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北宋 北宋年间扬州府治下有个大树村,这时日头已经西斜,田野间浮起蒙蒙暮霭。袅袅炊烟依依而上,时有几声狗叫鸡鸣。 环首望去,这一侧是青山,一侧则是溪水,其时夕阳西下,淡金色的斜晖照在溪水之上,清溪波光粼粼,绕着嶙峋的怪石,奔流蜿蜒,仿佛一条银练。而漫天霞光泛红,衬出远山浅碧,清溪蜿蜒,仿佛名家手笔的青绿山水,风景极为秀美。 一个七岁的少年就坐在溪边看着这堪比后世5A级景区都好的风光愁眉苦脸。 谁让这个风光再好,都不如给他个鸡腿来得强呀。 这少年本是现代来客,一位普通211大学的古代文学专业的毕业生,因为能对口的工作实在不好找。只好一边找着,一边深造,结果年近三十的人了,博士都快毕业了,都没找着特别满意的。 所以顺路到普陀山去求求事业运,也不知是不是观音菩萨听见了,还大慈大悲的给安排了,还是怎的。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就跑到这大宋朝,打听了下,如今年号庆历,没错就是范文正公庆历新政的庆历。当然了,这个暂时和李皓也没关系不过也正好,不过仁宗时期天下太平,科举选拨正盛行。这让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研究的唐诗宋词、四书五经没有白费,倒还真算是专业对口了。 反正自己也是孤儿院出来的,无房无车还没啥存款,在现代社会真没什么牵挂,来了这大宋就好好努力,过过这三妻四妾,软玉温香的古代士大夫日子。 不过就是自来了以后正好一个月了,混合了当前身体记忆下,也就清楚了家里情况,妥妥的贫农出身呀。家里住的是茅屋土胚的房子,坐北朝南。进门后有一个院子,大概有七八十平的样子,然后正中间是一间主屋由父母住着,并排两侧是两间客房,自己就住在右边这间。然后东侧是间厨房,西边是间杂物房。除了房子之外的家产就是两亩薄田和一口池塘。 另外父亲能做些木工活,母亲也有一手不错的绣工,能不时贴补家用才算是比下有余了。 所以家里人口也是简单,父亲姓李,名叫李建,是外地逃荒来的。因为人忠厚又勤快,上面又没有公婆,母亲看重才嫁了他,所以在家里基本也是母亲当家做主。母亲则姓卫,也是父母早亡,有个姐姐,前身记忆里也没见过几次,只听说嫁了官做妾室,前年也过世了,当时母亲还去了一趟,后来消息也只是说留下个女儿,跟着他父亲去汴京城了,之后就没在母亲提起过。 “李皓,李皓,你娘叫你回去呢。” 正想着入神呢,突然听见叫声,赶紧回话到:“知道了,张婶,我马上回去。” 说着便起身往家里跑去,生怕晚了回去又要挨个顿教训。 大树村里依山傍水的分布着三十二户人家,一眼望去,除了两家大户宅子宽广,是土木构建的几进的大宅子,其余的基本都是茅屋土胚。另外村中心还有一颗百年的银杏树,枝繁叶茂,大树村名也是因此而来。 刚跑到家门口,看到卫氏就站在门旁。双眼微张,负者双手,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 不禁讨好的笑道:“母亲,这天气都凉下来了,您怎么站在这里,不在屋里安坐呀。” “你这猢狲,又跑哪疯玩了,这太阳都快下山,还不回来,是想干嘛。”卫氏道 “想着自己这刚穿过来时,为了了解这边世界,仗着年纪小,四处闲逛的事”,只好讪讪一笑,也没回嘴。 “赶紧进屋吃饭吧,就等你了”卫氏道。转身便往屋里走去,李皓赶紧跟上。 进了屋,父亲李建已经坐在桌旁,然后看见餐桌上两盘水煮的放了些盐的青菜,旁边还放着两个煮鸡蛋,主食是杂粮做的窝头。赶忙跑去洗了手,坐到饭桌旁,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连鸡蛋都舍得煮了。” 卫氏一横眼,刚想开口。李建便提前说到:“前些日子做的桌椅和你母亲做的刺绣托人送到县里去卖,今日把钱拿回来了。”说着便拿起了两个鸡蛋,一个放到儿子这边,一个放到媳妇那边。 卫氏看着,伸手把鸡蛋拿起来剥好放到李建碗里。”你吃吧,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然后转头对李皓说,“你也快吃,吃完了到房里拿本书看看,不要整天去外面瞎胡闹。”说完,端起碗便吃了起来。 李皓父子两对视一眼,也开始动起筷子。一顿饭后,卫氏收起碗筷到厨房去洗,李建则到主屋书房去了。 这书房的书还是李皓外祖父留下的,卫家本来也算是耕读传家,李皓外公也是经年饱读,若非是后来身体不计,为治病花光了银钱,卖掉了祖产,也不至于让女儿给别人做妾室,导致现在这份家业还是后面才置办下来的。 进了书房,随手拿了本论语到院子,找了把椅子上坐下便翻了起来。要说这书上的繁体字,在上学时候,也是研究过得,再加上前身跟着卫氏也是学过认字的,继承记忆后倒也能看的八九不离十。 翻着翻着,这思绪就飘了。想着现在儿童启蒙书籍,千字文和百家姓已经有了。但三字经可是南宋末期才出现的,自己又能全文背诵,这以后不就是我写的了吗。不谈能否挣钱,光是这名声可是大大的好呀。只能对不住王应麟先生,谁让我现在比他早呢。得选个好时机来把三字经写出来! 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再后一个小石子就被扔到了身上,把李皓吓了一跳,跳起来就准备发火,就抬头看到卫氏抿唇狠狠地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满脸堆笑,低眉耸肩的看向卫氏。“母亲这是为何呀,我这正看着书呢。” “是嘛,现在看到哪一篇了,”卫氏冷声道。“现在看到第十四篇宪问。”李皓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可会背诵了,背来我听听,要有错的,这一顿打就是免不了的了。”卫氏说道。 这时李建插话道:“皓儿还小,哪能记下那么多,是不是让他在背背,过些日子再来问。” 卫氏横了李建一眼,说道:“他即在看书,自当专心,拿着本书在那装着,满心的胡思乱想,若非烂熟于心,否则这般行为,便是要罚的”。然后转身就对李皓道:“背,快点”。顺手走过来把论语拿起,翻到了宪问篇。 李建只好对李皓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好似在说无能为力,让他自己保重。 李皓这边闭眼想了想,开始背道:“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通篇背完,自信满满在那摇头晃脑的嘚瑟,心想还好原先研究论语时底子打的牢固,加上穿越一趟后,记性变好了很多,要不然这顿罚是跑不掉了。 但事情哪来那么容易,卫氏既想罚他既然不会这么就让他过关的。 第二章 家中夜话 这边卫氏听完背诵虽是有些讶异,但终究还是想给个教训,当即说道:“既是十四篇宪问会背了,那第六篇雍也也应当是看过了,现在背给我听听。” 听完,李皓苦着脸说道:“母亲这哪里是抽考,分明是借故非要打我一顿不可呀。”。 卫氏听了,心想虽是如此,但嘴上自是不肯答应,回道:“瞎说,我说了你若能背上,我自然不罚你,若背不出,过来领几手板,也就算了。” 李皓听完,这得想个法子架住卫氏,要不然背的再多,也跑不了这顿打。当即回嘴说道:“母亲,这雍也一篇字又多,不好记下。不如我背第一篇学而吧,从头开始,后面我在努力通诵记忆,保证都能背下的。”说完,便一脸可怜的看向卫氏。 卫氏心里一软,但想着李皓那书本读书的懒散样,还是硬着口气说:“你即字数最多的宪问都能背下,雍也字数比宪问还少,肯定也能背的。快背,背的下今日就不罚你了,背不下就主动过过来领罚,不要在诸多理由了。” 听完这话,李皓算是心里踏实了,知道这顿打终究是躲过去了,便开口将雍也一篇背完。然后装作满脸无辜的看着卫氏,也不说话。 卫氏听罢,停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好了,即会背了,那这顿打就暂且记下。不过既然拿了书再读,就当用心体会,明了圣贤道理。下回若还是这样疲懒,你且想好了后果。”说完便起身回屋了。 留着李皓父子两呆在院子里,李建倒是惊奇的看了李皓一眼,便去忙自己得了。 到了夜里,李皓一人在院子,躺在竹子做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的看着星星。 说起这摇椅,还是李皓为了在院子里也能躺着舒服,专门和李建研究好几天,才做出来的。后来还专门试着多做了几把拿出去卖,没想到还挺受欢迎,也挣了些钱回来,可惜就是不太长久,毕竟没多少技术门槛,有样式在,老木匠没过几天,就也做出来卖了。把李皓气的都多吃了一碗饭。 不过这看着星星呀,李皓也开始想着以后的路怎么走,毕竟既然好不容易赶上了穿越浪潮,最低也要混个三妻四妾,富甲一方吧。可以古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这农民太苦,工匠太累,商人倒是有钱,但地位太低。还是当官好,尤其是在宋朝,刑不上大夫,赵宋可是于士大夫共天下的。过了科举当了官,拿的那不是铁饭碗,是金饭碗呀。 想到这,李皓就起身找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一条线,然后开始分析自己现在处境和未来。 先写不好的一面是:一,是知识理解问题,虽然说自己也是系统学习过古代文学的,但同一篇文章现代人的理解和古人的理解,不一定相同,有时或许就南辕北辙了,这个就是需要重新进行系统学习了,这个就需要长时间来弥补。二、书写问题,古人写字是用毛笔,虽然自己也练过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大部分都是写简体字,现在这边需要繁体字,这就也要花时间来习惯。要不然真进了考场,关键时刻写成了简体字,就真弄了笑话了。三、资金问题,这时候的书籍、文房四宝纸墨笔砚可不便宜,要想能安心读书,想个挣钱的办法是当务之急。 写完不好的,接着写好的一面:一、知识储备量大,大学本科、硕士、博士的十年专业性苦读,古文阅读与积累都够,不像别人是从头学习,自己只要转换成果就行,底子好进步就快。二、对大的历史事件有基本了解,不说能有多大作用,但至少关键时刻能找条对的大腿抱,不至于站错队。三、感谢九年义务教育的填鸭式训练,感谢物理老师,给自己留下了发家致富的方法,就是初始资金要来想想怎么弄。 这一写完,发现虽然前进道路稍显曲折,但是未来前途是无限光明的。想着不由高兴起来,然后用脚把字擦掉后,又躺回椅子上,望着星空再度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 同时,在屋里面,没点灯火,李健与卫氏也坐在窗边,就着月光谈着儿子的事。“皓儿聪明,你看他往日里可曾有过几时是真的苦读书卷,但就这三天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模样便能熟记文章。纵使是不求甚解的背诵,也是很难得的了,总不能让他在如你我在这乡间蹉跎过一生呀”。卫氏说道。 李健点了点头,认真回答:“是呀,这孩子聪慧,倒是继承了岳父的大人的文采,就前些日子看了杂书,便能思考推敲,一步步的告诉我做出摇椅来,这记性和思考是厉害的,确实不能浪费了”。 卫氏听罢,接着说道:“恩,所以我是这样想的,乘着春耕还没忙起来,帮皓儿找个书塾送去启蒙读书,这样不求他能封官显贵的,但能多些学问,日后总有大好前程的。” 李健听完连连点头,卫氏接着说道:”就是这束脩不知是多少钱?每年供着的话,家里银钱不知够不够用。” 李健听完倒是微笑了,说:“为了孩子前程,这些钱该花总是要花的。大不了咱们辛苦些就是。只是不知这附近哪边有合适的书塾可以就读呀。” 卫氏沉吟了一会,开口说:“江都县里有一个清潭书院,我父亲原先就曾在里面就读,当年我父亲去世时,还有同窗来拜祭的,过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哪天去县城里的时候打听打听。” “好,过两天,张家兄弟他们要去县城赶集,我到时与他们一同过去,到时我打听下情况,再回来商量。”李健说道。 “就这样办,到时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在和皓儿说,让他高兴高兴。”卫氏说完便起身,临走前说道:“你出去看下皓儿有没有睡下,要没有的话让他早点睡觉。” ”好”,李建答应一声便起身便出门往李皓房间走去,结果刚到院里就看见李皓在躺椅上睡得正熟呢。便走过去慢慢抱起,生怕弄醒了李皓。然后缓缓把李皓放到了自己床上,然后就带门回屋了。 第三章 捕鱼为乐 次日清晨,天下起了绵绵细雨,根根银针似的往下落,浇了漫天漫地的水雾,窗户和帘子将屋内隔成一个静谧的世界。 李皓起床梳洗,用麻布做的毛巾洗脸,牙刷蘸着泛着淡淡苦味的食盐刷牙。别怀疑就是用牙刷刷牙,老祖宗们对于生活享受的发明创造还是先进的。 李皓用的这还是差的,用木质的柄加上猪毛制作的,刷起来贼刺激。像更好的他就知道村里那两家大户里,用的就是玉质的柄加上马尾毛做的高级牙刷,还有专门制作牙粉来刷牙。简直奢侈,可即使像他手里这样一把牙刷都要二十五文钱。对于自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钱了,所以搞得即使是毛掉的七零八落,还得在坚持用。 感受到嘴里这贼硬的刺激感,加上带着苦涩的味觉,更加深了他要赶紧致富的欲望。虽然在现代也是三无青年,无房、无车、无女朋友,但过得也没有这么惨过呀。 洗漱完,看着外面的雨,一时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了。没有电脑、手机,没有网络的日子倒是感觉时间多起来了,搬把椅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发了会呆。 等卫氏叫来吃早饭的时候,倒是把脑子给腾空了些。 农家的早饭,只要不是农活重的时节,一如既往的白粥、杂粮饼和一点咸菜,吃不了太饱,但也能顶饿。李皓端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白粥,想着等会应该干嘛。 这时李建开口对卫氏说道:“我刚去张家兄弟那边问过了,他们定了是后日到县城里赶集,我和他们约好到时一起过去,借着他们的车把这些日子新作的椅子一起送到城里卖了,顺便去打听下昨天说的事。不过那天得早点动身,卯时二刻就要出发,赶早进城,张家兄弟到时还要去采买东西,估计会晚些回来。” 卫氏听完,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到时我给你准备些饼和水,带在路上吃。”李建听完,点头说好,便没接话了。 倒是李皓听了,心里算了一下,卯时二刻大概的话就是早上五点半呀,天还没亮呢。不过想到自己还从没进过县城呢,心里一动,便对李建说道:“父亲要进城的话,把我也带上吧,我也想去县城里看看,涨涨见识。” 李建还没接话,卫氏便直接开口拒绝,说:“你父亲去是有事要办,没空带着你。好好在家呆着,没事就去看看书,不要想着到处瞎跑。”说完比起身收拾东西离开了,李建对儿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起身离开。 但李皓可不想就这么放弃,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理由,想着反正还有两天,在慢慢想个合适理由,也就没在说什么。 接着下来李皓看着下雨也不能出去,便去书房拿了本书回屋,一是装装清风刻苦的模样博博好感,二来昨晚想好的科举大计,自己也确实要多读读书。 等卫氏把碗洗完出来,看见李皓拿了本书坐在门边的认真模样,倒是好生惊奇了下。但也没说什么,便进屋去拿针线刺绣了。 结果雨淅淅沥沥得下一天,伴着雨滴落下来的声音清脆,像一曲温婉轻柔的小调。一直到晚上才停下,李皓是结结实实在屋里看了一天的书,别说这记性好了是真有用,不说看过了就过目不忘吧,但也能几个八九不离十,多读两遍基本就能背下来,果然穿越者都是开了挂的。但就是跟着去赶集的好理由实在没想出来,毕竟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干的事还真不多。 不过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旭日东升,天朗气清。吃过早饭,和父母打声招呼。李皓便出门了,带着东西钓鱼去了,因为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好给自己准备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小孩心性,自己去卖自己的东西,到时先把李建说通了,再在卫氏那刷刷无赖,应该也就答应了。 这路上用跟大木头扛着一大串东西,就往溪边走,一路上碰到村里邻居,一路叔叔、婶婶的打着招呼。顺路碰到前些天找自己玩的二牛,也给叫上做苦力,让跟在旁边看着,到时钓上来鱼给他两条带回去,二牛听了就屁颠屁颠的跟来了。农村里八九岁的孩子,一把子力气可是不弱,妥妥的廉价劳动力。 到了溪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精心准备的鱼饵拿出来,要知道为了准备这点鱼饵可以费劲了,李皓可是费劲了心思。先要小心翼翼的从厨房偷了点香油滴在混入了适量树叶的泥土了,再把红虫放里面养了快十天了。这次出来还又偷了一点他爸的黄酒,用来拌饵料。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若非是想一次钓的多些,还让理由充分,他可舍不得全带出来。为了出去县城,他可是把自己准备平时钓鱼补身体的储备都拿出来了。 把鱼钩穿上饵料,往水里抛过去,然后就是等待了。 然后安排二牛在一边安静呆着,等着晚上喝鱼汤,话刚说完二牛就老实的跑到一边坐下。顿时让李皓感觉到了这孩子好哄呀,以后有苦活还是要带上他的。 还没感慨一会,就感觉鱼杆上吃上了劲,李皓本能地把钓竿朝上一提,用得力气大了,鱼钩挂着一条肥鱼,使劲扭着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水滴落了二牛满脸。都没来得及擦,就起来主动把鱼取下来,放进鱼篓里。这积极劲让李皓是一阵感慨呀。 一上午的功夫,饵料全部用完,总共钓上了五六十条鱼,加起来估计的得有一百多斤重了。带过来的鱼篓是装不下的,剩下的都用草绳把鱼弓着,不然鱼容易缺氧死掉。 就这还把二牛给惊着了,说是都没见过这么傻的鱼,一条接着一条的上,还说要记着地方,下回自己带着东西过来也钓这么多。 李皓听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我这是饵好,正常你能有鱼上钩就不错了。 收完东西,李皓然后和二牛两个,先把弓着的鱼用棍子串着扛上,各背上个鱼篓就先回家了,剩下在水里浸着回头在来拿。 这一路上,扛着这么多鱼倒是被人不住的看,不住的夸能干,李皓还没什么,到时把二牛给骄傲的。 到了家门口,没看到卫氏,只看到李建正坐在院里刨木头,赶忙喊来接手,李建看到这么多鱼,是一脸惊奇,赶紧找出了几个大盆,把鱼放进去养着。看李建收拾好了,李皓先是挑了五条大鱼,让二牛给拎回家去。然后带着李建,又往溪边去拿鱼,顺路把自己想跟着去县城的事和李建说了,求了半天,李建也同意,但还是说道:“这事我同意了没用呀,还能得你母亲同意才行,要不我可不敢带你去。” 李皓听了赶忙说道:“母亲那边我来说,你只要帮帮腔就行,怎么样!” “那可以,反正只要你母亲答应,我便带你一起”李建回答。然后等把所有鱼全部拿回来后。 卫氏已经在院子里面了,看到这么多鱼,满脸惊奇的问李皓道:“你这是什么路数,我刚在外面就听说你拎着一大堆鱼走回来,这都是你钓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李皓听后立马回答:“当然了,这不是说要进城赶集卖货吗,我就想也来帮家里出一份力,这不就去钓鱼了,没想到能钓这么多。正好一起送到县城里面去卖了。” 卫氏听了倒是高兴,说道:“你有这心倒是好的。不过这鱼死了可不好卖,县城离的远,要是连鱼带水太重了,可运不到县城了去。” 这时听着这话,李皓赶忙道:”我从古书上看到一种法子,只要先用麻绳一端穿过鱼鼻扎牢,另一端扎紧鱼尾部。再把绑好的鱼放入活水,让鱼将鱼鳃内的污泥吐出。再在喂水一个时辰后,把尾部的麻绳从原先的位置上移到鱼肛门稍上的地方,把鱼绑弯成“弓”形。到时候这鱼就算离开水12个时辰也不会死的。这样我们明天把活鱼带到集市卖,也能换些钱的。” 而后又说道:“虽然这法子我也没试过,但今晚可以先用一条试下,若是可以,那以后我们经常就能送活鱼到集市上面卖了” 卫氏听完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个法子,若是可以,以后我们池塘里面也能多养些鱼来卖。今天试试,若是可以,那当给你些奖励。” 李皓一听这话,赶忙接话道:“给家里帮忙,本就是应该的,正好明日父亲又要卖摇椅,又要卖鱼,不如让我跟着帮忙吧,我肯定不去捣乱的。” 卫氏听了这才反应过来,望向李皓说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注意呀,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呢。” “母亲,我只是想靠自己给家里挣些钱而已,而且我保证不会给父亲添乱的。”说完,就牵起母亲的手,强忍着脸红的卖起萌来。 这时李建正好接嘴说,“要不就让皓儿和我一起去,反正除了张家兄弟,李义也会取得,到时一起卖完货,就让皓儿跟着李义,等办好事,我们一起回来就行。” 卫氏想了想,对李皓说道:“你记住,进城里以后,不要乱跑,一定要跟着大人,不要让人担心,知道吗。” 李皓听完,赶忙答应到:“肯定的,我一定听话。” 第四章 县城赶集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皓便被叫起来了。等洗漱完,李建都已经把摇椅放到了外面的车上,鱼都弓着用竹竿串起架了起来。然后随身背着个包袱,然后用背了几个竹筒里面装的水。 这时李皓出了门,看到外面的人,便赶紧张叔、李叔的问好起来,然后才走到父亲身边。 等东西放好,便出发往村口走去。一路上还有几家人也加入了进来,有重物的就放到车上,轻的东西都是随身背着,然后一起向着江都县城去了。 另外说到马车,这还是村里两位大户中的一户,主家姓程,李建口中的张氏兄弟就是程家的管事。他们基本每个月都要到城里采买,会带着几辆马车一起,这边程家还算宽厚,只要不影响他们,顺路也会帮忙运些东西。所以村里人有要到城里去卖货的,一般都会跟着他们一路,当然也会多少给些钱作为运费。 就比如这一次,零零散散来的人来了七八家人,一起赶集。把重东西往车里一放,然后一起走路前往。这路说说笑笑的,也是轻快,这时就有人问李皓昨日是怎么钓鱼的,怎么能钓上来这么多。还问李建这鱼为什么要这么绑着,看着挺奇怪的,而且这把鱼带着进城,路上就死了吧,还有用呀。 这时候,李建只笑笑,也不说话。李皓心里便想着钓鱼鱼饵的事肯定不能说实话呀,要不然传到卫氏耳朵了,自己可就遭殃了。而且香油和酒本身就贵,经常用他们来钓鱼,本钱都不一定能挣回来,想来村里这些人也不会舍得这么做的。 但弓鱼的法子,还是可以说的,这样以后大家钓多了鱼,多多少少也能给补贴些家用,而且这事长久也瞒不住,同时也确实挣不了多少钱,只是个零散钱罢了。不过就是对不住二牛那些真孩子了,以后这鱼要能拿出去卖,估计他们能吃上鱼的次数就不多了呀。 接着李皓绘声绘色的把弓鱼的方法,和大致原理一步一步的告诉说给大家听,还告诉大家昨天已经试过了,鱼离开水放了一晚上,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一听完后,大家赶紧用心记下,便没人说话了。倒是张家的大哥张虎好奇问道:”你这法子我都从来没听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李皓笑着回答说:“张叔,我哪有这本事,要不是真的以此为生的人,那想得出这种方法来。我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上面说这个方法是广南西路那边渔民研究出来的。” 张虎听完说:“也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哪来的奇思妙想,不过你这小小年纪,就能自己读书了,那也是厉害的了。” 说完便离开,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接着队伍一路慢行,李皓跟在李建身边慢慢走着,累了就爬到车子边上坐一会,看看路边风景。 要说这官道,倒是有一番江南气象。正好此时看太阳,在东方缓缓升起,西边的月亮,却仍在痴痴流连。两边杨柳青青,在微风轻抚下率先展露风姿。 让李皓感慨迷人万分,就这样一路走着,等太阳完全升上了天空时。李皓才远远的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完全不像是李皓想象中那种低矮。 当然也确实如此,江都县其实也不能算是县城,因为扬州本就是淮南东路首府,而江都县又是扬州府衙治所所在,所以城里州府县衙门齐聚,换做后世,这就是省会城市呀。 再往前走去到城门口时,城门处已经排起了长队。,他们也就跟在了后面慢慢进城,进城时在城门口李皓能看到有人在那收税。等排到李皓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李建走上前去交了几文钱,然后大家都被放行了。 等走进去的时候,李皓抽空便问李建问这一队人为什么只有他交呀。李建告诉说到:“因为官家仁厚,规定给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布匹、谷菽、鸡鱼、蔬果、柴炭、瓷瓦器之些的交易,是不用交税的。但像我们的这种家具就需要交税,按律是五十税一。但像我们这种散件,基本上也不会太在意,给个几文钱就让过了” 李皓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着宋代怪不得商业发达,2%的商税是真不高呀。 这时大家都进城,然后便就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李建他们和马车一起先拉着货物往集市里,然而这一路就吸引了李皓的目光,十里长街,旁有小楼重檐鳞次栉比。巳牌左右,店铺开齐了,大街小巷喧哗起来。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家新开的茶楼前站着几名小二拍手招揽顾客。街边空处有几名杂耍艺人,舞刀弄枪,亦歌亦武,铜锣如雷铛铛地敲着,引来围观人大声叫好。 这一幕幕对于在古时乡村呆了一个月的现代人而言,真的太有吸引力了。让李皓一边走来一边四处张望,一直到了集市摊位处,李建花了两文钱租了一块摊位,李建将车上的摇椅,鱼全部拿出来摆开,李皓也帮忙往下放东西。而李义则是把带来的兔皮、蔬果等山货也拿下来一起售卖。 等卸完东西,张家兄弟就把车拉走去采买货品去了。 这时候闲下来,李皓看到旁边摊位是小吃摊,在外面搭了个毡棚,里面放着五张桌子供客人吃饭,有两桌已经做了人再吃着肉包子和混沌。闻着肉包子的香味,李皓感觉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李建看到儿子的馋样,笑了一笑,然后问李义道:你要买个馒头吃吗? 李义憨憨的笑了笑,说道:“不了,你们吃自己买就行,我过来的时候,带了饼子来吃的。” 李建听了,想了想,走到小摊上,买了三个肉包子(当然在宋代应该说叫肉馒头),总共花了六文钱。然后走回来,递给了李皓一个,自己留了一个,然后把剩下一个拿给了李义。 李义看着肉馒头,说道:“不用,你给李皓吃就行了,我吃饼就好。”说着就要从包袱里拿饼出来。 李建则是直接把肉馒头塞到李义手里,说道:“没事。一起尝尝味道,而且等会还要你帮忙照顾李皓,请你吃个肉馒头怎么了。” 这时李皓拿完肉馒头,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听到李建这话,便嘴里鼓鼓囊囊的接嘴道:“是呀,李叔你赶快吃,这味道是真的不错,赶紧吃吧”。也是太馋了,毕竟是在李皓在古代第一次见肉包子,闻着味道就感觉香。 李义听了,也就没再纠结,也吃了起来。 这边吃完东西,喝口水,再把带来的东西都收拾下。就已经日至半空,集市里面人已经是越来越多,叫卖声、忽而唤女声、嬉笑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然后到得差不多午时的时候,东西就基本已经卖光了,毕竟东西也不是很多,便开始收摊。 这时李建对李皓说道:”等会你就跟着你李叔一起,不要到处乱,在城里可是不好找人。”然后数了十文钱给李皓。说道:”这十文钱你拿着,中午你可以自己买东西吃,剩下的路上要看到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 然后转头对李义说道:“就麻烦你照顾下李皓了。” 李义说道:“不用,我反正就是去买点针线,就没其他事了,等会我带李皓在城里转转。等快到时间了,就到城门去汇合。” 李建回道:“我这边忙完,也就去城门口了。” 这时李皓倒是插嘴问道:“你和母亲说有事要打听,是什么事呀。” 李建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怕万一书塾那边问的有问题,让孩子失望。就说:“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记得跟着人不要乱跑,知道吗。” 李皓本就随口一问,听了也没在意。就说:“好,好,知道了” 然后等李建转身离开,李义这边就先带着李皓往针线铺去了。 第五章 发现财路 走了一会,李皓跟着李义一起进到针线铺了。李义去和商家去买东西谈价格了。李皓便绕着这店铺转了起来,看着这针线铺就跟后世杂货铺一样。除了针、线、顶针这些缝纫工具外,还捎带着卖铜镜、梳子还有纺纱机和织好的布匹也卖。 但看着看着李皓就心痛了,因为什么呢。因为他发现有很多东西,其实是能来挣钱的。比如玻璃,比如珍妮纺纱机,这些都是能暴利的呀,但这些他不会。玻璃还好,他至少知道使用石英砂、纯碱,高温烧成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比例情况,但以后有人了总还能来试一试。但珍妮纺纱机的话,那真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只能是失之交臂了。 就这样抱着没捡到就是丢了的态度,苦着个脸等着李义买完东西出来,倒是把李义看楞到了。还以为有人欺负李皓呢,着急的问是怎么回事。 李皓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是穿越技能没带够吧。只好说没事,然后拉着李义赶忙出来,远离那些痛苦。 出来后,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闻到一股美食的香味,抬头往前望去,就看到前面有一家大大的酒楼,上面写着食为天三个大字。 这时,李义看到李皓停了下来,一直望着食为天,便问道:“你是饿了吗,我们去买点吃的吧。这家酒楼太贵了,我们吃不起的。” 李皓听了,就更加想赶紧挣钱了,要不然这吃饭的都不自由。这时看到酒楼后面有拉着潲水走驴车,李皓心里一动,想起前世看过用地沟油做肥皂的新闻,当时好奇,他还特意去查了制作方法,顿时一个激动就往潲水车走过去了。 毕竟依他现在的钱,好的油是买不起的,即使找卫氏和李建要的话,说用这东西能赚大钱,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信的,更有可能是会被打上一顿。这时正好看着这个潲水桶,要是能把这里面的地沟油提出来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呀。 不过这行为倒是把李义看的一愣一愣的,还没等李义反应过来。李皓就已经跑到潲水车旁,跳上去直接打开潲水桶盖子,顿时一股腐烂的臭味席卷而来,李义看了一眼,赶忙把盖子盖上,跳了下去。 就着一番操作,拉着潲水车的食为天伙计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个人反复来回跳了个上下,真真的给惊了一下。 然后看清楚后直接呵斥:”你是哪家小孩,怎么这么无理。”然后看到李义站在李皓身后,便对李义说道:“你还不好好看着这孩子,到处横冲直撞,也不好好管教管教。” 李义见了只好赶忙不住的道歉。倒是李皓待那陷入了呆滞,这一是因为被扑鼻臭气给熏的,二来是那潲水看着就清汤寡水的,都看不见油花,自然练不成地沟油,而且即使能练成,他也不想练了,实在太臭了。 缓了一会,李皓装作呆萌说道:“叔叔,不好意思,我就想看看这么大酒楼都是吃什么的,不过看着这酒楼也不怎么好呀,都没有荤腥,连油都看不到。” 食为天伙计听后说道:“你知道什么,楼里一天这一天山珍海味无数,要说这油,光一中午就需要用两缸子,估计你家一年都用不了。” 李皓听了,心里一喜装着好奇问道:“那那么多油,你们怎么处理呀。” ”那自然是要倒了了,这油炸的时间长了再用就容易有问题的。”话说完,伙计反应过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到一边去,我还要干活呢。” 这时李皓从口袋里数出四文钱,直接递给了伙计,说道:“我这不是真没看过这么些油吗,好奇想看下,您帮帮忙,到时我在外面,您给我看看,我帮您去倒掉。” 伙计这时一脸狐疑,说道:“那油炸完后真不能用了,不仅是油变得黝黑无比,而且在给人吃就真会出问题的,到时我可负不了责。” 李皓听后,赶忙解释道:“我真只是想看看涨涨见识,而且也没人傻到自己害自己呀。” 伙计想想也对,接过了钱。便说道:“好,这边油的话,都是等到午膳忙完后处理,你大概到申时三刻过来这边等我就好。”说完便拉着潲水车走了。 这边李义看着李皓一脸疑惑,问道:“你要那油干嘛,不是都说了不能用了吗,你浪费这钱等回去看你母亲怎么收拾你吧。” 李皓听完,满不在乎说道:“不会的,等我把东西弄好,我母亲还得夸我呢。”说完,拉着一脸不信的李义便往外走,说道:“咱们赶紧去买包子吧,然后还得买个能装油的东西呢。” 李义跟着走,但心底是真的无奈呀,感觉这就是个败家子呀,不由为李建兄弟感到担忧呀。 等到下午,他们这边到了食为天后门,用买的油篓把油装上后,就起身往城门集合的地方了。 另一边,李建这边分开后,先是到城中打听清潭书院在哪,知道在城南十里坡后,便刚忙赶了过去。 到得书院傍,只见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之中,许是圣贤诗书的,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 朱色大门洞开,回廊辗转曲折,以圣礼殿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庞大建筑群。 书院共有殿宇书堂八十余间,其中包括御书阁、明伦堂、宗儒词、先贤祠、忠节祠等。 圣礼殿是用于学生拜谒孔子的殿堂,门上方两块匾额写有“学达性天”、“万世师表”的字样。 李建没见过如此恢弘大气的庭院,被震撼了好一会,才赶忙往里走去,这时书院还没开学,人又少,李建便只好一路找人来询问,谁人能清楚新生入学之事,懵懵懂懂的就找到书院山长那了。 见到了人,李建赶忙拱礼问好。这时山长回礼让李建起身,随后便问道:“不知你是何人,今日来此有何事呀。” 李建回答:“我姓李,是江都县下大树村人,如今我儿七岁,也算能识字读书,所以想让他到书院进学明理,便来打扰老先生想询问下您,如何才能进学。” 山长听完这话,倒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大树村,那里原先是不是有一位卫颍,卫秀才呀。” 李建听后,疑惑说道:“那正是我岳父大人,几年前已然病逝了。老先生也认识”。 山长点了点头,说道:“卫颍,原先便在我门下求学的,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呀。”山长伤怀了会,便开口说道:“若是要入学,还是要通过考试才行,他如今百家姓、千字文可会背了。” 李建这时说道:“这个我到不知,我不会写字,家里都是我夫人来教他读书写字的。不过前些日子,他倒是能被论语了,背的还挺好的。” 山长听完,倒是惊奇:“是嘛,这样吧。书院这边还有十日方才开课,你到时提前两日带着孩子过来,当面考校一下,若没问题,便可收入学堂。” 李建听完,便马上回道:“好的,到时我准时带着孩子过来。” 然后便告辞离开书院,也往城门边汇合众人去了。 第六章 母子交谈 李皓到了城门口时,李建和一些邻居已经等在那里了。看着李义背上背了个大油篓走过来,大家还挺奇怪。便主动问道:”你这背的是油吗,今日你家买这么多油呀,要花多少钱呀。” 李义听了,面色古怪回答道:“这可不是我买的,这是李皓从人家酒楼讨来的没用的废油,只有这油篓是买来的。” 这是回来路上,李皓给李义编的瞎话,让说这油是免费讨来的,这样卫氏不会生气,自己也不会挨骂,皆大欢喜。为此他这一路上还特意给李义这老实人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呢。 而众人听了只觉奇怪,李建便过去打开油篓,然后众人围了上来看了看,只见确实都是废油,那油颜色都泛着黑光了,上面还飘着各种杂物。然后便各自散去。 这时李建便对李皓问道:“这没用的东西,你带着回去干嘛,还这么重。” 李皓回答:“这个不是废物,可是宝贝呀,等回去我把它变肥为宝,你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顿时觉的这小子牛皮吹上了天,都笑了起来。李建听了也是无奈一笑,说道:“莫不是你还会点石成金不成。“而后也不多说,直接从李义手里接过接过了油篓自己背了起来。 没过一会,等张家兄弟把车赶回来后。众人还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张氏兄弟听,不过大家也没在意。等众人齐了便开始返程回乡,这次倒是没有在城门那边耽搁,直接便出来了。 而后踏着夕阳余晖,一行人进了村,便各自散去归家。李皓与李建一进家门,便看到卫氏正坐在院子里面等待。 看着李建背的油篓,还挺有分量,也是奇怪问道:”你们这是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呀。” 李建这时也不知该说这废油是什么东西,李皓便直接接话:“这是我淘弄回来的一些废油,我前些日子不是翻古书看到能用油脂做个好东西,等我先做出来,再来给你看看。” 卫氏听完,便皱着眉头,刚想开口,就被李建接过话头,说道:“这晚上饭食做了吗,今天这一路走的都饿了。早些吃饭,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卫氏听了,回说道:“我估摸着你们也该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放厨房里面用火热着呢,我去端上来。然后就可以吃了。”说着就离开了。 李建也跟着到厨房,找了个角落把油篓放下来,然后便出去洗了把脸,便到桌上等着吃饭。 而李皓则是,跑到书房先把做肥皂需要的原料和步骤写下来,然后整合能找到的东西,便打算从明天开始便准备做起来。 等晚上吃完了饭,李皓回房又去研究做肥皂的事去了,毕竟现在在他心中这就是头等大事。只要把肥皂生意弄出来,家里的处境便能大大改变,自己也能提前过上古代富二代的好日子。 而另一边李建也跟卫氏说起了,在书院里面和山长谈过的事情。这边卫氏听了,说道:“那到时我和你一起带着皓儿去,最近这些天我来督促他好好看些书。” 然后又想起那油的事,便又问道:“对了,你知道那油是干什么用的吗。” 李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皓儿直说那是宝贝,但又没说具体是要什么。” 卫氏听后说道:”是嘛,那这事先算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读书进书院的事,其他的事不重要。” 等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李皓起来正准备去看看油时,就被卫氏叫到跟前来了,李建也在旁边坐着。这时卫氏说道:“昨日你父亲进城,去了一趟书院给你问了入学之事,寒门子弟如要出人头地,科举便是最好的前程。书院山长说了,七日后让你过去考校一番,所以这几日你就不要做其他的了,就在家中好好读书,把千字文、百家姓都看看,要通篇背下来,然后论语和其他书,你记得多少也都在温习下。” 李皓听了,很是高兴,毕竟在这古代社会,科举之路本就是他能走的最好的路了,尤其是在宋朝。能够早日开始准备,日后也能早点改换门庭。但问题是这科举之路毕竟时间还长,现在做肥皂的事才是当前最急的,乘着还未进学的这段自由时间,把肥皂做出来,卖出去给家里改善环境,才是最紧急之事。 想了想,李皓便问道:“书房里面的书,我本就看过不少了,想来先生若是考校,也不会有太难的题目。估计应该也是背诵些启蒙书籍,这些我本就会背的。到时我在看几遍,加深印象便好。母亲能否饶我两日,我不是说那油是宝贝吗,这两日我把它变成宝贝。就两日便好,然后我必然听从母亲吩咐,日夜苦读。” 听完这话,卫氏有些生气道:“什么变成宝贝,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入学之事,这就还有七日了,怎么能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神,还两日。” 听了这话,李皓转头看向李建,李建只是用眼神回复说无能为力。李皓只好说道:”母亲,入学之事自是重要,可这其他事也重要呀,就如这家中用度,我知母亲、父亲为我读书,肯定费劲心力也能供应起的。我也知母亲、父亲爱子之心,可这家中情况我哪不知,虽是吃穿不缺,可这读书耗费钱财可多,在加之日后进学又需经常往返城中与家中,以家中情况只让父母承担各种用度,我心怎安呢。这两日只要把那个宝贝做出来,既是给家中开源,找出方法,这样日后家中对于钱财就不会缺了,我才能去安心读书呀。” 卫氏答道:“瞎说,先不说你说的什么宝贝,是否真的有用。二来钱财之事不用你来想,我与你父亲自然有能力为你办好一切,你只要能安心读书,便是最好的。” 李皓答道:“这我自然明白,若是我无法做些什么,倒还罢了,可我明明能做,却又不做的话,只看父母辛劳,如何安心。大不了母亲就饶我一天,就今天我把事情弄好,不管行与不行,明日我都认真读书。” 这时,听完了李皓的话,李建倒是感慨的对卫氏劝道:“既然皓儿有此孝心,便是好的。而且皓儿做事速来靠谱,想来也是心有成算,不如就饶他一天吧。” 听完李建说完这话,再看卫氏表情,李皓便明白此事成了。 果然过了一会,卫氏说道:“好,那就只有一日,我倒看看你是能做出什么宝贝。但不管今日有没有弄好,明日都要放下,去好生读书,明白吗。” 李皓赶紧答道:“孩儿知道。您看着吧,保证会是个宝贝。”然后赶紧起身拉上李建帮忙,只有一日功夫,那时间比较紧,得赶紧抓紧时间,只能把这个劳动力给发挥到极致了。 于是李皓先让李建用石头在院里搭了个灶台,点起了火,架上大陶锅,然后废油给搬到院里,随后把油铲进锅中,慢慢等油熬化。 另一边又让李建去找些碳给砸碎了,自己则把竹子编的大筛子拿了出来,等油全部熬化后便用筛子,把油里比较大的杂质全部剔除掉,剩下相对干净的油了。再等李建带着碳粉回来后,便是再用布包着碳粉,等油温降下来,然后对油里的杂质和颜色进行一轮吸附。 同时在安排李建,去找些草木灰来了。 第七章 肥皂出炉 等李建那边回来,李皓这边已经用碳粉给油做好了一次杂质吸附。这时的油虽还没有正常油的透亮,但看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拿过李建给来的草木灰,又重新接了一缸水将草木灰丢进去煮并搅拌,当然搅拌的事是李建在负责,李皓在旁边做指导工作。等搅拌有一刻后,将浮在表面的杂质筛出,然后等杂质沉淀后,将干净的碱水捞出。 然后重新放锅加热部分碱水,同时把除去杂质的油倒进锅里,然后又让李建开始充分搅拌。