阶法器,一件是那吃鱼老头的飞梭,一件是悬赏修士的飞剑。” “飞梭得处理掉,飞剑可以留着使用,另外我再拿出二三十块灵石在虎爷那定制一件法器大刀,再买一件防御法器,也差不多了。” “其他灵石留着修炼,只是单纯手握灵石修炼的话,大概能让我的修行速度增加两倍。 若是布置聚灵阵,则增加四倍,但灵气消耗却增加四五倍,百块灵石不到两个月就要耗光......” 心里思忖着,陈登鸣决定还是稳妥一点好。 在聚集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不要那么高调布置聚灵阵了,手握灵石修炼,就够让人眼红了。 他足不沾地,施展身法风驰电掣,灵气损耗很小,由一棵树跳往另一棵树,一口气走了小半个时辰,已远离了骆家山城。 到最后,已无树可跃。 因为前方道路变得平坦而荒芜,葱茏树木都变少了。 可以明显察觉到灵气变得极其稀少,前方愈发是灵气贫瘠之地。 陈登鸣瞧了瞧远处荒芜的山道和更远处聚集地的方位,驻足掐诀。 嗡—— 灵光一闪,一道清寒剑光骤地飞出,在驭器诀牵引下飞到他的身前。 是一把巴掌大小形似小蛇般扭曲的飞剑。 “大!” 陈登鸣低喝一声,加大灵气输入。 霎时,小蛇般的飞剑灵光暴涨,逐渐变大,最终延长至两尺左右停顿下来,无法再变大了。 “低阶法器就是低阶法器。何时我才能买一艘灵舟,坐上宝马香车?” 陈登鸣摇摇头,伸脚踩了上去,微微一沉。 他双脚彻底踩上,掐诀继续输送灵气,在驭器诀牵引下飞剑开始升空,达到距离地面十来丈高度时停止。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用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一样。 驭器诀将飞剑与他构成了一种灵气搭建的联系,使得飞剑似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能够如臂驱使。 当他调动灵气传达飞剑飞起来的念头时,就感觉像是要抬起自己的手臂那样简单。 陈登鸣在半空适应了片刻,驱使飞剑开始低空飞行。 霎时阵阵强风扑面,速度逐渐加快,掀起他衣袂飘飞。 … 片晌后。 飞行了不过七八里地,陈登鸣便已打算驱使飞剑降落了下来。 对目前的他而言,御剑飞行灵气损耗还是太大了。 仅就这么一段路程,就消耗了三成灵气。 若是以轻功赶路,远程速度上是稍微慢了些,却胜在节省灵气,且也慢不了太多。 他尝试过,目前御剑飞行能达到的最大飞行速度相当于一百二十码左右。 这个速度,他施展轻功,在短距离能达到甚至超过,但在远程上却无法比拟。 然而目前的灵气仍是不够多,且法器不行,连护盾功能都不具备,很容易发生安全事故。 ... 他越过一处山峰,正准备选择一块地势较开阔的地带降落下去。 然而飞剑才掠过去,便听到激烈的争斗厮杀声。 立即俯下身停在山坡上,冒头往下看。 才发现竟有两伙修士在厮杀,其中一伙身穿黑色玄衣的修士明显占据了上风。 “是朱家扶持的铁林堂那股势力的人?” 陈登鸣心中一惊,立即把头缩得更低,蹲在树丛中探头探脑偷瞄,一副‘江湖厮杀,与我无瓜’的观望之态。 聚集地周围两大修仙家族,朱家和骆家,曾是死敌,多年来没少闹矛盾。 但近些年随着骆家与罗家联姻后,朱家就安分了不少,连带着其在聚集地内扶持的势力铁林堂、化雨门都非常低调,怎的这次是吃火药了? “发生了什么?不太平啊!难道是和骆冰婚约之事有关?朱家这么快得到消息,就开始露出獠牙了?” 陈登鸣偷偷看了不过十几息,那边的战斗就结束了。 其中一个灵威很强约莫是练气三重的铁林堂修士立即带着人马收拾了战力品离去,就留下地面三具修士尸体。 陈登鸣又苟了片刻,确定那帮人已经走远,突然察觉到对面山林有气机浮动。 似方才也有人躲在那里避着铁林堂的人,此时跟他一样准备出来。 他立即架起剑光,便要迅速离开。 却在此时。 一道迅捷人影便突然从对面山林间狼狈冲了出来,紧跟着一道火球‘轰’地砸在那人影脚下不远的地面上。 “矗隆”一声。 强烈的轰鸣和气浪直接将那人影震出半丈外,重重摔在地面,大口吐血。 “道友救我!” 这人影口吐鲜血,举起手冲着陈登鸣高呼。 陈登鸣,“......” 救你妹呀! 感情你丫的是看到我的剑光就立即跑来呼救啊? 所谓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可谁知道你平不平。 这时,对面山林中也再度冲出一名身穿黄衣的修士,看到陈登鸣在半空的身影,顿时脸色一沉,没想到才避开铁林堂的修士,竟然又遇见一个路过的。 陈登鸣看到这黄衣身影,有些眼熟,灵威倒是跟自己现在差不多。 但眼下他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对着那黄衣修士拱拱手,“我接着赶路,你们接着打!不用给我面子。” 话罢,他也不敢调转剑光露出后背,便就这么驱使飞剑后撤。 死道友不死贫道,溜! 那吐血修士见状,彻底绝望,嘶声高喝,“道友!救我,咱们认识,我手里有成品夺灵阵盘!” … 038:杀鱼多年,心和刀一样冷(追读) “成品夺灵阵盘”六字一出,陈登鸣眉头一皱,有些迟疑。 夺灵阵盘这东西,他听骆冰提起过,的确是好东西,甚至能帮他稍微改善金木灵根的窘迫状况。 但多管闲事,也并非他的风格,可机会摆在眼前,事关灵根,不争取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从对方灵威判断,自己有金蚕、血蜈双蛊在手,就算争不到,全身而退亦有保障。 “该死!” 那黄衣修士则是脸色一变,低骂出口的刹那,手中符箓瞬间催动。 “轰!” 又一个火球霎时凝聚出现,空气剧烈升温,‘嗖’地激射杀向地上的修士。 这就是符箓的妙处。 催动符箓,哪怕并未将大火球术修炼到精通层次的修士,也能随时瞬发。 然而这一颗火球才飞出,从陈登鸣的方位也瞬间飞出一颗火球。 两颗火球对碰在一起,隆地一下爆炸开来,道道火舌伴随蒸腾的气劲四散,火烧火燎的气息扩散开来,不远处的树木叶子都炙烤得曲卷。 “嗯?瞬施道法?” 黄衣修士面色凝重,目中精芒四射扫向正驱使飞剑降落下来的陈登鸣,脸色难看起来,沉声道。 “道友,这是我胡同街的私事,与你无关,此人是我胡同街通缉之人,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胡同街?……” 陈登鸣眼神谨慎,心中一动,落地之后,仔细打量黄衣修士,判断此人的实力水准,逐渐才终于想起此人为何这么眼熟。 这黄衣修士,竟就是当初他初次到聚集地附近时,所遭遇的无名修士。 当初,对方也是在追击另一名修士,而那名修士也向他求助过。 那时发生的状况,与今日如出一辙,只是地点不同,仿佛时光轮转,只不过那时他只是一名先天。 不过显然,对方并未认出他便是曾经的那名先天。 “此人施法始终用符箓,灵威也在练气二重的程度……” 陈登鸣心中稍定,目光又扫了一眼地上所谓的被通缉修士,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巧了! 连遇熟人,难怪这修士说认识他。 这地上吐血的修士披头散发,满面血污,很是狼狈,方才一眼还没看出来,但此时仔细一看,不就是当初遭逢过的蒋强。 “又是你?你还没死啊?” 陈登鸣有些无语。 那天也是这蒋强被人追杀,结果他帮对方背了锅,被逼无奈唯有干掉两名悬赏修士。 这次对方竟然又被追杀,似乎整日不是在追杀,就是在逃跑的路上,干脆叫蒋跑跑吧,怎么还不死呢? 黄衣修士神色诧异,一听陈登鸣说话还以为和蒋强很熟,颇为警惕烦躁,结果似乎又不熟,还有过节,当即笑了起来。 “原来道友也与这厮有过节?放心,我马上就如你所愿让他去死。” “挨?” 陈登鸣一摆手,看向黄衣修士,突然抱拳客气笑道,“不必了,这位道兄,我和他的确认识,却也不算有过节,不如阁下就卖小弟一个面子,此次就算了吧? 你想要什么补偿,小弟这里有灵石,也能补偿给你,我只要夺灵阵盘,如何?” 黄衣修士眉头一皱,脸容沉了下来,狐疑认真打量陈登鸣的相貌,目光落在其两鬓白发上,眼神中逐渐显露出一丝疑色,似是有些认出陈登鸣。 陈登鸣眼神一眯,捕捉到了黄衣修士那眼神中闪过的疑色和恍然。 “多谢道友!” 地上趴着喘气的蒋强此刻则是神色欢喜,立即就要爬向陈登鸣。 “那要不这样。” 陈登鸣突然话锋一转,谦逊客气看向黄衣修士,“看你也似不想轻易放过他,你说吧,你为什么追杀他?我只需要他手里的夺灵阵盘,你要什么?” 黄衣修士突然眯起双眼,冷硬道,“我什么都不要,但我老大钱渊也要他手里的夺灵阵盘!我现在算是认出你了,你就是那个旧棚街卖鱼佬吧? 没想到,你曾经杀了我们胡同街的人,现在还敢继续坏我老大的事情?” “哦?原来是钱老大也要夺灵阵盘......” 陈登鸣嘶了声,神色恍然,心思百转。 黄衣修士眼神冷意一闪,淡淡轻笑,“姓陈的,你是要我给你面子,还是你给我老大钱渊一个面子? 这夺灵阵盘对我老大很重要,这个人,你保不住,阵盘,你也拿不走!” “我想想啊.....” 陈登鸣微微颔首,眉峰隆起,露出思索之色,倏然轻笑一声蓦地掐诀挥手。 “嗖!——” 身前漂浮的飞剑刹那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掠而出,青光一闪就到了黄衣修士面前。 黄衣修士一声怒吼,体外倏然出现一道莲花状的盾牌。 盾牌飞旋,宛如千手佛佗,‘铿锵’几声便将陈登鸣的飞剑刺杀悉数挡下。 “混账!真以为我对你没有提防?”黄衣修士愤声怒喝迅速后撤,同时手中拿出另一张符箓,“你这是把我胡同街往死里得罪......” 话还没说完,一道金线瞬间从陈登鸣前冲甩手之间出现。 刹那宛如拉长成了一个金线圆弧,绕过莲花状的防御法器,以一个刁钻角度就到了黄衣修士身侧。 “什么!?” 黄衣修士大骇,体外立即凝聚灵盾。 然而灵盾还未彻底成型,他只觉心口一震,旋即撕裂般的剧痛从心口位置传达全身,力量迅速流散,眼前视线模糊。 “噗通!——” 黄衣修士身躯无力倒地,一朵血花这时才从其心口位置绽开,洒落在地。 跟着,一道金线刹那带起血水飞出,‘嗡’地一声掠入陈登鸣衣袖之中。 “嗒——” 黑色长靴落地,践踏起些许灰尘,陈登鸣衣袂飘飞,身影落地,来到黄衣修士跟前,身上灵威逐渐收敛。 “都开打了,还有功夫废话威胁,方才诸多警惕,倒是高估了此人......” 他眼神中警惕略减,低头仔细看了眼黄衣修士的心脏位置的伤口。 屈指之间。 一道螺旋灵气于之间迅速旋转凝聚。 骤地一弹。 嗖!—— 螺旋气劲瞬间洞穿黄衣修士眉心,彻底确保此人死亡,以免还有什么心脏长偏了,或者灵魂成诡异的离奇狗血故事。 一旁早已惊得呆若木鸡的蒋强一个寒颤,霎时清醒过来,看向陈登鸣的眼神中满是震骇和迷惑。 要问他此时脑海中的想法,可能除了错愕外,就只有一个清晰的想法——快,太快了,同为练气二重的修士,不应该这么快! 但陈登鸣就是出手干脆利落,近乎三息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干掉了一位同境界的修士。 甚至,他都还没看清对方驱使的那道金线是什么法器。 神秘,强大! 他再度想起了昔日被对方干掉的那两名悬赏修士,不禁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冲动起贪念,而是留下了一块灵石离去。 “真是……这一个大男人,怎么用这种莲花状的防御法器?什么嗜好?” 这时,陈登鸣有些郁闷正拿着黄衣修士的物品,挑挑拣拣走来。 蒋强连忙爬起身,喘息着抱拳道谢。 “别急着谢我,有报酬的啊!这种事情太危险,连上上次那次,一起付钱。” 陈登鸣一摆手,拒绝套近乎。 蒋强愣住,旋即立即点头,便要拿出身上携带的阵盘。 “先不急,这里不安全,你还有灵气没有?可以施法吗?” 陈登鸣皱眉上下打量蒋强。 蒋强忙道,“有......应该,应该能。” “会大火球术吧?” “会!” “好!” 陈登鸣一指地上黄衣修士的尸体,顿了顿,“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好像刚刚也没介绍啊?” 蒋强正要回应。 陈登鸣摆摆手,“算了,已经死了不重要。动手吧,毁尸灭迹,多来几次,要闻到焦味儿。” 蒋强,“??” 旋即立即反应过来,也不去问,开始掐诀施法。 他已猜出,这神秘强者要么是想节省自身灵气,不费力气。 要么是想耗空他的灵气,以免他起坏心思。 要么就是让他也有一个参与感,代表杀死胡同街修士的不止对方一人。 总之,这么强还这么谨慎,还要闻到焦味儿,够狠,惹不起。 ... 片晌后。 二人将黄衣修士的尸体小心扔到了之前被铁林堂干掉的那几个倒霉鬼身旁作伴。 希望之后就算有胡同街的人还能认出自家烧成炭的兄弟,也会产生误会,将账算到铁林堂头上。 而后二人相携离去,风中依稀传来交谈之话。 “被通缉追杀之前干什么的?怎么招惹到胡同街的?” “哦?你竟是胡同街培养的阵法师?厉害啊,这身份高贵,比我强,我之前就一卖鱼的......” 蒋强不自然地附和一笑,不敢反驳,“......” 卖鱼的? 杀鱼的吧? 两次杀人越货都这么娴熟,估计是鱼摊杀鱼多年,心早已跟杀鱼的刀一样冰冷了。 不知不觉,前面已经到了一个僻静小树林。 陈登鸣环顾一周,搓了搓手,和气笑了笑。 “好了,这里没人,东西呢?拿出来瞧瞧。” “好,好......” 蒋强后背冒寒气,总觉得陈登鸣的亲和笑容很吓人。 方才跟那黄衣修士说话也是这样的和气微笑,看起来一副很怂包的模样,出手却狠辣凶猛。 他强自镇定,从背后包囊拿出阵盘,动作非常缓慢小心,生怕对方以为他耍花招...... … … 039:夺灵,招揽手下 “陈......陈兄,您且看,这就是夺灵阵盘,虽只是一阶的阵盘,却毕竟是夺灵阵,价值比其他一阶阵盘大多了。” 蒋强忐忑恭谨地拿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圆盘,递给陈登鸣。 陈登鸣接过打量,只觉阵盘上的线条反复,还镌刻着不少古怪的符文。 但大致看得出像是一种阵形,只不过阵盘看上去有些旧了,颇有古意,不似新做出的。 “这阵盘怎么也没灵气波动?” 蒋强闻言,笑道,“陈兄,这阵盘都还没启动,何来灵气波动?而且要启动这阵盘,还需再购买一套阵旗才行。” “还要我花钱买?”陈登鸣皱眉。 