在高温下,碱与油脂发生皂化反应,让油脂慢慢凝结为粘稠的溶液。等看到还有油脂在漂浮的时候,便在一点点添加碱水,反复多次,直至油脂全部消失。 这时锅里便只剩下半透明的溶液了,再给锅里加了盐粒,进行盐析反应。这时淡黄色沉淀便开始慢慢浮到溶液上面,这时慢慢降温等沉淀凝固完成,便铲下来放到装备好的木盒子里压成正方形块状,然后一个个再放出来等慢慢阴干。 这时看着成型的肥皂,李皓心里一阵自豪,感觉自己真的能改变历史,真的可以去用科技改变命运呀。 就在李皓还在那自豪的时候,李建已经是真的累到不行了,毕竟光是不停搅拌都有一个多时辰,若非是前面李皓说的那么重要,又怕误了事。他早就想问李皓这是在做什么了,能不能停了。旁边卫氏看到也是心疼丈夫,赶忙端了碗水过来递给李建喝,并让坐下休息。然后指着地上的肥皂问李皓道:“你这做的是什么?又是用碳、用面粉、用盐的。” 其实刚刚做的时候,卫氏看着李皓往锅里扔面粉、撒盐的时候就想喊停了,这是败家行为呀。只是看到孩子难得那么认真的做一件事,才忍住了到现在才问,但心里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小东西不靠谱,下回就不能在听李皓的话了。 不过李皓这时也没注意其他的,就盯着那在逐渐阴干的肥皂,像看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不过还是回答道:“母亲,您平时洗衣不是用的皂角吗,衣服上的脏东西是不是很难洗干净。可用这个肥皂就不一样,就要将肥皂打湿往上擦两下,然后轻轻揉搓,这衣服上的脏东西就能洗干净了,比皂角好用百倍不止。” 卫氏听后,一脸不信,说道:“真有这么好,你又没用过,你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东西你是从哪学来的,难道又是从书里看来的。” 李皓说道:“当然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说完还傲娇的抬了抬头。然后接着说道:“等干透后,母亲直接试一试便知道了。到时进城时我们就可以把肥皂带上,先去到集市里面卖,只要前面把名气打起来,后面销路自然不成问题。到时不管我们是自己做来卖,还是和别人合作销售,只要把配方抓住,便是几代富贵呀。而且也不光是做洗衣服的肥皂,后面还有清洁身体的香皂也能做,也是一份能一直传承的基业呀。” 卫氏听完,嘟囔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话说的好呀。以前没听人说起过,莫不是也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李皓听完,顿时无奈了,说道:“母亲,你是不是弄错重点了,重点是这里放的都是钱呀。” 卫氏这时倒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有读书经世的本事,那安家立世靠的便是靠功名学问,我们家里虽是贫寒,但也不曾饿着你,冻着你吧。你不能把心思都放到钱财商贾之术上,士农工商,单纯的商贾终究只是贱业,如你有一天真能金榜题名那才是光耀门楣,才是真的家产基业,你明白吗。” 李皓听完,其实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去科举还是经商,其实都只是单纯想过得舒服些罢了。所以科举或者经商终究只是手段,现在是因为科举之路能带来更好的前景,他自然会去努力的。但若是有一个商贾之术能让他过得更好,他自然也会去做的。当然他不会去和卫氏争什么,毕竟这是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于是便装着一付受教了的样子,卫氏看到这样也没再说什么。 又等了快一个时辰,所有肥皂基本都已经干透了。李皓用手摸了摸没问题,便起身去拿了件衣服,放地方狠踩了几脚,然后在特意用湿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然后把脏衣服提给卫氏,让卫氏用肥皂清洗试下。 卫氏是满脸怀疑的接过衣服,用木盆接了点水,然后把衣服放进去。再拿起肥皂,往上擦了擦,轻轻一揉,边见冒出了很多白色泡泡,再放水里揉了一下,污迹便没有了。这一下让卫氏惊到了,她是真没想过这肥皂就这么好用。顿时也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说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以后有肥皂的话,还有谁愿意用皂角。 卫氏心里马上开始盘算起这一块的成本来,后面真要做起来肯定不能是用费油,还是得去买油。如今一斤油是120文,按照刚刚那一大壶油大概有5斤左右,做出来了260块肥皂。如果加上其他的成本,就算成本是800文,如果每块肥皂卖10文钱。那相当于成本是3文,每块肥皂能挣7文钱。而且这个东西又是经常用的,卖的数量肯定不少,想着想着卫氏不由笑了起来。 而李建也好奇的从旁边过来,接过了卫氏手上的肥皂,也试了一下。然后试完便拿在手上翻看,看着自己一步一步亲手做出来的,从油慢慢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满脸都是疑惑。 这时卫氏看到了,伸手拿了过来。说道:“不要浪费东西了,这个等会都给收拾起来,哪天你拿着几块先去县城卖了试试。”这时,卫氏想了想,对李皓问道:“你说这肥皂怎么定价合适。” 李皓这时大致也盘算好了,便说道:“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这原料成本大致是3文钱,但还要考虑人力成本,这东西前期量少,父亲自己便能做。但若大量做的化,必然要招人进来,到时工钱成本要进去,另外也不能一直零散摆摊去卖。若要真做起来,还得在城里租店铺,到时这些都得考虑进去,所以这价格不能定得太低,否则后面想要涨价总是麻烦。”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自家的肥皂生意最多能在扬州城里卖卖,自己要走科举仕途,自然不能去亲自打理生意,而父母也是从小没接触过这些的。到时若要做大,必然要跟人合作,定价高些后期给人让利分成也好办,总不能让人一下子知道成本多寡,那还怎么挣钱。 李皓想了想,说道:“肥皂终究是中等门户以上人家的,若是家里本就不富裕,哪怕是肥皂好用,估计也是不会换的。定价的话,不如就订20文一块,就按一月两块来算。对于中等人家来说,只要好用一月多花上40文钱,他们应该也是不在乎的。等下回去集市时,父亲就可以带上布在集市上亲自试给别人看,让别人看到效果,那自然就有人买的。到时只要名声传出,再找些人走街串巷的去卖,自然不愁卖不出去。” 李皓突然想了想,还是说道:“对了,到时我们还能专门做个模子,做个记号,这样每块肥皂上就能有我们专门的标记了,让大家都知道这肥皂都是我们一家做的,也只有我们能做,只要知道的人越多,我们的名气便越大,后面就越不缺生意了。不过这个最好还是能找到人合作,一来我们本就没有人手,若是卖的多了,制作和销售的人手就不好找,二来如果是我们自己做,哪怕做的再好也难以卖出扬州,与其让别人挣这钱,还不如找个能信任的人家合作,一起挣钱。到时只要我们把配方里面碱水、盐水保密住,每次由我们来配置,需要多少给多少,那安全方面也是没有问题的。” 卫氏和李建听完之后,倒是面面相觑,像是不认识李皓一样。两人对视一眼后。卫氏说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了,像经商的门道你应该从没接触过才对。” 李皓这时心里一个咯噔,赶忙说道:“这些道理书本上都有呀,陶朱公的商训、鬼谷子的计然七策其实都讲了这些事,我只是偶然间看见记下的。” 卫氏听了,虽有疑惑,但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让李皓收心,下面的事她和李建会来做。让李皓接下来就认真看书,保证七日后的考教不出问题,能正常入学。 不过这也给李皓了一个教训,做事做好还是谨慎些的比较好,这是今生的父母,所以无甚大碍。对于外人的话,最好还是要做到有迹可循的比较好。 李皓看着下面也没自己什么事,便起身回屋歇着去了,毕竟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卫氏和李建则把东西重新都给收拾起来。 第八章 书院入学 到后续几天,李皓便老老实实的闭门苦读,卫氏也是一直陪着监督,确定李皓是真能把千字文、百家姓都背出来,然后又督促着读孝经、论语,就为了能近可能的万物一失。 所以李皓这些天被看得就没出过院门,直到要去书院这天,一大早便被叫起梳洗。换上准备的新衣服,吃过早饭后便三人一起出发了。 出了门,踩着清晨的太阳一路往前走着,红日初升,霞光万朵,鱼鳞树干被缕缕阳光射得像贝母般绚丽。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走走停停的便到了书院。这还是李皓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古建筑群,于后世看到的苏州园林不同。只见院中布满了参天古木,簇簇楼阁庭园隐见其中,将富有江南气韵的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 随着步入朱色大门,只见长廊曲折,横跨在湖面上,不知通向何处,因还未入春,岸边没有绿叶装点的柳树、桃树稍显清冷,但视野开阔,让人精神一振。 一路步行其中,路过众多楼阁,给李皓的感觉是比后世的大学很多面积都要大了,可能是因为还未开学,院中几乎看不到有人,不由显出几分清冷。 众人一路赶到山长处,到时只见除了山长正和一人交谈。看到李皓三日到来,便为三人介绍到道:“这位是秦夫子。” 这位秦夫子身穿一件淡褐色长袍,外罩一件透明白衫,头发整整齐齐地束起,用一根乌簪固定着,气质儒雅。李皓三人见了便躬身问好。 然后山长指着李皓便对秦夫子说道:“这是想要入学的学子,原先有长辈也在书院就读过,今日过来考教一番,若是没有问题便到书院就学。既然你在,不如就由你来考教吧。” 秦夫子听了,拂了拂须髯。便对李皓问及:“你在家里可曾读过哪些书呀。” 李皓回答道:“百家姓、千字文、孝经、论语都曾读过。” 秦夫子听了深深的看了李皓两眼,不过也只以为李皓是粗略看过的。便问道:“那可能背诵其中哪篇。” 李皓听了,自信回答道:“这几本书都会背的。” 这下倒是彻底把秦夫子和山长都给惊到了,好生诧异的看着李皓,秦夫子说道:“大话可不要说,你若背不下来,现在便老实说,那还没事。若是等会我让你背时,你在背不出来,那我们可不收你了。” 这时,李建和卫氏倒是紧张了起来,卫氏伸手拉了拉李皓衣袖,让他接着秦夫子的话说。可李皓早想着在此时多表现下,让人能更重视些。到时好能加快进度,省的到时还要跟着一堆小孩慢慢从头学起,那他可受不了。 于是坚定的回答:“我自是没有说大话的,从小我这记性便好,背书对我不是难事。若是先生有空,我可将他们都通背一遍。” 秦夫子和山长听完,相视一笑。然后秦夫子说道:“好,那你背来听听,若你真能背下,那便把你直接收入书院。” 李皓听了,便开始了背书之旅,先背百家姓,再背千字文,而后又是孝经,最后背完论语。一时间满屋都是李皓的朗诵声,不绝于耳。 等李皓背完时,屋里的其他四人都是呆住的。李建和卫氏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的厉害,而另一边的山长和秦夫子,则是感觉到一脸的惊喜。 想了一会,秦夫子便对李皓说道:“你说你记性好,那我若现在给你一篇五百余字的文章,你多少时间能给记下。” 李皓大概想了想,回道:“半刻钟不到,我应该能记下。” 秦夫子听了,便从山长桌上取出一份文章,递给李皓说道:“这是我前些时日写的一篇文章,你来记一记。” 李皓接过手稿,便开始用心诵读记忆,等读完两遍之后,便把手稿还给秦夫子。 秦夫子接过递给山长,然后让李皓开始背诵。等李皓背完,秦夫子满脸微笑的点了点头。山长则把文章放下后,说道:“丝毫不差呀,你这记性倒是真好。” 这时秦夫子道:“既要入学,你便来随我读书,我来授课。”说完看向山长,山长闻言后,说道:“既然你愿意收学生,那就让你来吧。” 随后,山长对李建他们说道:“秦夫子是进士出身,后来致仕了才被我请来书院教授学生的的。李皓跟着必能学问精进。” 听完,李建、卫氏赶忙道谢,李皓也躬身行礼拜师。秦夫子让李皓起身说道:“你后日便可来入学,正式拜师。至于束脩,我本不在乎,但你毕竟是要在书院读书的,总归不能特立独行,那日便带束脩六礼来,然后每年有五两银子交到书院,可有问题。” 卫氏这边听完,用手推了推李建,然后李建赶忙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而后,秦夫子与山长打声招呼便离开了。而后,山长便与李皓他们说道:“书院是有住宿和饭食的,每日早课你还是要与同窗一起上的,卯时上早课,卯时四刻结束。若是路远的话可以住在院里,院里也有吃食的。至于其他时间到时你便跟着秦夫子上便是,由他安排。” “好的,学生明白。那若是没什么事,学生就先回去了”,李皓说道。山长未说话,然后李皓他们便出门回家了。 回去路上,卫氏对李皓说道:“进士那可是天子门生,你既能拜入秦夫子门下,日后一定要努力向学,不可向以前一样懒散了。另外书院据家里甚远,到时你还是搬到书院里面住。一个人的话,切记要自己小心安全,保重身体。”说着说着便有些伤感,李建看了赶忙说道:“皓儿自来聪明,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就好了。” 李皓答道:“是呀,到书院后孩儿自会用心苦读,不会有事的。不过这样的话,肥皂售卖的事,您准备怎么办呀。” 卫氏听了,回答道:“这事你不用管,好生读书便是,到时我和你父亲一起进城售卖。至于制作方法,你父亲当日看你做过,然后还有你写的制作步骤。也能自己做出来,不用你来想,好好读书才是你的正事。” 李皓听了,连忙点头。等众人回到了家,卫氏便开始要给李皓收拾东西,李皓还说太早,可卫氏却说既是要到书院读书,便不能太过简陋,要好好收拾,甚至还特意找出了一块新布给李皓做了一身新衣,好入学穿,然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第九章 拜师礼 这边卫氏在准备行装,李建则出门去到程府要借用马车。毕竟这次去除了被褥、衣物这些,还有会将用到四书五经的书籍也要装箱一起带去,借辆马车的话会方便很多。 到了程家,李建先是找到张家兄弟说明来意。而后张虎便起去往内宅通报,张义则留在门房和李建闲聊了起来。 张虎找了程家老爷程始,说明了情况。要说这程家,以前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中也是有人出仕为官过得,只是后来子弟不进,最后也就成了一介商贾之流。 听闻情况后便对张虎说道:“能被一个三榜进士看中,他这孩子到是有些出息呀,日后说不定也能有一番作为。这马车到时就借辆给他们用,另外你再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出来给他。算做祝他儿子考入学院的贺礼,毕竟都是同乡友邻的。”这时的程始也是没想到后来这十两银子,能给自己挣回万贯家私呀。 张虎听后行礼说道:“明白,我现在就去办。”然后就去找账房了。 另一边张义和李建还在门房聊着李皓得事,张义是羡慕的对李建说道:“我是看那孩子从小聪明,这次能有位进士相公收下你儿子为徒,若等日后他在考取个功名,可就了不得了呀。” 李建这时谦虚说道:“这还是得看李皓自己了,我们夫妻两终究帮不了他什么,还是得看他自己努力才好。” 这时正好张虎回来了,说道:“老爷那边答应了,到时我把马车直接拉到你门口。另外这十两银子,是老爷给的贺礼,你给收下。”掏出银子拿出来递给李建。 李建这哪肯要,连忙谦让道:“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能收程老爷银子呢。” 但张虎说道:“老爷说了,本就是同乡友邻,即是有喜事,自然是要恭贺的,同乡之情总还是顾的吧。所以特意让我拿过来的,你总不能不接吧,这不能辜负我家老爷一番好意吧。”说完,直接一把塞到李建手上。然后便说道:“我们兄弟两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到时我去找你”。然后对张义使个眼色,便一起进宅子了。 李建看是这样,只好拿着银子回家去了。回来后,把这事说给卫氏听,然后卫氏说道:“收下便收下了吧,于程家而言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他们家生意遍布两淮、江浙,一年不知挣多少钱。这只是随手结个善缘罢了,他们自己估计都不在意的。” 说完,卫氏便去继续缝制新衣服去了。然后李建想想也去忙自己得了。 到的要去书院那天,一大早张虎便带着人牵着一辆马车过来,不是原先运货的平板马车。而是带着车厢的马车,这时看到李建一家三口已经在把要带走的东西往外放了,张虎便打了声招呼。 而看到这辆马车后,三人还都挺奇怪。张虎便说道:“毕竟你们是去书院,做货车终归不好,便拉了这辆车来,往上搬东西吧。” 然后便帮忙把东西往车上放。搬完后,几人都上了马车,便启程往书院去了。 等到了书院门口时,就看到院门外的马车往来不觉,不乏富家公子穿着绫罗绸缎,带着小厮进进出出。李皓他们也不知道住宿是在哪边,只好让张虎先在这边等着,然后三人便带着束脩去山长那找秦夫子。这一路上便不乏前两次的清净,不过来来往往的寒门学子与富家子弟却显得有些泾渭分明。 等到山长处,看到秦夫子已然在了,赶忙上去见礼。秦夫子见后,便说道:“既然来了,那便先把拜师礼做了吧。” 然后带着李皓往圣礼殿去。等到了圣礼殿。便进行第一步,正衣冠。李皓站立在秦夫子身前,秦夫子给李皓整理衣冠。第二步,行拜师礼。让李皓叩拜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双膝跪地,九叩首;然后是拜秦夫子,三叩首。拜完后,李皓便向先生送六礼束脩和五两银子。所谓六礼束脩,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第三步,净手净心。李皓将手放到水盆中“净手”。正反各洗一次,然后擦干。第四步,朱砂开智。秦夫子手持蘸着朱砂的毛笔,在学生眉心处点上一个像“痣”一样的红点。至此拜师礼便全部完成。 而后秦夫子便说道:“连你在内,书院里我共有三位学生,一位姓颜,单名一个复字。他家在城里有宅子所以便住在外面,今日不在院里,明日你便能见到。另一位姓晏,名敬文。是住在院里的,你若是要住在书院,我便带你去找他,到时你和他一起住。” 李皓答道:“好的,老师,我家离得远,是要住院里面的。” “嗯,那我带你去见他,另外上课方面,卯时早课你跟着统一到明学堂去诵读文章,到时你跟着敬文便好。至于你的课业,我会单独跟你安排,至于休沐的话,十日一休,和你两位师兄一样。”秦夫子说完,便领着三人去往了后院见到了晏敬文。 只见这位长得很高大的师兄穿着质朴,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质,像是寒门学子一般。这时晏敬文先是对秦夫子行礼道:“老师好。” 秦夫子点头还礼,然后说道:“这位是你师弟李皓,他刚来入学,这两位是你师弟父母。你师弟要在院里住,便和你一同吧。这里他也不熟,你平日照顾些他。” 晏敬文回答道:“弟子明白,必然会看顾好小师弟的。”然后对李建三人也行了个礼,李建三人赶忙还礼。 “好。那明日上课,你便带着他一起。”我就先走了,秦夫子说完便转身走了。 “弟子恭送老师”,晏敬文行礼道,李皓见了也赶忙行礼。 等秦夫子走远,晏敬文便先对李建、李皓说道:“伯父伯母好。“ 然后晏敬文看向李皓,说道::“小师弟今年年纪不大吧,这个年纪能被老师收下,想来师弟必然才华斐然呀。” “哪有哪有”李皓谦虚道。 晏敬文这时看向四周,没有行礼。便问道:“既是要住院里,不知你的行礼是在哪,要现在拿进来吗。” “对,就在书院外面,进来不知道是要住哪,便没有带进来。”李皓回答道。“好,我带你们去,把东西拿进来。”晏敬文说道便引路出去了。 到了外面马车,和张虎说声,便帮着一起一趟把东西都搬了进来放好,然后李建与卫氏便要和张虎一起回村里面了,临走时卫氏还给李皓塞了五两银子,让他拿着卖卖用。 回去路上卫氏倒是显得有些感伤,不住的往书院方向望。于是李建安慰道:“皓儿聪明,如今又有师兄看顾,不会有问题的。倒是我们回去得把肥皂的事卖起来了,多挣些银子他也能在城里过得更好些。而且十日一休,我们不是说好了到时来书院见他吗,且放宽心。”卫氏听后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似是舒缓了些。 而这一边晏敬文帮着李皓一起收拾床铺,把行礼整理放好。便带着李皓好好在这书院里面逛了起来,告诉李皓各处书堂、饭堂如何走,然后介绍路上碰到的同窗,倒是让李皓对书院有了大概的理解,也让李皓开始畅享起自己的学校生活。 第十章 书院学习 到了第二天,又是一大早晏敬文便拉着李皓赶往明学堂上早课。这是清潭书院的惯例,所有书院学生早上都需要来,各自大声诵读文章,一来是为了给学生养成良好习惯,二来也是乘着早晨头脑最为清醒时,大声诵读经典用以温故知新。 等早课结束,晏敬文便带着李皓到了一处桌子旁,为他介绍到:“这位便是颜复,你大师兄。”。然后对颜复说道:“这位是李皓,是老师新收的弟子。昨日才来书院的,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颜复开始还有些诧异,听完后便回复到:“原来是小师弟呀,之前我去拜访老师时听提起过你,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呢。既是同门,日后若有什么事,便可以来找我,师兄帮你解决。” 李皓听完回复到:“好的,师兄。”不过这时,李皓心里想的只是书院之中的事,也没在意。可后来知道颜复是现任淮南东路转运使颜景之子,才知道这位师兄确实是能解决很多事情的。毕竟这在后世是省级干部呀,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颜复然后起身道:“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吃完了便去经斋堂找老师呢。” 然后三人便前往饭堂去了,书院的早饭也是简单,和李皓家里都差不多了,在吃饭时李皓还专门观察了一下,在饭堂吃饭的基本衣着都很朴素,应该都是寒门子弟,像他大师兄这样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基本在饭堂都看不到身影。不过也是,他们都带有小厮,应该都从外买了吃食送来,也不会到饭堂来。这么一看倒显得颜复是有些特殊了,等吃完饭三人便一起去了经斋堂。 经斋堂里面,秦夫子已经在上面高坐,下面放了三个座位,上面还都放好了笔墨纸砚。三人赶紧向夫子问好,然后颜复和李皓过去位子坐好后,李皓便到了剩下一个位置坐下。 看他人坐稳后,秦夫子便开口说道:“颜复,你今年便要下场乡试了,今日便从四书中各选一题,做经义四篇。至于敬文,你明年便可参加童试,以你才学过之不难。童试过后,便要准备参加下届乡试,所以后面这些日子除做经义外,诗赋贴经也不能放下。” 接下来便对李皓说道:“过目不忘是你天赋,贴经自然是难不了你的。但明理经义,做时文策论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纵使你能背的在流利,也该经常诵读。如今你年纪还小,倒不急科举之事,而是要去慢慢了解书中道理,这几日我先给你讲孝经。” 然后便让颜复和晏敬文去作文了,再取出书来便给李皓讲解书中经义道理。后续日子便也是日复一日,秦夫子总会根据三人不同的学习进展,来不断调整对三人的教学内容。也就是这样,李皓感觉自己在经文理解上不断进步着。 很快十日便过去了,李皓迎来了第一个休沐日,颜复本来是邀请晏敬文和李皓一起在扬州城里面逛逛,三人小聚一下的。 但李皓提前已和父母约好,而且他这时一门心思,就想找父母去问下肥皂售卖的事。倒是晏敬文见李皓不去,也不想出去,便留在书院中读书了。 休沐当日,李皓便一大早就到了书院门口,正好见到李建和卫氏已等在那边吗。 李皓还未来得及文化,结果卫氏一看到李皓,便说道:“我儿这是又瘦了呀,可是书院读书辛苦呀。” 李皓低头望了望自己,总感觉父母眼里的瘦和自己的不太一样。但也只能安慰道:“没有呀,在书院一切都好,两位师兄对我也很照顾,不辛苦的。” 卫氏还想说什么,但李建先说道:“先别在这里说了,皓儿在书院定然是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找个酒楼让皓儿吃点好的补补吧。” 因为书院这边地处僻静,周遭也无大的酒家,然后三人便往集市那边走去。在路上,李皓便问道:“这些时日,肥皂卖的怎么样呀。” 李建听了笑着回道:“卖的很好,卖时我和你母亲就在集市上直接演示,别人一看效果,很多人都买了。原先你做的那两百多块已经全部卖掉,后面我又做了一批现在也卖的差不多了。我和你母亲大致算过了,抛去成本的话大致挣了有六七两银子呢,赶得上原先小半年了。而且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天都是越卖越多,现在又要做第三批了。” 李皓听了笑着回道:“那既是这样,其实就可以扩大生产了,父亲一个人既要做,又要到城里卖。现在还好,勉强忙的过来,等日后用的人更多了,肯定忙不来。那就不如提早准备,手里只要有了剩余银子,便可以来招些人来做事,提高产量防止以后有人买却没有货了。不过保密的事情也很重要,里面碱水和盐水,父亲一定自己私下先配置好,到时让人做的话,直接给他现成的就行,这样保证别人没有办法学到具体做法。” 李皓说完,想了一下说道:“另外一个重要事,就是要在城里买间商铺,毕竟生意做得大了,总归要有个门面,不能一直在集市上摆摊卖。而且以后我们还要做出香皂来,那个是要卖给官宦、富户的,在集市上卖未免不合时宜。” 李建听完好奇问道:“香皂是什么呀,跟肥皂有什么区别。” 李皓答道:“香皂是肥皂的进阶产品,肥皂是用来洗衣服的,但香皂是用来沐浴洗身子用的,洗完之后身体不仅清洁干净,还能带有香气。至于做法不难的,等肥皂这边彻底把销量打开后,便可以开始制作香皂,到时我把方子给您,您照着做就行。” 正说着呢,绕过一道弯后,便见面前是一条宽达数丈的繁华街道,街道上店铺酒楼茶舍民房皆有之,车马络绎不绝,有不少小摊小贩高声叫卖,小调小曲此起彼伏,甚是喧闹。这时李皓看到了一家酒楼,正好是当初换油的那家食为天。于是李皓便说道:“不如就进这家吧。”李建、卫氏也无意见,三人便走了进去,这时间还早,酒楼里人还不多,零零散散的做了两三桌人,来了位小二领路,上了二楼,引到了二楼窗边坐下。 这还是李皓第一次进古代酒楼,便好奇的打量起来,只见这酒楼分三层,一二楼是普通大堂,零零总总放着三四十张桌子,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字画。二楼正中间是空的,可以看见一楼中间的台子,应该是给唱曲或者说书人用的,这时应该好早,所以没有人在。三楼是被隔好的一件件包间,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布置,但想来肯定比下面要华丽的多吧。 这时正好就看小二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眼,问道:“不知几位客官要点些什么菜呀。” 李皓便问道:“你们这里有菜单吗,或者你给我介绍下你们这有什么拿手菜。” 小二听了,说道:“要说拿手菜,本店拿手的有狮子头和三套麻鸭。价钱也不贵,加起来要二两银子。” 听完,李皓心里想这是来点我呢,还真是只敬罗衣不敬人。但也不回话,只问卫氏、李建看要点什么,卫氏估计是感觉出什么了,但李建是没听出来直接说道:“那就两样都点了,然后在给上两道小菜便好。” 小二听完,打个揖应是便离开了。李皓这时开口笑道:“父亲,这回大方呀,二两银子都舍得了。” 李建回说:“即如今能挣银钱了,偶尔让你母亲和你吃顿好的,还是应该的。” 这话倒是让李皓有些感慨,顿时和李建就消费观问题交流起来。聊了没一会,李皓突然从窗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正要从楼下走过。 第十一章 马球场见闻 二楼窗边,李皓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忙高声叫道:“大师兄!”下方街道上,一个身着深色锦衣的男子正骑在马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正好听见有人叫他,忙循声抬头观看,是谁。 等看见窗户内的李皓,不由双目一亮,当即跳下马背,把马交给小厮牵着就往酒楼来了。等颜复上了二楼,李皓起身迎了过去。 等回了桌前,便给父母介绍到:“这是我大师兄颜复,在书院一直很照顾我的。”然后又和颜复介绍道:“这是我父母,今日休沐我父母来看我,到这来吃饭。” 颜复先向李建与卫氏行礼问好。然后卫氏和李健起身让颜复坐下,四人重新坐定,李皓问起:“师兄,你这是往哪去,有没有用过饭,要不一起吃点。” 颜复说道:“已经用过饭了,今日在城北有一场马球会,我和人约好了要去的,本来就是准备把你和敬文也一起带过去见识见识的。” 李皓对马球这项运动还是有些兴趣的,于是说道:“那便下次,若是休沐再有马球会,我便和你一起去吧,怎样。不过我不会骑马。“ 颜复说道:“那就去学呀,原先敬文也不会骑马,后面我拉着去了几次马球会后,骑了骑便也会了。不过敬文性子沉静详审,到时不太爱去。但每次马球会,咱们书院里就会去不少人,其他城里的士子、官宦也都有不少人去,里面不光是马球,还有投壶、捶丸,有时还办有诗会,你如有空也该去看看的。就像老师,原先这些玩意便是无一不精的。” “是嘛,这我还真不知道。”李皓好奇说道。 “你即在书院读书,一味闭门苦读也不是不好,只是我看了你性子,也不像你二师兄样性子寡淡,能一心苦读之人。而且若是入仕为官,那免不了要与世家官宦打交道的,到时这些玩意随派不上大用场,但会了终究是个益处。” 李皓听了,倒是深以为然,便说道:“感谢师兄教诲。”而后又聊了几句,颜复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颜复走后,卫氏对李皓说道:“看你师兄这样,我们倒是对你在书院放心了,即有人照顾想来也不会有事的。” 李皓回答道:“是呀,老师在课程上虽颇为严厉,但私下老师与两位师兄对我都挺照顾的,您不用担心。”接下来,李皓便和父母聊起了,这十日在书院读书遇到有趣的事,然后提起肥皂在书院中颇受欢迎,正好下次来可以给李皓再送来几块。 受欢迎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李皓那天再用肥皂洗衣服时,被人看到问起时,正好便借给别人用下,结果借着借着都说好用。然后在住院的学子中一下子就传开了,估计父母的那不错的销量中间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就是可惜今日休沐父母也休息了,看来很多今日人今日是想买也买不到了。 等吃过饭了,三人在街市之中逛了一会。李建和卫氏便要回村去了,走时倒还是有些依依不舍。李建便安慰道:“等日后我们这肥皂卖得好了,存些钱我们也在这城里买间宅子,到时便可以让皓儿回家住了,你也能天天见。” 卫氏听了,笑道:“你倒是想得开,扬州城里的宅子何其贵,哪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李建说道:“事在人为嘛,原先我们也没有想过咱家现在能挣这么些钱呀,而且皓儿如今读书又好,咱家以后自然是会越好越好的。” 卫氏听了,说道:“是呀,咱家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就是可惜了我那姐姐呀,也不知道明兰那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李建知道卫氏是想起了那故去的大姨姐了,便安慰道:“明兰不是接到了他家老太太那住了吗,自然是能过得好的。你不用担心的,大不了等日后有时间了,你去汴京一趟还能看看明兰。” 卫氏听了,似是换了心情,也就没再说什么。 当然这边发生的事,李皓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估计李皓就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了。 这边等过了休沐日,李皓便又开始了学习大业,不过这时除读书理解外,还多了一项练字的大业。因为他写的那被秦夫子形容空有些卖相,却无半分精气神的字实在是难入法眼,如此特意便给了帖子,让每日必须用心习练200字交上才行。如此就让李皓的读书生活越发充实。 但这也让这本就是妥妥的小班制精英教学,让李皓在书院中能打交道的人变得很少。而且本身年纪又小,但终究是成年人心性,结果就是一来和书院中同龄人也玩不到一起去,年纪大的也不愿意带着李皓一起。所以只能除了每日苦读,便只是整日和颜复、晏敬文两位师兄在一起。 这也让颜复和晏敬文对于李皓的不合群有些担忧了的,便越发想让李皓多出去玩玩,于是在后面休沐时,正好有马球会,颜复和晏敬文便提前和李皓说,让安排好时间到时一起去。 为此,李皓还特意拖颜复的小厮成栋到集市上和父母告知了一声。 到马球会那一天,颜复坐着马车来接李皓、晏敬文往马球场去,一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马球场,待停好马车后,颜复便带着两人进去。 沿路还给两人介绍到:“光这个马球场便有千步之大,旁边还有场地是做捶丸、投壶之用,人最多时扬州城里的官宦人家、士子大半都有人来,热闹非凡。” 而李皓一见确实如此,真是如韩愈所说汴泗交流郡城角,筑场千步平如削。短垣三面缭逶迤,击鼓腾腾树赤旗。这平坦如削的马球场有千步之大,三面筑有矮墙围绕,其余一面是观看击球的殿台楼阁。球场周围挂着红旗,比赛时击鼓助威。 李皓看的入神时,颜复还以为李皓看的喜欢,想去参加,与晏敬文对视一眼,便对李皓说道:“你不是说不会骑马吗,今日我便先来教你骑马,等你学会了,到时便也可以上场去一较高下呢。而且等日后有空,捶丸、投壶我也来教教你,总归是多个解闷的玩意。” 李皓这时笑道:“我可不敢,你本就是今年便要上考场的人了,偶尔休沐来放松下便好,哪能真抽时间来教我。这要这样,估计老师第一个就饶不了我,你可莫要害我呀,师兄。” 晏敬文听后说道:“那不要紧,你大师兄没空,我也可来教你。马术我倒是不在行,但捶丸、投壶我也不差的。”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马厩边,颜复先是给李皓挑了匹温和的小马,然后让李皓骑上去。先是牵着马让李皓适应颠簸,等李皓大致熟悉后,颜复和晏敬文便也各牵了匹马,骑上去然后由颜复在旁边拎着李皓的马小跑。 这骑在马上呼啸驰骋的感觉是真好,李皓心里想着,这可比开车威风多了。 跑着跑着开始加速,颜复牵着保持同速,然后给李皓将各类要点细则,李皓慢慢便能自己上手了,便让颜复松手,说让自己一个骑马试试。颜复松手后,便和晏敬文骑着马跟在后面。 结果李皓就是两圈跑下来,就感觉屁股已经没有知觉了,大腿两侧也磨得非常疼。便赶忙想让马停下来,可这时那倒是没那么听话了,李皓只好像后面跟着的颜复求救才停下来。 等李皓下马后,走路都是外八字的走,看的就是有些滑稽。让颜复和晏敬文是一阵暗笑,也让李皓是一阵羞怒呀,看到此,颜复说道:“刚骑马都是如此,等后面你骑好了,会用巧劲便好了。” 但话虽如此,颜复看着还是一阵忍笑样,让李皓看着分外恼怒。 见是这样,晏敬文便说道:“既然如今这样了,那我带李皓到那边诗会看看,正好让他坐坐休息。你去那边打马球吧,不是还有人等你吗。等诗会结束,到时我们来找你。”说完,横了一眼颜复,便拉着李皓慢慢走了。 第十二章 马球场扬名 去诗会的路上,晏敬文给李皓提起了这个诗会的由来。原先马球场只是官宦世家子弟打马球、捶丸的场地,后来是清潭书院、甘泉书院、崇雅书院等几家书院学子经常来,平日又总喜欢挣个输赢,比完武的输了便又要比文的,如此才成了现在马球会都会附带诗会的由来。 晏敬文说道:“现如今几家书院学子为了挣个输赢,在诗会上也是每每争锋相对,若是其中真有一二大才,其实倒也罢了,可惜是无用之人居多,弄得风气是着实不好。今日带你去,只是让你见见看看,但你是切不可学此等作风的。” “当然诗会也不是没有好的,如今永叔先生在任扬州。听说今年中秋时分会在平山堂举办诗会,以永叔先生才名,必然大贤云集,估计满扬州的才子都会汇聚一堂,必然是一场盛会呀,到时或可跟老师去往见见世面,便心满意足了。” 李皓听着晏敬文这一路唠叨,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心里倒是想着,那这到是我能出出风头的地方呀。毕竟自己多了一千多年的历代文人积累,不敢说和大家比拼,毕竟即使抢了人家的诗,难道他们就写不出其他的了。终究腹中才学才是根本,不过宋代扬州也没出著名诗人,所以都是些土瓜裂枣,不值一提。以后找个机会慢慢把名气打出去,不说像柳永一般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但也不能辜负后世多少诗人的辛勤才赋,我必须要在这里为他们扬名才是。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责任感。 恍然没听见刚刚错过了的一个重要信息。这时已快到诗会场地了,还没入场倒是听得里面纷杂不断呀。等进去后便看到,里面人群明显分成了三拨,其中一拨中有些人看的眼熟,应是在书院之中见过的。果然晏敬文进来后也是带着这一拨走去。 等走到队伍后面时,晏敬文向其中一人问道:“吴兄,这是怎么个局面,纵使挣个输赢,也不至于闹得如此泾渭分明呀。” 那位仁兄一看是晏敬文便说道:“这不是中秋诗会闹得吗。本来还好,但后面提起中秋诗会的事,甘泉书院的张子健接说道我们书院的人无诗赋之才,不要去诗会丢人,那我们自然不能答应。于是话赶话的便赌斗起来,要现做一首应景的诗词。轮到我们时,抽到的以马球为题。”然后就一脸无奈了。 晏敬文听了,也是秒懂,便说道:“这也没什么呀,做不出来便做不出来,往日大家都有做不出来的时候,这又有什么。” “是呀,道理是这道理,本来寻常赌斗,无非是输些文房四宝罢了,可他们却非要我们拿书院的一册范文正公提过注释的孝经,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拿的到,就能拿也不可能给他呀。”吴维说道。 听完晏敬文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怎么会拿这东西来赌斗。” “我们没有呀,开始本就只是平常约斗,并没有提过这书,只说是各取书院一本书用作赌注,谁曾想他们会要那本书。结果把我们逼进死胡同了,如今想来他们怕是早有预谋的,就等着我们上钩的。”吴维说话很是愤恨。 这时李皓也基本听明白了,当即就准备出马解围,毕竟命题背诗这是强项。结果他还没开始说,晏敬文倒是先顶上去和对方理论去了,只可惜对方既是存心,自然不会轻易放手,反倒言语把晏敬文气得不行。 正好这时,李皓走了出来,说道:“那要不我来试试。” 众人听到声音,聚眼看来,看到人后引起一阵哄笑,便有一人说道:“你们书院是真没有人了,这样的黄口小儿,都带过来了,诗词作赋你会吗,就出来说这大话。” 李皓听后便说:“我之才学自不如我师兄与书院同窗深厚,但比之有些不学无术之徒还是强上些的,不是要与马球相关吗。我这刚好想出了一首,便说来给你们涨涨见识。” 而后朗声诵道:软红十里平如掌,马蹄踏沙轻不响。金袍玉带五陵儿,飞骑击球珠作赏。身轻擘捷马游龙,彩仗低昂一点红。倏忽飞星入云表,据鞍回袖接春风。有时随地香尘滚,杨花乱扑桃花粉。就窝夺得笑归来,月牙轻旋骊珠稳。一生娇贵厌朝天,不信人间有倒悬。但得花间风月好,打球场上自年年。” 说完负手抬头看天,端的是要装出一副宗师气派。只可惜少了一缕胡须,不然轻抚胡须,负手望天,更显得大家风范呀。 众人听完,清潭书院学子自是扬眉吐气,看了一眼李皓,便重新对另一拨书院之人开始驳斥,说他们痴心妄想之类的。倒是晏敬文听完看向李皓的眼神满是诧异,感觉惊喜颇多。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便就过去的时候,晏敬文都打算带着李皓先离开了。倒是那个张子健又冒了出来:“七言排律素来不入正统,哪能算的上对上。而且如此小儿,谁知他是不是从哪听来的别人写的,今日来这冒名顶替来了。你们若不能重做一篇,实难服众,今日便还是算输。”而后他们那一拨人便开始附和起来,倒把清潭书院众人给气的火冒三丈,连晏敬文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反驳道;“这是何道理,七言排律虽小,但古来大家做的也不是没有,今日你来否定,莫不是你是天王老子不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于是两边炒的便也更激烈了。这时李皓便接嘴道:“其实要我再作一首不难,但若是你让我作便作,你这空口一言怕是还没这脸面呀。莫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张子健问道:“怎么赌”。 李皓说道:“就是在以马球为题做一篇,若我做的出来,你有什么值钱的能输给我呀。若我做不出来便算你们赢了,如何。” 张子健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何道理,我输了便要给你宝贝,你输了便算,未免有些可笑呀”。 李皓笑着说道:“因为我们本就赢了呀,总不能因为你的强词夺理,便要我认吧,你没有这么大脸面。” 这时张子健旁边一人说道:“我看你是做不出来,才找出诸多借口来推搪吧。” “做不做得出来,你赌了就知道,若是不赌那我们现在就走了,省的和你们这样的人待着着实恶心。”说着李皓便转身拉着晏敬文准备离开了。 “好,我和你赌了。只要你做出来,便算我输。”张子健说。 “好,那咱们先确定赌注是什么,你的人品我不太相信,还是先说好为妙,省得你赖账对大家可就不好了。” 这下是真把张子健给刺激到了,说道:“我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湖笔、徽墨、端砚、宣纸,便用它做赌注。” 李皓听了,转头低声问道:“这些东西是好东西吗。” 晏敬文听了是真的感觉奇葩。但还是说道:“价值连城。” 李皓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我便和你赌了。”随后开始踱步装作沉思样,晃晃悠悠的倒是把晏敬文他们给看着急了。张子健他们则是认为开始李皓就是在装腔作势糊弄他们,刚准备嘲讽两句。 便听李皓开口说道:玉勒千金马,雕文七宝球。鞚飞惊电掣,仗奋觉星流。欻过成三捷,欢传第一筹。庆云随逸足,缭绕殿东头。这首五言律诗,总归没有问题,这次你该愿赌服输吧。 说完便转头要走,不过最后回头说了一句,记得把那湖笔、徽墨、端砚、宣纸,打包送到书院,文采输了不要紧,可别连人格都输了,那可就羞臊见人了。 而后晏敬文也跟着李皓出来了,边走便说道:“倒是真没想到师弟有如此文采,不过师弟今日做事未免过于莽撞,万一输了,可真的不好收场呀。” 李皓说道:“若非是早想好了,肯定能赢,我才不会和他们去赌呢。其实本也没什么,是他非要挑刺,去自讨苦吃的。而且我这特意直接离开,便是为了不让他找到理由挑刺,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们如此无耻,要不然真一走了之,我不信他还能硬逼着其他同窗点头认输不成,到时必然各有道理就结束了。” “没想到,你这年纪不大,心眼倒还是挺多的呀”只听颜复声音从旁边传来。 第十三章 肥皂生意有难 “小师弟经过今日这事,在这几大书院里怕是能小有名气有了。”颜复说道。 “可就怕张子健他们暗中记恨,到时报复小师弟,可怎生是好。”晏敬文说道。 颜复听,满不在意的回答道:“那就更不怕了,在这扬州城里,他们要真敢放肆,我颜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何况上面还有夫子在,若他们真要仗势欺人,倒霉的还不定是谁呢。不过小师弟还是注意下,阴私手段他们估计也不会用,这点风骨他们还是有的,但日后若是在诗会、文会遇到,他们肯定得百般刁难你的,你自己注意便好。” 李皓听了,笑道:“那便没事,若是比诗文,此等不过土鸡瓦狗尔,不堪一提。” 这话惹得颜复仰天大笑,说道:“小师弟倒是豪气,对我脾气。”倒是旁边晏敬文听了两人的话,默默的摇了摇头。 而后李皓问道:“对了,大师兄你不是在打马球嘛,怎么过来这边了。” 颜复说:“这不是开始咱们书院那些人想不出来嘛,便有人去前场去找我了,让我来看看,结果刚到便见小师弟大出风头呀。” 而后聊了一会,因为李皓的腿还在不好动弹,便也就没有回前场,直接坐马车回书院去了。 等马球场散后,这事便在几大书院中传开了,最终结果就是让李皓在清潭书院中名声渐好,寻常时也总有书院同窗前来攀谈,倒是让李皓的日子过得更丰富了。 最后甚至连秦夫子都听说了,在课堂上对李皓告诫道:“你在马球场上写的两首诗我听过了,写的确实还算工整。不过你得戒骄戒躁,用心苦学方有成果。而且科举考试,诗赋终究不是主要,文章精义才是根本,明白吗。” “是的,老师,我一定会认真苦读的。”李皓说道。 听完秦夫子后续便接着给三人各自布置课业,便离开了。李皓当时还以为秦夫子是不喜自己乱出风头,但后面听大师兄说后来几日夫子每日都特意约着山长与其他教习饮酒吃食,还比平常都能多饮酒肉,方才明白这还是得意的,只是不曾与学生宣之于口罢了。 经过此事,李皓这边的后续生活便又变得有条不紊。书院读书练字,偶尔在和两位师兄去马球会上转转。不过等乡试慢慢临近,颜复也在秦夫子要求下开始了闭关苦读,而后李皓便也就没再去过马球会了。 然而李皓这边慢慢平稳,李建与卫氏这边却遇到了一个难事。原来随着肥皂这边买的越来越好,为了产量能跟得上,卫氏这边便去牙行采买下人,然后在自家宅子后面又新建房屋。 本来李家的生意也没人注意,可后来动静大了,便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这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城里现在卖的很火的肥皂是李建夫妇二人做出来的。 由此,村里亲近一些的人家便有人来询问,能否让他们也参与进来,来帮着售卖肥皂,挣些钱财。卫氏与李建一商量,也愿意让村里人参与进来,挣份银钱。但具体细则还需商量,便让人先回去,说是夫妻二人先商量好,然后在告知如何合作。 这时李建其实也拿不出什么主意,便想说哪天去找李皓看他是怎么想的。但卫氏却不愿为此事打扰李皓,便说道:“既是村里人,互帮互助本也应当,如今既有营生,还是可以带着一起的。我的想法,统一售价还是按照20文来,然后让他们到城里去走货售卖,我们也不管他们怎么卖的,反正没卖出一块,便给他们两文钱。现在我们两个人每天都能卖出几百块了,他们人多卖的自然也能更多,这样他们能挣到钱,我们也能挣到更多钱,不就很好吗。” 李建听了,觉得是有道理的,便也同意了。于是第二天李建请来里正做保,划定契约。然而这次加进来的共有十一户人家,每家都先各拿两百块肥皂出去卖,然后让他们自己商量划分地方各自去卖。 这样一来顿时销量大增,因为人手充足再加上能挣钱,各家挣钱积极性剧增,于是乎一下子把肥皂的市场打出了扬州城,连带附近集镇里面也去了不少人去卖。 到得后来,基本上每个人提货量都在增加,自是把卫氏与李建给高兴坏了。 可就这样,没过多长时间。便有了两户人家派人登上了李家大门,让李建和卫氏陷入了一个艰难选择。原来是肥皂畅销的事,落入了程家与安家眼中,便是村里的那两家大户。 其实一开始两家也知道肥皂生意的事,但最开始因为李建与卫氏只是自己卖,终究是受众有限,销量并没有很大,所以两家也没太在意,可后来随着销售人数增加,又扩展到了周边城镇,两家派人在村中走访询问,然后各自一算计,大概便能估出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现在李家每日过手银钱便不下五十两,一年下来就是近两万两银子。而这还只是扬州一地,若他们接手后在各地售卖,所得不可谓不大呀。 于是便想在其中插上一手了,程家来的还是张虎,说话语气还好,只说是家主要请两人会面,沟通下能否合作事宜。但那安家来人,就很不客气,直接说到要买下肥皂配方,让两人好好想想报个价出来,说等过几日便再来商谈。 李建与卫氏自然是不肯将配方卖出的,但安家终究势大,家中大房也是有人出仕为官的,进士出身如今在江南西路任洪州知州,这朝中有人生意自然做的也大,远不是李家如今小门小户能得罪的。 所以与安家相比,李建与卫氏想着程家或许能好些,而且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刚过两天,便先让李建去到程府去见程始,看程家具体是想怎样合作。 到得程府,被张虎迎着一路走进大堂,只见过了前门,进入厅房,便见两边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中间还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六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一路风光尽显了程家富庶,不过这时李建哪有心思去细看这些。 进了正堂,张虎便让李建在侧边坐下,然后便去找程始出来。等程始从内院出来,只见这位程老爷样貌富态,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与淡然,穿着一袭黛青色的宽袖开衫,倒是显得颇有威严。 程始进来后,也没直接提肥皂的事,反而先和李建谈起了村里琐事,还问到了李皓如今在书院就读情况。 李建后也只好陪着一一回答,只是谈起李皓时自是神采飞扬,话语中也是颇为自豪的。 程始听了也是夸赞几句少年儿郎自有风采之类,结果聊了好一会都还没进入正题,倒是把李建给弄得焦急了,他实在是想知道程家是如何打算的。 李建便直接开口问道:“程家主,不知上次您派人说的要与我们合作肥皂事宜,是要怎么合作呀。” 程始看李建这么说,便明白李家终究还是无甚底气,看来李皓的那位进士老师是没有出面帮忙的意思,如此他便好开口来谈这生意了。 第十四章 李建求助 程始本就做好了两套打算,但既然李家无外力可借助,那自然是有个说法的了。 顿了顿,程始开口说道:“如今肥皂生意前景广大,我想是不是可以一起来做这门生意,两家合力把生意做大。” 李建听后问道:“那自然是好的,就不知程老爷打算如何合作。” 程始说道:“其实也简单,我程家生意做得也还不错,在各地有现成的商铺和商队,不如你们便以配方入股,由我程家负责来制作与销售,到时算你们二成股份,你看如何。” “当然,如果觉得这样不好,也可以换成我来直接收购配方,我出价八千两,并且我在扬州城里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到时也一并转给你们,正好李皓不是就在城里读书吗,你们也能就近照顾些,你说是吧。” 李建听了这条件,对第一条还是颇为心动的,毕竟也是个长久进项,而且交由程家来做,或许挣的钱还多些,但终归要交掉配方的话,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李建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事我一个也做不了主,我回去商量一下,再给答复,可以吗。” 程始也不急,便说道:“当然可以,这是大事自然该商议妥当才是。不过我这里要提醒你一句,那安家素来是霸道惯了,可没有那么讲规矩,往日里我们两家有些分歧,他们尚且动手斗殴,排挤我们。换做你们可也要小心安全才是。如今你我两家毕竟没有太大干系,我也不好出头帮你,但如果我们双方合作了,那我就有理由来护你们周全。”说完也不让李建说话,便端茶送客了,让张虎过来送李建出门。 听了这话,李建心里一沉,跟着张虎出了门来。走的路上,张虎说道:“看在你我往日关系上,我得给你提个醒,我家老爷刚过那话可没诳你,安家作风嚣张得很,仗着官面上的关系,恶事做的不少,只是在本乡毕竟多少收敛了些,所以知道的人才不多,但你只要想打听自然就打听到。所以你们自己小心些,另外我也想劝你一句,你家李皓如今也在书院启蒙读书,日后说不定也能有所前程,即使不为自己,也该为他考虑才是,钱财虽多但终究是身外之物,倒不如换个安安稳稳的好。” 李建说道:“谢谢提醒,我回去和我夫人商量商量。”说完便抓紧回家了。 是夜,李家夫妻两人于卧房之中恳谈。李建将今日与程始、张虎说的话都和卫氏说了,然后说道:“其实程老爷说的合股做生意就挺好,我们不用管事。坐等分成,挣得肯定也不少呀。” 卫氏听了后说道:“说是合股来做,可把配方交给了他们,这制作、销售都是他们的人,你如何保证到时我们能真的拿到分成,而不是他们随意施舍。”说完后屋里便安静了下来,便显得分外寂寥。 过了好一会,卫氏起身把这些天自己所记账本拿了出来。跟李建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先来盘一下账,先清楚如今局面,再看来路吧。” 说完不等回答,卫氏便自顾自得算了起来,从三月初开始卖肥皂,总共有五个月了。其中前三个月我们卖了有980两,然后后面两个月卖了有3120两,总共是4100两。其中成本减去615两,在牙行采买下人花了230两,后面两月发给众人的提成312两,下人四个月工钱36两,再加上重新建屋花了有39两,也就是剩下2868两。 算着这笔账,想着如今处境,卫氏心里是越加不舒服了,可偏是无可奈何。 李建看到卫氏这样,心中难过,便说道:“这事要不再等等。既是两家来挣,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对吧。正好也看看安家是怎么说的,也能做个比较。” 结果第二日安家便让人上门来了,上门的是安家的一位外门管事,也是他们本家的人。他直接便对李建说道:“我知道你昨日去了程家,是商量卖配方的事了。有没有商量妥呀。” 李建答道:“没有,只是程老爷也想要买这配方,便让我去谈谈,也没有结果。” 安管家听后冷笑一声,说道:“还好没谈好,他程家也想抢我们安家生意!今日我便告诉你,这生意你还必须得和我安家做了,你要是真敢卖给程家。他程家好歹在官场上还有几分面子,我是弄不死的,可你们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李建说道:“是的是的,就不知你们要如何买这配方。” 安管家笑道:“我们家老爷大方,可是给你出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呢,足够你们买宅子买地了”说完便一直盯着李建。 李建听完便说道:“这价格是不是也太低了,昨日程老爷可是说要出八千两银子来买呢” 安管家听完,笑道:“他的钱多,但就怕你有命拿钱没命花呀。我家大房老爷进士出身,这现任扬州知州便是我家大老爷同科进士,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我再过几日再来,到时希望你已经想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这时躲在屋里听了所有话的卫氏也走了出来。 李建看到卫氏便说道:“这安家太霸道,程家那边是否能说话算数也未可知,如今真是无路可走了呀。” 就在两人还在苦恼之时,村里那些卖肥皂的人家也上了门了。等众人进了院子,李建问道有何事。 便只见众人扭扭捏捏,最后还是李义出来说道:“我们可能帮不了你卖肥皂了,刚刚安老爷派人带着里正让到各家传话,说我们要是再来卖肥皂,日后便要多服徭役,我们也是没办法。” 李建听了,说道:“我知道的,你们也是没办法,不能卖就算了,诸位把肥皂放回来,便没事了。” 众人放回肥皂便离开了。而李建回去却是满身沧桑,等进了屋便和卫氏两相无语。 这时李建突然抬头说道:“要不我还是进城一趟去见皓儿吧,跟皓儿说说,看他有什么办法。” 卫氏听后,说道:“何必去把皓儿给拉进来,让他安心读书吧。这是我门来想办法,大不了咱们就把配方卖给程家,然后便搬到扬州城里住,想来在城里安家也不敢太过分吧。” 李建说道:“可要是这样,就更应该告诉皓儿了,万一安家真要害人,让他知道也能有个防备才好。” 卫氏听了,点头应是,说道:“那你明天便去吧,早点说了也好。”说完便转身回房了。 到了第二日,李建一大早便让下人给套了辆马车往城里赶去,结果刚出门就发现外面有人在盯着自家院子。便过去叱问是何人,他们倒是也干脆,直接说道自己是安家人,就是为了看着他们不要乱跑。说着也不藏了,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 把李建气的,可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回了家,和卫氏说了这事。 卫氏听了,说道:“你现在赶紧进城和皓儿说吧,让他在书院里面就不要出来了。至于这边不要紧的,他们想要的是配方,现在还不至于做什么。只要不是我们两人一起走,想来他们也不会拦的。” 而后听了一会,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以后和这些下人说话时,你小心点,一些重要的事千万不要和他们说。” 李建听了,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卫氏说道:“安家怎么会知道你什么出门,还在外面盯着,总不能是彻夜守在外面吧。反正不管怎样,咱们万事小心,总归没有问题的。” 李建听了,点了点头,便自去一人去拉着马车赶去城里,外面的人也确实没拦。等到了书院,因今日不是休沐,李皓还在夫子那上课,李建也不闯进去,就在外面徘徊,最后还是李皓看到,怕有急事便提前出来的。 李皓问道:“父亲来的这般急,可是家里有事呀。” 李建便把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李皓,李皓听后沉思了会,说道:“父亲莫急,咱家生意没那么容易被抢。我有办法的,保住生意不难,只是安家如此欺人太甚了。想要给他们个教训,有些困难,不过来日方长,总有给他们好果子的一天。” 第十五章 肥皂事了 李皓说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借势罢了。本来李皓便有打算去找人合作做生意的,原先的打算是拉着大师兄的,毕竟颜家是官宦世家,家中本就有产业,合作借助大师兄家的人力物力来进行推广,以此再将利润分配出去,这就是双赢之事。 可惜大师兄并非家中嫡长子,上面还有一位长兄,如今在应天书院读书。家中生意店铺如今还是由家中嫡母掌握,大师兄其实并说不上话。这样若是合作,一旦事情有变,大师兄也是做不了主的,李皓便歇了心思。 不过今日程家的话,倒是给了个机会,若能压下程家野心,程家倒是更好的选择。而要压住程家野心,并且让安家忌惮不敢动手,那关键还是大师兄,借用颜家实力压住程家,然后用程家人力物力去发展,只要舍得让利,日后只会更挣钱。 待得课程完毕,李皓便让李建在外休息,自己独自进去找颜复独自沟通,将家中遇到的事和盘托出,并请颜复帮忙。 颜复听后说道:“既是如此,我肯定为你去讨个公道,好好惩治这安家。他一个洪州知州可管不到扬州事来,至于欧阳知州为人刚正不阿,这事要让永叔先生知道估计倒霉的该是他们才对。” 李皓听后说道:“其实我的想法是暂时不必大动干戈,安家终究有人为官,若要大动干戈,岂非要劳动伯父,而且如今离秋考已经很近了,也不能让师兄为此事劳累太多。所以我的想法是光明正大的把两家约过来,然后师兄当面说清入股我家肥皂生意之事,那两家自然也无无话可说。至于后面如何对付安家,倒也不急,反正以后时间还长,既然行商坐贾,错漏之处自然也多,真要针对,总有办法的。” 颜复听后,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可以,但给我分子就不必了。你我师兄弟,帮你本就是应该的,哪能手你家钱财。” 李皓听了说道:“不能这么说,若是只要师兄一人出力,那自是无甚问题,可终究借用的是颜家声势,这给出的份子便能让师兄在家有个交代。而且即使这次打回去两家,谁也说不准日后还有没有人会起心思。师弟终究年幼,想要参加科举还要很多年,那这些年便需要借助师兄家威势了,所有只有把事情坐实,才能真的挡住外面人的野心,所以师兄还是答应了吧。” 颜复沉思了一会,说道:“好,那这事什么时间来办。” `李皓估算了下,此事宜早不宜迟,说道:“我先去向先生秉明原因原因告假,大师兄则去准备拜帖,邀他们明日来扬州城,把此事了断了。” “好,我这就让人去办。”颜复说道。 李皓便和颜复又一起进去与秦夫子告假,李皓说明缘由,便说道会借用大师兄身份的事,说明需要大师兄在场,要一起告假一日。 秦夫子听完说道:“既是师弟有事,师兄帮忙也是应有之理。” 然后说道:“那你们去忙吧,只有明日一日,忙完便回来。” 两人行礼点头告退,出来后,颜复去准备拜帖让成栋送去程、安两家。 李皓去找了李建,告诉了这些事。并说道:“父亲放心,有我大师兄在,程、安两家终究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不过明日你和母亲也一起来吧,把事情最后商定掉。另外事后你与母亲也搬到城里来吧。到时我们还能时常见面,而且也还能预防万一安家做什么,虽说可能性不大,但终究没必要冒险不是。” 李建说道:“好,知道了,回去便去问问你母亲意见,我要早点出发了,早点把事情告诉你母亲,你母亲也能放心下来。”然后便连忙起身出发。 到了家,卫氏一听李建说完,便放心了下来。说道:“当初让皓儿去书院,还真是去对了。日后还得好好感谢他那位大师兄。” 李建也是接着宽慰卫氏几句,不过等放下心来,两人也累了,便早点休息了,倒得第二日,李建夫妇二人也是赶早起来便套马车往扬州城去了,这次就没有看到有人盯着。 另一边程、安两家昨日收到拜帖后,也在今日各自启程往城里而去,到的大师兄在扬州城的府邸,李皓先是在外面接到父母进去。 然后便一起坐在正厅等着程、安两家人到。过了一会,两人便成栋给接了进来,在正厅坐下。 便听颜复说道:“我是听说你们想要买我小师弟家的配方,所以特意请二位来的,要告知一事。这肥皂生意我颜家也是入了一股的,所以今日想和两位说清楚,怕日后万一弄了误会就便不好了。毕竟我颜家也算累世簪缨,清贵人家,也不想和人为了点生意之事,闹得不堪,平白的丢人现眼,你们说是不是。” 程始听后先说话道:“自然如此,既是转运使大人家要做这生意,又是师兄弟合作,那我自然没有横插一手的道理,原先只是不知罢了,日后肯定不会再提此事。” 安家家主听完只好也说道:“是呀,既是有转运使大人的庇护,我等草民自是不敢争的,不知可还有其他事说,没有的话,请容我就先告辞了。”然后见没人回应,便起身掉头就走,走时还阴翳的看了李建父子两眼。 这时程始见安家人离开,便也打算起身告辞,然后就被李皓给留了下来。 李皓说道:“程家主,莫要急着走嘛。关于肥皂合作的事,我们还可以谈一谈的。” 程始心里一惊,说道:“莫要玩笑,既然已经和安抚使大人合作了,我哪里还敢由此妄想呀。” 李皓说道:“我是真心诚意想与程家主合作的,毕竟术业有专攻,单以经商自然还是程家主厉害,所以我想的是三家合作。” 程始听了,便好奇问道:“那不知是怎么个合作法。” 李皓说道:“很简单,还是按你原先和我父亲说的。由你来安排制作销售,我们出配方,大家一起挣钱便是。” 程始听了,疑问的说道:“你们愿意把配方共享。” 李皓笑了笑,说道:“那自是不愿意的,其实我相信不管是你们,还是安家。肯定都找过我家下人打听过了,肥皂制作只有两样药水是最为紧要的,所以你们可以先配置好其他的,然后我父亲会带着药水去,用多少配多少。而且这样也是对三家负责,毕竟这个秘方能够保密,我们也就能挣更多的钱,对不对。” 然后也不等程始回话,接着说道:“至于分配比例的话,按照我大师兄分两成,我家出配方和药水分三成半,你家则负责生产销售分四成半。当然了我们这边到时会安排人监管账目,我想程家主肯定也会答应,毕竟这也是为了三家好呀。你看如何。” 程始想了想,说道:“若是我们就这样合作,怕是安家还以为我从中捣了什么鬼,怕是会记恨上我家吧。” 李皓听了,笑着说道:“程家主,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只要能挣钱还怕安家记恨吗。若是如此,那便算了,我们另找人合作便是,扬州城里经商坐贾的总是不缺的。” 程始说道:“那倒是不用,这生意我程家接了。” 李皓说道:“好,那签订契约吧。”然后颜复便让人把请过来的书吏喊来,当面签订文书。 契约接好,程始便回去准备开设作坊,进行大规模生产的事了,至于位置商量是开在扬州城郊,正好程家在那也有一块庄子。 第十六章 平山堂诗会 等程始走后,李皓对李建、卫氏说道:“如今看来,你们不如就搬到城里来住的,后续只要把住配方,其他事情便让程家去做便好,也不用如此劳累。而且安家人的脾气终究是不能太放心,在村里难免不便,倒不如城里放心。” 李建和卫氏商量下,也是打算如此,卫氏便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和父亲便来挑选房子,另外那些下人总不好在带过来,还的给他们安排条路才行。” 李皓说道:“是呀,如今毕竟不知他们是否可靠,带过来也是徒添烦恼。不过既然肥皂作坊要开起来了,那就让他们那么都进去作坊做事,交给程家安排便是,想来程家主也不至于苛待他们。这边再重新买些便是,主要还是要用的放心。” 而后,李建和卫氏便留在城里开始忙活买房与搬迁的事了。李皓与颜景则继续恢复到苦读时刻,当然主要还是颜景,毕竟如今已是要到八月份了,离乡试不足十日。 后面秦夫子开始对颜景进行单人辅导,李皓与晏敬文便安排自己读书。 晏敬文是刻苦的性子,无论何时都是晨昏定省,从不短缺。 至于李皓则是乘着有空,陪卫氏赶紧把房子定了下来,最后看了几家后选了一个离书院不远的三进宅子,很是宽敞别致,院中还附庸风雅的中了些梅花。原先是一位盐商的宅子,因为急着出手,花了九百两银子便买了下来。而后卫氏又去重新采买了六个下人,一个管事的嬷嬷,三个负责洒扫的男女仆役,一个车夫。另外还给李皓找了个书童,名字叫符登,和李皓差不多年纪。就是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这边忙着事,本来李皓还想看看安家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不管是李家搬家,肥皂作坊开张,安家都没动静,倒是让李皓奇怪了会。 当然李皓不知道的是,在他和秦夫子说完话的当天,秦夫子便去到了扬州知州那,让知州大人去信给到了安家大房的那位洪州知州。结果大房去信把这边严厉斥责了,自然不敢去闹什么事。 时间流逝到了乡试那天,大师兄那位兄长因为也是今年参加乡试,不过他在宋州应天府科考,所以大师兄父母便去那边,这里便是李皓与晏敬文二人来送颜复进考场。 等他们人到时,只见贡院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参加科考的士子,送考的亲友、丫鬟、仆役排的满满当当,隔着老远马车就不能走了。 三人只好下马,提着吃食、褥子慢慢的往前走,等快走到贡院门口,就更拥挤了,李皓与晏敬文也没办法,便只能护着颜复去到院门栅栏处领取号牌然后排队等候。 等看到颜复进入考场,两人便回了书院,而后到第三天便来接颜复回家。 乡试要考三场,每场的第三天出来,次日又进去,所以李皓与晏敬文连送了三次,不过两人倒是还好,但颜复是被折腾的累了,直接便回去好好休息。不过这倒是给李皓提了醒,每次科举考试要在里面待得时间可都不短,往日也有听闻有士子在号房内晕倒,等结束后被抬出来的事。为以防万一,看来锻炼身体的事要提上日程了,而且谁还没个武侠梦,说不定自己穿过来还是天赋异禀呢。 等过了两日,颜复算是缓过神来,便跑来书院拜访夫子。李皓见了问道:“师兄如今紧不紧张呀,再过几日可就要放榜了。” 颜复说道:“都已考完了,如今便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呀,有什么可着急的。” 晏敬文也说道:“师兄才华斐然,想来通过这次乡试,必无问题,确实不需着急。” 李皓听完说道:“二师兄太正经了,我自是相信大师兄的,开个玩笑嘛。到时开榜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到时现场为大师兄祝贺。” 到的放榜日,为了不向原先拥挤,李皓特意提早把两人叫上,在贡院旁边的酒楼坐定,然后便让成栋去守着。等没一会,便见成栋一脸高兴的冲过来,众人便知这是考上了。 果然,成栋到后便说道:“恭喜公子,您排在第十二名,一举中第,明年登科,蟾宫折桂。“李皓听了笑道:“成栋这话听得吉利,你得赏呀。” 颜复笑道:“那是自然,你家少爷加你月例,回去给你。” 随后李皓和晏敬文也齐声恭贺,然后三人便去向夫子报喜。 报完喜后,颜复高兴的便把两人拉走,吃酒去了。吃酒时,李皓问道:“大师兄,准备什么时候进京呀。” 颜复说道:“具体日期未定,不出意外大概会在十月底吧,到时约着几位士子一起上京。” 晏敬文听了后说道:“时间弄得宽裕些也好,而且正好也能参加下中秋诗会,这事不好错过呀。” 李皓听了对这中秋诗会到是真的好奇起来了,一直听着众人说,感觉不像普通诗会,反而像是一场文坛盛会了。 李皓便打算问道:“这诗会是有什么不同吗,看着你这样子感觉不一般呀。” 原以为会是颜复说话,没想这次反倒是晏敬文更加激动,说道:“诗会还是诗会,但主持的人不一样,这可是永叔先生亲自主持的。” 李皓疑问道:“永叔先生,好像是现任扬州知州吧,他有什么特别吗。” 晏敬文说道:“永叔先生,文人清流又开创一代文风,还曾与希文先生主持庆历新政,励志革新,为国理政,当为我辈楷模。前些日子又作出醉翁亭记,记体独僻,通篇写情写景,纯用衬笔,而直追出‘太守之乐’,其乐句为结穴。当日政清人和,与民同乐景象,流溢于笔墨之外。你怎能不知呀。” 李皓听完,一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永叔先生是欧阳修呀。” 晏敬文说道:“对呀,永叔先生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修字,字永叔,你不知道吗。” 李皓说道:“孤陋寡闻,孤陋寡闻,我的错,那这诗会我能去参加吗。”李皓心想,这是我穿越古代见得第一个名人了,当年醉翁亭记可是要全文背诵的。 晏敬文说道:“咱们老师当年与永叔先生相识,诗会肯定会去,咱们到时跟着老师一起去。” 然后三人齐声说好,结果快到临近诗会的时候,颜复便接到了其父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原来这次乡试颜复兄长也已通过,这次来信便是让颜复赶去汴京与他们会合,说是给他们兄弟二人在汴京请了位老学究上课,同时也是和请夫子解释缘由。因为时间催的很紧,颜复便只好跟秦夫子辞行离开。 于是到得诗会那天,便只有晏敬文与李皓跟着秦夫子去平山堂参加。要说平山堂可被称作:栋宇高开古寺间,尽收佳处入雕栏。山浮海上青螺远,天转江南碧玉宽。雨槛幽花滋浅小,风卮清酒涨微澜。游人若论登临美,须作淮东第一观。 不过李皓与晏敬文两人倒是无暇观景,晏敬文是要见偶像的紧张,李皓则是要见名人的激动,倒是把秦夫子看的稀奇。只因两人都是冷静客观之人,如此状态可不多见。 倒得山顶,请夫子自去和朋友交际,李皓与晏敬文便在山上闲逛,等待诗会开始,可没逛一会,倒是又遇到了讨厌的老熟人。 第十七章 诗会扬名 这时张子健也看到了两人,笑道:“这不是那谁嘛,今日可不是马球会呀,怎么也到这来出丑呀。” 李皓听了,笑道:“哦,我的学问自然还是浅薄些的,不过比起你来好像还要强些,若我来是出丑,你来是做什么呀。” 张子健怒道:“你比我强,你哪来的厚颜无耻敢说这话。” 李皓淡淡说道:“那当日你是不是输给我了,不要找理由,输就是输,输了就要认。你看你要是赢了我,我也会认的,做人嘛,输了不丢人,输了不认才丢人。” 这话把张子健气的,却又不知怎么反驳。正想掉头走人时候,李皓说道:“要不我们今日在打个赌吧,今日中秋,又正逢诗会,咱们还是比诗词,就做与中秋相关的,你若是赢了,我便把你那套文房四宝还你。你若输了,我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就要你日后见我退避三舍就行。反正我觉得你再输了,估计以后也不想见我了,才是。” 张子健听了,没有答应。说道:“你这是又藏了什么阴谋诡计,我哪有那么容易会上你的当。” 李浩笑道:“又不是我先找的你,是你找的我呀,我能怎么算计。要不这样,把赌约改成你我都可以找人帮忙,只要你找的人诗能比我的好,那便也算你赢,你看如何。” 张子健一听,倒是觉得无甚问题,若是比人脉关系,晾他也找不出比自己这边强的人来,便一口答应。 李皓听了说道:“好,那就以诗会结束为限,咱们当众来揭晓此事,如何。”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而后张子健便离开去找人帮忙了,李皓这边晏敬文走了上来说道:“你为何非要和他赌这一场,张家在扬州根深蒂固,交游广阔,若是比起人脉来,我们可比不上。若是你把希望寄托在夫子身上,那也不要抱太多希望,一来夫子不会管这事的,再者夫子本身也不善诗词。而如果你想让夫子请永叔先生帮忙,也不要想,夫子不会为你打赌去请人的。” 李皓听完,笑着对晏敬文说道:“我打这个赌,就是因为我知道靠我自己一人便赢定了呀,不需要谁帮忙就赢定了。” 晏敬文听了说道:“自古文无第一,何况你都不知道他能请动谁来助力,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李皓说道:“我自然知道,师兄放心便好。” 说着便转身继续在这平山堂转了起来,这时倒是晏敬文反应过来,凑上前说道:“莫非师弟如今已经想好了一篇绝佳诗词,要不先说来我听听。” 李浩说道:“不急,等诗会的时候师兄便知道了,留个惊喜。”说完便不再说话,就只是欣赏着这壮丽淮南第一景。 慢慢夜幕降临,平山堂上挂起了无数的灯笼,把周围照的如白昼一般,再往下望去,灯笼沿着一路铺设,宛如长龙一般,消失于远处。 然后便见平山堂上知州、通判、及一些士绅大儒汇聚在平山堂敞亭上,只见秦夫子也在之中,其他学子书生便在外聚集,当是好一番热闹。 而后由欧阳修当先吟诗一首作为开场,而后便让众人随意赋诗,并说道:“今日得第一者,我这有一副许道宁的秋江鱼艇图作为彩头。诸位写好后,便可送至这里当众朗读,评判便由堂上众人判定。” 顿时下面便传来一阵讨论声。 李皓与晏敬文这时正挤在最前排看着欧阳修,晏敬文是一种看到偶像的激动,李皓则是那种穿越时空第一次看到名人的奇特感觉,这时他才真的感觉自己置身于历史画卷中。 正在两人沉默时,张子健突然冒了出来,领着几个人对李皓说道:“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能的第一不成,还是想好输了该怎么办吧。” 李皓笑着说道:“想想也不犯法,而且其他人不说,赢你还是很简单的。” 张子健听后说道:“是嘛,那你人找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已经找好人了,你只等着输吧。” 李皓笑道:“我不用找人,仅我一人一词便能赢你。你们还是先去参与一下吧,要不然我怕你就没机会了。” 张子健听了,冷笑道:“你这口气是越来越大了,莫非还想一篇压过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李皓说道:“是与不是到时自有评判,咱们何必在这较真呢。不如还是由你先请吧。“ 张子健旁边一人说道:“你这不会是怕了吧,故意找借口想输个好看点。” 李皓听后,满脸笑容说道:“你要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不你也跟我赌点啥,这样我要输了,你也能有点成就感,你意下如何呀。反正你若觉得我输定了,那还怕什么。” 这话是让张子健他们摸不着头脑。那人还想说话,张子健直接说道:“不管他说什么,反正我们便做我们的,只要赢了他,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便把人拉走了,并开始把自己的作品写出来,让人递进堂内,这其中倒是不乏一些不错的,能得欧阳修几分点评。 李皓这边等张子健走后对晏敬文说道:“张子健,这家伙做事倒是有些分寸,无论是找人还是最后拉住那人,倒不是个蠢货呀。” 晏敬文说道:“那是自然,张子健这人在扬州城还是有些名声的,为人处世自然不差。看他只找了同辈好友,便是笃定你在同辈中拉不出人来。如此你若是请长辈出手便是赢了,也脸面无光,还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来。至于后面拉住那人,便是不想因他的事把别人牵扯进来,省的落人埋怨。虽说他可能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李皓听了,笑而不语,心想问题我是怎么也不会输呀,我这可是中秋词中第一呀,谁还能比得过。等李皓看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张子健这边一直在这耀武扬威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也去写词递进去,晏敬文跟在后面好奇是什么诗词给了师弟如此信心。 随着李皓书写,晏敬文慢慢轻声读到: 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读完后,晏敬文是满脸的震惊。等词一递进堂上,先交到了欧阳修手中,欧阳修看过这篇词后,便交给众人巡回一看,众人看了皆是赞叹。欧阳修说道:“此词一出,怕是无人再敢中秋咏月了吧。” 然后起身说道:“不知刚递进来的那篇水调歌头是谁写的呀,还请出来一见。” 李皓听后便走了出来,欧阳修见到是脸现奇异,没想到写出这等词的人如今年纪这么小。然后便听到身后有一人说话,只听秦夫子在后说道:“皓儿,这词是你写得。” 李皓说道:“回老师,此篇文章是大师兄走后,我有感而发所做。” 欧阳修问秦夫子说道:“秦兄,这是你的弟子呀,小小年纪有如此文才,可了不得呀,你教导有方呀。” 秦夫子听了这话是满脸骄傲,但嘴上谦虚道:“这孩子只是稍有几分天赋罢了,不值一提的。”但话是如此说,但脸上确是笑意满满。 这时下面众人都是好奇这词写得如何好,才能让台上众人如此说。而后欧阳修亲自走到栏前读诵这篇词,只等刚读完,台下便是一片寂静,好一会才有讨论喝彩之声起。 欧阳修等了一会说道:“有如此好词,我便将其定为今日第一,诸位可有意见。” 见众人无人反对,便确定下来。欧阳修让李皓进到堂里来,当着秦夫子的面是好一番夸奖,说道:“仅这一词,我这诗会便足以留名青史了。你这小小年纪,也少不了一个才子之名呀,但你得记住,年少成名,但我希望你不要止步于此,望你能继续苦读圣贤之书,日后能为天下做点什么。” 李皓连忙应是,说道:“我必记住大人所说,用功读书,有所成就。” 而后秦夫子便让李皓先下去了,接着众人继续回到堂里,但话题纵使绕不过这首词与李皓的,到是把秦夫子给乐开了花。 经此一事,后面诗会便也无太大惊喜,等李皓出来后,张子健一帮人都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李皓也没去找,毕竟本来就是为难他们下,也没想着真把张子健怎么样。 后面诗会结束,各自离去。但李皓与这首水调歌头却随着众人传遍了天下,也让李皓有了神童之名。到是让秦夫子更加注意,生怕了李皓生出自骄自傲之心,等后面看李皓还是如往昔一般才真正放心。 第十八章 明了世界真相 春去秋来,诗会的事情慢慢落幕了,一切随着时光慢慢发展。 到了二月,颜复会试落榜,无缘殿试的消息传来。李皓与晏敬文正为颜复担心,以为颜复会返回扬州继续读书时,便传来颜复进了应天府书院,也就是此时已经申格成的南京国子监,不回扬州了。虽然二人有些失望,但对于大师兄能进这座最高学府而高兴。 而晏敬文这边童试自然毫无意外,县试、府试、院试一路通过排名不低,然后便开始准备参加这一届乡试。 至于李皓这边,秦夫子和他也恳谈了一番,帮李皓规划了科举事宜。说道:“其实你如今要过童试倒是不难,可乡试、会试与你而言,还是过于勉强了些,勉强应试,纵使是过了,排名不行对你前途无益。加之你如今年纪还小,倒也不急。这届乡试不参加也罢,等到下届乡试你便可参加了,所以童试的事不急,过些年在参加,方可一路高歌猛进。” 李皓答道:“老师放心,我这人好处便是稳得住” 接下来秦夫子也未曾再收徒,一心督促二人学问。本来李皓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按部就班的一路到科考时,却在家中见到了个想不到的人。 原来那日李皓回到家时,看到卫氏在堂上和一个女子说话,叫到那女子名字是小蝶。当时李皓也没注意,便直接回了后院自己房间。 可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吃完饭聚在一起聊天时,卫氏对李建说的话,彻底打破了李皓的想法。 卫氏说道:“今日我见到小蝶了,她与我赌咒发誓她当初是被人陷害才被赶出盛家的,而后我姐姐就是因为身边无人,还要明兰一个小女孩自己跑到外面找郎中,结果让我姐姐硬生生难产而亡,这里面我不相信就没有问题。” 李建听后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呀。” 卫氏说道:“我准备去汴京一趟,见见明兰,无论如何总该让她知道事情真相,总要有个防备也好。而且她一个孩子在那个大院子里生活,终究不易,咱们家如今也算是富裕起来了,这次过去正好也带着银钱过去,给她备着。” 李建说道:“也好,说来咱家前面也是靠着大姨姐撑过来的,如今既有这能力,是该帮帮明兰这丫头。不过明兰年纪还小,真把事情说了,也不要好吧。另外银钱的事也是如此,不是我舍得,而是她一个小姑娘手里真要是拿着太多的钱,反而不好吧” 卫氏说道:“他母亲的事情,等我到了那,看看情况再说吧。至于银钱到时我交给老太太拿着,老太太性格端方,有她照顾明兰还是可以放心的。” 这时卫氏和李建两人没有注意到,听到他们说话的李皓那一脸的震惊。因为他在旁边听着两人说话,总结出来的关键词,盛家、明兰、小蝶、母亲姓卫、还有个老太太照顾明兰。原来自己这不是穿越到了古代,是穿越到了一个古装电视剧里面呀,这感觉自己三观又破碎的更厉害了。 正好此时李建说道:“那要不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汴京,然后把皓儿也带上,正好皓儿也没见过他表姐。” 卫氏说道:“你们去干嘛,他盛家的门哪是那么好登的,我去了尚且能在后院见明兰。你们两去了怕是见不到那盛紘的好脸色,我们这种门户他可看不上。等什么时候皓儿科举中第,到时我们再去,也好好的给明兰挣下脸面,让他知道明兰在外也是有人能帮着扶持的。” 李皓听了心想,母亲还是真的了解盛紘这个人的。说道:“是的,我一定不负母亲厚望。我现在就回去看书了。” 然后便离开回道自己房间,开始从头回忆以前的事。想到原先是觉得这个世界怎么奇怪呢。看到了欧阳修却始终没听过包拯的名字,范文正公的庆历新政也有,韩琦也在朝,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英国公,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谁曾想这是魔改版历史呀。 想到这,李皓便觉得自己这武艺是得练练了,原先想了几天没付诸执行,但如今看来就单是为了那两场京城之变,也得练练武才行呀。 结果李皓这边还没开始,卫氏雷厉风行,打定了注意,便马上开始安排行程。带着几个下人便跟着程家贩卖肥皂的船队,赶往汴京城了。 要说起肥皂这两年时间被程家卖的风生水起,大宋比较繁华的十七个路都有肥皂在卖,除了程家自己的商队。还在李皓提醒下用经销商代理的情况进行销售,发展极为迅速,这两年给程家带来的收益不下八十万两,把卫氏、李建给高兴的,又给家里添了不少田地铺子。 等卫氏离开后,李皓便去找了一位同窗,是如今扬州安抚使之子杨勇,自从李皓在平山堂诗会一举成名后,在书院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后在李皓有意结交下,可是交了不少朋友。这其中杨勇便是关系比较好的一个,李皓让他去给找个武艺高强的教头,来教教自己。 虽然没明白李皓是如何想的,杨勇也不会怠慢李皓要求,费心帮李皓找了一位身手高强的军中老教头来教李皓,练习枪棒功夫和射箭的本事。 于是李皓开始了早上读书、晚上练武的日子。 等过了两个月,卫氏从汴京城回来,李皓与李建去码头接的,等回来后,说道:“盛家老太太还是厉害着,明兰在她身边养的很好,如今也跟着先生读书了,模样也是长得越长越好。事情我也没具体说,不过看她样子是个谨慎聪慧的,只可惜在那盛家过得是不快活呀。咱们在扬州也不能帮她些什么。” 李皓心想,盛家三姐妹是长得都还行。然后接嘴说道:“既是如此,那日后母亲多多给表姐置办份大大的嫁妆吧,等表姐嫁人之时给她送去,也算是个心意。” 李建听了,也赞成道:“这倒是可以的,昔日大姨姐对我们就颇为照顾,如今明兰这丫头也快长大了,我们给她备份嫁妆,充作心意也好。” 卫氏说道:“那就这么办吧。”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可等到晚上,看到李皓没有在读书,反而在学武时,皱着眉头就进来了。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读书人,有时间不去用工读书,反倒花在这上面。我朝素来文尊武卑,你莫不是还想当武夫不成。” 李皓说道:“母亲,我练武只是为了强生健体,科举读书本就辛苦,费心费神。若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岂非是事倍功半。而且此事老师也是知道,不会耽误读书的,若真有问题,老师自然也不会同意的,您放心。” 然后李皓便给李建使了个颜色,李建便赶忙上去岔开话题,把卫氏哄走了。 下面的日子,李皓是文武必进,休沐时还能拉着书院同窗去打马球,过得是好不快活。 只可惜时光如逝,李皓在一年后把晏敬文送进乡试考场得中第四名后。晏敬文便也要准备收拾行礼前往汴京参考了,李皓给安排上程家商队的船一起前往汴京。 在晏敬文走的那天,李皓回去见了秦夫子,秦说道夫子:“敬文如今也已到了会试一关,接下来就是你了。后面我也不打算再收弟子,等过个两年就该你上科场走上一遭,到时我就还乡养老了,过我的清闲日子了。” 李皓听后,说道:“纵使我和师兄们,科举登榜,入朝为官,也还是要请先生教诲的呀。” 秦夫子笑道:“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到时休要来烦我。”说完便缓步离开了,李皓则目送先生远去。 第十九章 科举应试 岁月入逝,两年前颜复与晏敬文,便在上一届过了会试、殿试,入朝为官。颜复是一榜十九名,如今在翰林院入职编修,正七品。晏敬文是一榜第六名,如今外任到江南西路任江州通判,也是正七品。这待遇多少让李皓感觉到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颜复、晏敬文在这两年里也是一直有信件寄回扬州,问候秦夫子与李皓。颜复在信中还特意提到了肥皂生意之事,说是没想到两成份子能有这么多银子,家中父母为此事还夸了自己的,并在进士及第后将份子划为自己的私产了。 到至和二年二月的清晨,天蒙蒙亮时,李皓家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今日是李皓参加县试的大日子,一大家子人早起准备吃食、所带衣物,为了进入考场搜捡方便,还需要将食物全部切成小块,卫氏还特意检查所带衣物是否有夹层,可否写有文字,可谓事无巨细。 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出发往县试地点而去,一路看着人员汇聚,如百川归海汇聚到县试考点门口。李皓告别父母,提着考篮便入场了。经过搜捡到指定座位坐好,便等着衙役举着考题贴板展示作答。 对于这一切流程李皓都不陌生,毕竟身边有太多人参与过了,经验细节了解十足。按部就班答题作答,答完当日便可出考场回家。 县试第一场为正场,录取很是宽松,通过的人便可参加府试,但如此自然排名不佳。 李皓自然不能这样马虎,便一路参加完五场考试。