蒋强心里一跳,忙笑道,“也不用,其实我也可以做,就是要花点儿时间。您要是不急……” 陈登鸣眉头舒展开来,“那没事儿,我也不急着要用。这夺灵阵一旦布置出来,可是真的能随意夺取周遭的特定灵气?” 蒋强颔首,“不错!倘若你是火灵根,夺灵阵布下后设置夺取周遭的火属性灵气,自然就会轻易助你修炼速度提升不少。 原理上而言,夺灵阵和聚灵阵辅助修炼差不多,不过更为精准,就是,耗费灵石要多一些。 而且......使用此阵修炼,需经常更换修炼之所,毕竟一个区域的某种属性灵气损耗过多,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没关系,没关系......” 陈登鸣颇为欣喜。 在修炼时使用这夺灵阵,将周遭空气中的金灵气最先夺来,助他修炼。 待周遭的金灵气消耗一空,他再夺灵木灵气,岂非就没有那么多金灵气砍木灵气了?也就不会产生太大的内耗,他的修炼速度也自然就会快上不少。 不过具体,还要看这阵法耗费灵石的成本。 陈登鸣又问了几句,确定想法可以实施后,道,“对了,就为了这阵盘,胡同街就通缉追杀你? 那你既然不愿把这阵盘给胡同街的钱渊,为何又轻易拿出来给我?” 蒋强深吸口气,知道还是得交代,神色又气又愤道,“倒也不是单单为了阵盘,还有制作阵盘的制作图纸,只不过,那图纸已经被我毁了,但我脑子里却还记得。 我给你的这块,是当初在一个山林发现的阵盘原件,跟图纸是一起的。 那姓钱的想抓我回去,是想奴役我,研究出夺灵阵的制法继续为他卖命,可我怎么会为他卖命?他是个畜生啊!” “看来是有仇啊,钱渊这个大畜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此人才反叛?” 陈登鸣心里暗道。 蒋强继续道,“我把阵盘给你,我兴许还能活,但我回去,就是生不如死,我当然愿意赌一赌。” 说着,蒋强话语一顿,看向陈登鸣,神色诚恳,“陈兄,你实力强横,如果你愿意护送我去西边两千里外的锦绣坊,我也愿意将制作夺灵阵盘的图纸画出来给你。” 陈登鸣耸肩,“我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做,至于卖钱,也麻烦。 嗯对了,你上次让我出手,就付了一块下品灵石的报酬,现在是不是得加点儿钱?” 蒋强面色古怪又遗憾,旋即苦笑抱拳道,“陈兄,你看我逃亡多时,如今确实也山穷水尽了,除了这阵盘,也实在是.....”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 陈登鸣收起阵盘,伸手拍了拍蒋强的肩膀,沉吟道。 “这样,我虽然不会送你去景绣坊,但我也愿意给你另一条路,那就是跟我混。 我不会像姓钱的那样压榨你,而且还能给你一定的安全保障,你可以考虑一下。” “跟你......?”蒋强神色迟疑。 他也不是个傻子,钱渊可是练气六重的修士,陈登鸣虽然表现出的实力是很强,但毕竟是练气二重,不太可能是钱渊的对手。 “让你跟我,不是要直接向钱渊宣战,但至少能有一定安全。” 陈登鸣一眼看出蒋强的心思,淡淡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钱渊的敌人。钱渊曾经也通缉过我,现在还不知道他撤销了通缉没有。” “你也被通缉过?”蒋强诧异。 陈登鸣含笑道,“不错,我在先天时,杀过他手下的修士,被他通缉。” 蒋强震惊,“是你?可你,你现在......” 他有些呆滞,那次的通缉,他也知道。 但现在才时隔半年吧,当初的先天凡人,竟然这么强了? 他之前听黄衣修士说什么得罪,还没联想到这一层,陈登鸣就动手了...... “你,陈兄,我后来听闻你好像是去骆家了?给骆大小姐炼什么,炼蛊?” 陈登鸣颔首,“不错!我刚离开骆家。” 蒋强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好,陈兄,我以后就跟你混。” “好!” 陈登鸣一笑,还得是骆家的牌面大啊,这一提起骆家,人家立马认小弟。 他旋即直接将黄衣修士那烫手又别扭的遗物低阶莲花法盾、四块下品灵石以及两张符箓,借花献佛递给蒋强。 “既然是一家兄弟,那当初你给的报酬,我就还你,再补你一些,算是做大哥的见面礼。” “收下,别推辞。以后我有些事情,会交给你来做,当然,不会让你白做。” 陈登鸣昔日在江湖中能建立起偌大的陈家,还培养出诸多死士和暗影卫,自然也是精擅笼络人心、招兵买马的那一套。 之前就曾感慨,来到修仙界,一切从头开始,身边连个可供差遣跑腿的人都没有。 如今能招揽到像蒋强这样走投无路,而又有一技之长的修士,那自是好事一桩。 日后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手给蒋强去做,不必事事自己亲为,耽误修炼。 蒋强不好意思的推辞了片刻,紧紧攥住灵石感激地收下,倏然只觉这段时间紧绷的一根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对未来再次充满了希望。 其实他逃去两千里外的锦绣坊,也不见得就会过得好了。 那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搞不好情况更糟。 何况两千里的距离,驭器飞行也得要在野外渡过五六个日夜才可能到达。 野外夜间妖兽肆虐,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能继续留在聚集地这边,自然是最好的。 以陈老大的实力,只要不是钱渊亲自出手,胡同街那边也就仅有两三人可能会麻烦些,但那两三人,可未必会出来追杀他。 … 接下来,陈登鸣亲自护送蒋强去了另一处距离聚集地不算远的隐秘居所。 这里有蒋强布置的幻阵,安全能有一定保证。 在途中,他也基本弄清楚了蒋强为何会反叛钱渊,确保了此人不是二五仔等方天画戟之辈。 原来当初蒋强在山林中得到两副阵盘和阵图后,将物品都私藏了下来,结果却被胡同街的人在同处山林中发现端倪。 钱渊要求蒋强交出阵图和阵盘,蒋强只拿出了其中一副阵盘与阵旗,阵图却不肯拿出,最终双方发生冲突,意外将蒋强的道侣卷入战斗惨死。 蒋强趁乱逃走,悲愤欲绝,自此彻底与钱渊决裂。 陈登鸣听后也是唏嘘,钱渊奴役人的手段,太过粗暴。 虽说蒋强是其一手培养出的阵法师,但却没有给予其最基本的尊重,甚至步步欺压,才造成如此恶果。 如今好了,这辛苦培养的阵法师,是他的人了。 安顿好了蒋强,双方约定之后联系的方式和时间后,陈登鸣遂直接离去,返回聚集地。 … 现在他已拥有一只金蚕蛊和血蜈蛊作为底牌,再加上其他蛊毒以及可瞬发的大火球术以及金枪术,修为也即将就要突破到练气三重,自觉已算是能初步在聚集地站稳跟脚。 至少,只要不与徐宁、钱渊等势力首脑直接动手,他自身的安全还是有很大保障的,也不再是能任人随意拿捏的角色。 “我和骆家的合作,算是成功了......骆冰甚至还与我有个三年之约,虽然这个外人是不清楚的,却方便我借势......我与徐宁的合作生意,目前来看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陈登鸣施展身法风驰电掣前行着,心里暗暗盘算。 对于效仿徐宁等人在聚集地建立起势力,他是没太大兴趣的,直接夺舍倒是还不错。 若是能付出小部分精力赚到更多灵石,且日后还能笼络一些人为他卖命跑腿,减少他在闲杂事情上付出的精力,他还是很乐意的。 不过,这种只想付出小部分精力就牟取大利益的想法,是个人都会有,就看未来他如何妥善经营了。 … 很快,陈登鸣来到看上去破旧不堪的聚集地。 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灵威,令一些凡人都立即避开道路,恭敬施礼。 陈登鸣稍稍拉低斗笠,径自前往城东虎爷的法器铺。 数月未归,如今返回,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打听打听聚集地最近的状况。 作为商人且又是中立势力成员的虎爷,当然是最理想的交流对象。 而且他曾也答应过,若是赚到钱了,一定要在其店铺定制一件称手的法器大刀,如今正是履行承诺的时候...... … … 040:财与人脉【追读】 “仙师,请品用香茗!” 虎爷的四虎法器铺内,陈登鸣首次被迎入贵宾厅,一个明眸皓齿的先天小俏婢捧着托盘走来,娇羞恭谨地为陈登鸣奉上香茗。 陈登鸣含笑接过用茶,一旁虎爷哈哈笑道,“陈老弟,你现在可真是能人啊,就是身旁还缺几个使唤的,不如老哥我就把这丫头送到你府上使唤?” 陈登鸣瞧了眼秀丽清逸的小俏婢,摇头笑道,“喝茶就行了,小弟我如今在这聚集地,连个居所都没有,哪有什么府邸安置这些丫头?” 虎爷爽朗一笑,挥了挥手遣退神色微黯的俏婢,衔管吞云吐雾道,“以老弟你的能力,区区一个府邸,徐坊主还是会立即安排给你的,我也是听闻老弟你是怜香之人,不惜落徐宁的面子,也要从那簪花楼里要走了一人,带去了骆府啊?” 陈登鸣心中一动,知道这虎爷是试探他,呷口茶水笑道,“虎爷你是哪里听的消息?小弟我哪敢得罪徐坊主?不过那许微的确算是我要走的,赎金还未交,我回头就会去交了,现在那许微已留在了骆家。” 虎爷一惊,脸上笑容更盛,道,“陈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还能把人安插到骆家去,这本领可了不得,那许丫头跟了你,也是祖上积德啊,那徐坊主岂敢收这赎金?” “虎爷,你这是要捧杀我了,小弟可没那能耐,都是许微争气,加上骆大小姐开了尊口罢了。” 陈登鸣连忙矢口否认。 不过这恰到好处的话术,自然已是令虎爷试探到了想要的讯息,已是认为陈登鸣在骆大小姐面前可真是红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即哈哈大笑,岔开话题,聊起了最近在聚集地炒得很热的蛊毒,以及陈登鸣欲要定制的法器大刀和防御法器上。 陈登鸣也顺势问起了最近聚集地的情况,例如铁林堂的人为何在聚集地外兴师动众的杀修士。 ... 半炷香后。 陈登鸣在许微缝制的衣物外套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灰黑色法袍,也算是能保护好这件衣物。 他面上带笑,步履平稳的离开了法器铺。 这趟衣锦还乡,在虎爷的铺子定制法器他很满意。 本以为虎爷最多也就是会给他打个九折的样子。 结果定制法器大刀给他免除了定制费不说,成品和材料还都给他打了七折。 另外,防御法衣,算是虎爷免费赠送给他的。 尽管只是低阶防御法衣玄木衣,在市面上却也至少价值十块下品灵石。 虎爷纵然自家开法器铺,成本更低,这也算是不小的手笔。 陈登鸣反复推辞不过,唯有接下,任由俏丽丫鬟为他穿戴上身。 对于虎爷的心思,他当然也是清楚的,其一便是他手里掌握的蛊毒蛊物以及炼蛊技术,其二便是想要交好他这位能在骆大小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前者代表金钱。 后者代表人脉。 甚至后者更为重要许多,是虎爷的主要目的。 毕竟对于商人而言,钱随时都能赚到。 而有些人脉,却是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高攀上的。 当然,陈登鸣自然不会承认他在骆大小姐面前能说得上话,甚至满口否认,表示自己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可惜,人家不信。 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事情,觉得那就是真实的一面。 在虎爷看来,陈登鸣半年前就只是西边旧棚街一臭卖鱼的,连捕鱼的工具,都还是在他这儿租赁的。 结果半年后,陈登鸣摇身一变成了练气二重的修士,且还在骆家待了三个多月,完成了骆大小姐的悬赏,还安插了一个风尘女子在骆家落脚。 这岂会是所谓的没什么关系的小人物?说出去谁信呐? 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声嘶力竭都无人能听清他的声音,当一个人证明了实力的时候,哪怕不发一言,旁人也已经自行脑补到信服。 陈登鸣最终并没有应下虎爷什么。 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人送点儿东西、说几句好话,他就非得答应什么,虎爷也不会那么单纯。 真要合作,也得再多交往几次。 不过从虎爷的口中,他算是隐约弄清楚了铁林堂的状况。 铁林堂最近的频繁动作,似乎代表朱家的一些态度,未来可能未必太平。 一旦朱家和骆家这两个修仙家族有摩擦,甚至开战,聚集地所有散修都得卷进来。 陈登鸣心中诞生紧迫,得赶紧趁着暂时还太平捞点儿钱,攒些修炼资源,才能在乱象开始时躲起来,不愁没资源快速提升实力。 ... 此时虽是有实力了,他却也不忘初心。 离开法器铺后,先是溜达到棚户区看了看曾经的居所。 眼见自己住的那居所,连房门都换了,门柱子上自己无聊时手画的门神倒是还在,唏嘘了一番后,和几个将他认出的买鱼老顾客打了声招呼,遂转身离去,留下几个受宠若惊的老顾客连忙施礼送行,之后也是一阵唏嘘赞叹。 “陈仙师人好啊,昔日卖鱼时从不缺斤短两,甚至多的鱼泡鱼杂还会白送,现在成仙师了,也没一点架子。” “这才是真正的仙师啊,不盛气凌人。甚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那许姑娘,如今只怕也跟着享福咯,我们能有这街坊邻居,也是福气。” “嘘!噤声,莫教其他路过的仙师听到,不要命了?” ... 陈登鸣施展身法,身形在一幢幢屋脊之间高来高去,很快到了集市的位置。 观察了一番,竟是看到有许多摊位摆着‘求购蛊毒蛊物’之类的字样,心里逐渐有了谱儿。 “看来市场真的还不错,真做起来,会是一块大蛋糕啊,利益够大......” 陈登鸣又是舒展眉头,又是皱眉,神色变幻,思索其中利害和商机。 他不是骆冰,不愁修炼资源,一切都需自己争取。 百块下品灵石,用来驱动夺灵阵,也不够他用太久的。 蛊毒蛊物的市场如果经营好了,将来会是他最大的创收渠道,就可以稳定很久不愁修炼资源了。 不过,利益越大,就代表风险越大。 