再加之县试有成绩优异者提堂号的要求,弄得李皓后面四场一路在监考官眼皮子底下考试。就想是现代上课时,坐在讲台边上的感觉,极不自在。 等县试放榜,李皓带着符登跑去看榜,卫氏与李建则在家等着消息。虽然李皓知道自己肯定能进去府试,但对排名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自己这些年虽没有在出过什么大风头,可水调歌头这些年却传播及广,这要是排名低了,面子上过不去呀。 等到榜单贴出来时,只见头一个写的便是李皓名字。李皓看到还在高兴时,便听到符登叫到:“少爷,你是案首耶。”迎来周边所有人目光。 李皓听了,环视下四周,说道:“少爷得案首,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可意外的,淡定些。” 说着装着一脸淡然的带着符登回府了,等李建与卫氏得到确切消息时,也是高兴坏了。 后面为了准备四月份的府试,也便没有折腾。童试考试内容大致都相同,不过四月府试就不需要带东西了,只要带上考试凭证参加,其他东西全部由府衙准备,这到是让李皓有些不习惯。不过考试依然是游刃有余,放榜后又得了个案首。 于是院试的案首,李皓便是志在必得了,毕竟大三元难度太大,先得个小三元也算是个安慰奖了。于是针对八月的院试,李皓开始了一轮突袭做题,请秦夫子找来历年院试题目,在这四个月里进行了疯狂的题海战术。 当然,经过如此精心准备的李皓如愿以偿的中了院试案首,开启小三元成就。至此李皓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秀才,算是士绅阶层中的垫底存在了。 这边让卫氏大为高兴,给全府的下人都赏了两月月钱。而李皓这边短暂高兴完,便去秦府和秦夫子商量参加明年乡试的事了。因为在晏敬文去汴京后,李皓便回了自家住着,秦夫子也变没有再去书院,后面教导李皓,都是在自家府上。 在得知李皓中了秀才后,程始亲自带人过来送来了一堆贺礼,要说如今程始也算是有数的大商人了,借着肥皂的买卖将生意铺满了大半个大宋,可谓豪商了呀。 等李皓回来,看见程始还特意与其聊了会天,便回屋去了。 乡试这边,李皓其实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说前世近十年的积累,单说这一世都已经苦读六年,底子很扎实了,尤其乡试更着重经义、策问,这本就是他的强项。如今的问题只是名次,毕竟科举考试都是主观题,摸透考官喜好,对于名次影响很大。 乡试考官是由汴京城中派遣翰林学士下来主持,这便要靠秦夫子的经验来给李皓选择如何解题做答了。而秦夫子对现在这唯一的小弟子,也是关怀有加。亲自去信汴京,帮李皓打听情况,安排策略。 等到来年乡试时,李皓是信心十足,再加上平日来为这断断续续的九天奋战打好了的身体基础。八月初八这天,李家再次全员出动,送李皓赴考。 说来这也是住在扬州城的好处,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都在城里,不像其他人还需长途跋涉应考。 又一次到了贡院门口,说起来这都是李皓第三次来贡院了,只不过前两次是送人,这次是自己来考的。本来原先李皓还不紧张,可真站到这个位置上,还是有些忐忑。 缓了缓神,李皓告别父母,便提着东西过去等待搜捡,进入考场了。等李皓进去后,李建与卫氏才带人离开。这次李皓进入考场,找到自己的号房进去,环顾四周这两平米的面积,心里给自己打气道。正常发挥,这次待九天就够了,不要再来下一次了。 等连续三场考试结束,李皓出的贡院真是感觉一阵舒畅,闭塞的空间实在是太压抑了,让李皓感到一阵心累呀。与来接的李建、卫氏碰面,便回家休息去了。 后续几天等待乡试放榜的日子,李皓还真有些焦躁不安。终于等待放榜那天,一大早全家赶去看榜。刚到时太早,榜单还未贴出,但也已经聚集满了人,卫氏只好站在人群外,让李皓与李建父子两,带着几个年轻下人挤到前面去了。 等榜单被送来时,众人让开一条路,让贴榜的官吏进来,等榜单贴好官吏走后,便一拥而上。这时李皓抬头一看,这榜单第一位便是自己的名字。当即便是一乐,然后旁边李建的声音传来:“我儿子考上了,第一名,是解元了呀。”然后高声大笑。这时旁边众人纷纷围上来恭喜。 李皓与李建一一回礼后,便带着下人回去告诉卫氏这个好消息了。果然卫氏听了极为高兴,大手一挥又给每个下人赏了半年的月例银子。而后便打算回去办酒庆贺。 李皓则先独自离开去到秦家,给秦夫子拜贺。 秦夫子说道:“参加会试,我倒不为你担心,往届会试,未曾见过中解元者而落榜的,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一个进士还是跑不掉了。另外如今永叔便在汴京任职,等会我给你一张拜帖,你去汴京后见一下他。想来他能给你些建议。” 李皓笑道:“还是老师最疼我呀,二师兄进京时您有给过他拜帖吗。” 秦夫子笑着说道:“你这猢狲尽编排我。不过你要说疼你到是真的,我膝下无子,你是从小我看着长大的呀。今日我便和你讲一讲这官场,其实你的性子为官我还是放心的,你处事虽显稚嫩,但不失圆滑,不是个抱着死理横冲直撞大的人。所以我也只想和你叮嘱两句,在朝为官,我情愿你和光同尘,也不要轻易做那出头的锥子。” “当年一场庆历新政,诸多官员被贬,我也是因此厌烦官场才致仕回乡的。所以要说期望,我不指望你能飞黄腾达,封侯拜相,只想你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所以万事莫逞强。另外当年我在朝中也有一二好友,此次我已去信汴京和故友说过,他们或许帮不了升官,但若有事的话总还能看我面子上护你一番。且去吧,我在这看你大好前程。” 李皓听后,跪地拜谢,久久方才离去。 第二十章 进汴京城 乡试过后,李家有一阵子闹腾,李皓在书院的同窗都来祝贺,李家还特意回到大树村宴请乡亲父老,折腾了快一个月时间。 等诸事忙定后,家里便开始商量李皓赴京赶考之事,主要李皓提出要举家迁置汴京城。 李建与卫氏有些故土难离,又舍不得如今在扬州城的产业。 李皓便说道:“我们家在扬州本就无甚牵挂,至于田地铺子还放扬州便是,到时留下几人看顾便好。至于肥皂那边,如今老管家跟着咱们这么多年了,可以把配方交给他来调配。另外这些时日我把香皂给做出来了,到时拿些样品给程始送去,告诉他只要好好合作,这香皂便也交给他一起卖,他自会答应的,否则我们若真在汴京另起炉灶,到时倒霉的就是他了。” “而且母亲不一直想照顾明兰表姐吗,如果我们这次迁往京城,母亲便可以经常去看望表姐了,这不是好事吗?而且在京城,我也能时常与父母见面,尽孝呀。” 李建与卫氏想了会,卫氏开口道:“这样吧,反正你这次赶考我和你父亲都去,先帮你在汴京城里把宅子安置下来,到时我和你父亲都留下来等你科考完再说。” “正好前些日子,我也给你明兰表姐去信过了,告知了她你如今中了解元之事,这次去汴京城正好可以去正式拜访盛府,让你见见表姐。有你这解元头衔,想来那位盛大人也不敢小觑我家了。” 诸事说定,李建与卫氏安排家中之事,一是确认家中下人带多少去汴京城,毕竟这些年来置办田庄铺子,招来了好些下人,这次的挑选些忠心的,在扬州无甚牵挂的才好。二来也是先派人在汴京城找个落脚点,才好来慢慢安置。 另外关于肥皂生意之事,还要李建、卫氏一同与程始商谈确认,不过如今李家发达,再加之后面还有更挣钱的香皂生意,程家想来也不愿意闹出幺蛾子,说不定还能送出点什么才是。 李皓这边则去到秦府,见秦夫子辞行。等李皓到时,秦夫子正坐在院中休憩,看到李皓到来,也是心有预感,说道:“你这猢狲,终于要去汴京城了。” 李皓说道:“是的,老师。已经大致确认日期,到时我和父母一同入京。” 中间顿了一下,而后说道:“不如老师也陪我一起如何,这样等我为官时,也能由老师给我保驾护航。另外如今大师兄也在京中,他也能来时常拜访,到时我来给老师奉老,颐养天年。” 秦夫子说道:“我若真能看透官场,也不会自请辞官致仕,而且这扬州风华才是我故里呀,这一把年纪就不想走了。倒是你还年轻,该去看看这大好河山,见见这时世繁华。” 后面似乎想到一事,问道:“对了,你既要一家去京城,住处可有寻到。” 李皓回道:“已经派人先去京城打点,先找个地方暂住,等我们到京城再让我父母寻个宅子买下便是。而且如今大师兄也在京城为官,大不了让他来帮忙找找便是。” 秦夫子说道:“汴京城好的宅子可不好找,我知道你家发迹到是挣了不少银钱,可好地段的宅子也早就有人了。我这原先在京中有一套宅子,倒也不大,小小的三进宅邸但后庭有一座小湖,还算别致。在内城里面,虽说靠外城较近,但位置尚算方便,如今我也不去京城了,便送与你吧。” 说着起身进屋拿出了房契、地契与交接文书递给李皓,看来是早就准备好得了。 李皓这哪肯接受,便说道:“老师与我有培育之恩,本该是我来报答老师,怎能收老师之物呀。” 秦夫子笑了笑,说道:“我又无子女,只有你们三个学生,你是我真正看着长大的,当年那个小小稚童如今也成了翩翩少年。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而且你放心除了你的,扬州这边宅院到时给你二师兄留着。至于你大师兄,本就家境优渥,诸般事物自然有他父母备好,而且我也和他说过此事,所以你不用在意,拿着吧。” 李皓听后,便接了过来。然后跪地向秦夫子行礼,秦夫子受了礼后,便扶起李皓说道:“且去吧,锦绣河山,大好前程,望你能一番风顺。另外记得去了京城拜访永叔,他回朝也有一段时间了,会试之事你去找他,他会辅导你的。另外走的那天就不用来道别了,自己保重身体。” 说完便让李皓离开,然后坐回道椅子上望向天空。李皓转身走时,秦夫子又转头看向李皓,一直到李皓身影消失不见。 等李皓回了家,把此事与李建、卫氏说完,让两人极为感慨。 十月初三,诸事大吉,利出行。在今日李皓一家坐上了去往汴京的船,带着十几个下人和符登便离开扬州了,其他人则留在扬州看护宅院田地。 离开之前李皓还是去最后辞别秦夫子,因为再见时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从扬州进汴京城,一路水路只从汴河而走便可到达,不过因是逆流,走了又大半个月才抵达汴京。 等到了汴京码头时,刚下了岸便见到成栋在岸边站着,看到李皓他们便赶忙走了过来。 成栋说道:“少爷接到了夫子的信,估计你们近日便要到了,特意让我在这等你们了。枣园街那处宅子少爷让人已经给打扫过了,我先带你们去那里安置下来吧。等少爷放衙回来,便来拜见两位长辈。” 李建、卫氏听了,也是忙说不用。但符登还是先让众人坐上马车出发前往宅院。等过了一会,到的宅院,符登带众人进去绕了一圈,熟悉了宅院环境位置,便告辞去通知颜复了。 卫氏这边则让下人先给主房收拾了下,便先去安歇了,李建便也陪着去了。剩下的则让带过来的管事嬷嬷李嬷嬷来主持分配。要说这李嬷嬷是原先扬州大户人家出来的,为人精明强干,不一会便把事情吩咐下去,让众人干活。 等到颜复放衙过来,快到到酉时了,李建与卫氏都已经睡下了。颜复本说是要来拜见的,李皓说道:“我们就不讲这些虚礼了,我父母这在船上晃了有大半个月,一直没休息好,既然现在睡了就别打扰他们了。” 颜复说道:“也是,这边也是我没想好,那你呢。要不也先休息下。过两日我休沐,再来带你在汴京城中转转。” 李皓听后回复到:“那恐怕不行,从扬州来时,老师给了我一份拜帖,既是那日休沐,那我当先到永叔先生那递了拜帖才行。而且我在这汴京城里还有一个表姐,还得约日子去拜访呢。” “哦,你在这汴京城还有亲戚,原先倒还真不知道。”颜复听后,疑问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拜访欧阳修 李浩对颜复说道:“那是我祖父病重,家道中落,姨母只好嫁人做妾,方得家中转圜过来。我姨妈嫁的那户人家后来入京为官,现在住在积英巷,姓盛。原先我也不知具体情况,后来我母亲才和我具体说的。如今我姨母故去,只有一个表姐在世,所以来了汴京城,就该去看看的。” 颜复听了,说道;“积英巷盛家,我倒是听过,他家原先是出过探花,然后娶了勇毅侯嫡女的,对吧。” 李皓说道:“对呀,是那家,怎么他们家在汴京城中很有名气。” 颜复说道:“那倒不是,只是盛紘在礼院任职,如今也是五品了。我与他打过交道,后面听人提起便有映像了。哦,对了,如今我父亲也升到了京中,任给事中,你即来了,有空当去我家拜访一下。” 李皓回道:“自是如此,应当的。等先拜访完永叔先生,盛家那边还看我母亲意思,然后得空便去师兄家拜访。” 这时颜复忽然想到了一事,说道:“对了,有一件事你要知道,如今永叔先生为翰林学士,朝中传言此次会试可能由永叔先生主持,老师既让你去拜访,想必也是存了让永叔先生教导你这些时日读书的心思。你去了得认真钻研些,看看永叔先生文风喜好,这样会试也能稳妥些。” 李皓听了,心里一动说道:“还有此事,那看来是要花心心思,专研永叔先生的文风了。” 颜复说道:“你注意便好,我也不打扰你了。这些时日你们先安顿下来,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然后起身离开,李皓跟着出门送客。 然后便也回去休息了,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时分才起。等李皓到了正堂时,正好赶上吃饭,吃完饭后众人便回到正堂谈事。 李皓说道:“母亲,您准备什么时间去盛家。” 卫氏回道:“明日我先去盛家一趟见下明兰,然后等选好日子在一同前去。” 李皓听后,说道:“那也好,另外老师来时让我去拜访一位好友,就是原先的欧阳知州,如今在汴京任翰林学士。我问过师兄了,后日是官员休沐的日子,到时我要先去欧阳府一趟。至于盛家那边,若是也要那天去的话,就约在下午吧,等我从欧阳府回来,在一同前去。” 卫氏说道:“既是你老师交代的,那自然要听。至于盛家不急,等我回来再说。” 李皓听了说道:“明兰表姐在,盛家那边终究也不能太怠慢了,要不然与我们自然无碍,但伤的的终究是明兰表姐的脸面。” 卫氏把这话听了进去,点头应是。等坐了会,卫氏又有些乏了,李建便陪着回房休息去了。李皓正清醒着,便拿起从扬州带来的枪棒锻炼起了身体,自从快要参加童试开始到现在,李皓便停了每日练习,如今正好练练,等见了欧阳修后怕是又得接着读书忙着会试了。 等到第二天,卫氏带着人去了盛府。明兰接到卫氏时,自然很是高兴,而后便带着卫氏见了祖母。在一同去见了王大娘子,约定好明日下午便来正式拜访。接着两人回房聊了会天,卫氏便回府了。 在定下了去盛府拜访日期后,李皓在休沐日早上带着符登和准备好的礼物便出发往欧阳府而去,沿路看着两边高楼矗立、屋宇鳞次栉比,街上的小贩叫卖、行人往来不决,比起扬州城要繁华上许多。 等李皓到了欧阳府,送上秦夫子的拜帖递上礼物后,被引进门房坐下。过了没一会,便有人来引李皓进入正堂,符登则在门房等候李皓回来。 李皓进入正堂后,见到欧阳修。只见年近五十的年纪,适中的身材,头上戴个束发冠,身体顽长俊美,体面得像一株小银杏树,眼里润耀着智慧的光辉,敏锐而深沉,同时岁月留下了刀刻般皱纹的皮肤,穿了一领曲领泥金色素纱襕袍,底下是白袜,脚上穿一双黑舄,给人感觉便是精明强干。 李皓马上躬身行礼:“欧阳大人好”。 欧阳修见后,让李皓起身坐下。说道:“我与你老师时知己好友,不用如此客气,叫我一身叔父,当不委屈你吧。” 李皓连忙起身说道:“这是哪里话,当是我的荣幸。” 欧阳修抬手让李皓坐下说话,等李皓坐下后,说道:“秦兄来信和我说了,让我在你来京之后,教导你些学问。但你如今已高中解元,想来这满腹学问自是不差,。这些时日我便来帮出些题目给你,你做好后便送到我这,我来与你讲解分辨,如何。” 李皓说道:“那便麻烦叔父了。” 欧阳修笑了笑,问道:“对了,水调歌头一词后,可还有什么新的诗词呀。要知道当年你那水调歌头一出,流传甚广呀。就连官家都听说了,后面还特意招我问过此事呢。” 李皓听后说道:“小侄后面虽也扬州在做过些诗词,但比起水调歌头终还是差了不少,可能未曾有太多流传。” 欧阳修说道:“哦,那写来我看看。”然后便让下人去拿笔墨上来。 李皓见此便将这些年抄下来的几首诗词写下递给欧阳修,欧阳修接过一看,仔细看完后。说道:“这些诗词虽比不上水调歌头的才气,但比起大多数只知堆砌文字,险怪艰涩的文章要好太多了。” 李皓听后,心里一动至少明白欧阳修不洗什么文风了,而后谦虚答道:“叔父谬赞了。” 而后欧阳修便与李皓又聊起秦夫子,知道秦夫子不愿上京。说道;“秦兄为人坦荡,只可惜被这官场所伤,一身抱负难以施展。” 欧阳修后来还与李皓讲起当年与秦夫子同殿为臣,共同参与庆历新政之事,说完感慨良多,只不知是为秦夫子还是为了失败了的庆历新政。 等过了好一会,看天色不早了。欧阳修问道:“今日就在我这用午膳吧,下午我给你讲些会试事项,然后出些题目你做来看看。” 李皓答道:“今日就不打扰叔父了,我家在汴京有一门亲戚。约好下午要与我父母一同前去拜访,要不请叔父先出些题目,我带回去,等做完后便再来叨扰。” 欧阳修听后,说道:“也好,那我先出十题,你做完后便来给我。到时我来给你讲解,另外你也不要拘泥于俗礼,到时直接来便是。我会和下人安排好,若我没放衙回来,你便自到书房去待着,看看书。这些时日,你叔母和我的几个儿子有事回了老家,等过些时日他们回来后,我与你介绍。” 李皓行礼应是,而后接过题目收好。回到门房接回符登便回府去了。 等到了府邸,卫氏这边已经准备了一堆礼物,要一起送到盛府去。 李皓看了说道:“母亲,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些,母亲不是说表姐在府中处境不是很好吗,如此大张旗鼓,对表姐未必是好事呀。” 卫氏说道:“你表姐从小受苦,我难道给她多备些礼物,涨涨脸面还不行吗?” 李皓听后回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礼物自然是要送上,但不用这么多。其他的还不如折成银票细软,到时私底下给表姐多好。这样一来表姐脸面不缺,二来也能得些实际的好处,岂不两全其美。” 卫氏想了想,可能也觉得对,便让人收了一些下去。 等一切安排妥当,便一同出发往盛府去了。 第二十二章 盛府百相 话说盛家这边,那日等盛紘放衙回家,本想直接去林栖阁,结果刚进门便被王大娘子让人给拦住了,说是有事商量,便转头去了葳蕤轩。 等到葳蕤轩时,见王大娘子正坐在院子里等自己。便问道:“是有何事,还特意派人拦着让我过来。” 王大娘子听了就不高兴,反嘴说道:“怎么,我让我夫君来还非得有事才行吗?这是哪来的道理。” 盛紘也知说错了话,便笑着说道:“你这又急的什么,不是你派人说的有事吗,是何事呀。” 王大娘子听后说道:“卫娘子今日来过,说是明日他们一家过来拜访一下。这不是他们家儿子如今中了解元,赴京赶考,前两日刚到汴京,便说要来拜访一下。” 盛紘听了闻言道:“对、对,是听明兰说过,卫家那个孩子刚十四,便中了解元,还写过水调歌头一词,天赋之才呀。他们明日什么时间来,到时是要见见。” 王大娘子说道:“约的是明日下午过来,所以我和你说声,到时留个时间一起去接待下。” 盛紘听后说道:“本是亲戚一场,也该见见的。明日放课后,让长柏、长枫还有明兰也、如兰、墨兰都一起出来见下。” 说完事情,王大娘子本想留盛紘在葳蕤轩用饭,结果盛紘还是去了林栖阁,倒是把王大娘子气个够呛。 而等盛紘去到林栖阁时,顺带提起此事,倒是让林小娘心绪不宁了半天,毕竟是做贼心虚。 等到第二天李皓他们到了盛府正门,让人进去通报后,王大娘子便亲自出来把众人迎了进去,还说道:“你们来便来了,还带着这些礼物做什么。“ 卫氏说道:“今日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礼数总还是要有的。” 王大娘子听了,忙说不用客气,然后让人将礼物抬走,然后在这一路上对李皓是一顿夸奖。 等到了正堂坐下时,盛紘也匆匆而来,众人依次坐下。众人互相见礼,李皓对盛紘行礼道:“盛大人安好。” 盛紘见后说道:“贤侄这是哪里话,你是明兰表弟,当喊我一声叔父才是呀。” 李皓听此,便重新行礼,说道:“盛叔父安好。” 盛紘听了,才说道:“这才对嘛。坐下说话。” 盛紘问李家说道:“你们刚进汴京,如今安置在哪边呀,可否方便。” 李皓听后回答道:“我老师原先在汴京有宅院,在我来时,便将宅院让与我家住了,宅子在枣园街。我家师兄在之前便帮着打理好了,如今已经住下。” 盛紘听了,想了想说道:“枣园街那边宅院位置不错的。”然后又问道:“你如今来了汴京,课业问题有无考虑。我家有位庄学究,学问了得,如今齐国公的小公爷、宁远侯府的嫡子也在我家读书。若是有暇,会试前的这段时间贤侄不妨一起来听听。” 李皓听后回答道:“多谢盛叔父,不过倒是不用了,老师让我来京时已有安排。我家老师于永叔先生是好友,让我这些时日去到永叔先生身边听些教诲。今日上午我已去拜见过永叔先生,永叔先生也应允之此事,就不用麻烦盛叔父了。” 盛紘本来听着前半句是不高兴的,结果听了后半句硬是笑道:“可是那翰林学士欧阳大人。” 李皓答道:“正是欧阳先生。” 盛紘确认后是颇为震惊,说道:“贤侄有机会在欧阳学士门下学习,当要虚心受教,学有所成呀。” 正聊着天时,便听从后堂有声音传来。原来是学堂下课,长枫、长柏、明兰、如兰、墨兰还有齐衡都过来了。 至此,李皓除了一个顾廷烨,算是基本把知否里面重要人物都见了面,不过仔细看来,年长这一辈和电视里差别不大,但年轻这一辈了则比电视上看着要年轻多了,毕竟是现实世界不至于一成不变。 此时,盛紘先为李皓介绍齐衡,然后在一一介绍自己儿女,最后再把李皓介绍给众人认识。众人一一见礼,其他人倒还没有反应,但李皓感觉齐衡在知道自己是明兰表弟的时候,神色有瞬间的不对。 等众人在落座时,盛紘对众人说道:“莫看皓哥儿年轻,但如今可是解元,这次也是来汴京参加会试的,和长柏你们都是同一届。” 听后,长柏和如兰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李皓,长枫和墨兰对李皓是毫无兴趣,齐衡则是感觉有些审视的目光,至于明兰看着这个姨母一直夸奖的表弟倒是饶有兴趣。 这时只听长柏说道:“皓兄,不知你此次来京后可有进学之处,若是没有可来与我等一起。” 李皓听后说道:“刚刚叔父也问过了,主要是临来汴京前,老师已有安排,就不来麻烦了,感谢长柏兄好意。” 接着众人闲聊一会,便听房妈妈来唤,说是老太太让李皓去见见面,顺便让明兰也跟着去问话。盛紘自然答应,便让房妈妈、明兰引李皓去寿安堂。 走的路上,明兰便和李皓说道:“表弟可真厉害,这般年纪就能中解元,可比我家二哥哥还早中举呢。” 李皓笑道:“表姐谬赞了,我这人可能就是大小聪明些罢了,不止一提。”这话说完,倒是把明兰和房妈妈给逗笑了。 没过一会,便到了寿安堂,见到盛老太太。李皓行礼道:“老太太安好。” 而明兰则是跑到盛老太太边上坐下。 盛老太太先让李皓坐下,然后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你们家要来汴京,明兰很是高兴。还说到会试这段时间,可在家塾里面一同进学。不过后来听说你在欧阳学士那进学,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明兰听了倒是对老太太撒娇道:“祖母。” 盛老太太看着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日喊你过来,便是看看你这孩子,接着你和明兰说会话,然后让明兰带你回去正堂吧。我也累了,就先下去歇着了。” 李皓和明兰听了便起身送老太太离去,然后两人重新坐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也是,李皓虽说知道剧情,也想过要帮明兰,可真到两人独处时,多少年的母胎单身汉哪知道该怎么和女生聊天,虽然这个女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表姐。而明兰则是不熟悉李皓也不知道聊啥。 就这么静止了一会,李皓只好先开口讲起扬州城里趣事,看明兰愿意听,便慢慢讲起自己在书院、马球场中遇过好玩的事。如此也算熟稔起来再聊了一会后,明兰便起身送李皓去正堂。 等李皓到时,正堂就剩下王大娘子和长柏在,结果也是在和卫氏、李建在闲聊扬州的事。等李皓进来,李建与卫氏便也起身告辞,王大娘子和长柏将三人送出府才回。 而后李皓三人径直回府,而不知后面的盛府内还有一番热闹。 林栖阁里,林小娘听着墨兰和长枫回来说的话,知晓卫家如今发达,加之盛紘的态度,便更加慌张。万一当年做的事情被人知道,怕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于是让墨兰和长枫回去,便和贴身女使周娘子商量起对策来,决定派人回扬州处理事情。 第二十三章 曾家四子 从盛家回来后,李皓便开始做起了欧阳修给出的题目,题目本身不难,难得是如何揣摩考官的意图,然后再来作答,毕竟个人喜好不同,这时的科举都是主观题,这一点便尤为重要。衍生到后面为官也是如此,上宪的心思,皇帝的心思,你只要真的揣摩到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对于李皓而言,这个考验就相当于明牌了,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在后世早就被研究透了。对他的文章风格,措辞用语对于李皓这个现代来的古代文学专业毕业生太清楚不过了,再认真写完全部题目后,李皓便算着欧阳修放衙的时间再一次登门拜访。 进府见到欧阳修后,李皓将写的十篇文章递上,欧阳修仔细阅览后,一脸惊异的看向李皓,久久不说话。就这一下倒是把李皓给看毛了,还以为哪出了差错。 李皓低声问道:“叔父,不知这些文章是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您直说便是。” 欧阳修说道:“你倒是把我的文风研究的很透彻嘛,这算是投其所好。” 李皓听完一惊,还以为是惹恼了欧阳修,连忙辩解道:“您素来提倡平实朴素的文风,提倡文章要有用于当世,尊崇韩愈的古文理论。这些我都听老师讲过,深以为然,所以文章也是如此做的。” 欧阳修说道:“算了,不管是不是你真心话,但你这文章写的不错,确实不是三两日之功,倒是和我心意。而且科举考试终究还是要人来评判的,你若真能合到主考官心意也是好事。” 说罢给李皓每篇文章都进行了点评,然后又重新留了十道题目,让李皓带回去做。当然每次李皓前来解疑答惑后,还是会留李皓在府里吃顿晚饭,才让李皓离去。 后面的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中间还陪着颜复去到府里拜访其父母。其他不说,见了李皓的面,大师兄母亲还是很亲切的,毕竟原先没在意的肥皂生意给家里带来了丰厚回报。然后大师兄父亲也询问了些课业问题,留了顿晚饭,才让李皓离开。 直等到有一天忙完了题目,在欧阳府上吃晚饭时。欧阳修说道:“我的学生曾巩过几日便到汴京参加会试了,到时我介绍你认识下。就是他的年纪比你大上很多,也不知你能不能和他聊得来倒是。” 李皓听了,心说又是个唐宋的八大家呀。接话说道:“叔父放心,与年纪大的长辈打交道,我素来擅长,这位师兄今年多大年纪呀。” 欧阳修说道:“他今年应该三十有八了,原先在汴京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到时有暇还能让他带你在京中转转,不过他家虽也是累世簪缨,但后来家境衰败,所以他出力便可,你这小子说来是不差钱的主,所以便由你来招待,如何” 李皓笑道:“好的,小子明白,一定把师兄招待好。” 于是在十一月十五日,李皓在欧阳府上见到了曾巩,连带着还有其弟曾牟、曾布及堂弟曾阜。要说这几人还是很传奇的,毕竟同一届科举,兄弟四人同时金榜题名的,这种事历史上也没在听过了几次。 欧阳修为两边做起了介绍,相互认识后。便让人一起坐下,考教了番众人学问,最后自然是满意的,毕竟这些人里面除了李皓可都是历史上他后来录取的人,能不满意吗。 等中间吃了饭食,欧阳修便对曾巩他们说道:“你们兄弟既然来京,便住我府邸里面吧,也算方便。” 曾巩则说道:“一来是不想麻烦老师,二来曾听传言说老师有可能担任本届会试主考,如此这般的话住在老师府邸难免惹人猜疑,还是我们几个在外找地方住便是。” 这时李皓正好接话:“对呀,还是让诸位师兄住我家吧,我家宽敞而且人又少,正好清净方便读书。而且住我家的话,若是我有课业问题,也好及时找人请教,一举两得。叔父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欧阳修听后说道:“嗯,你说的也有理,毕竟课业为重,你也是本届就要参加科举的了,有问题时需要及时请教的,正好子固学问精深。不过子固也是本届参考,可不要太耽误子固时间。” 李皓说道:“叔父放心,小侄一定会注意。” 欧阳修点头应是后,便直接走了,一点没看曾巩那一脸拒绝,但没找到功夫插话的样子。 李皓自然也是无视,直接说道:“诸位兄长,便随我来吧。” 曾巩说道:“这还是不麻烦了吧,我们自去找地方便是。” 李皓听后,忙说道:“我与叔父都说好了的,而且我若有问题,也不能总找叔父呀,就向你说的,叔父可能是本届主考。而且来了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到时我便只能麻烦诸位兄长了,到我那去住也是方便我求教呀。莫非诸位兄长看不上我这浅薄学问,不愿教我。” 曾巩忙说道:“这当然不是。” 李皓连忙接嘴,不让曾巩继续解释:“那便说好了呀,住我家宅院就行,请吧。” 说着直接向外走去,院里曾牟、曾布、曾阜齐齐看向曾巩,兄弟四人互望一眼后,曾巩说道:“那就去李家借住下吧。” 然后四人便跟着李皓出门回府了,到了府上李皓带着众人见过卫氏、李建,便安排了各自房间,让众人住下。 而后日子便如往昔,还是以课业学习为主,不过李皓多了项任务,便是与曾家四兄弟打好关系,毕竟除了曾阜外,其他三人在历史上官当的都不小。虽说在知否电视剧世界中没有出现过,但自己毕竟现在是在现实世界里,后面还得一直待下去,这样跟这些牛人混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如此一来,李皓的日子算是上了正轨,但这时卫氏从盛府知道了一件事,回来就是颇为生气,告诉李皓与李建明兰在盛家已经跪了几天祠堂了,也没人去管。 这事一听李皓就想起来了,原因是吴大娘子把梁晗领去盛府,结果墨兰把如兰、明兰给推出来了,才让盛紘罚明兰和如兰去跪的祠堂。 这事原先李皓是想去改变下的,可一来不知道具体日子,二来自家说到底没有官职在身,那盛紘可不会真把自家放在眼里。要到时自己去说,盛紘理都不理,到时一是伤了自家颜面,二来可能会让盛紘罚的更重。 要想真的能帮上明兰,给明兰撑腰,还是得权势在手,就想后期的顾廷烨一样,只要对盛紘一瞪眼,他盛紘看到就怵的慌,根本不敢再做什么。 于是李皓只能去劝解卫氏,而且本来有盛家老太太在,也不至于让明兰真有个什么损伤。果然,事情和电视发展一样,后面便让两人回院子,并请了孔嬷嬷来教导子女,卫氏才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十四章 等待会试 在李皓和曾家兄弟还在苦读时,朝廷终于确认了本届会试由欧阳修主持。 颜复在得知此事后,便第一时间来告知李皓这个消息,进了李府,李皓看到颜复便先把曾家兄弟介绍给颜复认识。 听了颜复传来的准确消息,大家的心算是放下来了,虽然考试时试卷会进行弥封、誊录、校对才到考官手里,但熟知欧阳修要求风格的他们,只要能保证不跑题,通过概率很是很高的,所以也不需要想着作弊之事。 于是双方坐下聊天,颜复提道:“既然如今确认了此事,那不如今晚我请大家去广云台吃顿酒再回来,也算是预祝你们能金榜题名了。” 李皓与曾家兄弟听了,李皓见曾家兄弟没有说话,便接话道:“也好,这连日苦读的,也该休息一下了。刚过易折,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嘛。” 颜复听了说道:“对呀,是这个道理,而且今日广云台魏行首也会出来的,这可很难得的,总得去见识一番的。” 李皓一听,登时就精神了,广云台还没听出来是什么地方。可魏行首那不是青楼楚馆的花魁嘛。在这个年代青楼还是能合法光明正大去的,不像后世去了还容易被抓,要不要去见识下呢,想想有些激动呀。 不过没等李皓接话,曾巩先说道:“若要吃酒的话,换家酒楼吧,毕竟是临近会试了,去广云台终归不好。” 李皓心想,看你曾巩是一本正经,看来也是去过青楼的呀。不过转念想想自己的年纪还是算了,毕竟啥也干不了。而且在会试前没多长时间,把曾家四兄弟都带去青楼楚馆,他怕欧阳修知道不会放过自己。于是说道:“广云台还是算了,确实离会试不远了,去那种地方不好。还是去樊楼吧,一直听说樊楼饭菜是一绝呀,却一直没有去过,今日便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然后看向曾巩,只要他不反对,曾家其他三人便没有意见。见没有问题,便由颜复领着众人向樊楼而去。 等到樊楼时,那繁华让李皓看的都有些惊诧了。只因这楼虽不如后世的高楼高,但其显富贵却要比后世李皓见过的酒店强上百倍不止。只见樊楼上下三层,一共并排五座,楼与楼间,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楼内设各类包厢,一律珠帘绣额,此时因临近黄昏,楼内显得灯烛晃耀,熠熠生辉。 这里面颜复与曾巩应是来过的,所以显得平常,而李皓和曾家三兄弟真是张大着嘴一脸惊愕进去的。 等到了里面坐下,李皓看着菜牌又发愣,只因菜品太多,如光进食前的羹类便有百味羹、头羹、新法鹌子羹、三脆羹等不下二三十种。其余主菜类炊羊、炖羊、闹厅羊、角炙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等等不下百种,甚至还有外来托卖的各种卤味、烤禽:炙鸡、烧鸭、羊脚子、点头羊、脆筋巴子等等。除此之外又有以白磁缸子贮放的各式辣菜,以小碟装的栗子、银杏、梨条、胶枣等各式干果、果脯,各种鲜果,各种面制点心,如猪羊荷包、诸色包子。 看的李皓是眼花缭乱,然后问曾家兄弟想吃什么,曾巩说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来过樊楼了,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至于其他曾家兄弟和李皓都从未来过。于是便让颜复来帮着点菜。 颜复唤来小厮,零零散散点了二十几个菜摆了满满一桌。然后李皓便看到了剧里王大娘子说的樊楼金银做的餐具,确实是大开眼界呀。 当然吃完饭后,李皓也没让颜复结账,而是自己去结了,一顿饭吃下了十多两银子,不过在李皓心里还是划得来的,因为没想到古代的饭菜也能做得如此之好。 想想剧里明兰在嫁给顾廷烨之前都没来过樊楼,觉得下次倒是可以带这位表姐过来尝尝。 等众人出了樊楼,已经到了戌时,颜复还想说着去趟广云台坐坐,被李皓他们拒绝便分开各自回府了。当然,颜复是真回府还是去了广云台就不知道了。 等到次日,李皓再起来之时,看到曾巩已经带着曾家四兄弟在读书,这点李皓还是佩服的,至少在态度上,曾巩要比自己强上不少。毕竟在得知欧阳修主考后,自己多少有些松懈了。正反省自身时,便见符登过来传话,说是盛府盛紘与王大娘子过来了,在正堂那边和卫氏说话呢,让李皓赶紧过去。 在去正堂时候,李皓大致想明白了两人过来的目的。无非是知道欧阳修主持本届科考,自己又在那学过一段时间,来向自己打听打听状况。 进了正堂,李皓刚见了礼,还没说话呢。便见王大娘子热情的走过来,说道:“这几日不见,皓哥儿看着瘦了不少,看来是读书辛苦了呀。你盛叔父这些时日还一直念叨你,说你怎么后面一直没去拜访,还说怕是我怠慢你了呢,把我好一顿批呀。” 李皓连忙答道:“哪有,大娘子照顾很是周到的,只是近些日子课业忙了一些,便没有去打扰,要请叔父见谅。” 盛紘接话说道:“也是,如今已然临近会试,也确实都是忙了一些,你长柏和长枫兄长也是如此的。对了,如今朝堂已经安排欧阳学士主持本届科考,原先你是在欧阳学士门下学习,可有受到影响呀。” 李皓回道:“自欧阳大人定为考官后,为了避嫌,我便再没去请教过了,而且欧阳大人素来严明,这些时日估计也不会让本届考生进府了,所以只等科考后再去拜访。” 盛紘说道:“既是如此,那这些时日岂不是在家一人读书,要不到叔父家中学塾去吧,正好也能与你两位兄长交流下经验心得,互补所长嘛。还有齐小公爷和顾家二郎也在,你们都是年轻人,想来也能聊得来。” 李皓听后心想,你让我帮忙,来了解主考官作风,说的好像是你帮我一样。便开口说道:“到也不用如此麻烦,如今曾家师兄便住在我家府上,他学问精深,如有问题我求教于他便好,倒是不用去叔父家打扰。” 盛紘听了名字,想了想说道:“曾家师兄,可是曾巩曾子固呀。” “是呀,就是曾师兄,叔父认识。”李皓回答。 “曾子固才名卓越,哪能不识呀。”盛紘说完想了想接着说道:“你长柏与长枫兄长对曾子固也是敬佩不已,不若哪天让他们两个来你府上,也好向曾子固请教一二,可好。” 李皓心里想到,你要说盛长柏那个性子能佩服曾巩倒是可能,就盛长枫那个喜好吟风弄月的性子,能看的上曾巩才怪。但嘴里还是说道:“如今曾师兄在读书,过会我去问下曾师兄,若曾师兄没有意见,到时我派人去到叔父府上告知,如何。” 盛紘慨然应是,而后在与李皓聊了几句后,便说不打扰李皓读书了,便告辞离去。 等盛紘与王大娘子上了马车,王大娘子对盛紘说道:“如今长柏读书的都怕时间不够,来这请教什么。” 盛紘说道:“那曾总是欧阳修的弟子,跟着学了不知多少年了,让长柏向他请教,自然是为长柏好的,这事到时和长柏说下便好,他知道怎么办的。” 说完,两人便也无话可说,马车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而送走两人的李皓,便去找到曾巩时,正好他们已然在休息,便过去说道:“曾师兄,我家有门亲戚家中有两个子弟也是今年参考,想来您这讨教几日学问,不知可好。” 曾巩说道:“那自无不可,反正每日都要读书,一同讨论便是。” 李皓听了回道:“好的,那我便去告知他们。”转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过来这两位是兄弟,其中一个是盛长柏此人为人端方,文词风格想来师兄是会喜欢的。至于另一人为盛长枫,此人颇爱卖弄文采,又喜爱吟诗作对,所以到时可能要师兄多担待一下。到也不必要专门为他两做些什么,一切如故便好,若他们有问题您负责讲解下便行,也不必非要费心改变什么。” 曾巩一听,听出这里似是话里有话,但也没说什么便带着三兄弟离开了。 李皓这边则派人去盛府告知此事,让盛长柏、盛长枫随时可以过来了。 第二十五章 会试结束 在曾巩同意之后,没过两日盛紘便带着礼物领着盛长柏和盛长枫两兄弟过来了李府,与曾氏兄弟一同读书。 在这面子上能下的功夫,盛紘确实做的完善。 不过后面也正如李皓所想,对于曾巩这种以策论见长,形式作文以自然淳朴,讲究言之有物而不甚讲究文采的文风,盛长枫是真心看不上的,在他心里文章就该花团锦簇,以时下流行的太学体为嘉。再加上曾巩因擅长策论,轻于应举时文,故屡试不第得经历,就更看不上曾巩的这些说教了。 结果来了几日后,便不知和盛紘说了什么,当然也可能是盛紘确实不觉得曾巩讲的有多好,所以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盛紘便来说盛长枫还是回庄学究那读书,让盛长柏一人留在这便好。 不过倒也正好,盛长柏在这方面与曾巩很是投契,后来还经曾巩和李皓同意,把顾廷烨也给拉了过来。 如此倒是把人自然的划分了两拨,这里的盛长柏、顾廷烨是剧中能够考中的。而盛府留下的盛长枫、齐衡便无缘此番会试,用剧中的话说就是他们的文章是花团锦簇,缺失了钢骨。 要知道欧阳修本就是北宋文风改革的领导者之一,最是看不上太学体的矫揉造作,卖弄文字,若是真有其才能把纲意写出来倒还罢了,可只知其形式,却忘其根本,怎能考中。 不过对于这点,李皓也不想去管,反正他们剧中在后面吃了苦头,也就都改了。另外交浅言深也是大忌,真要说了未必能记你的好,还是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即使听了,多年的文章习惯也不是这么短时间能改变的。再者真让齐衡考中,到时与明兰的那笔糊涂账就更难了结了。 尤其是看过知否电视的李皓觉得,齐衡终究并非明兰良配呀,若真要齐衡中了,在寻死觅活的非要娶明兰,平宁郡主可能真能咬牙同意。可在平宁郡主的厌恶下,明兰被齐衡给娶进了门,齐衡那个软弱的性格可护不住明兰。 可看着现在在李府读书的顾廷烨,这桩婚配怕不是过得也太惊心动魄了些。自己与明兰既有姐弟名义,再加上当初看剧时的意难平,心里想着后面还是得试着去改变些什么才好,毕竟是难得穿越一趟。 就在这来往的读书中,会试慢慢临近了。李皓也没工夫在想这些,等会试还有两天时,盛府那边书塾也停了,李皓这边盛长柏和顾廷烨也不来了,众人都是各自在家准备应试的事。 也就在这李家准备应试物品时,当然不光是准备李皓一人的,李建与卫氏还帮曾家兄弟的考试用品也一起准备起来了。这时便看小桃从盛府送来了一对明兰亲手做的护膝给李浩,让李皓想起了这个在知否剧里出现频率颇高的物品,原先本来考试前是长柏、长枫、齐衡三人各有一对,这次多了自己一个,就不知道齐衡的还有没有。不过想来还是有的,毕竟自己来后还没有改变什么,明兰对齐衡应该还是喜欢的。 等到了会试日子,李家这边一起出门前往贡院,分坐了两辆马车。李皓一家人坐一辆,曾家兄弟坐一辆,一路走至贡院。等众人快到了,因贡院周边没有原先乡试的人多,所以可以一路停到贡院围墙边上,可能是进京长途跋涉的,除本身就是京中人士,其他任进京赶考的少有带众多亲眷仆役的原因吧。 等众人都下车,卫氏、李建与五人祝福,让保重身体,好好考试。然后将准备好的书箱被褥给五人拿好,便让李皓他们准备进场了。 等五人准备到贡院等待搜捡排队时,李皓突然听到小桃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望去,曾家兄弟见此便也停步等待。 然后便见明兰下了马车,去到前面马车和王大娘子说了什么,便带着小桃往李皓这边走来。 众人见面见礼,明兰对着曾家兄弟对李皓问道:“表弟,这便是二哥哥说的曾家兄长吧。” 李皓说道:“对,这就是曾家兄长。”然后李皓给明兰逐一做了介绍。 明兰听后,一一行礼,然后说道:“我家两位哥哥已经排队进贡院了,我就不耽误表弟和几位兄长了。在这祝表弟和几位兄长在考场中多多喝水,好好休息。” 李皓与曾氏兄弟闻言一笑,李皓说道:“会的,一定多喝水。” 说完,明兰便告辞离开回去马车上,李皓他们则过去等待搜捡进入考场。 会试的流程和考试内容基本与乡试相同,众人都是久经操作,便按部就班的答题做文章,空闲时还能各自养身,只要别做出格的事便行。 等三日时间已过,便让众人统一出了号房,全部集中到贡院门口,等考官检查完贡院后在统一放人出贡院。 于是很自然的,众人三五成群的便和熟悉的人汇聚在一起聊天,就和现代参加完考试后对答案是一个场景,李皓、曾家兄弟还有顾廷烨、盛长柏聚在了一起,顾廷烨还约着在放榜后大家一起樊楼吃酒。 等开门出了贡院,李皓看到自家父母和盛家人在一块呢,便和曾家兄弟、盛长柏一起过去,然后各自接上人后便乘车回府了。剩下日子便只剩下在家苦等放榜,不过这时的京城里倒是安生了一段日子,因为各家科考子弟都在家被管着,剩下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逗长辈的神经线。至于寒门子弟在京城可没闹事的本钱。 等好不容易放了榜,众人又一次要汇聚到了一起去到贡院门前看榜单。等李皓他们到时,榜单前面不仅是围满了看榜的学子和各府下人,还有很多商人再此准备榜下捉婿。 在来的路上,李皓心里还想着王大娘子最经典得平地摔还会不会有。不过这次明兰想来为齐衡看榜倒也有了合适的理由,毕竟为自己这个表弟看榜,也算合情合理,不会有人特别注意,也不需要老太太再为明兰找理由了。 等这边众人想挤进前面看榜时,李皓就听到一个好似明兰的声音。说是什么中了的。 李皓踮脚望了望,看见明兰和如兰在那边,便带人挤了过去。等快到边上时,明兰也看到了他们,说道:“表弟,你中榜了,排在第七名。其他曾家兄长也都中了呢,你们五位都中了,恭喜诸位兄长。”如兰也说道:“祝贺弟弟和几位兄长了。” 这话一听,众人便抬头看去,再找向榜单确认。就在这时,周围人听到忙过来恭喜,还有不少人过来拉住他们说自家姑娘有多好的,要去相亲。于是众人赶忙推开周围人,一路先挤了出去。 出去后,李皓问明兰道:“你两位哥哥可有中了呀。” 明兰回道:“我家长柏哥哥中了,长枫哥哥好像没看到名字。” 李皓听后说道:“哦,今日我先回府报喜,来日我找长柏一起去樊楼庆贺一下,到时六表姐和五表姐也一起去吧。” “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兰没开口,如兰抢先说道。 “好,那边这样,我们便先走了。”接着便众人便回李府去了。 