有时候,人如果拥有了与自身智商和实力不匹配的财富,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将财富损失出去,分配到一些匹配的拥有高智商和实力的人手里。 赚自己能赚的钱,吃自己能吃的饭,是陈登鸣在南寻国闯荡江湖多年积累的行事准则。 他在集市内走走看看,忍着肉痛,花费了13块下品灵石购买了一本《神行术》和一本《金刚盾术》后,转身离去。 来到靠近城中金字坊的无人巷道,他摸了摸面料柔滑的法衣,旋即掐诀施法。 一股灵气灌注法衣之间,其中镌刻的木光盾法阵霎时启动。 登时法衣内里的纤维在灵气作用下变得极其坚韧,此外,一层灵光罩也浮现在他的体外。 木光盾是一阶二级的术法,对应同等级的还有灵光盾、金光盾等,防御效果比较差。 但镌刻在法衣内后,哪怕没有学过对应的术法,也是只需输送灵气即可瞬发。 只不过这毕竟是低阶法衣,一天仅能催动其中法阵两次。 陈登鸣方才在虎爷的店铺内并未尝试,此时敲了敲右耳。 嗖—— 血蜈蛊飞出耳道,遵陈登鸣的指示,蓦地张开钳子般的口器狠狠咬在木光盾上。 木光盾一震,荡出些许涟漪,其中灵气结构似被破坏,下一瞬就直接破开。 “半息......” 陈登鸣微微颔首,看了眼依旧维持坚韧护体状态,犹如根根缠绞的钢丝般的法衣,对这法衣的防御力有了清楚判断。 这法衣存在两种防护。 一层就是木光盾,一层就是法衣本身。 木光盾的防御力强过他施展金刚不坏禅功的状态,法衣本身的防御,则大致与他在金刚不坏禅功时相当。 这样的防御效果,对付同境界乃至练气三重的修士,倒是足够。 但若是对上练气四重以上学会了一阶四级以上术法的修士而言,却如纸糊的。 考虑到未来朱家和骆家可能的冲突…… “看来得关注一下那个暗坊开始的时间,买一件旁人不知的中阶防御法器才行了,低阶法器太弱。 另外,实力突破后,得把一阶三级的《金刚盾术》快点学会...... 目前我拥有金蚕蛊和血蜈蛊,却缺乏防御手段,是明显的攻高防低,做刺客差不多,做垄断蛊毒市场的商人......” 陈登鸣心内暗暗盘算,眼神闪烁。 自身的法器以及防御底牌,完全在虎爷的店铺内购买也不好,容易被人出卖。 但在暗坊内交易,无人知晓他的身份,那里购买一件防御法器防身,最为保险。 这般盘算好后,他整理衣襟,走出巷道,直奔金字坊,去见徐宁...... … … 041:权势!问枭雄,谁是枭雄! 作为金字坊的首脑人物,手底下数十名修士,数百名先天,徐宁的消息自然是很灵通的。 陈登鸣前脚才进入虎爷的铺子,后脚他就已接到了手下及时汇报的消息。 而早在两天前,他就已经清楚了,陈登鸣已完成了骆大小姐交代的任务,甚至打听到许微也将留在骆府,成为小姐留在府邸的一名奉茶丫鬟。 这意味着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徐宁是个聪明人,暂时打消了所有的小念头,暂时先将一口恶气和贪婪压下,提前就吩咐人备好了酒菜,等着陈登鸣登门。 二人相见,一番虚与委蛇的寒暄客套自是少不了。 酒席上互相推杯换盏之间,徐宁言语中尽是试探,而陈登鸣则是提防中留有余地的回旋。 二人都不是愣头青。 江湖老狐狸说话的艺术都在人情世故之中。 最终比拼的无非是谁的底气更足。 在底气这方面,哪怕徐宁的实力明显更强,但对比陈登鸣‘下山猛虎’的气势,显然还是逊色的,他忌惮的可就是‘骆家山’! 酒过三巡后,陈登鸣口上什么也没承认,直道和骆大小姐萍水相逢,二人并无关系,只是交易往来,三年后还需要再去骆山城一趟履约。 徐宁听得心头直颤,暗道这陈登鸣走狗屎运,怎么就捧好了骆大小姐的香脚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以为陈登鸣酒后吐真言,道出了个三年之约,忌惮不已。 “哈哈哈,我早就说陈兄弟你非是池中之物。 如今既得骆大小姐的器重,未来必然前途无限,我这做哥哥的,将来也要依仗老弟你啊!” 徐宁端起酒杯,刻意恭维笑道。 陈登鸣立即佯装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徐大哥,是小弟要依仗你才是,未来这聚集地的蛊虫蛊毒市场,还要依仗哥哥帮弟弟拓开啊。” 徐宁皱眉,“陈老弟说的哪里的话?大丈夫岂能只盯着眼前这点儿三瓜俩枣? 这聚集地这么大,不若哥哥我助你些人手,你也自己出来单干,整出一股势力?” 陈登鸣迅速佯装缩头缩脑的讪讪模样,摆手道,“徐大哥,你看我就不像那根葱啊,我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可不想组建什么势力当老大。 你让我管上百条鱼还行,让我管上百个人,我可不行。 这不中,这不中! 我啊,就想跟着徐大哥你赚点儿钱就行了,你吃肉,我喝汤。我说徐大哥,你是不是嫌弟弟我拿得多了? 这样,上次你说,蛊毒市场打开后我们五五分,现在我愿意让出一成利,你六我四,这总成了吧?” “这小子......看来是真没什么野心啊......” 徐宁狐疑,旋即心中松口气,面上肌肉松弛不少,“也是,毕竟是最近短时间冲出来的,之前又是个卖鱼佬,哪有什么眼界和格局?倒是我多心了。” 当即含笑拉着陈登鸣喝酒,道。 “兄弟说得哪里的话,你徐哥我说五五开就五五开,关键是你那炼制蛊虫的技术......” “这个啊,嘶,这个......骆仙子在我下山时说,不想再看到聚集地有第三个人会跟她一样的蛊术,不然就格杀勿论,这个......徐哥,你背后也有人吧? 我觉得你能量大,要不,您让背后的人去问问骆仙子,兴许她会给面子。” “给个屁的面子!” 徐宁心里破口大骂,脸上笑容也有些僵硬,唯有岔开话题,狐疑打量陈登鸣。 这小子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 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拿他开涮呢? ... 下半夜。 陈登鸣傻笑说着酒话,被徐宁唤来的几个簪花坊的姑娘搀扶着离开徐府,去往晚上刚谈妥的居所——一处较小但却位于城中的院落。 这小院乃城中繁华地带,附近屋舍鳞次栉比,不再如棚户区那般杂乱无章,拱出的挑檐廊,屋檐起翘,楼窗镂花,很有特色。 一直到陈登鸣被搀扶着歪歪倒倒的离开。 徐宁脸上的笑意才收敛,双眼中精芒流露,不怒自威,眼神凶狠冷哼道。 “安排去送的人怎么样?” 后方屏风莲步款款走出一名袅娜身影,一封柔荑搭在徐宁肩上按拿,道,“爷,放心吧,是奴家亲自安排的伶俐人儿,今晚过后,就会带来爷您想知道的讯息。” 徐宁哼了声,一把抓过肩上的手,粗暴拉入怀里霸道低喝,“可是老子现在火气很大啊!” ... 天很快要亮了。 天要亮的时候,是晨曦吐露,东方泛白。 一颗红日颤微微蹈云穿雾,忽悠悠抖了出来,而后不动了。 陈登鸣此时却动了。 他从自己新住处的院落中‘彻底’清醒,衣衫不整驱走昨夜送他回归的女子。 而后便揉着头回了屋内,仔细检查包裹里的灵晶和物品后,放沉下心来,摁住腹部张口一吐。 “噗噗——” 却见一个个黑不溜秋的泥鳅蛊竟从他口中吐出,各个体型胀大得宛如海参,散发浓郁酒气。 泥鳅蛊非但可害人,亦可用以解酒。 不过这也是陈登鸣这用蛊的行家才能使的手段,寻常人敢如此效仿,不被毒死,肠子也被泥鳅钻烂了。 昨日,他在上酒席之前早有准备,暗吞下泥鳅蛊,本就是有所提防,最后果不其然是避免了一次酒祸。 他洗了把冷水脸,眼神无比清醒冷静,摇摇头暗道麻烦。 这徐宁,太过谨慎小心,竟还派人专门送他回来观察一宿,就为了看他是否是真的醉了。 甚至昨夜那几名女子,还没少试探,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装醉唬弄过去。 “此人......太过于执着权势,若是将大部分精力投注到修行上,或许如今会更强。 他认为我受到骆仙子器重,会成为下一个钱渊,对他构成了威胁,因此试探我,可惜......我的确无心去刻意经营。” 陈登鸣返回房间,准备继续苦修,同时炼一批蛊,交给徐宁贩卖,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枭雄豪杰的千秋事业,便是建立在“权势”二字之上。 然而,很多人最终却被权势迷惑了心智,蒙蔽了双眼。 若是将‘权势’做为自身的奴隶,而运用它做成一番事业,那便是成功的。 但若自己沦为‘权势’的奴隶,那就值得悲哀了。 在陈登鸣看来,徐宁便是沦为了权势的奴隶。 他不同,他是权势的主人,权势只是他变得更强的工具。 工具用完,随时可抛弃。 曾经,他就可果断抛弃凡尘权势追求仙道,有取有舍,方为智者。 ... 没多久。 几名送陈登鸣回去的女子又绕着弯到了徐宁的府上,将昨夜观察到的状况如实告知。 “这位陈仙师是真的醉了,我们三人费尽心思,他都没反应,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只要还没有醉得那么彻底,都应该有反应的。” “不过他对灵石倒是很来反应,昨晚一整宿,都抱着他的包囊,我们很好奇,稍稍打开看后,才知道包里全是灵石。” “你们手脚没有不干净吧?” “没有,我们哪儿敢动仙师的东西!” … “看来,我那三块下品灵石一瓶的烧仙酿的确是好东西,那小子昨日是真的醉了,酒后吐真言,醉得好,醉得妙!” “不过,还真是一个财迷啊,贪财好啊,就怕不贪!” 徐宁摸着空酒瓶子,嘴角挂笑,享受看着前方热舞的美人儿,只觉一切尽在他掌控中。 陈登鸣,敢以凡人之躯斩修仙者,是为大勇。 敢以练气一重的实力与他合作垄断蛊物市场,是为小谋。 有骆大小姐器重,却不想独建一股势力,是为无志。 此大勇小谋而无志之人,或许称得上是位能人,却算不上一名枭雄,眼界和格局都低了,不足为虑。 他含笑起身,举起酒杯,对那一曲舞罢的美人儿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 … (未完待续,还有一章白天上午更,依旧是二更6k,求个月票!) 042:蛊坊首座(追读) 此后一个半月的时间。 陈登鸣和徐宁约定的蛊毒以及蛇蛊等蛊虫,陆续运到金字坊。 由徐宁安排人手,在聚集地的集市内贩卖。 除此之外,徐宁还照约定,在灵月湖附近划出了几块地搞成制蛊场地,交由给陈登鸣专门用以炼蛊,成为蛊物制造地,每日会有修士驻守看着。 而灵月湖附近,那曾经修士老林的隐居之地,也被徐宁大手一挥,直接派给了陈登鸣作为平日炼蛊后的歇脚地。 不得不说,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奇妙。 当初的修士老林,借口陈登鸣在其清修之地打转,为两条灵鱼,要将他打杀。 结果被陈登鸣反杀不说,如今其居所都沦为了陈登鸣的地盘,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会含泪许久抽自己耳巴子吧。 … 不过,炼蛊市场虽是进行的如火如荼,聚集地内十几股势力间的竞争却是愈发激烈起来。 搅动聚集地这滩浑水的源头,便是近来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骆家退婚罗家之事。 罗家虽不是南域的修仙家族,却也是与南域接壤的东域的大家族,族中也有弟子在较为出名的修仙宗门。 家族中老祖,也是筑基后期修士。 曾经骆家与罗家结下联姻,声势大涨,一直在聚集地附近与骆家竞争资源的朱家便安分了不少。 但如今,骆家与罗家婚约撕毁的消息传得甚嚣尘上,还因此得罪了罗家。 朱家自然不可能再蛰伏安分了,聚集地内其扶持的势力也是最先闹腾起来的。 甚至蛊物的出现,便为近来的诸多混乱厮杀增添了更多凶险歹毒。 而最近,市场上贩卖的蛊毒,还遭到过好几次强抢,抢劫的修士俱是蒙面,查不出身份,金字坊为此也在最近出动了一些人巡守市场。 陈登鸣在此时愈发感到不安了,觉得要变天了。 这种变故,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这聚集地,他才站稳脚跟没多久。 所谓的‘陈首座’,这名头还没被人叫热乎,本还打算多赚点灵石资源用以修炼,就似乎要开始不太平了啊...... … “陈首座,这个月市场上的石头蛊卖得很快,您看是否需要再采购些材料多制一些?” 灵月湖旁的制蛊场门口,一名敦实汉子含笑客气征询陈登鸣道。 这敦实汉子,名吴辰,赫然便是当初在旧棚区邀请陈登鸣加入金字坊的修士。 当初此人连送出一块下品灵石,都需要假借许微之手,似担心脏了自己的手。 如今却被分派成为陈登鸣的下属部众,负责看守制蛊场,态度较之曾经已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卖得快,是因为聚集地越来越不太平了,这两天再没有贩卖点被蒙面修士抢劫了吧?还有那几个仿制的小作坊,找到是哪股势力没有?” 陈登鸣一边迈步进入制蛊场,一边皱眉询问。 石头蛊的炼制工艺并不算多难。 主要是选址以及控制好炼制的时日和每日维护。 若是有修士专心钻研,还是能逐渐钻研出这种凡蛊的炼制方式的。 如今不太平,朱家大有要从骆家手中拿回昔日诸多让出的聚集地的意思,导致聚集地内的散修们也纷纷紧张忐忑,购买符箓法器保命。 相较而言,各类蛊毒和蛇蛊售卖的价格,比符箓还要便宜。 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比符箓还好,在聚集地的市场上卖得异常火热。 其中先天武者和低阶修士乃是购买主力军,导致一个月以来陈登鸣和徐宁赚得盆满钵满。 其他势力眼见蛊市场如此火热,自然也是无比眼红。 蒙面抢劫的修士不说,甚至已有小作坊仿制炼出了盗版篾片蛊,毒性稍弱很多,却胜在价格便宜,在市场上小范围流窜,卖得火热。 这时,吴辰汇报道,“近两天坊主增派了人手看守贩卖点,已经没人敢再动手强抢了,那些抢走蛊物的人,坊主怀疑可能是铁林堂的。 至于小作坊,还不好查出是哪股势力,都有可能。 因此,徐坊主那边决定与商盟合作,将下一批蛊货出售到景绣坊那边,打通那边的市场,那里的市场更为平稳安全,我们联手商盟,共同封锁两边市场上的假货,彻底垄断。 只不过......” 陈登鸣眉头微挑,“不过什么?” “只不过,坊主还是建议,需要您亲自跟这批货一同前往,怕商盟耍什么花招,毕竟蛊这方面,您是行家。” “嗯......