不过在回府路上,李皓一路看着有不少士子聚集,情绪激动好像要做什么似的,李皓本以为是落第士子的情绪发泄,却没想是一场朝堂风波的开始,而且还和李皓有关。 第二十六章 会试风波 等李皓这些人快到府邸时,便见卫氏与李建已经等在府门外,显然是已经被下人告知了好消息。卫氏与李健在门外把几人迎了进去,说道:“我已命人在院中摆下了酒宴,今日全部人都中榜了,是天大的喜事呀,我们一起高兴下。” 说完,也不等李皓他们回话,卫氏拉着李皓,李建一手拉着曾巩、一手拉着曾布,然后在招呼着曾牟、曾阜便往酒席而去。众人高兴,除了曾巩有所克制外,其他人基本都醉了过去,然后被下人各自送回院里休息。 不过在这些中榜士子高兴的时候,他们却不知在会试的落榜士子中间正有一群人密会,以一个太学生刘几为为首,聚集了众多落榜士子讨论着此次会试不公,要求彻查重考的事。 要说为什么这些人能聚起来,还以刘几为首,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因此时有个文学派别“太学体”,它的最大的特长就是常玩弄古书里的生僻字词。刘几便是太学体的领袖人物,在太学生中首屈一指,是许多青年学子祟拜模仿的对象,在这次贡举中夺魁的呼声最高。 欧阳修也早已闻知其人,读过他的文章,十分厌恶。所以在阅卷时,欧阳修看到一篇怪僻得让人不知所云的文章写:“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欧阳修便判定这一定是刘几的文章,于是他直接在试卷后面写道:“秀才刺(荒谬),试官刷”。还用大朱笔把刘几的文章,从头至尾地横抹一道称为“红勒帛”,又批上“大纰缪”三个字,张贴在墙上,让各位考官参观。后来揭去“糊名”一看,这篇文章的作者果然是刘几的,这件事后面传出惹得众人猜忌不断,本来若只是一人倒也罢了。 可此次欧阳修主持会试,在批阅试卷时,坚持以古文、策论为主,诗赋为辅命题的原则,将参加会试中所有使用太学体者,全部落选,顿时让这帮士子的愤怒不满给激发出来了。 又因为本年会试锁院时间长,让六位考官深感压抑无聊,他们在贡院中公然写诗唱和,以笼中鹦鹉自喻,因难见巧,相互比拼才情学识。其诗中警句,主考官欧阳修写到:“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形容考生如同衔枚疾走的战士,考场安静肃穆,只听见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是春蚕嚼食桑叶的声音。又写道:“自惭衰病心神耗,赖有群公鉴识精。”自谦身体衰病心神已尽,希望五位同僚精于识别裁鉴,为国选拔英才。副主考官梅尧臣写到:“万蚁战来春日暖,五星明处夜堂深。力搥顽石方逢玉,尽拨寒沙始见金。”写白天考生答题,如千万蚂蚁相战,气氛紧张;晚上考官们评阅答卷,如明星高悬,直至深夜,千辛万苦才能发现优秀人才。“五星”是双关,既指夜晚明星,也指欧阳修等五位考官。本来这些若只是自娱自乐,不往外传倒也还好。可事后欧阳修还专门将这些唱和诗编为《礼部唱和诗集》,共三卷,一百七十三首,广为传播。 顿时这种举动彻底让落选士子把不满爆发出来,大量落选士子不满指控考官们耽于唱酬,无心工作,严重干扰评阅,而且高高在上,居然以“五星”自比,将广大考生视同桑蚕蚂蚁,又将矛盾更加扩大化。 于是这些士子便开始了串联之路,一方面是以太学学子发起,串联谏院和御史台官员集体上书宋仁宗要求彻查此事;二来联合此次科举未中的士子,尤其是官宦侯爵人家,一同施压此次五位考官,要求重新阅卷判定。 其中此次落榜的齐国公府齐衡、宁远侯府顾廷烨、盛家盛长枫等等的也是串联对象。 找齐衡的原因是因为家世显赫,再加上在京中素有才名,所以有齐衡出面,必然能在汴京城中拉拢更多的人,更何况平宁郡主与宫中关系密切,是极大助力。但平宁郡主与齐国公何许人也,哪会让自家儿子去出这个风头,便封门闭户等事情结果,反正左右不会吃亏的。 而顾廷烨也是因为给在京中名气不小,再加上又是宁远侯府家二公子,身份尊贵脾气顽劣,能更好的把事情闹大,但可惜顾廷烨知道自己是被宋仁宗亲自罢黜后且无缘科考后便心灰意冷,才不想参与此事。 盛长枫则是被随手拉进来的,其实以盛紘脾气自然也是不会让参加的这种事情,只可惜盛紘终究是消息不灵光,让盛长枫有了空子,被人拉去参加串联了,还说出了此次科举中仕的士子中和欧阳修有关的曾巩、曾牟、曾布、曾阜及李皓俱都名列前茅,这点就更让众人觉得欧阳修是用情取舍,公器私用,也更加坚持举告科举舞弊,要求彻查此事。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堂与民间都迅速有了反应,一时动荡不已。 朝堂这边迅速分成了两派,一方是以翰林学士王珪、侍御史吕诲、监察御史蒋之奇为首的要求对此次会试进行严查,并沿用太祖旧例,抽取落选士子和中榜士子进行重考,以正视听。另一方则是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富弼、枢密使韩琦为首,坚信欧阳修等人为国选材,公正严明,无需复试,双方在朝上吵得不可开交。 而在民间,落选士子中一批不冷静的人,先是编顺口溜“试官偏爱外生‘而’(外甥儿)”,借欧阳修以前被诬陷的与外甥女的绯闻加以讽刺。 后来更甚至到了众人一起堵在欧阳修上朝的路上,见人来便将欧阳修团团围住,痛斥辱骂,即使街头巡逻的官吏赶到也无法将人驱散,后面时调来了城卫军,才将欧阳修救出来,不过也还好众人还是有些理智,也不敢真去伤害一朝重臣。但私底下还有人写了《祭欧阳修文》扔进他家里,诅咒他快死。 另外一方面这帮落第士子还组织起来围了众多中榜士子,要求他们也同意会试重考,这一点中仕士子自然不答应,但因为事发突然,中仕士子基本上都相关没有联系,所以势单力孤的被落第士子围攻起来。 尤其是李皓与曾巩这边,还是盛长柏从顾廷烨那听闻,赶忙前来告知。李皓与曾巩等人知道事情麻烦,赶忙封府不出,也幸好这帮士子还有理智,只是在外叫嚣,未曾真的冲击府门。 可即使这样,也是让李皓、曾巩等人束手无策,因为如今这已不仅是底下士子之争,而是演变成朝堂之争,这事让李皓等人根本无从下手,毕竟朝中官员李皓除了认识欧阳修外,便只有两位师兄和盛紘了。不过盛紘的那性子,谨小慎微才不会去涉足此事,两位师兄倒是愿意管,可终究只是七品小官,根本参与不进去。曾家那边也是如此,便只能先等待朝堂结果了。 第二十七章 殿试提前 也就在朝堂纷争之时,看着风向不对,本来就在摇摆的京中权贵也开始参与进来,一时间声势浩大,于是那些落第士子见此情形,也愈发张狂,甚至开始要求惩处几位主考官,作废本次成绩,另选主考重考本场会试。 听到这些消息,倒是把王大娘子给吓着了,毕竟如今盛长柏已然考中,若是真要重新再考,能不能中就是二话了,而且本届主考官若是获罪,这届考中的人里怕是就很难再中了。 就是盛府那位林小娘听着消息高兴了一会,心里想着最好在重考一次,到时盛长柏不中,让盛长枫中了,到时她便能让葳蕤轩那边好看了。 但盛紘心里却明白,这次的事情已然不止是本届会试的事了,所以特意去寿安堂见老太太,请老太太拿主意。 盛紘说道:“母亲,如今这朝堂上纷争不断,孩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请母亲拿个主意吧。” 老太太说道:“你如今在朝上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做,别看现在台谏与哪帮权贵闹着欢,但韩大相公与富大相公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你安心当个闭眼的菩萨,等结果出来便好。另外家中两个哥儿都是刚参加完会试的,让他们都安生的呆在家里,尤其是长枫,不要让他出去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免得落人话柄。” 盛紘说道:“孩儿明白,这便去吩咐下去。”说完便起身离开寿安堂。 等盛紘走后,明兰满脸担心的对老太太问道:“祖母,您说这次我表弟他会不会受到牵连呀。” 老太太说道:“现在主要还是看朝堂上的结果,若是欧阳学士无事,那么李皓那孩子也就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的,既然陛下到现在还没有处置欧阳学士,想来应该有所考虑,你且放心吧。” 至于齐国公府这边,则是从始至终未曾露面过,生怕沾染上这趟浑水。而宁远侯府态度则更为明确,反正顾廷烨科举前途尽失,能不能重考的顾偃开也不在乎,干脆出京到西郊大营练兵去了。 至于李家这边,落第士子围了两天,看一直没有动静,便也没有再待着,又重新去守着欧阳修及其他考官去了。 然后正在此时,颜复趁机登门而来,见了李皓他们面后,说到:“这些日子,听我父亲说来,朝堂如今乱的很,台谏与两位宰辅为了此次会试之事弄得不可开交,但官家却一直没有发话如何处置。” “我本也不解,然后我父亲和我分析了如今朝局,说是如今事态演变至此,已不是会试的问题了。主要原因还在当年的新政上。” 听了这话,除了曾巩若有所思外,让李皓与曾家三兄弟听得面面相觑,不知原因。 顿了顿,颜复接着说道:“庆历年间的新政,当年主持的官员中,范文正公已逝,但其他主要官员如韩大相公、富大相公、欧阳学士在当年被贬出京后,也都在这几年一一被召还朝。所以如今台谏诸公只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再将欧阳学士贬黜出汴京,若能在借此拿下两位大相公就更好了,所以你们如今最多只是糟了池鱼之殃而已。” 这话说完,众人顿时明白了如今处境。李皓说道:“那现在等于我们倒是与欧阳学士他们在一条船上了,要么都没事,要么一起倒霉。” 颜复听后说道:“就是如此,若是官家不想处置欧阳学士,那么此次会试自然就没有问题,反之亦然。” 随后颜复又说道:“我这七品小官人微言轻的,本来我想劝父亲出面,支持欧阳学士的,可父亲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出面趟这趟浑水,实在抱歉。” 李皓说道:“这是哪里话,此时师兄能来,已是万分感谢。至于伯父此举,并没有不对呀,时局不明自是要先保全自身,才有另有番作为,有什么可怪的。“ 曾巩此时也出言附和道:“是呀,你不便介怀什么,这个时候能冒险前来告知详情,就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颜复听后说道:“多谢诸位谅解,不过听父亲说,想来事情已经快要有结局了,而且应该会有好消息。” 李皓疑问说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颜复回答说:“今日从应天府传来消息前太师杜衍故去了。明日大朝会上定会为其拟定谥号,到时这事便该有定论了,而且可能会是好消息。” 这话听得李皓满头问号,说道:“这事有什么关联吗。” 这时颜复还没说话,倒是曾巩开口说道:“杜太师当年拜相时,与范文正公、富大相公、韩大相公便熟识,说起来也是当年变法一脉。当年新政废除后,到如今想来陛下未必没有后悔之心。这时正遇此事,想来陛下应不会大肆惩处当年旧臣,而且现在想来,如果陛下真的不信老师,早就该下旨斥责命人彻查的,而不是搁置不理。” 李皓听了反应过来,说道:“那这么说,我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颜复回答道:“听我父亲的意思,大致可能会是这样,当然具体情况还是要看明日朝会的结果。” 接着,颜复也是劝着几人再放宽心,说是明日有了结果便立即来告知,然后便离开了。 等到第二日,李皓独自坐在院子里面盘算这些日子遇到事,就很是奇怪这些内容在电视剧和小说里面都没出现过呀。也不知是现实世界中把故事背景给圆满了造成的,还是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就不是个正经电视剧世界。 不过很显然李皓暂时是没有答案的了,所以李皓想了一会便去找曾巩他们聊聊天。结果等李皓过去就看到曾巩倒是颇为悠闲的坐那看书,也不管旁边三个小弟的焦躁。 李皓说道:“子固师兄,还真是有静气呀,我不如也。” 曾巩说道:“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何况此事又非我等能直接解决的,急躁有何用。坐下等着吧,卯时朝会开始,到巳时怎么也该结束了。咱们等着消息便是,没多长时间了。” 果然,在巳时五刻,颜复登门说道:“有消息了,不过就是不知好坏。这次陛下没有在殿上处置任何人,虽说会试暂时不用重考,也无需抽取落第士子再考,但将殿试日期提前,怕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想要看看这批士子的学问,到时若没有问题还好,若有了问题恐怕就真的麻烦了。尤其是你们与欧阳学士关系匪浅,恐怕更是此次殿试的关注焦点呀。” 第二十八章 殿试开始 李皓听闻这事如此轻描淡写的搁置掉了,便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今日早朝具体是议了些什么呀。” 颜复说道:“今日早朝主要就是两件事,一来是杜太师的谥号,在朝堂上陛下让众臣商议,最终确认谥号为正献,赠司徒兼侍中。二来便是谈起会试之事,侍御史吕诲当堂指责欧阳学士等考官,因情徇私,任用私人,结党营私,枉顾科举选拨公正,为一己偏好而误了江山社稷。再就是以你们五人为罪,说是欧阳学士刻意枉法,结交朋堂,打击异己。” 曾巩先是接话道:“献者,博闻多能曰献;惠而内德曰献;聪明睿智曰献;文资有成曰献;学该古训曰献;智质有操曰献。清白守洁曰正;正者,图国忘死曰正;直道不挠曰正;心无偏曲曰正;守道不移曰正。都是正谥,好词呀。” 李皓听了,郁闷说道:“曾师兄跑题了哈。”然后问颜复道:“会试可是要进行弥封、誊录、校对才到考官手上的,他们怎么说欧阳大人知道哪张是我们的答卷呢。” “这便是问题了,他们说欧阳大人光靠文风连刘几的考卷都能认出来。你们跟着欧阳大人学习多日,还能认不出你们的卷子吗?”颜复说道。 李皓听完愣住了,这话听着到是真有道理。说到底还是欧阳学士在阅卷时做的太过了,平白的落人话柄。李皓又问道:“接下来怎么样了。” 颜复便接下去讲到早朝之事:“还能怎么样,吕诲一开口,王珪、蒋之奇还有台谏众位官员纷纷出列,要求重罚几位考官,重考会试。” 那欧阳学士自是不能答应呀,便出班自辩,直斥如今如今科举弊端,说道:“文以载道,道乃圣人之道,自然之道,万物之道,众生之道。吾等即愿用所学圣人道理奉献社稷,那写文章便是要将百姓的喜乐疾苦呈于天子案前。将圣人道理、天子训示传于世人,正世风,除疑惑,安民心。然而如今文坛,却盛行奇涩险峻之文风,非经年饱学之大儒不能懂,如此岂非失却了文章最要紧的功用,我今为內瀚,至此为国取材之际,为国朝除此弊端,何罪之有。” “至于说我结党营私,取中学生弟子更是无稽之谈,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其人有才难道只因是我门生便刻意不取,如此岂非失了科举取材之本意。” 这话一出,官家扶手称好。继而无奈,吕诲又有出言说道:“这终究是你一家之言,若要你证明清白,便当仿照太祖旧例,从落榜士子中选拔众人一同参加殿试,看是否真是庸才。” 不过这事最后官家也给否了,说是:“说是我朝殿试起因便是因此而来,不必多此一举,只看这届中榜士子才学,若是有滥竽充数之徒到时再之罪不迟。” “不过最后还是定下及早进行殿试的决定,想要早些时间把此事完结,殿试时间定在了三月十五,应该很快就会放榜通知了。” 李浩说道:“只提前两日通知,这么急着把事情处理掉,看来官家也是不想此事再生枝节呀。” 颜复说道:“是呀,不过此次会试,你们的文章就不能差了,否则难免会被人找到借口,攻讦欧阳学士。” 李皓笑道:“对于这点,我现在倒觉得是件好事了。 颜复疑惑问道:“为何呀。”曾家兄弟也齐齐望向李皓。 李皓笑着解释道:“因为此事已然闹上朝堂,到处都是风言风语。在看官家如今意思,很明显是相信并支持欧阳学士的。那既然如此,为平息风波和表示对欧阳学士的支持,那只要我等文章不错,可能还会有意将我等名次抬高,以示恩宠,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众人听后一想,此事倒还真有可能发生。颜复当即说道:“小师弟,看来你挺适合当官的呀,这心里不知有多少个眼。”然后众人皆笑,一扫前些日子的沉迷之气。 果然在当天便出了通告,然后差役满城通知中试士子参加会试,而那些串联的太学生被国子监祭酒命人召回,禁止外出串联。京中各家权贵在朝会之后便也将各家子弟找回,不在闹事。少了这两帮人,剩下原本就是被裹挟进来的寒门士子自然不敢再去做什么,由此外界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殿试结果,也就在这众人瞩目的时候,殿试来临了。 一大早会试中榜士子便开始慢慢聚集在宫门外,李皓、曾氏兄弟到的时候,盛长柏也已经到了,众人聚在一起聊了几句,便见宫中有宦官过来,教导士子入宫规矩礼仪,并让众人按名次分两列站好,由会元在最前当中领队。 这时另一侧则是上朝的百官在排班等候入宫。这其中李皓注意到欧阳学士是站在文官一侧很靠前的位置,盛紘则是基本站到最靠后面去了。 当然此时不止士子中再看百官队伍,在百官队列中也不少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士子这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李皓特意注意了盛紘,就看他那装着目不斜视的样子。 等卯时,百官现行上朝,士子门则需要等着散朝后宫内召见才可入宫。 大约是等到了辰时,终于宫门打开,有小黄门鱼贯而出,宣旨带着众位贡士入宫前往崇政殿,众人在小黄门带领下保持整齐列队鱼贯走进宫门。 进了宫门后,李皓是发觉这皇宫相比紫禁城来虽没有紫禁城的宏伟大方,但却显得精巧灵秀,宛若仙境。众人经小黄门从宣德门领进宫来的,刚看到这宣德门,便能注意到上面建的巍峨阔大的门楼,称宣德楼。城楼下列五个门洞,皆“金钉朱漆”,红黄相间。城楼墙体用砖石砌就,砖石之上镂刻“龙凤飞云”等各种花纹,造型细腻逼真。整个建筑浑然一体,凝重中透出变化流动,庄严中显出绚烂秀丽。 尽显大宋的巍峨气象,而后过了宣德门,进左长庆门,左银台门,宣佑门,便到了延义阁。到的延义阁后,便有宦官过来搜捡衣物及随声携带之物。等众人全部搜捡完成后,才带众人进的崇政殿。 等众人到时,已经有诸多礼部官员等在此处。接下来便是礼院进行点名,强调纪律。而后安排众人先在殿前空地站好,等候皇帝前来。 等赵祯到时,身边还跟着几位官员,其他人李皓也不认识,但欧阳学士也在其中。随后礼部官员便带着众人向赵祯跪拜行礼,三呼万岁,而后起身躬身而立,低头目视脚下。 此时便听到上首的赵祯说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历经科考到如今殿试,殊为不易。希望诸位今日都能一展所学,金榜题名。” 然后便挥手命內侍搬来桌椅、笔墨纸砚,一一放好,礼部官员则来安排众人按名次做到各自位置。等众人坐好后,突然听到上首赵祯说道:“不知李皓、曾巩、曾牟、曾布、曾阜所在何处呀。” 顿时所有人目光全部望向了五人,李皓等人听了心中一惊,而后便在礼部官员指导下起身行礼。 赵祯看后说道:“不要紧张,只是此次会试争议颇大,朕好奇看看你们罢了。” 然后又对李皓专门说道:“听闻卿如今刚到十五岁,年少英才呀。” 李皓再次行礼道:“多谢陛下夸奖,陛下谬赞了。” 赵祯听后笑了笑,而后又命人将五人位置移到前面,让他们到前面来应考,等五人重新坐下,便重新开始了正常流程,但这番场景却是让在场众位官员着实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九章 殿试全过 殿试的桌椅坐着是有些不舒服,因为这时的考桌是唐制的几席,桌子是足二尺高的小桌,坐的是方凳,坐下后要弯着腿才能坐下,低头就着案牍就能写字,很不舒服。 然后每张小桌上贴着考生的姓名,摆着御赐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贡品。等考生考完后,这些东西是可以自己带走的,算是官家的赏赐,也作为各自人生的一段记念。此外,还有一把用以改错字的小刀,因为试卷是特制的宣纸白摺,比一般宣纸厚得多,如果写错了字,可以用小刀刮去再写,否则是为“脏卷”,要降等录取的。 等众人全部坐好后,便有礼部官员宣布殿试开始。然后便见有宦官举着牌子出来,上面是贴着本次考试题目,宦官分成数拨,举着牌子从前到后走上三遍,让所有人都能看清后,方才下场。 此次殿试考题共有三道,一诗一赋一策论,以《鸾刀诗》、《民监赋》和《重巽申命论》为题。这题目李皓看到后就胸有成竹了,因为这就是历史上这一届的殿试考题,并没有发生改变。要知道这一届科举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所以有很多流传后世的文章都是被仔细研究过的,如今考这些,自己可是有了天大的优势呀。 因为殿试的考试时间是一整个白天,即使扣除掉午饭时间,那时间也很充足,李皓也不急着开始答题。便先缓缓心神,动笔将姓名、年龄、外貌、籍贯等个人履历信息按要求填上,然后闭目养神,打打腹稿将大致提纲定下。 其实要说《鸾刀诗》的话在后世已无详尽记载,但诗文在殿试中本就占比不高,只要不跑题,不犯忌讳便好,若是能在符合皇帝心意便是加分项了。 至于《民监赋》,其本意就是要弘扬民本思想: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就可以参考章衡所做了,要知道历史上赵祯看完章衡的赋,评价是:“此赋虽不切题,然规模甚伟,自应作状元。”有了这个明确导向,再结合自身所学及后世的参考,自然就能把这篇赋写好。只要注意不要像林希那么头铁,开头就来了个“天监不远,民心可知”,非要给皇帝以警示,结果让赵祯大不高兴,让一个“别头试第一”落到了四甲去。 至于最后的论,苏轼的【御试重巽申命论】有全文留存,而且后世评价颇高,也能作为参考来应题。 李皓心里想着,提前押中了所有题目,还有参考答案,这样若还不拿个好名次都没天理呀。 等李皓全部想好了该如何作答时,周围的考生基本都已经动笔有一段时间了。 李皓打好腹稿重新提起笔来,按心中拟定的提纲开始了答题之路,这一写起来便是一气呵成,连贯有序,只感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也就在李皓全心写作之时,浑然没注意原先坐在上首的赵祯走到自己身边了。赵祯看着李皓正在写完的试和正在写的赋时,只觉这写的甚合自己心意,越看越高兴。 等停留好一会后,才继续往其他考生处走。等大致走了一圈后,赵祯便先带着贴身宦官离开了,接着除了负责监考的礼院官员及宦官,其他官员也一同跟着走了。 而这边考场上,写了好一会后,李皓感觉手腕写的都酸了,便先停笔休息。这时差不多到正午时分了,便有礼院官员通知考生殿试午餐要送到了,要众位考生收起卷子,不要脏污,以免影响成绩。 其他的李皓还没注意,但一听中午御膳要送过来,顿时精神来了,想着皇帝赐宴还没吃过呢,御厨出品,必是精品呀,赶忙把卷子收起来。 等过了一会,便见众多宫人端着吃食走了过来,一人一份。等宫人将吃食放到李皓桌上,其中荤素搭配还有主食及酒水,但量都不多。李皓满腹期待的尝了下,发觉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相比起来还不如樊楼的吃食来的惊艳。不过终究是御膳,吃着还是感觉不一样的。中午李皓也不敢吃的太饱,吃了个八分饱后便停了下来,要不然影响接下来答题就更不好了。 等众人基本都吃完后,再有宫人出来统一将餐食收走。众人便开始了下午的答题,等快到寅时时,便有考生已经答好,陆续交卷给考官封存,李皓在过了寅时二刻左右,也全写好并在检查两遍后也提交给考官了。 交完答卷的士子接下来便安静坐下,等着考生全部答完,考官收完全部答卷便可离场了。 但就在这时,赵祯却又突然回来了崇政殿,身后还带着一众官员。这时底下的考生看了还没有什么反应,但礼部官员看的却很奇怪,因为以往殿试皇帝没有去而复返的,只会等着殿试次日来看考生答卷。而这次不仅回来了,还有谏院、学士院的一众官员跟着。 赵祯来后,便先将已收上来的答卷挨个阅览一遍,在大略看完后,又将交给身后官员浏览。然后吩咐礼院官员,将所有收上来的答卷都先送到自己手里过目,再行封存。 此举让在场所有官员疑惑不已,不过也只以为是本届科举闹得沸沸扬扬,才让赵祯如此关注,也没想可能会有其他目的。 可等到会试众人全部答卷完毕,礼院官员准备请示赵祯让考生离宫时,却被赵祯叫停。说道:“让诸位考生在等一会,等看完所有答卷后,再行离宫。” 这话一出把在场官员彻底弄糊涂,也不知道赵祯具体想做什么,但也能猜到恐怕等会会出大事了。 同样这件事传达给在场考生后,在众位考生中间也引起了一阵骚动,因为此事从未有过,顿时底下传来了众位考生窃窃私语的声音,李皓也在问曾巩,说以前有没有听过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肃静,不得喧哗,全部都坐好。”听到底下声音嘈杂,便有礼院官员出来呵斥众人,被呵斥后的考生重新端坐整齐,心里虽有疑惑却不敢再喧哗了,顿时场中一片安静。 等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有宫人开始点灯了。三月的气温本就不高,下面考生也没想到会在宫中待到这么晚,有些考生已经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了。 此时赵祯终于把所有考卷全都粗略看了一遍,而后带着众位官员来到考生面前,说道:“此次欧阳学士主持会试为国选材,多有争议。朕本来也有些疑虑在,但今日我已看过你们的文章,发现俱都有真才实学,并多优异之士。所以朕决定,今日殿试不在进行黜落,只以你等文章优劣来定排名顺序。” 这话说完,全场寂静无声,当然场中考生是被惊喜加身,高兴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确认不在黜落人选的话,就意味着从此时开始,他们所有人都能考中进士,进入官场了。 至于在场官员的话,则是各有心思了。不过不管众人怎么想的,但有一点已经能够肯定,就是此次欧阳修主持的这场科举变更,已经由皇帝来盖棺定论,并选择坚定的去支持欧阳修。 第三十章 殿试排名 在所有考生缓过神,重新接受这消息后,齐齐向赵祯行礼,谢皇帝恩典。 赵祯令众人免礼后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快快离宫回府吧,待得传胪日,朕当亲为诸位贺。”然后便命内官引全部考生离场出宫。 等所有考生走后,原先跟着赵祯进来的部分官员,便追着赵祯要上谏启奏,询问此事缘由。 其中,侍御史吕诲直接拦住了要离开的赵祯。说道:“陛下今日为何突然做此决定,如此轻易更改祖宗之法,是否有所不妥。” 赵祯听后说道:“此事朕自然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一来是此番考生答卷我都已看过,都有真才实学。二来本朝优待文人,可这历年来都有殿试落榜者无力还乡,甚至有的人流落汴京数十年,朕看着实于心不忍,若是真有无才之人,黜落也是应该,可众人皆有才学再强行黜落朕于心难安呀。” 吕诲这时想接话说些什么的时候,赵祯抢先说道:“殿试不就是为了朝廷选拨可用之人吗?如今可用之人良多,难道卿就不为朝堂高兴,还是认为如今官员已然足够,觉得不需要这么多进士呀。” 然后,赵祯环视了拦着的这些官员,说道:“卿等若是真有此想法,不若明日朝会上卿等提出来,让朝中百官一同共议吧。到时若百官认同,便是恢复黜落,减少进士数量,朕也是同意的。” 吕诲他们听了,哪敢答应,否则岂不是得罪天下读书人,而且朝中百官也都有家中子弟要参加科考,这种事哪敢在朝会上提出,于是便说道:“臣等无此想法。” 赵祯笑道:“那便好,既然无事了,那此事便就这般定了。卿等若不是本届读卷、阅卷官员者,要不还是早些出宫吧,要不等宫门落锁就不方便了。” 众人听后,齐声说道:“老臣告退。”说完便出宫去了。 而另一边的众位考生跟随内官离宫后,等内官离开,宫门关闭。考生之中相熟的人便自然的聚在一起,往长街外走去,因为众人坐过来的马车都只能停在那边,然后步行至宫门口,如今要坐马车便只能先走过去。 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散发着清冷的光,像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盘。月明则星疏。夜空上,真正的星星确实看不见几颗。 这轮满月也照亮了地上这些士子那满脸的笑容,毕竟除了那些成绩优异,自信能拔得头筹之人,其他人知道自己不会被黜落之后,便已然心满意足了。 要不是三日后便要放榜,担心如今闹得太过惹人眼,怕不是很多人早就呼朋唤友的去酒楼放肆高兴了。 这边李皓、曾家兄弟、盛长柏六人也是聚在一起走着,浑身也是洋溢着高兴的氛围。然后便听李皓说道:“没想到官家竟能如此支持欧阳学士,竟为此更改殿试黜落的规矩,怕是那些想看着欧阳学士倒霉的人都傻眼了。” 只有曾巩有些疑惑说道:“是呀,此事确实出乎意料,看来官家也是早就不喜这糜烂的文风了,又正好此次老师做的正合心思,而且应该不光是如此,官家应该还有其他考虑才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李皓听了说道:“你想这个干嘛,反正现在看来对我们是件好事就行,其他的事以后再来考虑吧。” 其他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等众人快走到停靠马车处时,远远的被下人看到就围了过来。然后便听符登说道:“少爷,你们怎么才出来呀。前面老爷还特意还让人来问过了,说少爷怎么还没回府呢。听见我说没看到有人回来,又陪我等了一会,才回去回报老爷、大娘子的,现在估计老爷、大娘子都等急了。” 李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说完便和盛长柏告辞说道:“长柏兄,也早点走吧,估计你家里人也都等急了。原先本来说会试后便去樊楼聚聚的,可中间又出了差错,也没去成。这次等到殿试放榜后,我们可一定再去樊楼庆贺庆贺。” 盛长柏点头应是,然后众人各自上了各家马车回府去了。 等李皓回府之后,卫氏与李建匆匆过来迎接,询问为何如此之晚才能回来。 卫氏说道:“不是说殿试最多到卯时便结束了吗,今日怎么这么晚,还好我派人去问符登时说的所有人都没出来,要不然可不得把我急死呀。” 李皓听后笑道:“没事的,这晚出来是好事,官家今日宣布殿试不做黜落了,就是说我现在就已经考中进士了。” 李建与卫氏听了,向着曾巩吃惊得问道:“这是真的吗。” 曾巩说道:“当然了,恭喜伯父伯母,中进士了。” 李建与卫氏听后,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倒是李皓听后对着曾巩笑道:“我在此祝贺兄长考中进士。”然后曾家几兄弟一听,便也互相祝贺,祝贺到最后,众人相望一眼,然后便一同大笑起来,尽显畅快。毕竟十年苦读,今日算是一朝得报了。 盛家那边也是如此,王大娘子从盛长柏嘴里知道此事,差点没大半夜的就安排人放炮庆祝,还好最后被盛紘给劝了下来,说等放榜后知道名次再说。至于明兰那边在听到消息后,为长柏和李皓高兴,同样也为自己姨妈高兴,高兴有人能帮卫家光耀了门楣。 而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宫里的崇政殿里依然灯火通明。因为今夜留宿宫中的礼院官员及翰林院官员还在忙碌着,他们需要连夜把考卷全部弥封,不过由于时间匆忙,殿试墨卷不须誊录成朱卷,而是直接弥封官盖上弥封关防印送掌卷官,再由掌卷官交由阅卷官处保存,等待第二日的阅卷。 在三月十六日卯时,十七位读卷官入宫开始评审试卷。由于阅卷时间只有一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每篇殿试文章一一评头论足,分出高低好坏,实在是强人所难,更何况其中不少考生自身水平相差其实不大。因此,殿试阅卷往往会先把会试前十的试卷挑出来,先进一步提前呈交给主考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甲前三名往往便是在这十份试卷中产生,其他的七份也会占据二甲的前几名。 毕竟会试是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阅卷,经由几位考官层层筛选,加上会试考察方面也更全面,比相对时间更短、考察面较窄的殿试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意见。 所以主考官会预先挑选出来明天用于皇帝亲阅的试卷共计十卷,并决定给皇帝阅览的试卷顺序。而剩下的三百多份试卷便是由所有读卷官评卷、分类。评卷官觉得好的就会在卷子上画“O”,觉得不好便画“X”,“O”越多,则最终名次会越高。不过在已经决定了前几名是谁的情况下,这些剩下的卷子的排名顺序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乎,读卷官会在粗略将所有卷子看过后,将评好分的卷子分为上一等和次二等。分好后,主考官便收取上一等试卷,判为二甲,次二等判三甲。 等到三月十七日,便会将所有卷子按照拟定顺序排好,等待皇帝御览。 第三十一章 传胪大典 三月十七日辰时,赵祯来到崇政殿时,主考官已将昨日排好的十份考卷放至御案。依照顺序,最先看的三份考卷是主考官预先判为一甲的三份试卷,第一份是章衡的卷子,第二份是窦卞的卷子,第三份是罗恺的卷子。 本来按照流程在看完头三卷后,若没有问题的话,便不会再接着看后面的卷子,但这次赵祯不仅看完了十卷,好像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卷子一样,便对主考官说道:“把李皓、曾巩的考卷拿上来,我要仔细看下。” 主考官听后,愣了一下,然便去到下面列入二甲和三甲的卷子中,找出二人卷子来,双手呈给赵祯。赵祯拿到后,仔细看了二人卷子,然后说道:“此二人才学皆是出众,其中尤以李皓此篇赋论深得我心,行文句式丰富,用典极巧,用韵亦工。我意将李皓定为一甲三名,曾巩也当在二甲前列,你们重新排列一下吧。”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崇政殿时。。 便听主考官说道:“李皓文章写得确实好,通透入理,颇有几分继承范文正公之意。但他如今终究年不过十五,如此年纪跻身一甲,是否太过张扬,莫不如压上一压,以砺其气,促其成才呢。” 赵祯听后说道:“有其才便当归其位,远的不说近的便有晏殊大相公,14岁便以神童试获同进士出身。既有先例,又有何妨。”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等赵祯走后,读卷官向主考官问道:“是否按官家所言,调整名次。” 主考官说道:“既然官家钦定,那第一甲第一名为章衡,第一甲第二名为窦卞,第一甲第三名为李皓,罗恺则为第二甲第一名,曾巩变为第二甲第六名,其余人按现有顺序往下递减便是。” 读卷官应是,而后便根据选定名次填好黄榜,然后交由外符宝郎持榜上奏赵祯,赵祯看过同意后命内符宝郎用天子行宝钤于榜上,而后制敕房官随即开写传胪贴子,黄榜则授给礼部尚书,传胪贴子授礼仪院筹备明日一大早的传胪大典。 同时间,昨日在宫里便确认自己中了进士的所有考生,今日都得收拾起来,准备襕衫以便参加明日的传胪大典,李家如此,盛家如此,凡是昨日参加了殿试的人家今日都是要忙碌起来的。 李皓是不知宫里发生的事,但还是一大早就被喊了起来,然后便见卫氏拿出几件新的襕衫给李皓和曾氏兄弟说道:“你们赶紧都来试试,要是哪里尺寸不合适的,我让今日赶紧改一改,好明日穿。” 曾巩听后说道:“多谢伯母,不过我等皆有合适衣物,不必劳烦了。” 卫氏听后说不乐意说道:“怎的与我如此客气,传胪大典怎么能如此随意,我都给你们想好了,今日你们沐浴、焚香,明日便穿着新衣去,这可是大事呀。” 李皓听了也劝道:“既然我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师兄们便收下吧,要不然岂不浪费我母亲一番心意。” 说着自己拿着衣服,拽着曾巩便进屋去试了,曾布他们看着曾巩进去,便也跟着进去试了,然后试完再交给卫氏进行裁改。 到了三月十八日,刚卯时时分,李皓他们便洗漱好穿着襕衫出门赶往宣德门,本来李皓还觉得自己来早了,结果等赶到时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今日得众人就没有前日来等候的紧张了,显得放松多了,如今都算是同年进士,有了同年之谊,自然显得更为亲切,相互通名之后,各自还能聊上几句。 直等到辰时过后,便看到在京的文武百官,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宣德门外。这时李皓看到盛长柏和盛紘一起过来了,盛紘还拉着盛长柏去见各位同僚后,才让盛长柏过来本届进士这边。而后其他官宦子弟也基本同样如此,皆有为官的父兄代为引荐朝臣,聊得好不欢喜。也只有一些非官宦世家出身的,才会径直走向士子队列这边。 直快到己时时,文武百官到齐后便先行全部入宫准备就绪。 在宣德门外等候的进士们才开始入宫,入宫的次序排列和殿试时是一样的,只是传胪大典的所在地不再是崇政殿,而是百官上朝的大庆殿。 大庆殿广场前,文武百官按文武职分别站立于丹墀之内两侧,所有进士也分为两列站于其后。所有人站定,礼乐响起,礼部尚书手捧黄榜置于黄榜案上。 此时赵祯从大庆殿内出来,坐上预先设置好的龙椅上。然后文武百官与进士们众人行五拜三叩礼,然后赵祯便会与一众官员重新进入大庆殿。 在殿内,礼院官员开始宣读制诰:“嘉佑二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读卷官拆卷,由赵祯亲自唱第一甲第一名章衡,而后殿内会有专门嗓门大的官员重复这句话,而在大殿门口的丹樨上,还有礼院官员,听到殿内传出的声音后,继续重复这句话。 而丹樨下的章衡听见后,便在礼院官员的引导下入殿拜见。同样的,赵祯唱第一甲第二名窦卞,礼院官员也是一样流程引窦卞入殿拜见。 前面两人还好,就是等到唱第一甲第三名,叫到李皓名字的时候,李皓感觉是懵了的,也是没想到探花郎的位子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传唱到底第三回时才反应该来,赶忙跟着在旁边的看着都着急了的礼院官员进殿,等李皓在殿中站定。 接下来便有礼部尚书唱第二甲第一名姓名及往后等若干人,唱第三甲第一名及往后等若干人,这些人都只唱一次,并且不用出班上殿,只在原地等候。 等全部唱名完毕,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在于大庆殿内叩拜谢恩,其余诸进士在殿外叩拜谢恩,此时便有礼部所辖礼乐奏起,赵祯便起身回宫。而后由礼部堂官捧榜,用云盘承榜,伞盖鼓乐引导,出大庆门、左长庆门、左银台门,诸进士、文武百官皆随榜而出到东华门外时。 写着三百多名进士姓名和名次的黄榜,便会在宫墙上张贴三日,三天之后,会将黄榜送到国子监,将众进士姓名刻碑,随后黄榜会被保管在国子监内,以供后人查阅。 到此时,整个传胪仪式便算是结束了。剩下朝中官员也不会在此停留,而是各自去忙着处理公务了,只有礼部官员会留下对进士们告知后续赐宴及再次入宫上表谢恩的时间及相应流程,等告知清楚后便也会离开。 至此,三年一度殿试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东华门外的这群新科进士们,便要跨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第三十二章 东华门外好儿郎 不过这时东华门前的进士们还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高兴今日得风光,畅想着未来的前程。众人高兴相互攀谈同年之谊,其中尤以章衡、窦卞、李皓三人身边围着的人最多。也就是在这大家聊得正高兴时,突然有人提起说要不大家一起到酒楼庆贺,这一声提议顿时引来众人纷纷赞同,可说着说着便又有了问题。 首先是京中官宦人家,总有不对付的,家里有矛盾,又或是老师有矛盾,再或者自己有矛盾的,这个说你去我不去,那个也说你去我就不去,说着说着人就散了。 尤以章衡与章惇这一对叔侄为甚,章惇不高兴自己功名在章衡这个族侄之下,当着众人面直接放话不接受本届敕诰,回家等来年再考,说完便直接走了。 把剩下的一帮进士们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其中当事人章衡即是状元,但还是人家侄子,又不好说叔叔的坏话,否则成什么样子。 于是到最后,众人只能是各自拉着亲近的人一同走了。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一甲三名的章衡、窦卞、李皓,基本大家都有邀请一同走。这时李皓也不想跟着去了,省的去了一家后面也是麻烦,便开口说道:“今日我与几位曾家兄长约好要去欧阳学士府上拜会的,感谢欧阳学士教导之恩,今日实在没有时间,等来日有空,我请诸位吃酒,实在抱歉。” 然后便拉着曾巩急急走了,曾布、曾牟、曾阜看着也赶紧赶上。在过去找马车的路上,曾巩说道:“你倒是会找借口,不过早点脱身也好,那些人里面还不知有多少浑水,不去趟也好。” 李皓听后回道:“这是一个原因,我确实懒得理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但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确实想到叔父那边去询问一下,说实话今日我这探花来的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虽说我自信文章做得还是不错的,但说是名列探花有些夸张了,再加上我这年纪,按理来说放个二甲是最有可能的,但点我为一甲三名,让我感觉此事透着古怪。”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能中探花郎,总归是好事情。而且一甲名次都是由官家亲点,你有什么值得官家惦记的。”曾巩说道。这话说完,曾家兄弟齐齐点头,一致赞同。 李皓便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呀,我才奇怪,若我要真有什么可以惦记的,倒还好了。大不了我送上去便是了,问题是没有我呀。所以还是先回府,等快放衙时,我们去叔父府上拜访一下吧,正好吏部选官的事情也能问一问。” 曾家兄弟听后,曾布说道:“也是呀,让欧阳学士帮看下,到时要是能留在京城,总比外放要好。” 曾巩听后说道:“这话如何说的,既然考中进士为官,只要心怀百姓,到哪里做官不行。而且官员任职是吏部调配之事,难道还想让让老师为我等去徇私走关系吗。” 曾布听后没有说话,李皓便打圆场说道:“子宣兄长也没有说是让叔父为我等去操劳嘛,只是说去大致问问近些年新科进士的安排情况,这样也好心里有数才是,对不对。” 曾布听后点头说道:“对呀,我也就是这么想的。” 说着话时,众人便走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便听到后方有人叫。回身看去,是盛长柏从后面走了过来。 李皓等盛长柏走近后,说道:“你也没跟着去吃酒,京中官宦你应该熟悉呀,没人拉你去。” 盛长柏回道:“我这性子不讨人喜欢,若论与人结交,我不如我那三弟呀。” 李皓听了想到,剧里盛紘被盛长枫酒楼胡说,坑的被关了两天一夜的禁闭,后来被一顿好揍的事,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那次记得好像还有人说就没看过盛长柏想过,这么想着李皓发现自己好像也没见过盛长柏笑样的呀。于是说道:“也是,你这性子是不讨喜。” 这话一说出来,四周都愣住了,估摸心里是没想到李皓说话这么直接的。安静了一会,李皓便开口对盛长柏说道:“你还不赶快回去,估计你家里人等你都等急吧,都先回去吧。过些时日空闲了我便去你府上登门拜访,见见老太太和明兰她们。” 盛长柏答声好,于是众人分开上车救你各自回府了。 不过随着众多进士的出宫各自离去,今日进士传胪情况便也算是满京城都知道了。