这件事我会再和坊主商议。” 陈登鸣脚步一顿,转首看向吴辰,“还有事吗?” 吴辰一怔,立即躬身笑道,“没事了,属下就不打扰首座您了。” “嗯!” 待吴辰走开后,陈登鸣眉峰隆起,看着不远处到处都是石头疙瘩和阴腐灵土的石林,又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两名修士,暗自思忖。 “才一个月的利润,第一批货而已,徐宁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还是我想多了?” 近一个月来,依靠蛊物市场,陈登鸣从金字坊分成得到三十多块下品灵石。 三十多块下品灵石,对陈登鸣而言是很多,对于徐宁而言,理应不算什么巨大收入来源。 但要知道,这笔收入,还是抛除了徐宁所谓的场地费用、人员日常开销以及所谓的‘打点’费用等等之后,二者再五五分的。 其中场地费用和人员日常开销,还至少有合理的明细。 但那所谓的‘打点’费用,却涉及徐宁背后的那位大人,并没有任何账目记录,或者说有,也不会给陈登鸣看。 因此,徐宁只需要在‘打点’费用上稍微做点文章,完全可以多吞六七十块下品灵石而不用跟陈登鸣打招呼,这才是大头。 对于徐宁而言,月赚百块下品灵石,也已是收益非常丰厚的买卖了。 对此,陈登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一直奉行,有多大能力,吃多大一碗饭。 就算给他一个月分三百块下品灵石,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守不住,三十块,够用就行了。 而且,水至清则无鱼。 但如今的问题是,徐宁现在不满聚集地这边不平稳又过小的市场,要与商盟结盟,联手开拓锦绣坊那边的地盘,坚持要他亲自跟随商盟的商队前往锦绣坊。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要求。 毕竟陈登鸣如今作为蛊物市场的主要负责人,添为金字坊蛊坊首座。 开拓新的市场,由他亲自压阵,当然万无一失。 可现在,聚集地十几股势力,都已盯上了他手里的炼蛊术,这炼蛊术,都可以说是炼金术了...... 如今世道又不太平,朱家扶持的铁林堂和化雨门,对蛊物的利润可是很感兴趣的。 徐宁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这个时候,坚持派他跟随商队去锦绣坊,是否过于草率了? 不错,他也已在私底下传出消息,骆家大小姐不允许聚集地再有第三人会炼蛊术。 但这种威胁,明面上唬唬人也就算了。 当利益大到如今这种程度,多的是底层修士愿意冒险。 尤其朱家扶持的势力,那就更不会当回事了...... “我得加快修炼了,聚集地的修炼环境也不安稳了,说不得,我就唯有再舍弃眼下的难得打出的产业,出去避一避了。 灵石暂时已够用,赚钱的事不能急,安全第一……” 陈登鸣负手在鹅卵石道上缓步走着,有些感慨,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他向来是安全第一,赚钱第二。 除非彻底没钱阻碍了修炼,否则不可能冒险。 如今灵石还算够用,好不容易站稳跟腱,修炼环境却又突然变恶劣了。 各种利益和琐事,也让他感到麻烦。 朱家和骆家随时要开战。 想要避开找个安静又安逸的地带苟修炼的想法,愈发强烈。 … 在制蛊场溜达一圈后,陈登鸣嘱咐几个驻守的练气一重修士看好防护阵法。 旋即就来到湖边的清修居所内。 掐诀催动灵气。 霎时,宛如树屋般的居所内,地面上一颗颗灵石亮起了璀璨光芒,氤氲灵气诞生。 呼呼呼—— 道道阵旗开始无风自动飘展起来。 位于中心处的夺灵阵盘散发灵光,被启动开来。 陈登鸣置身夺灵阵中,开始修炼《三元聚灵功》。 但见不少精神可感的青、黑、红、黄等灵气均无恙飘荡在空气中。 唯独大量充满锋锐之气的白色灵气迅速蜂拥向陈登鸣头顶,将少量青色气息瞬间砍杀殆尽,而后从陈登鸣天灵灌入。 夺灵阵开启,陈登鸣利用阵法直接先夺来大量金属性灵气修行,待周遭的金属性灵气消耗得七七八八后,他再夺灵木属性灵气。 如此一来二去,两种灵气之间的克制干扰,就削减了不少,修炼效率至少比之曾经提升了五成左右,在这野外也颇见成效。 不过唯一的弊端,便是需要打一枪换一炮,时常得更换修炼之地。 陈登鸣一般也是时隔三天才会在清修之地开启夺灵阵、 三天的时间,差不多足够缺失的灵气逐渐恢复。 这种夺灵阵,他近来已斥资蒋强做了两套。 一套布置在聚集地的院落内,一套就在这清修之所中。 早在一个月前,他刚回聚居地时,就已经顺利突破到了练气三重的境界,寿元因此再度延长了十五年。 一个月过去,利用夺灵阵加上清灵丹,他的修炼速度也不算慢。 每修炼四次三元聚灵功,即可积累一点功法熟练度。 但对比在骆家时,却仍是差了三成左右。 陈登鸣凝神之间,面板浮现在脑海。 “练气三重修士【陈登鸣】 寿:163/222 灵根:金、木(中品5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圆满99/100) 道法:《炼蛊篇》(大师25/100)、《三元聚灵功》(三层118/300)、《损命拔苗术》(一层37/100)、《大火球术》(精通11/100)、《驭器诀》(精通11/100)、《木遁术》(精通3/100)、《金枪术》(精通9/100)、《神行术》(入门10/100)” … … 043:每逢大事有静气 “一百六十三岁了,半个月前,我在这个修仙世界也算是渡过了此世界的第一个生日,从四虎店铺拿到定制的法器宝刀作为大寿礼物,如今看上去年纪轻轻,实则已经一把年纪了......” 木屋内,陈登鸣观察面板中的寿命,有些感慨。 不过,他只是损耗的寿命有一百六十三岁,实际而言,穿越后只活了八十三岁,还不算太老。 这一个多月的修行,他的道法提升不算大,主要也是因经营炼蛊分去了部分精力。 虽说他也不想将精力太过分散,但想要完全避开就能坐享其成,也不可能。 纵使如此,因严于律己,外加手上如今有资源了,不像曾经那么窘迫,大把灵石狠砸下去,他的三元聚灵功也已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 只要灵石资源跟得上用以布置夺灵阵,三个月后即可突破到练气四重,届时也算是练气中层修士了。 在金字坊中,练气四重以上的修士,算上徐宁也不过只有四人罢了。 除此之外,驭器术和木遁术,都已提升到了精通的层次。 神行术则因为初学没多久,只是修炼到入门。 大师级炼蛊术更是几乎毫无动弹,凡蛊炼得再多,也难以构成质变。 在这些道法中,唯有一阶二级的木遁术提升,为他增加了五年寿元,其他术法因存在重叠,并未提升寿元,陈登鸣的寿元大限也因此达到了222年之多。 “再等等,再安稳修炼一个月,拿到第二波蛊物分红的收入,暗坊也要开启了,我淘到宝后,就可以撤了,不能卷入朱家和骆家的漩涡中。” 陈登鸣微微闭目,收摄心神,身躯紧随着变为二指禅的姿势,保持这种状态继续修行。 可以看到,他仅凭两根手指支撑起整个身躯,全身肌肉都拧成了钢丝般,在皮肤下浮现出线条,精气神完全集中,整个身体微微震颤,灵气不断灌入体内,毛孔开始泌出细密汗珠。 ... 很快又是五天过去,天气逐渐进入凛冬. 气温骤降,愈发寒冷。 骆家和朱家的关系比气温降得还快。 至少超出了陈登鸣的预料。 这说明骆家和罗家的婚约是彻底泡汤了,可以想象罗家那位男修的怨怒。 陈登鸣曾经看过类似情节的小说,看时只当笑料,但如今这情节真的发生,只觉得自己怕是个笑料。 筑基失败加上被退婚,那罗家男修如今真的很痛。 罗家一痛,骆家就要付出一定代价,朱家也就再无顾忌,最终最痛的还是他们这帮夹在几股大势力之间的小散修。 所以,陈登鸣内心是很不想跟着那位男修一起痛的。 最近,朱家已肆无忌惮,决定拿回曾经失去的资源点,双方家族修士直接就在秘铜矿区交上手了。 那处铜矿,这些年一直由骆家占据,每日有修士看守,结果这次朱家突袭,骆家还吃了点儿小亏,秘铜矿区险些失守。 消息传出后,聚集地内人心惶惶,氛围紧张。 铁林堂和化雨门这两股由朱家一手扶持起来的狗腿势力,狗仗人势,愈发嚣张,甚至出手直接强抢了一些势力的生意和资源,其中也包括金字坊罩的蛊物生意。 这自是惹得徐宁大动肝火,却也暂时没有妄动,似得到了背后骆家那位的什么指示。 陈登鸣直接低调得连炼蛊场也不去了。 别说叫什么陈首座了,叫陈天王老子也不行。 一个月几十块下品灵石,玩什么命啊? 他安心苟在自己那两进的小宅院内修炼。 整个院子四周院墙上,都被蒋强布有阵旗,四下灵光闪烁,安宁整洁,花木飘香,整一个典雅幽静无人能窥探的私密场所。 … 这一日。 院门敲响。 陈登鸣确认来人身份后,掐诀施法,霎时庭院院墙上插着的阵旗飘展,一股灵气散开。 “吱”地一声院门打开,一层淡淡灵光一闪即逝。 “陈哥。” 门后出现一道高大瘦削的人影,对进门的陈登鸣恭敬行礼,而后便进屋开始检修阵盘。 陈登鸣跟在其身旁,淡淡道,“强子,怎么样,突破练气三重有多少把握?” 这进入院内的人,赫然乃是陈登鸣一个多月前收的手下——蒋强。 整个院落的防护示警阵法,也是由蒋强所布置的三才守关阵。 有这防护阵法在,陈登鸣夜里才敢安心修炼。 否则也唯恐会有那股势力的修士不讲规矩,来强行掳走他去炼蛊。 故而对这名手下,陈登鸣颇为器重,常在自己离开宅院之时,邀对方前来宅院看守检修阵法之余,安心修炼。 毕竟这城中的宅院,灵气比野外或棚户区,可是强不少的。 且蒋强乃是火系灵根,每当陈登鸣在宅院内以夺灵阵修炼完后,院子中所剩余的水火土三系灵气颇多,蒋强修炼起来非但省事,二者也不冲突。 “陈哥,我感觉应该也差不多了,未来半个月到一个月,差不多能突破。” 蒋强一边检修阵盘和阵旗,一边恭敬回应。 对于陈登鸣的器重和帮助,他很感激,甘心为陈登鸣做事卖命。 “那就好,近来委实不太平,你成练气三重之后,我们才更能相互守望,你去吧,突破后咱们再联系。” 陈登鸣说着,扔给蒋强三块下品灵石。 这算是工钱,也算是培养蒋强的资金。 关系的维持,都是相互的,蒋强卖力为他炼制阵法,陈登鸣自然也不会小气。 “好的陈哥!其实你也不用给我这么多灵石,上次给的我还没用完……” 蒋强不好意思收起灵石,倏然又迟疑道,“陈哥,有件事不知是不是我多疑,还是要提醒你。” “哦?”陈登鸣讶然,“何事?” 蒋强皱眉道,“我在两名悬赏修士口中听到一些消息,好像是说你们金字坊有意与商盟结盟,开拓景绣坊那边的市场,要不了多久,就会运一批货过去,一些悬赏修士对此很眼馋......” 陈登鸣心中一动,“这消息你从悬赏修士的口中听到的?他们长什么样子?” 蒋强苦笑,“陈哥,悬赏修士们每次聚会交流讯息,各个都很谨慎,大家都仇敌不少,像我更是通缉犯,之前要不是你指示我混进这个群体,我都不敢的,哪儿会露真容?” “嗯......” 陈登鸣微微颔首,见蒋强已修好阵盘,道,“我知道了,你去吧,待在聚集地外那处安全点,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蒋强点头,拉下斗篷兜帽,从后门迅速离去。 “金字坊和商盟结盟开拓景绣坊市场的消息,目前只有双方中高层知晓......最近受朱家和骆家的影响,计划都还未定下,竟然传到了悬赏修士的耳中......” 陈登鸣在院子内踱步思索,眼神闪烁冷芒。 从蒋强口中不难听出,是有悬赏修士竟对两家共同出的那批货起了心思。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哪怕悬赏修士们也都是亡命徒,但敢打金字坊和商盟这两家的主意,已不是亡命徒那么简单的事了,只怕是…… 而且,他们从哪儿弄来的消息? “前几天,徐宁再次令我随商队去往景绣坊,我还是推脱拒绝了……这个计划除了我,还有谁能去?” 陈登鸣眉峰隆起,背负双手,看向冬日仿佛紧紧裹住了一切的银灰色天幕,愈发有种感觉,山雨欲来,很可能将要变天。 他现在要么继续选择安逸待在聚集地内,守着眼下的资产。 在变天的那一刻也被卷入麻烦中。 要么就只有,立即果断撤走,放弃炼蛊场即将产生的下一批收益,见好就抽身。 … 每临大事有静气。 “遇急事要缓,遇大事要静,遇难事要变,遇顺事要敛……” 陈登鸣慢慢凝神静气。 他熟读诸多谋策书籍,更有上百年的经验傍身,知晓此时临到选择,急不得。 越急越容易选错。 当下换下身上衣物,在庭院内对竹林中的篾片蛊修剪了一番。 又来到小花园内,挖开泥土,观察其中毒素已完全浸入的灵石蛊,微微颔首。 旋即立在院中,施展一个神行术,开始练功。 练功时,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身法越急,脑子越冷静。 … 嗖—— 他身形迅速如风般在院子中快速移动,带起的劲风卷起院内的草叶纷飞,声势不俗。 约莫过了三盏茶的时间,他的速度才放缓下来。 目前入门级的神行术,仅能为他身法增速一倍左右。 但纵使如此,效果也已非常可观。 毕竟他本身的身法速度便快逾飙风,踏雪无痕,在练气三重以灵气催动便可做到一息跨越二十多丈的距离。 施展神行术后,他已可做到一息跨越五十丈的距离,堪称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寻常练气三重的修士在战斗时,面对他这种速度,只能绝望。 练过几次神行术后,陈登鸣的灵气损耗了两成左右。 他身形一动,宛如一阵风“伏”地凌空踏步,衣袂飘飞,掠至院中寒潭旁。 目光如电锁定了潭水中的一把造型古拙简约的阔口大刀。 这赫然是在四虎法器铺定制的那把中阶法器大刀——冰灵刀! … … (未完待续!白天上午还有更新!) 044:飞刀又见飞刀,刀、道大成! 冰灵刀虽名为冰灵,实则乃是金水两系灵材千水寒金所制。 此金宛如冰晶琥珀,却质地极其坚硬,乃是制作法器兵刃的绝佳材料,看似很昂贵,实则在北域寒江产量颇高。 因此陈登鸣手中这把长达三尺七寸的阔口大刀通体以千水寒金打造,总价也不过十八块下品灵石。 但这种价格,在中阶法器中已是很便宜,毕竟虎爷打了七折。 像一般的寻常低阶法器,最多也就用得了巴掌大小的千水寒金,陈登鸣这法器大刀却是整一大块。 “金生水,这把金水系灵材的法器大刀,正合适我用,可惜在这小小院落内,此刀宛如困龙在井,难以施为啊......” 