正好就在李皓乘车出了皇宫范围,到了御街上时,结果看到好几拨人在围着状元郎章衡的马车看,甚至连在酒楼顶上、树上都有人站着围观,把好好一条御街都给围住了,这场景堪比后世的追星族。 于是李皓笑着对曾巩说道:“看来还是状元郎受欢迎呀,其实要我说就应该给状元郎来场跨马游街,绕着满汴京城走上一圈,让汴京的老百姓都来看看状元郎的风采。” 曾巩听了对李皓说道:“你如今是羡慕还是嫉妒,要说受欢迎,你可不一定比他这状元差呀。如今他被围了,只是因为他出来的早而已,这汴京城里想看你这十五岁的便中了探花郎的人,怕是不比想看状元郎的人少呀。而且你比他还有个好处,章衡终究已经成婚了,可你还没有呢。汴京城里面有多少门户,想和你家结亲的,估计都数不过来,从今日开始,怕是你家的门槛都要被想要议亲的人家给踩平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李皓听曾巩说完,当时就有些傻眼了。原先他潜意识想着自己十五岁,离结婚还早着呢。所以万事都没往这方面去考虑,但现在想来古代成婚本来就早,十四五岁订婚成婚的不在少数呀。原先没提这事大概是因为忙着科考的事,如今自己也高中了,怕是卫氏与李建这边真会开始物色起来了。 想到这,李皓赶紧对外面符登说道:“换条小路,赶紧回府看看,咱们绕开这些人,别真被堵这,到时就麻烦了。” 这话说完,曾家兄弟听得哈哈大笑,偏李皓这时心里急呀,又不好示弱,便干脆不说话,只想早点回到李府看看。 符登这边趁着没人注意便掉了个头,换了个小路往府里去。等李皓回府时候,李皓急匆匆的从马车上挑了出来,看到院门外只有自家丫鬟在张望着什么,其他什么都没有,便送了一口气。 结果刚放松,便见那丫鬟一溜烟就往院里跑,边跑还能听见重复喊道:“说少爷回来了。说少爷回来了。” 这下子是真把李皓给喊愣住了,还好没等一会,卫氏与李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帮丫鬟仆役等着爆竹铜钱出来。 之后便听卫氏说道:“我儿中了进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前些日子我便让人扎了爆竹,今日正好放了。另外我还特意让换了些铜钱,到时散给穷困人家,也当是让人家一起沾沾福气。” 这时便听到曾布说道:“伯母,那你今日准备可不充足呀,只是普通进士标准可不够。” 卫氏听后,愣了一下问道:“莫不是我儿进了一甲。” 曾布这时又说道:“是呀,皓哥这番可是陛下亲自唱名的探花郎,您说您这准备的是不是不够了。” 卫氏听后笑道:“那是不够,怎么得也得再翻上两番才行呀。”而后曾布还想接着说的,就被曾巩给拦下了。 然后李皓对卫氏接话道:“母亲不用弄得太铺张了,汴京城满大街的皇孙贵胄不好弄得太招摇,而且真要比排场,咱家也没必要呀。” 卫氏好的一点便是,能听进去话来。于是说道:“那就不重新准备,把今日这些放完就好。”于是拉着众人进屋,然后让下人把爆竹放了,然后出去把铜钱给发掉。 等进了府门,众人便去了正堂坐下,卫氏与李建让李皓给讲起了今天在传胪大典的事,然后说到精彩处曾布也来补充细节,直把两人给听得精彩万分。直到中午午膳后,卫氏与李建才放众人离开。 李皓他们则是打算回去休息,然后下午去往欧阳府拜访。 第三十三章 盛家心思 至于另一边,盛长柏一人乘马车回府,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很顺利便回到了盛府。这时虽然得了老太太与盛紘教训,不让闹出太大动静来庆祝,但王大娘子还是带着一帮下人,拉着如兰、明兰、墨兰和盛长枫一起在正门外迎着盛长柏呢。 毕竟如今盛长柏考中进士,为了盛家光耀门楣了。那位聪明的林小娘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去触盛紘的霉头,听见王大娘子让人来喊,也不会拉着墨兰与长枫不让去,反而要让他们装着为盛家荣耀高兴,尤其是在盛紘面前。 众人在盛府面前等了好一会,墨兰与长枫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见到盛长柏的马车到来,等马车停好盛长柏刚下来,便见王大娘子直接冲过来拉着盛长柏说道:“我儿真是给为娘挣气呀,不枉我生你养你一场。” 盛长柏见此赶忙将王大娘子扶好,宽慰道:“总算没有辜负母亲期望”。王大娘子听后说道:“休要这般说,你就是最好的,今日当好好犒劳犒劳你的。” 说着便拉着盛长柏一同前往老太太的寿安堂道喜,其余众人则在后跟着,在这路上明兰还想问李皓是什么名次的,但见盛长柏被王大娘子一直拉着说话也没空问上。 等到了寿安堂,只见老太太已经坐在正厅的罗汉椅上,王大娘子便说道:“给母亲道喜了,柏儿如今考中进士,金榜题名,登了二甲了。” 老太太听后说道:“好呀,柏儿这次为盛家门楣增光添彩了,等你父亲回来全家一起庆贺一下。” 王大娘子听后回复道:“这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下人们都准备起来了,只等老爷回来后,大家晚上一起高兴高兴。” 老太太听后说道:“这样便好,还是大娘子想的周到。”然后顿了一下转头问盛长柏道:“还有一事,不知皓哥儿今日是中了几榜呀。” 听老太太问道,众人也是齐齐望向了盛长柏,毕竟对此众人也都好奇想知道。然后只听盛长柏说道:“李皓表弟今日是官家亲自唱名,中了一甲第三名,成了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了。”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连着老太太的都震惊了。王大娘子更是惊讶的说道:“真的呀,那皓哥儿中了探花郎,十五岁的探花郎呀,比起老太爷来可都要厉害多了。”说完便觉不对,赶忙看看老太太脸色,没发现有什么才放下心来。 盛长柏听后说道:“这事哪来得假,如今黄榜可还在东华门外挂着呢。” 王大娘子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那孩子这般年纪就能中探花,日后前程远大呀。” 盛长柏回复道:“李皓表弟虽然年纪不大,但素来才学显著,能中探花虽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另外我刚回来时,还碰到表弟了,他说过几日闲下来便到府中拜访祖母与父亲、母亲呢。” 王大娘子听后说道:“好好,说来你当初也在他那一同学过几日,到时也当为他贺上一贺。”接着众人在寿安堂又聊了一会。便听老太太说道:“今日长柏在宫中也忙了半日,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你父亲回来,在一家子庆祝庆祝。另外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等众人走后,老太太让明兰留下,然后老太太对明兰说道:“有些事,我本不想现在就提,可如今的话我该问上一问了。” “你与齐衡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小养在我身边,我自然是想你能得世上最好的,齐衡人是好的,家室也好。可就是家室太好,父母展望远大,与你终究齐大非偶呀。你若嫁过去,其一是未必能登正室,其二就算登了正室,怕也是遭罪的日子,这些你要想清楚了。” 明兰听后也是无言以对,老太太看明兰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想这么急着和你提这事,可我觉得如今也是不能不提了。” 然后便直接问道:“你觉得你那表弟如何,若让你嫁与他,你可愿意。” 明兰听后,急忙说道:“祖母为何如此想,我从未想过此事呀。” 老太太听后说道:“本来这事不急,我是打算先和你姨妈通个气再说的,可如今李皓登了进士,中了探花,京中想与他结亲的官宦人家怕是不少,而我觉得他或许和你正合适。” 明兰听后便想反驳什么,被老太太拦下,说道:“你先听我说完。这一来虽然李皓这人我没有见过几回,但看着尚温良恭俭,在这点你姨夫姨母教养的很好,而且如今中了探花,也算得上前程远大。二来他家如今钱财总是不缺的,你嫁过去过不了苦日子。三来也是你嫁他家最大的一门好处,便是你的婆母就是你姨妈,要知道自古这婆媳关系便难相处,可你姨妈素来对你亲厚,你若嫁去必然不会受婆婆摆弄,若有什么事,她自然也会是向着你的。” 等了一会看明兰没有说话,老太太接着说道:“你若愿意,我便与你姨妈来说,想来亲上加亲的事,你姨妈也是同意的,而且此事告知到你父亲那,你父亲也绝不会拒绝得。” 明兰听后下意识的拒绝道:“可纵使姨妈同意,表弟也不一定愿意,此事不妥呀。” 老太太听后说道:“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姨妈、姨夫同意便行。而且你怎知李皓就不会不同意,我孙女长得眉目如画,清艳难言,他怎会不喜欢。再之,他如今还小,以往时光大部分都是在读书准备科举事,哪接触过什么姑娘,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日后你们多多接触,自然就有感情了。而且这也是好事,如今他一无真心喜爱之人,二来你姨妈也没给他安排过内宅丫头,你若嫁去便内宅无忧。” 明兰听后低着头,默然无语,就是不说答应。老太太见此便说道:“你再慢慢想想,只是在我看来,李皓终究比齐衡会更适合你的,你也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之后明兰便略显沉默的离开,寿安堂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而林栖阁那边则又是一番景象了,等墨兰与长枫回去,林小娘从墨兰嘴里知道李皓高中探花之后,心里一紧,便打发墨兰与长枫出去,拉来了周娘子。 林小娘说道:“我倒没想到李皓能中的探花,如今他家算是真的兴旺了,若是让他们知道卫小娘是如何死的,我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呀。” 周娘子说道:“其实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追查过,应该不会被人知道吧,小娘莫要担心。” 林小娘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你男人不是认识些路子吗,让你男人找个借口回到扬州把事情料理了,还是别有意外才是。” 周娘子说道:“是,娘子不用担心。” 当然盛府这边的事情,李皓是完全没有想到的,这时的他和曾家兄弟已经到去欧阳府的路上了。 第三十四章 琼林宴 等到众人到欧阳府时,欧阳修以放衙回到府中,众人便在下人带领下到正堂见到了欧阳修。 在见过礼后,众人便在堂上坐下。曾巩说道:“今日前来主要是感谢老师悉心教导,才让我等能学有所成,金榜题名。” 欧阳修听后笑道:“你们能够得中进士,主要是靠你们自己的努力,我只是稍加点拨而已。不过今日我还是要和你们嘱托几句,你们已然金榜题名,便要入仕朝堂,我希望你们能一直秉持忠义之心,为朝堂、为百姓实心用事,造福一方。” 李皓等人听后起身聆听教诲,说道:“我等必不忘今日教诲。”而后在欧阳修示意下,众人重新坐下。 之后欧阳修又继续叮嘱着,等说了好一会。李皓才找着机会问道:“叔父,关于我今日中了探花一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想问下叔父,莫不是叔父給小侄做了保举,才让官家钦点我的。” 这话一出,曾家兄弟也齐齐望向欧阳修,也都想知道此事原因。 欧阳修看后回道:“那你想的太好了,若我有这能力,我肯定保举子固,而不会是你的。子固性格沉稳刚毅,行为处事当可独当一面。而你年纪尚幼,不经几年磨砺尚不可大用,我保举你作甚。” 李皓听了,装着满脸痛苦说道:“叔父这话说的让我伤心了,不过若不是叔父的话,那是何原因呀。” “这事不是我做的,但我到知道是因为什么?”欧阳修卖着官司说道。 李皓听了此话忙说道:“请叔父告知,要不然小侄心中难安呀。” 欧阳修听后答道:“此事应该是韩大相公帮你说的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了。原先韩大相公也未曾与我打过招呼,我后来才知道的,否则当时我就会劝韩大相公不要如此做的。另外你还记得我说官家很喜欢你当初水调歌头一词吧,甚至后来你写的那些诗词官家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次点你为探花,可能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后一个原因暂且不说,可我与韩大相公素昧平生,他为何会帮我说话呀。”李皓听了想了想,问道。 欧阳修说道:“那你就得感谢你老师了,当面参加庆历新政时,你老师与韩大相公也是相交莫逆,这次帮你便是因为这个吧。当然也是看你这番却有才学,名次不低,否则韩大相公也不会特意去帮你说话得。” 李皓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倒真没听老师提起过,临来汴京前老师也只是让我来您府上拜访。那您说我要不要去韩大相公府上,上门致谢呀。” 欧阳修说道:“那倒也不必,既然没有与你说,那自然没打算让你知道。你现在也不必去,心里记住便好。” 等这事过后李皓又问起礼部授官的事,问道:“本届殿试授官的话,要等到什么时间呀,若时间长的话,我打算是要回扬州一趟的,去给老师报喜,摆摆谢师宴的。” 欧阳修听后说道:“按惯例来说,新科进士授官大约是要两个月时间的,吏部才能给到实授官职,当然具体时间其实也不太一定。若是分配到京中官位,到职时间一般会早上一些。若是往外的话,那时间就会长一些的。而且这段时间本来也是朝堂给新进进士的一段空闲时间,让路程近的一些进士能回乡夸耀的。” 李皓听后便又问道:“那不知我与几位兄长大概会是怎么安排呀。” 欧阳修听后仔细说道:“按以往惯例来看,你们中除了你,其他人都会外放出去在各地任职。” 李皓听后好奇的说:“我会留在汴京任职,因为我是探花。” “那倒不是,历届状元、榜眼外放为官的也是常有的事情,探花何能例外。”欧阳修答道。 李皓又接嘴问道:“那莫不是朝中有人帮忙,是叔父还是韩大相公呀”。 “都不是,主要是你的年纪好呀,你刚十五把你放到地方去主政州县,谁能放心的下。吏部自然会有所考量的,肯定得把你先放到京中任个不太紧要的官职呀。所以你最好这段时间不要离京,等吏部那边安排了空缺后,便要入职了,京官难当呀,不要错过了安排,到时在等就麻烦了。”欧阳修说道。 李皓听后有些失望道:“这样呀,本来我还想回趟扬州,见见秦夫子呢,这下去不了了。” 欧阳修听后劝诫道:“秦兄宦海浮沉过,这种事情自然能够体会,你不用担心什么。到时我也会修书一封给秦兄,好好解释缘由。” 李皓听后答道:“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 等李皓这边说完,曾巩便说道:“那既有时间,等琼林宴后,我们便回乡一趟亲自给母亲道喜,然后祭告祖先。” 李皓听后接话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如今师兄四人同年高中,是得回去看看,光耀门楣呀。” 听了这话,曾家兄弟忍不住齐齐笑了,然后李皓与欧阳修看着看着也笑了起来。 然后几人在堂上聊着,最后被欧阳修留着吃了晚膳才回府。 等得三月二十日,众人前往汴京城西的琼林苑参加琼林宴。等李皓与曾家兄弟到时,已有宫中仪鸾卫在此布置妥当,看到众人到来,查验身份后便分出数人引着众人去往宴会场所。 等真的进到琼林苑后,李皓才发现琼林苑身为皇家园林的气派与富丽堂皇。整个园林以叠石理山,布局精妙冠绝天下,犹以这奇石为胜,奇石玲珑多姿,或植于花草中庭,或立于碧波泉潭,水石相映间,花木布局错落有致,其建筑风格出奇制胜,亭榭廊槛,宛转其间,一反拘泥,轩豁相套,举步间,景中藏景,往往令人有豁然开朗之感。 李皓一路惊奇的望着,走了好一会众人才被带到宴会场中,会场布在中元殿外广场,此时能看到有不少人来了。 等李皓他们走进场中,众人抬头看见是李皓、曾巩,便有不少人起身来迎,于是众人又开始各自寒暄起来。 仪鸾卫的人将人带到后,便施礼离去要回到院门外了,众人见此便也回礼答应。等仪鸾卫走后,众人便重新落座,这次倒是没有特意安排位置,于是李皓与曾家兄弟找了个中间连在一起的空位坐下。 接下来好一会,新科进士们陆陆续续的赶到,然后各自找个位置做好。其中章衡与窦卞来时,那受欢迎的程度,在场大半的人起身相迎,看的好不热闹呀。 接下来众人安坐下,便各自交友聊天,使得满园皆是高声谈笑,不见愁绪。不过也是此理,今日这种场合,后续还有官家亲至,这帮子人精们怎么也不会在这场合胡闹。 等众位进士全员到齐后,会试、殿试的众位考官便上场来,作为今日琼林宴的陪宴,这也是今日新科进士的荣耀了,等到日后为官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在这些主考官下混日子了。 全部人安坐后,赵祯到来在中元殿上坐下,按例为此次琼林宴“提诗”一首,赐予在场所有进士。而后给所有进士“赐书”一本,都是一些儒家经典,用来告诫这些新科进士,时时记着儒家的修身治人之道。等轮到李皓给的是中庸一卷,大家各自收好后,众位进士要谢皇帝赏赐。 等这一流程结束,随着皇帝大手一挥,便看见众內侍官手捧簪花走进宴会场,给每一个进士戴花一朵,即幞头戴花之意,是一种集荣耀与喜庆于一身的象征礼仪,等所有新科进士全部带好,整个场面三百多个男人一齐头戴鲜花的场景,看起来也真是蔚为壮观。 然后花带好之后,便是最后一步,由在场群臣和新科进士们,集体向皇帝表达感谢,由状元、榜眼、探花各赋诗词一首,作为“谢礼”,当然诗词用意还是歌功颂德之话。至此,整个宴会流程告一段落,皇帝便会离开,让朝臣和新科进士们在此相聚。 第三十五章 拜访盛家 琼林宴后,翌日。曾家兄弟便和李皓一家告辞还乡去了,约定等一个多月后,返回京城到吏部授官时再聚。 李皓将曾家兄弟一路送至汴京城外,才返回家中。这一回到家便看到家中有人前来拜访,卫氏与李健正在正堂中接待着,本来李皓还疑惑是哪里来的人呢,毕竟自家在汴京城里认识的人不多呀。结果等李皓回了正堂相互见礼坐下后,直接听到来人对自己好一顿夸,从相貌到才学,听得李皓都觉得那夸得不是自己了,等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这是过来找自己去相亲的呀。 明白过来的李皓顿时就郁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曾巩给说中了。不过还好卫氏没有点头,只是说如今孩子年纪还小,而且现在又刚科考完,还需要再等一等。 李皓听了这话才算是心里踏实点,等好不容易送走了人。刚放松下来,结果没多久又来了一批,谈的基本也都是相同的话题,李皓便只好硬着头皮接待,到最后一天竟来了四拨人,弄得李皓烦躁不已,不光是要笑脸相迎,还得担心卫氏真松口了,到时自己不去都不行。 于是在晚上,李皓就想着要如何解决这事,正好如今自己高中了,但暂时回不了扬州,李皓便想着让卫氏与李建回一趟扬州,这样一来可以去秦夫子那报喜,二来他们走了也就不至于再来人谈相亲的事了,一举两得。 于是在晚膳后,李皓便直接开口说道:“父亲、母亲,如今我高中了探花,本该亲自回扬州向老师报喜的,但欧阳学士不是说让我暂时不要离开汴京,所以我想着能不能麻烦父亲、母亲,回去帮我料理此事。另外如果后面确认留在汴京任职的话,那家中灵位祠堂是不是也要一同迁来汴京,也需父母大人做主处理呀。” 卫氏听后望了一眼李皓,说道:“你考中之后,我和你父亲确实也打算回一趟扬州的,毕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总要祭告祖先才是,而秦夫子对你悉心教导,你才有今日的成绩,那我和你父亲也该为你跑一趟的。那过两日我与你父亲便回趟扬州吧。” 李皓听后倒是十分高兴,但卫氏停顿了一会后,便又说道:“另外你的心思我也能明白,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既然已经高中了,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有的事情也该考虑起来了。” 李皓听后只好回答道:“好的,母亲。我知道了。” 而后卫氏转了个话题说道:“既然要回扬州了,那在走之前当去和你表姐说上一声,选个日子咱们一家去盛家拜访一下吧。” 这事李皓自然答应,于是选定赶在官员休沐的日子过去。不过这次拜访便和上次初来汴京时不同,前次因为自家儿子还是举人,再加上李皓劝说,所以卫氏作风低调得很。可如今李皓中了探花算是有了官身,这次便也不用像以前那么顾忌,所以这次不仅是给明兰、如兰、墨兰都准备了首饰做礼物,还特意准备了厚礼单独送给明兰。 这让李皓看了,心里想着可能是这些年卫氏自觉被盛家小看了,如今要扬眉吐气一番的,再加之自家如今就在汴京,也能勉强为明兰做个靠山了,才来的这般,便也懒得在劝卫氏。 等到休沐日,李家便带着礼物重新登了盛府门,让门房通报后。王大娘子便亲自来接,然后看见李家带着的众多东西,惊奇的问道原因。 卫氏说道:“这不是我儿如今考中进士了,我们夫妇近日要回扬州一趟,估计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再回汴京,所以临走前带些礼物来。还有专门给三个姑娘带的首饰,另外有些东西是专门给明兰挑的。” 王大娘子听后,说道:“哪用如此客气呀,赶快进府吧。”然后吩咐下人把给明兰的东西送到寿安堂去了。 然后众人便来到堂上,此时除老太太外,盛家全家人都到了。 众人见面后,各自见礼。李皓这边先是与盛紘问礼,然后便是与长柏、长枫和墨兰、如兰、明兰问礼,这回在盛紘的引导下,到时真成了表哥与表姐,全成亲戚了。 见完礼后卫氏便将带来给如兰、明兰、墨兰的首饰分给三人,至少在面上看来三人都挺高兴的。然后众人便各自安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面李皓总感觉明兰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等李皓多想。 盛紘在与李皓闲聊几句后,便直接问李皓道:“贤侄,这吏部选职可有大致去向,是留在汴京还是外派地方呀。” 李皓听后回答道:“这没有听到具体安排,小侄也还在等吏部给消息呢。” 盛紘说道:“派官之事还是很有些重要的,需要你自己去走动走动。历来汴京的官缺就少,只等着吏部自己选派,大多只能外放。你既叫我一声叔父,那我当作为长辈,告诫你几句。” 李皓答道:“请叔父训示。” 盛紘说道:“你如今是探花,按理应该有个从六品或者正七品的官衔,若能留在汴京任用,仕途会通畅很多。不要像我当初科考,位列二甲,直接外放到了穷乡僻壤,在地方上蹉跎了十余年方才回京,做到这个五品官便是殊为不易呀。” “你既然与欧阳学士相熟,不如去问一问,看欧阳学士能否帮忙选个京中的差遣,我这里也会来帮你打算打算的。” 李皓听后说道:“多谢叔父关心筹划。” 盛紘听后说道:“你是即喊我声叔父,这自然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让李皓感觉盛紘这做人确实是八面玲珑的很呀,然后盛竑又接着给李浩讲起这为官十余载的所谓经验之谈,李皓在旁边听得是不以为意却又得装的如醍醐灌顶一般,等盛紘说了好长一会功夫后。 李皓才又说起了此番来的正事,李皓说道:“因扬州有事,我父母过几日便要回扬州一趟,此番便是来与叔父叔母辞别的,再和老太太辞行的。” 明兰听后很是惊讶,本想开口问话的,但听到要与老太太辞行,便忍了回去,想着到时在寿安堂在问。 这边盛竑听后问道:“那你还是留在汴京的吧。” 李皓答道:“是的,小侄在汴京还有些事,此次便不随父母回去扬州了。” 盛紘说道:“那便是好的,汴京城里官缺稀少,你在汴京才能诸事方便些。” 说完盛紘看看王大娘子,让大娘子领着去寿安堂。然后明兰见状便抢先说道:“父亲,便由我带姨夫、姨母还有表弟去寿安堂见祖母吧。” 盛紘听后,答应说道:“那就让明兰引你们去寿安堂吧,我等会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陪着了。” 李皓听后忙说道:“叔父既有事要忙,便先去忙吧,还有大娘子与表哥表姐们若有事也不用陪着得,让明兰表姐带我们去就行的。” 随后,盛紘笑着点头便起身离去,明兰则带着几人往寿安堂去了。 第三十六章 卫氏离京 等到了寿安堂,众人向老太太请安,各自安坐了。 老太太开口问道:“刚下人送了一堆东西,说是你家带给明兰的,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卫氏听后解释道:“对呀,这不是过两日我们夫妻俩要回扬州待一段时间,上次过来也没带什么,所以临走前想着送些东西给明兰。” 明兰听后先是说道:“我在祖母这过得很好的,也不需要这些东西的。”然后问道:“姨妈,这次您怎么突然要回扬州呀,要待多长时间。” 卫氏听后说道:“这不是你表弟中了探花,本该亲自回去见见他老师当面贺喜的,但前些日子他去欧阳大人那里,欧阳大人让他暂时不要离开汴京,等着吏部选官,所以我和你姨父便回去一趟帮你表弟去贺喜。另外咱家人丁单薄,日后在汴京生活的话,这次回去还得将祖宗牌位请来汴京,好时刻供奉。” “此次回去扬州不会待多长时间,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肯定就回京了。” 明兰听后便明白了,不过听着祖宗祠堂的事,想起了自家母亲的牌位在三清观放着,进不了盛家祠堂,顿时有些难受了。 而老太太那边也没注意到,倒是听出另外的事,问道:“照这么说,皓哥儿这次授职当是在汴京之中了。” 听了这句,卫氏看向李皓,让李皓自己回答,李皓说道:“也不算确认,只是那日我去欧阳学士家拜访时,欧阳学士告诉我说,我这年纪不适合外放州县,可能会先留在汴京城干些清闲点的差事,但具体其实也没有确定,只是让我留在汴京等消息罢了。” 老太太听后想了想说道:“欧阳学士说的有道理,你这年纪以往是有例子,像晏大相公当年比你还小一岁中的进士,后面授秘书正字留在汴京的。” “这样也好,在汴京的话没事就来府上和长柏、明兰多见面聊聊,说起来家里三个姑娘,如兰、墨兰都有个亲生兄弟,唯独明兰没有。如今有你这个表弟在汴京,有事也能找你来出出主意也挺好的。” 李皓听后说道:“是的,若表姐有事要表弟办,直接吩咐便是。” 明兰听后没有接话,倒是老太太听后对明兰说道:“听到了吧,以后有事就多找你表弟商量。” 卫氏这时也说道:“是呀,明兰。真有事要你表弟做的,直接告诉他便是,不用客气的。要是他推诿你,你就来找我,我来给你出气。” 明兰听后说道:“多谢姨妈。” 卫氏听后笑了笑,然后与老太太又聊了起来。等过了一会,老太太对李皓说道:“你在这坐着也闷,不如让明兰带你在院中转转,或者去长柏那里坐坐。我与你母亲再聊会,等要走时我让人去找你。” 李皓正好也不想在这干坐着了,便说道:“好呀,那我便出去转转吧。。” 随后明兰在老太太吩咐下,便带着李皓在院中逛了起来。 等两人走后,老太太随口问道:“近些日子我倒是听说有人去你府上谈议亲的事了。” 卫氏听后说道:“倒是有这么回事,但不瞒老太太,我家原先光景您也是知道了,这汴京城里的官眷们我哪知道好坏呀。再加上皓儿年纪还小,所以这事暂时也不急。不过您见识广博,日后若皓儿真要议亲,说不准到时还要请您帮着给看看才是。” 老太太听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既是明兰的表弟,若有需要我当然得操个心才是。而且明兰眼看也到年纪了,暂时也没个人选,莫不如再等等,到时一起来相看相看。” 卫氏听后,笑着说道:“对,那在等等看。” 寿安堂里这番颇有深意的对话,明兰与李皓暂时是不知道了。李皓在明兰带领下正在后院花园里转着,毕竟能逛的地方也不多,后院林栖阁肯定是不能去,李皓也没话和林小娘那一家人说。 不过也正因为没去,所以也就没见到一场好戏,林噙霜在得知卫氏要回扬州时,那个郁闷加恐慌。因为如今周娘子家的男人刚被派去扬州,林噙霜生怕到时在扬州撞上卫家人,那可就真的麻烦了。所以赶紧把周娘子给拉了过来,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你家男人,让他在卫家人在扬州的时候不要动手,毕竟如今卫家才是扬州的地头蛇,别本来没事,到最后撞到人家手里,可就不好看了。” 周娘子说道:“应该不至于吧,而且我也嘱咐过了我家男人让他不要打盛家的名头。卫家的人又不认识他,纵使碰见了,也出不了什么事才对。” 林噙霜说道:“这么说倒也对,反正你再给他传个消息,让他自己小心一点吧。” 周娘子答应道:“那我明日去递铺让人传封信到扬州去。”说着看没有事便退下了。 而在花园中逛着的明兰与李皓却是闲聊的有些尴尬了,李皓也是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的明兰对自己有些疏离,但想到两人本就不熟,所以也没多想。本来李皓今日想就齐衡的事劝劝明兰的,但看这情形,也怕交浅言深说了不合适。又不想这么待下去,只好开口说道:“表姐,要不我们去长柏兄那坐下吧。” 明兰正好也不想两人尴尬的在花园转着,听李皓的话忙说道:“好呀,我带你过去二哥的院子。”说着便带着小桃在前面引路了。 等到了盛长柏的院子时,明兰带着李皓进去后,便看到盛长柏正拎着一本书坐在院中看着,聚精会神的都没注意到有两人进了院子里。还是明兰打了声招呼,长柏才发觉的。 于是李皓笑道:“长柏兄还真是嗜书如命呀,和子固师兄有的一拼呀。” 盛长柏听后说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没事读读书总是好的。至于说和子固兄相比,那我还差得远呢。”“对了,子固兄如今还在你府上吗。” 李皓回答:“前两日他们便还乡去了,要等一个多月后,吏部快授官时才回汴京的。” 盛长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两人坐下,让侍女来奉茶了,不过听着这狼毫、羊毫、鼠须的侍女名字总有些出戏。 接下来两人聊起会试前在李家一同读书的事,然后盛长柏为顾廷烨说起了可惜。于是李皓正好便问问顾廷烨境况,听闻是和顾家闹翻了,如今在小甜水巷住的时候,李皓便知道估计顾廷烨的剧情也没有变,看来他是逃不过朱曼娘这道劫了。不过李皓还是记下了,怎么也得帮顾廷烨留住昌哥这个儿子才行,小孩子总是无辜的。 接着两人又聊了些其他,便见丹橘过来说,老太太那边聊完了,卫氏他们准备走了。于是李皓便告辞去找卫氏,然后一同离开了盛府。 到三月二十九日,卫氏这边东西准备妥当,今日便坐船回扬州。明兰也特意出来到码头送卫氏与李建,后面还上船与卫氏说了话才下船,等看着船慢慢离开码头后,明兰便与李皓到了声别就告辞回府了,也让李皓总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明兰似的。 之后的日子,李皓在汴京便真没有什么事情了。卫氏与李建走后,只有李皓在府上,也没什么人来家里拜会了。 然后等颜复空闲时便约着两人在汴京城里各大酒楼尝尝手艺,偶尔再去欧阳府上拜访下,看看授官有没有进展。后面还约着盛长柏,让带着如兰和明兰到樊楼吃酒,补上会试放榜时说的庆贺,这到是让第一次进樊楼的明兰高兴了会,还有跟着明兰的小桃也高兴。不过明兰对李皓还是很疏离,这让李皓一直很奇怪。 李皓本以为自己就这么悠闲的过着,一直等到吏部授官便好了。直到那天李皓从外面回府,看见小桃在府上焦急的等着,说是有事找他,让李皓赶紧去盛府一趟。 第三十七章 盛紘被扣 李皓听后还以为是明兰出了什么事了,赶紧问道:“可是你家姑娘出了什么事呀。” 小桃忙说道:“不是的,小姐没事,你赶紧跟我走吧,小姐还在府里等你呢。”说着就要拉着李皓的袖子往外走,李皓赶忙说道:“别急,我马车就在院外,坐马车过去很快的。” 然后便带上小桃往院外走去,等李皓和符登坐进马车,让车夫驾车,小桃则坐在车辕上便往盛府赶去。路上小桃还不停的催促车夫快点。 等出发后,李皓对小桃说道:“你不要着急,很快就到了。另外到底是什么事呀,这么急着叫我过去,你也不说清楚点。” 小桃听后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是主君上朝后一直没回来,家里现在急的不行了,然后小姐便让我叫您过去府上一趟。” 李皓听后大致猜到,估计是盛紘被盛长枫给坑了的事情现在发生了,不过具体还得到了之后再看,毕竟自己来了这里,万一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等到了盛府,在小桃的领路下李皓径直往寿安堂而去。到了寿安堂,便见除了老太太和明兰外,王大娘子也在,见到李皓到来,王大娘子赶忙走过来说道:“皓哥儿,你叔父上朝迄今未归。刚刚你长柏兄长去齐国公府打探消息传回来,平宁郡主说是官家发了脾气,关了好几人在宫里。如今还不知是为何,你与欧阳学士相熟,我想请你去帮着探听下,看你叔父安危呀。” 李皓听后便确认事情就和猜到的一样,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爆发。于是说道:“大娘子放心,我这便去欧阳学士府上,询问下学士是否知晓此事。不过大娘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本朝素来优待文官,而且当今官家仁厚更不至太过为难朝臣的。再且如果真有大事,宫里也早该有消息传来,如今既没有动静,想来叔父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听后也说道:“皓哥儿此话有理,你莫要如此慌乱,当先要事是扎紧篱笆看好门户,别让自家人出什么乱子,被人看笑话。” 然后便对李皓说道:“皓哥儿,此事便还要麻烦你了,无论如何到时有了消息便送回来。” 李皓答应道:“好,我现在便去欧阳学士府,若有消息便立马送来。”而后便在小桃领路下离开盛府。 等坐上马车时,李皓心中便知道盛紘应该没事的,但未免出了意外,还是让车夫赶车前往欧阳府。 等到了欧阳府中,在通报之后进入正堂,发现除了欧阳修在上首坐着外,还有一个看着年近四十的妇人,只见两边刷的光蓬蓬的双环髻,插戴了玉满池娇荷叶簪,有些沧桑的面庞却掩不住当面的清秀俊逸,身上着一件窄袖短襦,系条银灰色锦绸衫裙,看着很是面善。 李皓看后猜到这位就是欧阳修续弦的夫人薛氏。果然后面便听欧阳修介绍道:“这是你叔母,薛大娘子,刚从老家回京。”然后又对薛氏说道:“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秦兄弟子李皓,如今中了本届探花。” 李皓听后赶忙向薛氏行礼,而后薛氏让李皓起身坐下。 等李皓做好后,欧阳修问道:“你今日这急匆匆的来是为何事呀。” 李皓回答道:“我今日来还真有事来找叔父。因我家在汴京中有门亲戚,是积英巷盛家。” 欧阳修听后疑惑问道:“此事没听你提起过呀,你科举时填的家中信息没有这项吧。” 李皓说道:“只因我外祖当年病重,家道中落,我家姨母为了家中生计只得嫁与人做妾,嫁的人便是那积英巷盛家主君盛紘。我姨母只留有一女,而后便过世了。今日便是我那表姐匆忙找我过府,说是早已散朝,其他官员都已归家。但我那位盛叔父却一直未有消息,也不曾出宫来,所以便找我来打听。可我怎知朝中消息,便只好来打扰叔父了,看叔父这可有消息。” 欧阳修听后说道:“要说这事我还真知道些消息,你也知道如今官家膝下无子,朝堂民间多有议论立储之事,今日你那位叔父牵扯进去了,后果难料呀。” 李皓很是奇怪,开口说道:“我那位盛叔父一辈子谨小慎微,是从来宁愿不做也不愿多做的人,按他性格怎么也不会深陷其中的呀。” 欧阳修听后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真了解你那位叔父呀。你放心吧,虽然具体情形我也不知,但官家没有深究之意,扣下这几个官员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只是你那位叔父倒霉当了那只鸡而已。” 李皓听后说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等会我便去告诉告知消息。” 欧阳修随后说道:“不过就着此事,我当问你一句,这当今局势,官家立储之事,你觉得应该如何选择。” 李皓听后说道:“此事我那表姐倒是说过答案,我认为很有些道理。” “哦,那不妨说来听听。”欧阳修说道。 李皓答道:“我表姐原话是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欧阳修听后连道三声:“好好好呀”。随后说道,“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有如此见识,当是难得呀。” 然后便听到薛氏突然说道:“老爷这就有些小觑天下女子了吧,前人不说,就是章献明肃皇后便胜却不知多少男儿郎。” 欧阳修听后笑着说道:“夫人,是我刚刚失言了。” 李皓这时插嘴讨好薛氏说道:“对呀,这便是叔父说错了。有道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薛氏听后果然很是高兴,说道:“皓哥儿这话说的好。你能做此想,日后哪个姑娘能嫁与你当是她的福分呢。” 李皓听后不想接这话,怕是又扯到让人头疼的事上。忙转个话题说道:“今日过来主要便是因为此事,此时估计我表姐他们还在家中坐立不安呢。我先回去告知他们情况,让他们放心才好。” 说完便起身告辞而去。等回到盛府,李皓直接前往寿安堂,此时王大娘子已经不在了,只有老太太和明兰在。 于是李皓便和两人说道:“我刚从欧阳学士府出来,欧阳学士说是因为妄议立储之事叔父才被扣在宫中的。” 结果刚说完这句话,李皓便听到后面王大娘子声音传来:“那不是踏天大祸吗。”随后只见脚下一软,就往地下倒去,还好身边侍女一把扶住了。 见此情形,李皓赶忙说道:“大娘子放心,叔父应该只是受些牵连而已,我问过欧阳学士了,学士明言此事官家未曾想过大动干戈,扣留叔父那些人只是为了震慑一些心怀不轨的朝臣而已,明日估计叔父就能回府了,大娘子不必太过担心。” 众人听后才好生松了一口气。随后老太太说道:“辛苦皓哥儿了,本应该好生感谢的,但今日家中有事,主君也不在,等紘儿回来,必让他亲自谢你。” 然后傍边王大娘子也附和道:“等我家主君回来,到时登门去致谢。” 李皓说道:“两家本就是亲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言谢。” 老太太听后说道:“话虽如此,该谢还是要谢的。不过今日家中有事就不留你了。”然后便对明兰说道:“你去送送你表弟出门。” 明兰点头应是,便引着李皓出府,李皓虽说想看看盛府里面林小娘和王大娘子的这出好戏,但毕竟是外人也掺和不进去,便也告辞便跟着明兰走了。 第三十八章 长枫挨打 走的路上,明兰说道:“今日多谢你了,要不然我们一家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李皓听后笑着回答道:“我看到也未必,老太太心里怕是早有成算的,至于表姐,我倒是觉得表姐性格坚毅果敢,锋芒内敛,不会被这等场面吓住。” 明兰听到这句后停下了脚步,眼神有些诧异的望着李皓,李皓也默默的望着明兰。过了不知道多久,明兰浅笑一声,开口说道:“表弟是从哪看出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这样的人呢。” 李皓听后回道:“那说明表姐没有对自己有个全面认知嘛。” “是嘛”明兰淡淡说了一声,而后便不再说话。两人默默的院门走去,等明兰将李皓送上车回府后,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才转身回府。 李皓这边一路回家后,看没事做,便开始摆弄起弓箭来,要说李皓还确实有些练武天赋,其他东西练得好坏反正没上场试过也不知道。但一手箭术,不说是百步穿杨,但三十步外也能必中靶心了。李皓自己练了一会累了便回房休息。 然后等过了两日,李皓正在家中吃着早饭,便有人下人过来回报,说是盛长柏带着礼物过来府上了。 李皓让将人领到正堂去,自己赶忙在垫了几口肚子,便让人把东西收了,自己前往正堂了。 等李皓到时,盛长柏已经在正堂坐好。李皓进去说道:“长柏表哥今日过来有何事呀,还带着礼物过来干嘛。” 盛长柏听后回道:“前日我一直在府外打听消息,也没想到你这里。还得谢你帮了我家大忙,带的礼物都是我母亲特意备下让我送来的。另外我父亲还说待会亲自过来像你致谢。” 李皓赶忙说道:“哪能如此呀,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叔父是长辈,只有我去拜见长辈的道理,哪有让长辈过来见我的道理。”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样吧,等会我和你一起过去盛府拜见下叔父,也省得让叔父跑这一趟。” 盛长柏听后,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那咱们得赶紧回去,要不然等我父亲出发就容易错过了。” 李皓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我和你一辆马车过去,让我家马车在后面跟着便是。” 在去盛府的路上,李皓从盛长柏那里大致听到了这两日发生的具体情况,比如管家权还是交给了明兰,盛长枫也被打了几十藤条,如今正卧床不起呢。 不过李皓听后想了想,既然挨过一顿打了,再不妨在让盛长枫再挨一顿算了,把上次被他出卖的事一并了结掉,这样盛长枫也能两顿打一起恢复,要不然躺两次多麻烦。 等到盛府后,李皓跟着盛长柏进了正堂,每座一会,盛长柏便被他院里侍女叫走,就剩下李皓一人在堂上等着,还好没多久盛竑便与王大娘子一起来了。 李皓给两人见礼,随后被示意坐下。盛紘说道:“还得感谢前日皓哥儿帮着奔走打听,要不然我这家宅没那么快安宁下来呀。”说完还看了王大娘子一眼。 李皓注意到后想到林小娘与王大娘子两败俱伤的互撕,忍着笑说道:“叔父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去问了下消息而已。” 盛紘说道:“这已经帮上很大的忙了。本来今日我是准备去你府上感谢的,没成想你倒是自己过来了。” 李皓说道:“我听长柏表哥说过了,但您是长辈,总该是我拜访您的,不该让您跑我那去,这说不过去呀。” “这倒没什么的,不过既然你今日来了,那走时便把准备好的礼物一并带走。”盛紘听后说道。 李皓拒绝的说:“叔父这太过客气了,不必如此的。” 盛紘说道:“礼数总归是要有的,你今日不带走,那只能到时我亲自上门去送了。” 李皓只好说道:“那便多谢叔父了。” 盛紘看李皓答应了,说道:“正该如此呀。”随后盛紘又给提起此次被扣宫中的心酸历程,说起这次被盛长枫酒后胡话所累,又告诫李皓日后为官还需谨言慎行。 这时正好找到机会的李皓,便装作略带犹豫的口气说:“有件事本不打算说,可如今情形我觉得还是说与叔父听来比较好。” 盛竑好奇问道:“何事呀,不要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会试之后不是出现未中士子群起而闹事吗,中间还把我与曾师兄他们都牵扯了进来,其实事后想到曾师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不奇怪。但我往欧阳学士府只在欧阳学士提举为会试主考前,而且基本都是独身前往,按理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而且又知道曾师兄他们就住在我家的人就更少了。”李浩顿了顿又接着说: “可那些士子反应却极快,若不是长柏兄长从顾廷烨口中得知急忙前来通知,怕是我们当时就被那些人堵在外面了。因此我担心是有心人所为,想借此坑害欧阳学士他们,所以虽然事后事情平息下来了,但还是特意派人去查了下。” “结果……”李皓装的犹犹豫豫的不说话。 然后王大娘子接话道:“结果什么呀,你快说吧。” 李皓听后接着说道:“结果我发现当时长枫表哥也参与了其中,并且曾师兄与我还有欧阳学士的关系,就是由长枫表哥所说的。当然我相信长枫表哥应该没有恶意,只是未经详判便脱口而出的。那是我以为他只是科考不中,行事稍欠妥当罢了,所以对谁也都没说。” “但今日听说叔父也因长枫表兄酒后之言被押宫中,所以才想着告诉叔父的。” 盛紘听后,脸色马上变了,说道:“好呀,我只当他是一时酒后糊涂,胡言乱语,没想到他是累犯不改呀。” 李皓这时劝解道:“其实这本不是大事,只是我觉得日后长枫表哥总是要出仕为官的,若在官场上在犯下这种错。