陈登鸣抚着冰寒刀面,越摸越是喜爱。 此刀乃是依照他的心意定制,灵感剽窃的是前世武侠电视剧中的宝刀,长三尺七寸。 无论长短宽度,还是造型都合乎他心意,手持这样的大刀劈出青丘狂龙十三丈刀气,方显男儿本色。 他手持大刀,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心灵似已与刀身合二为一,如臂驱使。 轮到用刀,他狂刀之名非沽名钓誉,纵使不施展驭器诀,也可将大刀运用得登峰造极。 他蓦地将大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 眼神瞬间变得宛如刀剑锋利,一股庞大的刀气,宛如风云电闪般倏然杀出。 “喝——” 陈登鸣大步前标,双眼威棱四射,一股惊人的四丈刀气轰然席卷而出,宛如一条冰龙张牙舞爪落下。 在快要接近地面时,刀气已化作冷冽光影消失不见。 陈登鸣已是适时收刀。 但此刻,庭院中无论是地面还是树木枝叶上,都已凝结了一层冰晶,玲珑剔透,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直发痛。 水潭表面,飘浮着一片片薄薄的冰。 骤然间,‘喀喀喀’的脆鸣声接连不断四处传响。 所有冰凌间的残余刀气爆发,无数冰晶炸碎,漫天冰粉纷飞,场景像抖着棉花瓤子。 陈登鸣长吐出一口气,两鬓白发飞舞,双目精芒流露,犹如隐电闪烁,只觉这一刻刀道真正已大圆满,人刀合一。 他蓦地竖掌,无须掐诀,长刀嗡鸣一声震颤自行飞起,灵光爆涨,蓦地缩小在他掌间旋飞,晶莹剔透的刀身令人炫目。 嗖地一声—— 刀光一闪! 飞刀渺渺无踪! 对面一堵山石却豁然多了一个通透洞口,其内寒冰凝结。 嗖嗖嗖—— 飞刀宛如充满灵性的鸟儿,在陈登鸣以驭器诀以及刀道刀意的双重操控下,四处飞窜,速度绝伦。 只是轻轻转弯一绕,一方坚硬青石已是被切割成两半,切面光滑如镜。 “嗡!——” 飞刀一闪,如同寻找主人的鸟儿,重新飞回陈登鸣掌中,缩入袖内消失不见。 “飞刀,又见飞刀,昔日江湖中的绝艺,没想到如今在修仙界,还能更上一层楼......武艺和驭器术结合,我劈出一刀的灵气损耗,也减少了近乎一半。” 陈登鸣心中感慨万千,心境却是无喜无悲。 这一刻,他竟是在武道与仙道之间,找到了微妙难言的契合点,使得刀法与道法更上一层楼。 刀、道、刀、道。 刀刀刀刀刀! 道道道道道! 大道三千,或许刀与道,本也触类旁通的契合吧! 面板中,他的几项状态发生了变化。 陈氏武道总纲从圆满99/100的状态,直接拔升到了大圆满,令他的寿元因此增长十年。 除此之外,《驭器诀》也从精通层次直接突破到了大师级别。 这算是陈登鸣所学的一阶一级术法中,唯一一种突破到了大师级别的术法,因此也令他的寿元直接增长了十年。 日后,除非其他一阶一级术法能比驭器诀更快突破到大师之上的层次,否则在同级别功法重叠的影响下,将难以再增寿。 不过如今,他的寿元大限也已从222年直接拔升到了247年。 “如今,我手握金蚕血蜈两蛊,速度上也不弱......唯有防御较差,练气五重修士不敢说,寻常练气四重修士,应该......可以周旋吧?” 陈登鸣沉吟,又觉得这想法太膨胀。 干嘛要周旋,尽量不招惹最好。 当下收起法器和灵蛊,回屋修炼。 空荡荡的院落,寂寥冷清的房屋。 他突然感觉有些想念曾经卖鱼时的修炼生活了。 至少那时还有几个邻居闲聊,偶尔吹牛皮说去勾栏听曲,实则就是勾肩搭背路过簪花楼时瞧瞧,那时修仙途中,也不缺乏人情烟火气,仙道不孤。 如今却是想找个交流的伙伴都没有,是否会随着修炼,愈发淡漠?最终太上忘情? “不知许微在骆家过得如何了,感觉过去还不到两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骆家如今的状况也不太好,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院内,枝条上冰晶融化的一滴水摇摇晃晃,最终落在水面,溅起圈圈涟漪。 屋内,陈登鸣收敛心间涟漪,在房间摆起姿势,开始潜心练功。 高手寂寞。 要想灯不灭,需要常添油。河深静无声,艺高不压身。 然而,这次修行他却总有种心神不宁之感。 仿佛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甚至隐隐传达来一种怯怯的情绪。 陈登鸣心中一警。 他方才刀道合一,刀道彻底圆满,神完气足,正是心灵感应最灵敏的时刻,可谓接近至静笃,守静虚的状态,感知提升了数倍不止。 这一刻,他面容静如止水,精神仿佛化作无数小点凝聚,似开了慧眼,蓦地锁定一处。 明明没有睁开双眼,他却仿佛看到了一道女子倩影,一种特殊的感受涌上精莹通透的灵智。 “啊!——” 仿佛有道女子怯怯的惊呼声,倏然传达他的灵神中。 “谁!?” 陈登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耳道内嗡地飞出血蜈蛊,整个人从地面弹起跳开丈许,‘呛’地一声冰灵刀落入掌中。 正要一刀如风卷残云般斩出。 “道道道,道友饶命!” 这时,那宛如精神传感般的声音,再度传入陈登鸣精神中。 他瞪目错愕盯着对面地上的阵盘,却见阵盘表面竟漂浮出了一道幽幽女子倩影,宛如灵体般,散发微光,宛如活见鬼了。 “什么玩意儿?” 陈登鸣和对面从古拙夺灵阵盘漂出的一道灵光闪动的灵体大眼瞪小眼,错愕得几乎就要忍不住用冰灵刀去戳戳对面不害臊的女人。 在他的角度来看,对面的灵体女子虽是看上去穿了衣物。 但衣物却似因灵体的状态而稍显透明,仿佛薄如蝉翼的纱衣。 几乎都可看到那遮掩重要之处的抹胸和小胯,忽掩忽露间,一时纤幼的小蛮腰和......呃,妙相纷呈。 “奴、奴家是一道灵儿。” 陈登鸣皱眉,神色狐疑打量这突然出现在阵盘内的倩影,“灵儿?我还是李逍遥呢,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再不如实招待,我就一刀......” 他话还没说完,女子已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比许微还要娇柔,令人忍不住就会心软同情。 然而陈登鸣仅是一晃神就坚定心神。 他刀道圆满,心意如刀,岂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立即低喝怒道。 “妖孽!你敢惑我心神!?” 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他豁然抬手便是一刀劈出。 凌冽澎湃刀气霎时令周遭两排点燃的蜡烛俱是一晃,而后熄灭…… ... 045:妖孽!速速助我修行! “啊!——” 面对凌冽刀气,女子惊呼一声,瞬间缩入了阵盘内。 陈登鸣眼看就要一刀将阵盘劈碎,唯有刀锋一转改了方向,刀气嚯地将对面窗帘撕碎,满空飘荡纷纷扬扬碎絮。 “出来!” 陈登鸣皱眉低喝,持刀对准阵盘,面对这看似胆小却还不清楚具体虚实的鬼玩意儿,也不敢贸然靠近,一时颇有些骑虎难下。 这玩意儿躲进了他的夺灵阵盘里,他还真不敢直接就将阵盘也给劈碎了。 毕竟现在世道艰难,第二批蛊物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卖出得到分成。 这阵盘若再劈碎一个,让蒋强重新制作出来,可得花费十数块下品灵石,尤其还耽搁修炼时间。 “道,道友,只只......只要你答应饶过奴家,奴家就出来,奴家不欺你......” 陈登鸣皱眉,“放你出来再害我?” “奴,奴家并非有意,只是奴家曾,曾生前天生媚骨,哪怕如今已成阵灵,依、依旧会,会稍带些魅惑......” “媚骨?” 陈登鸣诧异。 修仙界还真有这玩意儿?还以为只是小说杜撰呢。 看来,不是他经不起美色考验,而是对方自带了魅力BUFF。 “既然你不害人,我不伤你,你出来吧,但你若是胆敢有丝毫对我不轨的念头,我立即砍了你。” 陈登鸣话语一松,暂时将冰灵刀收至身后。 “奴、奴家不敢对道友您有任何不轨之念......” 女子传出类似精神波动般的讯息,灵体再次从阵盘中漂出。 这次更显惊艳,其人明净如玉的额头,脸蛋嫩盈如玉,小元宝般精致的耳朵在灵光下莹莹生辉,明明未施脂粉,亦非绝美,但却秀娴清雅中另有股魅惑非常的气质。 陈登鸣凝定心神,告诉自己男人要猛,要猛,而后冷冷问道,“你说你阵灵?怎么回事?” 女子身形飘忽,姿容如仙,耀眼生花,一双美眸只是不期然的与陈登鸣对视,陈登鸣便感觉已明晰了对方的所有想法,好似心灵传感那般奇异。 这样的心灵交流,无疑也比语言简洁明了多了。 陈登鸣很快知道了这女子的来历和现状。 原来对方曾是一名修士,与人斗法中遭受重伤,不幸去世,魂魄一时未散,被阴鬼宗修士拘了去,炼入了阵法中成了阵灵。 后来那阴鬼宗修士也惨死,她便彻底在夺灵阵盘中沉沦,关于生前的记忆愈发模糊,如今已真成浑浑噩噩一阵灵。 “这么说,你是看着我修炼了快两个月?” 陈登鸣皱眉,“为何不主动现身?” 阵灵怯怯道,“奴、奴家怕......” “怕?我长得很凶吗?” 陈登鸣轻哼,不过一想也是,这女修死后魂魄被拘炼成了阵灵,对人尤其是修士,自然是很怕的。 不过对方竟然死后魂魄还能不散,只怕生前修为很高啊,目前所说的还不知具体是真是假,是否有所隐瞒。 他决定继续试探,态度凶恶一些,逼迫一下这女修,观察对方是否会露出马脚。 “你是结巴吗?” “紧,紧张时有,有点......” “好了,不说了。修炼要紧,妖孽,速速助我修行!” 阵灵女修飘荡在空中茫然,“???”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阵灵?没智慧的吗?表现一下,现在启动阵法,助我修行!” 陈登鸣佯装恶人凶道。 难道要他喊‘小爱同学,开启修仙模式?’ 这阵灵怎么看起来呆呆蠢蠢的。 “哦哦——奴家知道了。” 阵灵女子明悟,开始跳舞,舞姿优美妙曼,甚至那对颇为勾魂摄魄的美眸,配合着曼妙身段与楚楚可人的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望向陈登鸣。 陈登鸣愣住。 嘶—— 这小阵灵是在干嘛? 拿这个考验他堂堂练气三重修士? 果然一试就露出马脚了,还敢在这儿放肆! 陈登鸣正要翻脸,突然眉头一挑,发觉了不对。 周遭阵旗翻卷,一股股金属性灵气如他所愿尽数被吸来。 反倒是水木火土灵气尽数被阻隔在阵旗范围之外,没有一丝一毫侵入到阵法范围内。 这效率,这夺灵的程度...... 陈登鸣不由暗惊,阵灵果然不同凡响啊。 之前他使用了那么多次夺灵阵,都难以做到如此高效。 哪怕能大范围夺来周遭的单一灵气,其他灵气还是会侵入一些,尤其木灵气,还是会对金灵气有所损耗,无法达到完美无损耗的状态。 可现在,效率岂止提升了一星半点? 陈登鸣稍微放松,却依旧保持警惕,开始摆姿势,抓紧时间修炼。 半个时辰后。 他汗如雨下,换另一种金鸡独立的姿势,低喝。 “妖孽!接着舞!” 又过半个时辰。 “继续,接着舞!” “继续......” “......” “道,道友......奴家真的不行了,从没有试过舞这么久,让奴家休息会儿吧......” “不行!” “道友......您,您就饶过奴家吧。” “这就不行了……” 陈登鸣看了看修炼进度,意犹未尽,瞥了一眼小阵灵那似变得愈发透明的身子,看来这古怪灵物,的确是到极限了。 他这么凶恶逼迫,对方也没有再耍花招,似乎暂时可以信任。 不过有本书说过,女人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伪装起来最会欺骗人,日后仍要多加提防。 “算了算了,你先休息会儿,明天继续。” 他摆摆手,只觉一阵索然无味,将小阵灵遣退回归阵盘中后,自己去隔壁房间烧水沐浴,准备洗去身上汗水。 似是天凉湿气重,柴火都受了潮,用硝石折腾半天无法点燃。 陈登鸣摇摇头,奢侈了一回,施展一个大火球术,控制火球点燃柴火,开始‘咕嘟咕嘟’的烧水。 “成了修仙者,洗澡还得自己烧水......回头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净身的法术。” 他心内感慨,以前在凡尘间,还有不少做事的丫鬟。 其实以他如今在金字坊陈首座的地位,从簪花楼赊账要几个丫鬟来,也很轻松,但想想还是作罢。 如今才初来修仙界没多久,不过是刚在这散修底层初步站稳跟脚而已,而且他此时已在考虑,是否放弃第二批蛊物的分成,赶在骆家和朱家彻底交战之前就撤离了。 “冬日了,聚集地的凡人们日子也不好过了,山里的妖兽更是会出来觅食,我纵算此时抽身撤离,除了聚集地,又能去哪儿呢?” 陈登鸣心里思忖着,感到一阵头痛,院外院门突然被敲响。 “陈仙师可在家?” 陈登鸣讶然,披上披风,来到门口开门。 却见门外伫立着一名憨厚的汉子,恭谨向他行礼,递过来一个包裹。 “陈仙师,我是骆家山脚下的落脚户,昨日骆家的许仙师托我将这包衣物转交给您,许仙师说快要临冬了,嘱咐小的转告您莫忘了天冷添衣! 另外近来不太平,许仙师说,您若是有事要与她联系,可前往骆家山留信,小的落脚的暂时地址。” 落脚户的意思就是黑户,没有固定居所,也住不起聚集地,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许微......” 陈登鸣接过衣物,心内微暖,只觉仙道不孤,长生路上总有值得铭记的色彩。 至于未来是否会人事变迁,韶华易老,目睹亲友离去的场景,这便留待未来再看吧。 各类风景,总要体会一遭。 他含笑拿出一粒灵粒正要打发。 憨厚猎户忙摆手拒绝,言道许仙师已是给过报酬,行礼后转身离去。 都是憨厚心善人儿,却也是人生百态,教这冰冷修仙界也多些人间烟火气。 … 猎户走后没多久。 时隔多日都未曾来打扰他的金字坊吴辰前来了,告知炼蛊场那边的一批蛊物似因天寒地冻而出现了问题,需要他前往检查一番。 “篾片蛊出了问题?” 陈登鸣有些诧异。 要说篾片蛊出问题,倒是很有可能。 他又追问了一番,再三确定只是篾片蛊出问题,石头蛊没什么问题后,心下疑虑稍减。 饶是如此,他仍留了个心眼,将衣物收起后,又把冰灵刀以布条裹上背负,戴上斗笠,从后门低调走出,与几个守护在身侧的修士一同奔赴炼蛊场。 自从铁林堂和化雨门光明正大强抢货物后,他就已经闭门很久未出了。 这次再度出门,他决定观察一番形势,同时心内也已做出决断,有了暂时远离这个是非地的想法...... … … (未完待续,白天上午还有更新!) 046:惊变!太过看得起的埋伏! 时隔六天再出来,陈登鸣只觉得聚集地像是一下变了环境。 之前还颇有生气的街道,如今四下冷清萧条。 快临近正午,路边却也四处结有凝霜。 少有行人也都是面露菜色衣衫褴褛的凡人,似是外出准备拾捡些柴火或是觅食。 修士们仿佛集体匿踪了,偶尔看到几个,也是面带警惕行色匆匆。 路过簪花楼时,陈登鸣看了眼。 发现楼虽然开着,却生意萧条。 也没见一些雅客出来,里面只传出些暗哑的仿佛有气无力的曲调。 他不由心头一沉。 看来聚集地的环境真的糟糕了,簪花楼的生意都跟如今路边的草木一样黄了。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开口询问吴辰。 吴辰凝重颔首,左右看看后道,“铁林堂的人昨天和胡同街对上了,钱渊的一个据点被冲了,您之前让我查那些盗版制蛊小作坊是谁开的,没想到就是钱渊开的。 铁林堂的人把他的据点作坊冲了后,里面的物资都洗劫一空了。” “铁林堂这么肆无忌惮?” 陈登鸣瞠目结舌。 这是要直接和胡同街开战了啊,钱渊能咽下这口气? 而且,这似乎就是朱家对骆家的进一步挑衅。 毕竟双方扶持的散修势力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吴辰沉声道,“今天胡同街很可能要和铁林堂干上,不过我不看好,化雨门说不定会掺和进来。” 一听化雨门,陈登鸣清楚了,问道,“钱渊找坊主了?” 吴辰摇头,“怎么会?就算找了,坊主也不会......” 他摇摇头,补充道,“坊主叮嘱我们低调行事,不要掺和。” 陈登鸣闻言一阵头痛。 都什么时候了,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呢,还窝里斗。 不过,一想到金字坊要是真打算和胡同街走到一起对抗铁林堂和化雨楼,他也无法独善其身,到时候真打起来...... “就算不打起来,胡同街一旦倒下,很快也就要轮到金字坊了呀,徐宁不急?” 陈登鸣只觉徐宁不急,他已经急了,离开的念头愈发坚定,甚至现在就想调头回去拿好行囊跑路。 这阵子,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行囊都早已经装好了,甚至分作了好几包,分别藏在几处不同的位置。 心里这么思忖时,一行人也已出了聚集地,到了外面的小道。 沿着小道走捷径,很快就能抵达炼蛊场附近。 … 道路两旁周围的树木枝叶已是一片光秃的枝桠,呈现炭条似的黑色,冷悄悄地四处不安张望着。 明明无风,却透着刺骨的寒。 陈登鸣莫名感到一阵异样。 腰后的阵盘内,小阵灵也略感焦躁,他正要和吴辰说话,突然心中惊兆闪过,立即闪身避开。 “嗖——” 一道金色闪电般的长枪瞬间贯穿一旁正说话的吴辰胸膛,血肉飞溅,其中几滴温热带着肉末的血迹直接飙到了陈登鸣的后颈。 那温热而黏腻的触感,仿佛一个变态老魔鬼狠狠舔了他一口,令他脖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感受到了强烈危机…… “有敌人!!” 惊变发生得太快。 另外两名修士也被血肉溅了一脸,下一刻才旋即反应过来。 一个尖叫着后撤,另一个则拿出符箓准备反击。 但下一霎,空气急剧升温,又是接连几道火球和金枪来袭。 两名修士的反攻还未形成,就被轰倒下了,剧烈的轰鸣声像是汽油瓶子爆炸,震人耳鼓。 陈登鸣身法速度极快,早已避开。 转头一看,就看到六名身穿黑色玄衣的铁林堂修士从山坡上气势汹汹而来。 为首那一人身上散发的灵威很强,至少是练气四重,乃是铁林堂高层之一林君,冲着他一指。 “拿下他!抓回去!” “屮!” 陈登鸣毫不犹豫施展神行术,迅速跑路,脸色难看至极。 他才想着铁林堂只是和胡同街开战,还没正式和金字坊开战,就算刚刚调头,也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准备好金银细软撤离。 结果这就猝不及防的打过来了。 而且竟然就是冲着他来的,看样子要把他这个炼蛊师抓走,当工具人。 这真是无处不意外,你以为一切都计划得很好的时候,现实就给你一记当头棒喝,一切形式化既定好的东西,都只能是剧本幻想。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陈登鸣身形箭矢般标前急掠,速度快得惊人,刹那间向前推移了超过四十多丈的距离,两旁树影急退......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形如实物的强大锐利之气从背后袭来,灵威迫人。 陈登鸣心惊,知晓是法器,不敢怠慢,立即掐诀驭器,听风辨位。 嗖—— 得自短命鬼的飞剑掠出,与背后的法器碰撞发出“铿锵”暴响,飞剑哀鸣震颤,崩裂飞开。 中阶法器! 这时,前方树林中突然再度冲出两人,气势森严,共同夹击而来。 一人已驱动手中符箓,另一人则冷笑驱动法器。 这竟是早有埋伏,铁林堂的目标果然是他,一旦他被抓走,日后只怕就要沦为炼蛊工具人。 “滚开!” 陈登鸣狂喝一声,知晓此时有进无退,狂态毕露,蓦地拔出冰灵刀,狠狠一刀劈出。 轰!—— 数丈刀气凶猛迫人,势如千军万马、泰山压顶般劈下,杀气严霜,使得冲杀来的二人首当其冲,被这惨烈拼命的气势冲击得如入冰窖。 嘭地一声暴响! 激射而来的火球爆裂成无数火星炸开。 陈登鸣体外法衣鼓荡起金光罩护体。 他身形速度不改,冲出火圈,一刀在空中依循奇怪的曲线轨迹杀出,骤地加速,狠狠劈在接踵而至的法器上。 ‘铛’地一声! 法器磕飞。 那驭使法器的修士只觉胸口一闷,呼吸困难,竟被陈登鸣势如猛虎般的气势所慑。 几乎在这同时,一道黑影袭来。 “小心!” 后方的林君高喝提醒。 修士迅速后撤,身上灵威爆发,衣袂猎猎,抬手一招,一块镜形法器照在黑影上,居然令血蜈蛊定住了片刻。 “又是练气四重!?” 陈登鸣虎目凝结,察觉背后狂袭而来的威胁,怒喝一声,脚弓字步蹲低前冲的刹那,驭器诀施展,冰灵刀瞬间缩小,化作飞刀。 他人随刀走,飞刀脱手,刀势骤然加速,而所带动的气流更趋强劲。 但在对面二人眼中,不过是刀光一闪。 噗—— 鲜血飞溅,还未落地已成冰晶。 镜光破碎,血蜈蛊嘶吼,一闪掠过。 惨叫伴随数声惊呼同时爆发。 陈登鸣强行提气,趁着神行术还未失效,身形‘伏’地一下快逾飙风冲出去,刹那就到了四十多丈之外。 林君等修士只看到身形交错,陈登鸣竟已冲出了夹击合围,甚至还瞬发出一道金枪飞射袭来。 “铿!——” 林君随手驱使法器崩碎金枪,正欲追击,突然脚步一顿,神色震惊看向身侧同伴。 一名之前参与拦截的修士忽眼神转暗,额头显现出一条飞刀贯穿的血痕,而后血水凝结成冰,向后倒跌。 “啊!——痛死我了!” 另一边,那持宝镜法器的练气四重修士惨叫,迅速驱使起法器斩断自己的左臂。 但见那左臂落地的刹那,已是飙射出青黑血液,衣物遮掩的伤口处,满是诡异蛊毒。 “蛊虫?” 林君等人惊骇,立即纷纷驻足,再一看远处早已跑得不见影子的陈登鸣,各个心神震颤,不知觉都出了身汗。 这家伙,到底什么实力?竟瞬杀一名练气二重的修士,还重创一名练气四重的修士。 而且这逃跑速度,怎么感觉比他们任何人施展神行术都要快。 一念至此,各个面面相觑之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断臂,心头沉甸甸,均是看出彼此眼神中熄灭的追击之心,紧张肃然的气氛也不由一松。 都是散修,天寒地冻的,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流流汗飙飙血还成,真要命的活计,那就……还是算了吧..... … … 047:彻底大乱,妖兽的盛宴 两名练气四重的修士带了六个修士围堵,陈登鸣可谓是险些吓破了胆,冲出重围后便一路狂飙,跑了老远。 直到反复确定后面无人追上来,他又立即反折向朝另一个方向疾驰。 如此来回几次后,他才彻底松口气,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这会儿就像放开了闸一样狂泻,大冷天的浑身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呼——呼——呼——” 陈登鸣喘息着,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剧烈跳动,拍了拍怀里一直藏着准备关键时刻保命的金蚕蛊。 ‘嗖’地一下金蚕振翅嗡鸣飞出,环绕他打转,似安慰他小老弟不要慌。 血蜈蛊此时也飞出在身侧徘徊,时而落地,钳子般的利齿摩擦蠕动,仿佛在回味方才的血腥美味。 “妈的,真是看得起我,派两个练气四重的修士和六个修士就为了抓我?嘶,还好我留了心眼......” 陈登鸣难得爆一句粗口,愤怒又后怕。 刚刚要是反应慢一点,他可能就要被围住了。 到时就算祭出杀器金蚕蛊,也未必就能迅速杀出重围。 毕竟那林君看起来就很强的,还有中阶法器傍身,兴许能和金蚕蛊周旋。 一旦金蚕蛊没能第一时间打开局面,他想要杀出重围,就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对方人多势众,集体对他施法,他根本扛不住,不被打成筛子,也将失去战斗力。 此刻逐渐冷静下来后,陈登鸣感觉有些蹊跷,不对劲。 怎的吴辰才将他请出关,铁林堂的人就似早已知道,提前设下埋伏就等着他入瓮。 要说这是途中恰好遇见的,也不太可能,哪有途中恰好遇到这么大阵容的? 除非对方刻意收敛,否则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应到灵威气机了。 且就算是巧合,铁林堂的林君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练气四重修士,带着六个修士准备去干胡同街,途中发现了他,于是立即改主意准备拿下他,但问题是...... 对方又怎么知道他们前行的路线,如何立即绕前面去埋伏的? “有内鬼啊......” 陈登鸣眉峰隆起,面沉如水。 暂时,他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出卖了他包括吴辰等人,要把他引去炼蛊场。 谁都有可能,甚至出卖的人,都未必会暴露自己。 对方只需要靠近炼蛊场,悄悄弄坏一些蛊物,吴辰等人巡检时发现后,自然会来找他修复,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如此,整个将他引出聚集地的过程,就显得水到渠成,非常自然,近乎无懈可击。 “没想到,走之前,终究还是遭逢了这样的事。铁林堂还是忍不住对我下手了。” 陈登鸣起身,看向聚集地的方向,眼神流露出了一丝果断。 聚集地不能再回去了。 目前还不能保证,铁林堂是否会在他的宅院外布置了眼线,出卖他的内鬼又会不会仍盯着他。 且现在铁林堂已经对他都下手了,只怕是也已盯上了金字坊,徐宁想要避开漩涡是不可能的。 聚集地很快就将发生修士大战。 “只是可惜了,我那留在宅院内的行囊,里面还有二十块下品灵石...... 那行囊藏在屋顶上,希望没人发现吧,就当存款了。 就算有人发现,灵石中还混入了灵石蛊......呃,希望不要伤及无辜吧,只要是拾金不昧的,也不会有事。” 陈登鸣有些肉痛,自我安慰一番后,转身再度启程离去。 还好,他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聚集地外还有好几处位置,他都埋了资产,随时可以去挖出来。 且最重要的藏有小阵灵的夺灵阵盘,也一直携带在身。 唯有那藏在清修之地的夺灵阵盘没有取回,那里现在也不安全,陈登鸣短时间不打算去取了。 ... 事实证明,陈登鸣选择不回聚集地是对的。 当天,聚集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修士大战。 卷入进其中的势力多达六股,金字坊也没能置身事外。 近百修士当晚开团对轰,陈登鸣躲在远离聚集地的对面山缝中,看得有些瑟瑟发抖,庆幸自己没回去逞能。 这冬日虽到了,却还没过年呢,聚集地里那火球术爆炸得就跟个放新年烟花一样。 可以想象战斗的惨烈程度,每一朵火球术爆炸的烟花背后,必定伴随血肉横飞,尸体成碳。 当夜从聚集地内逃出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不止凡人在逃,修士也在逃。 陈登鸣躲在曾经藏身的山缝里,偶尔都能听到外面有人跑过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在外面厮杀,不远处有女人的惨叫求饶声。 后来那声音又转为一种弱小者服从强者的特殊节奏。 到最后,那节奏也直接消失了。 下半夜,一种令人压抑而含有煞气的灵威突然出现。 紧接着是一阵阵频率极快的宛如刀剑劈砍在地上的古怪声音,而后......远近地带响起了不少人惊恐的嘶叫声。 “妖兽!” 陈登鸣瞬间从修炼状态惊得站起,立马抓起冰灵刀唤出两只蛊,神色极其凝重。 他从那古怪的声音分辨出,出现在外面的妖兽,很可能还是昔日出现过的那只蜘蛛妖兽,脸色很难看。 聚集地内发生了大战,散修和凡人皆逃亡了出来。 结果成了夜里妖兽们的饕餮盛宴。 冬日里的妖兽,本就缺乏食物,饥肠辘辘,不去袭击聚集地就不错了。 现在倒好了,聚集地内的‘食物’全都自己跑出来了。 修仙界底层的残酷,在这一夜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聚集地本是散修和凡人们抱团取暖的地带,结果就因为骆、罗两家的婚事泡汤,保持了许久的平衡被再次打破。 一夜间所有和平的假象被撕碎。 诸多人没死在聚集地内的大战中,也死在了聚集地外的妖兽口中。 这还只是几个修仙家族之间的轻微碰撞呢,造成的结果就令三千多人都无法承受。 若是更为庞大的修仙宗门大战呢?只怕战火会席卷整个南域,届时普通人将身处水深火热中。 “高高在上的修仙宗门飞出一片花瓣,落在很多人身上,都将是一座压死无数人的大山了吧?” 这一夜,陈登鸣彻夜未休,小心缩在山缝中,两只蛊守护在身侧,小阵灵缩在阵盘内也不作声。 