到时难免祸及自身,甚至危害家族,所以我今日才想着与叔父说起,请叔父不要怪罪我多嘴了。” 盛紘听后说道:“哪里的话,你说的都是为了我盛家好,我应谢你才是。看来原先对他,我确实是太放纵了些,今日得让他明白什么是祸从口出的道理。” 随后盛紘又说道:“你今日来了,老太太那里还没去拜访过吧。” 李皓说道:“还没有,刚和长柏兄长直接过来的,等会便去寿安堂拜见老太太。” 盛紘笑着说道:“好呀,那你不如现在便去吧,让大娘子带你过去,我等会有点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了。”说完便离开急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王大娘子看后起身笑着说道:“那我和你过去寿安堂。” 然后两人起身往寿安堂方向走去,隐约间李皓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阵阵惨叫。 第三十九章 李皓当官 到了寿安堂,老太太见到李皓感觉越加亲切,让李皓坐下后,说道:“本来是要去你府上致谢的,没想到倒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李皓回道:“我本就没有做什么,其实不必的。还累的大娘子准备了一堆的礼物,也是辛苦大娘子了。” 王大娘子听后说道:“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若非你父母此时不在汴京,否则我们夫妻必要当面去致谢的。” 这时老太太接话说道:“大娘子这话说的是对的,既然给了你拿着便是。”而后对李皓又说道:“如今你表姐也单独立了个院子出来,就在旁边,你若无事可以过去看看。” 李皓以为是老太太与王大娘子有事要谈,要支开自己得意思,便答应道:“那我去看看表姐,然后便直接回府,临走时就不过来打扰老太太了。” 老太太答应声,然后便使唤丫鬟领着李皓过去了暮苍斋。 进到暮苍斋后,李皓只见明兰今日衣着气色感觉与往日所见大有不同,于是说道:“表姐如今掌着管家权,这气势看着倒是显出几分了。” 明兰听后笑道:“表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帮着家里暂代管家的事,哪里来的什么气势不气势的。” 李皓回说道:“也是,本来表姐这自立了门户,又暂代管家,我也该送份礼来庆贺的,只不过是在来的路上才听长柏表哥提起,也没提前准备,等过两日我准备好了便让人送来。” 明兰听后便像客气了回绝,但见李皓非要送也就没再说什么。而后带着李皓在院子里逛了逛,后面也不知要聊些什么,于是李皓便告辞离去了。 从暮苍斋出来后,李皓命人带上东西便回府了,至于后面盛紘怎么教育的盛长枫,李皓也没再打听了。只是在后面让人特意找了些给明兰练字的,好的字帖给送了过去,权做贺礼了,就是不知道明兰收到这个是什么反应了。 后面一段时间李皓也没再去过盛家,反正左右无甚大事,除了在家习武读书外,便是带着符登在汴京城周边游玩。直到有一日,从盛府传来消息,说是盛长柏的官职已经定下,被安排到翰林院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职,都准备上任了。 李皓这里听到这个消息,便想到跑欧阳修府上去打探消息,看看自己的官衔有没有定下来。不过去的时候不赶巧,欧阳修有事还未回府,只有薛氏在府里,于是薛氏便让李皓到正堂去说话。 李皓行过礼后,薛氏让李皓坐下,然后便说起了自家儿子读书的事,说起来欧阳家也是子嗣不少,总共四个儿子,长子欧阳发如今年纪比李皓还大,已经十七岁,次子欧阳奕与李皓年纪相同,如今两人正在南京国子监读书。三子欧阳棐今年十岁,四子欧阳辩今年八岁,如今也都在书塾启蒙读书了。 本来是在说着欧阳发读书之事的,结果薛氏说着说着就跑题到欧阳发的婚事上了,说是已和朝奉大夫李家姑娘再相看了。随后便问道李皓父母可有为他在相看人家了。 李皓听后是满心郁闷,心里想着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些长辈对于晚辈的结婚详情的事都是很热衷的嘛。 李皓于是只能无奈答道:“这到还没有,一来我父母本就对汴京官宦人家不熟;二来我年纪还小,也不急于婚配之事。” 薛氏听后就反驳说道:“你年纪虽小,但如今都已中了探花了,按说也该准备起来了,毕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如今马上就要步入官场,日后后宅之事迎来送往总要有人给你料理的。而且这好的人家也不是随手便能找到的,总要先物色起来,省的到时仓促间哪来的好人家可选。” “不过你说你母亲对汴京的官宦人家不熟,倒是个问题。不过也没关系,到时我来和你母亲说,帮着你母亲相看便是。” 李皓听后苦笑着说:“这个也没必要这么急吧,我想着还可以多等些时间,看我自己能不能遇到合适的。” 薛氏听后说道:“这姑娘家平日里都只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能到哪遇到。汴京城里婚娶都是家中长辈看顾,在安排相看的。” 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汴京城里经常会开办马球会,尤其是那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就喜欢经常开,每次开办汴京城的官眷多有到场。等下次再有时,我来引你过去看看,你若是真有合意的,叔母帮你做主相看呀。” 李皓听后实在不知怎么回答,正疲于应付的时候。正好欧阳修回府了,李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欧阳修来了正堂便问道:“刚刚再聊什么呢,感觉颇为热闹呀。” 李皓刚想问答,便被薛氏抢先说道:“说你这叔父不管事呀,也不为皓哥儿考虑。” 欧阳修听后很是疑惑的望向李皓,不知自己是怎么没有管事了。 接着便听到薛氏说道:“皓哥儿如今都已中了探花郎,要入仕为官了。而且皓哥儿父母也是初来汴京,对汴京官宦人家都不熟,你说你这做叔父的,也不为皓哥儿打听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尽到责任。” 欧阳修听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是的,是的,不过如今既然你这叔母回来了,那这事得交由你来办呀。” 这边李皓看着欧阳修夫妇,说话的功夫感觉就要把自己婚事尽快敲定的意思,赶忙想转个话题。于是趁着空隙的功夫说道:“叔父,我今日来是有事想问您的。” 欧阳修听后回答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来意,本来你今日不来,过两日我也会找人让你来的。” “近两日下来,对于本科进士的选官有一部分已经定下来了,我也过去看了一眼,你那门亲戚盛家子盛长柏便是定了翰林院编修,想来你是知道了便过来打听自己的事,对吧。” 李皓听后回答道:“确实如此呀,我这不是等得心急嘛,正好听见已经有人确定授官了,所以便来向叔父打听一下的。” “此次选官确实定了不少了,像章衡为将作监丞,通判湖州。窦卞为大理寺评事,通判汝州。”欧阳修说道。 李皓这还等着欧阳修接着说呢,结果便见欧阳修就停那了,弄得李皓很是郁闷。倒是薛氏看到此情景,乐了起来。 李皓见此无奈说道:“叔父就不要逗趣我了吧,赶紧告诉我,我这有没有安排吧。” 欧阳修听后笑道:“你呀,也不知是得了官家何等厚爱,给你授的官职是大理寺评事,开封府判官。” 李皓听到这个官职后很是诧异,因为即使在汴京任职,他一直以为自己也会是在如翰林院这等清贵之地熬炼资历,才会任用到实职上。 要知道开封府判官可是开封尹副贰,虽说在满城朱紫的汴京城不起眼,但也算是掌了实权。 而且开封府不是普通地方官,天高皇帝远的,这是在朝廷百官眼皮底下做事,稍有差池就是要入了朝臣眼的,李皓听后第一感觉就是有小人要害自己的呀。 第四十章 欧阳修告诫 李皓自己想了半天后,问道:“叔父,我怎么会被派到开封府任推官呀,原先您不是说我只会先在清闲的衙门里头任职吗。” 欧阳修听后反说道:“到开封府为官还不好呀,那可是天下首府,掌尹正畿甸之事,以教法导民而劝课之。中都之狱讼皆受而听焉,小事则专决,大事则禀奏。若承旨已断者,刑部、御史台无辄纠察。屏除寇盗,有奸伏则戒所隶官捕治。凡户口、赋役、道释之占京邑者,颁其禁令,会其帐籍。” “何等权重,你这开封府判官又掌了开封府户口和租赋之事,刚踏入官场就掌如此大权,若在开封府有功绩便能直接上达天听,你还有何不满意的不成。“ 李皓听此苦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个官当的好了,那自然官运亨通,看叔父看看我,像是能把这个官做好的样子吗。若说是在地方上当一任通判或是州府主官我都能去试一试,可这是天子脚下的地方官呀。俗话说得好,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我这不就是恶贯满盈了吗,我都觉得此次授官,是有人要坑害我吧,我没得罪什么人呀。” 听到李皓这话,欧阳修脸上泛起微笑,说道:“你这是从哪说的胡话,多少人想当京官都当不上,你有什么可抱怨的,还说有人害你。“ 李皓听后感觉心里那个苦呀,然后便听薛氏对欧阳修说道:“你就莫要吓唬皓哥儿了,有什么就赶紧和他说吧。” 李皓听此望向欧阳修,然后便听欧阳修说道:“你听如今能做此想,我便很是满意的,满意得是你没有利令智昏,只看到权势,而没有权势后的危险。做官嘛,勤政廉明、勇于任事是要有的,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心也不能少,否则这路也路走不长。” “不过这次你倒是可以放心,没人要害你,此次你的官职是由陛下定夺的,所以我才说不知你为何能有如此圣恩。” 李皓听后回道:“可官家这圣恩可不一定是好事呀,虽然不是要我管刑罚和狱讼的麻烦事,可户口和租赋我也是从未接触过的,这初入官场要是做得不好,岂不是是招人话柄嘛,尤其是在汴京城里,更是引人注目。” 欧阳修说道:“那还有个好消息,就是你的上宪是个聪明睿智、果敢坚毅的人,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李皓想了下说道:“现任权知开封府蔡学士听说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在他手下为官,谈不上多好吧。” 欧阳修说道:“蔡学士要调出开封府了,调职三司使,如今是我以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我这个上宪好不好呢。” 李皓听后立马笑了,说道:“原来是叔父来做我的上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欧阳修随即说道:“那如今你放心了吧,而且你这暂时先不履职,这些日子我给你一些文档,你先熟悉熟悉,等我到任后你在上任不迟。” “另外我在提点你几句,蔡学士执掌开封府数年,以严明率事,如今上迁自然威望犹在,你任职后只要不去大动干戈或是徇私枉法,前面只需萧规曹随便无大碍,你有足够时间来慢慢学习适应。可若你真做了贪赃枉法之事,坏了朝廷法度,到时我知道了,可饶不了你,朝廷律法也饶不了你。” 李皓听此,起身行礼,说道:“小侄必不负叔父厚望,秉公执法,为国效力。” 欧阳修说道:“好,记住你今日之言,先且坐下吧。” 等李皓坐下后又问道:“不过小侄还有一事不明,想问下叔父。” “你问便是。” 李皓问道:“我与官家最多只在殿试上见过一面,按理来说官家不致如此厚爱吧,叔父这个权知开封府,莫不是为了我能做这个推官,才特意把叔父调来的,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欧阳修听后说道:“那是你想多了,我调任开封府是早有安排的,若非是为了主持本次会试,前些时日我便到任了。不过若说把你调来开封府在我门下任职,不是官家特意而为,那我也不信,所以确实这事确实透着古怪。” “莫不又是韩大相公为我进言了,官家有这么听韩大相公了吗。”李皓猜道。 欧阳修肯定说道:“那自然是没有了。” 说完后两人齐齐陷入了沉思,实在想不出,随性后面也就不想了,李皓等在欧阳府里再混了顿晚膳才走的。 而后几天李皓便开始闭门不出,在家想着这个开封府推官要怎么当好。看着欧阳修给的文档,要说管理户口和租赋,看着倒是不难,只因开封府下除开封和祥符两赤县自己必须要管,但也有开封府六曹,功曹、仓曹、户曹、兵曹、法曹、士曹理的曹参军事直接负责,自己只是统筹户口与赋税之事便好,更多的是监督与算账,这点上手后应该不难。 至于开封府其他下设十四个畿县的事,有各自的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来管,他们位在自己这个推官之上,可以直接向开封府尹负责,自己不想管的话便可不用操心。 也就在李皓还在想着如何做好这个推官时,李皓的授官情况基本也被有心之人知道了。 此事的盛家,盛紘就在寿安堂和老太太谈起此事。盛紘说道:“没想到皓儿竟能被授予开封府推官一职,倒是比长柏的翰林院编修好上许多呀。但要说一甲授官是比二甲好上不少,可当今状元、榜眼都是外放的通判,他这探花郎却能在开封府任职,莫不是欧阳学士为此花了大力气。” 老太太听后却说道:“我倒不觉得此事是欧阳学士推举的,纵使是真要让皓哥儿留在汴京,按理也不会选择开封府的位置,这样以皓哥儿的年龄与资历太过醒目,这不是把好事变成坏事了吗。” 盛竑听后说道:“按母亲这么说到是有理,可若不是欧阳学士有意安排,那是谁来安排的呢。而且欧阳学士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就要任职开封府。” 后面有自己回答道:“或许很简单,只是因为欧阳学士知道会去开封府,才想者能就近护持,所以才如此做的。” 随后又惊叹道:“那欧阳学士对皓哥儿未免太好了吧” 老太太听后说道:“或许如此吧,这个位子虽说麻烦,但有欧阳学士照拂,想来总不至于出乱子。而且这也是个容易出功绩的地方,只要好好待上一任,到时自然升迁出去也就没事了。” 而在盛家这边谈话的时候,颜复也找上了门来。找到李皓恭贺,然后拉着李皓便去樊楼摆酒去了。 第四十一章 樊楼偶遇 李皓是被颜复直接给拉出门的,在去樊楼的马车上,颜复给李皓说起了,朝中官员在得知李皓这次任命后的反应。 颜复说道:“你这次任命说来也是奇怪,我朝历来没有新科进士直接进开封府为官的,你这算是开了先河呀。就是汴京城里豪门勋贵到处都是,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而且除了上面这些人的麻烦,底下那些胥吏也和京中勋贵们脱不了干系,如何去用他们,也是一门学问。所以你要怎么处理这个局面,有想法了吗。” “现在朝中怕是有不少人都在看你会怎么做,要是到时除了什么岔子,怕是就真让人看笑话了。” 李皓听后解释道:“我现在哪来的什么想法呀,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具体还是等授职后在见招拆招吧,反正到时有欧阳学士在上面支持,上面那些官司应该暂时也落不到我头上,至于下面的胥吏想来也不敢太让我难堪才是。” 颜复说道:“话虽如此,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若真是官宦勋贵压你,那欧阳学士自然能帮你出头。可底下办事的胥吏他就不好直接插手了,还是得你自己小心处理,毕竟他们之中不少都是几代在汴京的坐地户,你初入官场,怎么让他们听话为你实心用事,还是得你琢磨琢磨的。” 李皓听后说道:“多谢师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樊楼,这白天的樊楼倒是没有晚上的热闹,门口倒是清净了不少。两人下车便被樊楼的下人给迎了上去,直接上到左楼二楼,正往包厢里走去的时候,李皓突然听到了盛长柏和顾廷烨的声音。 李皓好奇便走近前来一看,果然是两人在这。这时正好顾廷烨感觉有人靠近,抬头望去发现是李皓,便起身相迎,说道:“我到是谁呢,原来是探花郎来了,快快进来。”说着打开了门,此时又看到了颜复,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把两人就给拉进了包厢。 等进了包厢后,长柏起身对两人说道:“表弟和颜兄也来此吃酒呀,这么巧的话,不如一道如何。” 李皓对此到没什么意见,于是望向颜复,颜复也说没问题,然后四人重新坐下。 此时便听顾廷烨对众人说道:“当日会试前,便约着一同庆贺的,如今曾家兄弟不在,人倒是没来全,有些可惜了。不过你们可是全部中了进士,只唯我一人落榜了,所以今日你们可得陪我一醉方休才行呀。” 然后直接唤来了小二,又在重新叫了一桌酒菜来。 等重新开席后,颜复劝说道:“会试中像李皓,盛长柏这一次就中的本就是凤毛麟角,像我也是考了两次才中的,子固兄科考次数就更多了,顾兄何必如此沮丧,这次不行,下回再考便是。” 这话一说,在场三人齐刷刷的望向颜复,把颜复给看愣住了。问到:“我是有什么话说错了吗。” 李皓听后给颜复解释道:“大师兄你是不了解其中内情,此事我听欧阳学士提过,说顾二郎在会试成绩其实很好的,欧阳学士也是将其选中并名列前茅的,但此事却被官家所阻。说是因为顾二郎为杨无端说话,所以也要让顾二郎五十岁才能中进士的。” 颜复听后说道:“原来如此呀,那真是可惜了。不过顾兄的话怎么会传到官家耳朵了呀,我在京中也有段时日了,从未听过有如此传言,想必少有人知。既是如此那不妨去向官家伸冤,官家本就仁厚,当时可能也只是一时生气,想来不至于是真要断顾兄前途的。再者既然少有人知,那这话出得谁口,本就说不清楚,何不到官家面前争辩一下,说不定便有了转机。” 顾廷烨听后苦笑两声,说道:“那位把话传进官家耳朵里的,是我嫡亲兄长,他的话官家怎会不信,让我如何去伸冤呀。”说着举起酒杯灌了一大碗下去。 颜复听后也是愣了一下,说道:“嗯,没想到还有这样心狠的哥哥,尽然一心要毁掉自己亲弟弟的科举之路,这样的事情难道宁远侯就不管管吗。” 顾廷烨听后说道:“我那哥哥视我为仇,怕是恨不得我早死才好。至于我那父亲,从小便厌弃我,家里的坏事不管是谁做的,只要别人说是我做的,他就信,偏只有我说的,他就是不信。他只觉得是我自己不堪而已,胡乱说话,哪里相信是我那兄长要害我弟弟呀。” 众人听后,便陷入了沉寂,只剩下顾廷烨的叹息声。等过了一会,李皓想着打算帮顾廷烨提前看清小秦氏面目,于是说道:“其实归根结底你有没有去想过其中原因呢,你大哥对你的恨意总归不会是无缘无故而来吧。” 顾廷烨说道:“这我自然想过,这其中怕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当时我那大哥生母亡逝,而后我母亲很快便入了门,或许在我那大哥看来是因为我母亲缘故才导致他母亲早亡吧。” 李皓听后说道:“按你们俩年龄来看,他生母亡故时,他怕是都还没记事呢,从哪来这么大的恨,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长柏听后马上反应道:“是这个道理,没错。表弟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告诉顾廷煜,他的生母被廷烨母亲所害,故意让顾廷煜仇恨廷烨的吗?那这个人可能会是谁呢。” 听到这话,顾廷烨也是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了李皓。 李皓说道:“其实按这个思路来想,能做到这个的人,就并不多了。一来他必须是顾家自己人,而且与顾廷煜关系亲密,否则要是外人这么说,你大哥不会相信的。二来可以排除你父亲,毕竟你父亲不可能想让你们兄弟阋墙,反目成仇的。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顾家的一家之主,他都不会允许家中子弟内斗,因为这会让顾家沉沦的。” 顾廷烨说道:“你是说,不会的呀,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李皓说道:“我没有具体说是谁,我只是和你分析下我的想法罢了。具体情况还是需要你自己来把握,不过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后,那剩下那个就是正确答案。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觉得你都该好好想想才是。” 第四十二章 准备上任 等四人在沉闷中吃完酒后,李皓与颜复便先告辞离开了。至于顾廷烨在后面则是一直处于不敢相信的迷茫中,盛长柏放心不下便留下来陪着。 等李皓与颜复出们,上了自家马车回府时。在路上颜复好奇的问道:“你真觉得是他家小秦大娘子在背后做的这一切,可是汴京城里面的人可都说那位小秦大娘子贤良淑德、大度宽厚,对待顾廷烨这位继子更是关爱有加,百般维护,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吧。” 李皓听后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样更奇怪了吗?官眷内宅的事怎么就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怎么汴京城里那么多官宦人家,只有他家的事能传的满汴京城都知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而且顾廷烨这人原先是纨绔子弟不假,斗鸡走狗的事常干、娼楼妓馆也没少去。可这汴京城里比顾廷烨更过分的人又不是没有,你看谁的名声比顾廷烨的还差,说到底不还是自家兜着自家的底嘛,所以你再看顾廷烨这里,那位小秦大娘子真的有那么贤良淑德吗。” 颜复听后说道:“还真是呀,看来这内宅之事也是凶险呀,你说顾廷烨自己能不能想明白。” 李皓这时想到在明兰提点后,顾廷烨连曼娘的真面目都看不透。于是说道:“这谁知道呢,在他心里当了十几年的贤母,突然要变成一个恶毒妇人,这道坎没那么好过,指不定还得在自欺欺人会呢。不过他们家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怎么办吧。” 等回了府李皓便干脆回房休息了,后面的日子李皓便继续闭府不出,不过中间到是收到了盛紘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请李皓过府庆贺,被李皓给婉拒了,说等上任之后再去拜访。 于是就这样闭府到了四月十六日,欧阳修派人叫李皓过府谈事,李皓这才出门。 等李皓到了欧阳修府上,进了正堂,只见今日薛大娘子倒是不在,只欧阳修一人坐在堂上,倒是松了一口气,等李皓行礼后坐下。 欧阳修说道:“我这边已经收到了敕授告身,明日便去开封府坐堂了。至于你的告身也已经发到吏部去了,过两日你可以去吏部考工司领回告身便可上任了。” “所以在上任前,有些话我要在和你具体一下,这开封府下设有潜龙宫,厅事,左右厅,使院,司录司,功、仓,户、兵、法、士六曹,左右军巡院,勾当左右厢公事所、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几个衙门中,你与现任判官蔡据分治左右厅,他管生事负责刑罚和狱讼,你管熟事负责户口和租赋,无事不要去插手他的举措,若有问题。可来与我分说。另外使院十一案,分管府内行遣钱谷税赋及刑狱诸般文书,也暂时由蔡据掌领,若有需要你便去找他调用。剩下司录司、六曹、左右军巡院、勾当左右厢公事,所皆各司其职,你若有事便下文调用,但不要去插手其中之事。至于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管辖下属各县,也不需要来管,你可明白。” 李皓听后总结道:“叔父的意思,我当这官暂时就是在安静的在府衙里面呆着,统计账目文书就行,其他的暂时先不要去管,对吧。” 欧阳修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毕竟刚科举入仕,又是在开封府里,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少做多看,不要出错。等你日后熟悉事务后,自然有大显身手的时候。” 李皓听后,说道:“小侄明白,一定安分守己,不会给叔父惹麻烦的。” 欧阳修认可说道:“你年纪虽小,但性格稳重,在这点上我还是相信你的。今日也只是为了再提醒你一下而已,到时具体事务等你上任问麾下属官便可。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胥吏久居一职,又熟悉各种政务和地方的民情,你用他们来帮你处理政务,自然轻松,但却绝不能太过信任他们。要防止他们蒙蔽、误导你,这点需要你自己慢慢掌握各种律条与地方民情,胥吏之害自古有之,你要做到即用他们之能,又除他们之害,明白吗。。 李皓听后答应道:“小侄明白的,一定谨记叔父教诲。” 欧阳修听后便说道:“好了,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你现在便回去吧。” 听到这话李皓愣住了,然后开口说道:“叔父,我这才刚来呀,就让回去了。” “当然了,今日你叔母外出到三清观烧香,我马上便要出去会友,没空留你,且回去吧。”欧阳修说道。 李皓只好答应道:“好的,叔父。”随后便转身回府了。 到了嘉佑二年四月十九日,丁酉年甲辰月丙子日,皇历所说宜嫁娶、宴请、置业、开市、赴任、祈福、祭祀,唯独忌诉讼,对李皓来说便是上上大吉呀。 于是一大早,李皓便神清气爽的带着符登从家中出门,前往吏部领取告身,然后便能前往开封府上任了。 不只是这心情好还是怎的,李皓看着御街上的店铺与来往行人,感觉都要比以往热闹上几分,看着舒心多了。这吏部衙门在皇宫东边马行街上,从李皓家里出来要上御街再绕着皇城根走上半圈才能到。 等到李皓到时,便看见吏部衙门真是颇显简陋,似是长期没有修缮的样子。不过下面穿着官服的各路官员进出却是络绎不绝,等李皓穿着一身襕衫靠近,就被门外衙役拦下,说道:“此乃吏部府衙,你是何人,所来何事。” 李皓见此说道:“我是本科的进士,得到通告,让我今日是来领告身的,还请麻烦通传一声。”说完把自己的帖子交给衙役。 衙役拿到后,看了眼说道:“那麻烦大人先在此等上一会,我马上进去通报。”随后便转身进了衙门。 李皓在外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刚进去的衙役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官员,看官服像是六品官的样子,等人走进后。便听那人说道:“没想今日李探花来了,在此久等了吧。” 李皓听后回道:“大人客气了,在下没等多长时间。今日我是来领取告身的,还要麻烦大人了,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回道:“探花郎客气了,本官姓陈名志,是吏部考功郎中。现在便请探花郎随我进来吧,到考功司验明身份,才好发还告身。这是朝廷规矩,还请探花郎不要见怪才是。” 李皓说道:“哪里哪里,既是朝廷规矩,自当遵从,请陈大人先行,我跟着大人前往。” 随后李皓便跟着陈志进了吏部衙门,这一路走来李皓便发现在吏部里面等着的官员太多了,多的都有些非比寻常了。于是好奇问道:“陈大人,刚刚看到的这些官员都是吏部所属吗。” 陈志听后,笑着问道:“是不是感觉衙门里官员太多了。” “确实如此,这个人数感觉确实有些多了。”李皓回道。 陈志便解释道:“你看到的这些官员里面大部分都不是吏部官员,是来吏部等着放缺授官的。可如今好的实缺很少,很多人只想在汴京为官,所以便留下不少官员一直在吏部等着放缺,就是你看到这些人了。” 李皓听了心想大宋果然是亢官严重呀,还好自己不用这么倒霉。 正想着呢,便进了考功司,陈志请李皓坐下后,便命人去取李皓的告身与官服来。 在等着的功夫,陈志说道:“还没恭喜探花郎呢,如此得官家赏识,先被钦点为探花,而后有钦点在开封府为官,可谓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呀。” 李皓听后忙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如今我可是如履薄冰呀。开封府自然是大好的去处,可小子终究才能浅薄,还不知该何去何从呢。” 陈志说道:“探花郎过谦了,你是官家看上的人,才能怎会有假。纵使如今是初涉官场,但只要稍加用心,必能一帆风顺。” 李皓听后说道:“那便谢陈大人吉言了。” 两人正说笑着,便见人将李皓告身和官服取来了。陈志接过手后确认了一番,便先将告身递给李皓,说道:“探花郎请再确认下,姓名、籍贯、生平是否有误。” 李皓仔细检查过后说道:“上面介绍无误。” 而后陈志又指着官服说道:“这是按照记录上所记特制的官袍,探花郎可带回去试下,若是不合身到时可来此替换。” 李皓听后说道:“好的,多谢大人,此番麻烦陈大人了。” 陈志听后说道:“这是哪里的话,这是本官职责所在。今日探花郎要去开封府上任,那接下来我便不留客,等日后若有暇,再约探花郎吃酒。”然后便安排人给李皓引路,并将官袍一起送出去。 李皓说道:“好,那便等大人相约,下官就先告辞了。”随后便随衙役出了吏部大门。 在外等候的符登见李皓出来,赶忙迎了过来,在李皓示意下先接了官袍放进马车。然后说道:“少爷现在这就算是当官了吧。” 李皓笑着说道:“还没上任呢,等带着告身到了开封府叙职过后才算上任。” 随后登上马车,意气风发的说道:“走吧,去开封府,本少爷要正式当官了。” 第四十三章 上任开封府 中间等李皓在马车上换好了官袍,还特意停下马车车,走下来站直自己欣赏起来,然后问符登道:“少爷我穿这身是不是显得更加的器宇轩昂了。” 符登听后马上回答道:“当然,少爷穿着这身官袍简直是貌似潘安。” 李皓听后说道:“我说的气质,貌似潘安是因为你家少爷本来长得就好,知道吗。”随即便又上了车说道:“继续赶路吧,去开封府。”不过坐到车上李皓便有感觉这绿色的官袍实在不配自己气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穿上朱紫之色。 等又坐了好一会,马车才终于停下了,等李皓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看着这个在历代的府衙中最为宏大的开封府衙,这门面倒是比吏部都要看着宏伟些,想着自己如今便要在这里上职了,也算是在漫漫长路上踏出了重要的一步。 下了马车后,李皓对符登说道:“你先回府吧,等寅时左右到这来接我,若我没出来就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我便是。” 符登应下后便带着车夫赶车回府了,至于李皓则向着开封府大门前走去。 门前的衙役看着李皓小小年纪,却穿着一身六品官服走近,有些奇怪。于是上前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来开封府是有何事要办。” 李皓听后回答道:“本官是新任开封府推官,今日是来叙职上任的。” 衙役听后赶忙行礼道:“原来是李大人当面,恕小的刚刚无礼冒犯了。” 李皓听后说道:“无事的,不知欧阳大人可曾到了。” 衙役忙说道:“府尹大人已经到了,如今应该在厅事办公,李大人若要寻府尹,便由小人引路吧。” 李皓说道:“好,那麻烦你了。” “大人客气了。”衙役说完,随即转身带李皓进入了开封府。 这刚入府门,便能看到前方有一照壁,它南面是“开封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是宋真宗任判开封府事时亲笔所提。北面是一只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怪兽,目光炯炯,拭目以待,名为獬豸,是传说中的神兽,能辨别是非曲直,善恶忠奸。 绕过照壁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碑亭,立有《开封府题名记碑》,碑上记载着从开封府立府开始到如今嘉佑二年共九十四任知府的名字、官职、上离任等情况,如今欧阳修的名字也已经刻了上去。 再往前去便是刻着“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四句“戒石铭”的巨石。 走过戒石铭,便到了开封府的厅事,也就是开封府长官发布政令、处理政务以及府衙举行重大活动、公开审理要案的地方,到此衙役便让李皓停住脚步,自己向厅内官差通报后,便向李皓告辞离开了。 李皓则在厅事外等候传唤,还好没一会功夫,便从厅事内出来一人,领着李皓绕过大堂进了内庭,便见欧阳修正坐在桌前。 李皓见此行礼道:“下官大理寺评事、开封府推官李皓见过府尹大人。” 欧阳修听后说道:“李大人今日初来上任便要好生用事,为国效力。” 李皓行礼道:“下官必谨记在心。” 随后欧阳修吩咐衙役道:“去请魏功曹过来。”然后让李皓坐下,接着对李皓说道:“功曹负责掌纠驳献替,掌文官簿书、考课、陈设。便是由他为你述职造册,等会再让他带你在开封府走上一圈。” 正说着便见人已经到了,看着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干之人,穿着八品的青色官袍。进来了后先向欧阳修行礼道:“参见府尹大人。” 欧阳修免礼后,对其说道:“这位是新上任的开封府推官李大人,便由魏功曹帮其述职吧,然后再带李大人在开封府转一转,熟悉一下情况。” 听完话后,魏功曹向着李皓行礼道:“下官参加推官大人。” 李皓说道:“不必多礼,还要麻烦魏功曹了。” 魏功曹说道:“哪里话,那便请大人随我来吧。” 而后两人向欧阳修告退,便出了厅事。然后魏功曹带着李皓往功曹走去,然后讲解道。 厅事的两侧都是办公的衙门,左边依次是左厅,也就是判官大人办公所在,正巧如今蔡判官在外办事未归,不在衙内。依次往后便是功曹、法曹、兵曹衙门,再后面便是左军巡院衙门。右边依次是右厅,也就是大人办公所在了,依次往后便是仓曹、户曹、士曹衙门,再后面便是右军巡院衙门。至于使院和府院则皆在厅事之后的议事厅旁。 随后先带着李皓进了功曹衙门,命人将李皓告身登记造册后。接着便带着李皓走遍了所有衙门,一一介绍在场各部主官,而后便走出办公衙门到了正中广场给李皓介绍道:“开封府占地有60余亩,府衙内有50余座大小楼阁,彰显了天下首府的气派非凡。” 而后又为李皓介绍新建成的潜龙宫,说这是赵祯前些年为纪念宋真宗曾任开封府尹而建造的,所有管理的官吏人员都是宫中派遣,不归开封府所辖。不过能在府衙内设宫,这在我大宋也是独一份恩宠。 而后走到开封府的东北隅,也就是明礼院,这是开封府的乡试考场,另外在西北隅,还有一个开封府校场,是举行武举和庆典的地方,对于这些场地李皓还是能够理解的,也是必要的。 可最后到的这个地方就很让李皓奇怪了,只见整个建筑就是一座道观,上面还刻有名字天庆观。于是好奇问道:“开封府里怎么还有道观?” 魏功曹听后解释:“历代府尹大人都会兼功德使掌道官选授一职,如今欧阳大人也兼着这一职呢,是掌管全国佛、道教事务官员任免之事的。至于天庆观建在开封府内只是个意外,当时是在大中祥符二年真宗皇帝敕令各地州县都要建天庆观时,只因京城繁华,仓促间无地可用,所以便在府衙内建了此观,如今便是便也当做衙门用了。如今观里供奉三清帝君,听说也甚是灵验,大人要不要进去祭拜一下。” 李皓说道:“这次便不去了,等日后有暇我再来祭拜三清吧。开封府的各处衙门就这些了是吧。” 魏功曹说道:“开封府各处衙门都已走过了,唯一没有去的便是府内狱所,共有三处,一处是开封府狱,是由司录司直接管理,还有就是左右军巡院都设有狱所。若大人若要去看的话,我便引大人过去。” 李皓听后道:“那倒是不必了,刑狱之事都由蔡判官处置,我便不去看了吧,那现在就先回右厅吧。” 第四十四章 府内叙话 等带着李皓回了右厅后,魏功曹便告辞回功曹衙门去了,可还没等李皓坐下休息一会,便看到刚见过由自己下辖的贾仓曹、章户曹、曹士曹三位曹参军事联袂而来,进了右厅后拜见道:“见过推官大人。” 李皓听后忙说道:“三位不用多礼,不知所来何事呀。” 三人微微对视一眼后,说道:“我等皆直属在大人麾下,所以便一同前来询问日后做事章程。” 李皓听后先请三人坐下,然后命吏员上茶。随后才说道:“三位也知我初来乍到,对所辖各司具体职权还不够了解,不如请三位给我讲解一下,可好。” 然后三人中,年纪最长得章户曹说道:“那我先给大人讲解下我们三人具体负责的事情,我管辖的户曹负责开封府治下所有人的户籍管理;士曹负责对开封府治下河津及营造桥梁、廨宇的建造、维护;仓曹负责的是府内官员的掌廪俸禄、田园厨膳、租调公廨,除此还对出纳市易、勾稽过所进行管辖。” “至于功曹掌管府内官员的纠驳献替、文官簿书、考课、陈设;兵曹掌管开封府下军防的烽火、驿马传送、门禁、田猎、仪仗等事;法曹则掌管检定律法,审议、判决案件等事。” “剩下左右军巡院则负责新旧城的巡查、缉贼审问、救火诸事,还要与禁军一起共同维护汴京治安。” “另外使院十一案,行遣钱谷税赋及刑狱诸般文书之事,麾下孔目官、勾押官、前行、后行、行首主要负责协助府尹大人处理公务”。 “最后的司录司负责户婚之讼,同时管理六曹的所有文书工作。” 李皓全部听完后说道:“那这么说来,本官平日里主要还是和你们三位同僚打交道了。” 章户曹说道:“大人客气了,我等皆听从大人之命行事。” 李皓回道:“都是同僚,应是要相互协助,为朝廷效力的。尤其是我如今初来,对很多事情还不太了解,所以还是萧规曹随吧,一切按照以往惯例来做就好,所以得多多依仗三位协助才是。”说完起身向三人拱手作礼。 三人连忙起身,齐声说道:“不敢,我等必齐心协力为大人做事。” 李皓听后坐了下来,然后再请三人坐下,说道:“三位不要太过客气了。不如这样,今日放衙诸位若没有事的话,不如我请大家一道去樊楼吃酒如何。” 三人听后,赶忙应下,然后便准备告辞离去了。在临走时,李皓突然提道:“对了,我如今也无事,近来的户籍资料与租赋账册不妨拿些过来,我没事时候翻一翻,先了解下具体情况,如何。” 对这一点,三个自然答应。而后便离开右厅,等走远后三人有聚到一起谈起了话。 贾仓曹说道:“这位上官年纪虽不大,倒是也没那么年轻气盛嘛,看来不像是很难相处的样子。” 章户曹听后接话说道:“现在他也刚来,自然万事大吉,可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而且他又是府尹大人的得意门生,终究不是你我能吃罪得起的,好生照看着吧。” 曹士曹听后也说道:“章兄所言有理,反正有事情我等坐了,只将他好生供着便是。省的他要出了什么错处,还要咱们补救。” 章户曹接话道:“他若真不想干事倒也不怕,就怕他一心想做个大事出来,毕竟是少年得意,没有经过磨砺,到时咱们能拦得住吗。” 随后三人陷入了沉默,而后曹士曹说道:“咱们在这瞎猜也没用,等着看吧,大不了到时见招拆招吧。今日他不是还约我们吃酒吗,到时试探试探再说。” 听到这话,其余两人点头赞同,随后便各自回衙。并安排人将以往整理的户籍、账册给李皓送了过去。 李皓命书吏接手后,先让人将历年租赋账册拿来简单看了一下,这一看确实证明了大宋富庶名不虚传呀。仅商税一项,开封府去年一年所收不下七十万贯,再加上岁赋中的丁税、田税和杂变,合起来一年税赋能达到上百万贯之多入。 而在看到户籍时,更是震惊不已,开封府在册的户籍里、外城共121坊、有137750户,以平均每户五人计,开封府人口总数达六十八万以上,若是连同禁军及家属最少当有八十多万人在汴京城里住着。 这些数据给李浩营造了个盛世繁华的景象呀,在大概翻了一下数据后,李皓便让书吏将账册什么的都收起来了。 虽然李皓确实想看看账册里面有没有问题,但看着这一大堆账册,明显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如今自己刚入职,也没必要太过激进。 等东西都收拾好,李皓便派人去看欧阳修是否还在厅事中,得到回复后,便起身赶往厅事拜见欧阳修。 进了厅事后,欧阳修让李皓坐下后先问道:“今日第一天上衙,感觉如何呀。” 李皓回答说:“原先不了解本以为这推官之职,倒也算不上辛苦,不过今日了解之后,发现所责甚大呀。刚刚翻了一下近年来的户籍簿子,原先倒是真没想到汴京城里住着这么多的人呢。” 欧阳修听后说道:“是呀,在此之前,连我也没想过人口会有如此之巨,而且你要明白这还只是在册的,若是加上隐户,汴京城人口何止百万,所以开封府的责任重大远超一般州县。” “你虽不管刑狱,但既然刚刚了解过了,就应该明白你所管的绝不只是统计户籍与收取税赋那么简单。贩灾恤民、管理科举政务、按察赋税、平定物价,甚至还有各种庆典的礼乐事务都是你的职权范围。很多东西直接关系民生所在,你且不可懈怠才是。” 李皓听完后,郑重起身行礼,说道:“下官明白,一定会用心办事,绝不辜负大人期望。” 然后在欧阳修示意下坐好,便听欧阳修问道:“那你现在可有想好如何做事了吗?” 李皓说道:“暂时没有想好,如今还是先了解下各司具体行事吧,等了解之后再做打算,反正大人不是让我暂时多看少做的吗。” 欧阳修听后说道:“如此就好,我倒还真怕你初上任来,热血冲头就想干一番大事业呢。” 李皓听后反问道:“我在大人心中如此冲动吗?” 欧阳修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见多了少年意气,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最后很多都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提醒你一下罢了。”随后又说道:“若是无事了,你便回去吧。” 李皓刚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听到欧阳修说道:“对了,听说等会你约了三位下属去樊楼吃酒。” 李皓听后疑惑的说道:“这消息您都知道了,我是和他们约好了,莫非有什么问题。” 欧阳修说道:“府衙哪来的那么多秘密。至于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提点你几句。一来平时交好无所谓,但御下不可太过宽松,刚柔并济才最为妥当。二来除了他们,司录司、其他三曹、左右军巡院你都会用的上的,如何平衡其中关系,你要自己把握,至少保证你在需要时能让他们齐心助你。” 李皓听后回答:“多谢大人教诲。”随后便回右厅了。 第四十五章 开封府小结 等到午时,该到用午膳的时间,李皓看着厅里众位吏员都没去吃饭的意思,便准备自己出钱命人买些吃食回来,却没想到这时贾仓曹带人端了餐盒过来。 李皓看到后就好奇问道:“这是哪里来的饭菜呀,府内还管膳食。” 贾仓曹听后说道:“这是廊餐呀,由公厨制作,按例每日会提供朝食和午膳,如果有公务需到晚上处理,那也可以按量提供晚膳的。” “大人明日想吃什么,也可以提前与我说,由我来安排。” 李皓听后反应道:“这也是由仓曹负责的吗。”随后望了望其他人,追问道:“是府内所有人都有吗。” 贾仓曹回答道:“田园厨膳是由我仓曹负责的,其实府内大部分杂事都归仓曹来管,所以说大人有事的话尽管吩咐便是。至于廊餐的话,府内所有官员都是有的,不过等会开餐后,大部分人是自行前去用餐。” 李皓听后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很多东西我还需要慢慢了解才行。” 贾仓曹听后便说道:“大人初次过来,很多细节不知道属实正常,当然也是我等未曾与大人详细说明的原因。”自我检讨之后还是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喜欢的菜式,我明日好给大人安排。” 李皓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便跟着正常吃就行,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的。” 贾仓曹听后说道:“那好,如此下官便先退下了。另外您用完膳后,直接把东西放在一旁便好,会有人来收取的。”得到回应后,便退了出去。 等李皓打开餐盒,发现工作餐还挺丰盛的,炙羊肉、果子、青菜荤素搭配的挺好。随即尝了起来,发现味道还挺好,不由感概这个工作真是不错,还包吃呢。 等用完膳后,将餐盒放在了一旁,随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 等下面吏员也全部吃好回来之后,便命人把开封府各司行事案牍拿来,因为李皓发现自以为的了解,实际对各司具体职责并不清楚,所以准备要好好研究下各司具体职责细条与以往成例。 结果这一研究发现开封府权限之大,各司权责之细都超出自己想象,首先在刑律上京城所犯之狱讼,皆受而审理,小事自行裁决,大事则可直接面圣,若有皇命,连刑部、御史台都无权干涉。而在具体刑狱上又将司录司、法曹和左、右军巡院都有分担,但同时又担当起对其他司异议案件的复核,管理严密。 其他各司基本也都如此,到时再看仓曹的工作内容中,李皓还发现了分配官舍的工作,当然分配的官舍是不怎么好了,但还是让李皓对大宋的官员福利感到满意,毕竟包吃包住了嘛。 一下午的功夫就在李皓研究文书的过程中过去了,到了寅时便是官员放衙的时间。李皓于是派人将贾仓曹、章户曹、曹士曹三位请了过来,随后一同离开府衙。 这时三人都已换上了便服,李皓看着身上官服也觉得不太合适。等出了府衙,正好看到符登已经到了外面。 李皓便到车上换回便服,随后就让符登自己回府了,不用等了。 接下来四人一道往樊楼而去,等上了樊楼,李皓便让三人点菜,三人推脱不让说要李皓来电。于是李皓便自己点了一桌子酒菜,等酒菜上来后。 李皓举杯说道:“诸位也知我初入官场,日后在府衙行事,还需三位鼎力协助,今日我敬三位一杯。” 三人连忙举杯,随后曹士曹说道:“我等必尽心竭力辅助大人。”其他两人也是连连应是。 随后四人饮酒吃菜时,三人便旁敲侧听的打听李皓后续大致的为官举措与方向。 李皓听后便说道:“我如今哪有什么想法呀,府尹大人之前也和我提过此事,我就说过如今不过萧规曹随罢了。毕竟你们在蔡学士任下做的一切都好呀,那便继续保持就好呀。” 听了李皓这番话,三人算是心中踏实了不少。 于是接下来的酒桌上,李皓便直接云里雾里的和三人侃起了大山,在这点上经过后世无数废话文学的洗礼经验,李皓成功的让三人晕了头。 直到卯时四刻这顿酒席才要散去,本来其他三人还要抢着会账说是要宴请李皓的,但李皓哪能答应,直接让人会了账后,便让三人离去了。 随后便自行归家,等第二日到了开封府后,李皓听说判官蔡据今日已经点过卯了,便特意过来拜访。 等通报过后,李皓便进了左厅,见到了这位蔡判官。要说他,也是厉害人物,以举子之身从广南摄官进了官场,两任六年之后才入了正仕。随后又因在任期间,又因吏治清明而被调回开封府任职,在这大宋是极为少见的。 不过很显然这位蔡判官对于李皓这种进士出身,一入官场便赶上他半辈子努力的年轻人没太大兴趣,只简单在与李皓聊了几句后,便让人送客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面李皓就过上了按时点卯,按时放衙的好日子,平日在府衙也无事。除了正常坐班,也就平日里检查账簿记录,在正常批改下三曹公文,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大家又都送了一口气。 反倒是司录司、左右军巡院、还有六曹中的其他主官会时不时来拜访问候,李皓自然都是友善亲切接待,嘘寒问暖沟通。 不过在翻查账目时,李皓对如今用的四柱借贷法的复试记账方式进行了整理。说实话这套复试记账方法在这个时代已经极为先进了,但也正为此,所以使得相对门槛高,计算复杂,这样便容易让人在其中做手脚。 于是李皓便在空时就再用借贷记账法重新整理账目,顺便查看下账目是否有问题。 只不过李皓用的是阿拉伯数字,众人也实在看不明白李皓在写的是什么,只当李皓是无事所做鬼画符呢。不过众人都是下属,自然没人来管这事。 倒是后面欧阳修知道后,特意在一日放衙后将李皓给叫到了府里,问道:“近些日,我总听说你在右厅办公时,经常在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性子我自然是了解的,不至于做什么无用的东西,可你具体是要做什么呢。” 李皓听后笑着说道:“叔父,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弄好后,叔父看了觉得会高兴的。不过容我先卖个关子,等过些日子我把东西弄好,带来给叔父看,叔父就知道了。” 欧阳修听后说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弄出还是什么好东西来。另外你自己注意些,不要惹得众人物议纷纷,那样终究不好。” 李皓听后说道:“知道了,叔父。后面我会来注意的。” 不过在李皓与欧阳修聊天时,便见薛大娘子从后院走了进来,身边还领着一个身着襕衫的青年男子,面容俊秀、身姿挺拔,李皓看了也就觉得比自己是帅了那么一点。 而后薛氏给李皓介绍道:“这是我家长子欧阳发,字伯和,刚回的汴京,正好今日让你见一见。” 然后又对欧阳发说道:“这就是我给你提起过得李皓了。” 听此两人相互见礼,而后重新坐下后。薛氏对李皓说道:“发哥儿回来是准备要议亲来的,所以你有没有想要相看的人哪。” 李皓听到话后,顿时感觉快乐已经没有了,心里想着我这才多大,就到被催婚的年纪了。 第四十六章 督促相亲 说实话,李皓是真没想到原先薛氏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真的对自己相亲的事上心了呀。 李皓也只好回答道:“叔母,我这刚进开封府,手上的事务都还没理清呢,哪里来的时间去相看呀,而且也没合适的人不是。” 这话让薛氏一听,立马反驳说道:“公务要紧那是自然的,可开封府什么时候闲过,莫非你就一直不相看了,而且我可听说你每日按时点卯放衙,哪里没有时间了。” 接着又强调道:“不要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汴京城里面好的人家不多,你光等着迟早被人都挑走了。就说和你一同中进士的盛家子吧,不是说他家和你家还有亲,如今他都议亲了,定得还是海家姑娘,那可是世代簪缨的人家呀,而且人家姑娘德容言功样样不差,素有好名。你看这好姑娘就又少了一家吧,你怎么能不急呢。” 李皓听到后,心里想着盛长柏定亲多正常呀,他什么年纪了,都要二十多了,妥妥的大龄男青年好不好,那里和自己这样呀。但想着还是接话说道:“叔母,我这年纪还小,不至于如此着急的,慢慢相看总能找到合适的。” 薛氏听了自然不满意,说道:“慢慢看,那你挑的就是别人挑剩下的姑娘,能有什么好的。你这态度可不行,等你母亲回了汴京,我一定要和她来好好说说,改改你这态度。” 李皓听了,满心无奈,而且还真怕卫氏到时听了这话,真着急起来自己可就头疼了。于是只好望向欧阳修求救了,但欧阳修看到后直接端起茶杯悠闲的喝起茶来,都不看李皓的。 然后李皓看向欧阳发,便只见欧阳发对着李皓做了个无奈和同情的表情,显然也是没有受过其害,但却无能为力了。 李皓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叔母,这也不用如此吧,此事我一定放到心上,可这不是暂时没有什么好机会嘛。等有合适机会了,我一定认真相看的。”李皓心里想着反正女子能出门的机会也不多,这事拖一拖时间长了,指不定就过去了呢。 结果没想到正撞枪口上了,只听薛氏说道:“那正好现在便有机会了,原先和你说过的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办的马球会,正好过两日就有一场,到时我和发哥儿都会去,你便和我们一起过去,到时你就有机会来相看了。” 李皓听了这话,只感觉五雷轰顶,下意识便开口拒绝道:“可到时我要上衙呀,属实没有时间过去呀,要不下次吧。” 薛氏听后说道:“这倒是个问题,毕竟不好无故缺勤。”然后便望向了欧阳修,说道:“那你这叔父帮看看,应该怎么办吧。” 李皓便可怜的望向了欧阳修,于是在李皓的注视下欧阳修开口说道:“无故缺勤确实不好,再者李皓毕竟刚刚任职也不好违章行事。” “但是开封府本身就有监管汴京治安、道路维护职责,要说这事李皓你也该参与看看,那日便由你便带人到这一路上看看,是否有需要修缮的,顺便到马球场上监管看看是否有危险吧。” 本来听前半句时,李皓是挺高兴的,但等后半句出来李皓的心咔嚓就裂成了两半。 然后便见薛氏接话说道:“对嘛,那你正好可以去马球会看看了。到时勋爵人家和官宦人家都有不少人会到场,你反正过去先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具体的事可以后面再说嘛。” 李皓本来是还想开口推脱的,但听了这一句话,心中一动,想起如果按时间推算,那这场马球会很有可能就是明兰帮余嫣然打球的那场呀。 这么一想,李皓觉得自己去看看才行,毕竟当时看这部剧时,自己就对齐衡不顾明兰名声一次次在马球场上追问。还有完全不顾念明兰名节,私闯三清观的事情,看的及其反感。他齐衡丢了手帕还要大张旗鼓的找用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到了明兰这却完全不顾了,所以李皓觉得这事自己能阻止的话还是阻止下的好。 于是说道:“好吧,那便听叔母的吧,到时我与您和伯和兄长同去。” 薛氏听后很是高兴,说道:“这才对嘛,那到时我们在西水门外等你,你到衙门点了卯后便赶紧过来。” 李皓点头应是,薛氏看李皓答应后,便拉着李皓讲起了那日可能会去的人家有哪些,又有哪些人家里面有适龄女子。只把李皓讲的头皮发麻,找个空隙就赶紧告辞了,连晚膳都不敢在欧阳府上用了。 到了第二日,李皓正常上衙,继续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没事就接着鼓捣自己的账册整理大业,若是有事便照常安排各曹处置。 不过中间李皓倒是从马球场上联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让人把曹士曹请了过来,问起了马球场的事。 李皓问道:“曹士曹,金明池边有个马球场,你知道吗。” 曹士曹听后很是以后,问道:“大人为何问起这个呀。” 李皓解释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那边时常有勋贵人家举办马球会,好奇问问而已。” 曹士曹听后回答道:“是这样的,那里确实经常有勋爵人家举办马球会,一是玩耍取乐,二来也是给官宦人家年轻男女互相相看的,所以经常有活动很是热闹呢。” 李皓听后便直入主题问道:“那那片地是哪家勋贵的吗?” 曹士曹听后回复说道:“那倒还真不是,那块地要论起来的话,应该算是我开封府的。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当初还是当今陛下刚刚要登基时,为了举办庆贺仪式,由开封府特意安排人平整土地所建的,在那之后就也一直没再用上。不过当时平整下来的好一块土地,后来便被借用了去,于是慢慢就是如今勋贵人家一直在用了。” 李皓听了这话后,点头沉思,然后笑道:“曹士曹当真恪尽职守呀,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能了然于胸,当真是厉害。” 曹士曹看后说道:“这本就是下官职责所在,当不得大人夸奖。不过大人突然问起此事,是那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皓听了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因为我和朋友相约,要去那边马球会看看,突然想起,所以便好奇问一下罢了,没有什么事情的。” 曹士曹听后便说道:“那既然没事,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李皓说好,然后便起身送曹士曹出了右厅。而后等坐回去后,便开始思考刚刚的灵关一闪是不是真的可行。若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增加下开封府税收,也算是是为自己增加些功绩了。 不过时间是很快流逝掉的,一转眼就到了马球会开场的日子。 李皓这日还是到了府衙按时点卯,然后才出了门坐上马车,带着符登便往西水门和薛氏他们会合了。 等李皓到时,薛氏他们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只见欧阳发正坐在水西门外的一个茶铺里面喝茶。 李皓看到后让停车便下车走了过去,欧阳发见到也起身迎了过来,说道:“你到了,那我们便可准备出发了,我母亲在还马车上等着呢。” 于是李皓跟着欧阳发过去见礼后,便各自上了马车,往马球场去了。 第四十七章 汴京马球会 等众人马车快到马球场时,李皓便发现越靠近路上得马车能看的有越多。 跟着薛氏的马车停下后,便能看到有人特意等在此处守候,看到有两辆马车过来,便上前引路将马车停到了一个集中停放的地方,让李皓感慨现在服务业水平也挺高,专属停车场和保安都有了。等马车停好后,李皓下车四处一望,只见这里密密麻麻停了怕是不下两三百辆马车了,不禁感慨这来凑热闹的人是真多。 而后车夫便留在此处,李皓带着符登往薛氏那里走去,等到众人汇合后,李皓便跟着薛氏一同往马球场走去。边走的时候,薛氏突然想起来问到:“对了,还没问过你,你马球打的怎么样呀。” 李皓回答道:“还算是不错吧,原先在扬州也常去打的,只是后面来到汴京以后就再没打过了,如今怕是有些手生了。” 薛氏听后道:“那倒是也比伯和强,整日里只知死读书,连这些都不会。”不过说完可能是觉得不好在晚辈面前吐槽自家儿子,转个话题说到:“你既然会,那等会找个机会可以上场试试,展现下风采,到时说不定哪家姑娘就看下你了。” 李皓听着前半句时瞄向欧阳发时,只感觉他被亲妈吐槽的有些可怜。可没想到后半句就轮到自己了,也是无语了。 不过李皓心里还是有想法的,此时若是盛明兰帮余嫣然的那场马球,那自己肯定得上场把齐衡的上场机会给抢了。而且有自己这个自家人在场,想来明兰也不会让齐衡帮她的。 说话间众人便来到马球场正门,这道门类似军营辕门一般,但做工却要显得细腻精致很多,另外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宽大概就有十来米,高的话也有三米多。然后等众人走进去后,李皓发现这边和从电视剧里看的一角不同,整个望去很是壮观,沿着看台如今已是来了不少人,做的也算满满当当,至于马球场的布局大致和扬州也差不多,也只是连带各处看着整体大了几倍而已。 李皓是跟着薛氏一同往主台方向走去,在路上李皓便四处张望,想看看盛家有没有人来,再来仔细看看着场地是否符合自己设想。结果一圈看下来盛家的人没看到,但顾廷烨、齐衡、余家兄妹这些出场人物都来齐了,想来应该就是没有跑错,这就是那场马球会了。 不过这四处探望的动作被薛氏看到,小声笑着说道:“皓哥儿这是在望什么呢,马球还是姑娘们呀。” 李皓听后无奈说道:“叔母就不要打趣我了。我只是看着这马球场要比扬州的大些,然后更热闹些,这才多看了几眼罢了。” 薛氏听后笑着,但也没再说什么。这时众人走到主台处了,李皓看到吴大娘子迎了上来,说道:“你可算来了,咱们两个可是有段时间未见了吧。” 薛氏听后回答道:“是呀,从我上次回乡到如今也有数月了,所以你办的这么热闹的马球会,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吴大娘子听后高兴说道:“那是好呀,今日马球会后,也不要急着走了,咱们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然后是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众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处棚子,说道:“这是给你安排的位置,离我那近,咱两好方便说话。” 等众人坐下后,吴大娘子望向李皓与欧阳发说道:“那位是你家大朗,那这另外一位是谁呀,好像不是你家公子呀。” 薛氏见此便给介绍道:“他是本届新科进士,探花郎。是我家主君的得意门生,如今在开封府任职,正好你这不是有马球会嘛,我便带他一块过来看看。” 吴大娘子听后说道:“探花郎呀,倒是果然英姿俊朗。” 李皓听后起身说道:“写大娘子夸奖。” 吴大娘子听后便又拉着薛氏的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感觉甚是亲密。 于是李皓好奇问欧阳发,说道:“叔母与吴大娘子看着很熟悉的样子呀。” 欧阳发回答道:“那自是熟悉的,当年在闺中母亲和吴大娘子便是手帕交,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 李皓听后点头明白,然后没等一会,又有人家过来了,吴大娘子便起身迎了过去接待。 这时李皓便走到薛氏面前说道:“叔母,如今反正无事,我便到处去逛逛吧。” 薛氏听后说道:“是该如此,来了便好生玩耍,顺便在看看有没有哪家姑娘合眼,过来告诉叔母。” 李皓听了这话有感觉一阵心塞,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便听到薛氏又对欧阳发说道:“伯和,你和皓哥儿一块去转转吧,不用在这拘着,不过记得等会回来,还有事情呢。” 欧阳发答应一声,便起身和李皓一起向外走去。 等两人出来后,李皓问道:“怎么,伯和兄长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欧阳发听后,讪讪一笑,也不说话。李皓见此便也没在问什么,然后领着欧阳发便往顾廷烨那边走去。 等快走近时,欧阳发见此小声问道:“你与顾廷烨相熟呀,他在汴京城里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李皓听后回答说道:“外界多有夸张罢了,顾廷烨这人说起来虽算不上谦谦君子,到也真算不上什么坏人。” 欧阳发听后是不知可否,等两人走近,顾廷烨看到后起身直接把两人迎了进来,对着李皓说道:“感谢李兄当日提醒,方使我不至泥足深陷,任人愚弄呀。” 李皓听后说道:“听顾兄这话,莫非你还真就查到了些什么?” 顾廷烨解释道:“是呀,虽说很多事情太过久远,已经无从查起,但是像是青楼楚馆欠账的事,只要想查还是好查的。那日我带着人把去过我家要债的门户摸了个遍,仔细询问到底是谁来欠的债。在挨个查起,看是谁来鼓动他们来我宁远侯府要账的。原先其实一是未曾细想,二来我自小被冤枉惯了,也没想着真去探个究竟。” “但后面想来,就为了那点银子,有几个人敢随便到侯府要钱。这一查也就大概明白了,说来可能也是我从没问过原因,最开始的时候暗中鼓动的那帮人还藏一藏的,可到后面就差光明正大了。” 李皓听后接着问道:“那你查到具体是何人所为呀。” 顾廷烨回答:“借我名欠账的都是二房三房的人,这个其实我大致也能知道。至于鼓动的人里面便有向妈妈家人,她可是我那母亲从东昌府带出来的人。” 这话一说,李皓倒是没有反应,可欧阳发惊到了,但是也没有开口。不过这也还是让顾廷烨注意到了,便问李皓:“这是哪位仁兄。” 李皓见此便给介绍道:“这是欧阳大人嫡长子欧阳发,今日我们是一同过来的。” 顾廷烨听后忙和欧阳发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见顾廷烨身边的两名女子各端了盏酒来,李皓和欧阳发伸手接过。 这时便听顾廷烨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广云台的魏行首,一位是绮云楼的芸娘,李兄原先可曾见过了。” 李皓听后说道:“那倒是未曾见过,来这汴京后,这汴京的酒家去的多,广云台和绮云楼倒是真没去过,不过纵使去了怕是也没你的面子大,到也未必能见的着吧。” 顾廷烨听后笑着说道:“那日后我带李兄去,保管让你每次都能见着。而且纵使没有我带着,以李兄探花之名,也没有不见之理。”说完看向魏行首与芸娘。 芸娘听此话没有开口,倒是魏行首见此说道:“二郎说的是呀,若是探花郎来我广云台,那是我广云台的福气,奴家怎敢不见。” 李皓听后笑了笑,刚准备说话时,便听到远处有一人喊着顾二哥,抬头望去是盛长枫叫着跑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 马球场的对话 看到盛长枫来了,李皓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这场马球会果然是明兰上场的那一场。 等盛长枫走近后,看到李皓,说道:“原来表弟今日也来了呀,竟然还和顾二哥坐到了一起。” 李皓听后回答道:“今日有空便过来看看。”随后顺势问道:“表哥今日是一个人过来的。” 盛长枫回道:“没有,今日我是与大娘子和三位妹妹来的。”然后回头一指,说道:“喏,她们不就在那边吗。” 李皓顺着手指望去,只见明兰、墨兰和王大娘子她们确实都在那边,倒是如兰没有看到。再看她们时,正好看到她们目光也往李皓这边看了下,估计也是看到李皓了。 李皓便开口说道:“既然王大娘子来了,我该过去拜见下的,那就先失陪了。” 顾廷烨随口说道:“不要紧,你过去吧。” 然后李皓便起身走过去,而后欧阳发也起身告辞,和李皓一起走了出来。然后李皓问道:“伯和兄长要不也和我一起过去。” 欧阳发说道:“那倒是不用了,我回母亲那里吧,你这边忙完了在回去吧。”说完便朝着自家棚子方向走去了。 等李皓走到的时候,便看到王大娘子正和吴大娘子说着话呢。倒是明兰看着李皓走近便没有离开找余嫣然,而是和墨兰站那等着。等李皓走到后,明兰开口说道:“没想今日表弟也有空来马球会玩呀,什么时候来的。” 李皓回答道:“刚来不久,正好原先在扬州也经常打的,来汴京后便没来过马球场了,这次正常过来看看热闹。刚不是长枫表哥过去了,跟我说你们今日都来了,便过来打个招呼。”然后假装问道:“对了,如兰表姐不是说来了吗,怎么没有看到呀。” 明兰刚准备回话的时候,便听到墨兰突然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今日不是官员休沐吧,我家父亲与二哥哥都在衙门里面公干,怎么李皓表弟这么有闲工夫呀。” 这话一出,明兰和上面正在说话王大娘子听得眉头一皱,王大娘子刚准备开口训斥。 李皓便接话说道:“本官在开封府任职,汴京城的治安本就在本官管辖范围内,说来这马球场还是我开封府的地界,所以今日我来这马球场看看,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墨兰表姐莫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墨兰还想接话,便只见王大娘子说道:“皓哥儿所说当然没有问题了,本就是职责所在,墨兰这丫头懂得什么,净在这胡说八道,回去我让他父亲好好说说她。”而后狠狠瞪了墨兰一眼,让她不要说话。 随后又问道:“皓哥儿今日是一个人来的?” 李皓听后回答说:“那倒不是,我是与欧阳大人之妻薛大娘子一同过来了的。”随后指了下薛大娘子在的那个方向。 王大娘子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皓哥儿接着去玩吧,若有闲了可以过来说说话。” 李皓听后答应了一声便走了,不过想着自己在这也没几个熟人,也不想回顾廷烨那了,再加上为方便明兰到时来找人,干脆就回薛大娘子棚子里面去了。 等李皓走后,明兰和王大娘子说了声嫣然在那,然后便被放去找余嫣然了。 王大娘子和墨兰则跟着吴大娘子往自己的棚子走去,走的路上吴大娘子问道:“没成想本届的探花郎还与你盛家有亲呀。” 王大娘子听后直接回了句:“皓哥儿母亲是明兰的姨妈,两家算是有亲吧。” 吴大娘子听完虽然好奇探花郎的姨妈竟然做了人家妾室,不过倒也不好在问些什么。 等把王大娘子送到之后,吴大娘子便径直到薛大娘子这边来了,这时李皓与欧阳发都已经回来。 吴大娘子过来坐好后,便又拉着薛大娘子说起话来。这时那位荣飞燕到场了,吴大娘子只能起身过去迎着,等迎完了才又回来,接下来一炷香的功夫,吴大娘子来来回回的跑了三趟,不由让李皓心里想着这迎来送往的也是件累事呀。 等这边又有一家过来的时候,便只见薛大娘子在吴大娘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吴大娘子看向欧阳发笑了一下,让李皓看的一头雾水,再转头看向欧阳发,便见他的脸上神色都变得有些泛红了,让李皓很是奇怪。 之后吴大娘子便起身迎了过去,然后把人带到了旁边的一个棚子里面坐下。等那边人坐好后,便见薛大娘子说道:“皓哥儿,你就先在这坐会,我带伯和去和人家打声招呼。” 李皓点头应是,然后便见薛大娘子领着欧阳发起身走进隔壁棚子里说起话来。李皓瞧了两眼,隐约看着欧阳发在里面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大致猜到是在干嘛了,也就不在注意。 正好这时听到下面裁判喊道:“新开一局,本次彩头,九转累丝金簪一枚。”李皓一听知道这场的剧情要开始了,便看向场中找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在场边上看到明兰和余嫣然站在一块,正盯着那个簪子看呢。 李皓于是便把注意力移到场上,仔细看着具体变化。不过前面还是照常进行,明兰照原样是把盛长枫给拉了出来和余嫣然组队打起了马球来。不过看着余嫣然马球技术确实不太行,盛长枫倒是还好能缠住余家二郎不让进球,可余嫣然对上余嫣红即防不住球,又抢不到球,真是看着就让人着急呀。 正看着这边情形,李皓转头看向了明兰那边,便见到齐衡这时已经凑到明兰旁边说话去了,于是便也起身走了过去,临走近时只听到明兰大声说道:“我没有。”估计便是在说护膝的事情,那边齐衡也准备张口说话时,李皓便直接开口说道:“表姐也喜欢打马球呀,怎么喊得这么大声。” 这话一说,明兰和齐衡目光一下子就汇聚过来了,齐衡看着有人过来就没有再说话,不过能明显看出齐衡的表情是有些不高兴的,当然李皓自然是不在乎他的感受。 至于此时明兰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的,不过还是借着话头回应道:“因为嫣然在场上打球,难免看的用神了一些。” 李皓听后回复道:“是听老太太提起过,表姐和余家姑娘关系很好,特别关注些也是正常。” 然后李皓看向齐衡,像是刚刚发现一样,说道:“小公爷也在呀,上次与小公爷见过一面,这次再见小公爷还是风采依旧,光彩照人呀。” 齐衡听后有些冷淡的回应道:“李兄过于夸奖了,倒是要祝贺李兄金榜题名,得中探花了。” 李皓听后笑着说道:“那多谢小公爷了,不过小公爷出身高贵,又有平宁郡主与国公爷扶持,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肯定比我强的多呀。” 明兰在听到李皓说的话后,面色也有些变化。 接下来齐衡没有在接话,李皓也是沉默了,于是这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不过还好没过一会,场中暂停的钟声传来,三人望去,只见余嫣然哭着往明兰这边走来,明兰赶紧往上迎了过去。 齐衡还想跟着向前走,李皓便出声说道:“小公爷这是要做什么,不如我们一起在这看着他们打马球多好。” 听到李皓的话,齐衡转头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皓听到这话,笑着回答道:“我没有想做什么呀,只是觉得小公爷做事未免欠妥了些。要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如今在小公爷做不了主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做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比较好。” 齐衡听后深深的盯着李皓,语带冷冽的说道:“莫不是你也喜欢上明兰了,要与我争。” 听了这话,李皓眉头皱起,低沉说道:“小公爷慎言,你若如此说,是要至表姐于何地。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去,你让其他人如何看待她。小公爷做事从来只想自己,不想想他人处境吗。” 齐衡听了这话,张口便欲解释,可李皓接着说道:“你真的知道表姐的性情如何,又真的能为表姐好吗。还是只是为了自己高兴,就可放纵所为,我倒是觉得小公爷应该好好想想,到底做什么才是真的对表姐好。” 说完便看向了马球场,而齐衡听了这话也在此沉默了下来。 而那边明兰已经替着余嫣然上场了。 第四十九章 李皓出场 这时李皓与齐衡都看向了场中,只见明兰的马球打的可比余嫣然要强的多了,几次三番从余嫣红手里抢过球来,然后将马球控制在杆端,潇洒地一颠球,顺顺当当地突破了众人的防线,一路狂奔到了摆放在底线位置上的球洞处,手一抖,将球颠起,而后重重一拍,将马球狠狠地扣进了球洞之中。 就这样一会儿工夫的便连进四个球,只把在场众人惹得一阵喝彩。 也就在这时在争球的余家二郎想撞下明兰的时候,被明兰给反撞了下来。于是在明兰进了这一球后,场上便暂停了下来,众人将余家二郎拉到场边坐下,余嫣然和余嫣红两姐妹也赶忙围了上去,便见那余家二郎在哭天叫地的喊疼,吴大娘子也赶忙过去看看是否是真的有事。 就在这时,便只听那余家二郎说道:“三妹妹,你看我这腿伤的,要不换个人打吧。” 余嫣红听后说道:“这临时到哪去找人呀。” 余家二郎便立马接嘴说道:“不如就让我那好友顾家二郎帮我打吧。”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一惊,倒是余嫣红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而后便听吴大娘子说道:“顾二郎呀,他要上了场,其他人还打个什么劲呀,不如把簪子直接塞给余三姑娘就是了。”很明显是不太乐意的。 但余家二郎这时就不住的叫疼,弄得吴大娘子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他们自己去请顾廷烨上场了。 后面顾廷烨也是答应出赛,但说是为了公平只有左手击球,余嫣红听了还不乐意,于是顾廷烨便说要不还是另找他人吧。余嫣红才在余家二郎的劝说下一脸勉强的同意了。 而后顾廷烨换好衣服骑上马便要出赛,盛长枫这时却说道:“顾二哥哥,你左手也能击球呀,你不会是因为跟我哥哥关系好,故意送我们分筹吧。” 顾廷烨听后也不辩解,直接接过马球杆,从地上把马球挑起,用力一挥就直接过球洞击中后面的靶子。 这一下子在满场都激起一片惊呼,这时盛长枫便打起了退堂鼓,问明兰道:“还打吗。” 明兰听后斩钉截铁的回答:“打。” 结果听到这话,盛长枫直接说道:“你可蠢吗,打不赢的。我不打。” 明兰听后说道:“打都没打呢,怎么知道不能赢。” 盛长枫回答道:“你看他刚刚那球打得,你要出丑便自己出丑,我还要给盛家留点颜面。” 说完也不管明兰,直接掉头就走,把明兰气的说道:“试都没试,这才是出丑。” 这一幕把在远处看的李皓给气的,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真看到还是不由感叹盛长枫是真的不成器。这一幕若换做盛长柏,即使明知可能会输,也不会不战而降,太丢人了。 见此情景,齐衡便想过去,李皓则上前一步拦住说道:“这里众目睽睽,小公爷行事还是多想想后果才行,莫要害人害己才是。” 听到这话,齐衡说道:“你表姐在那一个人,我想去帮忙都不行吗。” 李皓听后说道:“纵使是这场球输了,无非只是没有金簪而已,最多也就是伤心一场,可你若去了,惹人注意,万一坏了表姐名声,那恐怕就不止伤心了。”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明兰和余嫣然也在说话,余嫣然也在劝说明兰:“六妹妹,不要打了,我们打不赢的。” 明兰说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簪子,我想帮你拿回来。”说完看向李皓与齐衡这边,便走了过来。 其他人这时也随着明兰的脚步望向了这里,而齐衡见到明兰过来很是高兴,以为明兰是来找自己帮着打马球的。 一边的李皓看到心里笑道,有自己在以明兰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会让齐衡帮着打的,他怕是白高兴一场了。 果然明兰走过来后,对着李皓说道:“表弟,可否帮忙来打上一场马球呀。” 李皓刚想答应的,便见齐衡直接插嘴进来说道:“六妹妹,我可以来帮你的。” 明兰听后一口回绝道:“不必了,小公爷。你终究是外男,还是不劳烦你了,让我表弟帮我这一场就好。”说完便看向了李皓。 齐衡听后还想争辩,李皓便直接开口打断,说道:“好的,表姐。那我来准备一下,你先过去吧。”随后挥手让符登去将束袖和襻膊拿来。 等明兰走后,齐衡看着李皓脸色都黑了下来,又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皓听后回答道:“我只是想保护表姐不受伤害罢了。” 齐衡听后说道:“我从未想过伤害明兰。” 李皓听后不屑说道:“那只是你认为的吧,你今日做的种种事,哪一点不是伤害,你所谓的喜欢只是你自己的自私吧。你从来只想着自己高兴,你真的有想过明兰的立场吗。所以我还是劝你一句,对你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就不要去说去做,免得害己不成反而害人。” 这时符登把束袖和襻膊拿了过来,李皓给系上后,便过去与明兰会合,也懒得管齐衡此时是什么心情了。 等着李皓上马后,马球会很快便接着开始了。由裁判在中央往空中丢出一颗球后,众人便齐齐赶着马冲了上去。 李皓则是不紧不慢的,就跟着顾廷烨侧后数丈,看着顾廷烨准备打马击球时,直接一个加速,如利箭般从后头冲了上来,马球杆一探,想把球从顾廷烨那抢过来。 结果没想到顾廷烨挥动球杆往上一晃就躲了过去,然后挥臂一探便把球击向了余嫣红。 这下子李皓算是明白顾廷烨这常胜不败的记录是怎么来的了。 而另外一边,余嫣红接过球后用力一击便进洞了。 等到下一球是,李皓便直接当先冲过去,抢先拿球,于触球的一霎那,手腕巧妙地一振,轻松地化解了马球下落的冲击力,但见拳头大的马球在杆头滴溜溜地转了几转,便已稳稳地停在了杆头上,几如胶水黏着的一般,而后轻击给明兰。 之后便直接沾着顾廷烨来跑,就是不让顾廷烨有机会加速冲过去抢球,果然这一战术倒是有用,后面顾廷烨碰到球的机会少了,明兰便频频得分。 中间双方分数开始轮流互换,余嫣红急起来后开始和明兰纠缠起来,李皓这边也管不上了,只能一直盯着顾廷烨,不过这个时候李皓也能感觉出来顾廷烨这是有意在想让了。 于是到最后时刻,李皓干脆直接往顾廷烨马屁股上打了一杆,然后便见顾廷烨顺势骑着马就往旁边冲了过去。 而另外一边,明兰再纠缠了一会后,顺利抢到了球一杆入洞。然后在裁判的喊声中获得了胜利。 不过这次周围倒是不想电视里齐衡胜了那样,有那么多的喝彩声,让李皓不经感慨一张脸的重要性呀。 明兰看到胜利后高兴的就往回骑去,李皓则先骑着马跑到明兰身边说了恭喜后,便骑着马跑去找顾廷烨了。 明兰这边领着余嫣然从吴大娘子手里取过金簪,两人笑的高兴极了。等两人往回走到僻静处时,余嫣然对明兰问道:“那个人就是你说的你姨母的儿子,中探花郎的那个。” 明兰听后说道:“就是他,如今也算是入朝为官了。” 随后便听余嫣然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嘛,和你也算合适呀。” 明兰听到这个,连忙摇头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哪里合适了。”而后随口说道:“要说还是和你比较合适才对。”说完便是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 但余嫣然一听这话,马上用手堵住明兰的嘴,羞涩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明兰挣开余嫣然的手后,认真说道:“倒也不是胡说,你如今也到了要婚配的时候。我那表弟虽说不是官宦世家出身,但如今中了探花,已经入仕那便又不一样了,你若嫁了也不算辱没门楣。” “而且我那姨父、姨母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再加上我表弟本身人又上进,你若真嫁了绝受不得什么苦,而且到时也能方便我随时找你,多好的事呀。” 余嫣然听完这许多话,心里倒是有些意动,但却又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明兰见此便说道:“这样吧,反正这事咱们说了也终究不算数,等我姨母过些日子回了汴京,我去上门探探我姨母的意思,具体的事情到时再说。” 余嫣然听此也算是放下心来,接着便又和明兰说笑起来。 至于李皓倒是真没想到,那边明兰能给整出这个主意来。全不知情的李皓此时走到了顾廷烨这边,便听到顾廷烨说道:“余家姑娘这样,这么好的姑娘就别让他伤心了。” 听到这话,李皓开口说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顾廷烨听到话后,说道:“你这刚赢了,不去庆祝,跑我这来干嘛。” 李皓走了进去,坐下笑着说道:“感谢你刚刚有意相让呀,要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赢。” 顾廷烨听后说道:“你是你们的本事,我可没有故意让哈。” 李皓听后笑了两声,也没在接着话喳。 第五十章 受欢迎的明兰 过了一会李皓问道:“如今你也是知道真相了,后面有打算怎么办吗。” 顾廷烨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还能怎么办,横竖那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干脆还是分府另过吧。” 李皓听后说道:“倒是也行,反正你也不需要侯府财产,就是可惜若真分了家,到时爵位你可就真没有份了。” 顾廷烨听后笑着说道:“纵使不分家,这爵位还能落到我头上不成,何况我那母亲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这爵位吗。其实她若是直接和我说,让我不要与我那三弟挣,我听她的又能如何。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非要害我才好。” 李皓听后说道:“人家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自然以为你也是想要的,怎么来和你说呢。” 听完这话,顾廷烨低叹道:“这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皓一听这话,疑惑的问道:“你也算是君子吗?” 这话一出,倒是把顾廷烨听得一愣,旁边魏行首和芸娘更是笑的乐开了花。 顾廷烨摇了摇头,也是无语。而后才说道:“算了算了,与你也无话可说。到了我要分府时,我到开封府找你,你给我办好便是。” 李皓回答道:“只要你材料齐全,符合要求,我自然给你办好,所以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顾廷烨听后解释道:“那自然是先娶个正室大娘子,有了家再来立户分家,要不然不就成反叛门楣了吗,那可是项重罪呀。” 李皓听到这话,于是问道:“所以你想选的是余大姑娘!” 顾廷烨听后夸道:“李兄果然聪明。” 李皓对此自然好猜,暗想这剧情果然惯性很大。此时李皓倒是想劝劝顾廷烨注意朱曼娘,可终究找不出好理由来。 不过想来,如今朱曼娘那个假死的哥哥应该已经在汴京城了,或许得把他找出来,让顾廷烨亲眼看看。 想好后李皓说道:“那希望顾兄心想事成吧,其实本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找顾兄帮忙,不过此事暂时倒也不急,等顾兄忙完再说吧。” 顾廷烨听后说道:“好,反正李兄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在下一定倾力相助。” 李皓见顾廷烨这么说,笑道:“好,那到时我再来找顾兄帮忙。”随后便告辞回了薛大娘子这边,等回来了之后,薛大娘子、欧阳发和吴大娘子都已经回来了。 李皓与薛大娘子、吴大娘子见礼后,吴大娘子好生夸了李皓马球打的好,然后才放李皓过去坐,后面李皓则是专门跑到了欧阳发旁边坐下。 看着欧阳发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李皓于是凑过去笑着问道:“伯和兄长刚刚过去拜见,和人家聊得怎么样呀。” 欧阳发一听这话,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只是重复说道:“聊得还好,聊得还好”。 这把李皓看的乐了,不过也没高兴一会。薛大娘子就把话题引到了李皓身上,问道:“刚刚和你打马球的那个姑娘是谁呀。” 李皓见此回道:“那便是我表姐,积英巷盛家的六姑娘,盛明兰。” 薛大娘子听后想了一想,说道:“就是说出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的那位是吧。” 李皓点头说道:“对的,就是我那位表姐。” 吴大娘子听完两人话后说道:“没成想这位盛六姑娘竟有如此见识,当真是极为难得了。”而后转头望向明兰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薛大娘子则说道:“今日见到你这位表姐,发现不但见识不凡,就连样貌也如此出色,不知她如今可有相看人家。” 一听这话,吴大娘子也转头看了过来,等着李皓回答。 只见李皓回答道:“那倒是应该没有。”随后想了一下问道:“莫不是叔母有意,可伯和兄长不是已经和人相看了吗,莫不是想给仲纯兄长相看。” 这时李皓脑子里泛起了欧阳奕的生平,他虽然一生未曾任过什么高官,但欧阳家家风纯正,若明兰真能嫁到欧阳家,那以后日子至少过得会舒心很多。 不过就在李皓这边想着的时候,薛大娘子突然说道:“你仲纯兄长如今与你年纪差不多,却还未有功名,哪是能谈婚论嫁的时候。” 李皓听了薛氏回答,好奇问道:“那叔母是何意呀。” 本来李皓的问话把吴大娘子给惊住了,还以为薛大娘子真有这意思呢,结果听完才放下心来。可这心刚放下又随着接下来薛大娘子的话,又提了起来。 只听薛大娘子说道:“我是说你呀,你如今已然入朝为官,她又是才貌双全,再加上两家本就有亲,亲上加亲不是很好吗。” 李皓听了有些瞠目结舌,说道:“可那是我嫡亲的表姐呀,怎能婚配。” 薛大娘子听后疑惑问道:“这又有何不妥,自古以来只有同姓不婚、姻亲间禁婚、禁娶亲属妻妾,你与她只是表亲,自古以来表亲成婚数不胜数,你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李皓听到这里也是一愣,这一茬他原先还真没想过,他一直想的是按照现代规则是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而且也没人提醒他这点。所以李皓从来没意识到按照如今的规则,他也是能娶明兰的。 而且这事他还不知道怎么给薛氏解释,难道说近亲结婚因为基因原因容易让生出的后代有遗传疾病吗。这种在这个时代没有科学依据,且违反大众常识的话也不适合说。 也就在李皓呆滞的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薛氏以为李皓是不喜欢盛明兰,于是又说道:“其实你若不愿娶盛家姑娘,那余家大姑娘也不错呀,性格温婉,样貌也不差。虽说她家那对父母是不怎么样,但她家祖父余老太师素来疼她。” “而且也正因他父亲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所以也没有继承到老太师的人脉威望,你若娶了余家大姑娘,便可以弥补你的一大短板。另外余家大姑娘性子虽然软弱了些,顶不住事,可你家本就简单,也没必要非得有一个手段强硬的主母,所以也算合适。” 李皓听完这话头都大了,说道:“叔母,这事不急的,您不能看上一个就说一个合适呀,对不对。总得慢慢再看的,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吧。” 这时正好场上又新开了一局,李皓赶忙说道:“叔母您看,这场上这人技术不错呀。您看这骑术、这挥杆多厉害。” 薛大娘子见此也知道李皓是想岔开话题,听后便冷哼一声,但也没接着说,而是看起了马球来。 这时旁边的欧阳发是一直没说话的,但神色上明显有些幸灾乐祸。至于另一便,没人注意到吴大娘子好似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自己得早点动手准备了。