这样奇怪的组合守到天明。 妖兽啃食的声音伴随奇异的拖曳声彻底离去…… … … (白天上午还有更新,月底了,记得月票清空) 048:散修散修,颠沛流离一小散 ‘喧嚣’紧张的一夜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逐渐那鱼肚白变为淡红,好像喝了一点小酒的人脸上呈现出红晕。 阳光照射进山缝时,陈登鸣感到莫名的一阵放松。 只觉这一个夜晚,委实够长的,是他来到修仙界经历的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了。 肚子传来‘叽咕’叫声,腹中饥饿,一旁环绕作伴了一夜的血蜈蛊和金蚕蛊也显然饿了,嗡鸣出声。 陈登鸣拿出一些购买的妖兽肉干,喂养两只蛊。 看着这两个与自己宛如血脉相连的大杀器,现在也跟着自己四处颠簸,只感到一阵自嘲。 还以为凭自身的手段,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少几番借势后,加上炼蛊术,逐渐也能站稳脚跟,做大做强,慢慢崛起。 结果,陈首座的名头还没被人叫热呢,蛊物市场的分成还没分到第二次,他就再次被迫离开了聚集地,颠沛流离。 “散修,散修......这可不就是散修吗?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一小散。” 陈登鸣哈哈一笑,也看得很开。 至少他现在还有不少积蓄,而且也快要突破到练气四重了。 他拿出一些灵米煮熟后吃下。 随后取出山缝内藏好的行囊,戴上人皮面具和斗笠,小心走出山缝,准备远远的看一看聚集地的情况,再去找蒋强。 对方制的阵盘对他有大用,而且如今的环境,被对方布置了阵法的地区才更为安全。 走到一处河边时,他看到了两具尸体。 被一种古怪的带有蛛丝状的黏液包裹,腐蚀得不成模样,很残酷。 他不敢靠太近,担心这是妖兽设置的陷阱。 又走过一段路。 他看到了半截女尸,漂浮在河面上。 没有衣物裹身,另外半截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可能就是昨夜的可怜人。 陈登鸣皱着眉,看得多了,这种残酷让他心里也略微不舒服,加快步伐离去。 ... 此后一路上,陈登鸣陆续又遇见不少人。 有抱团走在一起的凡人,也有修士。 几乎都对遭逢的陌生人保持很强的戒惧。 有女子怀中抱着小孩,在尸体前痛哭。 也有修士默默将同伴的尸体火化。 可以看到,不少凡人脸容间的神色都充满迷茫和彷徨,时不时会回首去看聚集地,有人也在朝回走,不敢再待在聚集地外。 经过昨夜的冲动后,有人冷静下来。 觉得聚集地内更安全,毕竟没有妖兽侵袭。 哪怕多股势力的修士大战,也不可能天天大战。 昨夜打过之后,如今应该会安全许多。 但做出这种决定的,多是凡人。 不少修士离开了聚集地后,短时间打算观望形势。 他们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都已得到消息,知道骆家和朱家很可能会发生大战。 聚集地昨夜的一场大战,说不定只是前菜。 两大修仙家族一旦开战,聚集地内的散修有一个算一个,跑得慢的都是炮灰。 “这位道友,可是外出避难?不如加入我们,一起抱团,昨夜可是有妖兽在野外出没,我们抱团一起,安全很多。” 走到一处距离聚集地不算远的山坡下,陈登鸣正在观察远处聚集地的状况。 一名中年修士靠近过来,在十丈外驻足,于陈登鸣警惕的目光下含笑抱拳道。 陈登鸣远远看了眼不远处伫立的三名修士,像是这中年修士的同伴,其中有一个竟还是熟面孔。 他回想片刻,想起来那熟面孔应该是商盟的修士,曾经在虎爷身旁见过,没想到现在也跑出来了。 “不了!我喜欢独来独往!” 陈登鸣抱拳拒绝。 中年修士一怔,旋即也不说什么,含笑点头转身离去。 远处三人见状,悄声议论,看向陈登鸣的眼神,略带几分嘲弄,显然将他已视作自视甚高的小呆瓜。 陈登鸣不愿惹麻烦,观察了一番聚集地后,迅速离去。 从表面来看,聚集地经过昨夜一场大战后,暂时是平静了。 但具体昨夜死了多少人,哪方势力占到了便宜,又是为何开战的,这些消息他暂时还不知。 ... 不知,有时候岂非也是一种幸福。 至少,此时此刻有个对消息了如指掌的人便很痛苦。 正因为知道得太多,也涉足了太多,他如今已是双足深深陷入泥潭,想要抽身都已很难了。 此时他就在一个比较昏暗的房间内,他的心已比房间还要昏暗,充满烦躁和挣扎。 一道淡漠冷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徐宁,你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骆家要不了多久就会自顾不暇,这片土地的资源从那之后将会归我们朱家掌管,你老老实实为我们朱家做事,就还有口饭吃。” 徐宁从黑暗中抬起头,他此时的形象简直比曾经意气风发时要憔悴狼狈多了,双目遍布红筋,眼袋深沉,像是连续十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他声音嘶哑道,“我不过是一个练气六重的修士,你们朱家像我这种实力的修士有太多了,何必如此看重我?” “呵呵呵——” 身后那人轻笑,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你这样实力的,在我们朱家是不少,却也不算多,各个都金贵着呢。 金贵的人,就该做金贵的事,瓷器是不会与瓦罐去碰的。 你的价值,就是类似现在这样,在一个散修聚集地内,帮我们做不那么金贵的事......” 徐宁疲惫闭上双眼,道,“骆家不会放过我的,只希望你们说的是对的。” “我们说的当然不会错,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宣战。 徐宁,收起你的那点小聪明,我曾经向你索要那会炼蛊术的小子,你竟然阴奉阳违,试图将他引去锦绣坊,在途中命人逼问出他的炼蛊术。 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你既顾忌骆冰,不敢杀他,难道还指望靠恐吓就能逼他说出炼蛊术?你指望在我们朱家和骆家之间左右逢源,这可能吗?” 徐宁眉头拧起,“我之后也已经帮过你们,将他交给了你们,是你们派出的人没有抓住他。” “哎——” 一声叹息从后方传来,逐渐有脚步声走远,道。 “没错,所以现在你还能活着,因为你已经做出了站队,可惜那帮废物实在无用,竟连一个练气三重的小子都没抓住。 罢了,现在还有一件事,你得联手林虎一起去做,胡同街的那个钱渊逃了。 抓住他,干掉他,把他的尸体吊起来,挂在聚集地外,这是我们朱家对所有散修的宣告!” 狠!太狠了! 徐宁攥紧拳头,却知道他已无路可走,必须这么去做。 他这个曾经骆家的人,一旦杀了同为骆家人的钱渊,就算是彻底上了朱家的船。 同时,钱渊的死,也是朱家对骆家底线的最大挑衅。 骆家若是不忍,那么双方修仙家族会开战。 骆家若是忍了,从此聚集地包括周遭的诸多资源点,将彻底归朱家所有。 徐宁瘫软在地,满头冷汗。 他曾经一直也只是将一些女子作为买卖,和朱家做点小交易,从不敢有过深的交际。 没想到如今因一时糊涂,彻底无法回头。 因为贪恋手中权利和诸多得来不易的财富,他终究是没能狠心从这个漩涡中抽身而退啊...... 陈登鸣呢?陈登鸣应该逃不掉吧? 铁林堂那一群修士说已将之击伤,被其侥幸逃脱。 一个受伤的练气三重修士,在如今混乱的野外,不死在修士黑手,也会死于妖兽口中吧。 想到这里,徐宁感到心里的痛苦和落差突然好受多了,他没能逃走,陈登鸣死了更不算逃走…… … … 049:空谷不肯出,修行也太痴 蒋强所藏身的地方在一处偏静山谷中。 他本就是一直在躲避胡同街的追杀,因此曾挑选的藏身之所也格外隐蔽,再被他前前后后布置好诸多幻阵困阵,可谓万无一失,乃是如今乱世中难得的安宁地。 陈登鸣曾与之多次来往联系过,很快找到这里。 这山谷遍布古木新树。 耸天的悬崖从三面而立,山壁陡如刀砍斧削,崖上还长着绿绒毯似的青苔,似不受冬日的影响。 从山谷底往上看,只能看到一小片像是新染出的蓝天。 一条荒僻小径,袅袅娜娜的直通山谷深处。 但若不谙阵法之道,轻易便会迷失在其中。 陈登鸣赶到后,以猿猴啼声作暗号,抑扬顿挫的喊了阵子。 蒋强便从里面探头探脑出来了,神色惊喜。 “强子!” “陈哥!” 看到陈登鸣,蒋强放松了不少,显然也已经知晓聚集地发生之事,如今看到陈登鸣安全,彻底放心。 二人迅速进了山谷中。 陈登鸣将外面所见所闻告知蒋强,蒋强也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事情说出。 陈登鸣闻后脸色难看,冷道,“没想到徐宁竟然反叛了骆家,竟然在关键时刻联手铁林堂对胡同街动手,难怪我会被铁林堂设伏,想来也是这厮把我卖了。” 蒋强摇头道,“指望这种人的忠诚和节操,还不如相信商人不爱钱。还好陈哥你实力高强,杀出重围。” 他说着这话,心里也更是心惊佩服。 两名练气四重的修士带着六人围堵陈登鸣,都让其杀出来了,简直逆天。 蒋强又叹道,“不过可惜,即便徐宁反戈一击,胡同街是被打散了,那钱渊却也还是逃了出来,没死在里面,可惜啊。” 陈登鸣知晓其与钱渊有杀妻之仇,拍拍其肩膀道,“钱渊如今也已是丧家之犬,也难再追杀你了,日后好好修炼,再遇见他,指不定你能手刃仇人。” 二人交流一番后,都决定暂时苟着修炼不外出,观望外面形势后待平静安全了再出去。 山谷内虽灵气匮乏,却胜在幽静。 且谷内深潭中便有灵鱼,潭水旁还有蒋强购买的灵种种植的灵菜,只是因缺乏灵气和合适的土壤,暂时还没生长开。 总之,短时间二人苟在山谷中,吃喝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时间长了,就得另想办法了。 毕竟,陈登鸣所养的两条宝贝,也都是吃灵肉的大户。 ... 空谷不肯出,修行也太痴。 百年钻道功,何日出头时。 转瞬便是大半个月后。 下了一场大雪。 山谷内也是遍布厚厚积雪,在日头下闪光。 谷内不少碗口粗细的树枝和树身,竟也负担不起雪堆的重压,接二连三地喀嚓喀拉的折断了。 谷中无风,却透着刺骨的寒。 山谷中的两座木屋顶上,都是满满积雪。 室内,炭火烧得‘噼啪’响,暖如烘室,丝丝缕缕肉眼难以观测的木灵气在屋内汇聚。 倏然,几声玻璃破碎般的声响爆发,本是汇聚的木灵气逐渐溃散开来,只有少部分依旧灌向那中心作睡罗汉之姿的人影。 正在舞蹈的小阵灵惊呼一声,娇躯灵光黯淡,缩入了阵盘中,末了还不忘告饶一声。 “道道道友,灵石没了,奴家舞不动了……” 这传感之情绪,哪怕极力压制,毕竟是心灵上的波动,却也叫陈登鸣捕捉到了小阵灵的一丝喜悦,显然难得有合理的偷懒理由,不用跳舞给他这个剥削劳动力的大恶人看了,欣喜得很。 陈登鸣从修炼状态中惊醒,瞧了眼已偃旗息鼓的夺灵阵,又看了看地面上已碎裂的六块下品灵石,不由皱眉。 “灵石......用得太快了......我还没修炼到练气四重,手上资源就快要消耗一空......看来,得出去把其他几个地方藏的灵石翻出来了......” 陈登鸣起身,凝神观瞻这段时间以来的苦修成果。 “练气三重修士【陈登鸣】 寿:163/257 灵根:金、木(中品5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大圆满) 道法:《炼蛊篇》(大师26/100)、《三元聚灵功》(三层218/300)、《陈氏道法篇》(精通20/100)《损命拔苗术》(一层37/100)、《驭器诀》(大师3/100)《金刚盾术》(入门29/100)” … 大半个月过去,陈登鸣利用大把灵石投在夺灵阵上修行,《三元聚灵功》的精进速度极其迅猛,距离突破到练气四重,也已是只差两三成火候。 至于其他道法,也唯有《金刚盾术》和《神行术》练得够多。 前者从初学层次突破到了入门层次,令他的寿元大限再度增长了五年。 后者则是他偶尔外出山谷观望形势时用以赶路,跑得多了,顺利突破到了精通层次。 在神行术达到精通后,他所学的所有一阶一级到二级的道法,便算是都迈入了精通级别,其中驭器诀更是大师的层次。 陈登鸣于是将所有精通级别的道法打包整合成《陈氏道法篇》,日后再想提升起来,体现在‘进度’上,就要涉及多种道法的理解和练习才成了。 不过花费的精力还是没区别。 若是《金刚盾术》这种一阶三级的道法也晋入精通层次,照样也是可纳入道法篇内的。 如今唯一问题是,修为快速精进的同时,他手中的灵石资源也是损耗极快。 毕竟想要在野外山谷这种地方达到媲美在骆家六七成的修行效果,就得肯投资源。 他随身携带的二十多块下品灵石,如今算是彻底消耗一空了,得离开山谷去那几处藏宝地拿回行囊了。 陈登鸣当即起身,告知蒋强自己要出门。 这阵子,托福他使用夺灵阵吸走金、木系灵气,蒋强只需将精力集中在从水火土三系灵气中吸收火系灵气,修炼效率提升了不少,也快要临近突破练气三重的边缘了。 陈登鸣戴上人皮面具和斗笠,踏雪而去。 没有施展轻功时,他行走在雪地上也会陷入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施展轻功后,他踏雪无痕,刹那数十丈,飘渺无踪。 … 很快。 他远离山谷,来到了聚集地附近不远处的灵月湖旁。 他的另一包行囊,便在灵月湖内的清修居所内。 居所中还包括了一副夺灵阵盘和一副幻阵阵盘。 曾经因顾忌这边会有盯上他的敌人盯守,他不敢靠近,如今虽说朱、骆两家的大战愈演愈烈,不少散修被迫卷入了其中,却毕竟过去了大半个月,陈登鸣思忖应该无人会守在这边了。 他飞腾上一株大树的树冠,观望那边的情况,也远远看到了聚集地那边的轮廓。 可以看到一些雪地中,像是有冻僵的尸体,不知是修士还是凡人。 甚至有人趴在那些尸体旁啃噬什么,令人不寒而栗。 大冬凛寒之下,加之修士大战的激烈持续,导致很多本就过冬困难的凡人更是处于生死边缘,连吃的食物都很难搜集,每日生存保护自身安全就费尽了全部精力,遑论搜寻好的食物,残酷的易子而食的状况,如今竟也发生了。 陈登鸣看着是一阵心寒凛然,这一切是谁的错呢?只能说弱小就是原罪。 罗家和骆家的婚约作废,便导致了这场修仙家族之间的大战爆发,几个大家族还没看出有任何伤损,无数散修和凡人却就已是被碾得粉身碎骨了。 他迅速敛息动身前往清修之地。 一盏茶后。 陈登鸣神色凝重,脸色有些难看伫立在清修之地外的树林间,眯起了双眼观察那边的状况...... 050:顺水推舟,天难人亦难(追读下) 陈登鸣一看到清修之地外围的状况,就明白这清修之地应该来过人,甚至还有人强闯过。 这本也不是什么超乎意料的事情。 毕竟徐宁和铁林堂的人只要不死心,必然也会四处搜寻他,他曾经所待的地方也不例外。 但这些人,也不可能长期守在这一个地方,等他自投罗网。 毕竟他是表现出过重创练气四重修士的实力的,留下什么实力层次的人手才好守他? 而那样实力的人手,在如今激战的紧要关头,又岂会浪费在一个犄角旮旯待着,就为了等一个未必会出现的人。 陈登鸣也是清楚这些情况,才敢来清修之地拿回自己的东西。 可如今他却隐隐气机感觉,清修之地内像是有人。 不止他有这种感觉,对气机和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的小阵灵,感觉更为强烈,已在阵盘内向他传达出预警的情绪。 “是误入其中暂时落脚的散修,还是......” 陈登鸣心内只迟疑了不过一息,便开始缓缓后撤,安全起见,他已打算放弃,避免一头扎进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 然而在他方要远离时,一道声音聚气传音,遥遥传入他的耳中。 “可是陈道友亲至?” “嗯?” 陈登鸣眼睛一眯,倏然听出这嗓音的特殊,竟是钱渊。 他脚步不停,继续后撤,心中警惕更为提起,两大蛊虫也随时待命。 这时,前方树林波纹荡漾,幻阵自开,显露出一个头发斑白的独臂老者身影。 对方双眼精亮,但却脸容憔悴,身上隐隐散发药香,目光紧紧盯着百丈外陈登鸣所在位置,遥遥抱拳道。 “陈道友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你我或许曾经有些仇隙,但如今你我皆是丧家之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若共同联手,方有闯出封锁线的机会啊。” “封锁线?” 陈登鸣一怔,脚步不由一顿,皱眉环顾四周高度警惕,手掌已握住冰灵刀。 钱渊精准把握到陈登鸣的动作,摇头道,“看来陈道友是不知近来发生之事,朱家和骆家的大战还未结束。 但双方这几天都已暂时休战,骆家选择了忍让,朱家则已在多地区要道设卡点封锁,主要就是排查抓捕我们这些漏网之人......” 陈登鸣皱眉,终是冷哼作出回应,“既然外面这么难混,你何以还躲在这里?而不是去骆家?你毕竟是骆家之人。” 钱渊听到陈登鸣的回应声音,松一口气,苦笑道,“先不说朱家如今占据上风,在各要道设卡排查,我只要朝那个方位靠近就必会被察觉。 纵是没有这层关系,我也已不受骆家待见,这些年我和徐宁虽是为骆家做事,但毕竟也都是一股势力的首脑,谁的屁股会干净? 徐宁一直在暗中为朱家输送一些女子作为交易,我虽没有和朱家合作,却也和商盟合作贪墨了不少......你认为骆家会放过我?” 陈登鸣漠然片晌,道,“既如此,今日就当作我们没见过,往后如何各安天命,至于联手闯关卡一说,不可能!” 钱渊一声叹息,眼神连闪,想到有关此人之传闻,终是颔首道。 “此地被人搜过后,我便躲了进来,最危险的地点便是最安全的,但我之后无意发现你藏在此地的行囊,料想你可能会折返。 原本是打算与你联手,若近日你不现身,我也将离去。 既然你不愿联手,也罢,将你的东西拿去吧,只希望日后再见,你我是友非敌!” 话罢,一包行囊已是被钱渊投掷而出,远远落在一条树梢上悬挂。 陈登鸣眉峰隆起,目视行囊,又见钱渊折返回了居所内,身影被幻阵遮掩。 他神色奇异,拍了拍耳畔。 血蜈蛊嗡鸣飞出,钻入行囊中查探片刻,又嗡鸣飞回。 陈登鸣目光一闪,施展驭器诀,将行囊摄回。 在身前十丈外,他打开行囊,看了眼包裹在一起以特殊捆绑的手法绑起来的三十多块下品灵石,其中的灵石蛊也分毫未动。 至于另一副夺灵阵盘,不知是钱渊没给他的意思,还是早已被搜找的人拿去。 陈登鸣取走灵石,扔下还装有其他杂物的行囊,施展神行术迅速离去。 ... 在清修居所遭逢钱渊,完全是个意外。 陈登鸣料想此人也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鸠占鹊巢钻进他的地盘躲着。 至于对方最后愿将行囊给他,也是很好理解,乃是为稳住给他一些好印象,化干戈为玉帛,以免他转头就将其卖了,或是拿不到想要的东西,落进下石玩什么阴绊子。 从另外一个方面说,对方身为胡同街老大,逃出聚集地时必然也是带了不少盘缠的,犯不着留着他那明显作了手脚的些许灵石,倒不如顺水推舟。 接下来,陈登鸣又去了另外两处藏有行囊的位置。 顺利取到其中一份行囊,取另一份行囊时发生了点意外。 这份行囊竟是已被人动过,而且动过的人还不止一个,但全都被灵石蛊毒死了。 陈登鸣皱眉绕开已埋入积雪中的两具尸体,拾走自己散落了一地的灵石。 细细一数,还是少了几块。 倒是那两块灵石蛊,还握在两具死尸的手中。 “道友……” 小阵灵倏然在腰部微震。 陈登鸣目光微闪,正要后撤,一道极其轻微的破风声在他脚步方动的那一刻骤然传来。 他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便急速避开。 随手一刀劈出,刀光宛如长了眼睛般,‘铛’地一声,冰灵刀与来袭法器互相激撞,带起一阵阵的气劲狂风,吹得陈登鸣全身衣衫向后飘飞,猎猎作响。 “练气三重!” 那暗中偷袭之人面色一变,立即便要撤走。 却见陈登鸣随手将手中长刀一掷,长刀在驭器诀操控下霎时化作一道寒光,当空化划出一道超乎寻常之美的弧线,洞穿一株大树直奔偷袭者。 偷袭者大喝一声,体外倏然出现一口古钟,瞬间将飞刀拦截,爆发产生一种沉郁之极的闷雷,远近皆闻。 “嘭!——” 那金光灿灿的古钟却是崩裂少许,却也将飞刀弹开。 然而就在那瞬间,一道暗影瞬间从间隙掠过,薄如蝉翼的四翅一震,霎时扑在对方身上。 “啊!——” 惨叫声才传开,便很快嘎然而止。 陈登鸣脸容平静,身形一动便飘然临近。 斗笠后投注出的视线,观察地上扑倒在地的中年人。 但见对方脖颈和面部被噬咬得青黑一片,已然是有气进没气出。 这也是一位练气三重的修士,无怪敢以尸体和灵石作诱饵‘捕猎’。 可惜其遇见的是陈登鸣这个快步入练气四重,还有蛊虫这等杀气的怪胎。 一般的散修,漫说蛊虫这等灵宠级别的宝贝,便是法器都很难配备齐全。 陈登鸣环顾四周,隐约察觉到远处有气机隐隐绰绰,很快散开,显然是被震慑惊退。 他大袖一卷,迅速将地面上的物品收走,唤走饮了修士血液中灵气的血蜈、金蚕二蛊,迅速离去。 天降大雪,凡人近乎都要冻死饿死,很多修士也迫于妖兽的威胁在野外艰难求存,还有人自持实力趁乱算计杀害他人。 但谁能说得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陈登鸣不想做猎人,也不想成猎物,拿走自己的修炼资源后,迅速返回了山谷。 这次,不将资源都修炼消耗一空,他不打算出来...... … … (月底大家记得清空月票会过期) 震惊!出大事了!快来看! 051:骆家退避,练气四重 岭上白云舒复卷,天边皓月去还来。 转瞬,又是一月过去。 这一个月内发生诸多大事。 首先是聚集地内原有的十几股势力经过多场大战后,彻底仅剩下三股亲近朱家的势力存在,即铁林堂、化雨门以及随徐宁叛变的金字坊。 连保持中立的商盟以及羽林堂这两股较大的势力,都被驱逐了出去,聚集地包括周围多个资源点,完全沦为朱家的地盘。 聚集地的沦陷,似乎也是象征着这场朱、骆两大修仙家族之间博弈的战争第一阶段,以骆家失败宣告结束。 不少曾亲近骆家的散修遭到追杀和清算,唯有改投朱家才能留有一条活路。 而正当朱家欲要更进一步,逼迫骆家交出秘铜矿区时,一则消息传来令这场区域修士战暂时打住。 消息来自妙音宗,提及骆冰已成功突破练气十重,已正式开始参加宗门试炼,竞争筑基丹。 这消息无疑令骆家士气大振,也令朱家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骆家这阵子之所以一反常态的退避,主要也是不愿因一时之争而损耗家族势力,所牺牲的基本都是家族外的散修,自家修士一个都没死。 而如今看似气焰嚣张的朱家和步步紧逼的罗家,骆家只需不去理会,静待骆冰突破筑基期,一切麻烦矛盾便会迎刃而解。 相反,此时令家族卷入与朱家的大战中,损耗家族势力不说,罗家也很可能掺和一脚痛打落水狗,孰为不智。 朱家自然也是料到骆家的算盘,故此步步紧逼,迅速拿回昔日失去的诸多资源点,甚至还要更多。 当前,三方修仙家族都是在等一个结果——骆冰能否顺利得到筑基丹的结果。 甚至这个结果,罗家早已是开始干涉。 唯一残酷的是,三方修仙家族尚没有一名修士流血,大量凡人和散修已沦为枯骨,沦为冬日妖兽的口粮。 ... 此时。 山谷内的房屋当中...... “灵儿,速速助我修行!” “奴、奴家最多再来三,三次,就要休息了......” “你现在是学坏了啊,跟我关系熟了,都开始讨价还价了?” 陈登鸣摆出双腿一字马的夸张姿势,大马金刀杈在两把房间内的两根梁柱两端修炼。 梁下。 阵盘灵光闪烁,小阵灵身姿如仙,沐浴光雨中,舞姿曼妙,卖力跳着,聚拢来大量白色金系灵气汇聚,涌向陈登鸣,口中嘟囔。 “道友,您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 “不够,还不够快......” 陈登鸣浑身精气神高度凝聚,头顶都蒸腾冒出袅袅白烟,额头和脸庞上流出鸟爪般的汗迹。 待金系灵气被悉数吸收一空后。 小阵灵舞姿一变,妙相纷呈,阵法外的木灵气又被悉数吸收而来,助力陈登鸣修行。 六处角落中镶嵌的灵石,均是剧烈损耗,倏然‘啪啪’齐响,骤地碎裂开来。 “竟然又消耗光了,这是第十轮了吧?六十块下品灵石就这么消耗空了。” 陈登鸣从修炼中惊醒,低头看了眼下方碎裂的灵石,摇摇头,翻身从梁上跃下来,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压抑灵威,比一个月前强横了许多。 早在十一天前,他就已经突破到了练气四重,总算是迈入了练气中期。 如今继续巩固了十几天,修为已是愈发精深。 在大量灵石疯狂砸下去,加之有小阵灵相助,他纵然在聚集地外修行,修炼速度竟也只比骆家山内弱两成而已。 此时沉静心神,他看了眼《三元聚灵功》如今的状态。 “练气四重修士【陈登鸣】 寿:163/277 灵根:金、木(中品50/100) 武道:《陈氏武道总纲》(大圆满) 道法:《炼蛊篇》(大师27/100)、《三元聚灵功》(四层44/400)、《陈氏道法篇》(精通31/100)《损命拔苗术》(一层37/100)、《驭器诀》(大师9/100)” 自从实力突破到练气四重后,他的寿元大限也再度提升了十五年。 再加之一阶三级的《金刚盾术》也于这阵子修炼到了精通层次,寿元大限继续提升了五年,他如今的寿元大限已是高达277年。 若是现在拼着耗干寿元,去修行《损命拔苗术》,他的灵根资质也可提升到上品程度。 “待我再将当初登仙大会上得到的一阶四级的点金术学会后,也就可以开始继续修行损命拔苗术了......” 陈登鸣心内暗暗盘算。 暂时结束对《三元聚灵功》的修炼,他准备沐浴香汤,而后开始着手练习点金术。 此时,小阵灵已是累趴了,早已缩入了阵盘内,自艾自怜的按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哼哼唧唧表示不满。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不再那么胆小。 知道陈登鸣看起来像个大恶人,经常剥削压榨她,实则心地不算坏。 而且,最令她感动的是,陈登鸣似很关心她的前生状态,经常询问,提及若非如今外面世道乱,妖兽很多,就要去看看当初发现她的洞窟。 在小阵灵想来,能令这修炼狂舍得浪费一部分时间在她身上,这就已是难得的恩宠了,令她颇为受宠若惊。 “对了,灵儿,外面那位蒋道友还没回来吗?” 陈登鸣一边穿上许微缝制的棉袄,一边询问,眉头逐渐隆起。 蒋强在一周前刚突破练气三重,巩固了几日后,于昨日离开了山谷。 据其所言,是要去往另一处居所取来一些空阵盘,另外也打听一番外面的状况。 陈登鸣考虑到其练气三重的实力,加上为人机警精擅逃遁,之前也经常出去打听消息,便任其出谷。 然而现在已过去了一天,蒋强却还未回来...... “蒋道友并未回归......” 阵灵给出回应。 陈登鸣皱眉推开房门。 外面的朔风好像一个冻僵了的魔鬼狂啸着冲来,卷起他两鬓白发,扬起的沙粒,刮到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 “这鬼天气,明明冬天还有一月就快过去了,却愈发冷了。” 陈登鸣低骂一句,只觉冷风直溜溜往头发丝里、脖领子里钻,立即拉好衣领。 但见外面山谷间还留有不少积雪。 陈登鸣看了看蒋强的房屋,摇摇头,先拿起铁锹铲了一大盆积雪,以火球术配合木柴迅速烧热后,坐进去铁锅炖自己,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而后又将从山谷中捕捞起来后晒干的灵鱼肉干,喂给两只蛊吃,自己则坐在一旁以冰灵刀刮去了胡须。 一番忙碌过后,眼见头顶那片天又黯淡了下来,俨然将要天黑。 陈登鸣皱了皱眉。 “强子怎的还不回?莫非出事了?” 他沉吟思索片刻,提起冰灵刀,还是打算出去看看。 本是指望着蒋强打听好情报回来,结果蒋强现在却一直未归,陈登鸣也是有些摸瞎。 他如今手上的资源也快要消耗光了。 以练气四重的实力,已经可以申请进入骆家山城居住,成为客卿,倒是比昔日在聚集地厮混的情况要从容一些。 不过考虑到骆家得罪罗家的麻烦,陈登鸣还是敬而远之。 有选择有能力的话,他宁愿去更远一些的景绣坊找找机遇。 戴上斗笠。 陈登鸣唤上两只对灵鱼肉左嫌弃右挑剔的灵蛊,驾驭刀光迅速飞出山谷。 ... 一盏茶后。 陈登鸣神色凝重停留在山谷外不远处的山道间,皱眉打量着山道处疑似斗法的痕迹以及许多扎破山岩的窟窿,颇感疑虑。 “从痕迹来看,似乎是有修士在此与妖兽交战的痕迹,而且看样子是那蜘蛛妖兽,难道是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